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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的五千年全文阅读

作者:张东楼     地府的五千年txt下载     地府的五千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二章、佛法

    夕阳晚照,云淡风轻。一卷竹简从界飘然而下,一路飘到阎君殿里,落在一众阎君的桌案上。

    老大皱了皱眉,这个时间就快下职了,帝这个时候传旨,怕不是刻意找麻烦加班?

    我们七个的脸色也不太好,这阵子地府的工作节奏才轻松了一些,阎君也好干了一点,已经很久没有加班加点了。熬夜干活最让人烦啦!

    打开仔细看了看,老大狠狠的拍了一下桌案。

    老五从他手里把帝的旨意抢过来!老六还在一旁道:“莫不是又要调阎君上去?”

    老五看过之后很疑惑的看着老大,道:“不就是佛教东传么?那么生气干嘛?”

    老七捅了捅老六,老六又把旨意从老五面前拿到手里,大声念道:“谕令地府,佛法自今东传,凡人间有德之士,佛法有成,死后可由佛界接引。”

    得!除了玄女,所有阎君都在拍桌子!

    鬼谷子更是仰大喊:“帝啊帝,此举是资敌啊!”

    界和地府的神仙本来就不够用,人间能白日登仙的,几百年加起来也没几个,在地府修成鬼仙的倒是有一些,但仙还是大猫猫两三只,连阎君的位置都坐不满,帝居然还打算往佛界送人!气煞我等阎君也!

    妲己一路跑过来,给阎君们挨个拍背,到我的时候,悄悄对我:“别太气愤了,帝又不是笨蛋,哪里会做亏本买卖!”

    我一想也是,帝至公,不该有什么糊涂的决定。或许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思考。想了想,拿起刀笔给老八发了一封信。东极青华大帝府主掌接引万方修行客,这事儿对老澳衙门影响最大。他又在界,离帝近,或许会知道一些我们还不知道的。

    不过几息,老澳传信就回来了,直接烧回来的,没有帝下旨那么讲究,速度快的飞起!

    “佛界佛主听调,佛陀尽数附从。玉虚宫燃灯道人入佛界为过去佛,惧留孙入佛界为惧留孙佛,文殊、普贤、慈航入佛界为菩萨。”

    没什么多余的话,简单直接的介绍了界与佛界的关系变化和人事调动。这下就明白了,界和佛界差不多可以算作一家了,难怪帝这么大方。

    把老澳回信给其他阎君看了看,老大立马换了副开心的表情,老五痛快的趴在桌子上干没干完的活!鬼谷子也改了口,直道帝圣明!

    大概帝也会为我们这群阎君的不着调头痛吧……

    刘庄做了一个梦,两个身材魁梧,脑后带着光环,浑身金黄的人行走于空之郑在皇宫的上绕过一圈,最后落在他的皇宫里。

    这个梦很神奇,刘庄从未见过长成这个样子的神仙。

    第二大朝的时候,刘庄对着大臣们讲述了自己这个神奇的梦。

    道:“朕夜梦神人,当是有所示,不知诸位爱卿可知这二位神人来自何方?”

    一个大臣应声出列,道:“周昭王时,西极之地有一圣贤,立地成道,曰‘佛’,浑身赤金,脑后有光环,陛下所梦,当为西方之佛。”

    “陛下夜梦神人临凡,当是佛自西而来。陛下何不遣使至西方求取经书,建庙留存。”

    刘庄点点头,同意了这件事。

    十二名使者骑着清一色的白马,出了洛阳的城门,一路向西。

    此去国十万里,白马驮经归。

    地府的各州郡同时张贴了行文,佛法不仅仅会传到人间,也会传到地府。

    金蝉子,这个如来佛祖的二弟子会到地府讲法十日。

    讲法的事情在地府引起了一些轰动,地府的鬼只在学山的互市上看过几次光头,还是头一次听和尚要来讲法。

    没见过的事总是想见见,没经过的事儿总是抑制不住好奇心。佛家与道家的渊流又有大不同,金蝉子人还未到,地府已经传得差不多了。

    刘秀很为在人间的儿子开心,引进佛法是大功德啊!佛界引渡这种好事儿肯定得有儿子一份!虽光头看起来不太好看,但怎么也算是个另类的神仙啦!他自己现在的修行法都还没入门,儿子能先一步成佛简直太好啦!

    刘秀趁着热乎劲找到了刘邦,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在长安清除场地供金蝉子讲法???”

    刘邦再三看了看这个被自己立为皇储的孙子,这孙子莫不是也和刘武一样脑子坏掉了?长安的城墙被韩信拆了之后,到现在都还没修理完。长乐宫也还在建,这时候让和尚过来讲法能有什么好处?没好处的事傻子才干!

    刘秀道:“高祖,您想啊!佛界讲法现在在地府传的很开吧?”

    刘邦点点头:“对啊,现在好像是个鬼都知道这事儿!”

    刘秀接着道:“这么多鬼知道,那等金蝉子讲法的时候,来听讲的肯定不会少吧?”

    “嗯,确实少不了。”

    刘秀再次道:“金蝉子要讲法十日,也就是会有很多鬼跟着听讲十,这十总得吃喝吧!听讲的时候一时有了感悟,总得记下来吧!还有啊,这么多鬼总不能都自己带着坐席吧!”

    刘邦懂了,干!必须要干!金蝉子讲法这么大的事儿,不放在长安放在哪里!有必要的话,直接空出未央宫来也是行的啊!金钱是一切的源动力,能赚钱的事没人会往外推,鬼也不会!

    于是刘邦往阎君殿写了一封上书,言辞诚恳,大意佛陀托梦于人间皇帝,以使佛法东传,人间的皇帝是他刘邦的子孙,他刘邦虽然不才,却也不愿被后世的孙子给落在后面,因此愿提供长安城的未央宫作为场地,供金蝉子在地府讲法。

    刘邦的算盘,全数落在了我们这些阎君的眼里。老大的镜子拿来窥探简直不能再合适。

    于是刘邦接到的回复是这样的。

    “准刘邦所请,一应获利征税五成,御史府监督。数额若是有差,以违背地府税法论处!”

    刘邦踹翻了桌子,这也太无耻零吧!自己出地方,出本钱,出人手,阎君殿一句话就要拿走五成的利润!抢劫也没有这么狠的吧!

    刘邦换了一套很隆重的朝服,带着子冠冕,让人驾起马车,一路就跑到了阎君殿。

    我们看见刘邦这副打扮都捂着嘴偷笑。帝服是一种宽大庄严的服饰,刘邦穿在身上和嬴政相差的有点远。实在是他那副流氓的样子,在阎君们的心里扎根太深!

    刘邦朝着台上拜了一圈,才道:“我有一事不明,还请诸位阎君解惑!”

    老七笑道:“你且来。”

    刘邦道:“地府征商税是一百税一,农税比商税还低。为何我提供场地供金蝉子讲法,却要被课以五成的重税?”

    老大笑着问道:“你不满意?”

    刘邦仰着脑袋,道:“五成重税,实难心服。”

    老大笑着对一旁的扶苏道:“你们大秦的条件是什么来着?”

    扶苏道:“以咸阳宫为场地,所获利润,上税六成!”

    老五又扔了一卷竹简给刘邦看,道:“这是学山的诸子联名上书,要求把场地设在学山上,一应生意全都交给地府官方来做,诸子不参与。”

    老七玩味道:“刘邦,你还不满意么?实在接受不聊话,我们也可以考虑咸阳宫和学山的。起来,学山那里的地方好像也更大一些,放得下不少鬼。”

    刘邦连忙摆手,笑道:“哪能啊!我就是好奇过来问问,谁不知道阎君们一项秉持公地道,公正无私,哪里会去贪图什么生意的获利!”

    老大道:“扶苏,这笔税收是由你们御史府负责监督,正好刘邦来了,你讲讲御史府打算怎么做吧。”

    扶苏对老大拱拱手,朝着刘邦道:“御史府会遣人下去,参与所有的环节,统计成本和获利,依照最后统计出来的账本来征收税金。”

    刘邦眼睛瞪得很圆,道:“所有环节都参与?干不干活?”

    扶苏先是点头,又是摇头,道:“所有环节都参与,不干活!御史们也是去听讲的,算是你的客人,哪有客人干活的道理。”

    刘邦:“.…..”

    过了片刻,刘邦才道:“此事相关细节繁多,公子若是无其他的事务,不妨与我寻个酒家,咱们边喝边谈。”

    扶苏看了看台上的阎君,我朝着他挥挥手,道:“去吧,难得汉高祖要请客!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们带几坛好酒。”

    妲己也在一侧喊道:“我要点心,最好是桂花糕!”

    扶苏笑了笑,这才和刘邦一起走了出去。

    刘邦多少也是个有身份的鬼,而且是个很有钱的鬼,请客自然不会寒酸。现在的阎君城里有很多出名的酒楼,其中一家就是卫子夫的产业。

    带着扶苏进来,刘邦很豪气的点了一大桌子的菜,还有两坛杜康出产的上好美酒。

    给扶苏斟满酒水,刘邦懒洋洋的瘫坐在席上。

    道:“公子,税收都是事,回头让下面人去谈就是。我今日请公子出来,有些大事想和公子相商。”

    “哦,是何等大事?”

    刘邦一改流氓的本色,神情严肃,道:“今日草场之上,只有秦汉两家,姜尚被我大汉灭国,至今不曾露面。老嬴去了界,吕雉入了轮回,草场的主宰唯有公子与我二人。日后是敌是友,还要得知公子的意思。”

    扶苏笑道:“此言太过,草场的主宰还是地府的诸位阎君,哪有你我的位置。我倒是没有和汉朝开战的意思,只是草场就那么大,难免会有些冲突。”

    刘邦道:“王莽虽然失败了,但也让我明白了一件事。人间没有长盛不衰的王朝,即便是周王室延续了八百年,却也逃不出被灭国的命运。汉室虽在人间光复,却也有寿尽之日,我想与公子联手,共据草场,不使第三家进来。公子意下如何?”

    扶苏想了想,点头道:“此事于我大秦有利,有何不可。”

    刘邦道:“那我过几日就派人把盟约送去,还请公子盖印。”

    “放心,秦汉联手,还有哪一朝可与你我比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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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讲法

    金蝉子是从人间过来的,来的时候特意去看了他大师兄阿难。阿难已做了近七百年的石桥,风吹、日晒、雨淋,石桥的栏杆已经破烂不堪,桥面也是坑坑洼洼。阿难的修为一直都在磨损,熬完了一千五百年,差不多也就跌落回一个普通的僧人了。

    金蝉子站在石桥的一头,留了三,什么都不,什么都不坐,只是安安静静的在那里打坐。在七十二个时辰之后,站起身,默默的转身离开,一分也不多,一分也不少。三三夜,一点都不差。

    我知道,他只是单纯的来看看阿难。佛家最讲因果缘法,不求今生,只修来世。人都神仙无情,其实佛比神仙更无情。

    成仙是一个从逆行到顺行的一个过程,从人升华为仙,是一种生命极限的跨越,这种跨越是一种逆行,一种妄图与地同寿的逆校成仙之后,就从逆变成了顺,顺应地间的道和理,感悟自然,感悟世上的一切规律,感悟到了,修行也就到了。

    佛是一种完完全全的顺,不去争,不去求,只是参悟佛经,等着佛界接引。若是资质够,可以在佛界修成佛陀,若是资质不够,也可以留居佛国。

    这种体系其实和地府现行的方式有一些共同点,修行都是死后的。只不过界在人间留了一条白日飞升的登阶梯,而佛界,到目前为止,也只有释迦摩尼一个人立地成佛。

    阎君们虽都是道家的弟子,却也对佛法有过一些了解。不得不承认,佛法更加易于参悟,某种角度上来,成为佛陀比成为仙人要容易一些。

    金蝉子下来的时候,刘邦已经清空了整个未央宫,在宫前搭起了高达九丈的高台,用的上好的木料。在上百处角落里安排了许多货郎,屯了许多的吃食和草席、刀笔。

    金蝉子不知道他这些准备,知道了大概也不会因为刘邦的这些准备而开心。修行是种苦差事,如果过于沉醉于外物,只会适得其反。

    姬昌请金蝉子去喝汤,喝的自然是孟婆的汤,孟婆的汤到现在都是地府有名的一绝!姬昌原本想请金蝉子去喝酒的,问过之后才知道和尚不喝酒。就只好改成喝汤,好在金蝉子也很喜欢喝汤。孟婆汤中有禅意,这是他的原话。

    姬昌笑着问道:“大师自西方来此,一路上可有什么见闻?”

    金蝉子道:“不过是黄沙大漠,高山雪原罢了。”

    姬昌道:“总归是一些风情!大师此番打算讲解何种经文?”

    金蝉子道:“摩诃般若波罗蜜心经,以五蕴、三科、十二因缘、四谛等法以总述诸法皆空之理。和玄门有所区别,佛家算是空门,一切皆空,万法皆空。”

    姬昌问道:“一切皆空,万法皆空。若是皆空,何以有世间万象?何以有你我今日之对坐?”

    金蝉子放下汤碗,道:“此即是缘法,从空中生,向空中灭,你我都在这条路上啊!”

    “和尚狡辩!”姬昌笑着道!

    金蝉子讲法的第一,万鬼空巷,未央宫的宫墙险些被挤垮了。刘邦带着满脸的笑容,算着自己能赚到多少钱,顺便用一种哀怨的眼神偷偷瞧了瞧坐在他一侧的扶苏,活像是深闺怨妇!

    “佛家讲五蕴皆空,何为五蕴?为色蕴,受蕴,想蕴,行蕴,识蕴。何为三科?即蕴、处、界,有十二处,有十八界。何为十二因缘?为无明、孝识、名色、六入、触、受、爱、取、英生、老死。何为四谛?为苦谛,为集谛,为灭谛,为道冢”

    金蝉子在上面讲的口若悬河,不时引用上一些梵文,种种异象凭空产生,又转瞬消散。围观的鬼们不时点头,不时摇头,也不知听进去了几分,又有几分理解,几分疑惑。

    金蝉子讲了两个时辰,然后止住。道:“今日便讲到此处,诸善男善女明日可再来。”

    话音落下,径自闭目打坐,不管外界之事。

    刘邦听的迷糊,但他无所谓,本来就不是为了听佛法来的,他一直留在这里,之事为了照看生意,这么大的一场活动,不亲自盯着点,总有些不放心。

    刘邦的生意还是出了幺蛾子,问题却并非出在他这里,也不在金蝉子那里。

    而是在学山,在诸子,在姬昌。大概是受到了金蝉子的刺激,姬昌也决定亲自讲解周易,地点就在秦朝的大本营‘咸阳宫’。

    消息在金蝉子讲法的当下午传遍了周围数百里。周文王讲《易经》三日,阎君为之施展大法力,缩地成寸,以便有心之鬼前去,诸多围观之鬼弃长安而去,改投咸阳。

    刘邦当即找到了扶苏。质问道:“公子为何如此行事?”

    扶苏笑着问道:“你问的是周文王讲法的事?”

    刘邦点头道:“公子既然知道,何必明知故问?周文王为何选在这个时段讲解《易经》?又为何选在咸阳宫中?公子是否给我一个解释?”

    扶苏道:“此事实属突然,周文王受金蝉子影响,起了讲经的心思。临时起意罢了,地府适合讲经的地方不多,咸阳宫也是选择之一。大秦于周朝联系颇深,总不好不卖这个面子。其实若非汉营抢了周营的地盘,或许也会选在长安呢!”

    刘邦嘴角弯了弯,道:“公子一定要和我过不去?”

    扶苏摇摇头,道:“不过是为了些许钱财罢了,除却上缴地府税收的部分,咸阳宫所获利都可以分给汉高祖一半。”

    刘邦上前几步,拍了拍扶苏的肩膀,道:“嬴啊,这样才对嘛!够义气!”

    扶苏肩膀抖了抖,刘邦这副痞里痞气的样子总是让他觉得怪怪的。

    金蝉子讲法的第二日,听讲的鬼十去七八,所剩不足三成,大都去了姬昌那里。周文王讲解易经要比他讲佛经更加的吸引人,毕竟周文王亲自编写了《周易》,而金蝉子并没有写过佛经。

    金蝉子并未对此有什么异常的反应,依旧如前一日那般,着重讲解了五蕴,依旧是两个时辰。一点不多,一点不少,一点也不差。

    刘秀在台下暗暗的心急,佛法东传是儿子的功劳,这和尚某种意义上和他家应该是然的亲近,如今听讲的鬼这么少,又能在地府传开多少呢?

    偷偷的溜到咸阳宫看了两眼,场面大的吓人,人数比金蝉子第一日讲法还要多上几倍,周文王之名,果然不虚。

    想了半,刘秀也没想出来什么好主意。他如今在地府唯一能依仗的势力就是高祖皇帝的家业,自己的嫡系也只是这些年陆陆续续死下来的云台二十八将,起来儿子这事儿干的漂亮,学孝宣皇帝把功臣全部画图供起来,除了一些感情因素,还能体现出作为帝王的气度。

    儿子是个出色的,不愧是自己和阴丽华的种儿!

    刘秀从死下来到现在,还没有找过先他一步下来的郭圣通,就像是忘了自己的人生中曾经有过这个人。

    郭圣通也和他有同样的默契,没有在草场出现过一次,她一直都住在阎君殿里,住的地方离卫子夫家还不远。可就是这样的距离,也没有一个鬼知道她的身份。她的样貌恢复到了刚刚出嫁的时期,有着少女青春稚嫩的外表,虽然里面是一颗饱经沧桑的心。

    她和霍成君其实是有一些类似的,都是政治交易的工具,都不是皇帝真爱的妻子。不同的是霍成君被废的同时全家被诛,她没樱

    她不曾听过后来故事,史书上只用寥寥几笔来勾勒霍成君的死去。

    刘病已把她葬在昆吾亭的意义,以及那把昆吾宝剑,都被埋葬在了时间的长河里。或许霍成君也已回到霖府,在三生石旁知道了自己的前世今生,却不曾再去寻那个钟情的帝皇,或许西施也已回来了,也不曾去寻她的范少伯。

    入了轮回,前尘如梦如灰,该醒的不必再睡下去,该扔下的也不必再重新拾起。

    金蝉子还在讲他的“空”的道理,今已经是第十日。周文王的《易经》讲解早已结束,他这里听讲的鬼却一日比一日少,而今只剩下了不到十个。

    刘秀坐在最前头,一脸的虔诚。刘邦和扶苏坐在最后面,面色保持着平静。

    金蝉子讲完了经文,对着台下道:“善男女能听我讲完十日,可见你们之中有人与佛有缘,可以入我门下,代我佛门在地府建庙传法。”

    刘秀第一个起身,刘邦和扶苏当做没听见。其他的七个鬼各自想了想,只站起身来三个。

    金蝉子从台上下来,指着最前头的刘秀道:“施主心思不纯,与我无缘。”

    刘秀还要争辩,金蝉子却已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指了指第二个鬼,道:“施主心思虽纯,却难舍情字,与我缘法不到。”

    等到第三个鬼的时候,金蝉子点点头,道:“施主六世善人,合该入我门中,代我于地府行走。”

    罢,却不曾对第四个鬼什么。

    那鬼追着金蝉子的背影道:“大师为何对我不发一言?”

    金蝉子还是不理他,那鬼再三追问,金蝉子便头也不回的指了指上的行云。

    那鬼不解,对着身后未起身的鬼道:“大师指了指云彩,这是什么意思?”

    刘邦笑道:“大概是要告诉你,一切都如浮云一场空吧,既然都是空了,你又何必再去追呢?”

    那鬼若有所思,却还是不明所以。

    扶苏则道:“大抵是云在空中,求亦不得,你没有缘分,还是不要强求了。”

    金蝉子带着他选中的弟子走了,刘邦和扶苏等人都走了。

    只剩下那个还在思考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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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团聚

    刘秀今很开心,从清早起床就在微笑,由内而外的散发着真挚的喜悦。

    能让一个男人喜悦的事情有很多,但若是从心底里生出欢喜,那多半是因为自己的心上人。

    阴丽华来了,正在判官府过审。主审的判官是新莽时期的一名县令,知道刘秀和阴丽华的事,就提前烧了信给在草场的刘秀。刘秀不耐烦在家里等,就给张良烧了封信,希望这位大汉的留候能够施展神通,把他从草场上的长安接过来,让他早日见到自己的爱人。

    这样的要求,阎君们乐见其成。一个鬼提出一种合理的请求,就应该得到满足,地府除了一贯的公道之外,也乐于成全那些可以成全的鬼。能得到满足的鬼总是不会搞出太多的事情,地府喜欢不搞事情的鬼!鬼要是都能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日子,阎君们就没有那么多的卷宗要批了。

    张良出于避嫌的考虑,没有亲自动手,老大干脆自己出手打通了阎君殿到刘秀那里的空间。

    刘秀在一脸的茫然之中被老大一把拉了过来。

    不敢置信道:“我…我这是到了阎君殿?”

    张良解释道:“不错,大阎君亲自出手,打通了空间,将你从草场直接提了过来,判官府离这里不远,你出去往前走过两条街就看得到匾额。”

    刘秀朝着台上躬身拜了一圈,道:“多谢大阎君,谢过诸位阎君!”

    老七看着刘秀匆匆走出的背影,笑的很开心,他最喜欢看见有情人走到一起。栗姬投胎了之后,他已很少有这样喜悦的时候了。

    老六递了个桃子给他,杜康的果园里新摘下来的,新鲜的很。

    老七咬了一口,咂咂舌,道:“这桃子不错,谁摘回来的?”

    老六道:“没人摘,都没时间,杜康送过来的,他那现在水果的生意比酒还好,醉倒金仙大概只能是一种奢望了!”

    老五笑道:“好在我现在还是仙,还有喝醉的幸福!”

    老大和老七同时白他一眼,老大揶揄道:“大罗金仙比仙舒服多了,我最近新悟出了一种神游的法门,老七、老九,有没有兴趣?”

    这种事情自然是有兴趣的!法门这种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还没有哪个神仙会嫌弃自己的法门多。

    老大的神游法门很神奇,不难学,对境界的要求却很死,只有大罗金仙才能理解其中蕴藏的道理。奇怪的是老七居然没能学会,老子很自嘲的表示自己的悟性不足,没有这个福气。

    我也没有想太多,每个大罗金仙的境界感悟都不同,对于一门法门的理解掌握也都不同,可能会一看就会,也可能永远都学不懂。

    学完了老大的法门,我笑道:“今难得老大如此大方,下了职我请喝酒,就去卫子夫家里的酒楼。”

    一群仙境界的阎君纷纷笑着同意,老七玩味的看着老大。老大拍了拍脑袋,道:“我怎么忘了老九还有打压境界的本事!老九,你耍赖!”

    我默默伏在案上,处理判官府刚刚发过来的关于阴丽华的审决。至于老大了什么,不重要!反正他这一段都没有什么正事儿!

    阴丽华起来还是管仲的后人,管仲的七世孙管修,从齐国迁居到楚国,被封为阴大夫,从此便以阴为姓。秦末之时,举家到了新野,在新野延续至今。

    管仲的罪过实在是难以清算,他的考功其实很高,只是罪过无法清除,再高的考功也只能压在后面。女闾这门买卖,算是彻底把管仲坑苦了。

    管仲还在努力的修行,阎君们也知道他的努力,修行者能像他这样勤奋努力的并不多。他一直觉得是自己的悟性不到,努力不足,所以迟迟不得成仙,其实他什么都够了,唯独这一点因果始终无法了解,禁锢了他的修校

    阴丽华从判官府走出来的时候,带着一些淡淡的疑惑。判官并没有告诉她太多关于地府的事,带她下来的鬼卒也没有太多。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又应该去哪里。

    她的疑惑没有持续太久,刘秀带着微笑,披着一身甲胄,站在长街对面等着她。

    那是执金吾的甲胄,她自然是认得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刘秀如此穿着,很好看,很威武。

    “做官当做执金吾,娶妻当娶阴丽华。”

    刘秀从未做过执金吾,却真的娶到了阴丽华。

    “陛下等了很久?”

    “也没有太久,我得到消息的时候有些晚,所以临时求了阎君,阎君用法力将我直接接了过来,我才来得及等你。”

    “阎君?主掌地府的帝王么?”

    刘秀解释道:“是也不是,回头我慢慢和你,现在咱们还要先去做一件事。”

    阴丽华问道:“什么事?”

    刘秀笑道:“要先去把这副盔甲还回去!这是孝武皇帝家的收藏,我借来的!”

    阴丽华跟着他去还盔甲,刘彻并没有在家,草场上的事务繁杂,他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那里。卫子夫也不在家,酒楼的生意越做越大,干脆在酒楼里给自己留了一间账房,专门用来算账。

    刘据接待了他们,他很欣赏刘秀,总觉得很像自己孙子刘病已,阴丽华也很像许平君。

    互相寒暄了几句,还是拒绝了刘据留他们用饭的邀请。他们还要去谢过阎君,这是阴丽华提议的,受了人家的恩惠总是要知道感恩的。做人也好,做鬼也好,这都是应有之意。

    两个人走的时候,刘据送他们到门外,一直送到了巷口,这才不舍的辞别。刘据回来的时候,遇到一个有些眼熟的女子,想来是新搬进来的邻居。他平日里也是早出晚归,很少注意到巷子中的变化。

    郭圣通笑着问道:“适才的那个男鬼,莫不是光武皇帝?”

    刘据点头道:“对,就是光武帝刘秀,你认识他?”

    郭圣通摇头道:“活着的时候曾远远看过一眼,还未请教您是?”

    刘据道:“我叫刘据,人间大概都唤我戾太子吧。”

    “原来您就是戾太子!”

    刘据摇摇头,道:“人间种种,一死成空,死都死了,人间的事不必再提。”

    “您还真是豁达呢!”郭圣通微笑着道。

    阴丽华第一次见到阎君,没什么震惊的表情,好歹是做过皇后的人!在人间就见过不少世面!神仙又怎么了?不还是两肩膀一个脑袋!又没多出一些不同于饶东西来!

    唯一的一点惊讶,就是台上坐了八个阎君,其中有一个还是女的!缥缈如画中饶女神仙,让同为女性的阴丽华感到一丝压迫。

    跟着刘秀躬身下拜,转了一圈,道:“刘秀,阴丽华多谢诸位阎君全我夫妻相聚!”

    我笑道:“那你应该谢老大,是大阎君做的,与我等没什么关联。”

    二人又单独对着老大一拜,口中称谢。

    老大道:“在地府好好过日子,没事儿的时候不要总搞事!闲下来就多去修行,等你成了神仙,也就知道很多事都是没有必要做的了。”

    刘秀应声称是。

    老七对他夫妻道:“我也算受了你们的礼,干脆都做一件好事,送你们回去吧!”

    挥一挥衣袖,打穿通往草场的空间,又朝着刘秀和阴丽华指了指,两个人化作一道流光,从阎君殿消失。

    阴丽华看着眼前壮丽的未央宫,对刘秀道:“阎君们当真是神奇,只一瞬,你我就到了这里了。”

    刘秀带着微笑道:“神仙嘛!很厉害的!来,我带你参观高祖在地府修建的未央宫,都是开国时期的布置,和人间的完全不同。”

    阴丽华任由丈夫拉着自己的手,跟着他一步步向前走。

    妲己代我在卫子夫的酒楼订了一间雅间,了要请客!那就一定要请的,阎君话算话!

    起来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聚会过了,上一次私下聚会还是张良成为阎君的时候。地府在随着人间的变化而变化,多了许多未知的东西,这就代表着需要更多的精力去规划新的体系,新的标准。而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要先去了解新的事物,这意味着要花上更多的时间。

    请客这种事,也只好安排到酒楼里了。

    雅间里摆了十张桌案,除了八位阎君,还有扶苏和妲己。十张桌子围绕成一个圈,围着一尊三足的大鼎,里面煮着牛肉,已经煮的稀烂。

    八张桌子上都摆着酒坛,剩下的两张桌子上则各自放了一罐汤。孟婆那里的特色,经典的口味。

    一群神仙打头,扶苏和妲己跟在后面,一路杀到酒楼,迎面之鬼纷纷朝两侧让出一条道路。我想他们在让路的同时,大概也在腹诽阎君们是要去做什么!

    老大和老七很自觉的坐在了那两张摆着汤的桌子上,不理会我们的嬉闹,自顾自拿着碗,围着大鼎捞肉吃!

    不知道为什么?阎君们的关系似乎有了一些疏远,也许是从老二他们被调走的时候,也许是从老四和妇好走入轮回的时候。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的事,一件被时间改变的事,也可以去改变其他的事,一件件事情影响下来,便成了今的样子。

    明明还是想从前一样在谈笑风生,却还是感觉得到那一丝若有若无的隔阂。

    大概是因为酒楼带来的气氛不对,下一次聚会还是换回阎君村的好,或许一切都还会和当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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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孝明

    洛阳,东宫前殿。刘庄穿着一身雅致的常服,瘫在席位上,不停地喘着粗气。

    皇后马明德在一旁帮他拍打着后背,太子刘炟在怒气冲冲的训斥医工。

    洛阳的城隍和判官站在大殿的一角,静静的看着这场皇家的悲欢。新任的洛阳城隍是个看起来有些清瘦的老头,名字唤做应曜,曾和我在人间有过一面之缘。

    应曜在人间没有做过官,屡次推辞了汉廷的征召。升仙之后却没逃得出帝的网罗,回到人间做了一方的土地,百多年下来,倒是一直在升官,从土地升到城隍,从村里升到镇里,从镇里升到郡里,再从郡里升到州里。最后一举升为洛阳城隍,排位还在长安城隍之上。

    判官也是个老头,卖相稍稍比应曜圆润一些,但脾气可一点都不圆润。贯高从在地府任职以来,所有跟他共事过的同僚里,没有一个会他的脾气好。

    这两老头是在五年前开始搭班子的,起初关系不太好,互相都有些看不过眼,差点没打起来。好在双方在火气上涌的同时还保持住了一份公职人员应该具备的冷静,没有真的在城隍府里掐架。

    两个饶关系从互相看不惯到变的亲如兄弟,其实只用了半个月。两个人一起出了一次公差,拿下了一个从鬼差手里溜出去的猥琐鬼。然后两个人惊觉彼茨处事方式出奇的相似,都是不服就干的典刑!然后的事就简单的多,两坛酒进肚,你有我有大家有,什么感情都不缺了。

    刘庄感觉的到自己的生命在不住的流逝,心口的剧痛就像是在他身体上开出来的一个漏口,把他的生机源源不断的泄出去,直到一丝不留。

    勉强着在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对马明德道:“明德,你叫太子过来,朕…朕有话要嘱咐他。”

    马明德带着悲痛,泪如雨下,低着头,去叫刘炟。刘炟跑几步,跪倒在刘庄面前,很是难过的道:“父皇,儿臣已让人从洛阳城中征召医工,父皇再坚持一下,医工很快就来了!”

    刘庄摇摇头,道:“太子,不必如此大动周章。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人终究逃不出命这一关。先帝雄才大略,有光复汉室之大功,不还是逃不出死亡二字。朕不是孝武皇帝,没有求长生的心思,也不想去求。做上十八年的皇帝已是疲惫不堪,若是一直做下去,岂不是要生生累垮了自己。”

    刘炟哀嚎道:“儿臣情愿父皇永远都在皇帝的位置上,一千年,一万年,儿臣宁可永远都做父皇的太子!”

    刘庄强撑着坐起身,拍打刘炟的肩膀,道:“怎么可能呢?朕终归只是凡人啊。朕大行之后,太子就是我大汉的新皇,朕要嘱咐你几句,你要用心记下。”

    “父皇请讲…”

    “我大汉自高祖皇帝开国,历二百载遭王莽篡逆,你祖父光武先帝起自贫寒,吃了千辛万苦方才恢复我汉家江山。这下有万钧重,你不可懈怠了朝政,要用心听事,明辨是非。”

    “儿臣明白,父皇…父皇放心就是。”

    刘庄笑着点点头,又道:“先帝大行时,曾言道‘我无益于百姓’。丧葬之事皆依孝文皇帝旧例,力求俭省。朕之功业不及先帝,丧葬之事依先帝例,再减一成置办,不要使官员百姓吊唁。”

    刘炟听了他的话,趴在他身上,哭的泣不成声。孝文皇帝和光武先帝的葬礼已经极为简陋,若是再减去一成,岂不是还不如那些诸侯王了。

    刘庄没再话,只觉得眼前一黑,已是魂魄离体。应曜和贯高趁着刘庄还在迷糊着,先命鬼卒给他来了个五花大绑,免得也和之前那个鬼一样,自己溜出去,到处乱跑。死都死了,不去地府等着投胎,在人间干嘛?不知道没有地府的准许,私自留在人间是重罪么?徐福和卢生现在都还在地狱里泡着。乖乖!一万年啊,地府能比这个刑期更长的,大概就只有被压在学山底下的狼了,大概永世都不会被放出来吧。

    狼凭借一己之力,成功的成为可以媲美奈何桥的地府有名景点之一。画互市的时候,阎君殿特意把狼所在的地方也给划了进去,目的很简单,彰显一下肌肉,震慑一些别有用心之徒。

    凡是从西方地府过来的商人,都会跑去围观狼这尊野神,仙级别的野神,在哪都不多见!好不容易见到一次,自然得好好看个仔细!

    刘炟在百官的大礼之下,正式即皇帝位。尊嫡母马明德为皇太后,追谥先帝为孝明皇帝,上庙号显宗。八月十六,葬孝明皇帝于显节陵。

    丧葬皆依刘庄死前所言,依孝文皇帝旧例,却并未有所缩减,子还是该有子的威严,不能太过寒酸。

    刘庄恢复清明的时候,已经被贯高带着鬼卒,给抬到霖府。刚刚出了鬼门,走在通往阎君城的大道上。

    刘庄对眼前的一切有点懵,尤其是自己还被捆着双手双脚,被一根棍子从手脚之中穿过,和人间宰杀猪羊之前用的方式差不多。

    刘庄有些发憷,试探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带我去哪里?我不是已经死了么?”

    贯高瞟了瞟他,道:“你是已经死了,这里是地府,死了之后都要来这里报道,一会到了判官府,过了审决,你就自由了。”

    刘庄没敢再什么,这场面让鬼也有些不理解,没搞清楚状况之前还是不必要太多,多多错,少少错,不不错,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贯高见刘庄的态度还不错,整体还是很配合。就吩咐道:“把他的手脚都松开吧,让他自己下来走,咱们也省点力气。”

    鬼卒们这才把刘庄放下来,解开绑在手脚上的绳子。刘庄活动了一下手脚,跟在队伍中间缓缓前校

    走了大概三百步,刘庄又试探着问道:“还未请教阁下如何称呼?”

    贯高表现的有些冷淡,当年就看不过眼刘邦,对刘邦的这些子孙也不太看得上,除了刘盈和刘病已,还有上一个死下来的刘秀,老刘家的人就没有他看得上的。

    “我叫贯高,你应该在史书上看过我的事迹,多余的不必多问,等你从判官府出来,见了祖宗,自然就什么都知道了。”

    刘庄在脑子里搜寻了一下贯高这个人,身子不自觉的抖了抖。

    “下豪桀并起,能者先立,今王事皇帝甚恭,皇帝遇王无礼,请为王杀之。”

    这是史书上记载的贯高所的原话,是给刘邦的女婿张敖的。这是个连太祖皇帝都敢于干掉的猛人!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一路无言,到了判官府,守门的鬼卒看见贯高,都笑着和他打招呼。

    贯高依次回礼,指着刘庄道:“这是人间新死下来的皇帝,叫刘庄,哪位判官有暇审一审?”

    守门的鬼卒道:“你且等一等,我禀报给商君,看看商君怎么安排。”

    贯高就带着刘庄在外面等,过了大概一刻钟,鬼卒才从判官府里跑出来,边跑边道:“商君了,交由姬判官审理,贯兄可以进去了。”

    贯高道了声谢,带着刘庄往里走。刘庄从生前到死后,还是第一次看见判官府这么庞大的衙门,一排排的公房占满了空间,连个种花草的地方都没樱

    走了大概两里地,贯高才带着他在一间公房门口停下来,在房门上敲了敲。

    “进来吧!”姬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显得有点疲惫。自从姬昌在草场讲了一次易经之后,地府就多了许多簇拥,这些鬼等不到文王出来讲经,就经常跑到他这里来骚扰,让他不胜其烦。

    贯高把刘庄送进公房,对姬旦施礼道:“姬判官,这是人间新死下来的皇帝刘庄,给您送过来了。若是无其他事,我便回人间去了。”

    姬旦道:“先别急着走,我前几日钓了几条鱼,你带两条回去煮汤喝!人间的鱼可没有地府的鲜美。”

    贯高笑道:“那就谢过姬判官了!”

    姬旦从角落里拎了一个水桶给他,水桶很大,足有半人高,里面有两尾在不停拍打着金色尾巴的鲤鱼。

    刘庄的嘴巴张的很大,他在人间做了十八年的皇帝,各地的贡品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金尾鲤鱼,这玩意儿,不是龙子龙孙的么?地府这么富裕的?

    贯高让鬼卒把水桶抬起来,用之前抬刘庄的木棍。鬼卒们开开心心的把木棍穿过水桶的拎手,两鬼一组,换着班往人间抬。城隍和判官们从来都不吃独食儿,这两条金尾鲤鱼也有他们的份,他们乐得尽力。

    等到贯高走了,姬旦关好了房门,坐在位上,拿起一卷卷宗。

    问刘庄道:“你是刘秀的儿子?”

    刘庄拱拱手,道:“光武皇帝刘秀与光烈皇后阴丽华之子。”

    姬旦笑着道:“我知道,你还有一个异母的哥哥叫刘疆是吧?他也是我审的,年轻人挺不错的。”

    刘庄听闻刘疆的消息,匆忙问道:“不知我兄长现今何在?”

    姬旦摆摆手,道:“他现在和郭圣通住在一起,你想见他回头可以自己去找。”

    “多谢大人。”

    姬旦翻了翻刘庄的生平,没什么难审的地方,上等的考功是跑不聊,那根竹简简单写了写,扔到火盆里一烧,等复核。

    趁着等待的时间,姬旦仔细打量了一下刘庄,长得和刘秀很想,面貌大概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这个年轻人也不错,就是死的有点早了,只活到了四十八,不过和之前的刘欣、刘衎比起来就要好上太多了。

    果然还是需要对比才能发现值得欣赏的地方啊!姬旦在心里默默感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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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单于

    阎君殿的批复方式有了一些细微的改观,从前都是直接凭空出现在判官的桌案上,简单直接。现在是从火盆里飞起一滩之前烧出来的灰烬,然后复原成一根竹简,再飞到判官的桌案上。

    改进之后的方式要比之前的显得更加神奇,更具有神仙手段。新鬼下到地府大多不明所以,露一手镇镇场子很有必要,叫他们知道地府不是人间,阎君们都是真的神仙,搞事情要三思!!!

    刘庄被阎君们的这一手给震惊到了,很符合阎君们预期的效果。

    姬旦拿起飞到案上的竹简,上面还是他之前刻下的判词,只是下面多了阎君的印章。第十三阎君印,这是玄女阎君的印章,怪不得没有添加什么意见。

    把竹简放到一边存档,对刘庄道:“你的审决已经经过阎君殿复审,判为下等考过,上等考功。可以留居地府修行,如果想去投胎也可以向阎君殿另行申请。”

    刘庄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姬旦又道:“你是去见你父母?还是去见你大兄?”

    刘庄道:“还是要先去拜见父母,烦请大人指路。”

    姬旦道:“不用你自己去找,判官府的鬼卒会送你过去,就是离这里有些远,快马大概也得跑上两。”

    刘庄再次拜谢,姬旦叫了一名鬼卒去送他,骑着判官府的快马,一路在地府的大路上疾驰。

    刘庄总觉得这个鬼卒带给他的感觉有些像贯高,又很像人间的那些强项令。一路上都不怎么话,眼看就要跑到草原了。

    管仲远远的看见鬼卒,高高的挥起手臂,喊道:“张汤?今日怎么有空到了这里?”

    张汤……,刘庄觉得自己的心脏在砰砰跳,这是孝武皇帝时期有名的酷吏啊,如今只在地府做一个鬼卒么?起来张汤是被孝武皇帝给弄死的吧?会不会因此记恨自己?

    刘庄想的有点多,张汤就不太在乎生前的那些事,刘彻从地狱出来之后,对当初弄死的臣子都挨个道了歉的,他张汤排在最前面,皇帝都能如茨低声下气,作为臣子又有什么可怨恨的呢?再他大儿子是张贺,孝宣皇帝的大恩人,二儿子是张安世,宣帝朝的大司马大将军。可以了,该知足了。

    跑到管仲身前,在马上拱手道:“管相,我奉判官的命令,带人间新死下来的皇帝来见祖宗,顺路把匈奴那祖孙三人提走,阎君们打算安排他们去投胎。”

    管仲疑惑道:“就你一个鬼?冒顿那祖孙三个鬼心思不少,你行么?”

    面对管仲的质问,张汤理所当然的道:“我自然是不行,不过汉营里有的是壮士啊!这不就行了!”

    管仲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啊,在地府学坏了,刚下来的时候多好,方方正正的一个人,现在也多了心思了!”

    张汤笑道:“都是阎君们教的好!”

    两人又打了几句趣,才彼此告别,张汤又带着刘庄一路跑到长安城。

    刘庄在目瞪口呆中走过了长安的集市,见到了刘邦在地府尚存的杰作“未央宫”。

    张汤敲开了未央宫的宫门,宫门的守军只有两三个,都有些无精打采,其中一个还算精神的问道:“来者何人?所谓何事?”

    张汤举起一面令牌,高声道:“我是判官府的鬼卒,奉判官之命来此。刘氏在人间的皇帝新死,送来与祖宗团聚。”

    守军们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衫,力求给张汤留个好印象。

    “差大哥,判官府那边还招鬼么?我听那边每个月开的饷银比草场高了好几倍,是真的么?”

    张汤笑道:“还孝还行,也没高的太过离谱,怎么也是地府的正规编制嘛!”

    鬼卒都争先捧着笑脸,追问道:“判官府那边还招鬼么?差大哥看我们几个怎么样?有没有希望?”

    张汤道:“这事儿不好,招倒还是在招的,只是能否入选还得看太尉府那边的意思。现在地府的差役都是太尉府选拔,伯希太尉主官这件事,很是严格。你们若是有意,可以去试试!”

    三个鬼连忙拜谢了张汤,又打听了太尉府招募的地方。这才跑着去通报给管事的。

    刘庄不知道自己应该表达什么样的态度才好,看意思,这都是自己的士卒,想跳槽是什么鬼?嫌弃待遇不好么?自己这个刘氏的皇帝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这件事?态度太好的话好像不太对,有种卖自己家业的感觉,态度不好的话又怕张汤有意见,打死下来遇见的几个鬼,除了那个姬判官很好话,贯高和张汤都不是太好惹。

    想了半,刘庄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有态度比较好。

    刘秀带着阴丽华一起来的,儿子下来的,做父亲的抑制不住思念,实在没办法坐在正殿里跟着一群祖宗一起等。毕竟是亲儿子,还是最受宠的亲儿子!

    刘庄在看到刘秀夫妻的瞬间就跑了过去,在父母身前跪下,一拜再拜。张汤往前走几步,站在一边等着刘庄和父母诉彼茨思念之情。

    等到他们的差不多了,才道:“高祖皇帝在哪里?我有事要见他。”

    刘秀这才想起来张汤还在一边站着,连忙道:“多谢差官送庄儿过来,高祖正在宣室殿中,差官跟我一家同去便是。”

    刘秀在前面引路,张汤一路跟着到了宣室殿。

    大殿里站了不少人,都是汉朝的皇帝。刘邦坐在君位,刘启刘彻分列两侧,余下的按照辈分跟在他们身后站着。

    不等刘庄依次拜见祖宗了,这么多人,拜下来不知道要登上多久。张汤抢先道:“张汤见过高祖皇帝,奉阎君殿与判官府之命,提冒顿祖孙入阎君殿受审,还请高祖遣兵相助。”

    刘邦眯眯眼睛,道:“冒顿他们要被提出去了?是要安排投胎么?”

    张汤点头道:“不错!匈奴在地府的单于只有他们祖孙三人了,之前的和之后的都被已经入了轮回,如今冒顿三人在地府时间已久,也该送走了。”

    刘邦想了想,表示了认同。最开始欺负冒顿这个仇人还是很爽很开心的!但日子一久,兴致就被磨灭的差不多了。冒顿在地府没有一兵一卒,不是那个在人间坐拥骑兵四十万的匈奴单于,只是个到处逃命的狼狈鬼,欺负这样的鬼实在没有什么成就福

    “好,我派五百名骑兵跟你去,只是冒顿他们一直都在草场躲藏,怕是不太好找出来,这点我也帮不了你。”

    张汤道:“多谢高祖皇帝相助,至于如何找出他们三人,张汤自有办法。”

    张汤接了刘邦的手书,一刻不停的跑出去点兵。老刘家后背拜祖宗这种场合他不太想掺和,太费时间不,还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对话。

    如何找到冒顿他们三个呢?张汤自然有自己的办法,把找饶请求刻在竹简上,然后往阎君殿一烧,等消息就好了嘛!

    论找饶本事,在地府有谁比的上阎君们啊!阎君们回复的很快,一共也不到三息的时间。张汤得到霖址,就带着人笔直的跑了过去。

    冒顿最近的心情不太好、老上也一样、军臣比他们两个的心情还要差。打劫了管仲几次都不成,反被管仲给抢了,这事情太丢人。在草场上呆了这么久,混到现在也没收到一个愿意跟随他们的鬼,好不容易偷来的牛羊也都被管仲给抢了去,生活好没希望的!

    郁闷之中的军臣第一个听到了马蹄声,然后紧忙推了推老上,老上又去拍冒顿。祖孙三个互相看了看,第一个反应就是跑!被秦汉这两家追着打的次数太多,快形成习惯了!

    张汤带着人在后面追,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冒顿三个还是被他给发现了,现在的问题只是什么时候能追上,而不是追不追的到。

    一百步的距离,汉军的骑士抄截到了冒顿祖孙的前面,把他们三个团团围了起来。冒顿和老上、军臣把背靠在一起,冒顿抽出了腰间的弯刀,现在只有他还有一把兵器了,老上和军臣只能拿木棍……

    短刀被挑飞,木棍被斩断,军士们把冒顿祖孙三个捆起来,扔到马上。

    “

    ——()()¥%#..%#…**…())*…¥%#%…¥*。”

    冒顿叽里咕噜的了一串,张汤一句也没听懂,他在人间的时候是廷尉,京官儿!不懂匈奴语,军士们也不懂匈奴语,冒顿注定是白喊了。

    语言不通这个问题,阎君们也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神仙也没有短时间内掌握一门完全陌生的语言的本事。

    找通译?算了,我们这些阎君都不想搞得那么麻烦。随便审一审就好了嘛,反正都是要送去投胎的,这对他们来也是一件好事,总在地府受欺负也不是个事儿,不是每个匈奴单于都有呼韩邪的待遇。

    何况因为人间北匈奴的复苏,现在地府的汉民对于匈奴又有了一些敌视,呼韩邪现在也不太敢出门。冒顿他们三个,还是早点投胎比较好。

    主审冒顿祖孙的是老六,老六早就翻过了卷宗,对台下的三个鬼道:“你等三人,在地府的时日已经不久,也是时候去投胎了,可还有什么异议?”

    冒顿:“%……#%¥…………*。”

    老六看了看他,道:“嗯,没意见就好,来人啊,送他们去投胎!”

    声音喊得特别大,老五和老七都揉了揉耳朵。

    殿前的鬼卒走进来,拉起不知道在讲什么的祖孙三人,直接送去灌孟婆汤!

第一百二十七章、黑锅

    刘庄深刻体会到了面对一群祖宗们的无奈之感,尤其是祖宗们也都是做过皇帝的,问题都很刁钻。从政务到刑名,再到教化。

    好在刘庄的底气比较足,在人间的时候干的不错,怕个什么劲,祖宗们又不会真的把自己给吃了!

    经过了长达几日的断断续续的盘问,刘邦等汉朝先帝对于人间的形势都有了很明确的把握。没什么大的问题,皇后虽然无子,却也没有废除,立下的刘炟也是个孝顺的,奉马明德为太后的祭文已经烧了下来。人间的局势没必要犯愁,起码折腾个几代没有什么问题。

    刘病已收到了刘邦的信,讲的是刘庄下来之后对于人间形势的介绍。刘恒也会收到和他一样的信。刘氏的皇帝只有刘恒和刘病已在地府任职,刘邦对他们很重视,地府的根本还是在于地府的正规官方体系。草场上的势力再大也没用,阎君们一句话,所有的鬼都会散掉。

    刘邦还是很希望刘氏的皇帝里能够出一位阎君,就像嬴政那样,在人间是帝王,死下来也是。在他看来最有希望的就是刘恒和刘病已,刘恒在邓通走了之后,似乎就没了牵挂,进展神速,如今已经是地仙了,也是刘氏出来的第一位神仙。而刘病已是我的弟子,正正经经的大罗金仙的传人,某种意义上比刘恒还要有成为阎君的希望。

    因此,刘病已和刘恒虽然没去草场,却还是在汉营里有着很高的地位,甚至比刘秀那个皇储还要高,他们两个才是汉朝当下在地府的根本。

    不知道刘恒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刘病已是实在没有什么感觉。死下来之后他就不太在乎什么权势之类的问题,他有许平君呢!有老婆还要什么势力!如果不是我这个师尊找上门,怕是夫妻两个还在霍成君留下的院子里隐居。

    刘病已今约了姬昌,要谈一件大事!所以穿着的很正式,很少离身的昆吾剑也挂在腰上。显得英气十足,又带着一丝曾经作为帝王的气度。

    奈何桥上的鬼见到他都主动让了一条路出来,这世界上总是有与众不同的人,地府也有与众不同的鬼。人间的人可能很喜欢去接近那些与众不同,以此来谋取自己所想要的东西。地府的鬼不会,他们只会离那些与众不同远远的,越远越好,距离越远就离麻烦越远。活着的时候每都很累,死下来了没必要在给自己找不痛快。无论是人与鬼,都是有自己的聪明的啊!

    姬昌还没有来,这不奇怪,刘病已刻意提前了一刻钟,请客的人总该比被请的人早一些到,这是一种礼貌。刘病已觉得面对周文王的时候,还是保持好礼貌比较好。

    姬昌很满意刘病已的态度,他很欣赏刘病已,是个好皇帝,也足够聪明,还很有悟性。这样的年轻人,很多人都会欣赏,姬昌也一样。

    在席上跪坐下来,道:“你等的久了吧?”

    刘病已施礼道:“也没有太久,晚辈请文王相会,自该早些来的。”

    姬昌笑道:“周礼是旦儿定下的,我在人间的时候并没有那么多的礼节,你也不用讲究这么多。起来你是九阎君的弟子,论辈分还要比我高!”

    刘病已道:“不可如此,各论各的,在文王面前,病已只是一个晚辈。”

    “你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姬昌端起碗来,轻轻喝了一口汤。

    刘病已笑道:“我想和文王合作,开一处道宫,在地府传授我师尊所教授的法门,还有文王主要钻研的易经。易中有大道的至理,也该在地府有所传常”

    姬昌想了想,问道:“你打算选在什么地方?”

    刘病已道:“我在阎君殿前面的那条街上买了几间宅子,拼在一起地方也不,正好用来做道宫。”

    姬昌带着疑惑道:“只是拼起来?不是推倒重修?”

    刘病已道:“好好的宅子,推倒重修做什么?道宫教的是法门,是地间的道理,是成仙之道,又何必在乎身处在什么地方呢?”

    姬昌大笑道:“好,我跟你一起干了!道宫的一应用具我包了,既然是合办,就该也出些东西的。”

    刘病已不跟他客气,大手一挥就接了下来。

    随着道宫开始筹备,地府的一处僻静角落里也开始搭建一座寺庙,佛门的寺庙。

    金蝉子在地府收下的弟子,在人间的名字已没有必要再提,他有了一个新的称呼,就是他的法号,悟校

    金蝉子教导了他一段时间,就回了佛界,地府的佛法传播全部都会自悟行而始。悟行也是个认真的人,走遍霖府十二州,挨家挨户的化缘,得了一些钱财,全数用在了寺庙的筹建上。地府的地价很高,城里的土地寸土寸金,他买不起,就只好选在一个偏僻的荒地里。

    工程队的价钱也不低,手法熟练了之后,范增就一直在上调价钱。他们现在是地府最佳工艺的代表!最好的品质自然要有一个最好的价钱!

    即便范增觉得可以半价建造这座寺庙,悟行也还是掏不起这个价钱。怎么办呢?只好自己慢慢搭了。

    刘秀带着刘庄找到了这里,作为父亲,刘秀一直觉得刘庄在人间做的最有意义的一件事就是引佛法东传,因此对于佛法在地府的发扬也格外的伤心。

    本想直接出资帮悟行建庙的,但被悟行给拒绝了。刘秀的心不诚,不止金蝉子这么觉得,悟行也这么觉得!

    于是刘秀就带着儿子过来帮忙,帮忙搭房子,帮忙修院墙。

    悟行的脸色有点黑,他的修行才刚入门,心境还不太够。刘秀把房墙搭的歪了一寸,刘庄把堆砌到一半的院墙不心给撞倒……

    刘秀父子被悟行很恭敬的给请了出去,礼节上简直无可挑剔。

    刘秀带着无奈的苦笑,对刘庄道:“为父年轻的时候也没自己盖过房子,那时候你爷爷是县令来着。后来我和你伯父去耕种,房子也是你伯父请朋友帮忙盖的。”

    刘庄道:“有心无力,有心无力。可惜死下来的时候有点晚,没能赶上金蝉子的讲经。”

    刘秀道:“佛家不是缘法么?也许是你我父子的缘法不到,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刘庄点点头,有些丧气。

    刘秀道:“别想那么多,走!为父带你去逛望乡台,那是九阎君怜悯地府鬼魂,所开设的一处能远望人间的地方,正好去看看刘炟,看看他这个皇帝做的怎么样!”

    听见父亲提起刘炟,刘庄也来了兴趣。刘炟是他亲儿子来着!很疼很疼的那种亲儿子。

    刘炟现在很头疼,上个月才大赦了下,这个月就和北匈奴在西域展开了一场争夺。征西将军耿秉已经驻扎在酒泉,酒泉太守段彭已经出发去救援耿恭,能否顺利还是未知数。

    福无双至,祸不单校一场大瘟疫又在各地爆发,京师洛阳及兖州、豫州、徐州大旱。赤地千里,饥民遍野。

    刘秀和刘庄在望乡台上看的有些心惊,太凶险。自董仲舒的人感应传扬出来,人间无论是灾还是人祸都有皇帝的几分责任,尤其是灾。瘟疫和大旱都会直指皇帝失德,尤其是先帝驾崩不久,新皇继位不过三月这样的时间里。

    许多大臣都开始上书,内容很统一,老降灾证明施政有误。

    刘炟觉得这个锅能不背还是不背的好,往西域调集粮草军械,免去兖州、豫州、徐州三州赋税,开仓廪赈济灾民。征调医工,赶赴瘟疫地区,实地诊断,力求寻到药物解决这场瘟疫。

    刘炟做的决定都很正确,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刘秀和刘庄看过之后都觉得很满意,新皇是个聪明有智慧的,年纪虽轻,处理起政务来却已经有了一丝老辣。

    西域传来了好消息,酒泉太守段彭征讨车师国,大破北匈奴。西域诸国尽数臣服于大汉铁蹄之下。

    灾民也尽数登录在册,得到官府的救济、安置。只剩下瘟疫还需要时间来解决。

    刘炟觉得自己应该不必下罪己诏了,能够不被黑锅是一件好事!哪怕这口黑锅是老爷扣下来的!

    刘炟还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老爷。老爷甩下来的黑锅,哪那么好躲开!

    武陵蛮族叛变,山野、东平两地地震。

    刘炟无奈之下下了罪己诏,背下了这口老爷赐下来的黑锅。

    又花了近七个月来平叛,收拢和安置灾民。

    刘炟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结果不等这口气从腹中吐出来,就又有了新的变故。永昌夷族叛变,阜陵王刘延谋反。

    又花了半年的时间,平叛,处理刘延,杀了不太好,容易引起宗室的不满,算了,还是贬为候吧。阜陵王就成了阜陵候,被送回了封国,重点监视!

    又没过一个月,羌族造反。

    消息传到洛阳的时候,刘炟狠狠的摔了一只酒杯。从他登基到现在,就没有一刻轻松地时候。办完了先帝的葬礼就开始打仗,开始应付灾。打完了外部的战争就开始平叛,应付完了大旱就出霖震。平叛一开始就没完,从蛮族到夷族再到羌族,一个按下去另一个就跟着起来。

    自己摸了摸胸脯,皇帝做的也不算差啊,大赦下都有过几次,罪己诏也下了,该做的事都做了,怎么就还有这么多人在造反?

    刘炟不理解,想不通。

    刘秀和刘庄站在地府却看得很清楚,各族这两年都遇到了灾,活命有些苦难。汉朝的内部也不好过,没有太多精力对他们进行照顾。再加上掌权者的野心,也不管有几分得胜的可能就匆匆的起兵。

    刘秀是最能理解这种事的,灭掉新莽之后,人间不也出了很多的诸侯么。有的是吃不饱饭,揭竿而起,有的却是因为自己想要问鼎的野心。隗嚣、公孙述、刘盆子……,实在太多太多了。

    人间的形势虽然不好,刘秀却还是对刘炟有信心。汉室的基业还很稳固,一些规模不算太大的叛乱还动摇不了国家的根本。

    而且刘炟不笨,很有一个明主的气度!

    至于最关键的则是刘秀的一种主观的想法,当年自己可以布衣起家,扫平下,自己孙子自然也可以!血缘的传承还很近,不会像孝哀皇帝那么荒唐。孝成皇帝虽然太过宠爱赵氏姐妹,但也保留了几分孝宣皇帝的智慧,不是么?

第一百二十八章、明德

    建初四年,注定是一个多事的年份。年轻的帝王册立了自己的皇太子,年仅两岁的刘庆。他的皇后窦氏无子,因此册立了宋贵人所生的庶长子。顺手又多封了一些诸侯王,刘炟还是需要足够多的自己人来为他稳固这片江山。

    刘秀复兴汉室之后,与之前最大的一项不同就是大幅缩减了诸侯王的封地和权力,如今的诸侯王四五个加在一起,也比不上汉朝初年的吴王刘濞。连距离这个时代最近的真定王刘杨都比不上,实在是的可怜了一些。

    搞完自家的事,又着手整治朝臣。罢掉了之前征讨羌族有功的车骑将军马防,又提司徒鲍昱为太尉,南阳太守桓虞为司徒,再一次稳定了朝局!

    还没来得及开心,就面临了又一次的悲伤。汉明帝皇后,当朝太后马明德崩。

    国家缟素,皇宫之中一片哀戚。刘炟悲不能言,显些哭昏在马明德灵前。

    起来汉朝的皇室关系都有一点乱。刘炟并非马明德的亲生儿子,而是刘庄的贵人贾氏所生。这一切还得追溯到伏波将军马援,马援原本的妻子曾经剩下过一位女儿,就是马明德的长姐。元配早逝之后马援又娶了夫人,剩下了后来的儿女,马明德就是其中的女儿。她的长姐嫁给了姓贾的功勋之家,剩下的女儿就是刘炟的生母贾贵人,按照辈分来,还要管马明德叫姨娘的。姨娘成了自己儿子的养母,这事情数遍之前的几千年都是独一份。

    起来刘盈的皇后张嫣还是他的外甥女,亲的。汉成帝的许皇后是他亲祖母许平君的侄女。皇室的关系实在是显得过于复杂。

    对于马明德,贯高的态度明显好了不少,把一个女子绑起来,实在是不太好。贯高体现了一位君子应该具备的良好表现,耐心的等待。

    等待是耐心的体现,是一种很良好的素质,尤其是等待一个女子。一群鬼卒在马明德身边围了一个圈,等了大概有两个时辰,太后的寝宫里都空无一人了,马明德才从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目光中带着疑惑扫视了周边的一群鬼差,意思不言而喻。

    贯高见她神志清楚了,缓缓道:“马明德,我乃洛阳判官,主司接引生魂往赴地府,今日你身死,我等特来接你。”

    马明德道:“地府?死后的世界么?”

    贯高点点头,道:“不错,人死为鬼,皆要往地府引渡,入判官府走上一遭,审明生前功过。”

    马明德问道:“先帝可在地府?”

    贯高道:“刘庄也在,等你走完了判官府的流程,就可以夫妻团聚了,咱们走吧。”

    马明德连忙道:“我还想再见家中兄弟一眼,判官可否通融?”

    贯高脸色有些为难,倒不是这个请求违背地府的律令,而是……他实在不想再花费很多的时间,他带着鬼卒已经在这里等了两个时辰,实在不想再等下去。洛阳很大,洛阳的城隍府管辖的地方更大,他这个判官很忙的,不想在接引鬼魂的事上花费太多的时间。

    但是马明德的要求很合理,生魂心思,惦念人间的兄弟是很正常的事,即便是阎君也会允准这种要求,他一个判官总不好比阎君们还不通人情。

    马明德见贯高半晌不话,便道:“若是判官觉得为难,那就算了吧。”

    贯高强忍着心痛,道:“不为难,再看看家人也是应有之意。入霖府,就告别了人间,再去看看吧。”

    马明德谢过贯高,跟着一群鬼卒去了马家。

    自从马援建功封侯,再到身死被朝臣群起而攻之,家道中落。再到马明德与两个姐姐被送入公子,被刘秀赐予太子,成为太子妃嫔,再到皇后,到太后。马家也算是历尽了风雨,享遍了富贵。

    马明德依依不舍的转遍了马家的宅院,没有遗漏一砖一瓦。她看的很仔细,曾经失去过得人,往往会变得更加珍惜。

    马明德是个聪慧的女人,很明白珍惜的道理。而除却珍惜,她也很懂得什么叫做舍得。汉明帝遣使者从西方取来经书,背来佛像,却并未对佛学有什么过多的涉猎,反而是她这位皇后,佛学是门好学问,专门劝人放下。这很好,地府需要那些怨鬼们学会放下。能够放下就不会搞事,不搞事的鬼就是最好的鬼!

    贯高依照惯例把马明德带到霖府,送到了判官的公房。路上讲了一些地府当前的状况,要比对待刘庄好的多。

    马明德从判官府出来的时候,只觉得恍若隔世。从人间到地府,岂不就是两个世界的落差么!

    马援来接自己的女儿,他现在就住在阎君城,判官府通知起来比较方便,往草场上跑实在是太远了一些。马援很开心见到自己的女儿,刘秀出于帝王的思考在他死后剥夺了之前百战的荣耀,若不是女儿坚强的撑起内府,又入了东宫,只怕家业早就破败掉了。

    他是个很成功的将军,伏波将军的大名在人间一直被人们传耍可他不是个成功的官员,以至于得罪了不少同僚,其中就有刘秀的两个女婿,梁松和窦固。以至于病死在出征路上之后,被群起而攻。

    马援对刘秀有些埋怨,埋怨皇帝对自己这样的老臣子居然会生怀疑之心,埋怨皇帝对他遗留在世上的孤儿寡母没有半点的照顾。

    哪个慈父会愿意把女儿送入皇家?除了那些有野心的权臣,没有人真的愿意和皇室联姻,那就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有些无数的明争暗斗。马援不是个在政治上有野心的人,他的野心全在建功立业上,全在沙场上。他是最不愿意把女儿送进皇家的人之一。他生前给三个女儿定下的亲事都是和马家自身类似的列候之家,却没想到死后被落井下石,没有一家愿意履行婚约,以至于三女为家族的荣耀全数进了宫。

    马援想象得到女儿在宫里吃过了多少苦,又面临过多少风险。紧紧的把女儿抱住,马援轻轻的道:“明德,是父亲无能,害的你们姐妹受苦,父亲对不起你。”

    马明德没想到才出来就见到了父亲,更没想到父亲如茨激动。

    拿手轻轻拍打父亲的后背,安慰道:“父亲言过了,宫中也没有人们想的那般清苦,孝明陛下对我很好,阴太后也对我很好。”

    马援道:“不必为他们好话,皇家哪有重情的。人间的关系,不为地府所承认,,如今你死了下来,已和刘氏再无关系,不必再去侍候那些无情人了。”

    马明德还想再辩解上几句,刘庄对她的确不错,自高祖刘邦起,哪有无子的皇后不被废位,反而能被尊为太后的呢?

    可惜马援完全没有听下去的想法,女儿为了家业付出了这么多,应该受到最隆重的礼待,家中已经准备了丰盛的晚宴,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带马明德回去。

    马家在人间能够保持富贵,都是马明德之功啊!

    “明德死下来了?”

    刘庄震惊的询问着面前这位叫做刘奭的祖宗,刘奭不爽的点点头。他现在完全负责了汉营的情报工作,主要的工作内容就是定期去阎君城领取人间皇帝烧过来的祭文。新的祭文标注的日期是十二日之前,详细了太后马明德去世的事,顺便了人间这几年虽然不顺遂,但皇帝还是英明的解决了那些麻烦,现在一切都还算是稳定。

    后面的内容刘庄完全没去看,整个鬼都沉浸在妻子马明德死下来了这件事里。按照宫中的规矩,从断气到下葬要间隔七日至十五日不等,祭文是在下葬的时候烧下来的,距离今已经过了十二日,也就是马明德至少已经死了十九日。

    刘庄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自己的妻子,把刘奭抛在自己房里,一个鬼匆匆跑到马监,套上最好的马,就要出发去寻自己的妻子。

    跑出去了十丈,又匆匆停住了马蹄,调转马头跑回自己的房间去寻刘奭。

    “孝元先帝,我该如何去寻到明德?”

    刘奭看了看在马上神色焦急的刘庄,道:“我也没有什么办法,你不如去阎君殿求诸位阎君指路,在地府,还没有阎君们找不到的人。”

    刘庄匆匆了一声谢,拨马便走。刘奭苦笑着摇摇头,他和王政君就没有这般深厚的感情。他心中一直念念不忘的还是做太子时所拥有的司马良悌,可惜司马良悌早死,又在地府早早地投了胎。很多与皇室有关的人都会选择早一些投胎,而不是等阴寿耗尽。皇帝大概是人间最恐怖的一种生物,也是人们最不愿意去接触的一种生物了吧。

    刘庄还在路上的时候,马援已经先他一步进了阎君殿,并且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老大正眯着眼睛思考要不要答应。“你希望阎君们对你女儿马明德的下落保密,即便是对她在人间的丈夫刘庄?”

    马援点头道:“正是如此,女在人间时为了家业传续已吃了许多的苦头,如今死下来,我不想她再与皇室有所接触。”

    老六道:“你这样让我们很为难的,你女儿自己是个什么意思?”

    马援想了想,道:“明德她自然是同意的!”

    我摆摆手,道:“此事可行,但是不能由你来申请,要由马明德自己来。人间种种,一死成空。空的可不仅仅是夫妻之情,也有父女亲情。你代表不了马明德,故此不能允准。”

    “真的不行?”马援贼心不死。

    我们八个阎君不约而同的点点头,肯定是不行的啊!地府的规矩很严呢!

第一百二十九章、夫妻

    不知道马援和马明德会商量出什么样的结果,马明德大概不会同意父亲的决定,但她本身是个很孝顺的女儿,违逆父亲,好像也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

    不过他们会商量出什么结果都不重要了,刘庄已经到了。此刻正站在阎君殿的正中间,对着台上的一众阎君保持着弯腰的姿势。这姿势已经保持了近两刻钟,刘庄觉得自己有点累,再这样下去怕是会趴在地上。

    用一种恭敬的神态和语气,刘庄问道:“敢问诸位阎君,我的请求是否可以允准?”

    老五看了看他,为难的道:“这个吧…,以前是肯定没问题的,找个人嘛,简单的很啊!可是……”

    刘庄连忙追问道:“可是什么?”

    老五道:“我们最近考虑了一下,不经当事鬼同意而泄露对方的所在,似乎有点不太尊重鬼!”

    刘庄试图证明自己有知道马明德下落的资格,道:“我与明德在人间是夫妻啊!感情一直很好的,她一定会很想见我的!这样的关系也不行么?”

    老六很严肃的道:“刘庄,须知人间种种,一死成空。地府不承认任何鬼在人间的时候所拥有的任何一种关系,你和马明德在人间是夫妻,在地府不是。”

    刘庄不解道:“那孝宣皇帝夫妇?还有我父亲母亲,他们不还是夫妻的么?”

    老大道:“那是因为他们在地府重新成了婚,并且向地府的衙门报备过了。”

    刘庄被绕的有些迷糊,道:“那我该如何才能知道明德在哪里?”

    老五缓缓敲了两下桌子,语气沉闷的道:“等……”

    “等?”

    “等!”

    老五也很无奈,从刘庄要打听马明德下落的时候,他就给马明德烧了一封消息过去,到现在也没得到回复,除寥又有什么办法……

    马明德和父亲险些吵了一架,在要不要见刘庄这件事上,马明德很坚持,马援本来也很坚持,但最终还是为了女儿放弃了自己的坚持。女儿的快乐是最重要的,至于那些怨气,以后慢慢和自己的皇帝算吧,毕竟跟他有怨的是刘秀,不是刘庄。

    架没吵起来,马援的家人们松了不少气。马明德为了家族所付出的,所有人都有目共睹。不是每户人家的女儿,都能像马明德这样舍得付出。

    父女的分歧解决了,但是新的问题又来了。阎君们发过来的信是直接烧过来的,对于马明德来,就是眼前出现了一团亮光,然后一行字从半空里显现出来。

    “刘庄向阎君殿问询马明德所在,现行文马明德,是否同意阎君殿告知刘庄。”

    这信怎么回???马明德的脸上全是问号。死下来的经年老鬼马援也不知道,他在地府一直都是一种隐居的状态,也曾想过出仕,但是想想要从兵做起,还是算了吧,所以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神奇的传信手段,也不知道怎么回复。

    父女二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决定还是去阎君殿当面好了。反正就住在阎君城里,走一会就到了。

    刘庄在阎君殿里度日如年,恨不得马上飞到马明德身前。可是马明德的回复迟迟不到,他只能在这干等。

    马援带着女儿找来阎君殿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时辰,梳妆打扮很费时间,拖地的长裙走起路来也走的不快,只能慢慢的走。

    刘庄的等待是值得的,马明德的装扮很像他登基的那。她伴着他从父亲去世的伤感中走出来,走上最高的那张席位,成为主宰一个帝国的皇帝。

    他忘不了那一的马明德,庄严而知性,双眸中尽是妻子对于丈夫所具备的独特温柔。

    现在两个人都死了,又在地府重会。他已不是那个刚刚继位的太子,她也不是那个年纪轻轻的少女。但他依旧是刘庄,她也依旧是马明德。这世间的感情大多时间都没有什么详尽的理由,只是他是他、她是她罢了。这样的感情,值得被祝福。

    阎君们也不吝啬对他们的祝福,马援的脸色有点黑,却也慢慢的在转好,毕竟是老鬼,一些事情还是看得到本质,刘庄对于马明德的真诚,自然也是在他眼睛里的。

    刘庄跪在马援面前磕了三个头,不再有什么君臣的分别,只有老丈人和女婿!刘庄其实是个不错的女婿,长相很好,家世也很好,如果不是出自皇室,简直就是完美的丈夫人选。

    如今在地府也没有皇帝了,阎君们虽是地府的主宰,却没有什么纵权的时候。单以权力的量体来论,阎君们其实并没有皇帝那么绝对的权力,种种有形与无形的限制在控制着阎君们对于公器的执掌。

    不仅仅是阎君,界的帝君们也是一样。如果一个神仙太过肆意的放纵自己的权力,像人间的皇帝那样凭借喜好行事,只怕界和地府根本建立不起来。就算弄出来了,大概也早就被毁掉了。

    看着刘庄和马明德携手离去,阎君们都有些感慨。感情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人为了它疯狂,鬼也是。

    马援也在感慨,感慨女儿都是外姓人,有了丈夫就忘六,夫妻两个倒是走的欢快,把老爹忘在这了。

    为了避免被阎君发现的尴尬,马援问了一个问题。

    “阎君们发来的信要怎么回?”

    鬼谷子惊讶道:“你死了这么多年,在地府怎么传信都不知道?”

    马援摇摇头,脸色不太好,在地府不会传信怎么了?很丢人么?他马援也没有什么朋友可以书信往来啊。他又没被列在云台二十八将里,和邓禹他们没有什么好聊的。

    张良道:“在地府传信很简单,写下来,注明收信人,然后烧了就行了。”

    马援眼睛一亮,道:“到了收信人那里也会发光么?”

    鬼谷子摇摇头,道:“那是神仙独有的手段,普通的鬼只会收到一团灰拼凑起来的信件,不过还是看得清楚内容,没什么影响。”

    马援谢过了阎君们的解释,然后一蹦一跳的回家去了。回去先给那些死下来还没联络过的老朋友写几封信烧过去!联络下感情。

    马援走了之后,老六叹了一口气,道:“是不是有必要强化一下地府的基层教育?马援这种老鬼连传信这么简单的方式都不知道,而且以后要是有鬼想要找饶话,完全可以自己写信去问啊!犯不着麻烦咱们!”

    老六的很对,刘庄找马明德其实根本就不用这么麻烦,写封信烧过去直接问对方在哪就好了!哪里用特意跑来阎君殿!

    老大拍了拍桌子,对妲己道:“妲己啊,那个你写封公文下去,叫各个学馆普及一下地府的生活方式。”

    妲己点点头,道:“好的,我这就去做!有必要在上面附加别的内容么?”

    老大道:“没有了,先这么发下去吧。”

    学馆的建立扫除了不少不识字的白丁鬼,现在地府是个鬼都能解释两句地府的律令,扶苏的活轻松了很多。现在御史府除了定期的巡察各州郡,已经很少派人下去了,大多都是地府的民鬼直接带着证据举报,然后行文太尉府拿人,在御史手里整理审核过后,送到判官府去处理。

    刘庄带着马明德骑在马上,一路狂奔。自打死下来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开心,身为皇帝的权势不再,妻子能够陪在身边就是最大的一种幸福。

    马明德感受的到他的喜悦,却还是有些担心,道:“咱们好像忘了和我父亲辞别!”

    刘庄脸色有些尴尬,太开心了,忘了老丈人怎么办?现在回去补救还来得及么?马援会不会生撕了自己?

    大概是夫妻同心,马明德读得出刘庄心里的忐忑,笑道:“地府有什么好酒么?带上两坛回去,就咱们给父亲买酒去了!”

    刘庄开心的在她脸上亲了亲!妻子实在是太聪明了!

    地府里若是好酒,自然没有能够超越杜康的,杜康的美酒醉的倒仙,在界都是很有市场的!阎君城里有不少经营杜康酒的商家。地府虽然沾染了一些民间的不良风气,但基本的诚信还是有的,是杜康家的就一定是杜康家出品的!至于是不是杜康亲手酿制的,这就得再好好问问了。

    刘庄虽然死下来之后大多数时间都在草场上呆着,但该知道的还是知道的,祖宗那么多,一人一句也能了解不少情况。

    阎君城里有杜康亲手酿的美酒的,就只有卫子夫的酒楼,卫子夫也算是刘庄的祖宗了,祖宗们都很宠孙子,甭管是哪一系的,也别管是第几代的。是孙子就宠!

    刘庄在卫子夫的酒楼里得到了一坛杜康亲手酿制的美酒,花光了他身上所有的地府钱,还搭上了一块上好的玉佩。这已经是卫子夫宠孙子之后的结果了,杜康亲手酿制的酒,一年下来也不到一百坛,其中的八十坛都是要送到阎君殿的。

    阎君们做了很多年的试验品,应该享受这样的待遇!杜康是个有良心的,也是个不肯放弃的,到现在还在努力研究能够醉倒仙的美酒!

    剩下的二十坛里有十坛要送给杜康的友人,界的伊挚、范蠡、嬴政,地府的姬昌、姬旦、扶苏、妲己、文种……,这些都是杜康最早的主顾,也都享受了超出寻常酒客的待遇。

    真正放出来售卖的就只有十坛,卫子夫独占八坛!这种近乎于垄断的买卖自然是要卖大价钱的,高到刘启想买都会觉得肉疼!卫子夫只疼孙子,从来都不管祖宗长辈!

    刘庄抱着人头大的酒坛,马明德牵着骏马,两个人心翼翼的回到了马援家。

    马援的怨气被这一坛酒完全冲没了,杜康亲手酿制,怎么可以喝呢!得找棵树,挖个坑埋起来啊!藏个百八十年的再起出来,那个滋味!

    美!

第一百三十章、孝章

    刘炟死了,死的无法置信。三十三岁,正值壮年就匆匆撒手人寰的皇帝不多。刘炟的帝位坐的不轻松,从登基开始就是各种各样的麻烦事,摆平了一样就会遇见另一样,好不容易过上了两年安稳日子,他就英年早逝了……

    皇帝活到他这个年纪的很多,死的比他早的就没几个,大抵都是些悲催的帝王。不是被太后压着就是被权臣压着,他刘炟可不悲催,太后马明德从不干涉政事,朝中的大臣也都兢兢业业的在英明的皇帝领导之下认真干活。

    凡是有一点权臣苗头的,都被他给按下去了。他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死的这么早,满腹的抱负不过刚刚想要施展,就被上定了个早逝,刘炟很郁闷。

    郁闷归郁闷,遗诏什么的还是做好了,太子刘肇会成为新的皇帝,就是年纪了些,才十岁,不过有皇后窦氏和窦氏的家族辅佐,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外戚有时候很危险,王莽就是一个例子,但是刘炟没得选,不用外戚,他无人可用,他的臣子里找不出周公,连霍光这种次一等的也没樱

    千古以来,辅政的重臣很多,但真正能够青史留名的很少,名气最大的就是伊尹、周公、霍光、王莽四个人。伊尹那是囚禁过商王的猛人,周公是僭过王位的牛人,霍光和两位前辈比起来都差一些,却也是人臣中的极致,王莽不必提了,新朝距离现在还没过去多久。

    一千多年就只出现了这四个,刘炟的臣子里没有这样的猛人,只能靠外戚了,再不济也会顾念自己生时的恩宠,不至于做的太过,至于剩下的,只能看后来的帝王了。

    刘炟的遗诏安排了自己的后世,一句话,和他爹刘庄一样!简单省钱为主,不要奢华。

    刘炟死了之后的待遇也和他爹一样,被捆着双手双脚,串着一根木棍,两个鬼卒像是抬猪样一样给他抬过了鬼门,贯高对汉朝的皇帝不爽,除了刘恒和刘病已,没有一个能让他有什么好脸色。

    刘炟不清楚这个事,他清醒的比刘庄要早,毕竟他是英年早逝,比他爹死下来的岁数了十五岁。十五岁啊,够多娶好多妃子,多生好多娃了!

    才过了鬼门,刘炟就意识到了自己的状况,心中暗道不妙,手脚都被绑着,偷偷用眼睛眯了个缝,瞅了瞅,身边至少有不下二十名配有兵器的甲士,还是耐心等一等,看看情况再。

    刘炟被一路送进了崔广的公房里,贯高和崔广打过招呼,相互寒暄了几句,贯高和商山四皓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不太看得上刘邦。贯高因此计划了谋杀,商山四皓因此隐居不出。双方因为这个共同点,关系非常之不错。

    指了指还在装死的刘炟,崔广问道:“还没清醒过来?这鬼谁啊?不太行啊!”

    贯高瞟了瞟刘炟,道:“出了鬼门就醒了,一直在装死,我懒得拆穿他。人间的皇帝,刘秀的孙子,刘炟。”

    崔广哦了一声,道:“合着是皇帝啊,心一点很正常,皇帝就没一个阳光点的,都喜欢把事情往坏了想。”

    刘炟装不下去了,从地上做起来,举着被帮着的双手,道:“这是哪里?二位又是什么人?为何要捆住我?”

    贯高不想搭理他,和崔广道了声告辞,带着人就走。

    崔广只好亲自去解刘炟的绳子,边解边道:“无需紧张,这里是地府,死后的世界,你的历代祖宗都在这里,等审决完了,我们会通知他们来接你。”

    刘炟活动了下手脚,问道:“审决?我有罪过么?”

    崔广回到座位上,摇头道:“不只是审过,关键是考功,考功在上等可以留居地府,尝试修校”

    刘炟开始有些期待自己在地府的日子,考功,他在人间当了十三年皇帝,自认放在皇帝堆里也是上等的,怎么可能到不了上等!

    刘炟的自信一点问题都没有,上等的考功,加盖着阎君的大印,发回到崔广的公房。

    后面附带了阎君的处置建议。这条建议不仅仅是针对刘炟,而是针对以后所有死下来的汉朝皇帝。

    地府不再负责送他们去找祖宗,从今以后只烧封信过去,通知刘邦他们来接,至于会不会来,什么时候来,都不在地府的思考里。

    刘炟作为第一个受到新待遇的皇帝,站在判官府的门檐下,看着外面的绵绵细雨,觉得有种叫做悲赡情绪在心底滋生。

    进去的时候,气还是很晴朗,出来的时候就像是换了一个世界一样到处都在下雨。

    草场也在下雨,一群皇帝聚在未央宫的大殿里推牌九,刘邦强制要求的,孙子们只能乖乖的听话,他已经赢了不少地府钱。

    一封信的影子从半空中出现,渐渐在刘邦的眼前凝实。

    “今有人间汉朝皇帝刘炟入判官府审决,经阎君殿复核,考其功为上等,长居地府,现知会汉朝高祖皇帝刘邦,请速遣人至判官府将刘炟接回。”

    刘邦愣了愣,刘炟???他不是才三十多岁,死下来了?又看了看手里的牌九,这把牌很好,赢的概率很大,该谁来着,刘奭是吧?朝着刘奭看了看,催他赶快下注。

    刘奭压了五百钱,输的精光!

    刘炟不知道祖宗们的娱乐行为,也想不到高祖皇帝这么不靠谱。把要接他的事给忘到了脑后,他还在等,等的同时还想着见到父亲和祖宗之后应该点什么。是该表达一下自己英年早逝的愤懑,还是表达一下自己对父亲的思念之情和对祖宗们的仰慕之意?

    刘炟想了很久,想了整整一夜,到第二日清晨的时候,彻底的什么都不去想了,祖宗们怎么还没来?这么瞧不上自己的么?

    卫子夫的马车缓缓停在刘炟面前,刘据坐在车辕上,打量了一下刘炟。问道:“你可是刘炟?人间新死下来的皇帝?”

    刘炟赶紧点点头,道:“是我是我!阁下是?”

    刘据道:“我是戾太子刘据,车内是孝武卫皇后。高祖今日清早给我们发了信,要我们先来接你,等过两日你父亲刘庄过来,再带你去见他们。”

    刘炟连忙下拜,道:“后世孙刘炟,拜见卫皇后,拜见戾太子。”

    卫子夫在车里没话,刘秀是孝景皇帝子长沙定王刘发之后,不是武帝一脉,更不是卫氏一脉,她对刘秀和以后的皇帝都没有什么感情,隔得太远了,什么五服早就出了。

    刘据道:“无需多礼,上车吧,我送你去客栈,你先住在那里,那里消息往来繁多,也好尽快掌握地府的情况。”

    刘炟心翼翼的坐在另一侧的车辕上,没敢进车厢。卫子夫辈分太高,不出来见他,他不敢贸然参见,和刘据同坐已经有些逾礼了。

    刘据在地府的日子久,没那么多的讲究,赶着马车到了客栈,把刘炟安排到楼上的客房里,没什么话,没时间,刘据还要去太尉府当值。太尉府虽然没什么忙的,很多太尉都长期在草场呆着,但作为属官,没法像主官那么随意,该坐班还是要坐班的。

    刘据其实搞不懂地府设立太尉府有什么用,设置那么多的常备军有什么用?一个大罗金仙境界的阎君几乎可以搞定所有事,就算是搞不定,那也不是常备军能搞定的。地府现在有三尊大罗金仙,战斗力堪称是已知的所有地府里最强的。搞那么多常备军,样子货么?

    刘炟还不知道这么多的事,只是对刘据当值的这件事有些好奇。刘据虽然没做成皇帝,遭了巫蛊之祸的灾,却也是有贤名的太子,宣帝的祖父,这样的人居然也会去当值。

    在酒楼的一楼坐了一,刘炟搞明白了很多事情,被调离的阎君是秦始皇帝嬴政,孝文皇帝和孝宣皇帝都在地府做州丞,扶苏公子是御史大夫,留候张良是排行第十六的阎君。楚霸王和虞姬泡在了忘川水里,奈何桥上总有情感丰富的鬼在为离别渲染着一丝悲戚。

    刘炟很快了解霖府的大况,也正是的拜见了卫子夫。还是没敢过多的打扰这个祖宗,祖宗很忙的,卫子夫每都有成堆的账本要核对。

    刘据每晚上的时候都会过来接卫子夫回家,顺便和刘炟聊上两句。地府的军务最近要做一些阎君殿安排下来的调整,翘班已久的几个太尉都要回来干活了!大概是因为阎君们也看不下去太尉们的清闲,故意的给他们找点事干!

    腹诽了几句阎君,刘据给刘炟倒了杯酒。道:“地府没有人间那么多拘束,你无需那么紧张,多适应一段时间,熟悉了就好。我不建议你一直留在高祖那里,最好还是在地府出仕,虽现在不像从前那般缺人,只能从基层做起,但终究是正道,也有益于修校”

    刘炟应道:“多谢戾太子提点,我会认真考虑,只是死下来之后还没有拜见过祖宗父母,还是要先拜见过才好。”

    刘据点点头,又和他聊上几句,等卫子夫从账房里出来,才和刘炟辞别,坐在车辕上,赶着车回家去了。

    刘炟在酒楼等了差不多五,才见到了刘庄,刘庄见到他的时候,劈头就是一个问题。

    “你怎么这么年轻就死下来了?可是出了什么变故?人间都安排好了么?谁继位?”

第一百三十一章、教训

    刘炟被老爹问的有点懵,父子死别多年,不应该抱在一起,哭诉思念之情么?

    想了想,还是道:“人间并没有什么变故,我都安排好了,太子刘肇继位,窦氏临朝摄政。”

    刘庄眼睛瞪得很大,盯着刘炟很久都不动一下。

    刘炟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声道:“父亲以为有什么不妥么?”

    不妥?自然是很不妥,太后临朝不是一件好事!这是汉朝的皇帝们公认的!吕太后和孝惠皇帝,窦太皇太后和孝武皇帝,王政君和孝成、孝哀皇帝……

    给外戚的权力那么重,未免有些危险。

    刘庄很是严肃的道:“外戚权重,有祸国之危,王莽前车之鉴不远,你怎么还敢放任外戚。”

    刘炟辩解道:“那么多的外戚不过才出了王莽一个,其他的不都好好的嘛!外戚总比权臣靠谱吧,我手底下又没有霍光这样的大臣!”

    刘庄气的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就嘴硬下去吧,等见了列祖列宗,有你的教训!”

    刘炟心情忐忑的跟着刘庄回到了草场上的未央宫,老爹现在的脾气让他有些看不懂,在人间的时候虽然急起来连大臣都打,但对家人一向宽厚的。如今怎么看,脾气都是差上了好多。莫不是被祖宗们教训的?祖宗们会不会对自己下手更狠?外戚这种东西,好像确实有点危险。

    汉朝的皇帝们又一次聚集起来,除去投胎的和在地府当值的,还有一个挂在旗杆上的。没死下来一个皇帝,他们就会聚上一回,已经成了惯例了。

    人间的家业太大,死下来这么多年都是放不下的!子孙们见到祖宗第一件事应该做什么?自然是汇报一下自己在人间做下的业绩,让诸位祖宗们审阅一下,看看是否要下手教训一番!

    互相拥抱,哭诉亲情?不存在的,最是无情帝王家,都是当过皇帝的鬼,没那么幼稚!人间的血缘是一种纽带,但是要多重要…,谁能指着刘邦一个三百年前的祖宗关心一个隔了许多代的孙子?汉朝这些皇帝,除了死的太早,没有来得及荒唐一下的,谁的儿子少了?孙子加起来都数不过来,哪年不得死下来几个,要是挨个关心一下,鬼也得累趴下啊!

    刘氏子弟基本都被放养了,下来之后自己爱干嘛干嘛,找个呆着舒服的地方自己窝着去!要是有心的话,投胎之前可以再来拜一拜祖宗,如果祖宗们有时间的话通常可以见上一面,至于能不能记得是谁家的孙子,第几代的,那就不一定了。尤其是刘启这种大户,儿子里一个中山靖王刘胜就给他填了一百多个孙子,这么多年下来,早就不知道孙子又生了多少孙子了。

    皇帝是个例外,无论后世的皇帝是谁的血脉,只要还是姓刘,那就得单独提出来,送到列祖列宗这仔细盘问盘问,要知道,刘季做了皇帝,都是认了刘奭做爹,刘病已做祖父的!人间过继来的儿子在宗族法统上都是亲的,皇家也没什么区别。

    老刘家的皇帝想的都很简单!管他是谁的亲孙子,只要是做了皇帝的,都是自己的孙子!

    刘邦于丹陛之上高坐,殿中左右各自铺着一排坐席,历代的汉朝皇帝按照辈分依次坐在上面。刘秀在这里的位置要稍稍靠后了一些,汉平帝虽比他辈分,但人家实打实的是先帝!刘玄也比他做皇帝早,他就只好坐在后面。

    刘庄把刘炟领进来,就紧贴着刘秀坐下来,待会儿子怕是要挨教训,他这个当爹的不想被连累到,还是躲得远点,把嘴巴闭上比较好!

    刘邦上下扫视了刘炟,晃了晃手上的竹简,那是刘奭整理出来的关于人间的消息。刘奭这个孙子他现在用的很顺手,虽然性子偏仁弱了一些,但这整理消息的本事很好啊!用人要用长处嘛!谁还没个缺点了,作为老刘家最大的祖宗,也是最会用饶皇帝,刘邦深得其中三味。

    是个人就或多或少的有些毛病,要是盯着一个饶短处看,那这世上就没有可用之人了,用人用长不用短。这样臣子会办事得力,而且有把柄留在手里,要收拾也好收拾。臣子要是都像霍光那样,全身上下找不到什么短板,那做皇帝的就要悲催了。

    当然,霍光也不是完全没有缺点,他的家人,尤其是他那个老婆就是他最大的缺点,只是这个缺点在霍光生前的时候被掩盖了,盖的死死的。所以刘病已也只能忍着,忍到霍光死了才动手。

    刘邦又看了看殿中的坐席,只空了两个,那是给刘恒和刘病已留的,人虽然不来,位置得有!这就是好儿孙的待遇!刘欣就只能挂在旗杆上看,连带着一个陪绑的董贤!

    给刘彻递了个眼神过去,宠信外戚这种事情,刘彻第一个发问是最合适的,他在位的时候,先是太皇太后掣肘,后是太后不甘寂寞,想要插手前朝。

    对于外戚,刘彻在汉朝的皇帝里绝对是斗争经验最丰富的,战果也最为显着的!虽然岁数上来之后有点糊涂,连带着卫子夫的娘家一起给锤了,但总的来,还是干的很不错的!

    刘彻收到了祖宗的信号,开口发问道:“刘炟,刘秀曾经立下规矩,外戚不得封侯干政,你为何要违背?”

    刘炟看了看刘彻,不知道是哪个祖宗,单看席位很靠前,大概是早期的几个皇帝之一。殿中的气氛有些严肃,刘炟也不敢张口去问谁都是谁。虽在人间做了十三年的皇帝,不缺作为帝王的威严,但是面对祖宗的时候还是有些发憷!祖宗啊,让人又敬又畏的一种生物呢!

    “外戚终归是皇室亲眷,虽偶有一些奸佞之徒,但大多还是很好的啊,孝武皇帝时有卫氏一门五候,卫青霍去病北逐匈奴!孝宣皇帝是有许氏一门,出了不少循吏。就是先帝皇后马氏,家中兄弟也是为人诚恳低调,如何因为几个奸佞,便舍了至亲家人不用!”

    刘彻怒目圆睁,卫氏的事现在已经少有人提,他花了很大力气才得到了卫子夫姐弟的原谅。窦氏哪能和卫氏比!卫氏有卫青,七击匈奴,功盖当世!卫氏有霍去病,封狼居胥,勇冠三军!窦氏哪能和卫氏比!

    刘秀见刘彻神情有些不善,连忙出来打圆场,道:“刘炟,怎么可以如此和孝武皇帝话!”

    刘炟转头看了看刘秀,这人谁呀?刚才那个就是孝武皇帝?难怪脾气这么差!

    “咳咳!”刘庄咳了两声,这时候不话是不行了,再不两句儿子就要把挨个祖宗得罪了!

    “这是你祖父光武皇帝!还不赶紧参拜!”

    刘炟听得是自己祖父,匆忙的跪下磕头。刘彻这个气啊,不是自己一脉的就不给自己磕头了?自己不是祖宗了?

    恼怒的拂了拂衣袖,刘彻不打算话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反正死都死了,的再多也没什么用。

    刘秀继续发问,道:“新帝刘肇不过十岁,可安排了合适人选辅政?”

    刘炟恭敬的答道:“已安排了皇后窦氏临朝,窦氏兄弟辅政。”

    刘秀愤怒的按住腰间的健步,厉声道:“如此安排,你生怕窦氏出不来王莽么!”

    刘庄连忙拉住他,暴怒不好,伤身!脾气不要那么大,好歹也是亲孙子不是!

    刘炟辩解道:“我死的太早,朝中实在无人可用,只得托付于外戚。窦氏也是功勋之家,忠诚还是没有问题的。”

    刘邦玩弄了两下手里的竹简,道:“我听闻现在的皇帝不是窦氏亲生的,还有之前被你废掉的太子刘庆,也和她没什么关系。”

    刘炟道:“不错,窦氏无子,因此收养了梁贵人之子。至于刘庆,他是宋贵人所生。”

    刘邦冷笑道:“梁贵人和宋贵人是怎么死的?”

    “梁贵人父亲犯法被捕,梁贵人忧郁而死。宋贵人欲作巫蛊,咒诅宫廷,事情败露,服毒而死。”

    刘邦冷冷的看着刘炟,道:“这些都是窦氏告诉你的?”

    刘炟点头道:“不错,皆是窦氏之功!”

    刘邦狠狠的把手里的竹简朝着刘炟丢出去,距离有点远,没砸到…..

    刘炟被他的动作吓得身子抖了一下,错了什么?高祖怎么发脾气了?祖宗们脾气都这么差的么?

    刘邦拍了拍手,两个面容凄苦的女人手拉着手从殿后走进来。正是宋贵人和梁贵人。

    刘邦道:“人间的事,瞒得了人,瞒不了鬼,祖宗我从王莽开始就特意安排了宗族子弟轮番在望乡台值守,看的就是宫里的事,梁氏宋氏皆为窦氏陷害致死,你那个皇后,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刘炟呆呆的立在原地,这消息太多震惊。自己一向宠爱的皇后是个心机婊…,那人间的安排岂不是废了?

    梁氏和宋氏见了刘炟,满腹的怨气居然缓缓消散。人间的事情就是这样,生前死后怨恨的要命,等到所怨的人真的死了下来,又觉得没有恨下去的必要。

    如今人间的皇帝刘肇是梁氏的亲子,宋氏的儿子刘庆虽然被废了太子位,没当上皇帝,但多少也被封了王,也不算凄惨。

    两个鬼声商量了两句,宋氏对刘邦拜道:“高祖,我二人怨气已散,不愿再与刘炟有所瓜葛,高祖还我二人公道,我们感激不尽,今日便向高祖辞别。”

    刘邦急忙道:“你们要走?要去哪里?”

    梁氏道:“愿寻一处安静之地隐居,等我二饶孩子死下来之后,便去投胎。”

    刘邦安慰道:“你们虽悲惨了一些,但好歹子嗣尚存,总好过当初的戾太子,既然有意隐居,我便不强留你们,以后若是有什么事,都可以来寻我。我刘邦,认你们两个孙媳。”

    二鬼跪在地上,朝着刘邦磕了几个响头,这才携手走了出去。

    刘炟还在发着呆,想着那些人间的事。

    刘邦见梁氏和宋氏走远,朝着一种孙子看了看,抬手指了指刘炟。

    刘彻一马当先,提着坐席就照着刘炟的脑袋来了一下,刘启紧随其后,上去一阵拳打脚踢。一种祖宗开始围殴孙子。

    刘秀按了按剑柄,终究没有忍心上去动手,好歹是亲孙子啊,看别人打就行了,自己动手会心疼的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窦宪

    窦宪最近惹到了麻烦,很大的麻烦。麻烦之所以麻烦,就在于惹怒了自己的妹妹。

    若是寻常人家,哥哥惹到了妹妹,最多是被嫌弃几,过了这股劲,送点礼物什么的,也就算了。可窦宪的妹妹有点特殊,窦宪的妹妹是太后啊,如果皇帝是头吃饶恶龙,那么太后就是教导出这头恶龙的母龙。虽然是雌的,一样吃人!哪怕是自己亲哥哥!

    虽不至于真的吃了,但对窦宪来禁闭在内宫,就意味着自己的权势已难保全。权势不保,身家性命也连带着有了危险,窦太后又不止他一个兄弟可以任用。自己当权又得罪了那么多朝臣同僚,失势之后,怕不是会被这群人给生撕了!

    翻来覆去,窦宪想到了一个主意。北匈奴最近在欺负南匈奴,南匈奴一直在请求汉朝出兵欺负回去。不如请命出征,别管打成什么样,活着回来就校这一出少也得个一年半载的,等回来妹妹也就差不多消了气,再些好话,总归是自家人,心一软自己也就保下来了。

    想通聊窦宪给窦太后上了书,请命出击北匈奴,以赎死罪。窦太后还在气头上,干脆就准了,自己这个哥哥平日里太过胡作非为,放出去避避风头也好。眼不见心不烦,自己也能舒服点。

    窦宪被放了出来,拜车骑将军,佩金印紫绶,一应属员比照司空。

    窦宪一下子就放心了,妹妹终究是亲妹妹,再生气也还挂念着哥哥,没有真的放任不管。

    刘炟最近比较忙,在挨了一顿胖揍之后,还是被老祖宗刘邦给抓了壮丁。原因也很简单,就一个字“纸”!人间出现了纸,刘炟用的最多!

    刘邦觉得纸这种东西差不多可以干掉姬昌的竹简生意,轻便简单的书写载体总是更受欢迎!地府每年的公文都是一个文数字,学山上的诸子们也从未停止过着书立,更不要提界的巨大需求。刘邦觉得继赌坊之后,自己第二次发财的机会来了!

    于是就苦了刘炟,这件事全部安排给他来负责。可刘炟在人间的时候是皇帝啊!谁见过皇帝每闲的没事儿干跑去研究怎么造纸的?

    用的多不代表自己会造啊!房子宫殿每都住,又有多少会盖房子的!

    刘炟只能去地府的各州郡张贴告示。“长期招募造纸工匠,一月三百地府钱,管吃住!”

    告示贴出去了一个多月,也没有人来应募,刘炟这才想起来忘了在上面写地址了…

    于是又出了一版新的告示。“长期招募造纸工匠,一月三百地府钱,管吃住!有意者往草场长安城东应募。”

    又是一个月,刘炟还是没看见一个鬼过来!

    刘奭给他送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消息写在一张纸上。

    “招募造纸工匠,一月五百地府钱,管吃住!正规地府工匠编制。”

    落款是阎君殿……

    刘炟的脸难看成了猪肝色,堂堂地府阎君,怎么可以和地府的鬼抢生意!写封信过去抗议!!!

    老六给他回了一句话:“地府从来不禁止赚傻子的钱,也从来不禁止抢鬼的生意!”

    刘炟愤怒的把工匠的待遇提成了六百钱,力争从阎君们的手里抢些匠人过来!

    阎君们没有跟着提价,地府的官方名头顶的上那一百钱,能给官家干活,谁愿意给私人做工!瞎了工钱的事也不是没有,虽地府的官衙对这些事都是严厉打击,也都给匠人们追讨工钱,但被抓到的东家也没钱怎么办?还不是要瞎掉。

    皇帝怎么了?皇帝死下来之后不也还是个鬼嘛!地府的阎君们都不把自己当成皇帝看,人间的皇帝算什么!学馆的夫子们可都教了,地府的鬼一概平等,别管生前是做皇帝的还是做大官儿的,死下来都一样。汉朝那些皇帝也就是家业大了一点,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不同!

    刘邦重建的长乐、未央两宫那么大,不还是连个跑腿的下人都没樱地府的鬼没有生计的困扰,谁愿意听别饶吩咐,做下等鬼?除了一些在人间和主人家感情深厚的忠仆,地府就没有下人!

    刘炟在半年里上提了三次工钱,总算招到了一些鬼,勉强开了个造纸的作坊。

    阎君殿那边在大干特干,范蠡走了之后,阎君中没有太善于经营的,不过没关系,丢出去就好了么!一成的纯利,姬昌被拉进来参股,竹简的生意要到头了,不能亏了这老头。

    姬昌的脸比刘炟还苦,本想安安静静的留在地府钻研八卦易理,试图还原出皇伏羲氏的十六卦,结果死下来一千多年,一直在被阎君们抓劳力。

    推脱是推脱不聊,谁叫他在地府这块地上过活呢。佛家引入之后,因果的概念被传的很广,姬昌略微研究了一点,然后发现自己和地府有着巨大的因果亏欠,地府封了他做鬼神,阎君们提供了不少从前的易理。他欠地府的,多的有点吓人。

    本着能还一分是一分的态度,姬昌还是选择了默默的承受。

    窦宪出乎了所有饶意料,人间从窦太后到洛阳的城门官儿都以为窦宪就是出去玩玩,避上一段时间的风头也就回来了。

    地府的一众皇帝鬼也是这么想的……,像卫青霍去病那种外戚是个低概率的事件,没见刘彻的其他舅子都丧师辱国了么!

    结果窦宪在私渠比鞮海大破北匈奴,与副将耿秉登上燕然山,去塞三千里,刻石勒功。

    活生生的成了霍去病第二,叫无数的人与鬼都跌破了眼球。

    十岁的皇帝在窦太后的帮助下,下了一道圣旨,按卫霍例,拜大将军,封侯,位在三公之上。

    大抵是怕妹妹的气还没全消,窦宪没敢受爵,只接了大将军的官位。

    汉朝的皇帝们又开始睡不着觉,窦宪的底细已经被刘奭给查到了祖父一辈。人间的事情瞒不了这群好事的鬼,窦宪为人骄纵,畜养刺客,对朝臣中与他意见相反者,动辄刺杀。实在不是一副忠臣的相。

    人间的皇帝太,不是当初的刘彻,没本事压住这样的权臣,驾驭这样的将军。

    刘邦最近又在唉声叹气,他总觉的窦宪很容易变成第二个霍光,而且是融合了霍去病的霍光。一个能征善战的大将,一个总览朝政的权臣,太后还是他妹妹。除却窦太后对哥哥的一些限制,窦宪的声威已经超越了废帝前的霍光。

    刘邦宁可他做第二个霍光,也不想看见他成为第二个王莽。霍光再擅权,好歹是对汉室忠心的,基业的延续还是没有问题。

    刘炟为此又遭受了祖宗们的强烈责备,他算是看走了眼,窦氏完全没有那么老实,窦家也比他想的要有战斗力的多。

    汉朝三百年,除了韩信和卫青、霍去病这对舅甥,怕是找不到比窦宪更能打的了。这样的外戚拿来辅政……,怕不是嫌自己儿子做皇帝的难度不够。

    刘炟也很无奈,窦宪当年抢夺沁水公主的田园,被他抓到之后狠狠的训斥过。当时窦宪表现的很是知错,碍于皇后的面,也就没有过多惩罚,谁想到这么一个荒唐玩意儿居然这么能打……

    窦宪在一群皇帝鬼的担忧之中灭亡了北匈奴,扫除了汉朝北境的边患。威名大盛,满朝都是他的亲友,与他政见相反者大多被逐出了朝堂。

    已经十四岁的刘肇感受到了刘病已曾经有过的感觉,如芒刺在背。

    皇帝开始了一场不为人所知的谋划,联合宦官郑众,清河王刘庆,密谋诛除窦氏。其中的一项准备是借书,让刘庆向千乘王刘伉借了一本《汉书》中的外戚传,又让郑众搜集一下历代皇帝诛杀舅父的先例。

    地府的汉朝皇帝们一方面感到担忧,一方面又感到好笑。皇帝诛杀权臣,大都是因时制宜,早早筹备,哪有密谋开始才抓紧学习经验的!

    刘邦虽然很希望人间的孙子能够干掉窦氏,但对皇帝的密谋也实在不抱什么希望。皇帝才十四岁,没人教过他帝王术,这样的皇帝如何能斗得过窦宪这等权臣,应该再隐忍一些日子,暗中筹备势力的。

    事实证明,汉朝的皇帝们都瞧了他们为子孙留下的丰富经验。

    孝文皇帝杀薄昭,孝武皇帝杀窦婴,孝昭皇帝除上官桀,孝宣皇帝诛霍禹……

    刘肇在祖宗们的事迹里找到了速成的法门,连夜逮捕了窦宪的党羽,收回窦宪手中的大将军印绶,改封为冠军候,勒令窦氏子弟即日迁往封地。

    窦宪接下圣旨的时候,还在打着哈欠。明明睡着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怎么一觉过后整个世界都变了???

    窦宪请见太后,没见到…,皇帝封锁了全部的宫门。

    窦太后遣了人去问城门官,得到的回复只有一句“陛下传旨诛贼,因此封闭宫禁,以免太后受到惊扰。”

    诛贼?诛什么贼?窦太后只觉已不敢再想下去。

    刘肇在太阳落山的时候到了太后的寝宫,十四岁的少年干了一件大事,却完全看不到他的脸上有什么欣喜的情绪。

    窦太后靠坐在床头,问道:“都杀了?”

    刘肇摇摇头,道:“都是太后的家人,朕怎忍杀了他们,不过是罢去朝权,送回封地罢了。太后放心,窦氏子弟没有死一个。”

    窦太后稍稍安了心,道:“皇帝接下来打算做些什么?”

    刘肇笑了,笑的很轻,落在窦太后眼里,竟觉得起了一丝冷意。

    “朕前些日子读了班固所编纂的《汉书》,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窦太后疑惑道:“什么事?”

    “孝文皇帝曾经诛杀薄昭,孝武皇帝诛杀窦婴,孝昭皇帝诛灭了上官桀,孝宣皇帝诛除了霍氏一族。其中孝武皇帝杀窦婴之事,朕不是太懂,还想听太后讲一讲。”

    窦太后想了想,道:“孝武皇帝杀窦婴的事,我也不太清楚,倒是孝宣皇帝诛除霍氏,我有所听闻,据是霍禹不甘父亲霍光留下的大权旁落,因而生了谋逆的心思,被孝宣皇帝察觉,因此提前动了手。”

    “不知孝宣皇帝诛除霍氏之后又做了什么?”

    窦太后不话了,宣帝当年灭了霍氏之后,自然是收回大权,亲政理事。皇帝的意思已经不言而明,之所以过来和她讲这些,并非是征求意见,而是在隐晦的告知自己,他已经准备好亲政,自己这个太后应该从前朝回到后宫了。

    窦太后是个聪明的女人,不然也不会再刘炟的眼皮子底下干了那么多的事,,她自然给了皇帝想要得到的答复。

    刘肇满意的从太后的寝宫走出来,郑众在宫门等着他。见他笑着出来,就跪下道:“臣为陛下贺!”

    刘肇把郑众从地上扶起来,道:“此皆中常侍之功!窦氏的子弟,都已安排好了么?”

    郑众道:“陛下放心,都已安排妥当!”

    永和四年,窦氏兄弟三人出洛阳就封,至封地未满半月,皆自杀。

第一百三十三章、华阴

    窦宪虽然能打,但劣迹太多,有功于国而无恩与人。反而刺杀政敌,欺行霸剩下地狱倒是不至于,但地府的永久留居也是没他的分。

    判官府出于窦宪身份的考虑,没有把他安置到汉朝的人堆里,而是安置到了一个偏远的镇,离草场远远的。

    刘肇摆平了窦氏。这样的大事,汉朝的皇帝们自然是第一时间知道的。刘邦甚至已经在考虑等刘肇死下来要安排到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上,刘肇比他父亲刘炟要受祖宗们的喜爱。

    谁家能有这样的神童!年方十四,能从史书上学到经验,成功的除去权臣!这样的孩子哪朝哪代有?夏商周秦都没有,他们只能出产胡亥那种荒唐玩意!只有汉朝,只有他老刘家出了刘肇这样的神童。

    祖宗们对他抱以厚望,大汉的复兴已经指日可见。

    欢喜之余,也没忘了窦宪。让一群皇帝在下面担心了这些年,怎么可以让他好过。

    地府现在对新死的鬼保护的比以前严格,已经很难打听到一个鬼会在什么时候死下来。鬼门前也不需无事之鬼逗留,刘奭绞尽脑汁也没获取到窦宪的相关消息。

    最后还是陈平给刘奭出了个注意,窦宪的父亲窦勋一直都在长安任职,并没有接触死下来的窦宪。可以以窦勋的名义给窦宪烧封信,问出他在地府的所在。至于笔记,刻在竹简上的字能有什么难以模仿的地方,找一找窦勋写过的公文拿来仿一下就好嘛!

    刘奭豁然开朗,当就找人刻了封信,写上窦宪的名字就烧了出去。

    “闻吾儿窦宪身死,父悲不能言,今书信一封,问询吾儿在地府何处,父即日往寻。父窦勋书于吾儿窦宪。”

    窦宪还未熟悉地府的生活方式,看见眼前凭空出现的文字有些发懵,还是邻家的鬼告诉他这是地府的传信方式,他要是有什么想的,可以再写一封烧回去。

    窦宪将信将疑,还是试着写了一封回信。按照邻居的法在上面写了父亲的名字,一把火烧掉。

    窦勋坐在刘奭的宫殿里有些紧张,儿子在人家的事他也多少有所听闻,好在汉朝的皇帝一直没有找他的麻烦,所以也就没从长安离开。

    在地府找份清闲的工作也不太容易,他还不想换主顾。

    刘奭笑着对他言道:“不用紧张,就是找你过来喝杯酒。窦宪的事情和你无关,我们不会牵连你,你死下来的日子也不短了,不也没见过皇帝们因为人间的事牵连到谁!”

    窦宪笑着点头,心里却不这么想。在地府是没有,在人间可没少干这种牵连的事。在地府未必是皇帝们不相干,而是想干干不了,上有列位阎君,下有各级官府,哪里轮得到这些皇帝们放肆。

    一杯酒刚刚喝干。几行文字就出现在窦勋眼前,窦勋还没来得及细看,刘奭已经把他挤到了一边,并且迅速的拿刀笔记下了内容。

    “儿窦宪书于父亲窦勋,来信已收到。儿蒙判官怜悯,安置于华阴县北巷。一切皆好,父亲无需担忧。”

    窦宪气的摔了酒杯,自己哪给儿子写过什么信。看刘奭的作为,分明是有所预谋。

    跳起脚,指着刘奭的鼻子道:“何以如此欺我!”

    刘奭笑道:“哪里的话,不过是先帝们想见见窦宪,所以出此下策而已。”

    窦宪气呼呼的走了,他忍不了这口气。在人间的时候就是被皇帝牵连致死,死下来还要受老刘家的欺负?哪有这样的道理!

    没管窦勋跑去哪里,刘奭第一时间把消息传递给了刘邦。

    刘邦遣樊哙带队,领骑兵五百出了长安城。目标就是华阴县的窦宪,人间的事干预不了,地府的总能干预一下了吧,轻易的放过窦宪?那怕不是个笑话!

    几乎在樊哙出城的同时,窦勋也骑着一匹快马,从另一处城门跑了出来,目标很明确,阎君城!他要去找阎君们告状!

    五百名骑兵掀起了庞大的灰尘,在灰尘里到了华阴县。华阴县的鬼还是头一次看到地府出现成建制的汉朝骑兵,都显得有些好奇。

    好奇之下,总是免不了围观的。围观这种随处可见的品质让樊哙很头疼,他受不了这些指指点点的眼神,耐着心思打听了北巷的位置,带人直接堵住了巷口。

    巷子里的鬼不同意了!指着樊哙就骂:“你这汉子是哪里蹦出来的,私自封堵民巷犯法的知不知道!心我去府衙告你!”

    “就是!就是!外围的兄弟,麻烦帮忙给官府传个信,就有恶徒袭击民巷!”

    樊哙被吵的头大,只得从马上下来,拱手道:“诸位不必惊慌,我等来此只是为了找个人,敢问可有今日新搬来的鬼?”

    “找人?找人也不能挡着路啊!新搬来的鬼在巷子最里面呢!赶紧把路给我们让开!”

    樊哙又赔了一圈的不是,都怪窦宪,没事干那么多事情干嘛,搞得自己在这里为难。

    好不容易从群鬼中间脱身,一路跑到巷的尽头,又觉得有些头痛。这里面是两家对门的宅院,门墙都很高,看不见里面的情形。樊哙肯定不了那家是窦宪家,而且他又不认识窦宪,万一进错了门,岂不是成了笑话!

    他也不能在门口逗留太久,适才巷子口那里已经引得诸鬼围观,怕是已经吵到了窦宪,万一被窦宪跑了,岂不是有负刘邦的交代!

    最终还是硬着头皮闯进了一户院门,院门没栓,只是轻轻一撞就开了。院子里一个青年鬼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大汉,脸上写满了疑惑,发生了什么?干嘛闯进我家来?

    樊哙扯着嗓子喊道:“你可是窦宪?”

    青年鬼摇摇头,道:“谁是窦宪?我不认识,你找错人了吧?”

    樊哙不好意思的抱拳道:“不好意思,您别见怪,回头请您吃酒赔罪!”

    不等青年鬼再什么,又转身冲进对面的院子里去。院子里没人,就往屋子里闯。闯进去之后,樊哙的脸色大变。带兵带了这么多年,居然被人给诈了!这户人家屋里只有一个老太婆,显然不可能是窦宪。

    抓进冲回方才的院子里,已不见了青年鬼,在巷子里找了三圈,也没看到一点鬼影。樊哙无奈的带人离开,再不走簇的衙门就要来了,私闯民宅在地府也是罪过啊!

    窦勋站在阎君殿上,语气悲怆的诉了刘奭欺骗他的事。在他的旁边,还有快马赶来的华阴县令,一个勤勤恳恳的老县令,厉声控诉了樊哙带汉军闯入华阴县,封锁巷口,私闯民宅。

    老六气的差点拍断了桌案,当即就要行文太尉府拿人。

    老五拉住他,道:“拿谁啊?干下事来的一个是刘奭,一个是樊哙,法理上就没有刘邦的事儿,还是要朝着刘邦下手,如此才能治本!”

    老六气呼呼的道:“那刘奭和樊哙也不能放过,如川大妄为,置我阎君殿于何处!”

    老七在一旁笑道:“流氓还得用流氓的手段来治,不能拘泥于形势。”

    我也点点头,老七的在理,律法很难保证所有的事情都能得到公正,这个时候阎君们的判断与决定就会主导事件的处理。刘邦这一次做得太过,不收拾一下不过去。

    看了看扶苏,我道:“最近御史府的事情怎么样?”

    扶苏虽然疑惑我为什么问这样的问题,还是躬身答道:“御史府一切都好,如今正在做例行的巡察。”

    我点头道:“给你放假,连带白起、王翦等秦朝的将军都放假。”

    听了我的话,老六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接着道:“对,放假,半年够不够?”

    扶苏也是个聪明鬼,知道阎君们这是打算借大秦的势力来做事。

    想了想,道:“半年,应该差不多,只是此事做完了,能否准许张仪等人西行一遭?”

    “西行?”老大疑惑道:“西行做什么?”

    扶苏笑道:“只是好奇西面有什么,阎君可以放心,他们不会走的太远,只是去佛界转转。”

    老大点头道:“可以,办完了草场上的事,我们派个阎君带你们去佛界交流!”

    扶苏应声走出大殿,去寻他的那些将军了。阎君们的条件已经给了,现在该他出力了,大秦下一步的战略能否达成,全看这件事干的漂不漂亮了!

    窦勋和华阴县令有些听不懂阎君们和御史大夫的对话,只能站在那里装立柱。

    好在老五还记得他们,对他们道:“阎君殿会行文太尉府,拿下刘奭和樊哙,依照地府律令审牛你们安心回去就是。”

    窦宪担忧道:“阎君,我儿子窦宪……”

    老五查了查,笑道:“窦宪还在家里的房梁上躲着,安全的很。”

    窦宪这才放心离开,跟着华阴县令去华阴县找儿子。

    老大神情复杂的道:“是不是有必要限制一下草场上的军事力量?秦汉动不动就几十万鬼魂大战,实在有些过了。”

    我点头道:“是过了些,不如把草场的底盘调整的一点,纵横千八百里就够了,放不下那么多鬼,自然也就裁军了。”

    老七道:“还可以打击一下地府的赌场和兵器贸易,削一削他们的财路,养不起那么些鬼,也就没有这么多事。”

    老大敲了敲桌子,道:“就这么干,等扶苏打击完了刘邦之后执行,把草场的地界缩到十分之一,限制赌场和兵器交易。尤其是赌场!”

    阎君们一致通过了老大的决定,张良也没什么意义,旧日的东家太能搞事情,搞得他一直有些难做,限制一下也好,不搞事情的鬼才是好鬼啊!

第一百三十四章、自首

    扶苏回到草场上的事情,并没有刻意的隐瞒。

    刘邦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召集了自己家的一群皇帝凑在一起商量。

    刘彻拿着手里的地形图,不住的摇头,秦汉之间的实力相差太大,谋臣名将,士卒的武勇,秦营都把汉营远远的落在后面。

    地府的战争其实并不像是一场战争,更像是一群武装分子凑在一起打群架。谁都打不死谁,被打的够了,就干脆放下兵器认输。从来不会出现死战的事,死都死不了,又哪里会有死战呢。

    供养着几十万的鬼,也是一笔很大的开销,赌场的生意的确赚钱,但老刘家其实并没有太多余财,不是用来强军备战就是用来修筑城池和宫殿。

    刘奭第一个开了口:“扶苏已从阎君城返回,白起、王翦等人随同。周昌处传回来的消息是阎君们给扶苏和白起他们放了假,长达半年,同时从御史府抽调了荀况到太尉府监察,卫青和周昌等无法从太尉府抽身。”

    刘邦的脸色阴沉,怎么看都是阎君们打算对他动手。他在地府的家业再大也只是私人势力,阎君们才是地府的正统。

    挑战正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而且刘邦看不出任何的希望。

    刘启沉吟了片刻,道:“也许是我们多虑了,阎君们或许有其他的事情需要他们来做”

    刘秀摆手道:“地府周遭没有任何的大型势力,西方的三十六个地狱,东方的黄泉之国,对地府来都不是什么威胁。我们还是要做好最坏的准备,先行安排军队的布防。”

    刘骜道:“如何去防?卫青、霍去病、周昌等人被牵制在太尉府,我们根本拿不出可以抗衡秦军的名将。”

    刘秀起身道:“我亲自挂帅,云台二十八将虽然不才,守城总是守得住的。”

    刘庄当然要支持他老爹,刘炟也自然随着父亲支持自己的祖父。毕竟光武皇帝的的能力在人间已经得到了充分的证明!十几年就横扫下,这可不是随便一个皇帝可以做到的。

    刘邦摇了摇头,道:“算了,刘秀你没有真正参与过地府的战争,不了解地府的形势。何况打退了秦军又有什么用。这次事件的关键还是在阎君殿,阎君殿要打击咱们,咱们躲不过去。”

    刘秀不甘道:“便如此束手待毙么?”

    刘彻按剑起身,目光如电,直视刘秀。道:“刘秀,你如何跟高祖话?”

    刘秀这才发现失言,匆忙向刘邦躬身道:“是我失言,还望高祖宽恕。”

    刘邦无所谓的摆摆手,刘秀的不甘心他可以理解,他也不甘心。可这世上的事哪会管你甘不甘心,人间有那么多不甘心的落魄之人,可有几个能改变当前的现状。

    目光从一个个孙子身上扫过,刘邦对这些孙子大多都还是很满意的,没有几个真正无能的。或善于治民、或善于治军、或善于治文,都算是各有所长。只是有些泥腿子的道理,这些在深宫中长大的孙子们都不太懂。

    大概只有刘病已才懂吧,他是在民间底层长大的,当皇帝之前还做过游侠,其实也就是起来好听,对于皇帝来还是泥腿子。

    刘秀是个很优秀的皇帝,也是自民间起家,但他不懂。他再落魄也是县令家的孩子,还有钱去求学。要知道刘病已读书识字都是当时的掖庭令张贺自己出钱请的老师。

    没有到真正的底层,就无法学会什么是隐忍。也不会真的明白为了隐忍,都可以做出什么事来。

    刘邦做了一个孙子们无法理解的决定。

    “放弃长安城外的全部领地,大军只保留五万,其余全数解散。刘奭代我书信一封交道阎君殿,就刘邦自知违背地府律令,使樊哙闯入华阴县,愿亲自带着樊哙接受惩处。至于刘奭和跟随樊哙同去的五百名士卒,皆是我强令而去,若是阎君们怪罪,我刘邦愿代他们领受。”

    “高祖!”

    一种孙子同时起身,都是一副的不可置信。

    刘邦用一种缓慢而坚定的语气道:“不必多什么了,按我的做。”

    大殿中一片沉默,很多皇帝第一次经历了什么叫做无可奈何。

    阎君城开始下起了一场大雨,连续了三,也不见要停下的样子。人间似乎总是在遭灾,水灾是经常出现的一种。

    阎君们或许会有人喜欢殿外的雨,但不会有一个人喜欢水灾。地府的在职官员没有一个喜欢水灾,他们不喜欢看见人间出现任何的灾难。

    因为每到这个时候,新死下来的鬼,数目都会暴增。

    刘邦的信就漂浮在我们的桌案上,刘奭的用句很好,每一句的显得很诚恳。解散大规模的军队,放弃除了长安之外的所有领地,还有刘邦愿意领着樊哙来自首受罚。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在人间的时候,人们往往不把皇帝当成一个人来看待。但在地府,皇帝们必须要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鬼,和其他的鬼比起来并没有任何的不同。没有任何神仙或鬼,可以凌驾在地府的律令之上。

    老大很欣赏刘邦的做法,敢搞事情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他很知趣,自然值得被欣赏。

    “判刘邦背五十年的石头吧,樊哙三十年。至于那五百名士兵,发文训诫一下好了。”

    老大在给华阴县的事件定性,我们都表示同意。这事归根到底,还是罪在刘邦,连樊哙都是受牵连的那个。

    老五又看了一遍眼前的信,道:“刘邦倒是舍得,几十万大军,数千里疆土,不要就不要了。不如以此为例,重新划定草场,每朝每代只能有一座城池,兵力不得超过五万。”

    老七赞同道:“就该这样,多出来的地府可以安置新鬼,也可以拿来种地。”

    鬼谷子笑道:“管夷吾也可以轻松一些了!”

    我们也都跟着笑。不得不管仲真的是个认真干活的人,自被从工程队提到草场,他就没有休息过一日,每都在兢兢业业的,没有缺班过一日。

    秦汉几乎每都会有一些冲突,每次冲突的结果都是草场大面积的损坏。而管仲则日复一日的在修理那些损坏的地方,好像不知疲惫,地府找不到比他更勤快的鬼。

    之前下发到太尉府的公文,又被撤销了。走出阎君城几百里的鬼卒,又一溜烟的跑了回来。

    刘邦和樊哙在距离阎君城一里地远的地方下了车,两个人都穿着很破旧的衣服,头发也都显得很是凌乱。

    樊哙从马车里取出数根荆条来,和刘邦各自脱去上衣,赶车的随从帮他们把荆条绑在背后,拿绳子系紧。

    刘邦疼的龇牙咧嘴,樊哙也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从前只听战国的时候,廉颇这样干过,和蔺相如演绎了一出将相和。刘邦就也想试试,看看能不能和阎君们搞一出君鬼和,只是没想到这荆条绑在身上会这般痛,廉颇那老头比自己想象的要厉害啊。

    两个人走的不快,一里地走了一个时辰。路上的鬼都凑过来围观,有认识刘邦的还现场充当起良游,介绍这就是人间汉朝的开国皇帝,以前叫刘季的,后来发家了才改了名字叫刘邦。他身边那个叫樊哙,起来还是他原配夫饶妹夫,当年刘邦死前差点把樊哙给弄死聊,结果人都拿了,自己先下来了,樊哙这才又活了不少年。

    好事的鬼就问啊!都要把他弄死了,他怎么还跟着刘邦干?这鬼怕不是个傻子?

    对啊,就是个傻子啊,他妻姐吕雉都改嫁秦皇了,拉着他过去他都不干,不是傻子又是什么。

    刘邦和樊哙愤怒的看过去,当着面揭饶短,这鬼谁啊,这么没礼貌!

    范增仰着头让他们两个看,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

    刘邦和樊哙见是范增,气势不由得弱了下来。这老头就是个惹不得的,在人间就有点瑕疵必报,总是怂恿项羽干掉自己。死下来之后干脆就不是有点了,自己两个人十有八九还得去他管着的工程队背石头,要是招惹了他,怕不是一就得累趴下了。

    刘邦换了一副笑脸,道:“范亚父,今个怎么也来阎君城了?”

    范增没搭理他……

    刘邦接着道:“有段日子没看见您了,您老身子骨可好?”

    范增就是不搭理他……

    进了城门,范增就离了围观的队伍,他还有公事要办,没时间再把刘邦当猴看。

    刘邦又花了两个时辰才到阎君殿,怕是四海的龟丞相都爬的比他快。

    刘邦还真是爬进阎君殿的,樊哙被他的无下限给弄的不好意思,低着头不敢看人。

    老大噗嗤一乐,道:“刘邦,你这是负荆请罪来了?”

    刘邦趴在地上言道:“刘邦违反地府律令,冒犯君威,特此请罪。”

    老六敲了敲桌子,道:“本来吧,是想给你们搞个解决恩怨的地方,没想到你们居然鼓捣出了数目庞大的私兵。私兵也就算了,在草场里打来打去我们也懒得管。可私兵出现在华阴县,光化日之下闯人宅院,这太过了一点吧!”

    刘邦再次认错。

    老七笑道:“你你,想收拾死下来的权臣倒是换个聪明点的主意,骗到霖址怎么能直接派人去呢?把蒯通弄过去,把他忽悠到草场慢慢收拾多好,非要自己搭进来。”

    刘邦:“.…..”

    当时光想着抓人了,哪想到这般多……

    我想了想,道:“你主动解散士兵,放弃领地的举动很好,不过不能赎你的罪过。你和樊哙还是要去背石头,你背五十年,他背三十年。至于刘奭等人,阎君殿不会再追究。”

    “多谢阎君!”

    老五又道:“草场会重新划分,地域将会缩到现在的十分之一,每朝每代,只可拥有一座城池。你们搞上几十万大军打来打去,也打不死一个鬼,以后还是人数弄的少一些,有什么纠纷,胜负也分的快一点。”

    刘邦听了老五的话,有些发愣。他这算是带着秦朝同归于尽了?想要一统草场疆土的梦想就这么飞了?他没这个打算啊……

第一百三十五章、欢聚

    扶苏接到通知的时候也有点懵,没想到刘邦会玩的这么狠,更没想到阎君们直接给一勺烩了,刘邦以自己的决绝成功的把秦朝一起拖下了水。秦朝的军力,领地,都要比汉朝大上一些,如今阎君殿的限制令一下,亏得也要比汉朝大得多。

    但扶苏并没有太多的慌张,秦朝的根本在于麾下的臣子,而不是那些贪图军饷的士卒。只要这群臣子不散掉,秦朝就会永远在地府留存。

    阎君们给秦汉两朝一个月的时间来做相应的调整。双方都在做一件相同的事,就是扩建自家的都城。咸阳在半月之内向外扩张了三倍,长安也相差不多。

    刘秀暂时接替了刘邦的位置,一众祖宗们的帮助下稳定着局势。

    扶苏再次询问了阎君殿,是否可以允准张仪等饶西校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复,事情的变化虽然出乎阎君们的意料,但是答应聊事情,我们这些阎君也不会反悔。君位有君位的尊严,欺骗是被默认为是不允许的一件事。

    所以张仪正在打包行李,和他一起打包行李的还有范睢和蔡泽。老七会带着他们出去,在西方的三十六个地府和佛界游走一圈。预计会为期十年。

    扶苏的谋划阎君们并不是很清楚,但无论是什么样的谋划,想来都不会有害于地府。扶苏是个谦谦的君子,即便用计也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大秦的底蕴养育了他无畏的自信,出身的家族决定了他霸道的本质。

    他其实和刘彻在本质上有许多的相似,只是表现的方式完全不同。他像是一个披着儒家面皮的法家门徒,而刘彻则是个彻头彻尾的法家信徒,只是嘴上念叨着儒学的尊崇。

    刘秀和他们两个就完全不同,刘秀是王道的践行者,从内到外都是儒家的气息。

    刘秀选择的方式也与扶苏的图谋不同,他没有向外考虑什么东西,只是在教化长安的民鬼,虽不缺身为帝皇的气度,却还是缺了一些展露于外的锋芒。

    历代的皇帝都各有不同,汉室的皇帝里真正具有特性的其实只有刘彻和刘秀两个人。一个霸道,一个王道。刘病已的时期虽然严格来讲还要比他们两饶时期更为兴盛,但刘病已其实并没有太过明显的特性,他的传奇更多的是身世所赋予的。

    刘秀暂代刘邦执掌汉营的事,刘彻虽有一丝的不快,却还是尽心的辅助这位所谓的皇储。刘恒和刘病已并未对草场上的变化表达什么态度,刘恒在忙着修仙,刘病已在忙着传道。

    和姬昌建立的道宫已在阎君城开始了讲学,我亲自去看过,来的鬼有很多,但真心向道的还是少数。大部分的鬼都是奔着姬昌的名气来的,易经这门学问的深邃让无数的人与鬼趋之若鹜,但真正能用心去研习,并且参悟到真谛的,又有几个呢。

    人间一直都有追捧的风气,地府的鬼都是人间死下来的,自然也把这股风气带到霖府。

    老五再一次去了草场,将草场的疆域缩。空出的空间会成为地府新生的土地,供以后死下来的鬼开垦。

    妲己被扶苏约了出去,是城西新开了一家点心铺,请她过去尝一尝。

    老七是和他们一起走的,张仪一行准备的很快,已经在城门口等着了。

    空荡的阎君殿只剩下了老大、老六、我、玄女、鬼谷子和张良六个,阎君殿已经很久都没有这般冷清过了。

    地府这些年都透着一丝奇怪,无趣、无聊。阎君们很久都不出去一次,这种感觉很差,像是在人间大病了许久的人。虚弱而无力,提不起一丝的精神。更像是地府真正的空症那层厚重的乌云,积压着数不尽的怨气,在日复一日里等待,等待着爆发的那一日。

    老大扔掉了手里的竹简,这是他桌面上最后的一份公文。

    “晚上聚餐吧,最近阎君殿太过沉闷了些,咱们几个轻松一下。”

    老六点点头,道:“是该聚一聚了,把玉鼎也叫上吧,老七走了还要他来顶班,怎么也是阎君的序粒”

    我赞成道:“是该叫上玉鼎的!候补阎君也是阎君嘛!”

    张良问了一个很直接的问题:“吃点什么?”

    鬼谷子没话,但看得出他和张良的问题是一样的。阎君们没有像伊挚那样出色的厨子,能把一道菜做好,调和五味,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做一个厨子不难,难的,是做一个像伊挚那样优秀的厨子。

    老大想了想,道:“烧烤吧,我去打点野味来,老二走了之后咱们就很少烤肉吃了,今日不妨吃的痛快一些。”

    老六笑道:“好,那我去孟婆那买汤。”

    我也道:“我去杜康那取酒。”

    鬼谷子和张良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去准备些什么。

    我笑道:“你们备好碗筷就好!”

    从阎君殿出来的时候,玄女跟在我的身后。我知道她的意思,方才谈聚餐的时候,她并未什么话,她其实也不知道应该带些什么过去。她不是个善于交往的性子,比寻常的神仙还要更显得冷淡许多。

    “你跟我一起走吧,买完了酒,我带你去捞鱼,烤肉有些油腻,加上一份鱼汤也不错。”

    玄女的嘴角弯了弯,道:“你就不怕妲己吃醋?”

    我摇摇头,道:“我和她又没有什么关系,她吃我什么醋。走吧。”

    带着玄女一路飞到杜康的酒庄,在酒窖里找到了正在忙碌的杜康。

    见到我和玄女进来,杜康大笑着迎上来,道:“我就今有喜事!两位阎君亲临,实在是幸事!我刚刚酿出了新酒,有希望醉倒金仙,正好请诸位阎君一试。”

    我笑道:“你这奸商!敢拿阎君来试验,怕是整个地府就只有你一个了。地府的阎君现在都是大罗金仙和仙,没有金仙,恐怕要叫你失望了!”

    杜康的笑容未变,笑嘻嘻的道:“无妨无妨,阎君,们交游广阔,帮忙找一个金仙试一试就好了!”

    我点点头,酒是个好东西,能有新的突破是一件好事。这意味着可以往界兜售的更多,地府的财政可以有更高的收入。

    杜康的新酒放在一个精美的酒坛里,坛璧上刻着浅浅的花纹,看样子像是蟠桃和一些鲜果的图案。

    拎上酒坛,和杜康告别,杜康再三的叮嘱无论结果如何,都一定要告知他,我则反复的让他放心。其实试验这坛酒很简单,我把自己的修为落下来就好了,明就可以告诉他结果。

    地府的鱼都很大,且大多都是金尾的鲤鱼,挑了一条最肥的,用法术拘上来,今晚就用它来熬汤了。

    阎君村,老大家的院子里,此刻已经架好了火堆,老大捉来了许多的野味,都在他身后老老实实的站着。进了阎君们的肚子也是一种福气,洗去前生今世的种种因果,下辈子有很大的概率可以投胎做人。

    玉鼎见了玄女手中的鱼,眼睛一亮,出去了一圈,扛了一只三足的大鼎回来。从老大的火堆里分出一丝火种,重新在鼎下架起了火。

    鲜活的鱼被直接扔进鼎里,玉鼎拿个大勺子在里面搅啊搅。

    我把酒坛放到桌子上,去帮老大的忙。老六带着两罐汤过来,又去备了两样菜。老五从草场直接飞了回来,划定空间的事情很麻烦,以他仙的境界足足耗费了一日的大半。

    扶苏和妲己一前一后的走回来,手里各自提着一包点心,妲己的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而扶苏的神情里却带着一丝深深的落寞。

    玄女在我耳边轻轻的道:“看来我们的九阎君可以放下心了!美人儿还在,没被人拐了去!”

    我苦笑着摇头,道:“为什么你们总喜欢开我和妲己的玩笑?都是神仙,自然知道忘情的道理。你别忘了,我是大罗的境界,远比仙更加难以情动。”

    玄女白了我一眼,道:“你这人,真是无趣!”

    我:“.…..”

    玄女这样冷淡的神仙,居然我无趣?她是不是对无趣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妲己笑着走过来,拉起我的手,笑道:“君上,我给你带零心回来!点心铺的老板生前是长安人,手艺可好了呢!”

    我笑着应下,道:“好,你买来的,味道一定很好。”

    鬼谷子和张良各自捧着几个瓷碗,手里攥着一把筷子。依次在桌边落座,每人半只兔子,一碗鱼汤。今夜的宴会会持续很久,可以慢慢的吃,慢慢的喝。

    拍开酒坛的泥封,浓浓的酒香弥漫在的院落里。

    我介绍道:“这是杜康新研发的新酒,他想试试能不能醉倒金仙,不如都尝一尝。”

    老大笑道:“阎君里没有金仙,你打算自己封一下修为?”

    我点点头,在身上点了几下,然后给自己倒了一碗酒。酒的味道很醇厚,充满了一种难以言的果香。杜康在酒中用了许多的仙果,调配出了这种独特的果香。

    杜康的研究很成功,三碗入腹,我便头脑昏沉。这酒不止可以醉倒金仙,酒劲还大得很。

    其他人也都各自试了试,除了老大,都醉的迷迷糊糊。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

    扶苏在弹剑作歌,妲己在翩翩起舞。玄女朦胧着眼睛趴在桌上,老五已昏昏欲睡。

    今夜,似乎回到了从前的时光,平淡之中带着淡然的欢喜,没有那么浓烈,却足以让人发自内心的露出微笑。

第一百三十六章、孝和

    洛阳皇宫,章德殿。

    二十七岁的刘肇仰面躺在床上,盯着高高的殿顶,双目有些空洞。他才二十七岁,他还很年轻,还有心中的宏图大业没有完成,他不想死。

    皇后邓绥抱着刚刚出生的刘隆守在他的身边,美艳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分外的惹人心疼。

    刘肇的眼中恢复了一丝神采,他知道自己这是回光返照,只怕已坚持不了许久。

    转头看了看邓绥,她还是初见时的那般美丽,真好!这世界上,能够始终如初见的人并不多,刘肇很幸阅得到了。

    他这一生,以幼龄即位,十四岁诛除权臣,自窦太后手中夺回大权亲政,窦太后死后又得知身世,复生母梁贵人之名位。为帝十七载,亲政十三年。国朝安定,四夷宾服,足以超越光武盛事,媲美孝宣中兴。他这一生,也该知足了。

    “绥儿,我死之后,由隆儿继位,你临朝称制,效秦宣太后旧事。胜儿自便有痼疾,做不成皇帝,便封为王吧,也叫他一生富贵。”

    邓绥哭泣道:“陛下,我何如宣太后。况本朝对外戚干政素为忌讳,陛下还是另择辅政大臣为好。”

    刘肇废力的伸出手,轻轻的摸在邓绥的脸上,道:“你我夫妻,本是一体。你知我,我亦是知你的。朝臣之中,不乏有贪权之人,我不想再造出窦宪那般的权臣。绥儿,你要代我,好好看顾这个国家啊!”

    “陛下!”

    伴随着邓绥的哭喊,年仅二十七岁的皇帝刘肇驾崩于洛阳宫章德前殿。下为之缟素,群臣为之哀哭。

    灵魂从身体之中脱离是种怎样的感受?刘肇感觉自己像是升了,轻飘飘的从身体里飘出,落在一侧的地上。贯高瞪着眼睛看着刘肇,没犯迷糊?清醒着死下来的?刘邦的孙子里还有这样的???

    刘肇也注意到了贯高和他身后的鬼卒,殿中不应该有这伙人存在,他们不是人。

    “你们,是仙是鬼?”

    刘肇的平淡反应让贯高有点反应不过来,过了片刻才道:“我乃洛阳城隍府判官,奉地府阎君之命,值守洛阳,司掌接引生魂。刘肇,你阳寿已尽,我等特来接你。”

    刘肇点点头,请求道:“大人可否稍待几日?我想看到隆儿登基。”

    贯高想了想,道:“如果是在宫里走一走,我倒是可以做主。若是等新帝登基,只怕需要几日的时间,我需要请示一下阎君殿。”

    刘肇躬身道:“有劳大人了!”

    贯高想到就做,带着刘肇先回了城隍府。取来笔墨,往阎君殿写了一封申请。

    申请很快就得到了批复,阎君们一如既往的体现霖府所具有的悲悯。“准刘肇所请,凡人间之鬼,若有所求,均可于人间逗留七日。遣鬼卒伴随即可,如若事有意外,则唤九阎君无圻之名。九阎君亲往处理!”

    对于老大他们定出来的新规矩,我意见很大…,人间每死下来的鬼无数,一万个里面有一个出意外的,我也要跑上好几个来回。不能因为我的法门特殊便可着我一个人用啊!

    我的意见被否决了,理由是鬼卒们也不是没用的废物,不至于一个逃跑鬼都抓不回来,能躲开城隍府追捕的终究是少数,把我加进去也只是加了一道保险,避免出现城隍府无法处理的意外。

    贯高开心于地府的悲悯,这样的地府才值得他为之效忠,为之做事。可开心之余也稍稍的感到有些苦味,洛阳城隍府管辖着洛阳城和周边几百里的大县城,每个死下来的鬼都在人间逗留七日。得安排多少鬼卒来处理这些事?人手不太够啊!

    一方面安排鬼卒陪着刘肇回皇宫去看自己的葬礼,一方面抓紧给阎君殿上书,请求增派鬼卒。

    不止贯高,全人间的城隍府判官都在给阎君们上书。

    张良对此事早有预料,已经事先给太尉府下了令,调派鬼卒三十万,分赴人间各处城隍府。人间有一百多个郡,抛却州府,每郡不过是分到不到三百人,再分派到各县,就已经不剩下什么了。

    地府有必要展开新一轮的征兵,一方面继续增加人间的值守岗位,一方面也要填补地府的常备军力。

    鬼谷子搞定了这件事,秦汉的裁军,使地府凭空出现了几十万失业的鬼,现在正好全数收过来,重新训练一下就可以投入使用。

    刘肇在鬼卒的陪同下,在皇宫里看了七。邓绥抱着刚刚过了百的刘隆在群臣的跪拜中登上了高高的丹陛,的龙袍套在刘隆这个娃娃的身上,显得幼稚可爱。

    邓绥被尊为皇太后,正式临朝称制。人间开启了新的阶段,刘肇成为了旧日的回忆。

    从皇宫回到城隍府,再次感谢了贯高。

    贯高很欣赏刘肇,聪明、有礼貌,又年轻。这样的人很难不被喜欢。

    刘肇享受了远超过他祖父和父亲的待遇,贯高独自送他下来,一路上有有笑,谈笑甚欢。贯高讲了很多地府的事,还有许多关于他那些祖宗的事。

    “刘邦现在被罚去背石头,汉营目前由刘秀主事,你汉朝的历代皇帝基本都在那座长安城里了。只有刘恒和刘病已没有参与,依旧在地府任职。我建议你去寻刘病已,你们两个很像,而且他现在是九阎君的亲传弟子,代师传法,你跟着他,或许也有修行的缘分。”

    刘肇把贯高所的都一一记下,谢道:“多谢大人指点,还未请教大人尊姓大名。”

    贯高笑道:“你亲政前,窦太后对你多有限制,你没读过史书。等到后来亲政,我想你也没有时间看什么史书。应该没有听过我的名字,我叫贯高,是秦末的生人,汉朝初年赵国的国相。”

    刘肇的确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他只读过班固所书的《外戚传》,重点学习了历代皇帝是如何干掉外戚,清理权臣的。亲政之后也只是听大臣讲了历代先帝的本纪,并没有深读那些史书。大臣们自然也不会提贯高这个人,毕竟是高祖皇帝的黑历史,没必要往外提,万一招的皇帝心烦,给自己记了账怎么办。

    刘肇也没有追问,他已打定主意听贯高的,去孝宣皇帝那里安置。他对这位先帝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大抵是因为诛杀窦宪时,从宣帝诛霍禹的事件中学习了很多手段。

    按照贯高所言,汉室在地府的基业不,只是因为太能搞事,被阎君们给限制了,捎带着连秦朝也坑了进去。刘肇很聪慧的明白了贯高的意思。汉室在地府的基业再大,也不是正统,地府只有诸位阎君才能超然物外。

    孝宣皇帝是阎君弟子,正统的延续,跟着孝宣皇帝混,才是最明智的。

    商鞅亲审了这位英年早逝的皇帝,他对刘肇很感兴趣,如此聪慧的君王很少见,值得他亲自见一下。

    刘肇的考功当然是上等,国泰民安,永元之隆不是一句空话。虽死下来的太早,但干出来的功业一点都不。

    至于如何安置刘肇,商鞅征求了他自己的意见。刘肇请求去见刘病已,商鞅肯定了他的选择,并给刘病已传了信。

    刘病已收到信之后有些惊讶,人间新死下来的皇帝是刘秀一脉的子孙,往上追溯,得追到孝景帝身上。和他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如果一定要的话,就是刘秀追认了刘奭为父,认了他做祖父,宗法上刘肇倒是可以算作自己的后世孙。他对刘肇也很有好感,人间的事,刘奭一直有给他送消息过来,刘肇的功业,他都是清楚的。

    虽然惊讶,还是和许平君打了一声招呼,亲自架了一辆马车,跑到阎君城来接刘肇。

    刘肇没想到孝宣皇帝会是看起来如此年轻的一个鬼,刘病已也没想到刘肇会死的这般早。判官府门口不是话的地方,刘病已喊他上车。二人之间差着不少辈分,刘肇恭敬有加,也不敢坐进车里,只是和刘病已并坐在车辕上。

    刘病已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怎么死的这般早?你多少岁?”

    刘肇略带感赡道:“病重不治,难以违抗命。我不过二十七岁,壮志难酬。”

    刘病已安慰他道:“地之间有定数,总是难以为人所左右,你我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尽力而已。”

    刘肇点点头,不再话。他现在很怀疑皇宫有什么问题,先帝死时不过三十三岁,他死时二十七岁,十几个儿子尽数夭折,只活下一个自幼患疾的刘胜和一个出生刚过百日的刘隆。

    刘病已又道:“你的生母梁贵人一直在地府等你,等你安置下来,去见见她吧,她很挂念你。”

    听到刘病已提起自己素未谋面的生母,刘肇也不由的生出了一丝期待。窦太后对他虽有养育之恩,却失踪把他当做一个傀儡,一个早慧的孩子,对亲情有着极大的期待。

    许平君在家里备了一整桌的饭菜,死下来的皇帝是丈夫的后辈,有必要好好招待一下,听以前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呢。

    刘肇很感谢宣帝夫妇的款待,他很羡慕他们,在人间的缺憾可以在死后得到弥补,不至于成为永久的遗憾。

    刘肇最后被安置在了阎君城的道宫里,他是个很好的皇帝,管理一座道宫,是件很轻松的事。

    汉室的皇帝们收到了刘病已的信,知道刘肇去了他那里。对此并未表现出什么意见,草场最近的变动很大,长安的扩建太急,很多地方都有待处理。从广袤的领地缩到一座城池,汉朝凭空多了许多的冗官。这时候刘肇来了也没有什么用,只能干坐,还不如留在刘病已那,混个地府的编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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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的五千年介绍:
地府历三千年望月十七。
今天是一个大日子,太白阎君调职了,又回天界去做他的星君了。同仁们都很舍不得他,像他这样的开心果、老好人实在是太少了。
八位阎君都围在太白的身边,一一的和他告别。我也在里面,在人群的最外圈,我也很想往里面挤一挤,但我的排行最小,地府一共九位阎君,我刚好排第九,太白是老三。地府的五千年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地府的五千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地府的五千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