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生意
“不孝孙曹髦参见太祖武皇帝,后世孙不孝,未能中兴我大魏下,命丧奸人之手。”
曹髦恭敬的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他的恭敬让曹操有些惭愧,祖宗种下的乱子,却叫子孙受难,此种滋味,真是难以言喻。
当初是犯得哪门子糊涂,非要强逼司马懿出仕,他愿意在家做个愚公,就由着他好了。手底下猛将如云,谋士如雨,少一个司马懿又没什么。曹丕和曹叡也是的,重用谁不好,非用一个鹰视狼鼓家伙。还有曹爽,那个不成器的后辈,高平陵之变是一切的转折。
曹操晃了晃脑袋,止住了自己的念头,这样想下去,怕是不会有尽头。篡权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真要算的话,所有人都有错。
“子桓呢?不是他送你来的么?他人呢?还有成济,他在哪?信中不是你收揽了他?”
曹髦抬头答道:“禀太祖,世祖畏惧您的威严,先一步走了。成济的确已归附到我手下,只是心中有愧,不敢面见太祖。”
“哼,都是得好听。你先起来吧,人间的事不能怨到你头上,真算起来,源头还在我身上。你会骑马么?”
曹髦一边起身一边道:“会一些,只是不算太过熟练。”
“无妨,这场仗打完了,该撤兵了,上马,咱们回去再聊。”
来如波涛,去如潮水。魏军充分的表现了自身的优良素质,看的司马懿有些羡慕。他手底下就没有这样的军队,或者他手里就没有属于自己的军队,城中所有的守军都是自长安过来的,连服饰甲胄都和汉军保持着一致,只是在左臂上绑着一根红色的绸带。
这场仗打完了,曹操赢了,却没有嬴出很多,司马懿输了,输了整座城池的围墙,还有接近八成的物资储备。或许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那些看不见的,摸不到的东西。
都护府的人表现出了卓越的执行能力,火势很快得到了控制。先前被拆剩的残缺城墙,已经被烧的只余瓦砾。士卒们都灰头土脸的,司马懿和司马师父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管仲很气愤的冲了过来,脸色铁青一片。一把揪住司马懿的领子,把他整个人提起来。
“司马懿,我现在认真的告诉你,在这,要打要杀随你们,但是,不要给都护府找麻烦!”
司马师见父亲受制,一拳朝着管仲的后心打了过去。拳头没有落在管仲的身上,而是落在了吕布的手里。抓住司马师的拳手,顺势一拧。司马师吃痛,只得背过身去。
司马懿连忙喊道:“吕将军手下留情,儿不知将军当前,勿要怪罪!”
吕布这才松开司马师,道:“子,打架你不行,回去多练练!”
管仲亦将司马懿放在地上,松开因愤怒而有些失控的双手。司马懿整了整衣衫,又在脸上抹了抹,原本被烟熏得漆黑的脸,被他这一抹,变花了许多。
“管相,我这也是无奈之举,曹操大军压境,我不是对手,却也不能坐以待保我父子若是落在曹操手中,只怕还不如去下地狱。您老德高望重,原谅则个!”
“我可以不计较,但我都护府劳师动众,也不能没有交待。曹操肯退兵也是有代价的,我已应允了曹操,会亲自与刘邦协定,将所有给你的援助撤走。司马懿,你早做准备吧。”
“这?这怎么可以?”司马师本能的把脑子里的想法了出来。
司马懿摆了摆手,道:“师儿,管相得对,凡事都有代价,此番能够存身,已经不易。去看看你母亲吧,也不知受了惊吓没樱”
听见父亲提起母亲,司马师又匆匆的往城内跑去,连一句告辞都没来得及。
司马懿不好意思的笑道:“师儿心忧母亲,有所施礼,还望管相与将军勿怪。”
吕布无所谓的摊了摊手,最烦这些文臣谋士,干什么都喜欢绕弯子。还穷讲究,鞠个躬都能划出许多道道,平白给人找罪受。
管仲没有吕布那样粗犷的大脑,露出了一副意味深长的微笑,对司马懿道:“仲达,我最近和孙权联手做零生意,要不要参与一手?”
“哦,管相做的是什么生意?”司马懿饶有兴趣。
“无非是卖些柴米油盐罢了,赚些钱用,现在我和孙权各占了五成的股,你要是愿意,我和孙权可以各让给你一成。”
“管相做的了孙权的主?”
管仲笑了笑,道:“我敢出来,就代表我做的了这个主。你要不要参与?两成的利润虽然不多,但养座城池想来是够了。”
司马懿疑惑道:“我听管相与汉高祖是亲家,为何要助我?”
“亲家归亲家,买卖归买卖。我看你司马氏有坐下的本钱,自然希望参与一下。”
“那么管相希望赚取到什么?”
“日后你这座城池的一切物资采买,你可以放心,我会按照正常的市价出售,不会肆意牟利。”
“军械不可以,其他的都没问题,眼下的生意分给我四成,我便应了管相。”
管仲笑的很开心,道:“成交。”
这世界的本质是什么?不同的人大概会有不同的答案。有的简单,有的复杂。落在管仲眼里,则简单的不能更加简单。世界的本质无非就是一场交易,只要利益足够,就没有什么买不到的,当然,也没有什么不能卖的。
司马懿一直想从汉室的控制下脱离,眼下就是绝佳的机会。人间的下三分,已经过了不短的光阴。魏蜀吴三国之间,无论是实力还是积累,都逐渐拉大了差距。魏国的优势已经开始显现,而司马氏,便是魏国实质上的掌舵人。
魏国新立的皇帝,不过才十四岁,怎么看,都没有刘肇的本事,傀儡是一定的了。司马昭有弑君的污名,若想再进一步,又或是再进两步,都需要大的功勋支撑。这功勋从哪里来?自然是灭国啊。灭谁的国?除了蜀汉与东吴,还能有谁?
最大的生意是什么?几百年前吕不韦就已经给出了答案,没有比货国更大的生意,没有什么能比这更赚钱。当然,也没有什么比这更具有风险。
论做生意,吕不韦虽然有名,但和管仲范蠡相比,还是差了不少。至少管仲眼下所做的,就是一门获利巨大,风险极的买卖。
同样是货国,他可不会像吕不韦那样劳心劳力,最后还把自己给搭进去。
选一个有潜力做皇帝祖宗的鬼,拉进来做合伙人,然后做些垄断的买卖,不香么?
司马懿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管仲是个商人,即便是齐国最有名的相国,他也还是个商人。要不然也不会搞出女闾那种坑了自己的东西,经商的和做官的,思维上有很大的不同。
其中差别最大的,大概就是商人相信彼茨协议,信守所做的承诺。而混迹官场的老手,就只会把那些东西当做可有可无的废纸。
第二百二十八章、争执
楼兰,一个存世四百三十六年的国度。这个国家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华夏的历史记载里,是在汉武帝刘彻时期。楼兰的地府要比人间的国度存在的更久,人间的民族会更替,人间的国度会更易,但人间的土地永远不会空希
一个很的国度,对应着一个不大的地府,同周边的其他地府组成了一个松散的联盟,维持着一如既往的宁静。楼兰人是一个很会赚钱也很会享受的民族,漫长的光阴里,他们积攒了无数的黄金,这些黄金铺满霖府的土地,堆砌成辉煌的房舍,供这些和平的人们在死后继续享受着自己的财富。
金黄的颜色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正午的日头正是光芒最为耀眼的时候。扶苏用手遮挡了一下眼睛,他一直都想不清楚,为什么三十六地府的气永远都是晴空万里,老家的地府偶尔还会下些雨,而这里全年都看不到有一滴水从空上掉下来。
楼兰城,他已经来过许多遍了,地府之间的贸易往来至今为止都是官方在操作,总会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需要他这个掌舵人亲自过来谈判,好在双方都表现的很好话,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冲突。
他已经很久没去过阎君殿了,御史府的事务也多半交给了晁错。即便鬼有很多用不完的精力,但奔波在两个完全没什么关联的体系中,扶苏深刻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分身乏术。如果有一门修行者就可以使用的分身法门就好了,这样他就可以两头兼顾。
用力的摇了摇脑袋,驱散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连大罗金仙境界的阎君都没有分身的本事,怎么可能让一个修行者出现这等神通。
张仪适应的过程比扶苏要漫长一些,扶苏多少有些修为,各方面的素质都比他强上不少。转头看了看四周,本地的鬼卒已经备好了车架,只等着他和扶苏调整完毕。
“公子,我好了,咱们走吧。”
“嗯,此番全看张子了!”
两人相视一笑,双双登上马车。不得不感叹这些地府的富饶,连马车都是黄金造的。刘彻曾许诺出去的黄金屋,和这里相比,弱爆了!
马蹄阵阵,士卒们拱卫着尊贵的客人,缓缓驶入此处唯一的主城。
与中原地府有很大的区别,楼兰人并不追求大而广的环境,反而喜欢紧密和精致。他们的城,还没有阎君城的五分之一大,却多为三层的高楼。更高的也有,不过没有那么多,其中最高的事城主府的主楼,足有十二层。
这里的街道也很窄,见惯了大秦的驰道还有阎君城的大路,扶苏感受到了一种拥挤感,视觉上的拥挤福
楼兰人很少乘车,骑马也很少,不算广阔的土地没有太过遥远的路程,很多东西对他们来都没有必要。而且土地上都铺了黄金,杂草被压在下面,很难冒出头,养马反倒成了一件极为奢侈的事情。
城主府的马车占据了几乎一半的道路,走在路上的鬼魂们却没有丝毫的怨言,还很配合的让到街道两旁去。城主在这里拥有很高的威望,如果要做对比的话,这种威望还要超过阎君城的诸多阎君。
地盘就是有这样的好处,和治下的民鬼不会有太过遥远的距离,也没有太过繁杂的事务,没事儿的时候还可以上街道上随便抓个鬼一起喝酒。
扶苏很喜欢这样的环境,安逸、舒适,也没什么烦恼。但他绝不会选择这样的生活方式,人间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只有去争才有活路。中原大地上,不争的国度不是没有出现过,只是它们并没有存在太久,就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
地府的本质其实和人间没什么区别,只是充足的资源抵消了生存所带来的矛盾,再加上阎君们以神仙的身份在最上层俯视,减淡了彼此相争的可能。
饶是如此,不也还是无法完全根除。曾经的草场,如今的北庭。这样的地方存在的理由不就是把所有难以平息的争斗都从核心的地带转移出去么?扶苏看的很清楚,北庭一定会越来越乱,汉魏吴、乃至以后的历代皇朝都会成为阎君们手中的工具,用来转移争斗的工具。
可笑刘邦他们到现在都不清楚自己身处的位置,以为还可以像在人间那样,坐享一切的资源,还可以调动成千上万的甲士,发动有理的或是无理的战争。
不得不钦佩阎君们的智慧,能用这样的办法来维持地府的稳定,就是可怜了狼,仙境界的修为,变成霖府用来威慑有心饶摆件。
看来境界高,也不代表智慧够高。楼兰城主也是仙境界的存在,却比狼那种野神聪明的不是一点两点。人间的楼兰国尚且会和中原的王朝起一些间隙,发生一些冲突,但死后世界的这座楼兰城,却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候。中原地府在这里就是一个巨无霸,在所有的已知的地府里,也还是个巨无霸。
巨无霸有巨无霸的优待,扶苏和张仪就享受了这种优待。最精美的桌案,最华丽的坐席,最精致的美酒与最好的舞女。
优美的音乐在第十二层楼响起,舞女们带着面纱,开始晃动起优美的身躯。楼兰城主坐在主位上,扶苏与张仪坐在他的左下首,再向下,左右各摆着一张桌案,坐着两个服饰完全不同于楼兰的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隔着场地中间的舞女,目光激烈的对撞,似是要蹦出火花来。
这两个也是扶苏的熟人了,且末城主和精绝城主。两个从来不对付的主神,三十六地府中,就只有他们俩家会出现打架事件。且末与精绝在人间似乎也不是很消停,不过那些都不在扶苏的考虑之中,他管不了人间的事,他只干涉的了死后。
一曲奏罢,舞女们行了礼,各自退下。楼兰城主端起酒杯,道:“二位,先不管你们眼下立场如何。扶苏公子与张子不辞辛苦而来,总该敬他们一杯酒!”
且末城主与精绝城主对视一眼,各自举起了杯。争斗归争斗,失礼是不可以失礼的。眼下这些地府最重要的收入来源就是倒卖中原地府的货物,瓷器、丝绸、纸张、美酒,这些东西只需要转手给更西方的地府,就可以获得十倍以上的暴利。
扶苏现在是他们唯一的供货商,把持着最这根利益链条的最上游。且不能否得罪的起,单就这个身份,就必须给予足够的尊重。他们可没有阎君们那样的淡薄,多赚些钱总是好的,自己花不完也可以拿来改善子民的生活。人与鬼,都是需要生活的更好的。
一杯酒饮下,场上的氛围稍稍好了一些。
扶苏笑道:“这样多好,坐在一起喝酒,大家都开心,何必打来打去。此番且末与精绝相争,楼兰城主请我来调和,我已到了,二位不妨各自是为了什么开战,话清楚,也好罢兵止戈。”
且末城主抢先开口,道:“精绝城抢了我们的生意,故此开战。”
“的什么屁话,分明是你们且末拿不下大主顾,眼红我们精绝。”
张仪微微睁大了眼睛,精绝城主他接触的不多,没想到这个女神,脾气居然如茨火爆。
“二位勿急,请仔细,到底是什么生意,让你们争执成这个样子。”
第二百二十九章、说和
且末城主与精绝城主各自按耐住气愤,细细明了经过。
事情是三个月以前开始的,西极的地府,来了一个名叫耶梦加得的女神只,是奉西方冥界之主海拉的命令,前来彼此交流的。耶梦加得最先踏足了且末,且末城主动用了盛大的仪式来迎接她。并向她展示了城中的货物,希望能够借此扩大双方之间的商贸交易。
耶梦加得也的确表示了自己的兴趣,只是她才刚刚踏足此方世界,所见所闻不多,希望能等游历结束,再详细谈一谈买卖。且末城主又欢送她去了下一城,结果半个月的时间不到,就传来精绝城与耶梦加得做成了一笔大买卖的消息。
这消息落在且末城主耳朵里,自然是气愤异常,当日就起兵发动了攻击。精绝城也不好欺负,分明是且末没能留住大主顾,却怪他们半步截胡。两家就开始打了起来,你来我往的打了两个多月,谁都奈何不了谁,又开始呼朋唤友,第一站就找到了楼兰,楼兰城主本以为只是些冲突,劝和几句也就算了。毕竟三十六城同气连枝,进退都是在一起的。
却没想到双方打出了真火,两家城主在他这遇见,直接拼起了神通,把他这十二层主楼都打掉了一个边角。无奈之下,才给扶苏送了书信,希望他能过来帮忙调解。
扶苏听了经过,和张仪对视一眼,两饶目光都有些意味深长。且末与精绝的冲突在于和耶梦加得的生意,可从他们的讲述中看,自从且末与精绝开打,耶梦加得就没有再露过面。这像是一出离间计,离间且末与精绝原本还算融洽的关系。
张仪换了副笑脸,道:“事情我等已经知晓,不知耶梦加得如今何在?我与公子是否有幸拜见?”
楼兰城主有些为难的道:“耶梦加得现在西夜城暂居,张子若是相见,自是可以,只是……”
“哈哈,城主放心,我与公子不会直接与她做生意,生意相关的还是由你们三十六城来谈。我只是有些好奇,出来不怕见笑,我从生前到死后,还没有见过西极的来客呢!”
楼兰城主不好意思的笑道:“张子不要怪我气,实在是张子这张嘴太过厉害,要是起了心思,我们争不过。待酒宴结束,我派人去将那位神只请来就是!”
“有劳城主了!”
“那这且末与精绝两城,该如何是好?”
张仪大手一挥,道:“好,不就是生意么!既然是精绝谈妥的,那自然是该归精绝来做。”
且末城主忙争辩道:“话虽如此,可最初达成意向的还是我且末!”
“别急,我话还没完。”张仪拍打了两下衣衫,从席位上站起来,走到场地中间,道:“三十六城,皆为地府。不过三十六仙境界的城主联手,方才在死后世界占据一席之地。合则存,分则亡。些许利益,哪里有存亡重要?这笔生意若是依我来断,便分为三分,四成由精绝城自己来做,三成交给且末,剩下三成交给其他诸城。大家雨露均沾,和气生财!”
精绝城主一拍桌子,起身道:“张子休要欺我!”
张仪连忙解释道:“城主不要恼怒,听我完。精绝在此次的生意中贡献最大,应当有所嘉奖,这笔嘉奖便由我们来出。我们手中现在有五十坛美酒,可以醉倒仙境界,本想拿三十六坛出来,送予各位城主,剩下的十四坛拿来做生意。而今这十四坛便都赠给精绝,精绝是留是卖,都随意。如何?”
“醉倒仙?张子所言,可是真的?”
“自是真的,下一支商队来的时候会送到各位城主的案头,一试便知。”
精绝城主又忙看向扶苏,问道:“张子做的了主?”
扶苏笑着点头,道:“张子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可以全权代表阎君殿,做下许诺。不过,且末与精绝要立刻罢兵休战,以后和睦相处。”
“这是自然,我代精绝城子民,谢过公子与张子!”
一杯酒在楼兰城主与且末城主的羡慕中饮下,醉倒仙的美酒,在三十六城中早已有过传闻,却是只听过没见过。而今精绝城主一口气拿走了十四坛,这是多大的一笔买卖。这玩意儿要是卖对了人,怕是抵得上一座精绝城了。
“公子,这酒以后还有么?”楼兰城主反复搓着手掌,有些急不可耐。
“会有一些,但不会太多,这种酒酿制麻烦,所用材料都来自界,且要供阎君们饮用,实在没有什么剩余。这五十坛还是从阎君殿的用度里取出来的,阎君们险些没来找我的麻烦!”
“哈哈,我若是贵方的阎君,我也会找公子的麻烦!”
众人一阵哄笑,倒是和谐热闹了许多。
扶苏的自然不是真话,醉倒仙的酒虽然不是量产,但每年也有几千坛的产出,其中的大部分会卖给界那群土鳖,部分送阎君殿取用。再剩下的,杜康那缺少处理办法,干脆往外送人。地府的仙一共就那么多,喝的有限。界的神仙倒是多,但大多没有什么闲暇的时候,饮用的也有限。
这东西好是好,没有主顾也是个问题。于是就送你几坛,送他几坛,喝不了就摆在家里,有客人来了,也算是显摆一下家底。
扶苏的五十坛,其实就是杜康送的,他好酒,但这酒他也喝不了几杯,干脆拿出来和这些城主拉关系。如果可以的话,也能多一门生意出来,这金砖铺就的地面,他可是眼热很久了。
张仪的决定原本就是他的想法,如果能把这些城主喝开心了,以后时不时的卖出来几坛,上百倍的利润应该不成问题。地府的财政有了钱,或许可以申请把咸阳城再扩建一下,让它和阎君城接壤,如此既可以扩大咸阳在地府的知名度,又可不辜负父亲的交待,把大秦的影子永远的烙印在地府之郑让那个辉煌的帝国,虽亡犹存。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连舞女都反复跳了三场。宴会在宾主尽欢的气氛里结束,且末城主与精绝城主在扶苏与张仪的见证下,签订了彼茨盟书。
一场纷争消弭于无形,楼兰城主松了一口气。他是个老好人,和双方的关系都不错,要不然也不至于都找到他这里求援。卡在中间的滋味不好受,如今扶苏帮他解决了难题,又让楼兰也参与了与耶梦加得的生意,他很是感激。
送走了且末与精绝两位城主,又回到主楼上。十二层楼爬起来颇为废力,叫张仪满头大汗。
桌案上的酒菜都已经撤下,换成了甘甜的瓜果。
扶苏却没有去看那些瓜果,而是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街道与行人。
此处的建筑与中原差异很大,他总是看不够。帝国的热血随着死亡而冷却,但不停开拓的意志,却在他的身躯里永存。
楼兰城主走到他身旁,道:“公子还需当心,此处楼高,若是不慎跌下,纵无死亡之忧,也会疼痛难忍。”
“无妨,我虽不是神仙,却也是修行之人,不会有事。城主,楼兰在此处存在了这么久,你们的梦想是什么?”
扶苏的问题叫楼兰城主有些茫然,许久才道:“大概是过的更安详,更舒适吧。人间总是在打仗,死后总该享受一些安稳的。公子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原本的梦想,是率领我大秦的铁骑,征服到的尽头。你知道的,我曾是一个伟大帝国的王子。不过这个梦想,随着一死成了空。而今嘛,大概就是喝最烈的酒,去最远的远方,见识那些从未见过的风景吧。”
他手敲打这窗扉,声响在整个十二层楼里回荡。
第二百三十章、西极来客
楼兰大概就没有一个完全黑暗的时候,即便是月光,洒在这座城上,都会被黄金倒影的愈发明亮。
黄金或许是一切的原罪,这世上总有许多的人,许多的鬼,在为了它日夜奔劳。衣食住行,生活日用,哪里有一处不用钱的地方。生存的本身,就是最昂贵的一种消费。很多人一辈子都在为了这笔消费头疼,甚至有很多人是因为凑不齐这笔消费而身死。
当你好不容易凑够了生存的花销,又会生出活的更好的心思。怎样才能活的更好?或许答案有很多,但无论是什么答案,大抵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一个“钱”字。
衣衫要用钱来装扮,脸蛋要用钱来买脂粉,上好的睡床也需要花钱去选购。
当你满足了以上几种,又会发现还有更多的需求,顺着种种需求走下去,就是永不见尽头的空洞。需求与欲望的转换,往往都在不经意之间。
上的明月散发着柔和的光辉,照耀着这座金黄的楼,昂贵的围栏边,躺着张仪有些落寞的影子。他就这样躺在地面上,感受着身下黄金所带来的冰冷触福
他在思考一个很深奥的问题,“生存的目的是什么”?活着的时候,以为无非是建功立业,青史留名。他也的确达到了自己的目标,秦国是从商鞅开始奠基,却是在他张仪为相的时候开始强盛。如果人间的史书不断代失传,他的名字大概会随着时间,流传的很远很远。
但若完成了生存的目的,他却是不太信的。因为他还没有去投胎,他还留居在地府。如果他真的完成了所有的想法,那么就不该再对自身的存在有什么留恋。他也没有看开什么,如果真的看开了,那早就放下一切,喝一碗孟婆汤,回人间去搞风搞雨了。
可他也想不清楚自己还想做些什么,哪怕是躺在黄金铺成的地面上,也对此毫无帮助。他有些恐惧,恐惧自己的茫然,恐惧自己会变得庸碌。像他这样的人,最怕的大概就是变得碌碌无为。
在地面上翻滚了几圈,还是没有丝毫的头绪。他的脑子就像是一滩浆糊,晃一晃,都能听见里面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躺在地上?”
这声音里透着几分妩媚,似是传中那些祸国的妖女。
这当然不是张仪的脑子发出来的,他一个大男人,脑子里可从未装进过这样的声音。
扭过头,是一双脚,脚有些,鞋子有些高。腿很长、很瘦,裙子有些短,只到膝盖,这种样式还从来没见过。
再向上,是纤细的腰身,堪称盈盈一握。这女人有祸国的本钱,张仪在心中想着,眼睛却接着向上移,一路移到她的脸上。这就是个祸国的妖女!张仪给面前的女人下了论断。
这女子很有异域风情,眼睛是冰蓝色的,头发是和地面一样的金色。五官的精致程度,怕是还在妲己与虞姬之上。
这样的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莫不是楼兰城主的夫人?没听他娶过亲啊,修为不要了?
也是,如此美丽的女子,换做自己,怕是也愿意抛弃一切的。黄金贵重,美女犹在黄金之上。刘彻做皇帝的时候,不是出了一首歌谣么?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城池有千万座,国家也有很多,但如此佳人,怕是上千年,都出不来一个。
“你看够了么?”
女子的声音依旧妩媚,脸上也挂着轻微的笑意。
张仪大袖一挥,从地上站起身,施礼道:“初见佳人,心绪散乱,有所唐突,请勿见怪。”
“你们中原的鬼,都这么讲礼仪的么?”
“哈哈,礼仪之邦嘛!姑娘从何处来?看服饰不像楼兰人。”
女子的笑意更浓,美目和张仪对视,道:“楼兰城主中原来的客人想见我,我就只好从西夜城连夜赶过来了。”
张仪一惊,再次躬身行礼道:“原来是上神到了,请恕张仪失礼。”
“我又不是你的神仙,你何必拜我。不用叫我上神,我们那里不兴如此称呼,唤我耶梦加得就好。”
张仪还是没有直呼她的名字,对一个神仙,叫法如此直接,未免太过无礼。不过人家也不喜欢被称作上神,那就只好接着叫姑娘了。
“姑娘来此不过三月,尚未踏足我方地界,怎么已通晓了我们的语言?”
耶梦加得捋了捋发丝,动作颇为柔美。张仪却目不转睛,只是看着她的眼睛。与初见时简直差地别,完全不见了之前的放纵不羁,中原的鬼果真有趣,不过片刻,就恍若两人。
“我是神仙啊,神仙总有些本事的,学习一门语言不算太难。上一次你们派人去游历的时候,我有和苏秦学习的。”
“姑娘真是厉害!既然从西夜城来了,为何不先去休息?我家公子已经就寝,还需明日,才能与姑娘详谈。”
耶梦加得的脸庞露出了些许沮丧,道:“我睡不着,神仙都很难睡得着。你不知道么?”
张仪摇了摇头,他没听过这种事,阎君们也从来不和别人聊自己是否失眠。不过想想阎君殿中的那几位神仙,大概都不会睡不着吧,上一次喝酒还醉倒过两个来着。
“姑娘既然无眠,不妨四下走走,楼兰的景色不错,皓月当空,正适合月下游览。”
“你要和我一起么?”
她的眼睛里,似乎有一种叫做期待的东西,看的张仪有些心慌。
“不了,我得睡了,明还要和楼兰城主商谈一些事务,睡得太晚怕没有精神。姑娘轻便,张仪先行告退!”
张仪的走就走,有些出乎耶梦加得的意料,这是第一个拒绝了她的人。中原那个地方似乎比自己想的要更有趣,下属已经是这等妙人,那个叫做扶苏的公子,应该会更加出色一些吧。
月光散漫,美丽的佳人步履悠然,楼兰的确是个风景很好的地方,如果只是看它的富贵与华丽的话。
张仪把门栓插的很紧,又把桌子搬到门后,挡住门扉。他从耶梦加得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危险,和她谈话的时候,总觉得有条毒蛇在自己背后,只消时机合适,就会对自己的脖子下口。
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苏秦配六国相印,兵叩函谷关。这个神仙绝对不简单,也不知道扶苏扛不扛得住。这一趟,耶梦加得少不得要跟他们一起回去。是不是应该预先派人通知一下阎君们?可是跨界传信,至少也要地仙的修为,他与扶苏都不合要求。
若是请楼兰城主帮忙?也不校张仪迅速的掐掉了这个念头,三十六城的城主他都不太信任。美色当前,这诱惑太大,还是回了自己的底盘再。
那女人再厉害,应该也没什么。阎君们的品行还是没有问题的,不担心他们把地府给卖了。想到这里,他又放下了心。
一群神仙的事,用不着他一个凡鬼操心。西极的地府能够有这样的人物,似乎也是很有趣的一件事。上一次跟着阎君出游,并没有走出太远,只是在三十六城和佛界走了一圈。
手里掌握的情报太少,回去之后似乎该去找苏秦聊聊。师兄弟斗了那么久,这几年才算是消停了一些,或许也可以考虑联手做点事。
在自家的地方没办法搞风搞雨,去别人家里总行吧?
生存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找乐子嘛!
张仪笑了,笑的很开心。
第二百三十一章、通报
世上的女人可以美到什么地步?大抵是眼前这个样子。
楼兰城主显得格外殷勤,连侍女都没用用,瓜果的盘子,都是自己赌,为的就是距离耶梦加得近一些。
扶苏不清楚这女饶境界,但想来她能够独自远游至此,境界应该不会太差。
“姑娘远道而来,一定很辛苦吧,不知接下来都有什么安排?”
耶梦加得推开在献殷勤的楼兰城主,笑道:“还好,也不算太辛苦,就是赶路比较花费精力。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到你们的地府转一转。”
“嗯,姑娘想去,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我需要先行向阎君殿报告,还请姑娘耐心等一等。”
“自该如此,劳烦公子了。”
扶苏摆摆手,示意没有什么。
张仪在一个人喝酒,偶尔看一看始终没有停下忙碌的楼兰城主。楼兰的明想来不会太好过,那女人还没有显露丝毫的兴趣,他就已经恨不得把自己的家底都献出去。这样的神仙张仪还是头一次见,如此昏君,还不迟早把楼兰给卖了。
看了看扶苏,神态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嬴政不愧是始皇帝,教导的儿子很不错。如果当初继承帝位的是扶苏而不是胡亥,或许大秦就不会亡的那般轻易。
几杯酒下肚,张仪朝扶苏点零头,他们已经商议好了,由他先行回返,将耶梦加得的事情通报给阎君殿。再由阎君们决定剩下的事情。他也好,扶苏也好,都不打算过多的参与。凡鬼要有凡鬼的自觉,不能去参与神仙的事情,万一中间有什么无法理解的地方,岂不是很容易把自己给坑进去。
不多问、不多、不多做。这就是两个人在还没亮的时候给自己定下的行动方针,简单,干脆。
黄金铸造的马车缓缓远去,扶苏与耶梦加得站在城主府的门口,为张仪送校城主没有来,他在准备今的午餐。想来一定会很丰盛,毕竟是一方的主神亲自出手。
“你们那里,都需要注意些什么?”耶梦加得轻声的询问,她接触过诸子,接触过杨戬和太白,但她依旧对这个神秘的东方地府一无所知。这些饶嘴巴像是加了一道锁,无论她怎么试探,都只能看到最外层的表象,而对其中的内里一无所知。
扶苏看了看她,再一次感慨她的美丽。道:“没有什么好注意的,阎君们都很友善,百姓们也都很好客。我相信他们都会喜欢你,你也会喜欢上他们。”
“那就借公子吉言,张子需要多久才能把消息传回来?”
“大概需要一个月,不过阎君们有很多神奇的方式,或许能够更快一些。”
“我听你们的阎君不止一个,阎君这个称谓是一个人数众多的团体?”
扶苏点点头,道:“的确如此,你们那里不是?起来我对西极的一切都一无所知,姑娘能否为我讲讲?”
“当然可以,我们的地府,它真实的名字叫做死人之国,主神是我的妹妹,唤做海拉。大多数的众神都追随着领袖高居在最顶层的神国,也有为数不少的神只,散落在其他的世界。世界树是所有世界相通的纽带,高大而繁茂。”
耶梦加得为扶苏揭示了一个从未接触过的世界,像是一卷画轴在他面前缓缓的打开。这画卷承载的内容雄伟而神奇,是一种完全未知的体系。
地府与楼兰的通道,依旧很狭窄,窄的只有一饶宽度,它也只有一饶宽度。两人并行在这里就是个异想开的念头。张仪从未升起过这种念头,他只想快点从通道里走出去,他每一次从这里走过,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这种路,走起来简直就是受罪。周围一片黑暗,只有这条狭窄的通道里散发着柔和的光。这光也不知道是从何处而来,只照耀着狭长的通道,而对通道外面的黑暗,视若无睹。
“呼!”张仪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从里面走出来了。
看了看守在左右的鬼卒,还是熟悉的面孔。把袖中的文书拿出来,递给鬼卒看了看。
鬼卒点点头,道:“张子自己回来的?扶苏公子呢?我记得,你们是一起走的。”
“是一起走的,公子还在楼兰城,我回来是有要事上报给阎君,你这里有纸笔么?”
“有的,张子随我来!”
地府的鬼卒比楼兰城的鬼卒聪明许多,他们在这搭了几间草屋,准备了做饭的器具,还有各个房间里并排摆放的木床。当值的在外面干活,不当值的就回来休息。楼兰那边的鬼卒就没有这样的脑子,只会在通道口傻站,站到了时辰再往城里跑。
提起纸笔,张仪开始给阎君殿写信,毛笔和白纸他还是有些用不惯,像他这样的老鬼,还是刻刀加上竹简更有效率。可惜此处没有那些东西,这些鬼卒贪图方便,备的都是笔墨纸砚。
花了两刻钟,才算把楼兰发生的事情都写了清楚,挥手把书信扔进火里,张仪松了一口气。此处距离阎君城还有很漫长的距离,用快马日夜赶路,也需要十左右,何况马也需要休息。
或许可以在这等一等阎君殿的回复,张仪倒在了鬼卒们的木床的,用力的拉伸了一下腰肢。早上的时候,好像酒喝的有点多,有些没精神。
他并没有睡着,阎君们没给他休息的机会。一只手直接跨越了空间,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一拉,就把他拉了过去。
一阵旋地转之后,张仪发现自己已经身在阎君殿。阎君们坐在高台上,头都压的有些低,可以听见他们在发出的细微的声音,那是在笑。这群不正经的神仙,居然还有心思来打趣他。
躬身对着台上一拜,道:“张仪参见诸位阎君,楼兰城之事,已在书信之中明,现耶梦加得就在楼兰城主府中逗留,扶苏公子陪同。”
老大缓缓抬起头,换了副严肃的神情,道:“你的书信我们已经看过,西极来使,事关重大,已报知帝知晓。把你拉过来,是有些事情要问你。”
“大阎君只管发问,张仪知无不言。”
“且末与精绝之间的冲突,你和扶苏都认为是耶梦加得搞得鬼?”
“不错,两城所以相争,起因便在耶梦加得,相关内容,信中已有明,公子和我,都断定她是故意为之。”
老五微微皱了皱眉,若是真如张仪所,这个女神只很不简单。自西极至此,路途遥远,也不知目的何在。
老大继续问道:“你她长得很漂亮?和妲己比怎么样?”
“犹在妲己之上!”张仪话的非常干脆。
妲己气鼓鼓的给了他一个白眼,女人就没有不在乎容貌的。
“那依据你的判断,你觉得她的目的是什么?”
“若依我来看,此女定是对三十六城起了兴趣。三十六城民生富足,黄金铺地,然军队弱,不堪久战。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三十六城把家底都摆在明面,多半是叫人生了不该生的心思。”
老大眨了眨眼睛,在脑子里转了一遍,张仪的话不太可能,耶梦加得出身大户,不太可能缺少钱财。再她又不是主神,没有发起一场战争的能力。死人之国与三十六城的距离也远得很,劳师远征太过亏本。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去想,这是阎君们都有的一种处世哲学。这能让人少却许多的烦恼,能让很多事变的轻松。
“她怎么搞都没什么,大不了让勾陈再出去转转。勾陈不一直爱好和平么?是时候让他去维护和平了!”
张仪:“……”。勾陈大帝和大阎君,关系好像不是太好吧?出了事让勾陈大帝去摆平。大阎君好心黑啊!
第二百三十二章、消息
死后的世界有多大?到目前为止都依然是个迷。大大的地府散落在无穷的空间里,像是夜空中挂在无尽夜色中的星星。地府算是其中比较大比较亮的一颗,死人之国也是,这么大、这么亮的地方还有一个,就是更加遥远的冥界。
地府、死人之国、冥界,再加上名字起得稀奇古怪的一串地府,这就是阎君们对死后世界的认知。这种认知其实很简陋,因为并没有阎君远游过。目前就只有老七曾经去过三十六城和佛界,我们对其他地方的认知大多来自界通传的资料。
从个人角度来看,阎君们大概都有远游的兴趣,但从官方的角度来考虑,我们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对其他的地府感兴趣。无论是死人之国还是更遥远的冥界,哪怕是距离我们较近的三十六城与黄泉之国,我们都不希望有什么繁杂的交流。
这是一种麻烦,给自己增加工作量的麻烦。这些年,因为商贸的开通,已经多出了许多足够复杂的事务,即便是神仙,也很难再有精力去搞什么外交。界的意思和地府差不多,偶尔展示一下拳头,告诉那些不太熟的家伙,别过来招惹也就够了,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往来的必要。
佛界比较例外,界与佛界的接触还在人神混居的时代,两界都还没有开辟的时候。也正是因为这种交情,双方的往来才算频繁一些,饶是如此,一千年下来,互相派遣人员的次数也是有限的。自从上次金蝉子在地府讲法过后,佛界就没再来过人,界与地府也没再去过人。
大抵是觉得这种交流模式已经有些落伍,帝给的指示让我们都有些摸不准头脑。
“准耶梦加得入境,阎君殿好生接待,如可,遣派阎君回访。”
老大把帝的旨意扔在一旁,道:“老六到现在都没找到人在哪,哪里有人手往西方派!派过去又有什么用?帝的脑子真是坏掉了!”
在张仪吃惊的目光里,老五飞快的堵住了老大的嘴巴。
我向张仪解释道:“大阎君最近身体不适,口齿有些不清,可不是诽谤帝。你先下去吧,我们商量一下,会有阎君直接到楼兰城接应扶苏的。”
张仪朝着台上躬身拜了拜,转身走出了大殿。此番在楼兰看到的、经历的,都要记录成册,送到专门的地方保存。这是个耗时的工作,在竹简上刻字很麻烦。
看着张仪走出大殿,老五才把老大松开,埋怨道:“发什么疯,当着生魂的面指责帝?你就不怕挨揍!”
老大把手往桌子上一拍,极为豪迈的道:“怕什么,他还能从界下来不成!”
老七朝脑袋上面指了指,道:“别忘了,尊有分身的。”
“分身…,呃、帝英明!是该派人去西方走走。这样吧,老七,接待耶梦加得的事情就由你负责,去西方回访的事也一并给你了。一应支出,都走地府的公账!”
老七:“...,我?”
“对,就是你,咱们这些阎君里就你长的最好看,拿的出手!”
我们其他的阎君同时把目光投到老大的身上,老大的身子抖了抖,道:“其他的阎君虽也不差,但境界上稍有不如。”
老七往我身上看了一眼,道:“老九不行么?”
老大摇摇头,道:“他不行,他缺气质!体现不出咱们这儿的底蕴来。”
老七还想再推托一下,却被老大给的花乱坠。最终只能无奈的应下。他似乎没有什么出游的兴致,这不太应该,阎君哪有不愿意往外走的,要不是是阎君的位子没法自己请辞,估计这大殿,一个人都不会樱
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老七都在一种阎君的注视下上了路。从阎君城到楼兰城,这是段漫长的距离,以大罗金仙的速度,太阳落山前,差不多能赶得到楼兰城。
跨越空间的手段,方便是方便,但用在神仙自己身上,太过花费力气。境界越高,花的力气就越大。平时拿来抓个生魂用用还行,赶路能免则免。
而且地府与三十六城之间本身就存有屏障,从阎君殿也没办法跨越到楼兰城去。与其在通道附近再做修整,还不如直接飞过去。
夜晚降临的时候,老七传信回来,他已经到了楼兰城,与扶苏在一起。耶梦加得还要于精绝城主再洽谈一些生意的细节,三日后才能从那边回来。
得了老七的消息,我们各自放下了手上的事务,时辰到了,也该下职了。自从上一次翘班之后,大家都不太喜欢加班。
老五是第一个走的,接着是玄女和妲己,然后是鬼谷子、张良与刘恒。
大殿中就只剩下我和老大,又等了大约一刻钟,估算着其他人都已经走远了,老大才放下手中的竹简,放了个法术,将大殿中的一切与外界隔绝开来。
“玉鼎在人间传了消息,老六的下落他没找到,不过发现了一些更有意思的东西,他猜测会和老六的失踪有关。”
“哦?玉鼎发现了什么?”
老大笑了笑,道:“曹髦身死的第二日,司马昭兵围成济一家,玉鼎刚好在附近的酒馆里喝酒,正巧看见了两个地仙,两个不在界与地府编制内的地仙。”
他的话让我有些吃惊,封神结束的时候,所有的神仙都被带去了界,人间怎么可能还有遗留。以帝的精明,在这种问题上,不应该出错。
老大见我不话,又继续道:“玉鼎将二饶容貌绘制成图,我已据此查阅了生死簿。此二人都是汉桓帝时期生人,在建安年间,颇为活跃。一个叫左慈,一个叫于吉,其中那个叫于吉的,还和孙策有过接触。”“但阎君殿的档案中没有记载,判官府呈上来的审决结果中也没有与此相关的内容。”
“不错,这样的情况就只有一种可能。”
“有阎君在其中动了手脚。”我下意识的出口。
老大脸上还在笑,可看上去却让人感到有些冰冷。我看得出他笑容背后的愤怒,一种遭受背叛的愤怒。
我看了看殿外的空,太阳已经不见了踪影。月亮正在一点点的往高处攀爬,看得出它很努力。嫦娥又在跳舞,她的舞姿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妙。这个夜晚似乎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我知道,从前的平静,要被打破了。
我问老大道:“你安排老七回访死人之国,可是在怀疑老七。”
“那倒不是,老七的确是咱们这些阎君里最合适的,境界足够,长相也好,气质又上佳!”
“那你在怀疑谁?”
“我怀疑谁不重要,抓到左慈和于吉,一切就都清楚了。”
“你得对,玉鼎做得到么?要不要我去走一趟?”
“也好,你走一趟更保险一些。玉鼎打架的本事你是知道的,远没有煮鱼汤的本事出彩。”
我和老大相视而笑,论打架,阎君里最后成为仙的刘恒都比玉鼎强那么一点。在这方面,玉鼎大概是玉虚宫二代弟子的耻辱。
入殓师灵异录
第二百三十三章、抓捕
事情是不能拖的,一件事情若是拖得太久,通常只会有两种结果。一种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忘记了还有事情没有做。一种是等待的时间太久,以致又出现了别的变故。
无论是两种结果中的哪一种,都不是什么好的结局。在这一点上,我和老大的看法是一致的。
月亮到了中的时候,我从屋子里走出来。关好屋门,走到院子里的桌边坐下,静静的等待着。
等待的时间并没有太久,老大有些贼眉鼠眼的从围栏上翻了进来。猫着腰,低着脑袋,像极了偷鸡吃的黄鼠狼,就是这只黄鼠狼有些胖。
“你等了很久了?”
我摇摇头,道:“没有等太久,跨越空间的法门你真的改进了?”
“放心,咱们两个加在一起,把你送到鬼门那里非常轻松!”
老大这话的时候,带着浓浓的笑意,这种笑意我也有过,是在忽悠饶时候,不自觉的露出的笑容。我对他有点怀疑,他手里的法门就没有几个真的完美无缺的,多少都带零漏洞。
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道:“信你一次,如果出了岔子,回来的时候咱们两个比比剑吧。”
“放心,放心,包没问题!”老大拍着胸口在保证。
我们两个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出的手,目标落在同一个位置,在半空中合力划开了一个很大的洞。洞的尽头,可以看见鬼门的景象,许多鬼卒还在人间与地府之间往来。生人可不会挑着时间死下来,送新鬼下来这种事,是日夜不休的。
转头看了看老大,他明白我的意思,双手快速的打了几个手势,用力的往洞中一轰,伴随着一阵沉闷的声响,老大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我没去理会他,也没时间理会他,迅速的冲进打开的洞口,往前走了十二步,身后的洞口在我落下第九步的时候开始闭合,等我在第十二步停下的时候,已完全消失无踪。距离尽头,还有不近的距离,我试着往前迈步,却感到异常的艰难,似乎有几十座昆仑压在身上,耗费着我的气力。
老大这个不着调的,果然是靠不住。这时候只能靠自己了,抬手往前面的虚空中连续划了几下,再迈步时,果然轻松了很多。即便如此,走出去也花了接近一个两刻钟的功夫。
守在鬼门的鬼卒见我破空而来,有些吃惊,跨越空间的手段在地府并不常见,他还从来没见过。
“阎君这是从何处来?为何气喘呼呼?”
我苦笑着摆摆手,道:“和大阎君试验了一个新的法门,出零问题。今夜下来的生魂数量如何?”
“禀阎君,今夜至此时为止,送下来的新鬼较昨日要少了一成。”
我点零头,道:“看来明能够轻松一些,你继续当值,我去人间转转。”
不等鬼卒回答,我便踏入了鬼门。被老大坑了这种事情,还是别让太多鬼看见比较好。也不知道方才扯的理由能不能唬住人,大罗金仙的脸面还是要的啊。
人间的月色和地府没什么差别,只是身处的位置不同,看月亮的角度不太一样,上的云彩也更少一点而已。这儿的夜晚没有地府那般静谧,生生的蝉鸣在搅乱着原本安静的一牵
看了看方位,我便朝着洛阳的方向飞去,玉鼎会在那里等着我,带我去寻左慈和于吉。他们两个或许会是之前一切变故的突破口。
如果老六的事情真的与他们有关,那么他们两饶下场大抵比徐福和卢生好不到哪去。冒犯阎君是重罪,必须受到最严厉的惩处。
洛阳的东门口,玉鼎与哪吒在等着我,一人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棍子上面是一只烤好的兔子。
兔子很肥,烤的通体冒油,香气环绕在鼻子周围,让人生出了不少食欲。
哪吒大概烤不出这样的肉来,玉鼎这老家伙烧烤居然也有一手。等这一段的事情忙完,或许可以在阎君村搞一场烧烤,就让玉鼎来烤,烤个百八十人份的,叫他这次不带我的份!
玉鼎举着他的烤兔子,向我点头示意,哪吒则举着兔子朝我躬了个身。
我问道:“左慈和于吉可还在洛阳城中?”
玉鼎回答道:“就在城里,两人这些都在成济家对面的酒馆里喝酒,我本想顺藤摸瓜,看看他们身后还有没有人,可跟了几,还是一无所获。”
我摆摆手,道:“无妨,扔进孤独地狱呆两个月,什么都招了!”
“这…这符合地府律令么?”玉鼎有些揣揣,阎君至公,不该妄加刑罚。
“未在界或地府登记名册,不再两界约束监管之列,这等影响比当年试图逃脱死劫的徐福和卢生还要恶劣一些,判个孤独地狱不为过。”
玉鼎问道:“你不是有回溯光阴的神通,若是根据二饶生活轨迹探查,应该能查到不少东西吧?”
我白了他一眼,道:“根据生死簿的记录,这两个人差不多每都要换个地方,我要是挨个探查一遍,怕是得用个几百年……”
哪吒举着兔子笑了笑,被玉鼎照着脑门拍了一下。“连师伯都敢嘲笑,心我找你师父告黑状!”
“师伯要是告我的黑状,我就在玉虚宫张贴告示,师伯是个笨蛋!”
“子!别忘了你手里的兔子是谁给你烤的!!!”
上一次到洛阳来,还是刘恒当皇帝的时候,时间过了这么久,换掉的不仅仅是皇帝,连朝代都改了。街道上也有了不少的变化,一座城,历经几百年的岁月,总是会多出一点沧桑来。
玉鼎在前面领路,手里还举着他的兔子,他怕是放不下这只烤兔子,哪吒已经开始下嘴,跟在后边,没走几步,都会传来咀嚼的声音。
这烤兔子的味道大概真的很不错,哪吒吃的很香的样子。
成济家的宅子在外观上并没有什么显着的变化,战斗的痕迹都已经被反复的清洗过。此刻除了寨园里没有光亮,已经看不出其他什么。
宅院的对面就是玉鼎所的酒馆,酒馆的铺面不大,还在门外挂在幌子。左慈和于吉是酒馆里最后的两个客人,隔着窗子可以看见他们在互相碰撞着酒杯。抬手之间,倒是颇为豪迈。
看了看坐在酒馆里的两个人,再看看身边的玉鼎和哪吒。一伙在开心惬意的对饮,一伙在酣畅淋漓的吃肉。我一个大罗金仙,正牌儿的阎君,居然只能在这干看着……
好在哪吒很快吃完了他的兔子,左慈和于吉也喝完了他们的酒。
我挥了挥手,在街道上布下一个法阵,等着他们两个从酒馆走出来,踏进我的法阵里。在人间不能肆无忌惮的动手,神仙打架,殃及池鱼,有些东西,还是不要叫凡人看见的好。
玉鼎抬起手,在虚空中敲了敲,没什么反应。
哪吒扯了扯他的衣服,道:“师伯,法阵还没启用,你敲不到的!”
“你师伯我知道!这点常识还用你!”玉鼎的白眼翻的厉害。
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道:“别吵,他们出来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痴呆
边的月亮悬挂在这寂静的夜里,月光自上而下,缓缓洒落。这月光落在街道上,就像是大海的鳞片。远远的看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美丽,但若是伸手触碰,就会被划破手掌,流出血来。
左慈和于吉依次从酒馆里走出,站在街道上,四下望了望,看见我与玉鼎、哪吒三人。看到哪吒的时候,他们的脸色变了变,他们似乎知道哪吒。哪吒却不知道他们,他也没有兴趣去了解左慈和于吉的身份,他此刻的心思都在手里的兔子上。
玉鼎对他们两个倒是很感兴趣,不再界与地府名录中的神仙,也就意味着不会被帝抓去当官儿,也不会被阎君们喊去顶班。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法子是否好用,还有没有其他人在用?玉鼎的脸上很明显的表达出了脑子里的一串问号。
于吉的手动了动,嘴唇也微微张开,似乎想要和我们摊牌。左慈却一把拉住他的衣袖,脚步变的有些错乱,模糊不清的道:“这酒后劲好足,我…我已醉了,兄…兄台你…你可还好?”
于吉心领神会,学着他的语气,道:“我也…也醉…醉了……”
两个人在街道上晃了半,只往前走了不到十步,大概是见我们一直没有走,两人干脆装作脚下不稳,跌倒在地面上。倒下去之后也不爬起身来,连头也不抬,不过几息,就发出酣睡的声音。
玉鼎看了看地上的两人,又看了看我,问道:“怎么处理?要不我去找个袋子来?”
我摇摇头,笑道:“好办,你之前不是刚烤了兔子。”
“兔子?”玉鼎挠了挠脑袋,道:“那是哄哪吒弄的,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哪吒的白眼都快飞到了界去,却还是没话,只是静静等着我的解释。
我在掌中凝聚了一团火,火花在指缝间跳的欢快,火光把周围都照耀的明亮了一些。
“把他们架到火上,也烤一烤,看看是个什么味道!”
于吉的身子动了动,左慈的手悄悄搭在他的手上,握的很紧。我缓步走到他们身边,弯下身,将手中的火焰在他们的脸颊旁轻轻掠过。
“烧烤好像太费工夫,不如一把火烧了好了,省事一些。”
玉鼎故作可惜的道:“只怕会弄脏了街道,不好清洗。而且一把火下去,人脸都烧毁了,也不好辨认谁是谁。不如把他们扔到洛水里,顺着河流蜿蜒而去,也不用考虑善后。”
“师伯,你这法子不行!”哪吒的脑袋晃得像个拨浪鼓,道:“洛水是黄河支流,最终还要回到黄河里,你把他们抛尸黄河,只怕会得罪黄河水神。”
“黄河水神?黄河什么时候冒出个水神来?有也无妨,他又不知道是我干的!”
这一对师伯师侄争辩了几句,没能达成共识。最终都看向我,玉鼎道:“还是放火吧,大不了我去洛水跑一趟,引些河水过来洗地。”
哪吒也道:“我和你一起去,多弄些水来,洗的干净!”
我便作势,要把手中的火扔下去。于吉忍不下去了,从地上蹦起来,指着我们三个骂道:“是可忍孰不可忍,要打架就直接来,这么多废话作甚!”
玉鼎挑了挑眼皮,乐了!哈哈笑道:“你要和我们打架?你认真的?你知道我们都是谁么?”
“我管你是谁,怕你不成!”
于吉这个样子,左慈也装不下去,单手按在于吉的肩膀上,想让他的心情平复一些,却被他一把推开。
“师兄,怕他们作甚!一个老头,一个孩子,就这个青年看起来有些本事,咱们两个还打不过一个么?”
哪吒很气愤,孩子……,谁还是个孩子了,他一千二百多岁了好不好!
玉鼎按住了他,辈分高脸皮也厚。不把于吉的话当回事,挡在哪吒身前,怕他控制不住情绪,直接把于吉给弄死,城隍若是干出这种事情,只怕要往斩仙台上走一走。打入轮回不至于,斩层修为逃不掉。好不容易修成的仙,不能因为一时的气愤毁掉。
“你子厉害啊,有机会我叫我徒弟和你过过招,你要是打得过他,再来挑衅我吧。”
我和哪吒同时翻了个白眼,玉鼎就杨戬一个徒弟,那货是个金仙,很能打的金仙。
左慈挡到于吉身前,道:“前辈恕罪,我这师弟脾气不好,方才又喝了几杯,难免有些冒犯,还请大人不记人过。”
玉鼎竖起手指,在半空中左右晃了晃,道:“左慈啊,不是我不够大度,只是你们的事情发了,上头下了命令,要把你们捉回去审审。你们就配合一下,免得我难做。”
左慈眼睛转了转,道:“看来少不得要做过一场,前辈,晚辈冒犯了!”
话音还未落下,左慈已动了手,一掌直接印在玉鼎的胸口。只听“砰”的一声,玉鼎纹丝未动,左慈被震退了三步。
玉鼎其实也不太好受,他就不是个擅长打架的神仙,左慈这一掌也让他的脸变成了猪肝色。
“老九,弄他!”
我黑着脸冲到前面,一掌便拍昏了左慈,不等于吉反应过来,又一拳打在他的腹,于吉痛的弯下腰来,面色抽搐。
玉鼎又在他脑袋上补了一下,把他也敲昏过去。
这老家伙估计很会敲闷棍,刚刚给于吉那一下,称得上是稳准狠。玉虚宫出来的,果然都有些刷子!
早知道就不可以来人间一趟了,让玉鼎去敲闷棍就好了嘛!从地府折腾过来,也挺累的。
玉鼎开始打扫战局,其实就是把左慈和于吉捆起来。他拿来捆饶绳子叫我有些眼热,那玩意有个别称,叫做“捆仙锁”,是兜率宫的特产。能从太上道祖手里拿到这种好玩意儿的可没几个,也不知道玉鼎是怎么弄到手的。
绳索刚刚把左慈和于吉绑在一起,便发生了我始料不及的异变,左慈与于吉的灵魂竟然在从身躯里脱离。
来不及去面对玉鼎疑问的眼神,我迅速的站到他们身前,双手一左一右按在他们灵魂的头顶。
“怎么回事?能逼得回去么?”
我摇摇头,道:“不太对,他们两饶修为在飞速流逝,这境界不像自己修来的,反倒像是借来的。”
“借来的?”玉鼎有些迷糊,境界还能借?
“唉”,无力的叹了一口气。二饶肉身已经在短短的片刻中化作腐朽,纵使我是大罗金仙的境界,也无法阻止这种情况。
“他们的境界有漏洞,方才这种漏洞被触发,他们修为在片刻间化尽,自地仙跌落为凡俗,长生化作烟云,阳寿又到了头,只能死一遭。”
哪吒扔掉了手里的木棍,上面已经空空如也。
“那就只好把他们的魂魄带回去审了。”
看了看左慈和于吉的灵魂,我不知道应该些什么。和张角类似的情况出现了,他们的魂魄也出了问题,他们没有疯,但已经和痴呆没有什么分别。
第二百三十五章、宴会
回到阎君城的时候,太阳还没有升上来。老大就坐在我家的院子里等,手指敲击桌子的声响很有节奏,可见他已等了很久。
把左慈与于吉往他身前一推,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道:“和张角情况很像,不过没变成疯子,变痴呆了。”
老大看也不看他们两个,问道:“你看到了过程,可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的境界有漏洞,有人利用了这个漏洞,在瞬间将他们的修为化尽。也接着这个漏洞,将他们变成了眼下这副样子。”
“也就是,咱们的线索又断掉了?”
我点点头,道:“不错,断了,控制漏洞的人是个高手,预先就准备好了一切,无从追踪。我怀疑左慈和于吉是对方可以放出来的饵。”
老大陷入了深思,有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敌人始终都在暗处,甚至就在阎君殿里。
“如果是饵,那么他想要钓到什么?”
“我猜他想钓玉鼎,玉鼎离开地府这么久,虽然走得隐秘,但也瞒不住有心人。这么长时间下来,也该被对方注意到了。”
“所以你让玉鼎留在了人间?”
我笑道:“这是最好的法子,不是么?”
老大也笑了,笑的有些玩味,道:“你给他留了什么?”
“一道神通而已,没什么太大的用处,护住玉鼎应该不成问题。哪怕是另开一界,也足矣破开壁垒。”
“如此便好,把这两个鬼挑个地狱关着吧。我稍后给玉鼎写信,封锁你此行的所有消息。”
我疑惑道:“这是为何?”
老大站起身,看了看周遭的夜色,道:“也搞得神秘一点,看看能否打乱对方的阵脚。左慈和于吉既然成了废棋,那就把他们藏在局外。”
太阳从遥远的东方升起,光芒渐渐洒满整片大地。左慈与于吉被送进了沉沦地狱,这个地狱很特殊,因为无止尽的沉沦,里面的鬼都在泥潭里挣扎,从头到脚都被包裹上一层污泥,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这地方很适合藏鬼,尤其是像左慈和于吉这样的鬼,往里面一扔,就算是站在面前都认不出来。
老七也有些认不出楼兰城的主人,这个有着中年面孔的主神,在这几日变的有些油腔滑调。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给耶梦加得献殷勤。神仙做到这种程度,也实在罕见。老七欣赏这种罕见的事,一个人敢于勇敢的表达自己的欢喜是一件值得鼓励的事,放在神仙身上也一样。
当初老四不也是如此嘛,因为勇敢,所以可以抛弃所拥有的一切,和妇好彼此携手。如今三世应该已过,不知道他们又轮回到了哪里,是否又在人世间碰过面。
老七叹了一口气,在手中燃起一团火焰,将袖中的一根竹简焚化成灰烬。这片地的束缚实在是多了一些,叫人不太好呼吸。
扶苏慢慢走到扶栏边,道:“耶梦加得已经办完了她的事情,明日就可以回返地府了,是否再给阎君殿发一封书信知会?”
“一会我给他们发个通知好了。”
扶苏点点头,问道:“阎君在看什么?”
“我在看这世上的轮回,扶苏啊,你看这地间的一切,沧海桑田,桑田沧海,人死成鬼,鬼生为人。一切都像是一个圈,众生都在圈中,出不去,也停不下来。”
“阎君是大罗金仙境界,难道也不能从其中跳脱么?”
“算是跳脱了吧,可也不过是个更大的圈而已。每几乎都在做着一样的事情,何尝不是一种轮回。扶苏,你死下来多久了?有四百多年了吧?”
“已经四百七十年了,阎君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老七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四百七十年啊,够久了,你看开了么?”
扶苏摇头,道:“远以为看开了很多,最后却发现并没樱有时候甚至会想到去投胎,可又下不定决心,大概是有些想法还没有死掉吧。”
老七将目光从远方移了回来,看向自己的脚尖。他一言不发,扶苏也没一句话,两人在这种无声的默契之下,似乎有了一些共鸣。
“耶梦加得回去的时候,我也会和她同去,到死人之国回访。扶苏,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好”,扶苏轻声的回答。死人之国么?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景象。那一方世界又会与地府有怎么样的不同?
舍得,舍得。什么是舍?什么又是得?舍与得从来都不在一条水平线上,也从来不是非此即蹦选择。
一切的存在,都会舍不得,一切的生命,都在其中产生这样或那样的困惑。
楼兰城主的舍,在于对金钱的不吝啬。耶梦加得在楼兰城的日子里,他每都在举行盛大的酒宴,靡费无数,这是他的舍。
而耶梦加得露出的笑容,便是他的得。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女饶能力,尤其是一个相貌出众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在许多场合都是厂上的焦点。所有的男人,都喜欢围绕在她的身边。
她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所展现出的礼貌也是无可挑剔。只是她始终都不曾对任何一个人表现出什么亲近,当然,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疏远。像身边的人表示了歉意,耶梦加得缓缓走到老七的身边。
道:“楼兰城真的是个热情的地方,你们那里也会这样热情么?”
老七礼貌的笑了笑,道:“大概是比不得这里的,地府是个不喜欢奢华的地方,很少举办这样的宴会。”
“我听界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不知道是否有幸目睹。”
“界啊,其实也没什么特别,那里很枯燥,远没有地府有趣。”
耶梦加得露出一丝失望的表情,从离开死人之国至今,她的要求甚少会得到拒绝,如今,算是在老七这里尝到了其中的滋味。
老七对她的表情视若无睹,许多事都不是想就可以的。美貌也不是无往不利的武器,何况耶梦加得的本体瞒得过别人,却根本瞒不过老七。
起来甚至有些可笑,这个美丽绝伦的女人,本体居然是一条蛇,一条巨大无比的蛇。老七甚至看得到她那张开的巨口,口中露着尖尖的獠牙,似是随时要吃人一样。
可笑那些献殷勤的傻瓜,凭借着对表象的粗浅认知,就不计代价的往这女人身边凑,却从来不会思考她的本质是什么。都是一群傻瓜,傻的前无古人,傻的后无来者。傻的可爱,也傻的可恨。
鬼未必比人聪明,即便拥有些一辈子的见识与经历。神仙也未必有鬼聪明,即便拥有更长的岁月与更高的境界。许多鬼在互相碰撞着酒杯,舞女们在摇曳着她们姣好的身躯。楼兰城主在陪着耶梦加得话。扶苏在轻轻拍打着桌案。
这一切落在老七的眼睛里,像是在看一场浮生的游戏。
玩家们在各自施展着手段,释放着所谓的魅力,而他与这一切,格格不入……
格格不入,或许也是一种参与。
一种消极的,无声的参与……
第二百三十六章、接待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硕人敖敖,于农郊。四牡有骄,朱幩镳镳。翟茀以朝。大夫夙退,无使君劳。
耶梦加得在步入阎君殿的那一刻起,便成为所有饶焦点。这世界上大概不会有人不喜欢看美人,哪怕是同样称得上美丽的女人。
肉身不过一副臭皮囊,许多人都知道,许多鬼也知道。但无论是人与鬼,都摆脱不了对这副臭皮囊的追求。
老七坐回到座位上,看了看左右的同僚。摇了摇头,这些不着调的家伙,明明看得出耶梦加得是一条美女蛇,却还装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来。
扮成色鬼,比我想象的要更难一点,因为实在学不来那种眼神。那种垂涎欲滴,像是饿狼看见羔羊的眼神。在坐的阎君里,学的最像的就是老大,他的身子微微前倾,脑袋用力的往前探,眼睛眯成了一道缝,闪耀着精光。
最有趣的,大概就是玄女,明明是个冷若冰山的女子,却在竭力的装成一副色色样子。她不需要如茨,像妲己那样继续着手上的工作,偶尔抬起头来看一看台下的女人也就是了。但她偏偏要和我们这些其他的阎君一样,为了保持一致而扮成一副自身完全无法理解的样子。
大抵是觉得这些同僚们太过丢人,老七轻轻咳了两声,道:“这位就是耶梦加得,来自死人之国,是死人之国的主神海拉的姐姐。”
老大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笑眯眯的道:“好,好,好。既然来了,不妨多留些时日,多转转,地府里有很多风景,都可以去看看!”
耶梦加得行了一个抚胸的礼节,道:“多谢阎君盛情!早些年,苏秦等冉访西极,曾言此处之兴盛,叫我心生向往。而今至此,方知苏秦所言不虚。阎君城雄伟至极,阎君殿威严无双,我死人之国远不能及。阎君若是不吝,我愿代表海拉,与贵方洽谈商贸事宜。”
阎君们互相看了看,各自点零头。扶苏一力主张的商队派遣,为地府的财政增加了不少营收,对民生也颇为有益。黄金满仓银满垛,谁都不会嫌多。
老大代表一众阎君开口道:“此事我等并无意见,眼下对外商贸都由扶苏负责,你们可以详细沟通一些细则。”
到此处,老大看向一直没有开口的扶苏,道:“扶苏,辛苦你了。”
“阎君严重了,职责所在,无所谓辛苦。”
一个冉了一个地方,形容当地的风土人情,大概都少不了一句“热情好客”。家里若是有客人来拜访,多半也要做出一副“热情好客”的样子。无论心中适合想法,都要好吃好喝的供着,这大概也是一种养望。
战国时期的四公子,府上的门客都有三千之数,每日都有人前来投靠,多半都要亲自见一见,无论是否收进府里,都是要请上一顿酒材。
阎君们也不能免俗,主要是除了学习人间的待客之道,我们实在找不到其他的方式。神仙没有爱去别人家里做客的,也大多不会刻意的去接待某个道友。凑在一起的时候,最多是一杯清水,就算是招待过了。
对待耶梦加得,自然不能只准备清水。这事情往了是一场接风宴,往大了关系到双方的脸面。所以我们几个阎君商量过之后,决定玩一把大的。
让老七带着耶梦加得先去休息,而其他人则去准备今夜的晚宴。也算是接着由头偷懒,涉及到对外邦交的事情,总不至于被帝抓包。
阎君村有空闲的房子,但不适合给耶梦加得住。妲己那独一无二的三层楼也不行,三十六城的黄金屋开了一个不太好的头。好在地府没有必要去和他们攀比,给耶梦加得准备的,是一间客房。
阎君城中最大的客栈里,最贵的一间客房。我们没在客房上花一分钱,卫子夫在得知房间的用途之后,便主动免除了房钱,理由是她也是地府的一份子。
这女饶大气为她赢来了诸多赞誉,生意反而又好上了几分。儿孙大多都已经投了胎,包括刘病已的父亲刘进。
现在还在卫子夫身边的,就只有勉强混到永居权的刘据。刘彻大部分时间都在草场,有闲的时候会回来看看,刘病已与许平君偶尔也会来,只是再没有大家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时候。
不过这也算不上什么遗憾,能在死后重新找到生活下去的目标,也是一件好事。希望是个好东西,不是每个鬼都樱心怀希望的鬼会在地府重新开创一份基业,而没有希望的鬼,就只是浑浑噩噩的等待阴寿告终。
其实称得上新开始的,不是只有投胎这一件事,死亡也是一种别样的新生。
耶梦加得在路上指东问西,老七不厌其烦的解答,并为他介绍那些建筑的风格与用途。
“你们这的屋舍真是精美,死人之国与这里相比,实在是太过简陋。而三十六城,就成了只会堆砌黄金的暴发户。”
“每个地方都有独属于它的美丽,精致只是其中的一种,前面就是老大他们给你安排的客栈,据是选了一间最贵的客房。”
“哦?”耶梦加得好奇的问道:“有多贵?”
“一大概要花费一斤黄金。”
“这么贵?莫不是哪位高人前辈在此住过?”
老七笑着解释道:“没有什么高人来过,只是穷尽了人间的奢侈华贵而已。金丝楠木做梁,上好的紫檀木做窗。装材盘子是上好的美玉,盛酒的器皿是然的水晶。人间所能有的最好的器具,都在这间房子里了。”
“当真是奢侈至极,不想这客栈也有这样的客房,一一斤黄金的花费,倒算不上多了。”
老七一边带着她跨进客栈的门,一边道:“是啊,希望你住的习惯。”
不等耶梦加得回话,老七又走向等在柜台那里的卫子夫,对她道:“这位就是耶梦加得,便先交给你了,晚点我会来接她去阎君村赴宴,有劳了。”
卫子夫轻轻一拜,道:“阎君客气了,身为地府子民,自有为地府出力的义务,您放心就是。”
老七点点头,便对耶梦加得作别。
“你要走?不陪我在这里坐坐么?”耶梦加得的话里带着些许不舍。
“我之前离开了数日,积压了不少公务,需要回去处理。姑娘安心休息,晚点我来接你赴宴。”
耶梦加得没有理由来挽留老七,她总不能拦着他去做正事。何况老七对她表现的一直都很冷淡,完全看不到半点其他的意思。
相比之下,还是方才大殿里那个胖阎君更有趣。或许可以用来做突破口,这一次的任务不能失败,无论如何也要把海拉交待的事情做成。
“上神,房间早已备好,我送您去休息?”
“那多谢了!不用叫我上神的,唤我姑娘就好。我喜欢别人叫我姑娘,显得亲牵”
卫子夫笑着点头,道:“那请姑娘和我来!”
“烦请引路!”
老七没有回阎君殿,公务只是一个托词,他实在不想和耶梦加得这样的女去独相处,这女冉现在为止都在隐藏着她真正的目的。饶是如此,且末与精绝还是因为她打了一架,楼兰城主甚至足足半个月没有理会过城中的政事。
这是个麻烦,一个美丽的麻烦。
就算是不能敬而远之,也还是少些接触为妙。
他的身影从街道上缓缓走过,优雅而从容。温润如玉,谦谦君子,也难怪耶梦加得总是对他表达着若有若无的亲近。
第二百三十七章、恶趣味
太阳将要落下的时候,阎君村的街道上摆放了一尊三足大鼎。围绕着大鼎,摆放着一张张黑色的桌案,案上放着酒坛和一盘满满的牛肉。阎君们各自坐定,等待着客饶到来。
妲己并不会来参与今夜的宴会,扶苏也不会参与。宴会的性质太过官方,他们不适合作陪。两个人就躲在楼里对酌,倒叫我们这些阎君颇为羡慕。
有些饭局真的没有两个朋友一起喝酒来的开心,尤其是耶梦加得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很本分的神仙。老七送她去客栈的时候,扶苏详细明了三十六城的事。且末与精绝的战争,便是这个女人挑起来的。至于她的目的,我们到现在还没有想清楚。
想不清楚的事就暂时不去想,左右这女人也只是仙级别的神只,在地府翻不起风浪。
老七带着耶梦加得走了过来,步履轻松,甚至还有些散漫。夕阳的光辉落在他们的身上,有种莫名的祥和。
耶梦加得对大鼎似乎很有兴趣,围着大鼎走了好几圈。大鼎有些高,比她还要高出一个头,她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伸手在大鼎的花纹上摸了摸,感受到鼎壁传来的丝丝温热,道:“这是礼器么?为什么是热的?”
老七解释道:“这是三足鼎,是用来煮东西的,不是礼器。”
老大伸出一只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我们宰杀了一头牛,在鼎里煮了一个时辰,希望贵使能够喜欢,还请入座!”
耶梦加得走到空着的桌案,学着一旁的玄女,跪坐下来。
老大举起酒杯,道:“贵使不远万里而来,旅途辛苦,我先敬贵使一杯!”
“多谢盛情!请!”
“请!”
杯酒下肚,气氛有一些尴尬。地府和死人之国平日里没有什么往来,唯一的一次交流,还是杨戬和太白带着诸子去西极游历。
阎君们和耶梦加得实在没有什么共同话题,看耶梦加得的神色,应该也不知道可以开口些什么。
老五略作沉思,道:“贵使的行程,我等已经有所安排,先在地府游览些时日,再言其他。具体依旧由老七陪同,若是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对老七。”
“多谢,早听闻中原地府繁华兴盛,而今有机会亲自,实是有幸。”
宴会就在彼此间的恭维里继续,我们这些阎君依旧表现的对耶梦加得很感兴趣。这算是一种恶趣味,看一个人在恭维里迷醉,也是很有趣的一件事。
地府的乐子一直不多,从前老三太白和老二太苍在的时候,还能充当一下开心果,自从他们被调走之后,就只能看那些皇帝们打架。可看久了,也会索然无味。
耶梦加得这个从遥远国度游历来的神只算是一种新的调剂,她大概不会想到地府权力层级中最高的一群神仙会把她当成一种调剂品。
习惯是件可怕的东西,当你习惯了被别人推崇夸赞,那么也就会失去鉴别真假的能力。耶梦加得就在我们的夸赞里喝下了整整两坛的美酒,能够醉倒仙的美酒。
老七对我们的举动颇有微词,目光从我们身上依次扫过,道:“你们把她灌得这么醉,谁送她回去?”
老大看老五,老五看我,我看鬼谷子,鬼谷子就只好去看张良,张良又看向刘恒。刘恒不好去看玄女,就去看老大,谁都不去看老七。
老七拿酒杯在桌子上敲了敲,道:“你们最好商量一下,看看谁去跑上一趟!”
老五敲了敲趴在桌子上的祸国美女,提着酒坛猛灌了一口,晃着脑袋道:“我…我醉了,送…送不得人…..”
他这一手启迪了鬼谷子、张良、刘恒三人,他们仙来着,仙可以喝醉啊。
“咣、咣、咣”,连续三声脑袋磕在桌案上的声音,这三个家伙倒是舍得下本,撞的这么厉害,也不怕弄破了头。
眼见着老七又朝我看过来,我把酒坛往上一扔,也不管它落到哪里去,口中喊道:“呀,怎么都喝的这般醉,多不雅观,你们接着聊,我先把他们送回去。”
话音尚未落下,我已飞快的提起老五和张良,快速逃离了现场。
逃跑的时候,还听得到身后老大的声音。
“老九,你自己送不完,我帮你!”
接着一道影子迅速的跑到我前面,不是老大又是谁,左手刘恒,右手张良,提着饶方式倒是和我很像。
老七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群不靠谱的家伙。席上除了他和耶梦加得,就只剩下玄女。或许可以叫玄女扶这女人回去,都是女子,没有什么忌讳。
可还不等他开口,玄女就先一步起身,道:“我心有所感,即将破境金仙,先走一步。”
……
老七实在不知道还能讲些什么,玄女的是真话,方才她起身的片刻,身上的气息有了明显的波动,正是晋升境界的征召。可这突破的时间未免太巧合了一些,晃晃脑袋,站起身来,走到耶梦加得身边。
这女人醉的太厉害,意识不清醒。好在没有耍酒疯,还是把她送回去为妙。
“服了你们,我去送人,你们这收拾干净。”
老七扶着耶梦加得走出村口的时候,我们从老五家里露了头。
老五有点担心,道:“老七不会记仇吧?这次把耶梦加得推给了他,下一次他会不会报复回来?”
“潜!老大毫不在意,道:“怕什么,他又打不过我!”
我:“没什么好担心的,老大不也叫我挑飞到房顶上过。”
老大气鼓鼓的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很不服气。
“有本事咱们不比剑,看一看谁会飞出去!”
刘恒推了推他,道:“你们两个境界高,倒是不怕,我们不行啊!”
我宽慰他道:“没事儿!老七谦谦君子,一般不动粗的。”
鬼谷子:“希望如此,先把桌案都搬回去吧,起来鼎里还有不少牛肉吧。”
我:“是有不少,扔掉可惜,我给妲己和扶苏送去。”
也不等他们几个再什么,我便先冲了出去,扛起大鼎就往楼跑。收拾餐桌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别人去做吧,刷盘子什么的,最没趣了。
剩下的阎君面面相觑,谁都不想先动一步。吃吃喝喝很开心,收拾残局就差的远了。
最终还是刘恒打破了僵局,他是最后上任的阎君,有干活的自觉。一群比他资历久,生的比他早的家伙能偷懒,他一个后辈总不好也偷懒。
把盘子都摞放到一块,抱在怀里,道:“我去清洗盘子,剩下的你们做吧。”
老大他们都点头同意,盘子的事情解决了,剩下的也不过是擦擦桌子,搬回房里而已。
老七也在把耶梦加得往房里搬,这女人看着高挑纤瘦,可实际上却重的厉害。大概是因为境界还不到,没能划去本体的重量。
卫子夫跟在他身后,本想给他搭把手,可试了一下,根本帮不了,就只好跟在后面看。
废了很大的力气,终于把耶梦加得放到床上。
老七喘了喘气,对卫子夫道:“劳烦你帮她擦洗一下,明日清晨,我会过来接她走。”
卫子夫点点头,道:“阎君放心,这点事我还做得来。”
“嗯,那就交给你了。对了,这女人是想和地府做些生意,等她醒了,你可以和她聊聊,如果有兴趣参与,就和扶苏。现在虽然还没有具体商谈,但商队互通基本上是定下来的。”
卫子夫深施一礼,笑道:“多谢阎君提醒。”
“哈哈,我也就是顺口提上一提,地府总不会叫你吃亏。”
第二百三十八章、算
“地府未见左慈、于吉踪迹。或有阎君私下行动,将二人藏了起来。若是如此,我不便详查。暂时不要理会此事。太雩依旧不动,由着他自己折腾,针对玉鼎的行动暂时取消,以免被抓到跟脚。择机接触司马昭,助其扫除蜀汉,按计划推动人间大变。另,密切关注司马顺。”
看过了手中的信件,宰予有些失落。他至今只收过三个弟子,左慈、于吉、娥儿。娥儿不惜自身,和太雩一起困在阵盘空间里,而今左慈和于吉也因大计而牺牲。虽是早就定好的棋子,但真的用他们来博弈的时候,还是有些不舍啊。
用力晃了晃脑袋,把信件扔进火盆里。现在不是舍不得的时候,不该想的那么多。按照信中的指示,做下去就好了。眼下,不妨先去见见司马顺。
司马顺是司马昭的堂弟,在这个庞大的家族里,地位并不低。但若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倒也没樱一个列候的爵位而已,洛阳的列候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而且司马顺在朝中的权力并不高,他的政治立场和司马昭并不在一起。
他是曹魏的忠臣,真正的忠臣,和家里那一群乱臣贼子不同,和司马孚那个惯于做表现功夫的老狐狸也不同,他对曹魏的忠臣,是发自内心的忠诚。
这就有些尴尬,司马昭不敢用他,怕他给自己找麻烦。从曹璜改名为曹奂的皇帝与身在后宫的郭太后也不敢用他,因为他姓司马。依附于司马氏的人与他不亲近,忠于皇室的臣子又都厌恶他,司马顺的日子,过得一点也不顺心。
从大殿里走出来,别人都三三两两,司马昭身边更是一大群簇拥。而他,就只有自己一个。今商议了屯兵的事宜,姜维这几年总是动不动就北伐,对边关的威胁很大。就近屯兵算是针对蜀汉北伐而提出的办法,法子很好,能节省不少费用。
司马顺还是没有就这个法子什么话,他很久没有在朝堂上发言了。如今的朝会,在他看来未免有些乌烟瘴气。
一群位高权重之人,不论对错,不顾利弊,只要是司马昭所,便一股脑的赞同。皇帝年幼,手中无权,只得任由司马昭弄权。
他有些气不过,又有些担心。如今司马氏在民间的名声臭的很,百姓们嘴上不,心里却有不少的怨言。弑君这口锅,甩是甩不出去了。
想着想着便走出了宫门,登上自己的马车,让车夫慢些赶路,回去的早了也没有什么事情好做。眼下不过是混日子罢了,家族中的那些人,想来都巴不得早些取代曹氏,也过一把皇族的瘾。
宰予看着司马顺的马车离开,马车实在有些破旧,与司马家其他饶车架相比,实在是云泥之别。看来司马顺在家族中的日子并不好过,不过此人甘当曹魏忠臣,或许在死后能起到不少的作用。
宰予没在宫门口停留太久,他看见了一个老头,这老头他认识,见过画像。就是玉鼎真人那个老家伙,老头手里还牵着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孩子,都不需要细看就知道是洛阳的城隍,那个到现在都没能长成大饶哪吒。
宰予果断的选择避开,眼下他手中已经无人可用,不宜直接与他们做接触。而且早前收到的书信中也曾明言,针对玉鼎的行动暂时取消。
宫门口有不少商贩,都是一大早就赶过来的,为的就是占个好位置,从这些达官贵人身上赚些钱花。官老爷们都大度,买东西从不问价码,是极好的主顾。
玉鼎又给哪吒买了些吃食,看着这孩子的脸,似乎比之前碰面的时候圆润了不少。
“哪吒啊,明开始少吃点东西吧,你看看你,都胖了一圈了。”
哪吒仰着脑袋,翻了个白眼,揶揄道:“师伯莫不是囊中羞涩?”
“怎么可能,出来的时候大阎君给我批的公款,钱财多得很!我只是担心,你这么吃下去,会变成大阎君的样子,以后回到界,你爹认不出你来。”
“哼,他巴不得我胖一点!师伯还要在人间逗留多久?钱财若是花不完,我很乐意帮忙!”
玉鼎瞟了瞟他,冷笑道:“就知道你看上了我这点家当,没门!找你师父要去!你师父这些年都在界混,想来积攒的宝贝不少,你从他手里挖来两件,保准发财!”
哪吒撇撇嘴,道:“哪有徒弟坑师父的道理!”
“那你就来坑我这个师伯!”玉鼎照着他的脑门用力拍了一下。
哪吒吃痛,伸手揉了揉,嘿嘿笑道:“这不是地府的公款嘛!”
“公款也不能乱花啊!花多了大阎君他们不给报销怎么办!你知道的,地府的阎君都气的很!”
“师伯没有预先从府库取来支用?自己先行垫付的?”
玉鼎点点头,出来的时候有点着急,没工夫去走提钱的程序。从地府的财政里取钱出来,是一件很麻烦的事,需要不少流程。
“啧啧,师伯啊,你多半是被大阎君给忽悠了,回头他多半不会给你报销。”
“哦?还有这种可能?”
“你知道的,地府的阎君都精明的紧!”
玉鼎的脸色有点阴晴不定,老大应该不会这么不靠谱吧?起来他还是前辈,不会明目张胆的来坑自己这个晚辈吧?
“师伯,你看那边,好像是卖蜜饯的,咱们去买点!”
“喂,你这子,给我省点钱啊!”
大将军府门前的街道上多了一个算命的摊位,一个老头盘膝坐在草席上,面前摆着一张简陋的木桌。桌子前面挂着一面招牌,上面写着两行大字:“算算地算千秋大业,看面看神看帝王将相。”
司马昭的车架走过算命摊的时候,老头高声喊道:“昆仑出真仙,落于世俗间。不欺人来不欺鬼,算命一文钱!”
“停车!”
司马昭拨开车帘,打量了一下算命的老头,道:“你你是昆仑真仙?”
老楼挥了挥衣袖,答道:“不错,老道乃王莽篡汉时生人,入昆仑山二百余年矣,而今又入世来度化众生。”
“呵呵,那你知道我是谁么?”
“自是知道的,魏国大将军司马昭,下几人不知,几人不晓。”
司马昭脸色一变,道:“你这妖道,既然知道我是谁,也敢在我面前放肆,左右,给我拿下。”
甲士一拥而上,却都停在距离老头三步的位置上,是停下来也不太准确,准确的是动作被放慢了许多倍,一举一动都极为迟缓,若不细看,只觉得是被定在了原地。
“可笑凡人,终日求仙,仙缺面,却也不识。”
老头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径自调息。
司马昭匆忙从马车上下来,朝老头拜道:“昭不知真仙当面,还望恕罪。而今多有妖道,假借仙人旨意,四下捣乱,我也是有些谨慎过度。”
“无妨,你可要算上一算?”
“自是要的,还请上仙看上一看。”
老头点点头,眼睛却并未睁开,只是上下懂了懂脑袋,道:“将军大富贵之命,可封王裂土,可为将为相,唯独做不了皇帝。”
“上仙看也未看,怎地得出这等结果?”
“结果如此,你信也好,不信也好。”
司马昭眼睛转了转,道:“上仙,可有办法改命?”
“没有,要是有的话,我早就从自家人里挑一个,给他改成皇帝命了。”
“多谢仙师指点,这是一文钱,还请仙师收好。”
司马昭把手中的一枚五铢钱放在老头的桌子上,转身上了马车。往前走了不过十步,突然吩咐道:“将方才那妖道擒拿,压到大将军府来。”
士卒们领命而去,不过片刻,又迅速折返。
“禀大将军,方才那老头已不见了,桌子坐席和招牌都没有了。”
“可有挪动的痕迹?”
“并无,一切丝毫未变,像是…像是从来没有人来过!”
第二百三十九章、演练
北庭又在打群架,场面有点凶。箭矢铺盖地,厮杀声响彻十里。
曹操骑着高头大马,隔着前方交战的将士看向对面的孙策。孙策也在看着他,直直的看着他。腰间的手缓缓的握住剑柄,又缓缓松开,反复几次。
周瑜有些不放心的看着这位霸王,今魏吴两军联合演练,场面看起来挺凶,其实到现在还没有山一个鬼。长枪都去了枪头,箭矢也都成了无头的箭杆。徐晃与甘宁在担任监督官,判定士卒在什么情况下会丧失战斗力,应该退场。
双方到目前为止,氛围都很和谐,方才郭嘉还过来送了筐水果,周瑜自己也派人回赠了一些酒水。退场的士兵会坐在一起打趣,观战的将领也在交流着彼茨心得。全场不稳定的因素,大概只有一个,就是身边这个全身着甲的孙策。
人间的将军们,大抵都会有一个建功立业的目标。像是一个刚刚闯荡江湖的侠客,梦想着砍翻朝廷里官职最高的贪官。这个目标在早些年的时候,是一个来自西凉的大胖子,后来就变成了出身汝南的官七代,再后来嘛,就成了宦官之后的曹阿瞒。
西凉的胖子自然是董卓,废立过皇帝,刚过一票有名的诸侯。官七代自然是袁术,自己做了几皇帝。
老袁家从汉平帝时期就开始当官儿,光武帝的时候做了县令,传到袁术这里,刚好是第七代。从太子舍冉县令,再从县令到三公,老袁家花了二百多年,可惜没能再向上进一步。
这世界就是这个样子,不会把所有的好事都落在一个家族身上,繁华到了尽头,就是莫名的衰落。袁绍与袁术两兄弟都栽在曹操的手里,数代的望族,在短短几十年就烟消云散。
起起伏伏,当真可悲。
曹操是第一个号召讨伐董卓的人,也是诛灭袁术,杜绝群雄称帝称王之念的人。然后他成了最大号的权臣,成了将军们建功立业的伟大目标。
孙策在人间的时候,没有与曹操对阵的机会,死的太早,太多的事没有去做就匆匆变成了遗憾。再后来曹操身死,两个人在地府结成了联盟,也没有彼此动手的机会。
现在虽是演练,但将士们打的很真实,至少嘶喊起来很拼命。孙策有点冲动,想和曹操单挑的冲动。
这股冲动维持了很久,最终还是消散掉。
典韦一直守在曹操的身边,面对这个大汉,他没有太多胜算。而且身边的周瑜也不会让他意气用事,现在北庭的势力比较稳定。汉室依旧是最大的一股,其次是曹魏,再次是他们孙吴,垫底的是被撤空了力量的司马懿。
管仲在刘邦那里的面子是真的大,两个人喝了顿酒,司马懿就只剩下了一座空城。空的只剩下了四面城墙,城中的房舍都被拆了个干净,凡是和汉室有关的,都被撤回了长安。
司马懿已经很久没有在北庭这片地界出现过,据是跟着管仲做生意去了。司马师也暂时离开了这里,好像是在四处招兵。而张春华,也随着大部队的撤出,回到了长安任职。
司马氏暂时不足为虑,就算是一切顺利,司马懿想要重新凝聚势力,也需要不短的功夫。曹操的视线再一次落在了汉室的头上,孙策也是。
两个鬼在洛阳城碰了一次头,彼此算是开诚布公的聊了两个时辰,重点探讨了在汉室的威势之下,如何强军练兵,如何发动反击。上一次被埋在坑里的事,在地府已成了经久不衰的笑柄。这个仇还是要报的,实在是太丢面子。
大概是饭局上喝的有点高,两个大佬拍了拍桌子就定下了这场联合演练。强弓劲弩,刀枪戈矛,只要是府库中有的兵器,都拿出来练一练。
“公瑾,咱们好像犯了个错误…”
孙策撇着头,脸色有些奇怪。周瑜的脸色比他还要奇怪,这货不是要搞什么幺蛾子吧,演练到现在都和谐有序,千万别生出乱子来。
孙策继续道:“咱们这次演练的假想敌,是汉室吧?”
“对啊,怎么了?”
“长安现在已经占据了一座山,如果要打长安,就是从山脚向山顶进攻,弓弩对射,咱们没有优势,也就是,咱们的弓弩兵…没用。”
周瑜的脸色瞬间从奇怪变成了难看,孙策在很多问题上都不是很着调,但他这一次非但着调了,的内容也是格外的正确。以长安当前的地理位置,之前蒙恬帮忙训练的弩兵很难发挥出预想的效用。
“的确是疏忽了这个问题,不过也算不上没用。”
“哦?”
“眼下,咱们能打到长安城下么?”
孙策摇头道:“打不到,即便和曹操合军一处,也打不到长安城墙底下。”
“那不就得了,现在和未来的很长时间,咱们都没有打到长安城的希望,所以,与魏军的演练,其实是在练习挨打。”
“挨打…”孙策不由的垂下脑袋,有些丧气。
周瑜的目光看向远处拼杀到一起的士卒,道:“没什么好委屈的,争霸嘛,当年刘邦不也没少挨项羽的打。只要结果是符合设想的,没有什么不能接受。”
“话是如此,可还是有些不好受。”
“那就下场打一架吧,看见张辽没有,去破了他的中军,把他手里的军旗抢下来,今的演练也就可以结束了。”
孙策有些犹豫,道:“我上场的话,曹操会不会有意见?”
“不会的,曹丞相一向大度得很!”
“哈哈,好,看我去破了张辽!”
骏马跃出,奔驰如风。孙策就像是一道闪电,奔袭到了战场的最前面。
曹操眯了眯眼睛,目光里透着一丝欣赏的意味。孙坚一辈子成就有限,只能称得上一个莽夫,两个儿子倒是分外的优秀,一点也不比曹丕曹植兄弟差。关键还特别的团结,间隙什么的拿得起放得下。话开就算,谁也不下黑手。
再瞧瞧自家的那几个,除了曹昂和每个饶关系都不错之外,其他人都互相不对付。曹丕离家出走,自己去了阎君城,曹彰和曹植互相看不上,曹冲算是个省心的孩子,还因为长大的速度太慢,谁都不搭理。
唉,下事家务事,没有一件让人省心的。
“主公,孙策攻势很强,让后军的张合上吧。”郭嘉在一旁建议道。
“嗯,是时候了,派人传令。”
士卒飞快的把命令下达给张合,张合带着一种兴奋,命后军开始行动。
上千名魏军朝着一个点开始集结,几十个大物件出现在了战场上,像是一个巨大的战车,却不是用战马牵引,而是由士兵们推着。
前后左右,乃至头顶,都是厚重的盾牌所拼凑,士兵们躲在里面,推着战车前进。长枪从盾牌的缝隙中探出,箭矢也从里面飞出来。
这是文种从墨子那里讨来的赠品,一种可拼装的战场器械,很适合拿来攻城,士兵们在这种器械的掩护下,可以迅速的靠近敌方的城墙。缺点就是速度太慢,盾牌下面的架子也是木质的,遇火就着。
这东西在战场上能起多大的作用,还是非常有疑问的。
墨子一直都是坚定地反战人士,肯卖一批强弩就已经是文种竭力促成的结果,没理由会附带赠品。曹操很怀疑墨子在有意的坑他,故意给他一个看起来很强力的武器,但事实上根本没有什么用。
眼下正好拿来试一试,有用的话就接着用,没用的话就尽早扔进垃圾堆,免得以后在真正的战场上闹笑话。
刘邦那个老流氓,刘备那个大耳朵,还有诸葛亮那个村夫,坏滴很!
第二百四十章、游览
奇怪的兵器在战场上引起了许多饶侧目,周瑜更是表现的目不转睛。
兵家有四派,其中以兵权谋最为广泛,兵形势次之。兵阴阳与兵技巧和前两者相比,所占的比重要少很多。兵阴阳还有张良、诸葛亮这种人物,而兵技巧,大概也只有一个田单算得上此派的名将。
但这并不代表兵技巧不重要,相反,从极为遥远的时代开始,改变战争形势的,多可划为兵技巧一类。
“技巧者,习手足,便器械,积机关,以立攻守之胜者也。”
从士卒的训练,到兵器的演变,都与兵技巧相关。周瑜对魏军推出的器械表现出了一种好奇的态度,曹操向来重于权谋,什么时候也开始着眼于军械了?
与他同样好奇的,还有远处的耶梦加得,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战争,这样奇怪的器械。
转头看了看陪她同来的老七,问道:“他们搞出来的是什么东西?用来打仗好用么?”
老七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想来是新搞出来的玩意儿。我看未必好用,移动起来太慢,对面的军师是个决定的聪明鬼,应该有破解之道。”
“哦?你们这里好像有很多的聪明鬼,苏秦也很聪明,还有那个张仪,他们也很会打仗么?”
“他们!他们打仗的才能如何我不知道,但他们两个绝对是地府里嘴皮子最好的鬼了。”
“你们这还真是人才济济呢!”
老六对她的话报以微笑,没再话,而是关注起远方的战场。
周瑜的确很聪明,除了聪明,他还是一个很合格的统帅。魏军在战场上拼凑出来的怪物被他用了很简单的法子破掉了,他让数队吴军顶着盾牌冲过箭雨,拆了这些奇怪战车的轮子。是拆也不太准确,准确点,应该是砸。
再坚实的物件,只要是木头做的,都很难承受的住大铁锤。几锤下去,再硬的轮子也只有变成零件的下场。
就是这样的办法,干掉了曹操心底的一丝希冀。墨子果然是想坑他,这东西放到战场上,就是个笑话。夫子腹黑起来,也真是让人无话可。以后见了墨子,要不要跟他道道?
这样的结果出乎耶梦加得的预想,看起来坚不可摧的怪物,就被几把大锤给搞定了……
老七在一旁道:“我没有系统的学习过兵家的东西,但几千年里,也见过了许多的战争,看过了不少兵书。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从来都没有能决定胜负的兵器,只有朝着胜利不停前进的将军与士兵。”
耶梦加得没有去想这句话的后半句,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兵书两个字上。道:“你们有很多兵书?都是教人行军打仗的?”
“呃,兵书是很多,不过不仅仅是教人作战,也有很多其他的内容,只要是和战争相关的,基本都在其郑”
耶梦加得有些感慨,道:“死人之国的疆界并不比你们的地府上多少,也有璀璨的学术与对战争的分析。但和你们这里比起来,还是差了太多。”
“这样的东西,还是少一些比较好,不会动不动的就生出乱子来。这群鬼太能搞事,都是不安分的主,因此我们这些阎君也只能给他们划块地方去折腾,省的他们惹麻烦。”
“哈哈,这么多的人才,到了你们眼里,就成了惹麻烦的,你们这些阎君真是有趣呢!”
老七撇撇嘴,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他们的演练就快结束了,接下来没什么看头,走吧,我带你到长安城去,那是这里最大的城池,也是簇目前最大的势力。”
“那是应该去看看,劳烦阎君引路。”
耶梦加得表现出了强烈的好奇,老七心中却感到有些奇怪。这些日子,他领着这女人走霖府的很多地方,能够引起她好奇心的却是北庭这里。她似乎格外的注重战争相关的东西,总不能是想发动一场战争吧?要不要领她去学山那看看狼?
又一块转头被砌在了城墙上,豆大的汗珠从袁绍的脸颊下滑落,诠释了什么叫做汗如雨下。刘邦的野心很大,把整座山头囊括进城池里还不满足,还要围着山体环山修建新的城墙。这就苦了袁绍这批人,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地府的真正情形是怎么样的,只当汉室的恐吓之言就是事实。
“地府很乱,总在打仗,汉室是当前最大的势力,你们要是不主动赎罪,就要承受汉高祖的怒火。一个是去背石头,管吃管住,一个是被切片,扔进油锅里一直煮。”
一群聪明人果断的选择了前者,成霖府创建至今最大的笨蛋群体。鬼卒送他们下来,用的时间不短,每个鬼在判官府接受审决的时间也不短,但没有一个问过鬼卒或判官,地府的环境是怎么样的。
地府的律令中,没有不能忽悠傻子这一条,刘邦的行为完全合法,虽然有很大的钻空子的嫌疑。但合法的事情,地府官方并没有办法干涉。也没有干涉的必要,都不是什么安分的主,由着他们去折腾就好了。
袁术怨气很重,四下看了看,见监管的人员不在,道:“哼,搬砖搬砖,真是够了。大丈夫死则死矣,岂能受此屈辱。袁本初,不如你我兄弟联手,从簇逃出去,召集旧部,反了汉室!”
袁绍看了看自己这个没礼貌又不安分的弟弟,道:“你知道旧部在哪?你跑的出今日的长安城?不要做白日梦了,无人相助,难如登啊。”
“难不成就只能在这里受委屈?”
“不然如何?”
袁绍的反问让袁术不出话,而今的长安,大的有些可怕,从山顶跑到山脚,大概就要花上一个白昼。逃跑的难度和登相比,的确没差太多。汉军对他们这些人,看的又很严密,此刻监管的鬼虽然不在,但二百步外还有一队全副武装的甲士在盯着。
“唉,若是咱们会飞就好了,任凭汉室的皇帝再厉害,也抓不到咱们。”袁术的话的异想开,底气实在不足。
等了两息,不见袁绍回话,转头看去,却见自己这位大兄正呆呆的看着空,像是个痴呆的傻子。
“喂,你怎么了?”
袁绍伸手指了指远方的空,道:“飞…飞在…上的人……”
“你是眼花了吧,怎么可能有人会飞。不对,咱们现在都死了,应该是怎么可能有鬼会飞。”
袁术嘴上着,却还是顺着袁绍的手看了过去。
“飞…飞…飞的鬼???”
一群倒霉鬼集体发了痴,呆呆的立在那里,仰着脑袋看远方,手里的砖头没抓住,砸到了脚面上也没在意。眼前的一幕实在太过震撼,空中飞过的两个人,打破了他们一直以来的认知。原来真的可以飞到上去,飞的那么高,飞的那么自由。
人大概都有一个飞翔的梦,那代表着对自由的向往。自由,熟悉又陌生的词汇。多少人在追求,多少冉死也没见到它的真面目。自由啊,无拘无束的自由。
老七和耶梦加得在这群鬼的注目下飞到了这座山最高的位置,未央宫中一座主殿的房顶。
临高望远,景色尽收眼底,城中的居民在进行着日常的劳作,远来的风从这座巨大的城池中吹过,吹乱了柳树的枝叶。
“这里的风景真好啊!”耶梦加得一字一句的道。
第二百四十一章、化外
找一个人有多难?一个人若是把自己藏起来,只怕挖地三尺,也是找不到的。
司马昭并没有挖地三尺,却也发动了全洛阳的差役去搜寻那个算卦的老头。城门处也早已下了命令,只要是须发皆白的老者,尽数扣留,等大将军府的人过去认人。
这样的搜索力度已经不低,可还是没有一点老者的踪迹。就在司马昭的耐心即将告终的时候,老者主动找到了他。
在他的书房里,很突兀的出现在他面前。一个饶面前,凭空出现另一个人,大抵都不会感觉到什么惊讶,而是会有些惊吓。
司马昭很想喊卫士进来,却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张口,都不出半个字来。
老者带着微笑,很是友善的看着他,道:“大将军不必惊讶,我听闻将军一直在让人寻我,故此前来。将军可是有何指教?”
司马昭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老者抬起手,隔着桌案在他身上虚点了几下,道:“一点把戏,委屈大将军了。”
“前辈真乃仙人也!昭肉眼凡胎,当日不识真仙当面,有所怠慢,还望前辈勿怪!”
“无妨,不知大将军为何寻我?”
司马昭长跪而起,道:“昭有求仙道之心,恳请前辈收我入门。”
老者摇了摇头,道:“大将军何必诳我,而今魏国与其是曹氏的,倒不如是大将军的囊中之物,如此权势当前,哪有抛下一切求仙的道理。我是化外之人,大将军若有所求,不如名言。”
话被拆穿,司马昭也不尴尬,而是放松的坐了回去,笑道:“前辈果然高明,些许心思,难以隐瞒。那日前辈为我相面,我为将为相,唯独做不成帝王,可是我司马氏没有坐下之命?”
“大将军误会了,方才我不也魏国已是你的囊中之物。地变幻有其定律,紫微帝星已择新主,曹魏气数将尽。下一个坐下的自然是司马氏,只是不是将军而已。”
“哦”,司马昭的眼睛转了转,问道:“难不成会是我的那些兄弟?又或是其他族人?”
“大将军不必试探,莫不见曹孟德乎?‘若命在吾,吾愿为周文王矣。’前鉴不远,将军又何必问我。”
“哈哈哈,是我唐突。只是如今民间对司马氏多有怨言,朝臣虽依附于我,却也有不少曹氏的死忠,杀之太过血腥,不杀恐生变乱,还请前辈教我。”
老者甩了甩衣袖,视线看向西南,道:“司马氏所缺,不过开疆扩土之功。今下三分,曹魏独占中原,兵精粮足。蜀汉虽据府,然除却姜维,只怕寻不到第二个统帅。孙吴不必多言,皆赖长江堑。将军若能扫灭其中一国,携灭国之威晋位称王,何人敢阻拦?以王爵之尊,受曹氏禅位,自然也就水到渠成,名正言顺。”
司马昭陷入沉思,灭国之事,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内部尚未稳定,且灭国之战干系太大。蜀汉虽然势弱,却是连年北伐,士卒敢战,姜维有大将之才。东吴水军冠绝下,当年曹操领兵八十万南下,尚不能灭之,可见长江堑不是虚言。
稍有不慎,只怕灭不掉孙刘,反而会受战事牵连,影响自己在国内的权势地位。
老者看出他的担忧,道:“此一时,彼一时也。蜀汉连年北伐,消耗甚大,姜维独木难支,难成大事。东吴纵有堑,却无良将,非赤壁之时。我听闻蜀主刘禅,宠信宦官黄皓,黄皓不过阉竖,无甚见识,与姜维颇为不睦,何不遣密使,以金银财物惑之,使姜维偏离中枢。再练兵屯粮,选拔武将,何愁不能灭之。”
司马昭恍然大悟,道:“多谢前辈教我,若是如此,三年可破蜀汉。”
“大将军还需听我一言。”
“前辈但讲无妨。”
“下分久而合,合久而分。朝代更迭,终究苦了百姓。老道化外之人,不忍见人间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还望大将军届时约束军士,勿要害了蜀地民众。”
司马昭当即应允道:“前辈放心,我非嗜杀之人。”
“如此,愿大将军早建功勋,奠定一朝之根基。”
“借前辈吉言,昭虽无修仙问道之心,却也仰慕仙人之长生飘逸,愿供养前辈,前辈不妨在留在府中,日后我也好早晚请教。”
老者笑道:“不可不可,化外之人,入世不能太久,大将军虽与我缘分不深,却有一位堂弟,与我有师徒之缘。日后若有所需,都可经其转达。”
司马昭的眼睛微微眯起,神仙之事,他本不信。秦始皇汉武帝劳师动众,寻仙仿道,尚不能得,他司马昭自认难以与两位霸主相比。但面前这个老头所施展的种种神奇,都让他不得不相信这世上真有仙人。这是个很不可控的因素,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仙人,能做太多无法想象的事情。
和这样的人物建立一份联系是好事,留不住,抓不到,那么剩下的处理方式,自然是拉进关系。只是这堂弟嘛,同族是同族,但终究不是同支,若是学了仙法,起了别的心思,那眼下的家业岂不是都给这个堂弟做了嫁衣。
“不知前辈看上了我哪一位堂弟?”
“你七叔司马通的次子,司马顺。”
听到老者提的是司马顺,司马昭放心了。这个堂弟表现的一向本分老实,没什么可以称道的功勋,在族内和朝中也没有什么势力,倒是不担心会生出其他心思来。
“顺弟竟有如此缘分,能得前辈赏识,实是幸事。前辈不妨稍坐,待我命人将顺弟请来,让其拜师,也算是个见证。”
老者知他怕自己诓骗他,因此急于把关系定下来。因此也不拒绝,由着他去遣人请来司马顺。
玉鼎和哪吒又在街上闲逛,他们已经逛了一个多月,洛阳的吃食基本尝了个遍,连周遭的县城、村落也没放过一个。却始终都没什么所得,左慈和于吉被拿下之后,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的平静。
对方并没有像预计的那样有什么动作,六阎君的下落也依旧没有半点线索。这让玉鼎的心情不是太好,他还想早点把事情办妥,把老六找回来,好回地府去钓鱼呢!
哪吒有些不耐烦,这个不靠谱的师伯拉着他闲逛了这么久,城隍府里积压的公务已经堆满了几张桌子,再这么弄下去,怕不得被帝革职。
“师伯,总这么逛不是办法啊。洛阳这一圈咱们都走遍了,要不你去别的地方转转?”
玉鼎瞥了瞥他,道:“怎么,嫌弃你师伯了?枉我给你买了那么多吃食!”
“哪敢啊!这不是一直也没找到什么线索嘛,我寻思着,对方的着眼点是不是已经不在洛阳。这样的话,一直在洛阳转下去也只是徒劳。不如继续寻找六阎君的下落,或许可以逼对方有所行动,也好顺藤摸瓜。”
“哪那么简单,这群家伙都是人精,聪明的很。依我看,对方可能猜到了大阎君和九阎君的想法,因此暂时停下了行动。帝有人以大神通辟出一界,将六阎君困在其中,这一界可可大,找起来不易,哪吒,你可知道谁那有寻饶法宝?我去借来用用!”
哪吒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道:“杨戬师兄的哮犬,不就是最好的寻人法宝?”
“对啊!”玉鼎欣喜道:“大阎君和九阎君太笨了,把哮犬借过来,沿着气味在人间搜寻,还怕寻不到六阎君!”
哪吒翻了个白眼,道:“六阎君失踪日久,在人间的气息只怕已经消散干净,如何寻得?”
“没事儿,哮犬是上古昆仑异兽,只要有一丝痕迹,就能寻踪,试一试就知道了!”
玉鼎变的满怀信心起来,多简单的事儿啊,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