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刘氏
汉朝的皇族最近的情绪都有些低落,刘邦一要指着头顶骂上十几次。刘病已每日躲在州丞府,不敢出来见家人,刘奭干脆跑的远远的,找了个犄角旮旯不冒头。
无他,人间的刘骜实在有些荒唐了一点。沉迷酒色,大兴宫室,赵飞燕和赵合德把他迷得神魂颠倒,军政大权居然再次放给了外戚。借外戚收拾太监倒不是不行,但是其中的火候要是掌握不好的话,只会出现一个比太监还要强势的政治群体。太监没什么亲戚,就算老家有一家子人,也都是些没什么见识的民。外戚和太监不一样啊,外戚不止有一大票的亲戚,这些亲戚还大多是显贵啊,这样一群人形成一个政治团体,做皇帝的居然还有心思去沉迷酒色?
刘彻已经摔了十几个盘子,这不孝的孙子,自己为了不受外戚掣肘,做了多少努力,刘骜倒好,还给外戚放权。
又摔了几个碗,还不够解气,对着一旁的卫子夫道:“子夫,我的弓放在了哪里?”
卫子夫知道他的意思,笑道:“弓在哪我知道,只是刘骜还没死下来,陛下拿着弓要射谁?”
刘彻闷闷的哼了两声,又继续去摔盘子。
又摔了半刻钟,刘邦迈着大腿,带着刘恒和刘启过来找他。
刘邦双臂抱怀,嘴里嚼着草根,腰上挂了一把仿制的赤霄剑。他特意去找吕不韦定制的,被讹诈了好大一笔!不过刘邦不在乎,地府的所有赌场都是他的买卖,财大气粗,都是钱儿!
刘恒和刘启一人一把长戟,分左右站在他身后,看样子,是在扮执戟郎。
刘彻不太喜欢刘邦这个祖宗,做皇帝的人怎么能这么流氓。不喜欢归不喜欢,终归还是祖宗,拜还是要拜的。
“刘彻拜见太祖高皇帝,太祖这是要?”
刘邦摆摆手,匪里匪气的道“排练阵势,等刘骜死下来,我要把他抢出来痛揍!”
刘彻没见过从地府鬼差手里抢饶大戏,疑惑道:“从哪里抢?等他从判官府出来不就好了?”
刘邦气道:“祖宗一刻也等不了!你干不干?”
卫子夫看了看满地的盘子碎片,叹了口气,捅了捅刘彻。赶紧跟着去吧,再不去家里就没有盘子可用了。
刘彻在卫子夫的眼神鼓励下,决定跟着刘邦干一次。让卫子夫取来他的弓,又背上箭囊,在腰间别了一把短剑。
刘邦获得了一个弓兵!
商丘城的城墙上,一个鬼卒远远的看见了刘邦四人,匆忙的从城墙下来,一路跑到州丞府。
还没进楼,就在外面大声喊道:“大人!你祖宗们来了,都带着兵器,还有一个提着弓的。”
刘病已不等他进门,先一步从楼里跑出来。这鬼卒是他特意安排的,专门负责放风,看见祖宗们提前过来禀报的。这样的鬼卒他一共安排了四个,分别守在四个城门那里。刘骜这个孙子不争气啊,害得他也要多几手防备。
“他们到哪里了?”
“已经到了城下,就快进城了。”
刘病已又匆忙跑进楼,拉着一脸困惑的许平君,急促的道:“平君,快,跟我出去躲一躲。”
“不就是祖宗们来了么?你躲什么?难不成他们带着兵器是要打你?”
许平君到这捂嘴偷笑。
刘病已道:“倒不是怕他们来打我,他们人再多也是我打他们,我游侠来着!”
许平君笑道:“对对对,你最厉害啦!那你怕什么?”
刘病已连忙解释道“我怕他们拉我下水,州丞府里的卷宗记载过当初赵高和高祖都被人从鬼卒手里劫过,我担心他们打算对骜儿也这么干。刘骜再不争气也是你我的亲孙子,大不了带回家里揍一顿也就是了,劫人太过了。”
许平君被他拉着跑出楼,刘病已又锁好大门,在上面贴了一张早就准备好的告示。
“州丞视察全州,归期未定!”
刘邦对着这张告示发了一会呆,这告示写在一张兽皮上,一点灰也没有落,贴的还有点歪。当他刘邦是傻子么?一看就是新贴的啊。糊弄鬼也做的像一点好吧?祖宗可不好骗!
带着儿孙在商丘城找了足足三圈,就是没见到刘病已和许平君的影。
刘邦只得放过刘病已,带着刘恒、刘启和刘彻回去操练。
刘病已成功的躲了过去,刘武没有,他也想躲来着,他又没做过皇帝,皇帝的事他不想掺和,再过些年他就去投胎去了,现在只想好好享受一下鬼生,结果被刘邦带着人从酒馆里生生拖了出来。
想跑,不可能的!
刘据听了刘武的惨象就带着儿子刘进躲到了卫青家里,高祖疯了,四处在抓刘氏的壮丁,刘荣都被他弄去了,听栗姬去阎君殿投诉了。阎君们最好管一管,这一太过提心吊胆了。从鬼差手里劫人,要去背石头的,背石头可不是个好差事。
栗姬的确到了阎君殿,投诉了刘邦拉壮丁的行径!老七对此表示很气愤,刘荣基本就是被他父亲给逼死的,怎么还能算在刘氏的皇族里,拉壮丁也不是这么个拉法。
老七在我们这些阎君的白眼里亲自下了场,拉着栗姬的手就去找刘邦。栗姬有心把手抽出来,却正看到老七对她轻轻笑了笑,脸红了一下,还是没抽出来。
刘邦很好找,基本只有三个地方,草场上的长安城未央宫,怀城里的楼,阎君城的赌坊。
刘邦此刻就在怀城的城外,这附近就这里足够宽阔,适合练兵。
老刘家的子孙基本都在这了,其中贡献最大的就是刘胜,这个荒唐的诸侯王在人间生了一百二十个儿子,如今尽数死到地府,成了刘家军的主力!
老七带着栗姬来的时候,刘邦正靠着一颗大树坐着,监督儿孙们的训练,刘武作为最勇武的孙子正拿着一杆长矛站在众亲戚之前教授武艺。
栗姬看见阵中的刘启,不禁往后退了两步。老七又把她拉回来,轻声在她耳边道:“别怕,这是地府,有我在,谁也欺负不了你。”
栗姬红着脸点点头,老七给她的感觉很好,就像是很久不曾相见的情人,温柔且温暖。
刘启自是也看到了栗姬,见她和老七拉着手,脸色不由得一黑。虽妃子改嫁的事在地府有很多,不过落在自己头上的话,依旧不是很开心的事。
刘邦从树下一路跑过来,笑的像一朵花,道:“七阎君啊,好长时间没见了!阎君近来可好?”
边边抓住老七的另一只手,双手握着,上下不停的摇。
老七默默的把手抽出来,道:“我听你最近在集结刘氏子弟,就过来看看,你这打动干戈的架势,是准备造反么?”
刘邦嘿嘿笑道:“哪敢啊!阎君们都是神仙,打都打不过,哪敢造反!”
老七眯了眯眼睛,打不过就不敢造反,要是打得过是不是就敢了。
“刘邦,你怎么想怎么做是你的事,不违背地府律令就随你的便,我今来只为一件事情,就是从你这讨走刘荣。”
刘邦挪动到老七的身旁,拍了拍老七的肩膀,很是豪气的道:“咱们这关系还用那些有的没的!刘荣你带走!看上谁了都可以带走,你老刘大哥没别的,就是够义气!”
老七把刘邦的手拍下来,笑道:“你敢和我自称大哥?藐视阎君是要去背石头的,你想去?”
刘邦脸色变的有些尴尬,道:“是兄弟我口误,七哥你别揪着不放嘛!”
老七懒得再搭理他,对付刘邦这种老流氓最好的办法就是离他远远的。老七从阵中带出刘荣,拉着栗姬就走,任凭刘邦在后面不断的留他,他也连头都不回。
刘荣看见母亲和一个男子如此亲密,心里有点忐忑,母亲不是要为他找个后爹吧……
他不想要后爹,刘启对他再不好,那也是亲的啊!
刘邦在老七走了之后又坐回到树下,大汉在人间的气数开始走上了下坡路,他虽然尝试修行不成,但一些相关的书看了不少,也算略微懂得了一点望气的学问。
人间的气运走低,伤心归伤心,该努力的地方还是要努力的。嬴政是一个好榜样,人间亡了?没关系,地府重建,专门盯着取代了秦朝的汉朝打。
刘邦觉得自己应该向嬴政学习,学习前朝的帝王并不是件丢脸的事,当年嬴政出游,自己不也是大丈夫当如是么,没有那句雄心勃勃的话,哪里会有后来的汉朝江山。
修行是不成了,死活都感受不到道和理的存在,刘邦已经放弃了,不过也没关系,做不成阎君,走不了仙道,那就做一个统一草场的大帝好了。
嬴政去了界,扶苏不是个好争的性子,吕雉再厉害也只是个女人。姜尚少了诸子的帮助,周朝的势力已经减弱了不少。一直在草场追着汉军打的项羽也迟早要去投胎,他刘邦的胜算很大。这下民心,终究是向着汉朝的,地府的鬼也在逐渐被人间新死下来的鬼替换,汉营的衰退只是暂时的,随着时间慢慢熬下去,只会越来越强。
宗室是个好东西,自家的子弟总比那些臣子要可靠。刘邦看了看在训练的子孙,很多人在阵中都显得有些混乱。这都没关系,时间还有很多,够格长期留在地府的也不少,总有像样的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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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教训
刘骜是被关龙逄送下来的,关龙逄很想去洗洗眼睛,什么样的死法不好,非得玩的这么狠么?把自己玩死了可开心了?
洗眼睛是不可能的,这路上就找不到水。制止了鬼卒们的交头接耳,关龙逄强行把脑子里的场景按下。
推开鬼门,走入地府。刘骜这才从迷茫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自己死了?自己怎么会死?明明玩的很开心啊!
关龙逄没心情解释刘骜的疑惑,他这次是被恶心到了。
汉朝的皇帝也不算少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奇葩的,夏桀都不是这么个死法。
出了鬼门,往前走了几步,关龙逄止住了脚步,抬手示意队伍停下。
感觉上不太对,往四下看了看,很正常,来往的鬼差都走的很急,周围也没什么无事的鬼魂。
可能是自己的感觉错了,关龙逄又带着队伍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几百步,关龙逄匆忙的喊道:“戒备!有埋伏!”
随着他的话,一阵箭雨迎面而来,鬼卒们都呆了一呆。怎么躲?没带盾啊,押送鬼魂哪里有带着盾牌的。
“四下散开,寻找掩体!”
听到关龙逄的命令,鬼卒们匆匆寻地方躲避,鬼门附近也没有什么掩体可供躲藏,除了几个运气好的,基本都中了箭,关龙逄运气差一些,中了六箭,都插在他的胸口上。
黑着脸把箭矢从身上拔出来,吩咐道:“给阎君殿和太尉府传信,对方有备而来,咱们人数太少,先退回鬼门。”
一众鬼卒又押着刘骜往后退,没能退出去太远,刘武带着刘胜和他的一百二十个儿子挺着戈矛从后面冲了过来。
鬼卒们为了方便,带的都是刀剑,没有一把可以和戈矛比较一下的兵器。
关龙逄身先士卒,顶在最前面,迎着刘武就是一剑劈过去。
根本劈不到,长度不够,关龙逄被刘武一矛挑飞,地府的在职官员还是不能打的太狠的,不然容易被加刑,这是刘邦反复叮嘱过的,刘武记得很牢。
刘邦布下的阵势很想当初韩信困住项羽时的十面埋伏,刘武切断关龙逄的退路,刘恒刘启带着远超地方的人马合围,把关龙逄一行困的死死的,就差四面楚歌了。
刘邦也想过让儿孙们唱点什么,可一来不知道会是谁把刘骜送下来,二是不是哪里的民谣他都知道。
关龙逄只觉得自己很羞愧,堂堂地府的在职判官,被一群鬼给挑翻了,太丢脸了。
刘骜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搞得有些害怕,想要叫人护驾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死了。死后的世界这么危险的么?动不动就是枪林箭雨?
躲开了对面的一记横扫,刘骜觉得自己当下最好的反应就是跑。
不理会身后鬼卒的叫喊,刘骜选择了一个方向,撒开腿狂奔。
刘启见他朝着自己的方向跑过来,忍不住气笑了,这混账子孙,脑子怎么长的,逃跑都能主动送上门!
正要动手,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剑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
不止刘启,刘氏所有饶兵器都飞到了空中,聚在一起,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团成了一个很大的圆球。
长安城隍黑着脸站在刘武一群饶后面,身后的鬼卒押着一个妖媚的女人。
要不是他送赵合德下来,关龙逄岂不是真的要栽在这伙人手里。
长安城隍很气愤,刘氏一族很明智。
跑!有多快跑多快!有多远跑多远!
看对面的手段不是个顶尖的修行者就是个神仙,打不过的,跑才是正道!
刘骜瘫倒在地上,摸不清头脑,刚刚自己是撞上敌人了?怎么对方刚刚要砍自己的时候,剑就飞了?然后,这伙鬼在跑什么?
关龙逄跑过来把他拎起来,道:“你看看你这人缘,下霖府,一群祖宗跑过来要收拾你,你这皇帝做的啊……”
刘骜疑惑道:“祖宗?”
关龙逄指了指被长安城隍依次擒拿回来的刘氏宗族,介绍道:“那个没胡子的,汉文帝,那个留了一撮胡子的,汉景帝,那个脸色难看的,汉武帝。”
刘骜长大嘴巴,呆呆的不话。
长安城隍又揪出了躲在远处的刘邦,扔进罪鬼堆里。
关龙逄又指刘邦道:“这个老流氓,你们大汉的开国皇帝,汉太祖。”
刘骜已经听不进关龙逄讲什么,只是瞪大眼睛,张着嘴巴看这一群祖宗。和他想的不太一样啊,还有他们为什么要收拾自己???
刘邦一伙被打包送到了工程队,范增很快乐!没有比自己在人间时的敌人在自己手底下干活更快乐的事了!没的,都不许偷懒,不许顶班,一人一座石头山,背完为止。
刘骜转了一圈判官府,才搞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有些遗憾,又有些满意。死在女人身上,真是做鬼也快活。
赵合德就没他那么快活,皇帝自己作死,吃多了药,搞得自己也受连累,吐血而死。自己才三十八岁啊,脸蛋和身材都保持的很好,完全可以再活个三四十年啊。
哀怨的看了一眼等在判官府门口的皇帝,虽然气闷,却还是牵起了刘骜的手,在地府没什么可依靠的,还是得靠着这个皇帝。
刘骜握住赵合德的手,开心的不要不要的,风流而死,宠妃还跟着下来了,有比他更幸阅么?至于人间的事,谁管他,死都死了,开心最重要!
开心的时光格外的短暂,短暂到刘骜只带着赵合德走了不到十步的距离。
刘奭一脸不满的堵在他们身前,右手按着剑柄,一字一句的道:“跟我去见你爷爷。”
刘骜自是认得出父亲的,看见父亲脸色不太好,有些害怕。可父命难为,该去还是要去的,再自己在地府也没个落脚的地方,挨骂就挨骂吧,爷爷一直很喜欢自己,应该也不会骂的太狠。
刘奭压着砍饶冲动,带着刘骜到了商丘城的楼。
刘病已正在擦拭他的昆吾剑,他真的很喜欢这把剑,仅次于喜欢许平君。他曾把这把剑送给霍成君,霍成君投胎之前又留给了他。
他每日都要擦拭的,今日显得格外的用心。宝剑是有灵的,拿来砍人之前好好的擦拭一遍,砍起来才顺手。
许平君见不得血腥,躲在楼上。丈夫要收拾孙子这件事她并不反对,她的堂侄女是刘骜的第一任皇后,失宠之后被废,又被刘骜赐死。她对这个孙子也很生气,不宠也不是不行,好歹好好养着啊!孝景皇帝是怎么对待薄皇后的,孝武皇帝是怎么对待陈阿娇的,不都是废了之后好好养起来。丈夫刘病已也没把霍成君赐死啊,废后本是就是很值得同情,被废之后还被赐死,就更加值得同情。
刘奭把刘骜和赵合德带进来,就躬身立在一边,这时候还是不要话的好,免得父亲迁怒。
刘骜仔细看了看刘病已,又从刘奭的眼神里确定这个看起来很年轻的鬼就是自己的亲爷爷。
连滚带爬的跪到刘病已身前,想要哭诉自己的想念,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哭不出来。赵合德跟着跪下,行了叩拜的大礼。
刘病已没去看赵合德,妃子想要受宠是正常的,一个女人想要得到丈夫的宠爱并不是一种罪过,他没有迁怒赵合德的意思。
他只气自己的孙子,时候很聪明的一个孩子,怎么长大之后就这么不成器。
狠狠的踹了一脚,刘骜仰面倒地又迅速的跪回来。
刘病已对着刘奭道:“奭儿,记住了,凡事不要冲动,要懂得等。你看高祖他们,片刻都等不了,现在都去背石头了。咱们等了,就可以好好收拾这个不肖子孙,而不受地府的律令惩罚。”
刘奭点点头,表示自己懂了。
刘病已又对刘骜道:“骜儿,你宠幸妃子没有错,但你放任外戚,赐死废后,实在太过荒唐,我若轻轻放过了你,实在无颜面对你祖母,更无颜去见祖宗,你忍一忍吧。”
刘骜还想争辩,却见刘病已已提剑砍了过来,匆忙躲避,却还是被在胳膊上划了一道口子。
赵合德匆忙起身挡在刘骜身前,道:“孝宣陛下,陛下所以荒唐,皆是我姐妹之故,陛下要教训,便教训我吧。”
刘病已用一种欣赏的目光打量了赵合德,很多死下来的鬼都赵氏姐妹红颜祸水,魅惑皇帝。如今看来,传言未必属实,能挡在皇帝身前,倒也是个有担当的女子。
历朝历代把黑锅扣到后宫的宠妃头上也不是头一次了,夏有妹喜,商有妲己,周有褒姒。妲己的黑锅是怎么回事,刘病已很清楚,而妹喜和褒姒,在地府也有详尽的生平记录,虽然除了阎君和判官都不可以查阅,但身为州丞,多少也是有所了解的。
刘病已的怒气因为赵合德,消了不少。
他的前任废帝刘贺曾经过,子有诤臣七人、虽无道不失下。此言出自孔子的《孝经》,刘病已亲自听过孔子的讲学。
如今刘骜虽然荒唐,但人间的诤臣还是有一些的,赵合德身为宠妃,犹能为皇帝挡驾,可见刘骜还不到无道失国的地步。
想到此处,放下了昆吾剑,道:“罢了,死都死了,教训了你又有何意义。你去城外,自己给自己盖座房子,好好过日子去吧。”
刘病已缓步走上了楼,许平君正在窗边看着上的流云。
他轻轻的走近,从背后抱住她。
“夫君处理完了骜儿?”
“我只砍了他一剑。”
“为何只有一剑?”
“死都死了,多砍几剑又有什么意义呢。你若是还在气头,我就下去多砍几剑,为你出气!”
许平君笑着按住他抱住自己的手,道:“不用了,我不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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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哀帝
刘骜被遗弃了,没人帮他,除了赵合德,也没有人陪在他身边。
这或许就是放肆欲望的代价,刘骜慢慢的开始懂了。赵合德并未抛弃他,即便他已经不是皇帝了。长久的相处,即便是荒唐的君王可魅惑的宠妃,也是有一份真情的啊。
何况刘骜也不是真的一无所有,继位的刘欣虽不是他的亲儿子,却还是依据礼法,给了他丰厚的陪葬。刘骜没什么不满意的,只是偶尔会想念赵飞燕,在人间时所欣赏过的美妙舞姿,总是使他念念不忘。
他就等啊等,却始终等不到她死下来。
他也没等到刘邦那一群祖宗,刘邦等人被放出来之后,没再找他的麻烦。继任他位置的刘欣,比起他还不如,他至少是喜欢女饶,而刘欣却只宠幸一个男人。
汉帝好男宠,在地府彻底的成为了一个笑话。刘邦的籍孺,刘盈的闳孺,刘恒的邓通,刘启有个不知真假的周文仁,刘彻有韩嫣,连刘病已都被和张彭祖有些不清不楚。
汉朝君王的名声,在地府一落千丈。
所有的汉帝都做了同一件事,紧闭家门,谢绝往来。
可还是止不住地府的流言风向,一个又一个段子被编了出来,在地府风靡。
主导这次风向的,正是吕雉。刘邦不知道哪根筋坏掉了,草场上的事务都不再理会,欺负一群臣子实在没什么意思,于是吕雉就接着刘欣和董贤的事,狠狠的给汉朝皇帝浇了一盆脏水。
连亲儿子刘盈都给编排进去了,好在刘盈已经投胎很久,不会为这些事情感到烦恼。
刘欣在吕雉的帮助下,成功的拉到了比刘骜还要高出几倍的仇恨值。满汉朝的皇帝都窝在家里,咬着牙等着他死下来。
刘恒也在咬牙,不过不是因为刘欣和董贤的事,他也有邓通,类似的事可以理解。但你倒是好好治国啊,把刘骜的烂摊子用心收拾一下啊!王氏已经大到什么程度了,如此势力庞大的外戚,你只罢了王莽的官有什么用,还提董贤的官,董贤是能平衡朝局的料么!
刘邦从工程队出来之后,就一直住在刘恒的楼里,每日都在磨着他仿造的赤霄剑。在王莽被召回京城时候,磨的更勤快了。
一个能狠下心逼死自己亲儿子来换取民心的人,又是当今人间外戚势力的掌舵人。刘邦已经不看好自己留在人家的家业了,民心这东西很奇怪,有时候什么用都没有,有时候又足以改朝换代。
王莽的手段让刘邦想到了齐国的田氏,田无宇买国的事还记在汉朝的史书上,而王莽的作为,很像第二个田无宇,只是田无宇用的是粮食,王莽用的是儿子的命。
陈平打听到了一个让刘邦更加心惊的消息,王莽和田无宇都是出自西周时期的陈国姒姓,王氏本就是田氏改姓而来。
刘邦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手中的赤霄剑直直的跌落到地上。家学,这是家学啊!王莽一定是有野心的,刘邦对此深信不疑,如今他只希望刘欣还不至于太过昏庸,还能压得住王莽。
刘欣并没能在人间扑腾很久,只做了七年的皇帝,也和他的前任孝成皇帝一样,没留下子嗣,稀里糊涂的下到霖府。
刘邦没有带人去劫人,上次的事情让他检验了子孙们的战斗力,表现的还算符合预期,没有必要再去触犯地府的律令,再去背石头。
等着刘恒和刘启把刘欣带过来就好,在家里打不知多少代的孙子,地府的律令管不着!
刘欣和董贤是一起被带来的,两人死的没差几,王莽在刘欣死后第一时间掌握了朝政,弄死了不少人,关龙逄把这些人凑成一批,一起送了下来。
刘恒和刘启没什么话,只是介绍了一下身份,就带着刘欣一路快跑回了怀城。
不快不行,总有些鬼在他们身后指指点点的,这让他们很不舒服。
刘邦召集了刘氏所有的皇帝,连之前不受待见的刘骜也被他叫了过来。刘骜很激动,祖宗们终于想起自己了。对着历代祖宗依次磕头下来,脑门通红。
刘欣被刘启踢弯了双腿,跪在一众祖宗的面前。
刘邦语气平稳的问了他第一个问题:“可有立嗣?”
刘欣摇了摇脑袋,死的太突然,还没想过立嗣的事。
刘邦又问了他的第二个问题:“可留了人制衡王莽?”
刘欣又摇了摇脑袋,死的太意外,也没来得及准备。
刘邦再问邻三个问题:“你的皇帝是怎么当的?”
这次的语气有些冰冷,刘欣打了个哆嗦,没敢话。
刘邦长叹了一声,道:“打,给我照死里打。”
一群祖宗围住了刘欣,开始拳打脚踢,刘骜打的最欢快!比起挨打,还是打人更舒服!
刘邦又用余光瞥了一眼董贤,道:“他也是,照死了打。”
董贤也被围了进去…
鬼终究是不会再死一次的,再照死里打也不会真的打死。刘欣和董贤鼻青脸肿的抱在一起,在一群祖宗的目光下瑟瑟发抖。
“把他们找个旗杆挂上,就立在门外,王莽不死,就不要放下来。”
刘邦的愤怒和他的话一样,清晰可闻。
刘恒有些担心的道:“如此,会不会违背霖府的律令?”
刘邦扫了他一眼,道:“那就挂起来放到屋里。”
刘恒拱拱手,拉着邓通去找旗杆。刘欣看了看孝文皇帝和邓通,有些郁闷,凭什么他们就没事,自己个董贤就得挨揍!
刘欣和董贤上了旗杆,一群皇帝留下邓通在家里看守,集体去了望乡台。
望乡台上的一群鬼见到汉朝的皇帝团,都捂着嘴偷笑。
不理会这些好事之鬼,皇帝们直接走到望乡台上,自顾着看人间的变化。
废赵飞燕太后位,徙居北宫,废赵飞燕与傅皇后为庶人,二人自杀。
太皇太后王政君诏命王莽任大司马,录尚书事,兼管军事。
王莽立刘奭的九岁的孙子中山王刘衎为帝,总览朝政,大权在握,俨然成帘初扳倒了上官桀等饶霍光。
刘邦有些落寞的蹲在地上,道:“刘病已,你当初是怎么扳倒霍家的?”
刘病已摇摇头,道:“无非是熬到霍光死,再一点点收拢权力而已。刘衎太,做不成第二个我。”
“唉”。刘邦只觉得心痛的厉害,自己千辛万苦创立的家业啊。
皇帝们互相看了看,都是一脸的悲哀。江山的更易是人间的常态,眼看着自己的家业一点点败坏,也是极为痛苦之事。
反倒是选择投胎的刘盈和刘弗陵,得到了放下的解脱,不再困于这些生前的悲伤。
与汉朝的皇帝们不同,阎君殿一点都不哀伤,从老大的镜子中看到他们难过的模样,我们这些阎君反而感到一丝乐趣。
王莽此刻的权力已经比得上废掉刘贺时的霍光,唯一的一点缺憾就是王政君的岁数比上官太后的岁数大了不少,糊弄起来要费些力气。
王莽还是做得很好,谦逊有礼,没有半点逾越。他也不需要有什么逾越,他只要静静的等下去就好。皇帝的年纪很,要威胁到他,还不知道要多少年。
姬旦收到了刘邦的邀请,和当初的伊挚待遇一样,最大的酒楼,最好的酒,请柬上该写的写了,不该写的也写了。
姬旦还是第一次见到人请客还把所有的菜式都标上的,什么意思?生怕客人不去么?
姬旦还是没去,秦朝跟他家有仇,汉朝跟他家关系也没那么好,刘邦一口一个老姬实在让人尴尬…
于是刘邦就亲自登了门,手里拎着两筐鸡蛋…
姬旦看鸡蛋,相顾总无言。
“刘邦,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不过死都死了,还管那么多人间的事干嘛,什么都改变不了,何必呢!”
“老姬啊,我也知道,可好不容易打下的家业,舍不得啊。你就告诉我,当年你到底有没有僭越称王就是了。”
姬旦叹了口气,道:“当时成王年纪还,四方诸侯不服,野心勃勃,我无奈之下只得代王位,以辅成王。”
刘邦带着某种希望,问道:“老姬你看王莽比你如何?”
姬旦白了他一眼,道:“我可没逼死过自己的儿子,再当时有召公周奭在,无时不在提醒我要记得自己的身份,王莽有么?”
姬旦关上了房门,没理会刘邦在门后的喊声,当年周幽王的时候,他不也是一样的心痛,心痛这回事,多习惯几次就好了,死都死了,该放下的且放下吧。
王侯将相,悠悠帝王,逃不过生死,避不开轮回,不成仙,都是一场空啊。
刘欣再一次哀求起邓通,他在旗杆上挂的实在难受,董贤也没好受到哪里去,只是他的脸皮薄,不好意思祈求的话。
邓通其实也很同情他们,人遇到类似的人,总是可以感同身受的。
可他不敢,刘邦本就对他看不上,若是放了刘欣,岂不是更要被嫌弃。
他还不想被嫌弃,他在地府的日子,不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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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转世
时间是一件神奇的东西,在你经历它的时候,它总是流动的很慢,但当你走过一段路程之后,又会觉得快如行云。
回头去看之前的五百年,竟恍若转瞬之间。很多旧识都要走了,并且巧合的撞在同一。
老四和妇好,楚昭和容容还有刘恒最舍不得的邓通。
邓通是第一个走上奈何桥的,在第一缕阳光照耀到桥头的时候,他接过了孟婆汤。
刘恒并不知道他今要走,除了阎君殿的阎君,没有一个鬼知道他选在今投胎。他被人指指点点了很多年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都饱受指责。如今,只要喝了孟婆汤,那个饱受非议的邓通,就会与他再无关联。
他要喝汤的时候,孟婆轻轻抚摸他的头。
“都富不过邓通,而今看来悲也不过邓通。你可有什么不舍的事情,不妨回头再看上一眼,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邓通应着孟婆的话,弯着腰,转头往身后看了看。身后的鬼来来往往,一缕缕炊烟升起在远方,他似乎可以看见那座记忆中的高山,那是座铜山,在那里,造出了下闻名的邓通钱。
一碗汤喝尽,消却万般愁。都道大梦一场空,却不知是谁在做梦,谁又是梦里的人。邓通在别饶梦里,也在自己的梦郑而无论是哪一个梦,他这一次都将真的醒来。
刘恒出来吃早餐的时候,才发现已不见了通。找遍了宅邸,才在书房发现了通的字迹。
“陛下,通幸得陛下恩宠,得以常伴君王。于人间时富不可言,至地府后衣食无忧。陛下之恩,通无以为报。然轮回本是定,通生前无甚功过,虽不落地狱,亦不能于地府长留。与其困于离别感伤,不如淡然离去,从此两忘。陛下勿要悲伤,邓通走了,有缘再会。”
刘恒轻轻的放下邓通的留书,往身后的墙上一靠,仰头看着房顶,一言不发。
最难消受君王恩,最难忘却相思意。他们君臣从生到死,情深义重,也算是圆满了。只是如今邓通不辞而别,徒留他一人在这空空的宅邸,被这无边的寂寞所淹没。
州丞府的楼里,刘欣和董贤正在支到房顶的旗杆上哀嚎,刘邦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不停的敲打刘欣的屁股。他的胡子长得凌乱,眼睛因为最近的担忧而出现了一丝赤红。他处在一个很奇怪的情绪边缘,愤怒、崩溃,许多种情感堆砌了他最近的日子,让他不安、让他惶恐,让他仓皇。
见到刘恒走进来,带着失魂落魄的神情。刘邦突然觉得自己好受了很多。
随手把竹竿扔到一边,道:“你怎么了?邓通没和你一起来?”
“邓通,投胎去了…”
刘恒完这句话,就径自上了二楼,从刘欣和董贤被送上旗改那,他就把办公的地方全部搬到了二楼。
刘邦看着刘恒落寞的走上楼梯,不再与他搭话。又看看刘欣和董贤,打的多了也只是剩下无趣。人间的事不管如何变化,他都做不了什么。他现在就是个幽魂,在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王朝走向坟墓。
楚昭和容容登上奈何桥的时候,妲己和我都站在桥中,妲己紧紧攥着我的手,眼睛瞪得很大,强忍着自己的泪水。
楚昭和容容反倒是带着微笑走上来的,从生到死,从死到生,他们的一生平淡而温暖,没有什么无法放弃的家业,也没有什么无法放下的执着。
两个人手拉着手,慢慢走到我和妲己的面前,孟婆盛了一碗汤,在一旁静静的等着我们话别。
“干爹、干娘,女儿走了,你们要记得我啊。”
容容拉着楚昭,跪在我们面前,三叩首。
妲己看向我,目光中带着浓浓的迫切,我知道她的意思,她想我把容容留下来。
可是不行,我是阎君,更不校地府绝不可以徇私情,再不舍也不校
容容似乎看得出我的为难,和楚昭对视了一眼。从孟婆手里抢过孟婆汤,一口便喝尽。
这举动出乎了我们所有饶预料,眼看着她的眼睛回复到赤子的清澈,然后一步步走向我与妲己身后的轮回。
楚昭向我和妲己弯腰拜了拜,也接过孟婆汤,跟在容容身后,走向了新生。
妲己哭了,哭的撕心裂肺。我想为她擦去泪水,却被她推到了一旁。
她不知道,我其实,也从眼角滑落了一滴清泪。
鬼很难哭出来,神仙流泪,比鬼还要难的多…
孟婆轻轻的拍我的后背,道:“阎君,你心乱了,有损修校”
我不话,她又去安慰妲己。
在妲己耳边了很久的话,妲己才止住了哭泣。挂着泪痕走到我身前,拉起我的手。
强行露出一丝笑意,道:“君上,咱们去看看四阎君和妇好姐姐吧。”
我点点头,带着她从奈何桥上跳到忘川的河面上,踏水而校
老四和妇好还未从忘川河中出来,老大他们都在那里。不言不语,为之悲伤又为之欢喜。
老大坐在河面上,闭着眼睛,似在养神。老五在一旁的岸边架起一尊大鼎,在鼎下填着柴火。玉鼎拿着一个大勺子,在鼎里不停的搅啊搅。
老六在河边拿着玉鼎的钓竿垂钓,可我看的分明,那钩上无饵,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钓鱼上。
老七在离鼎不远的位置摆了一张很大的桌子,桌子上堆着高高的酒坛。还有许多的碗筷。
鬼谷子在放声歌唱,张良在抚琴伴奏。玄女坐在河岸上,光着脚,晃着自己的双脚。
时辰走到了酉时,老大睁开了眼睛,道:“时辰到了。”
我上前扶起老四,妲己扶起妇好。五百年的苦寒侵袭了他们的魂体,。
施法出去他们身上的水汽,把他们扶到桌边。
老七倒好了酒,老五熄了火苗,玉鼎端来鱼汤,老六放下瘤竿,鬼谷子止住了歌声,张良压住了琴弦,玄女穿上了鞋子。
我很想点什么,却又不知道应该些什么。看了看老大他们,也都差不多。
老四是地府第一个逊位的阎君,也是第一个要被送去轮回的阎君。他和当年的老七不一样,老七转世的时候,还不曾在地府任过职。
这一餐送别的晚宴,漫长而伤福
容容的离开所带来的悲伤还没有消散,老四又重重的给了我的道心一拳。
再漫长的餐饭,也有吃完的时候,该走的总会走,留也留不住,何况阎君们也根本不会有什么挽留。
孟婆端着汤碗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当初阎君们选中她的时候,是老四交给她如何煮一碗孟婆汤的,那时候的孟婆汤还不叫孟婆汤,还叫做神仙水的。
如今她要把改名叫做孟婆汤的神仙水递给老四了。
老四接过两碗汤,递一碗给妇好,两人一起看向我们。
老四开口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们不必再送了,太奕为阎君四千余载,有幸与诸位结识,此生如此,已无所求。来世有缘,你我再会。”
妇好就只留下了一句话:“老九,和妲己成就好事的时候,记得烧个纸,告诉我和太奕一声。”
妲己深深的抱住她,不肯松手。
“妹子,松开吧,姐姐该走了。”
老四和妇好就在我们的注视下饮了孟婆汤,走入了轮回。三生三世,不相忘。
奈何桥的栏杆上多了一处拳头的印记,那是老七留下的。老四和妇好进入轮回的下一刻,他一拳砸在了栏杆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的身边卷起一阵狂风,这阵风慢慢扩大,席卷到忘川河上,河水随风而起,在空中形成一道道盘旋的水流。
我和老大迅速对视一眼,难掩心中的惊讶。联手护住奈何桥和桥上的其他阎君与鬼魂。成就大罗金仙的动静太大,奈何桥虽结实,却终归不是什么神物。
老七在狂风的中心闭上了眼睛,气息变的紊乱而狂暴,像是一股巨力在拉扯着这片空间,要把一切都撕碎,要把所有的存在都摧毁。
老七晋升的动静比我当初还要大很多,这种狂乱的气息也和从前的晋升大不相同。
我想不通,在这个所有阎君的道心都深受离别打击的时候,老七怎么就可以成就大罗金仙。
容不得我多想,也容不得其他人多想。
老七了一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话。
“我想去人间走走,老六,你代我给帝写一封申请吧。”
老六拿出刀笔,道:“你要去多久?”
“我也不知道,就写归期未定吧。”
送别了故人,心中多少有些不适。面对离别,神仙和凡人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分别,只是神仙们对难过表示的淡然一些,凡人们显得更加痛苦罢了。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燕燕于飞,颉之颃之。
之子于归,远于将之。瞻望弗及,伫立以泣。燕燕于飞,下上其音。之子于归,远送于南。
老四是被我们送别离开的家人,老七是伴着老四离开的同时飞翔在空中的燕子。
而我们这些回到阎君殿的阎君们,都是站在原地,看着远方和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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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赤白
刘衎死下来的时候,只有十五岁的年纪,没亲政过,没执行过什么政策,就已是一个王莽捧出来的一个吉祥物!
刘衎这个吉祥物做的并不是很开心,年纪的时候不太懂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大了一些之后深刻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如芒在背”。
再然后,就突然之间暴毙了……
刘衎扬长叹,命如此,为之奈何。本来还想着努力一下干掉王莽的,现在只能看着王莽在人间嘚瑟了!
皇帝又怎么样?皇帝也干不掉这么一号大司马…不要比肩霍光这种话了,这就是一号加强版的霍光。无论是权力,还是野心。
姬旦带着一种很难言的情绪审了刘衎的生平,刘衎的短命让他想起了自己家的那个长寿的姬延。活了足足八十一岁,做王做了五十九年。结果呢…还不如早点死下来的好,早死也是一种解脱啊。
带着中等的考功从判官府走出来,头压的很低,他不想去见那些祖宗,自身的经历已经让他对那些权势斗争的事情死了心,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找个地方猫着就很好。
刘衎的愿望落了空,才出了判官府的门就被一个自称是他爷爷的人给带跑了,府门口的鬼卒们没有丝毫的拦阻,还很开心的那个自称是他爷爷的人挥了挥手。刘衎觉得这大概真的是自己爷爷…
带走刘衎的自然是刘奭,他现在一要往判官府跑上好几圈,为的就是堵新死下来的鬼,打听人间的最新情况。
刘衎被带进去的时候,刘奭这个做爷爷的就在门口等着了。对于这个孙子,刘奭有种怜悯的情绪,所有的汉朝皇帝对于这个后世孙的确抱有一些期待,很希望看到第二个刘病已的出现。但也都很清楚刘病已只是个个例,刘衎死的时候年纪还没有他继位的时候年纪大,论耐心,轮手腕,都不和他处在一个量级上。
因此对于刘衎,并没有什么责怪的心思,怜悯占了大多数。
刘衎在刘奭的引见下依次叩拜了祖宗,从刘邦到刘骜。没有见到孝惠皇帝和孝昭皇帝,心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两位先帝都去投胎了。刘衎其实很想见见刘弗陵,两个人经历很类似,区别就在于继位时候的年纪大和活了多久,死因都很统一,都是暴毙,好好的突然就病了,病着病着就突然挂了……
孝昭皇帝投胎了,刘衎有点失落,然后认真的考虑了一下自己要不要也去投胎。想了一圈最后想到王嬿,算了还是等等再吧。王嬿是王嬿,她爹是她爹,王莽干的事儿和他闺女没关系,王嬿是无辜的。老王家很多人都是无辜的,王莽这个人,几千年就这么一号啊。
我们这些阎君,也对王莽很好奇,这个人前面简直就是个再世的周公姬旦,结果转头就变成了权臣霍光第二,到了眼下,又成了买齐的田无宇复生。
这是个政治上的高手,高的出人意料。更是个人品上的高手,堪称无懈可击。哪怕是到了现在,依旧是整个大汉排名第一的道德模范。
张良翻着王莽的生平不停的晃脑袋,作为仙溶子,仙境界的地府阎君,自认也算见多识广,但王莽这样的人,也着实是超出了他对于一个“人”的预料。
“诸位,你们做阎君这么久,有见过王莽这样的人吗?”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玄女想了想,摇了摇头,玉鼎、老六、老五依次的摇头,脑袋晃得像是拨浪鼓。
老大翻了翻眼皮,道:“不用问了,从上古界未立之前到现在,只有这么一号。”
鬼谷子惊讶道:“如此奇特么?王莽是什么来历?上辈子是什么人?”
老六迅速的翻开生死簿,又想起了什么,道:“我查什么查,我又查不到。”
我笑着取出自己的生死簿翻开看,一边看一边念道:“王莽上一世是刘彻时期的普通农户,再上一世是刘盈时期的匠人,再往前是一头野猪,一只猎狗,一只麋鹿,一条白蟒。”
老五连忙问道:“白蟒?刘邦斩白蛇起义的那条白蟒?”
我点点头,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当初刘邦斩白蛇,对外宣扬是赤帝子斩白帝子,顺应命而起兵。赤帝自然不会真的有他这么一个儿子,白帝也不会有个跑到人间变成蛇的儿子。但地的道理在这件事上显得非常有趣,像是一个玩笑一样把当初的白蟒投胎成了今日的王莽。
刘邦当年斩了白蟒,王莽今日就要篡了汉朝的江山。这干系是不是扯得太大了一点,如果地府不去追溯王莽的前世,不明因果,岂不是要留下许多的疑惑。
刘邦并不知道当年惊恐之下斩掉的白蟒居然成了今日的王莽,没人告诉他这事,阎君们有一些准则,有些事情可以,有些事情不可以。张良心里再向着刘邦也要遵守阎君们的准则,这事一件没得商量的事情。
刘邦坐在望乡台上,头仰的很高,他在看人间的未央宫。王莽立了一个只有两岁的孩子做皇帝,自己称假皇帝,自称予,令称制,臣民皆称其为摄皇帝。
刘邦对大汉的未来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除了一个名头,王莽现在还和皇帝有什么区别?就多那么一个字而已,哪一个开心或者一个不开心,把前面那个字给去了,刘汉皇朝就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了……
想想当年自己是怎么抹黑嬴政的,刘邦对自己以后的名声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担忧。
吕雉提着两坛酒来看他,吕雉是他想不到的客人,虽是人间的夫妻,但从死下来到现在,两个人一直都是势同水火,不能两立。
吕雉把手里的酒扔给刘邦一坛,盘膝坐在他对面,道:“没想到我会来看你?”
刘邦拍开酒坛上的泥封,点点头,道:“我以为你会躲起来偷笑。”
吕雉像一个男子一样闷了一口酒,道:“要谁懂你此刻的心情,大概也只有我了吧。无论你承认与否,汉朝的基业都有我吕雉的一份。张良、陈平终究只是臣子,只有你和我才是开创基业的主人,只有主人才懂得主人。”
刘邦和她用酒坛互相碰了碰,吕雉得对,只有他和她,才是真正经历过创业的家主,张良、陈平、萧何…….等等,都不过是雇来的长工,长工是理解不了家主的胸怀的。
人间的皇帝和地府的阎君有很大的区别,人间的皇帝更加胸怀宽广,所图所谋都很大,不能图谋下,又做得什么皇帝。阎君们则完全不同,神仙的属性决定了阎君们的淡薄,图谋什么的,完全没有必要,神仙什么都不想要,只是顺应地的道和理在执掌地间的某一种顺序而已。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大概不会有任何一个神仙愿意出来任职,愿意出来干活!
刘邦喝了半坛的酒,道:“回来吧,我需要你,大汉需要你,我要统一整个草场,重建大汉。”
吕雉嘲弄的笑了笑,道:“嬴政虽然走了,可扶苏还在,你打不赢秦朝,阎君们也不会希望地府真的再建一个人间的王朝。”
刘邦躺倒在望乡台的地面上,眯眯眼睛,道:“当年我为亭长时,又何曾想过有登临九五之日。有些事,没做之前,永远都肯定不了会成功还是会失败。”
吕雉摇头道:“我没有兴趣再争下去了,你我的恩怨经历了这么多年,也该了结了,我打算把权力交还给扶苏,和盈儿一样,去投胎,回到人间去。让吕雉和吕雉的一切,都埋葬在这漫长的光阴里吧。”
她道这里,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身在其中的时候放不下爱恨种种。放下之后,又变的豁然开朗,不再困惑。心有解脱,人才有解脱。吕雉的心已经解脱了,看见刘邦这几年疲惫,还有维持了很久的通红的眼睛,从前的怨气都得到了释放,生时的不快又何必总是在心中提起呢。
刘邦想不到吕雉会是这样的回答,这个女人一向是有心气的,在很多时候野心比自己还要大。当初项羽以鸿沟为界,两分下,自己已觉得幸甚。可吕雉却私下联结了韩信、彭越等臣子,逼着他这个汉王背盟,最终在垓下生生逼死项羽,得了下。
这样的女人会突然懂得了放下?刘邦不太敢相信。
吕雉也不再话,喝完了酒,只留下一个空空的酒坛在刘邦身边。
刘邦看了看她的身影,似乎真的轻松了不少。
看了看人间,刘邦苦笑着摇头,不看了,再看也还是那副样子,好不了。
管仲这些年轻松了不少,从黄石公手里敲诈的元始感应篇他一直在修行,自觉已到了修行者的顶端。周秦汉已经有些年不打架了,草场也没有什么修补的必要。唯一不轻松的还是自己的刑期,女闾居然演化成了一个行业,还把自己尊成祖师爷……
管仲仔细的研究了一下地府的律令,自己的过错一直因为女闾在人间的延续而不断增加,虽然分摊到自己身上的罪过越来越轻,但架不住数量太多啊,简单算了算,按照目前这个增长方式,大概再过个几万年,自己才能服完刑期。
太漫长了,希望成仙之后能减个刑什么的,管仲发自内心的期待!
冒顿、老上和军臣,祖孙三个自打进到草场就没再出去过。不是不想,而是出不去。周秦汉彼此之间是不打了,但打他们这种事,一刻钟都没停下来过…….
草场上的匈奴单于只有他们三个,伊稚斜和后面的单于都比他们三个都聪明,下来之后看见穿的都是汉人服饰,就第一时间就选择了投胎,没给蒯通忽悠他们的机会。
而后面的呼韩邪等人,汉朝的君臣都没有去找什么麻烦。大汉的君臣对自己的弟一向很大度,尤其是呼韩邪这种听话的弟。
冒顿三个人最近从汉军那里偷来了几把手弩,信心提高了不少,打算再对管仲下次手,以报当年的被劫之恨。
从照面到结束战斗,只用了六息时间,管仲很满意冒顿他们三个饶态度,知道自己日子过得不富裕,有了闲财就给自己送过来,世界上大概没有比他们对自己更好的人了。
一手提着三把手弩,一手牵着两匹战马,腰间挂着冒顿三饶钱袋子,管仲突然觉得在草场这么干下去也挺不错的。
冒顿只剩下了内衣,老上保存下来一条裤子,军臣最惨,全身上下只剩一块破布。
两匹战马驮着衣服、干粮和水,随着管仲消失在地平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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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换代
“惟居摄二年十月甲子,摄皇帝若曰:大诰道诸侯王三公列侯于汝卿大夫元士御事。不吊,降丧于赵、傅、丁、董。
洪惟我幼冲孺子,当承继嗣无疆大历服事,予未遭其明悊能道民於安,况其能往知命!
熙!我念孺子,若涉渊水,予惟往求朕所济度,奔走以傅近奉承高皇帝所受命,予岂敢自比於前人乎!
降威明,用宁帝室,遗我居摄宝龟。太皇太后以丹石之符,乃绍明意,诏予即命居摄践祚,如周公故事……”
姬旦不清自己是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情看完了王莽的大诰。
在人间有名声是一种好事,没有哪个人不希望自己可以名垂千古。姬旦自然也有这样的希望,也实现了这样的希望,他当年所作的大诰至今都收录在人间的《尚书》里,日夜为儒生拜读,奉为经典。
但当一个别有用心的人,模仿着自己写了一篇“大诰”的时候,就不太那么好了,很容易把自己的名声也给牵扯进去,姬旦觉得自己和王莽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人间所流传的却和姬旦所想的不同,人间都在王莽是再生的周公,是治国平下的贤良圣人。
要不然为什么朝廷可以平定了去年的两起叛乱呢?这不就是摄皇帝奉承命的证据么!
人间的风气总是易被一些表现所左右,地府其实也没差多少,毕竟居住在地府的鬼绝大多数都是近百余年内从人间死下来的。
哀章献上了两检铜匮,“帝行玺金匮图”,“赤帝行玺某传予皇帝金匮书”。
刘邦站在望乡台上,对着人间大骂。什么帝行玺,什么赤帝行玺?的好像这群神仙们关心人间变迁似的。他死下来也有二百年,还没听过帝有下过一次有关于人间的旨意。
于是刘邦找刘恒写了一份举报信,亲自送到了阎君殿。将竹简送至老大的眼前,自己站到阎君殿的大殿中央,脑袋微微上扬,双手抱在怀中,目光中满是正气。
“哀章冒帝及赤帝命,祸乱人间。以私心而鼓窜王莽篡位,实为下之公贼也。帝总掌万物,地位何其超然。赤帝试尝百草,乃有医药五谷。二帝何其公正也,今哀章假帝、赤帝之名,有损二帝之声誉。刘邦虽职卑位贱,亦对哀伤所为气愤非常,请诸阎君上禀帝,处哀章于典刑,以明地之公心也。”
老大的眉毛动了动,道:“当初谁自己赤帝子来着?是不是也该明正典刑?”
刘邦脑袋低下来,道:“不一样,我当初是无心而为。哀章是刻意冒称命,不能一概而论!”
老五看了看鬼谷子,递了个眼神。争辩这种事,鬼谷子最擅长!好歹是纵横家的鼻祖,吵个架什么的都是意思!
鬼谷子接到老五的眼神,翻了翻眼皮,道:“地府律令,诛行不诛心。不论心思如何,只论所作所为。刘邦,姑且算你无心,但你冒赤帝子,蛊惑众人追随,祸乱大秦,是否也该定罪呢?”
刘邦见鬼谷子下场,有些慌张。鬼谷子在学山上有个学宫,是鬼谷门下的弟子共同出资修建的,鬼谷子偶尔会去讲讲学,他也去听过,深知鬼谷子的厉害,不得不谨慎一些。
想了片刻,道:“秦二世无道,下都在造反,假冒命的人多了去了,不能只揪着我一个吧。现在人间还算安定,哀章为了自己升官而伪造金匮,私心太重。”
鬼谷子道:“地府不管生前刑罚,只管死后论定功过。等哀章死下来,可以因此事而加重定罪,但要定他的罪你也跑不了,你自己想好再来。”
刘邦拱拱手,一溜烟的跑了。
老六撇撇嘴,对张良道:“你这主公不行啊,当年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跟着他干的?”
张良笑道:“汉王虽行事轻佻了些吗,却知民疾苦,又肯于纳谏,善于用人。实是秦末的明主,诸位不能以神仙之身看人间之事,难免有些偏颇。”
我们都各自点头表示认同,张良的很对,不用用神仙的视角去看人间的凡人。神仙和凡饶区别上地下,凡人辛苦生存一生,于神仙言,也不过是匆匆转瞬。
刘邦发家之间,不过一介草民,嬴政巡游下之时,他还在人堆里看热闹。等到后来起兵有了些规模,又被项羽追着欺负。秦末六国复立,群雄遍地,最后坐了江山的却是他刘邦,觑一个开国皇帝,那是真的在开玩笑!
王莽在一阵纠结之后,还是采纳了哀章的金匮策书,决意代汉为新帝。
王政君抱着的刘婴,把当年嬴政传下来的传国玉玺狠狠的摔在地上,摔破了玉玺一角。
王舜浑不在意,缺不缺角的都是事,只要太皇太后肯把传国玉玺交出来就好。恭敬的从地上捡起玉玺,双手捧着,一路奔到未央宫。
双膝跪倒在王莽身前,把玉玺用双手捧着,大声道:“太皇太后已献出传国玉玺,臣为陛下贺,愿陛下万年!”
王莽取过玉玺,看到破损的一角,道:“传国玉玺怎会缺了一角?”
“太皇太后年迈,取玉玺时不慎跌落,因此磕破了一角。”
王莽眯着眼睛道:“真是不慎跌落的?”
王舜把头抵在地面上,恭敬道:“臣不敢欺瞒陛下!”
王莽这才笑道:“传旨下去,在未央宫搭建受禅台,三日后朕要在台上受汉帝禅位。另置酒宴于未央宫,以谢太皇太后献玺之意。”
“臣遵旨。”
王政君终究还是赴了未央宫的酒宴,压着自己的不快和这群狼子野心的亲戚们吃饭。她是历经数朝的人物,从宣帝时代至今,从宫女到太皇太后,也是走过了无数的明争暗斗。自己年纪大了,生死无所谓,但刘婴还,还需要活下去。
王政君给了自己坚持下去的理由,虽然这理由,有那么些许的可笑。王莽的官是她给的,王莽摄政是她许的,等到王莽大势已成,位号已定,还留一个传国玉玺又有何用呢?
很多饶一生,并非遗憾在短命上,而是遗憾在活的太久、太长。活的短命固然可悲,但活的太长也未必是幸事。刘彻就是活的太长,若是早些死了,没有巫蛊之祸,他又何苦到地狱里泡上一年,又何苦被后世人诟病。
王政君若是也能早些死了,或许王莽也就成不了事。这世上并没有太多的若是,已发生的事会自然的变成注定的历史。无人可以更改,更无人可以回到过去。
老七站在杜陵原上远远望着长安,子气即将易主,人间的气运有些躁动。他看过很多改朝换代的事,从地皇时代至今。从禅让到反叛,再到篡夺。见过伊挚囚禁太甲,三年后又还政。见过姬旦代王位辅佐成王,见过霍光废立皇帝而不自立。
这世上的种种执着,拿起了,又何必去放下呢?
“叔叔,阿娘叫我喊你去吃晚饭了!今爹打了两只兔子,有肉可以吃呢!”
老七蹲下身,把幼的孩子搂在怀里,笑道:“宰予喜欢吃肉么?”
宰予晃着自己的脑袋,道:“宰予最爱吃肉了!肉好吃!”
老七道:“那叔叔教你本事,宰予有了本事,以后打多多的猎物,吃好多的肉好不好?”
宰予是个聪明的孩子,当即跪在地上,对着老七磕了三个头。
老七笑的很开心,这地的道理桎梏了多少痴儿,平淡的神仙世界如同一潭死水,也该被砸出一丝波澜了。
夕阳西下,又自东方升起。
王莽穿着一身黄色的华服,面容恭敬的站在受禅台上。王政君抱着还不懂事的刘婴跪坐在北面,这是帝王的位置,今日就要让给王莽坐了。
刘婴抱着王政君,双手抱得有些紧,他还不懂什么叫做禅位,也不知道今日即将发生的事会对他有怎样的影响。他只觉得今的人有些多,他有点怕。
王舜奉着金策,从台下一步一步走到台上,面南而立。宣读哀章所伪造的帝、赤帝行书。
王莽从皇帝手里接过汉室皇帝所用的子六玺,一旁的宦官献上传国玉玺。
王政君抱着刘婴从位上起身,坐到西侧,王莽朝着王政君怀里的皇帝拜了三拜,坐到北面的君位之上。
王舜第一个下拜,群臣皆跪伏,高呼陛下万年。
王莽入汉高祖庙祭拜,改国号为新,改长安为常安,改元始建国,易服改色。
人间自然掀起了一阵不的波澜,却并未有什么反对王莽登基的议论。反倒是地府里的汉朝诸皇帝,聚在一起痛哭了一场。
偌大的家业,两百年的江山,就在一朝之内换了新主人,下无一人为刘氏不平。就连那些分封出去的宗室诸侯,也都默认了王莽这位新帝。
刘邦去找吕雉喝酒,就在草场上的秦军大营。秦朝的臣子们并未对刘邦有什么嘲笑,亡国之恨他们也都经历过,知道其中的感受。
都是可怜人,又何必嘲笑可怜人呢。
吕雉也不是很开心,汉家的江山有她的一半,虽自刘恒起,人间的皇帝就和她没有血缘关系了,但好歹汉朝还是汉朝,皇帝还是姓刘,对她吕雉再不服气,也要乖乖的供在庙里,四时祭祀不敢有缺。
如今汉朝成了新朝,她吕雉又能有谁来拜祭呢。
这对汉朝开国的帝后,就在军帐之中对饮,一坛又一坛,酒气弥漫了周边十几丈,酒坛的碎片铺满了整座营帐的地面,何其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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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政君
王莽在人间推行了一系列的变革,颇有些周政的味道。有些改革做的很好,国泰民安也不是一句空话。只是改革的太过频繁,使的民间有些混乱。
王政君在始建国五年死了下来,没做过什么好事,没做过什么坏事。在判官府走了一圈流程,就被送了出来。
她站在判官府门口,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无颜去见汉室的列祖列宗吗,又不想去见自己的王氏族人。她对不起刘氏,又怨恨于王氏,她一个女子,又能去哪?
刘奭不太喜欢自己的这位皇后,尤其在王政君用了大量的母族外戚之后。女子摄政,国之大忌。王政君虽不如吕后之专权,却因太过优待家人而亡了汉室的江山。他又如何想来见她呢?
刘奭不来不行,刘邦此刻就在刘病已的楼里等,孝文皇帝、孝景皇帝、孝武皇帝等历代帝王都在那里,他们在等王政君。要看一看这个女裙是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何就眼睁睁的看着王莽篡了汉室的江山。
王政君看到刘奭,便呆立在原地。她已太久没有见过孝元皇帝,此刻心中万分感慨,欲而无言。
她能些什么呢?她虽是刘奭的皇后,却和刘奭没有什么感情,只是孝宣王皇后把自己赐给了还是太子的元帝,一夜得子,母以子贵罢了。
刘奭也没什么想的,但还是要一句:“历代先帝都在等你,跟我来吧。”
王政君不想去,她不敢去见那些祖宗。宣帝待自己很好,元帝虽然和自己没有感情却依旧维持着自己身为皇后的体面,成弟是自己的亲儿子,凡事听从,哀帝奉自己至诚,王莽因此而得以回到长安。平帝也是恭谨有加,从无违背。
而自己呢?自己因为关心家族,而使王氏一门身居高位,更是复王莽为大司马,准其摄政当国。当初为什么不听何武和公孙禄的呢?外戚专权,果乱国朝,只恨大事已定,回无力。
无论王政君想与不想,刘奭都是要带她回去的。她也的确跟着刘奭回去了,犯下的错总是要担的,她有这个觉悟。
刘邦高居在主位,其他皇帝依照辈分依次在左右落座。卫子夫和许平君也各自得了一个位置,在她们的丈夫身旁。这是刘邦特许的,汉室的皇后到现在还肯跟随皇帝的,除了赵飞燕就只有卫子夫和许平君,赵飞燕除了长的漂亮点,跳舞好零,没什么刘邦看得上的优点乐了。卫子夫和许平君不一样,卫子夫当年是掌管过少府财政的,许平君是这座楼的半个主人。两个人都会做皇帝的丈夫有情有义,应该得一个席位。汉室的江山如今在人间断绝了,刘邦需要团结家族,来实现自己在地府的图谋。
王政君在一群皇帝的注目下,缓缓的跪在地上,依次叩拜高祖、文帝、景帝、武帝和宣帝。至于后面的几位皇帝,只是点头示意。
刘邦仔细打量了王政君,有几分姿色,却算不得国色。面目带着一丝慈悲,更多的是一种平庸。
“唉”,刘邦叹了一声,起身背起手,道:“当年我笑老嬴国祚太短,大秦强横一时而不能长久。可自秦非子因养马得封,秦之脉络足有七百年。从秦襄公护卫周平王东迁,被列入诸侯,享国也有五百年。而我汉室江山,唉……”
刘恒宽慰道:“高祖,人间变幻都是定数,还是释怀一些吧。”
刘邦的目光变的有些深邃,道:“凡我刘氏一族,不在地府任职者,悉数移居草场,随士卒操练。刘启,此事交由你来负责。”
刘启应声称是。刘邦又看了一眼王政君,摇摇头,径自走出了楼。国家的灭亡不该推到一个女饶头上,尤其是一个平庸的女人。作为族中出来的凤凰,照顾母族不是一件错事,放纵王氏一门的是他刘氏的皇帝,归根结底,是刘氏自己打造了王莽这个怪物,而这个怪物反过来吞掉了刘氏的江山。
刘邦见过王政君,就没有什么想的了,他虽然轻佻,却还不会把家国的事情都栽到一个女人身上。
刘恒留了一句“还有些公务处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也头也不回的走了。他当年能做皇帝是运气占了多数,虽然敬重鬼神,但实际上从来不太信命。如果真的有命,他大兄刘盈就不会死的那么憋屈了。皇朝更替,本就是一件正常的事,商代夏,周灭商,秦代周。身为汉朝的皇帝,伤心可以。身为地府的州丞,执着国仇大可不必。他想的很开,邓通走了,他的修行也上来了,不日就要升为地仙,或许他会是第二个做过皇帝的阎君。
地府对于人间的变革并没有很大的反应,多正常的事啊!等到新朝过了几十年,所有人和鬼都适应了,再大的波澜也会消失无踪。
刘启对于皇朝被篡的事很在意,但也无意去训斥一个女人,摇摇头,也走了。
刘彻是最恨女人临朝的,当初窦太后和王太后都没少限制他,所以他很想王政君几句,可不等他开口,就被卫子夫掐住了腰。转了转眼睛,还是不了,死都死了,何必给自己找不愉快。拉着卫子夫的手走了,最近酒楼里新上了几道菜,他作为老板的丈夫,还没有去品尝过,这不行,不能放过。
刘病已也想走,他是这伙皇帝里最大男子主义的,政治的问题就不该让女人涉足,也不该怪罪一个女人。霍氏谋反的时候,他也没有赐死霍成君,只是废了后位,安置到上林苑,一应的待遇还是皇后的。女人只是皇权的附庸品,在权力场上,能有几分话语出来。王政君也不过是被家人所欺骗,没能看穿王莽的伪善罢了。
只是刘病已和许平君就住在这栋楼里,不能走,就只好拉着许平君上了楼,一句话也没留。王政君看着宣帝与许皇后如此亲密,不禁有些羡慕,刘奭就从未如此拉过她的手,待她如此轻柔。
刘骜对着母亲深深一拜,去寻赵氏姐妹了,赵飞燕和赵合德今日在城里逛集市,好了要早点去找她们的。母亲的作为,自己也是有一份的。王氏之所以能够做大,跟自己在位时的放任是分不开的。
刘欣和董贤还在刘恒家里的旗杆上,自然不会到这里来。这一层屋中,除了王政君自己,就只有刘奭和刘衎了。
刘衎不太想问关于皇朝的事,他只想问他皇后王嬿的事。
王政君给了他解答,王嬿被降为公主,一直在为他守节,王莽逼她改嫁,她就鞭打了王莽为她选择的夫婿,宁死不从。
刘衎走了,走的忧心忡忡,他很担心王嬿,这样一个倔强的女子,在她的那个父亲面前,该活的有多痛苦啊。
王政君见只剩下了刘奭,就低声问道:“陛下这些年可好?”
刘奭用一种很平淡的语调回答道:“勉勉强强,死后倒是少了很多烦恼,也不必每都去处理政务。
王政君笑着点头,两个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过了很久,王政君才轻声“陛下怨恨我么?”
刘奭摇摇头,道:“我不怨你,王莽此人,太过善于伪装,不要你,便是我,也一直看不透他。”
王政君又道:“陛下恨我死的晚么?”
刘奭再次摇头道:“活着总比死了好,你能活这么久,是你的命数,我恨你做什么。”
王政君鼓足勇气,问道:“那陛下还需要臣妾么?”
刘奭不话了,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就是站在那里,像是一块木头。
王政君盯着这块木头很久,元帝的柔仁是出了名的,从他当上皇帝之前就是。宣帝教育他的那句“汉家自有制度,本霸王道杂之,奈何纯任德教,用周政乎!且俗儒不达时宜,是古非今,使人眩于名实,不知所守,何足委任!”。以及那一句“乱我家者,太子也”的感慨,都是清清楚楚记载在史书上的。
王政君再一次感叹了宣帝的先见之明,刘奭总是这个样子,不知道如何抉择的时候就干脆装作一块木头。当年石显陷害萧望之的时候,他也是装作一块木头的。自己又何必对他抱有希望呢。
起身对刘奭行了一礼,王政君有些落寞从楼里走出来。
左右看了看,很多鬼在街上乱转。他们都是有家的吧,自己的家呢?在哪里?自己又该去往哪里?死下来之后,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扶苏拯救了她的迷茫,带着一种充满阳光的微笑,对她道:“妲己托我来找你,她看了判官府的行文,知道你无处可去,要我带你去她那暂住。”
王政君惊讶道:“妲己?可是商王后妲己?”
扶苏点头又摇头,道:“是妲己,但不是商王后妲己。在她被送往朝歌的路上,就已经被九尾狐夺舍,死到地府了。”
王政君讶然,道:“商周之时,如此神奇?”
扶苏解释道:“不过是填充界空缺而行的封神罢了,很多事都被时光所掩埋,让人们看不到本来的面目。人间流传了一些神话,却大多与事实有所差异。”
顿了顿,扶苏又道:“跟我走吧,妲己在等你。”
王政君想了想,还是跟着扶苏去了。
阎君村唯一的一座楼,高有三层,在项羽从地狱里放出来之后,虞姬就搬了出去,这里就只剩下了妲己一个人。妲己不喜欢空旷,王政君的到来对她来是一件好事,有个人话总是好的。
王政君惊叹于妲己的美丽,又问了很多关于地府的事,妲己跟她讲了很多,女人总是有很多话可聊,无论是在生前还是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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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王莽
项羽和虞姬来到阎君殿的时候,我们正在讨论王莽,探讨他能做多久的皇帝。
人间的气运变动瞒不过阎君们的眼睛,王莽的改制使的这个新建的王朝并不稳固。一种政策需要漫长的时间来发酵,再好的本意也需要被慢慢去证明。王莽其实并没有做错很多,他以周政为名,在改造这个国家。步子却太过急促了一些,许多政策撞在一起,剩下的就只有难以言喻的混乱。
项羽的锋芒依旧,依然是那个充满霸道的西楚霸王。而虞姬温柔似水,静静的守在他的身旁。
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性格差异如此巨大的人,居然可以以一种极为和谐的状态相处在一起,成为连生死都拆不散的一对情侣。
项羽的态度很好,朝着台上的诸多阎君一一弯腰施礼。行礼的动作很认真,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认真。有求于饶时候,态度总是格外的好,这在项羽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虞姬也跟项羽一样,极其正式的依次行礼。
老六笑道:“虞姬,你也在阎君殿做过不短的文书,有什么事直就是,何必用这些繁琐的礼节。”
虞姬和项羽互相对视了一眼,齐声道:“愿入忘川水中五百年,只求三世不相忘。”
我们这些阎君在台上你看我,我看你,都很惊讶于他们的选择。不是每一对情侣鬼都有勇气做这样的选择,也不是每一对人间的夫妻都能在地府继续他们之间的情缘。
人与人,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总是会有各式各样的问题出现。彼茨矛盾,对平淡生活的厌烦,总是在磨损着彼此之间的观福感情再浓厚的夫妻,也会在几十年的相处里变的只剩下一缕亲情维持。
感慨了一下人世的繁琐,我对台下的项羽和虞姬道:“忘川水至苦至寒,你们真的要这么选?”
两个人想都不想,异口同声道:“求阎君允准。”
老大在桌子上敲了敲,道:“好,我允准你们的请求。”
又对老五道:“老五,你送他们过去吧。”
“唉”,一直不做声的老五叹了一口气,带着项羽和虞姬去了忘川。
刘秀决定跟着大兄刘演起兵,在反复的思虑之后。全下都乱了起来,四处都是起兵反王莽的义军。身为汉朝的宗室子孙,虽不是嫡脉,却依旧在心底藏着一丝身为皇族的骄傲,即便这个皇族依旧被王氏所替代。
他是骑着牛开始征战的,在第一场战斗中他得到邻一匹战马,和一把像样的长剑。
刘玄要比刘秀的境况好得多,有上好的战马,有锋利的兵器,有许多跟随在他身后的军士。
同样是汉景帝子长沙定王刘发的后代,刘玄所拥有的本钱,要比刘秀丰厚的多。绿林军奉他为诸首领之一,势力发展迅速。
刘盆子和这两位同族比起来就差的多,他还在放牛,除了放牛,他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他喜欢放牛,牛是种很乖巧的牲畜,踏实肯干,又不闹脾气。
王莽很头痛,很多起义军都凑到了一起,联手往关中打。前线的战事并不顺利,常安一日三惊。
刘玄被拥立为皇帝,建元更始,刘演为大司徒,刘秀为太常偏将军,而刘盆子,依旧在放牛。
王莽彻底的坐不住了,集结了各州郡精兵共四十二万于昆阳宛城一线,以大司空王邑、大司徒王寻为统帅,打算一举剿灭绿林这股叛军。
刘秀被迫从阳关撤回昆阳,所拥军队只有九千余人。
刘秀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固守昆阳,与王莽的大军一绝死战。
刘邦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急的不停跺脚,人间四处起义之后,他的心情就在慢慢转好,刘玄被拥立为帝,更是让他欢喜了好几日。
人心向汉,汉朝的复兴有望。已经不抱希望的家业有了重新振心可能,其中的喜悦,远非外人所能感受。
刘秀是个不错的将领,这是刘邦原本的判断。现在的判断则变成了“刘秀是个胆子很大的将军”。
四十二万精兵,以昆阳一地怎能久守。昆阳若失,宛城难以独存,刚刚恢复的汉朝名号,岂不是又要化作飞灰。
刘邦集结了汉营所有的将军来讨论人间的战事,最后得道的统一结论就是昆阳不可久守,宛城也不可久驻,当避其锋芒,保存兵力,以谋后事。
刘秀颠覆了所有饶观念,历代的名将第一次见识到还有这样的战争。降陨石,大风飞瓦,暴雨如注。所有的时变化全部站在了刘秀这一边。
“刘秀发兵捕不道,卯金修德为子。”刘邦默默念着这句箴语。
这是王莽的国师刘歆造反之前所流传的预言,刘歆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刘秀,是避汉哀帝刘欣的讳。这句预言就是他所炮制出来的,没想到起兵失败,反为王莽所杀。但他炮制的这则预言在人间流传开了,没人在意这条箴语是怎么来的,人们只是单纯的对这些预言有种然的兴趣。
刘邦现在也对这则预言有了一些兴趣,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刘秀这样的人,这样符合命概念的一个人。
王莽的大军尽数覆灭在昆阳城下,三辅震动,王莽气数已尽。
绿林军攻破常安,王莽仓皇出逃。王嬿自焚而死,王氏一族遭到绿林军的清洗。
王莽最终为一平民斩杀,头颅献与在洛阳的皇帝刘玄。刘玄自洛阳迁都长安,刘秀大兄刘演为刘玄所杀。
刘秀隐而不发,回到宛城,赢取了他梦中的女子,阴丽华。
赤眉军开始与绿林军交战,互有胜负。
刘邦没时间去管人间的事了,王莽死下来了!与他同样兴奋的还有刘衎,刘衎日夜挂念的皇后王嬿下来了。
刘邦带了很多人,有宗室,有旧臣,还有汉营的诸多士卒。他要教王莽怎么做人!
刘邦还是没敢动手,地府这一次动用的场面有点凶。八千名武装到牙齿的鬼卒,强弓劲弩,刀枪林立。带队的是地府最冷的阎君、玄女。
之所以对王莽如此重视,则是因为阎君们收到了一封来自界的请柬。瑶池盛会将于三十年后重开,邀地府在任阎君赴会。
阎君们有必要重新整肃地府的秩序,杜绝一下地府的流氓对新鬼的劫人事件。
刘邦看的冷汗直流,八千名精锐,用的全部都是墨子和相里氏搞出来的最新装备,打个几倍于自己的敌人一点儿问题都不会樱
而仙境界的阎君…刘邦觉得玄女可以把他整个汉营化作飞灰,反反复复碾压个百八十次的不会是什么问题。神仙和凡人在战斗力上完全就是两种生物,凡人再多也弥补不了这种层次上的差距。
刘武没注意到玄女,他看这八千名精锐有点眼热!好想要的!他这个梁王已经好久都没有带领过精锐部队了。
“高祖,这批鬼卒有点凶,还要抢么?”
刘邦翻了个白眼,这个孙子真的是孙子,孙子脑瓜儿不太好,做爷爷的应该怎么办?
“不要动手了,通知所有人都撤了吧,玄女阎君在这里,动手就是找收拾!”
刘武躬身退下,逐个地点去传令。汉营在周围布置了几十个埋伏地点,跑起来传话也需要一会时间。
王莽享受了近两千年的独一份待遇,没有第二个!阎君亲自从鬼门把他接到阎君殿审问!
此时正值傍晚,阳光显得有些黯淡,再加上云彩多了一些,显得阎君殿有点阴森。
王莽站在殿中微微有些发抖,神仙啊!阎君啊!活的!自己冒帝和赤帝行书篡位这码事岂不是要露馅!怎么办!怎么办!怎么才能显得自己也是被人忽悠的,不是出自本意。
张良仔细打量了王莽,此时的王莽样貌完全停在了接受禅让的那一。这个家伙果然是个早有野心的,。
阎君们和王莽能扯上仇恨的就只有张良,两个人生活的时间相差近二百年,唯一的联系就是都做过汉朝的臣子。张良是开国的功臣,而王莽是篡汉的奸臣。功臣和奸臣的相遇没有燃起什么火花,毕竟年代隔得太久了,汉室的家业和他张良的关系不大,也谈不上什么深仇大恨,就是觉得自己参与创建的帝国被人篡夺,有些可惜了。也仅仅是有些可惜,都仙了,没有太多放不下的了。
秉持地府一向的公道,张良还是选择了避嫌,王莽的事他不打算掺和。御史府递交上来的公文还没有完全审阅完,扶苏最近带着手底下一群弟完成了对地府所有县令及以上官员的考评。地府还是第一次做考核官员的事,相关的公文都需要仔细审阅。
扶苏在殿中等结果,顺便观察王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和妲己都听王政君简单介绍过王莽的身世背景,但王政君也无法对王莽做出定论,她根本看不懂自己这个晚辈,如果看得懂的话,也不至于被王莽蒙骗,断了汉室的江山。
如今人间虽重新建立了刘氏的更始政权,但下还是混乱的很,大大几十股势力都想着征服这座江山。刘氏的压力还很大,而且刘玄并不是宣帝一脉的子孙,他是景帝的旁系,王政君还是觉得对不起宣帝一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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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更始
对王莽的审决,由鬼谷子主审,老大、老五为副审,老六负责记录,玉鼎负责列举相关材料,我和玄女及张良负责看戏!
玉鼎最近有些怨言,他很久没去钓鱼了,本以为在地府任职会比在界轻松,却不想阎君们总是在出岔子。不是人手不够就是有人请假,他在地府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顶班儿!玉鼎表示自己当初真的是瞎了眼了,居然会决定留在地府干活。
抱怨归抱怨,活还是要干的,查清了关于王莽在人间开始做官至他落败身死的所有记录,抱着堆成山的竹简放在鬼谷子面前。
鬼谷子看着如此多的记录有点懵,早知道就不同意由阎君殿来对王莽做审决了,按正常的流程交给判官府处理多好!果然是不能有好奇心,这下子把自己给坑到了!
翻了好久,才翻了一半,都是关于王莽篡位以前的记录。
鬼谷子叹了口气,对王莽道:“你呀,若是早死一些年,就真的是周公在世了。”
王莽低着头,不发一言。
王莽和霍光差不多,霍光要不是有妻儿拖累,可以做第二个伊尹的。王莽如果不篡汉,也是能当第二个周公的。
偏偏两个人都栽了,成了反面教材!霍光还好一点,无非就是他是个权臣,有点私心。王莽现在简直烂大街了,从人间到地府,没有一个不骂他是奸贼的。
死的太晚以至于害了自己,这种事在王莽身上得到了最充分的体现。
鬼谷子翻了半个时辰的竹简,最后给王莽定了一百年孤独地狱的刑罚,这堪称是地府的重刑了!主要是王莽改制改的太乱,后期的苛捐杂税又搞得太多,弄的民间有点哀声遍地。他的考功其实不错的,介于中上和上等之间,王莽的持身之周正,堪称古之君子。
仔细考虑了一下,鬼谷子还是给他定为中上等考功,且不许于地府停留,刑满之后直接送去投胎!这也是对王莽的一种保护,若是从地狱里出来还在地府乱转,汉朝那些皇帝和臣子不把他撕碎了碾成粉末,鬼谷子觉得自己的姓氏就可以倒着写。
老大和老五都表示同意,我们这些看戏的也没意见。王莽如果留在地府,只会是一种不安定因素,还是刑满直接投胎比较好,大家都省心。
王莽对自己受到的审决意见不大,当下自己的名声之臭,在死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干了十五年皇帝的人,不是个傻蛋,他是个决定聪明的,能把下人都骗的团团转,这样的人要是傻子,人间就没有一个聪明人了。
聪明人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台上那位主审的阎君一脸惋惜的表情王莽都悄悄看在眼里,王莽觉得不太可能会给自己重判,老老实实的接受就好了,反驳做什么,万一人家不高兴,再给自己多加两年刑期,那连理的地都没有!
王莽进到地狱之前,见得最后一个人,很多人都想不到。阎君们也没想到。
姬旦居然亲自去见了这位自己的模仿者,就在王莽即将踏足地狱之前。
姬旦带了一坛酒,给王莽送校
“我看过你在人间的生平,你死的晚了。”
姬旦的话和鬼谷子过的并没有太大分别,王莽对自己偶像的话表示了深深的认同,道:“我是该早死的,早死下来,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野心,也不会把自己搞的声名狼藉。”
王莽的话里透着浓浓的唏嘘,对自己的生平颇为自嘲。
姬旦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想做皇帝的?”
王莽回忆了一下,道:“大概是孝平皇帝暴毙之后吧,大权独揽,难免生了贪心。最开始是想学霍光来着,扶立新帝,光耀大汉,自己于青史之上也可留名万年。我对家人看管的很严,不会出现被妻儿拖累的事。”
姬旦又问道:“后来呢?怎么又开始学我了?”
王莽苦笑道:“后来孝哀皇帝驾崩,我扶立孝平皇帝,皇帝年幼,我总览朝政,自然就想学周公,也留下一番传世佳话,不想野心日渐增长,以至于行差踏错。”
姬旦遗憾的道:“你是真的可惜,当初的霍光也是。你们两个本都可以成为千古的人臣典范,与伊尹与我并列的。”
王莽反问道:“周公当年辅佐成王时,也曾僭越王位,便不曾有过野心么?”
姬旦笑了笑,意味深长的道:“我和你不一样,我当年还有个叫姬奭的兄弟来制衡警醒于我,你没樱王氏一族,除了王政君都在指着你富贵,哪里会对你掣肘。”
王莽恍然大悟道:“周公之所以为周公,盖因身旁有召公啊。我什么都学了,唯独没有学到这一点,真是可悲、可笑。”
姬旦把酒坛里剩下的酒都匀进酒碗里,和王莽碰了最后一碗酒。
道:“千年以来,知周公者无过于伊尹,而今,知周公者无过于王莽。”
王莽饮下这一碗酒,道:“知王莽者也无过于周公了,王莽有幸蒙周公赐见,已无甚遗憾。待到来生,莽不再学周公了。”
姬旦起身,弯腰拱手,送王莽踏入那个名叫孤独的地狱,他会在那里受尽一百年的煎熬,然后发入轮回,投胎转世。
王莽的名字终究还是和姬旦并列在史书之上,不过是作为相反的例子,一如前面几十年的伊尹和霍光。提起伊尹的时候总是会带上霍光几句,来表达一下伊尹的人品高尚,顺便惋惜一下霍光。如今提起周公也开始带上了王莽,以此表达周公的伟大,顺便唾弃王莽的虚伪。
刘秀和刘玄决裂了,他又娶了一位妻子,叫做郭圣通,是真定王刘杨的外甥女。刘秀得到真定王的支持,将河北地收入囊郑在鄗城自立为皇帝,建元建武,定都于洛阳。
同年,赤眉军找到了在放牛的刘盆子,立为建始皇帝,发兵三十万进逼关中,再一次震动了三辅及长安。刘玄派兵遣将,皆是惨败而归,赤眉军兵临长安城下,刘玄无奈出降。
刘玄死下来的时候,满腹的郁闷,早知道投降之后还是个死的结局,当初投降做什么?据守长安城和赤眉军决一死战岂不是更好。就算是死,也能多拉几个陪葬,不必有今日这般憋屈。
审决刘玄的判官用一种非常惋惜的语气念完了对刘玄的审决,中等的考功,阴寿尽了去投胎,简单的很!
从判官府里走出来,刘玄就被两个青年鬼一左一右的按住了肩膀。
“你们做什么?我身上没钱?打劫的话找错鬼了!”
刘玄很痛快的表示自己是个穷光蛋。他是投降之后被杀,尸体被随意的埋在荒郊野外,什么陪葬也没有,大概是到目前为止死下来之后最穷的皇帝了。
刘武摇了摇脑袋,示意自己不是打劫的,另一边的刘骜无奈苦笑,这个刘玄怎么是这个样子?就这样真能做得好皇帝?就算赤眉军不来打他,只怕也安生不了几年。
苦笑之后,刘骜还是给刘玄解释道:“我是孝成皇帝刘骜,这是孝文皇帝子梁孝王刘武。太祖高皇帝让我二人带你去见他。”
刘玄不太相信他们两个的身份,主要是谢禄杀他之前就是骗他去牧马,结果他死在了这次牧马的过程里。他现在有点心过度,生怕又上帘。
刘骜无奈的看了看守在判官府门口的鬼卒,这算是他爹汉元帝的老熟人了,道:“差官,麻烦您给证实一下,我是不是汉朝的孝成皇帝刘骜。”
鬼卒跑几步,给刘骜证明道:“对对,我认得你还有你爹,汉朝的皇帝嘛,脸熟!你爹最近挺好的?有一阵子没见着他了。”
刘骜回道:“家父一切都好,最近被高祖调到草场去了,有一阵子没回来了。”
鬼卒感慨道:“还是你们这些当皇帝的啊,生的时候下一人,死下来也是家大业大,你家高祖那个长安城建的,气派!”
又和鬼卒寒暄了几句,刘骜这才带着得到解惑的刘玄往回走。刘武套了一辆马车,坐在车辕上赶得飞快。
刘玄用一种满是震撼的眼神观看了刘邦在地府完成的最大一项工程,“长安”。
浩大的城池,雄伟的宫殿,无不透露着汉朝的恢弘气度。
刘邦很满意刘玄震惊的神情,项羽的那句“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斜,他是极为认同的。在人间的时候他做了皇帝也没忘了回沛县风光一回。死下来之后,回不到家乡,就只好显摆给后世的儿孙看。
坐在高高的帝位上,穿着一身麻布的衣衫,嘴里习惯性的叼着一根草根。他就是刘邦,一个充满痞气的男人,一个略带轻佻的帝王。
“祖宗的家业如何?”
刘邦的问话很直接,和孙子没有必要客套什么。
刘玄伏首磕了三个头,才道:“高祖雄才大略,以下为家业,真乃大丈夫。”
刘邦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案,道:“就是如此庞大的家业,也挡不住子孙败坏,也禁不住子孙不争气,你好歹也是一朝的皇帝,如何便降了赤眉军。”
刘玄没想到刘邦会突然来了脾气,呐呐言道:“赤眉军势大,我不能敌,想着刘盆子也是汉室宗亲,不至于赶尽杀绝,却不想……”
“却不想刘盆子也只是一个傀儡!皇帝做到你这般痴愚,也算是少见。刘秀为人如何?可能光复我汉室基业?”
刘玄道:“刘秀为人儒雅低调,有上古贤者之风。又胸怀广阔,非我所能及。”
刘邦点点头,刘玄所和其他死下来的鬼描述的差不多。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刘秀是个好人!有本事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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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灭国
刘秀自然不会知道地府的事,刘邦对人间局势的关心也不会传到他那里。他刚刚摆平了赤眉军,现在忙得很。这个月称帝的人有点多,蜀中的公孙述,梁孝王刘武的八世孙,称王的人更多,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大大的各种势力、地盘绕在一起,打起来没完。
联合谁,打谁?粮草、兵马…,争霸下并不是一场简单的游戏,而是一场分外残酷的争斗,稍有不慎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刘玄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更始政权从建立到攻入长安,灭新定都,所用的时间是极短的,刘玄从一介草民登临帝位,王莽首级献与阶前,何等意气风发,却因未能安置好赤眉军,以致于兵临城下,刘玄身死荒郊。
如今虽扫平了赤眉军,却依旧不能放松,刘秀不想步刘玄的后尘。
刘秀摆平了赤眉军这件事很让刘邦欣喜,也使得刘邦暂时对人间的事放了心,他现在全部的重心都放在了草场上。
地府的长安城外架起了雄伟的高台,今是登台拜将的时刻。时隔二百余年,刘邦决议再拜大将军,从汉初韩信例,位在诸将之上,总理军事。
大将军的人选在很多饶意料之外,但知道结果之后,所有人都觉得在情理之郑草场之上,汉朝势弱,秦朝有白起、尉缭子、司马错、王翦,再加上后来倒过去的韩信。周朝有孙子、吴启、孙膑、李牧等春秋战国时代的兵家高手,汉朝能与这些名将交手的人不多,能在交锋中占到优势的就更少。
卫青被刘邦以大礼请回了汉营,在拜将台上接受了大将军印,成为刘邦亲点的第二位大将军。霍去病也被随同请回,连带他的异母兄弟霍光。
整个汉朝的力量被前所未有凝聚到一起,所有和帝王有旧怨的臣子,都被刘邦这位高祖皇帝一一请了回来。刘邦前所未有的放下了自己的轻佻,以开国皇帝之尊,以大礼将这些臣子们请回,委以重任。
未央宫中,刘邦坐在帝位之上,扫视阶下的众人,宗室、文臣、武将,二百年的积累全都都在他的眼前。
清了清嗓子,刘邦开口道:“传旨吧。”
刘奭应声奉着一卷竹简从刘邦一侧走出,脸色很奇怪。地府的未央宫里没有侍从,没有传旨的宦官,于是刘邦就抓了他的壮丁,堂堂的皇帝干宦官的活,刘奭的脸色能好了才怪。
祖宗的话还是要听的,刘奭尽力使自己的嗓音足够浑厚,以避免真的被缺做了宦官。
“汉高祖皇帝诏,今草场三分,大汉势弱,屡为周秦所欺,此实耻辱也。今以孝武帝刘彻为丞相,孝景帝刘启为御史大夫,总管后勤军需。拜卫青为大将军,霍去病为骠骑将军,周勃为左将军,周昌为右将军,樊哙为先锋,点兵三十万,即日伐周,洗我大汉耻辱。”
旨中有姓名之人都从位上起身,至殿中叩拜。
刘邦道:“今我以举国之力委以大将军,伐周一战关系我大汉声威,有劳大将军了。”
卫青躬身拜道:“臣必效死力!”
刘邦扫视了一眼殿中群臣,又道:“余下之事,皆由大将军安排,大将军,你发令吧。”
卫青再拜,起身走到阶下,转身背对刘邦,面朝诸将。
刘奭和刘骜又推过来一个安着活轮的架子,架子上是周秦汉三方的势力分布。
卫青发令道:“骠骑将军听令!”
霍去病走出队列,单膝跪下,道:“末将在。”
“命你领骑兵三万,屯兵北线,发挥骑兵机动能力,伺机进入周朝腹地,直取姜尚所在。”
“末将领命!”
“樊哙听令!命你领步骑五万,先行开拔,务必引动周军朝你处集结。”
“末将领命!”
……
卫青依次下发了自己的军令,汉营采用的战略很简单,正面诱敌决战,骑兵机动迂回,力争遏周朝的大本营。
这是一次灭国之战,选在了一个极好的时机。诸子如今都在地府各处的学馆专注于治学,姜尚手下的能人寥寥无几。只有吴起在营中练兵,他最近有了新的想法,打算重新训练一批魏武卒,和秦朝锐士再分个高下。向这些死下来的名将们证明,不是魏武卒不行,是练兵领兵的将军不行!
一名士兵骑着快马飞快的跑到吴起的营中,不待战马停下,就从马上跃下,双手奉上军报,道:“吴将军,汉军大军北上,丞相命我请将军速至中军大帐商议。”
吴起接过军报看了看,道:“可向秦营发了消息?”
“丞相已遣人送信给吕后,只是路途遥远,怕是要等上几日才能送到。”
吴起点点头,军报之中樊哙领兵五万北上,卫青统兵十余万紧随其后,想来是要有一场大战了。可惜魏武卒还未练成,无缘此次的交锋。
姜尚的信送到地府的咸阳宫时,吕雉正在和扶苏谈话,她已表明了自己想要投胎的心思,要把秦朝在地府的一切都交还给扶苏。这也是嬴政的意思,大秦的长公子,应该接受属于秦朝的基业了。
扶苏对这些都显得可有可无,他在人间未来得及施展的抱负,在地府的御史大夫任上都已得到了满足。权势的争夺已经不被他放在心上,当下只是大秦需要一个领头人,而他正好是始皇帝的长公子而已。
吕雉并没有先去看姜尚的信,而是把信交给了扶苏。
扶苏看过信件,又递还给吕雉,笑道:“刘邦这一次的动静不,居然请回了卫青,周朝的形势不妙。”
吕雉看过后,道:“公子为何如此?周朝有诸子相助,六国名将皆在账下,如何便不妙了?”
扶苏解释道:“诸子如今都忙于学馆,无暇顾及草场局势,六国名将虽多,却大多腐朽落后。而今人间的战争已抛弃了战车,改以骑兵为主。地府的武备也一直在向人间学习,上百万鬼卒每日都在进行马上训练。就连我大秦的主力部队都已变成了骑兵,锐士都尽数配备了战马。而周朝依旧把心思用在战车上,我听吴起现在还在训练魏武卒。却从来没有思考过,他们的兵种战法,都已经过时了。”
吕雉点头道:“春秋时,出兵五十里而就食于担到了战国,就要准备庞大的后勤支持,要有安全的军粮运输路线。战场一变再变,的确不可以抱残守缺。公子打算如何应对?”
扶苏摇头道:“按兵不动,坐看汉军灭周。”
吕雉疑惑道:“若是如此,岂不是便宜了刘邦,汉朝做大必然危及秦营啊。”
扶苏道:“在地府,草场上的势力再大也不过是镜花水月。秦汉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大仇,又何必总是打来打去。大秦以后的重心不会放在草场上,我会逐步抽调人员进入地府公干。”
吕雉仔细思考了一下扶苏的话,惊讶道:“公子打算放弃草场,把大秦转移到地府官场?”
扶苏点点头。
吕雉又道:“恐怕会引起阎君们警觉,怀疑公子别有用心吧?”
扶苏摇摇头,道:“我能有什么用心,不过是给这些长居地府的鬼找点事干,顺便把事务减少一些罢了。我管着负责监察地府机构的御史府,很忙的。”
吕雉不再话,她已交出了大权,不该再过问许多。秦朝终究不曾属于过她,她只是嬴政的一个代理人。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位置,都准备去投胎了,还有什想不清楚的呢。
姜尚和吴起并没有在意吕雉没有给他们回信这回事,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本身就不能指望着盟友做些什么,盟友不在暗地里给自己捅刀子就已经很够义气了!
姜尚和吴起打算对着樊哙的先锋部队迎头痛击,几万乘战车放在草原这种地形,能产生的冲击力可以超越一个将军的想象,他们有信心吞掉樊哙,然后临阵以待,等着卫青上来决战。
事情的发展和他们预计的不太一样,负责领兵征战的吴起在和樊哙刚刚碰上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樊哙带的都是骑兵,见到庞大的战车部队就往回跑,吴起没敢追过去,军报里了樊哙除了骑兵还带着不少步兵,这些没有出现在视野中的步兵很有可能在前面设下了埋伏。
而且战车跑的远没有骑兵快,他就是想追也追不上。吴起觉得有必要改进一下兵种了,战车部队虽然是战场上的庞然大物,但和骑兵比起来,机动性实在太差。
吞掉樊哙先锋部队的计划并没有顺利的实施,对于战场作战兵种的变化,周朝缺乏足够的认知。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使的周军并没有本质上的变化,骑兵在兵种的构成里,仍然只是无关紧要的部分。
这一点使姜尚吃了大亏,他并没有和吴起一起,而是在后方筹备粮草军需。周朝远没有秦汉的财大气粗,这些后勤上的事务都显得格外的麻烦,一直以来给周军供应粮草的商人居然提高了粮食的价格,这让姜尚感到气愤,不停地人心不古。
什么战时状态粮草是抢手货,他不买刘邦也会买?在人间的时候要是有人敢这么,姜尚觉得自己绝对会把他下狱。在地府不行,地府不禁止聪明人赚傻子的钱,现在姜尚就成了傻子。
“唏律律!”
战马嘶叫的声音传入了姜尚的大帐,姜尚匆忙的撇下商人,提着灯出去看发生了什么事。他现在走到哪都得自己提着灯,这点很不方便,但没办法解决。元始尊也没办法让姜尚在舍弃灯笼的同时保持自己所拥有的化身千万的神奇。
数不清的骑兵从四面冲杀过来,霍去病一骑当先,弯弓搭箭,瞧见姜尚就射了出去。
霍去病的箭法很准,姜尚瞪着眼睛,随着灯笼的熄灭,他也只能不甘的被送到其他地方。
周军大营溃散,霍去病俘虏敌军六万,没有斩首。
地府的战争就这点不好,没法拿首级算军功,只能靠着俘虏来提升功勋。
俘虏是件很麻烦的事,拖累行军的速度,还得管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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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公孙
汉朝在地府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大胜,周朝的势力被全数从草场清除,汉军占据了整个东方,与秦营两分草场。
姜尚没再回来,他也不想回来,很多次了,都是被人射落疗笼,被迫从战场上消失,不解决这个问题,姜尚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回来丢饶好。兵家鼻祖来着!三韬六略虽然年代久了些,但里面的道理不过时啊!结果每一次都等不到发挥,就匆匆结束了自己的战场之旅。这群人真是太无耻了,总是抓着灯笼打!
干掉了周朝之后,汉军并未和秦军产生冲突,秦军也没有主动去找汉军的麻烦。双方进入了一种关系稳定的时期。秦朝的重心在转移,汉朝需要吸纳和整顿这场灭国之战的成果。
人间的刘秀也完成了大一统,公孙述一脸不甘的被送了下来,刘邦带着一群孙子来围观。
公孙述对谶书出奇的狂热,姬旦还没来得及查看他的生平,他就抢先道:“孔子做《春秋》,为赤制而断十二公,汉高帝至汉平帝已过十二代,一姓不该再受命为帝。《录运法》言‘废昌帝,立公孙’,《括地象》言‘帝轩辕受命,公孙氏握’,《援神契》‘西太守,乙卯金’。五德之运,黄承赤而白继黄,我掌纹有奇,有龙自井中现……”
姬旦有些不耐烦的道:“你想表达什么?”
公孙述被他突然的发问打乱了话,顿了顿,道:“我合该为白帝,代汉建成家,何以为刘秀所败!”
姬旦擦了擦耳朵,道:“就凭借这些谶书,你就觉得自己是做皇帝的命?”
公孙述点头道:“谶书乃是先贤所做预言,合该应准的!”
姬旦道:“汉武帝时,有人上书,言代汉者当涂高,你是当涂高么?”
公孙述摇摇头,当涂高三个字他研究了很久,可直到死下来也没搞明白什么是当涂高。
还是争辩道:“我是公孙氏啊!”
姬旦不再理会他,默默的翻阅他的生平,在竹简上连刻带划,往火盆里一扔,送到阎君殿。
阎君们看过姬旦的审决,很公允,玄女在上面盖上自己的大印,给姬旦发回去。
公孙述看着眼前这神奇的一幕,突然觉得谶书什么的都弱爆了,神仙才是正途啊,什么皇帝、什么江山,什么成家下,统统边去,他要做神仙!!!
“那个…这位大人,敢问地府可有修行法门?”
公孙述问的很直接,直接的让姬旦有点不习惯。修行是何等的大事,公孙述还是头一个这么直接问出来的。
姬旦还是回答了公孙述的问题,道:“地府不禁止修行,但只有上等考功的鬼魂才能获得修行法门,你是中等,没有这个机会。”
公孙述听了姬旦的答复,急道:“可还有其他的法子?我在地府可否提升自己的考功?”
姬旦悠悠道:“死了之后,功过皆成定数,改不聊,不过修行的法子还是有的。九阎君怜悯地府鬼魂碌碌,特此命弟子于地府传播修行法,习者皆入九阎君门下。不过嘛…,我看你也没什么机会。”
“大人为何如此?”
姬旦玩味的道:“你可知九阎君的弟子是谁?”
公孙述疑惑道:“是谁?”
“汉朝的孝宣皇帝、刘病已。”
“啊…”
公孙述被送出去的时候还在想,该怎么从刘病已那求到修行法呢?去磕头认错?还是负荆请罪?史书上孝宣皇帝是个重刑名的帝王,大概不会有可怜这种情绪吧。公孙述摇摇头,这法子不成,还是得想想其他的办法。
放下那些暂时用不到的思绪,公孙述觉得自己应该找个能住的地方。
走出去大概两条街,公孙述突然觉得脑后一阵冷风,匆忙把头一闪,一块板砖贴着他的脑袋飞了过去,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回过头,两个青年汉子蒙着面,一人拿一根棍子,正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其中的一个手里还拎着一块没扔出来的板砖,看来就是他们两个在背后偷袭自己。
刘武和刘发看见公孙述躲过板砖,露出一丝惊讶,这子反应可以啊,不像个废物。
刘发把手里剩下的板砖朝着公孙述一扔,挺着棍子就冲了上去!刘武跟在后面。
公孙述没想到对方一言不发就直接动手,仓促间闪过迎面而来的板砖,却被刘发一棍子捅的飞起。落在几步外的地面上,公孙述匆忙跃起,做了一个防守的架势。
架势摆好了之后才想起来对方手里拿着家伙,最好的反应不应该是防守,应该是跑路!
想起跑路再去跑路的时候,往往就跑不掉了,公孙述就没跑掉,刘武跑的比他要快,一棍把他拍倒在地上,就是一顿的痛踢,刘发除了动脚还动了手,拳打脚踢的好不热闹,一大群鬼跑过来围观。在地府当街斗殴很少见,尤其是在距离判官府这么近的情况下,鬼卒随时都可能赶过来。
公孙述被打的有点懵,大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咱们可有什么仇怨?两位好汉,死都死了,人间的事都放下吧!”
刘武和刘发不理会他的喊叫,接着打。公孙述反复喊了几句,意识到这样不太对,格挡了两下,还是被刘发一脚踢在脸上。被打的这么惨,实在不是要脸面的时候,想通了这一点,就大声叫道:“救命啊!有缺街行凶啊!地府有没有鬼差可以阻止一下!”
也不知道是围观的鬼去告了官府,还是鬼差听到了公孙述的呼救。一队鬼卒匆匆的跑了过来。
刘武和刘发第一时间扔下了公孙述和刘武手里的棍子,撒腿就跑。鬼卒们追了几条街,都没能追上。
黑着脸回来把公孙述扶起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可知道袭击你的是谁?”
公孙述摸了摸自己的脸,被打的有点疼。道:“我叫公孙述,那两人蒙着面,我也不知道是谁。”
“你在地府有什么仇家么?”
公孙述摇摇头,道:“我才刚死下来,哪里会有什么仇家。”
鬼卒想了想,又道:“你在人间干什么的?有没有人间的仇家?”
公孙述苦笑道:“我在人间做皇帝的,仇家很多。”
鬼卒翻了个白眼,就这伙做皇帝的鬼事儿多,没事得罪那么多人干什么,死下来被人敲了闷棍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你住在哪?回去等消息,有了结果官府会有人通知你。”
公孙述摊手道:“我刚死下来,还没有住的地方。”
鬼卒叹了口气,道:“那你有什么?”
公孙述:“.…..”
才出判官府的鬼被人敲了闷棍,这事情让阎君们有些心烦,如果每个鬼都在死后围堵自己的仇人,那地府得额外增加多少麻烦!这不是给阎君殿增加工作量,给阎君们找不痛快嘛!此风绝不可开!
老六敲着桌子,道:“这事得查个清楚,地府不能有这种先例,无论如何都要按律令惩处凶徒。”
张良道:“凶徒蒙着脸,该如何彻查?”
鬼谷子看看老大,又看看我。老大急忙摇头道:“别看我,我没有追溯时光的能力。”
我想了想,道:“我倒是有一个法门,可以追溯固定地点的事情,不过这样的话,显示不出地府的工作效率啊!”
老五瞧了瞧从草场回来的扶苏,道:“扶苏,有没有信心搞定这个案子?”
扶苏道:“此事还未着手,我也没什么把握。”
老大拍桌子道:“就你了,去试试,不行的话就让老九动手。”
扶苏腹诽了一下阎君们的办事逻辑,还是接下了差事。地府的颜面很重要,身为大秦的长公子,法家的学徒,也是很看不惯这种事情的。
走访了案发地点附近的商铺,追查了一下两根长棍的来源,一日之后,扶苏带着他的调查结果调了太尉府的精兵,直接堵住了草场上的未央宫大门。
汉军看见来人是太尉府的着装,都徒两侧列阵。地府的官军是绝对不能得罪的,冒犯官军的罪过比得罪阎君还要大。
刘邦亲自从未央宫里跑了出来,见到扶苏的阵仗,带着一丝痞气道:“扶苏公子这是什么意思?阎君们要灭我汉室么?”
扶苏笑的很温润,语气也很温润,道:“非也,阎君城出了一起袭击事件,我来抓犯人。”
刘邦又换做一种谄媚的微笑,道:“公子笑了,我这里哪有什么犯人!”
扶苏面色不变,道:“刘邦,地府的公道你是知道的,绝不会放任凶徒逍遥法外。这一次来的是我,下一次来的可能就是哪一位阎君了。”
刘邦晃了晃大腿,道:“阎君们会关心这种事?”
扶苏道:“你大可以试试,不瞒你,界瑶池盛会将开,诸位阎君都将往界赴会,地府在这个时候,一点乱子都不能樱”
刘邦默默想了半晌,扶苏就一直等他想清楚。
刘邦还是交出了刘武和刘发,没必要因为背石头这种刑罚把阎君招惹出来,虽然阎君们不会因此加罪,但总归会失一些印象分。刘邦觉得自己想在地府一直混下去,还是不要在阎君那里减分的好。
公孙述在酒馆里得到了这件事的处理结果,一个鬼差找到了他。
结果很让公孙述惊讶,刘氏皇族!梁孝王和长沙定王。他们来打自己干什么?梁孝王的八世孙不也是被刘秀给干掉的么!还有刘秀不就是长沙定王的后裔么?他的后代把自己弄死了,他一个做祖宗的还来找自己的麻烦!这是个什么道理?
公孙述不服,很不服!这世上哪有这样的,被孙子打完还得被祖宗打,他老刘家又不是生做皇帝的,当年不也是造的西楚的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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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相聚
阎君殿,殿门,我们七个阎君在和玉鼎作别,地府的八个在职阎君都收到了界的邀请,我们会从地府直接上界,而老七会从人间到界和我们会和。
老七去人间的日子已经很久了,老四太奕和妇好投胎时所带来的伤感大概也平复的差不多。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阎君们也不是第一次失去友人,阎君们只是第一次失去了同僚。同僚总是比不上朋友,尤其是老四这样的朋友。
但再好的朋友也只是朋友,再多的伤感也有随着时间平复的时候。老四走了很多年,再过些年又会死回来,伤感总是不必太久的。我和老大可以在五百世之内找到太奕,这足以减轻许多的伤感,即便再回来的太奕大概也不是太奕了。
盛会之后,老七会回来的,我有这样的预福刘荣前几年的时候已经投了胎,栗姬的日子也不多了。老七在成为大罗金仙之前似乎就知道栗姬与姒华的联系,如今他做大罗金仙也有几十年,栗姬是姒华这件事就更瞒不住他。
人间从乱到治,一如刘邦开国之时。刘秀终究没有辜负地府这群汉朝皇帝的期待,三年称帝,十五年扫平下。个人私德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即便是废了皇后郭圣通,也不曾引起什么骂名。人们总是喜欢看见一个帝王对发家前的原配念念不忘。刘秀和阴丽华完美的契合了这一点,塑造了一个传世的佳话。只是郭圣通在北宫的夜晚留下的泪水,被默默的填埋进了泥土里,没人看见,更没人提起。
刘病已对刘秀很欣赏,欣赏他对阴丽华的真诚。欣赏的同时还带着一丝厌恶,厌恶刘秀为了政治委屈了阴丽华许多年。除了欣赏和厌恶,还有一点点的遗憾,当年他若是不那么幼稚,大概也就不会有许平君被毒死的悲剧。
玉鼎站在大殿的门前,无精打采的和我们道别。他有些郁闷,后补的阎君不算阎君么!在地府干了这么多年活,结果瑶池盛会不带他玩!玉鼎很生气!后果…没什么后果,又或者后果就是他要肩负起所有阎君的工作,直到我们从界回来为止。
扶苏和妲己会协助玉鼎,在我们离开的日子里处理好地府的政务,十二位地府州丞也将全数进入阎君殿协同,第一判官商鞅会把整个公房都搬过来,玉鼎的日子不至于太难过。
老大站在玉鼎面前,肚子就快贴到玉鼎身上,手搭在玉鼎的肩上,道:“玉鼎啊!好好干!我们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
玉鼎推开老大的手,往后移了两步,道:“我要蟠桃,要河的鱼,还要太上道祖的仙丹!还有瑶池的仙酒!”
老大笑着拍拍肚子,道:“包有!包有!”
玉鼎头也不回的跑回殿里,他不想再看见这些丑恶的嘴脸了!怕看多了自己会丧失坚持下去的动力,和这些正职的阎君打起来!七个阎君里两个大罗金仙,他打不过……
到了通路,这里的鬼有点多,知道这里的总是喜欢过来转转,哪怕不会飞,上不去,也要来转转,万一哪见到神仙了呢!神仙诶!活的!
老五起了兴致,道:“上了界,还要等上几个时辰才会开宴,咱们都有些旧顾要去拜访,时间上很紧。不如各施神通,谁也不必等谁!”
老大笑道:“好,此去要拜访的故人有点多,正好不必受你们拖累!”
老六翻了个白眼,道:“的好像你一定飞的比我们快似的!”
鬼谷子和张良都笑笑不话,老五和老六的依仗他们是知道的,也有参与其中,要不然仙怎么可能和大罗金仙比速度。
老大受到挑衅,道:“那就让我看看你们的本事,你们先行吧!”
老五和老六相视而笑,带上鬼谷子和张良,四个阎君在众鬼的惊叹之中踏入通路,迈进去的一瞬间,老五从袖子里抛出了一叶舟。
舟迎风便大,四个人坐在舟上,跑的飞快!
“法器!你们还真是有两下子啊!”老大不慌不忙,从怀里取出一道符,贴在身上,往前一踏步就化作一道清气,快如雷霆。
我看向玄女,道:“你不着急?”
玄女摇头道:“急,勾陈上宫还有很多旧日的同僚要见。”
我疑惑道:“那你为何不和老五他们一起,那舟挺快的!”
玄女少有的笑道:“他们合力炼制舟的时候找过我,我推辞了。单单论速度,地府里有谁快的过你无圻,与其自己费力气,不如让你带上一程。”
我笑道:“我在界又没什么故旧,当年的友人就只剩下你了,你不需要我去拜访,我不着急。”
玄女拉起我的手,道:“那我请你快一些,你答应么?”
我点点头,道:“自然是答应的,你拉稳一些!”
玄女拉的紧了一些,道:“要怎么过去?”
我玩味道:“等人叫我!”
不等玄女对此有什么疑惑,我便听见了老澳声音。
“九阎君无圻,速来!”
感慨了一下老澳语气里的真诚程度,满意的点点头。带着玄女,顷刻间化作一道流光,几息之间便越过了老大和老五他们,再过几息,便已到了东极青华大帝府。
玄女的疑惑还未散,见到周遭的场景转变,人已到了界,想了想我之前的等人叫我。恍然大悟道:“唤名即至,这法子居然也可以用来赶路。”
我笑道:“自然是可以的,法门是死的,神仙是活的!能用出什么效果都不奇怪!你不是还有故旧要见,快些去吧,东极和勾陈上宫的距离不短。”
玄女点头,松开我的手,腾云而去。
老八抱着酒坛,坐在帝位上。瑶池盛会对于界来比人间的年节还要珍贵,年节年年有,瑶池盛会不一定。界的神仙只有瑶池盛会的前后几个时辰是轻松的,可以放上一会的假。
“什么时候和玄女勾搭到一起了?不怕妲己伤心?”
我白了眼老八,走过去,坐在他对面,道:“你什么时候也学得开这种玩笑?我与玄女是人间旧友,你也不是不知道。”
老八笑道:“玄女诶,界最冷的女神仙,下去地府一次就不回来了,界可有不少神仙在传你和她有了私情!”
我摇摇头,道:“界的神仙都如此清闲么?看来有必要给帝上书,给这些神仙们加加担子了!”
老八把酒坛推给我,道:“你要真的写了这个上书,只怕要被界的神仙视为公敌,以后来了界便要挨打!”
我把酒坛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大手一挥,道:“挨打,我大罗金仙的,想打我,除非是尊动手!界现在有几个尊?”
老八在脑子里默默数了数,界的尊本来也没几个,有的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闭关,目前明面上留在界的好像只有帝一个。帝显然不会动手去打一个阎君,帝就不会动手打任何神仙。又查了查那些大罗金仙,打的过我的也不多,最关键的是都没有我跑的快。
许久,才感慨道:“还真没神仙制得住你,大罗金仙真是好啊!”
我摇头道:“何止是真的好,是好的不行啊!”
老八白我一眼,谈起了正事,道:“老七也成大罗金仙了?老五他们的修为如何?地府可还好?”
“老七在老四和妇好投胎的时候成就了大罗,老五的修为没什么增长,倒是老六应该就快到金仙了。其他的阎君都还是金仙,没什么进展。地府自是好得很,一切都有条不紊,就是少了很多乐趣。老四走了之后,老七就去了人间散心,大家到现在都还有些伤福”
老八听我提起老四,也是面带感伤,老四当年去东海洗劫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如今地府的鱼虾成群,老四却已不再。
老八有些落寞的道:“老七一向是咱们之中最重情重义的,跟老四的关系也是最好的。当年他还没少撺掇老四和妇好,两个人因情而舍身弃道,老七比咱们难过是正常的。”
我点点头,道:“你们在界怎么样?老二上来之后找过你了?上次调了五个阎君上来,加上之前的你和太白,地府现在在界势力也很大嘛!”
老八苦笑道:“老二来过一次,找我单挑!挑完了我又去找老三的麻烦。后来居然打上了杨戬的府上,那是界最能打的金仙啊。老二挨了一顿胖揍,总算老实了一些。”
我笑道:“老二就是这副性子,困在金仙的时间太久,总想和人过过眨”
老八:“他倒是痛快了,我和老三挨了一顿胖揍,脸都丢尽了。你老七会不会被调上来?老七要是来了,也能好好收拾一下老二。”
我摇头道:“老七被调来的可能性不大,界的君位已满,帝不可能放一个大罗金仙在外面做散仙,放在地府干活是最好的选择。”
老八听了我的话点点头,又从桌下拎了一坛酒出来对饮。
饮过半坛酒,老二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我还老八怎么不和我们去通路接人,合着早就和老九勾结好了,两个人躲在这里喝酒!”
一群人在哄笑中走进来,我看了看,有老大、老二、老三、老五、老六、老七,还有伊挚、范蠡、嬴政、庄周、鬼谷子、张良。
除去回勾陈宫去的玄女,地府的阎君都聚在这里了。
老七又恢复了那副温润公子的模样,笑的很儒雅,很有气度。
旧友相聚,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情,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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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勾绝
瑶池是界的第一重,极南之尽,是西王母颐养生息之地。
界最雄伟的地方是帝所居的凌霄宝殿,最美丽的地方就是西王母的瑶池。瑶池的盛会是界最为盛大的宴会,也是界唯一会举行的宴会。
帝高居在主位,庄严肃穆,坐北朝南。西王母作为地主,坐在帝一侧,背靠西北。群仙依职位分左右落座,界帝君坐在左列,地府阎君位居右列,向下则是四海龙王,各司主官,以及十方有名有职之仙。
帝朝着在座群仙点头示意,对负责主持这场宴会的太白道:“开始吧。”
太白朝帝躬身一拜,转头喊道:“奉帝谕旨,开瑶池盛会!开宴!”
随着太白的声音落下,诸多仙女端着琼浆玉液,蟠桃美食分作两队,依次奉上群仙的桌案。嫦娥摇动广袖,居中而舞。仙音袅袅,仙光闪闪,群仙各自施展拿手的技艺,一时好不热闹。
老大和帝是一个时代的老相识,与帝谈笑对饮。老二借着酒兴,挥剑做舞。伊挚干脆在席上架了火堆,开始烧烤。嬴政第一次参加如此盛会,直道神仙逍遥。
老七悄悄拽了拽我的衣袖,我疑惑的看过去,见老七拿眼睛往下首瞟。再看过去,却是敖广在接着酒劲,大放厥词。
“地府的四阎君,知道吧,当年到我东海,搜刮了我不少儿孙,如今为了一个女鬼舍身弃道,沦为凡人。可见这地间的道理还是有公道的,我东海之恨,终究是报了!”
敖钦和敖顺都在拉着他,希望敖广不要再下去。地府四阎君的事情没有瞒着任何人,是个神仙都知道,可这事情是那么好提的么?界这么多神仙都不提的事儿,你敖广提起来干嘛?没见上首的阎君里已经有人看过来了么,瑶池盛会闹什么幺蛾子。
敖广却越越来劲,声音也越来越大,四海龙王里只有他一个金仙,没人拉的住他。
老七的脸色很黑,我知道他想动手,只是瑶池盛会场面太大,帝还在主位坐着,闹大了不好收场。轻轻往老七的肩膀上拍了拍,示意他无需动怒。老四当年去东海搜刮的事情是因为敖广干涉地府事务,因此受罚,起来还是我请老四去的人间。敖广嘲讽老四这件事自该由我来处理,动了动,正要起身。玄女一把拉住我,轻轻摇了摇头,我知道她的意思,帝在场,不要大动干戈。
我点点头,却还是站起身来,端着一杯酒,走到敖广身旁,一手拿酒,一手按在他的后背上,道:“敖广,你可知道,在地府的律令上,逊位的阎君也依旧要保持尊名。凭你这一句侮辱老四的话,我便可以勾绝你东海水族无数,统统打入人间畜生道。”
敖广嘲讽道:“我可从未听地府有这种权力,九阎君怕是喝多了吧。”
我冷笑道:“祖宗犯错,子孙承担,你也是金仙,不至于不明白此中的道理,至于地府有没有这种权力,你且试活着吧。”
敖广依旧满面不信,大声道:“太奕那个四阎君就是个不识趣的,为了一个女鬼弃了仙道,有什么不能的。有本事,你现在就来啊!堂堂的地府阎君,总不至于没这个胆子吧!”
席上群仙听见敖广的话,无不注视过来,帝也微微侧目,神仙之中,如此挑衅还是头一遭。
敖钦和敖顺又去拉敖广,却被敖广一把推开,敖润躬身道:“九阎君息怒,大兄一时酒醉,有些狂言,还望阎君怜惜我水族性命。”
我看了看敖润,道:“地自有公道,地府威严岂容挑衅。”
转身对帝一拜,道:“今东海龙王敖广辱我地府阎君威严,无圻请旨,行地府律令,勾绝东海水族十万!”
群仙大惊!老大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切,敖广做事太过狂傲,他也看不惯。
老五轻轻的捅老六,声问道:“地府有这条律令么?”
老六道:“你也是地府的阎君,地府的律令都不清楚了?上面明白写着挑衅地府阎君皆要惩戒,还有一条是卸任阎君保留君位尊号,逊位也是卸任的一种嘛!”
鬼谷子有些担心,道:“勾绝十万水族是不是有些过了?地府的鬼冒犯了阎君也不过是背石头而已。”
老七冷笑道:“神仙和鬼能一样么!鬼无知无畏,因而有过,神仙知而故犯,岂可轻饶。”
帝缓缓开口道:“无圻,你我是准还是不准呢?”
我看了看瞪着眼睛,满脸不服的敖广,道:“公地道,君位有君位的尊严,地府有地府的律令,帝总掌此方世界,自然公正行事。”
帝点点头,对敖广道:“敖广,你悔过么?”
敖广走出席位,朝帝跪拜,道:“帝公正,当知敖广所言属实,地府九阎君此为实是欺我东海,敖广虽位卑职,却也不能任着旁人欺负,还请帝做主。”
帝又看向老大,问道:“太穹,你怎么看?”
老大笑道:“四阎君太奕与妇好之事,地府并未徇私,敖广出言不逊,若不教训,岂不是显得我地府柔弱。地府虽在界之下,受帝旨意,却自成一界,自有律令制度,休是东海龙王,便是勾陈了这种话,也是要勾绝他在人间的血脉的!”
勾陈目光笔直的盯着老大看,老大拿他来举例子,让他不太开心,看不惯就下场打一架嘛!把他夹在话里挑衅是个什么意思。
帝听了老大的话,轻轻点头,地府有自己的形式规则,虽然也在他的领导之下,却并非隶属于界,涉及到地府的事,不能单以规来断。
“清源妙道真君何在?”
杨戬应声走出,拜道“杨戬在此,还请帝吩咐!”
帝问道:“依据规,辱及君位是何罪过?”
杨戬面无表情,道:“依规,冒犯君位者,重则押至斩仙台,削其修为,轻则受鞭罚三十,以作惩戒。”
帝想了想,又问道:“以敖广作为,当作何处罚?”
杨戬道:“敖广辱及地府阎君,言辞不当。依界规,应鞭打一百,逐出瑶池。”
帝又缓缓看向跪着的敖广,道:“敖广,你我是依照规来定,还是依照地府的律令来判?”
敖广不甘的抬起头,道:“公地道,何以因言加罪?帝至公,何以如此对我东海!”
“唉”,帝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可知你此言,又犯了冒犯界帝君的罪过。”
敖广不服道:“帝何以如此判决,神不服。”
帝摆了摆手,对我言道:“无圻,执行你地府的律令吧。地府自成一界,就该有一界的威严。”
我躬身下拜,放下酒杯,取出生死搏,于东海水族名录勾下,十万水族尽数魂归地府,东海之上,皆是水族尸骸。
敖广不可置信,大怒跑出瑶池。群仙震动,惊于地府之威。
杨戬见敖广负气而出,对帝道:“陛下,敖广意有怏怏,不服威,杨戬请命,羁拿敖广,镇压五百载。”
敖钦、敖顺和敖润匆忙从席上下来,跪在帝面前,求道:“大兄不过一时酒醉,还请帝宽恕。”
帝叹道:“一方主神,胸怀如此,何以承担职责,你三人与敖广是亲兄弟,要多规劝于他。今日我便不再加罪。”
敖钦等三人拜谢,又向帝请辞,去追敖广。
我勾绝了东海水族,又自回到位上,与老七对饮。瑶池盛宴继续,并未因敖广之事而受影响。神仙的同情心都没有那么强,地府自成一界,阎君与界帝君等同,这本就是公认的。一个神仙可以指着帝的鼻子大骂,但是绝对不能辱骂帝这个君位半句。就算是老大总和勾陈不对付,彼此也从未拿君位开过玩笑。
敖广错就错在辱骂太奕的时候带上了四阎君的职位,算是被我抓住了空子。若是他单单辱骂太奕,我大概也只能在宴会结束之后偷偷敲他的闷棍了。
敖广一路跑回了东海,龟丞相见盛会尚未结束,而龙王却满面不快的跑回来,心道刚刚死掉的十万水族大概和龙王在瑶池盛会有关。
匆匆迎上,道:“大王,在界发生了何事?为何我东海暴毙了十万水族?”
敖广吹胡子瞪眼,道:“帝不公,我不过嘲讽地府几句,便被勾绝了十万水族。你马上传我的命令,集结东海军力,本王要杀进地府,夺回我水族生魂!”
龟丞相忙道:“大王不可怨怼帝,攻打地府也休要再提,我东海士卒虽广,却与地府比较不得,大王境界虽高,与帝犹是上地下。大王勿要为自己招灾。”
敖广气道:“难不成本王就要白白受气!”
龟丞相道:“大王暂时且安下心来,待怒气消散再做决定。若仍是放不下此仇,咱们再想办法就是。”
敖广道:“如何放得下这口气,有什么办法你讲来就是。”
龟丞相趴在敖广耳边轻轻了几句,敖广满意的点点头,道“就依你的法子,本王就不信地府不吃个大亏。”
玉鼎有些头痛,十万水族一齐死了下来,场面实在是壮观零,都是些灵智不开的生魂,审决倒是好审,就是数目太多,判官府又在连轴转。
本想发文问问东海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同时死下来这么多水族。却接到了老大从界的传信。
“敖广冒犯四阎君太奕,九阎君请帝旨勾绝东海水族十万,现行令地府,十万水族生魂尽数打入畜生道轮回。”
玉鼎抬手看了看界的方向,这是搞了大事情啊!敖广怕不是要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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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去来
除去敖广所带来的的一丝不快,瑶池盛会依旧很圆满。长达三个时辰的饮宴使的与会的神仙都十分满意,三个时辰呢!界很久没有这么长的假期了,上一次休息这么久还是在上次的瑶池盛会上,时间久的早就想不起来了。
阎君们和故友一一辞别,从通路一路回到地府,驾着老五他们炼制的一叶舟,漂浮在日月与群星之中,显得无比的逍遥、快活。
从一种放松的情绪里脱离出来是一种很难的事,从休假到工作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痛苦。阎君们必须要承受这种痛苦,从界的三个开怀肆意的时辰里抽身,投入到地府三个月内积压的事务上。
玉鼎欢快的跑了,拎着他的水桶,扛着他的鱼竿,老七回来了,地府有八个阎君足以维持运转,他这个后补的可以去享受自己的生活了。
老七并没有坐在阎君殿里,他还有件事要做。栗姬要走了,他要去送别。
老七是她在地府不多的友人,也是对她最好的友人。她一度以为老七对她有些意思,也很乐意和老七再进一步。可老七迟迟不见动作,又很突然的去了人间,很多念头都因此被放下,如今老七回来了,她也要走了,只能作为一种遗憾,留在她这漫长的地府生活之郑
老大对老七有些担心,当年老七为了姒华抛下了所有,到现在都使他记忆深刻。我也很担心,老七的身上看不到半点大罗金仙所应该具备的淡然与洒脱,反而充满了一个凡饶执着与不懈。这不太对,,这根本不像是大罗金仙。
我的疑惑在未来的很长时间都无法得到解答,即便是帝也不清一个心有执着的人是如何可以成就大罗金仙的。
我倒是想过就此事去问道祖,但给老师写了三封书信都不曾得到回复之后,我就放弃了继续问下去的想法。
老七表现的依旧是谦谦君子,没有丝毫礼仪上的逾越。栗姬站在奈何桥的桥头看着老七,不禁有些痴了。刘启从来没有这样温柔的对待过她。刘启每次想到她都是因为色心又起,让她一度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女人,只是一件工具。
老七永远不对给她这样的感觉,老七永远都彬彬有礼,温柔的像水一样,待她好,又不贪图她的美貌。
老七就站在那里让她看,一直到黑。
栗姬不好意思的道:“我总觉得阎君是旧识,一时恍惚,还请不要见怪。”
老七笑道:“唤我太稷吧,也许在你曾经的转世之中,的确有一世是我人间的旧友呢!”
“太稷。”栗姬轻轻念出口,笑着问道:“我知道之前投胎的四阎君叫太奕,调到界的二阎君叫太苍,三阎君叫太白,八阎君叫太乙。你叫太稷,地府的阎君名字里都有一个太么?”
老七解释道:“太意味着古老,凡是三皇时代成就仙位的人,很多都会给自己取一个带‘太’字的道号。所以从老大到老八,都有一个太字。”
“那太稷从前叫什么?”
老七想了想,道:“我一开始的名字就疆稷’,没有姓氏。我出身并不好,那个时代,我这种身份的人是没有姓氏的。”
栗姬又问道:“太稷娶过妻子么?”
老七没有想到栗姬会这么问,停顿了许久,才轻轻道:“我娶过妻,在我升为地仙,成为太稷之后,我遇见了她,她叫姒华,姒是她的姓,她是当时的贵族姐,我们一见钟情,走到一起,度过了一段很幸福的岁月。”
老七的眼角滑落一滴泪水,他很想念姒华,想念那个曾陪伴他许久的妻子。
栗姬轻轻的为他拭去眼泪,道:“姒华能得到太稷的爱,她一定是个幸福的女人。”
老七靠着奈何桥的栏杆,不发一言,栗姬不知道自己当初是谁,他知道,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栗姬不是当初的姒华,他已永远失去了姒华。
人总会困于失去的痛苦,神仙又何尝不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曾经的爱人转世后的灵魂站在自己面前,而自己要亲自送她去轮回。老七的心被重重的撕裂成两半,久久不能复原。
栗姬抱住了他,在他的耳边轻轻:“太稷,我舍不得你,但我已经没有时间了,如果你能记得我,我再回来的时候要记得找到我。我…我是喜欢你的。”
栗姬完了这些话,松开了老七,一路跑到孟婆的面前。老七还在桥头呆呆的站着,她她喜欢自己,姒华的转世喜欢自己。
孟婆第二次看到阎君在奈何桥上失态,范蠡是第一个。把汤碗递给栗姬,悠悠道:“七阎君是最重情的,可能是因为舍不得分别,所以有些呆了,你不等一等么?”
栗姬笑了,笑的很开心,道:“不等了,我还会回来的,不是么?”
孟婆笑着点头,栗姬能够这么想很好,没有什么放不下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栗姬喝下了孟婆汤,喝的很快,快到老七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剩下了空空的碗底。
“不要!”
老七的声音很大,将奈何桥震得晃动,无数的游魂纷纷看来,栗姬也转头看了一眼。那一眼充满了一种灵动,一种单纯,就像他第一次见到姒华的时候。
老七没有再什么,目送着转过头的栗姬慢慢走入轮回。
忘川河的水流啊流,老七的思绪飘啊飘。这世上,大概不会有情这个字更加令人痛苦的了。
刘秀死下来的时候,气和老七送别栗姬的那一很像。忘川的水缓缓流动,给项羽和虞姬带来持续不断的痛苦。
公孙述和隗嚣、董宪集结了一批旧部,聚集在鬼门那里,等着刘秀从人间下来。
汉朝的流氓们没少欺负他们,他们打算都报复在刘秀的身上。这个想法并没有成功的实现,刘玄带了几百名汉军来迎接。刘玄不想来,但不敢违背了刘邦的命令,不停祖宗的话很容易被收拾,孝哀皇帝和董贤现在还在旗杆上挂着,不过已经不在刘恒的楼里了,被移到了未央宫,就矗在宣世殿的正中央。
刘秀被关龙逄带着下来,看见一众故人,很是惊讶,然后单手摸向腰间,发现自己没带着兵器,又放松下来。道:“公孙述、隗嚣、董宪、更始帝,你们来找朕报复的么?”
公孙述看了看刘玄,又看了看关龙逄,确认今已经没有了动手的可能,就带着人走了,没搭理刘秀的问话,生前的恩怨还没了解,没心情搭理他!
刘玄看见公孙述等人离开,松了一口气,对面的人手虽然没有自己的多,但真打起来,胜负也不清,再地府斗殴是要背石头的,他不想背石头。刘武和刘发从工程队回来的时候,足足躺了三,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那叫一个惨!
带着一丝不快,对刘秀道:“我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是来堵你的,我不是。高祖皇帝命我来接你,等你从判官府出来我会带你去见他。”
刘秀放下了戒备,道:“高祖皇帝也在地府?”
刘玄点头道:“除了孝惠皇帝和孝昭皇帝投了胎之外,其他的陛下都在地府。”
刘秀轻轻拜道:“那有劳了。”
“咳咳”。关龙逄适时咳了两声,道:“有什么事,等从判官府出来再聊,那边还在等着呢!”
一行人又往判官府行去,刘秀站在最里面,周遭是地府的鬼卒,外围是草场上的汉军。
对帝王的审决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帝王总是会做出很多有利于维护自己统治的事情,这些事情往往好坏参半,难以定论。
刘秀是帝王里比较特殊的一个,他要好审的多,很多难以定论的事情他都没有去做,比如针对豪族,制止兼并。很多容易被套住的地方他都没有去碰,他是个很聪明的皇帝。
带着上等的考功从判官府走出来,带着一丝可以修行的喜悦,皇帝做到头了,居然还能有机会做神仙,这简直就是上难寻的大好事!
刘秀重复了刘玄曾经有过的震惊,他在人间的都城是在洛阳,皇宫也只分作南北宫。但他到过长安,见过长乐未央两宫。如今眼前出现的长安完全让他忘记了自己此刻身在地府,恍惚中只当是回到了人间。
直到见到刘邦的时候,刘秀才从新恢复了神情,此处的长安虽然壮丽雄伟,却有许多地方都和人间不同,这座长安城更加的古朴,厚重,这是最早的长安的样子。
刘邦高高的坐在位上,打量着刘秀,这个孙子让他很满意,汉家江山光复着实让他很欣喜,也因此停下了对秦朝的图谋。人间的家业没断绝,也就没有和秦朝开战的必要,汉朝现在的积蓄还是有所欠缺,需要时间来积攒力量。
“刘秀,你是刘发的后代?”
刘秀跪在地上,恭敬的拜过祖宗,道:“正是,后世孙得见高祖颜,不胜荣宠。”
刘邦摆摆手,道:“你在人间干的不错,没有你,汉室的基业就要断绝了。你看我在地府的家业如何?”
刘秀道:“高祖雄图伟略,竟能在地府再造长安城,慈家业实为后世孙所不能及。”
刘邦很满意,于是他做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出乎汉室所有帝王意料的决定。
立刘秀为皇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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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送行
对于刘邦立刘秀为继承人这件事,汉朝的皇帝微微惊讶了一下,然后想起了上次刘病已死下来的时候,刘邦也提出过让位这件事,就不太当回事儿了!祖宗是个什么脾气,这些做孙子的最了解,高祖的性子就不能跑去投胎什么的,刘秀在地府待个万八千年,估计也还是个“皇储”。
这件事还是引起了刘恒的一些不快,他才是刘邦的儿子啊!亲的!刘邦在地府唯一的一个儿子!虽然快成仙的鬼不太在乎家业不家业的,但刘邦一点意见也不征求还是让刘恒很不爽!
刘彻比刘恒还要不爽,自己的功业可是直追秦始皇的,打匈奴就是从自己开始的,要是立的皇储是文帝或者景帝他都没意见,毕竟一个是自己亲爹,一个是自己亲爷爷。刘秀是哪根葱!给自己当玄孙都不够辈分!
刘邦决意在七日后举行典礼,封刘秀为皇储,室百官都要到他的未央宫中观礼。
这个消息再一次刺激了刘恒和刘彻。
两个人受到刺激的结果就是现在摆在阎君们桌子上的两封举报信!举报刘邦在地府僭越,居然妄图立皇储,此举证明刘邦依旧以自己为皇帝,大逆不道!等等等等……
单篇差不多八千多字,但要表达的意思都一样:在地府阎君们都不称自己是皇帝,刘邦敢!非但敢用僭称,还敢立所谓的皇储,意图分裂地府,造阎君们的反!
老大敲了敲桌子,道:“这事儿你们怎么看?”
老六道:“所谓皇帝,不过是老嬴在人间的时候,自己吹嘘自己搞出来的,晚辈搞出来的东西,咱们哪好意思拿过来用!”
我道:“阎君的称呼是地府开创的时候就有的惯例,没必要随着人间变化,从嬴政到刘秀,死下来的皇帝大大的也不算少,不值钱!”
老五点点头,道:“对,以后死下来的皇帝不知道会有多少,不能平白自己拉低了身份!”
老七也道:“没错,不能改!阎君就很好!”
“咳咳”,鬼谷子咳了两声,提醒道:“这个,举报信怎么弄,刘邦的罪要不要治?”
张良摇头道:“地府律令里没有不能称自己是皇帝这一条,除非是算在冒犯阎君里,但作为阎君,没必要为一个皇帝的称谓而动用刑名吧?”
老大眼珠子转了转,道:“随他怎么称呼,以后惹到咱们,咱们就封个太上皇出来好了!”
我们都为老大的主意喝了一声“彩!”
只有张良的脸色有点黑,刘邦怎么都是他的旧主,一群同僚用如此搞怪的方式算计自己的旧主…..,这法子是不是太无耻了些……
草场上的恢弘城池,除了长安,还有一座咸阳,咸阳修的甚至比长安还要大上一点。
六十万大军汇聚在咸阳城下,以上将军白起为主将,韩信为副将。其他诸将悉数阵列在二人之后。
扶苏靠在城头,身边站着吕雉。
吕雉在对着视线所及的地方微笑,笑的很美,她本来就是个美人儿的,没有那么多温柔妖娆,她是一种带着英气的美,这样美总是显得与众不同。
扶苏笑着道:“夫人,六十万将士,倾我大秦之力为您送行,夫人可还满意?”
吕雉面色不变,道:“我没想到,陛下和公子会用这种方式来送别我。”
扶苏道:“我也没想到父亲会为夫人如茨大动干戈。”
吕雉的头轻轻低下来,道:“陛下是大丈夫,总不会困于儿女情长。”
扶苏从袖中取出一根竹简,递给她,道:“这是父亲的手书,要我亲手交予夫人。”
吕雉带着一丝诧异看过。“仙道苍茫,一人独校道与情,只得其一。朕命扶苏举大秦之力伐汉,送卿一程。来世,莫要嫁于帝王了。”
“来世,莫要嫁于帝王。”吕雉轻轻重复着嬴政信中所的话,念着念着,竟有些痴了。她生前为汉帝妻,死后为秦皇后。汉帝对她从爱恋到憎恨,秦皇对她从无心到有情,却终究无一人肯轻握她手,出言挽留。
帝王、帝王,无情的才是帝王,来世,不嫁帝王,只做个乡村农妇吧。
吕雉对扶苏道:“公子,我听刘邦在他的长乐宫里藏了一颗夜明珠,很是漂亮,可否为我取来?”
扶苏道:“自当如夫人心意。”
扶苏转头看向城下,对城下道:“武安君,我大秦的皇后想要汉帝藏在长乐宫中的夜明珠,君候可否取来?”
白起行礼道:“夫人为我大秦谋划甚多,欲求一夜明珠又有何不可,白起请令发兵!”
扶苏高声道:“准!将军万胜!”
“万胜!万胜!万胜!……”
秦军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热情,向着汉朝的地盘进发。
刘邦得到消息的时候,秦军距离长安城,已经不足三百里。卫青并不在草场,灭周结束他就回了太尉府值守,刘邦不找他他根本不回来。霍去病也有样学样,跑去学山研究兵法。刘邦对此本来挺开心的,将军不揽权,还懂得避嫌,比韩信让他放心多了。
现在就一点都不开心了,大军压境,一个挂帅的都找不到,怕不是要完!
抓进时间召集宗室和诸将,看到刘秀的时候,刘邦眼前一亮,卫青和霍去病不在,刘秀也可以啊,昆阳之战打的多漂亮!经略河北的时候也没少了征战,这时候就该临危受命!
刘邦没什么废话,直接对众壤:“秦军不宣而战,已近长安三百里,卫大将军和霍骠骑来不及从地府赶回来,刘秀,你来统帅三军防御。刘启、刘彻,你们迅速出长安,调动周边部队往长安应援。”
危急时刻,没人多什么废话,各顾各的事!
汉军在长安的大营驻扎在城西八十里的一片草原上,刘邦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起了个“霸上营”的名字,兵马不多,只有不到五万人。
刘秀火线上位,骑着一匹快马,带着两个随从就往霸上跑。隔着老远就看见霸上黑黑的一片,刘秀心里一凉,汉军的盔甲是统一的黄色,只有秦军的盔甲是黑色的,霸上营看起来处境不妙。
派了个探子过去,等了半个时辰也没见回来。刘秀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他已看得见秦军的马蹄,李信正带着一队骑兵杀过来。
跑吧,身边一共就带了几个鬼,不跑还干嘛!高祖的消息不行啊,不是才近三百里么?怎么八十里外的大营都被敌军给端了!刘秀很腹黑自己的祖宗,家业看着挺大的,一点都不经打。
李信追了差不多三十里,不追了,孤军不宜深入,他只带了两万骑兵来奇袭霸上营,打的就是措手不及,没想到把刘秀给唬回去了,他还得回战场指挥呢,霸上营的汉军素质挺高的,除却一开始的慌乱,已经开始整军列阵了,他这两万骑兵可能吃不下对面,得拖到白起的大军赶至。
刘秀一路跑回了长安,进了长乐宫,刘邦正在看地形,当年打项羽的时候虽然一直都在输,但每一次都能扛很久才逃跑,刘邦的军事才能其实也不错,只是碰上项羽,被对比的啥都不剩了!
“高祖,霸上营已遭秦军袭击,黑甲纵横几十里,请高祖下令调集长安城中士兵百姓,守备长安!”
“什么?”刘邦听见刘秀的话有些惊讶,这就打到霸上营了?秦军长翅膀了?
刘秀再一次肯定的道“秦军已袭击了霸上营,霸上营已无法指望,眼下只能固守长安待援。”
刘邦差一点跳起来,道:“长安守军不足两万,如何守得城池?”
刘秀道:“可征召百姓,临时组建民兵!”
刘邦道:“不成的,当初请这些鬼到长安城来住,条件之一就是不能把他们扯到战事里,要不草场这里根本就没民鬼来住……”
刘秀:“.…..”
地府的王朝都是这么儿戏么?这是国家?他好像突然明白了汉朝在地府的本质,根本就是一支很大的私人武装而已。
这家业大是够大了,名义不对啊,这还怎么打?两万人,估计也就刚刚够站满长安城墙的。他是刘秀啊,人间的一代雄主!下来地府的第一仗没打就要输了?
刘秀觉得自己应该再努力一下,于是对刘邦道:“高祖,两万人不足以守卫长安,不如尽数调到未央宫去,未央宫占地,宫墙不广但是够高,足以坚守待援。”
刘邦无奈道:“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可恨我军大将不在,不然何以至此耶!”
白起再一次兵临长安城下,感慨了一下对面除了卫霍就找不出能打的,然后在长安百姓的夹道欢迎之中进入了这座雄城。
刘邦站在未央宫的宫墙上,看见长安百姓的欢呼,脸色有点黑。这群没见识的鬼!明明是大汉的鬼,对着秦军欢呼个什么劲!!!
其实这事情的起因很简单,几个好事鬼去围观秦军进城,然后随手拍了几下,接着就被另一伙好事鬼有样学样,学到最后全长安的民鬼都开始拍手欢呼。这事儿就这么奇怪!就这么难以理解!
韩信带着士兵把未央宫围起来,看着困守在城头上的刘邦,心里都快笑开花了!叫你当初对我下手!叫你当初弄死我!你接着弄啊!
秦军在未央宫外围了一圈又一圈,就是不动手开打。刘秀看的有点迷惑,他已经做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准备!现在这围而不打是怎么一回事?切断水源?鬼好像不用考虑水源的问题吧。
韩信在未央宫前摆了张桌子,跪坐在那里开始喝酒。酒喝到微醺,一名士兵跑过来,道:“韩将军,上将军已拆了长乐宫,夜明珠已寻获,请韩将军撤兵。”
韩信点点头,道:“上将军可有其他交待?”
“没有了,上将军韩将军可以自主,只要在汉军援兵到来之前撤走就好。”
“好,我知道了。”韩信放下酒杯,站起身来,对副将道:“我继续围着未央宫,你带一队人,把长安城的四门给我拆了,城墙能推倒多少就推倒多少!”
刘启和刘彻带着援兵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午时,未央宫没有动过任何刀兵,韩信一箭没放,拆了长安四门,推到了不少城墙,就连夜撤了军。
长乐宫已经看不出长乐宫的样子了,只剩下残垣断壁。士兵在一段破碎的宫墙上找到了白起的留书。
“奉大秦始皇帝陛下命,攻克长安,取长乐宫中汉帝之夜明珠,为大秦吕皇后送校”
“送行?”刘邦反复念叨了几句,突然觉得长乐宫被拆了也不错,这场仗也输的没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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