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就凭我是秦海天
伊藤翔平开门，见是智子站在外面，不禁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智子会主动敲他的门。
略施粉黛的智子显得更加妩媚动人，让伊藤翔平的喉咙有些干渴。他咳嗽一声，问道：“智子小姐，找我有事吗？”
智子柔声道：“没什么事，就是一个人闷了，想找你聊聊天。怎么，不想让我进去？”
伊藤翔平连忙道：“怎么会？快请进。”
智子走进伊藤翔平的房间，坐到沙发上。
伊藤翔平是个生活简单的人，房间里除了最基本的生活用品，就是几本关于电报、电讯方面的书。
伊藤翔平连忙给智子倒水，智子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将水杯放到桌子上。
智子的唇印印在了水杯边缘，也印到了伊藤翔平的心上。
智子问道：“伊藤君，你是哪里人？”
伊藤翔平道：“我是奈良人。”
智子道：“奈良是个好地方，听说有好多古迹，有机会真想去看看。”
伊藤翔平道：“等战争结束，我带您去游览。”
智子道：“那我先谢谢你了。”
智子对伊藤翔平嫣然一笑，伊藤翔平感觉自己的魂儿都被她的笑靥吸走了。
为了克制内心的冲动，伊藤翔平道：“我去给您洗水果。”
伊藤翔平从桌子上拿起一个苹果，来到水槽边洗了起来。
久经欢场的智子看着伊藤翔平略显慌张的背影，就知道他已经被她俘虏了。
伊藤翔平一边洗苹果一边告诫自己：一定不能胡思乱想！智子是他上司的妹妹，是山下龙一大佐的妻子，绝对不能碰！
伊藤翔平将洗完的苹果递给智子，智子却忽然抓住了伊藤翔平的手，那颗苹果滚落到地上，伊藤翔平的心理防线也随之崩塌。
智子看着伊藤翔平，眼神中尽是无声的邀请。
伊藤翔平有些无力的跪到智子膝前，抱住了智子的双腿。
智子抚摸着伊藤翔平的头，嘴角现出一丝征服者的微笑，好像在抚摸一只落入陷阱的猎物。
陆玲和小胖再次来到海天公司，这次秦海天让他们进入了办公室。
陆玲开门见山道：“秦先生，我们已经破了连环杀手的案子，您的赏金也该兑现了。”
秦海天反问陆玲道：“破案的标准是什么？”
陆玲道：“还能是什么？田中凉介就是凶手，您也确认了。”
秦海天道：“可是田中凉介现在依然逍遥法外，你能说这个案子破了吗？”
陆玲有些生气，道：“我们的任务是找出凶手，抓田中凉介是巡捕房的事！”
秦海天道：“可是法租界巡捕房无权在日占区抓人。如果不能为我儿子报仇，查出田中凉介就是连环杀手又有什么意义？”
陆玲看出秦海天是故意跟她胡搅蛮缠，便道：“秦先生，您好歹是上海滩首屈一指的人物，却如此出尔反尔，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秦海天笑着道：“我秦海天向来只为自己活，从不管别人怎么看我。”
陆玲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这时立刻从门外进来几个打手，腰间都别着枪。
秦海天对陆玲道：“年轻人别冲动。你在这儿撒野，代价会很大的。”
陆玲道：“哼，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
小胖将陆玲拉回到座位上，笑眯眯的对秦海天道：“秦先生，您是不是有您的想法，能说给我们听听吗？”
秦海天对小胖道：“你倒是比这个小妮子聪明。这样吧，如果你俩能杀了田中凉介，那一万大洋我立马兑现。”
陆玲嚷道：“本来说好的破案就给钱，现在又让我们去杀田中凉介，凭什么？！”
秦海天笑着道：“就凭我是秦海天。”
小胖对秦海天道：“秦先生，这件事我们商量一下再回复您，可以吗？”
秦海天道：“可以，但不要让我等太久，否则那一万大洋可就真飞了。”
小胖道：“好的，告辞。”
小胖拉着陆玲离开了秦海天的办公室。
秦海天得意的揉搓着手中的开元通宝，他之所以让陆玲和小胖去刺杀田中凉介，是因为他看出这两个年轻人的身份绝非私家侦探那么简单。他接连派出去的两个杀手，都死在田中凉介手里，没准儿这两个小家伙能成为刺杀田中凉介的奇兵。
他俩要是杀死了田中凉介，秦海天就为秦文宽报了仇；他俩要是被田中凉介杀了，那一万大洋就省下来了。不管怎样，秦海天都稳赚不赔。
秦海天擅长冰冷的算计，这也是令他能在上海滩屹立不倒的本事之一。
小胖在开车，陆玲坐在副驾驶位上。
陆玲责备小胖道：“你干嘛答应秦海天？”
小胖道：“你先别生气。秦海天要是真不想给钱，我们还真奈何不了他。我们已经把案子破了，既然走到了这一步，说什么也要把钱拿到手。”
陆玲道：“田中凉介是特高科的课长，哪那么好杀？再说，就算我们杀了田中凉介，秦海天就一定能给钱？”
小胖道：“就算秦海天不给钱，我们也要杀了田中凉介。那家伙手上沾满了中国人的鲜血，我们杀他也算为死难的同胞报仇，有何不可？”
陆玲听小胖如此说，便不再说话，默认了小胖的决定。
田中凉介在办公室内修剪盆景。他想去见智子，却又必须克制自己的欲望，这让他的精神有些不堪重负，只好借修剪盆景转移内心的煎熬。
这时电话响起，田中凉介放下剪刀和钳子，拿起话筒，那边传来了他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古川光司道：“田中课长好。”
田中凉介冷冷道：“什么事？”
古川光司道：“我想请您喝杯咖啡。”
田中凉介道：“我很忙，有事直说。”
古川光司笑了笑，道：“您还是过来吧，这件事涉及到智子。”
田中凉介听古川光司提到了智子，不禁有些担心，“道：好吧。在哪见面？”
古川光司道：“就在水川公寓的对面的灰鸽咖啡厅。”
田中凉介道：“我十二点左右过去。”
古川光司道：“那我就恭候大驾了。”
古川光司挂断了电话。田中凉介将听筒狠狠按到座机上，沉思起来。
第92章 杀戮的漩涡
田中凉介来到灰鸽咖啡厅，古川光司已等在那里。
田中凉介坐到古川光司对面，道：“什么事，说吧。”
古川光司道：“这件事不仅涉及到智子，还涉及到你的手下，所以要二十块大洋。”
田中凉介有些惊讶，道：“我的手下？是谁？”
古川光司道：“就是你派去保护智子的那个人。”
田中凉介道：“伊藤翔平？”
古川光司笑着点了点头，田中凉介从他的笑容中嗅出了一丝不祥的味道，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古川光司看了看从田中凉介那里讹来的手表，故弄玄虚道：“再过几分钟，你就清楚了。您先把钱给我吧。”
田中凉介将大洋扔给古川光司，冷冷道：“你的消息最好值这个价钱。”
古川光司将大洋揣进衣兜，道：“放心吧，你就在这儿坐着，一会儿就清楚了，肯定值这个价钱。我先走了，再见。”
古川光司起身离开了灰鸽咖啡馆。
田中凉介点燃一支烟，透过玻璃窗望着外面的街市。
马路上行人来来往往，没什么异常。
田中凉介以为自己被古川光司骗了，心中暗暗咒骂。恰在此时，一辆轿车停到水川公寓门口。
智子与伊藤翔平下车后，牵着手说笑着走进了水川公寓的大门。
见此情景，田中凉介立刻猜到发生了什么。他像被冻住了一般，任凭手中的烟自燃，直到烫到他的手指，才慌忙将烟掐灭。
田中凉介的心在滴血，智子居然又开始用这种方法折磨他了！伊藤翔平这个混蛋，居然敢碰智子！
田中凉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以此抵抗痛彻心扉的愤懑。
侦探事务所内，陆玲和小胖正在商量如何除掉田中凉介。
陆玲道：“秦海天派了两个杀手去刺杀田中凉介，都未成功。田中凉介现在一定非常警惕，我们要想杀他难度很大。”
小胖道：“所以我们必须找到最合适的时机下手。”
陆玲道：“我已经查到智子住进了虹口的水川公寓。田中凉介或许会去看她，我们在那动手怎么样？”
小胖道：“我们先去看看地形，再做决定。”
小胖和陆玲开车来到虹口，将车停到一处隐蔽的弄堂内。
两人在车内迅速换装成为两个扫大街的清洁工，之后下车。
陆玲和小胖来到水川公寓附近，一边扫地一边观察四周的人群和地形。
虽然没有看到智子，但他俩看到水川公寓对面的一间平房正在招租，便租了下来。
平房里一切生活设施齐备，陆玲和小胖在里面日夜观察水川公寓的出入人员，准备等田中凉介出现的时候实施刺杀。
伊藤翔平彻底被智子征服了，他把曾经的担忧与警惕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这天晚上，他刚要去智子的房间，电话忽然响起。
伊藤翔平拿起话筒，道：“喂？”
话筒那边传来高桥浩二的声音：“伊藤君，您回特高科一下，有一个电报信号很可疑。”
伊藤翔平心里很是失望，道：“好的。”
伊藤翔平放下电话，锁上门后，敲响了智子的门。
智子开门，冲伊藤翔平勾魂的笑了笑，轻轻拽住伊藤翔平的领带，要把他拽进屋内。
伊藤翔平道：“我得回一趟特高科，估计两天后能回来。”
智子有些失望的松开了领带，道：“好吧，工作是大事，我等你。”
伊藤翔平拥吻了智子，转身走向楼梯。
智子看着伊藤翔平的背影，眼神充满了蔑视与冰冷。
已经晚上十点了，水川公寓门口没有黄包车，伊藤翔平只好步行前往特高科。
突然，一个人影从后面悄悄跟上了伊藤翔平。
夜晚的街道很静，伊藤翔平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这立刻引起了他的警觉。难道是抗日分子要杀他？！
伊藤翔平猛的蹿入即便的弄堂，后面的人也持枪跟了进来。
弄堂里的光线十分阴暗，伊藤翔平掏出枪躲在墙角，微微探出头却看不清那个人的样子。
那个人发现了伊藤翔平的藏身之处，朝伊藤翔平开火。伊藤翔平连忙避过子弹，向那个人开枪还击。
伊藤翔平的枪法在特高科赫赫有名，他击中了那个人的右臂，那个人仓皇逃跑。
伊藤翔平举着枪冲出弄堂，那个人却已经没了踪影。
伊藤翔平惊魂未定。这时一辆轿车开了过来，伊藤翔平举枪站在马路中央，逼迫那辆轿车停了下来。
车主连忙下车举起双手，伊藤翔平迅速钻进车内，开车前往特高科。
到了特高科，伊藤翔平来到电讯室，高桥浩二和几个电讯科人员正等在那里监听电报信号。
高桥浩二见伊藤翔平脸色发白，问他怎么了，伊藤翔平将刚才自己遇袭的经过给高桥浩二讲了一遍。
高桥浩二听完道：“现在的反日分子是越来越猖狂了！咱们大家都要多加小心，不然很容易暴尸街头的！”
电讯科的人员们纷纷点头称是。
伊藤翔平看着高桥浩二，忽然想到高桥浩二刚给他打电话，他出门就遇到了暗杀。高桥浩二会不会跟那个人是一伙的？如果真是一伙的，刚才要杀他的人会不会也是特高科的？！
想到这里，伊藤翔平有些不寒而栗。
高桥浩二对伊藤翔平道：“既然你这个专家来了，我就回去了。那个电报信号很奇怪，你多费心吧。”
伊藤翔平道：“我会的，路上一定要小心。”
高桥浩二道：“我会的。”说完哼着歌离开了电讯室。
伊藤翔平立刻问一个正在做笔记的人道：“刚才高桥君一直待在这里？”
那人道：“是的，一直在这里。”
伊藤翔平又问：“没离开过？”
那人道：“没有。”
伊藤翔平坐到椅子上，他预感到自己已经卷入了一个杀戮的漩涡，搞不好会丢掉性命。
这时，一个电讯科员拿着耳机对伊藤翔平道：“伊藤组长，就是这个信号，您听听。”
伊藤翔平接过耳机开始监听电报信号。
第93章 后悔
伊藤翔平在电讯室待了一整晚。他的心思根本就没在那个可疑的电报信号上。他始终在盘算是谁要杀他。
他想到会不会是田中凉介知道了他与智子的事情，想要杀他？
伊藤翔平并不知道田中凉介与智子的真实关系，所以他排除了这种可能。
在他眼里，一个哥哥就算知道自己的妹妹有情人，也未必会对那个情人下杀手。再说，他是田中凉介的下级，田中凉介想报复他有的是办法，怎么也不至于采取刺杀这种最激烈的手段。
伊藤翔平最终觉得还是抗日分子所为。
墙上的挂钟指向八点，田中凉介此时应该上班了。伊藤翔平觉得有必要向田中凉介报告一下昨晚的事，便敲响了田中凉介办公室的门。
伊藤翔平走进办公室，田中凉介正在给盆景浇水。
伊藤翔平把昨晚遇袭的经过跟田中凉介讲了一遍。
田中凉介一边浇水，一边默默的听着。
伊藤翔平讲完后，田中凉介简单安慰了他几句，让他以后多加小心，
但伊藤翔平却发现了一个细节：以往田中凉介给盆景浇水都是用右手拿喷壶，今天他却用左手拿喷壶。
伊藤翔平想起昨晚他开枪击中了那个暗杀者的右臂，莫非那个暗杀者真的就是田中凉介？！
伊藤翔平离开田中凉介的办公室后，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
田中凉介的右臂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他必须要把这件事情搞清楚，如果真的是田中凉介要杀他，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特高科的特工受伤后，都会去日本陆军医院治伤。伊藤翔平决定去那里打听一下，看看昨晚田中凉介去没去治疗枪伤。
伊藤翔平来到日本陆军医院，找到了渡边大夫。渡边大夫曾给伊藤翔平治过伤，所以两人很熟。
伊藤翔平问渡边大夫道：“最近特高科的行动很多，有很多人到您这治伤吧？”
渡边大夫道：“是比往常多了一些。”
伊藤翔平道：“听说昨晚又发生了枪击案，有人过来治伤吗？”
渡边大夫道：“昨天晚上十点多，你们的田中课长过来看伤。他的右臂被枪打伤了，还好伤势不太重。”
伊藤翔平闻听此言，身体犹如坠进了冰窖之中，双腿直打颤。
伊藤翔平又跟渡边大夫聊了几句，便离开了日本陆军医院。
昨晚的刺客真的是田中凉介真！下一步该怎么办？！
田中凉介是他的上级，他手中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田中凉介要杀他，至于右臂上的枪伤，田中凉介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敷衍过去。
再说，田中凉介还有山下龙一的背景，伊藤翔平真把把这件事挑破了，万一让山下龙一知道他与智子的事情，他可真就万劫不复了！
伊藤翔平了解田中凉介的性格，既然田中凉介已对他起了杀心，不达目的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事到如今，必须避免跟田中凉介见面，也不能再去水川公寓了。想到这里，伊藤翔平连忙回到自己原来的住处，胡乱将一些衣服塞进背包便匆匆离开了住处。
伊藤翔平背着背包在虹口四处乱转，终于找到一家隐蔽的小旅馆，便住了进去。之后，他又乘黄包车来到离小旅馆很远的公用电话亭，给高桥浩二打了个电话，说他有些发烧，要请三天病假，请高桥浩二转告田中凉介，高桥浩二答应了。
伊藤翔平回到小旅馆，整天枪不离手的提防着，连睡觉的时候都把枪压在枕头下面。他很后悔没把持住自己，跟智子发生了关系，但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梁斌和徐辉带领剧组在郊外的外景地拍摄。
忽然，从远处传来枪声，十几个日本兵正边放枪边追击两个人。
此处外景地出于日占区与法租界的交界处，属于三不管地带，所以日本兵可以随意进入。
剧组人员听到枪声，顿时乱成一团，有的躲进车里，有的趴在石头后面。
方浩连忙掏出枪站到梁斌身前，道：“梁先生，您快上车！”
梁斌定睛一看，是安国华和阿明正在被日本兵们追杀。
突然，阿明被身后的子弹击穿了胸膛，倒在地上。安国华见阿明已经牺牲，便继续向前跑去。
梁斌连忙对安国华喊道：“安先生，这边！”
安国华见是梁斌，便跑到他身面前。
梁斌二话不说，拿起拍戏用的古代盔甲套到安国华身上，又往他脸上抹了些土，让他躲进扮演古代士兵的群众演员中。
日本兵追了过来，将枪口对准梁斌等人，喝道：“刚才那个人往哪边跑了？”
梁斌随手指了个方向，道：“往那边去了。”
日本兵又看了看剧组的人员。剧组共有一百多人，安国华躲在群众演员中间，群众演员们有意挡住了他，不让日本兵看到。
日本兵向那些群众演员走去。梁斌向方浩看了一眼，方浩会意的拨开了手枪的保险。
徐辉和方晨等人也纷纷拿起拍戏用的刀枪，一旦日本兵发现了安国华，就跟他们拼命。
好在日本兵们只是草草的看了看那些群众演员，便向梁斌所指的方向追去。
梁斌命令剧组人员立刻撤离拍摄现场，并对剧组人员说道：“今天的事对谁都不许说！”
剧组人员心里都明白梁斌救的是抗日志士，纷纷点头。
梁斌让安国华上他的车。安国华对梁斌道：请把阿明的尸体也带上。
梁斌让方浩将阿明的尸体抬入轿车的后备箱内，之后对方浩道：你跟徐辉他们走。
方浩有些不放心，道：“梁先生，我还是跟着您吧。”
梁斌道：“不必了，快去吧。”
方浩将枪交给梁斌，上了徐辉的车，跟着剧组离开了外景地。
梁斌忽然看到安国华腰间渗出了血迹，问道：“安先生，您受伤了？”
安国华点了点头，道：“皮肉伤，不碍事。”
梁斌道：“我带你去医院？”
安国华道：“不必了。麻烦你先带我去个地方，我给你指路。”
梁斌道：“好的，上车吧。”
梁斌和安国华上车疾驰而去。
第94章 年轻的生命
梁斌边开车边问安国华道：“你们去执行任务了？”
安国华道：“我们去日占区炸毁了日军的一处弹药库。任务虽然完成了，但跟我去的五个同志全部牺牲了。”
梁斌叹了口气，道：“我也想执行这样轰轰烈烈的任务，可是上峰不给我机会。”
安国华道：“你拍电影也是宣传抗日。从某种程度上说，电影对老百姓起到的宣传作用比炸毁日军弹药库更大。”
梁斌听了很是感动，道：“安先生，谢谢您能理解我们的工作。”
按照安国华的指点，梁斌将车开到一处山腰，这里地形很隐秘。
梁斌背着阿明的尸体，跟着安国华走进山腰的树林中。
树林中都是一些没有墓碑的墓地。
安国华道：“这里长眠的都是我们的同志。他们就算牺牲后，身份也不能泄露，只能葬在这里。”
安国华拿出藏在石头底下的铁锹，开始挖地，腰部的剧痛让他呻吟了一下。
梁斌放下阿明，从安国华手中拿过铁锹，道：“您身上有伤，我来吧。”
安国华道：“谢谢。”
梁斌开始用铁锹挖坑。
安国华看着阿明，神色悲戚，道：“他才十七岁，就牺牲了，我对不起他的父母！”
梁斌道：“安先生，您别这么想。只要是抗日就会有牺牲，我们不都时刻准备着吗？”
安国华点了点头，默默的将阿明上衣兜中的钢笔拿了出来，揣进兜内。
梁斌心里也为阿明痛惜。他使劲挖着土，仿佛这样能减少他心中的悲伤。
一阵微风吹过，树木沙沙作响，仿佛也在为烈士的离去悲鸣。
梁斌挖完了坑，将阿明放入坑内，将他掩埋，之后上车载着安国华回到四月天唱片店。
安国华在唱片店的大门挂上“今日歇业”的牌子。
安国华来到内室，拿出治疗枪伤的药品，梁斌帮他处理了伤口。
安国华将一个木箱从床底拖了出来，将它打开，里面放着各种物件，有衣服、打火机、还有梳子。
梁斌问安国华道：“安先生，您收藏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处吗？”
安国华道：“这都是牺牲战友的遗物，我保留他们，是要告诉将来的人，这些烈士曾经活生生的生活过、战斗过。”
安国华将阿明随身携带的钢笔放入木箱。
梁斌忽然看到木箱内有一本《马克思主义读本》，封面的右下角写着刘婉平的名字。
梁斌将《马克思主义》读本从木箱里拿了出来，珍惜的翻阅。
安国华道：“这本书是婉平留下的，你想要就送给你吧。”
梁斌感激的对安国华道：“谢谢！”
安国华道：“不客气，今天你救了我，是我该谢谢你。”
梁斌道：“咱们都是抗日的，自然应该互相帮助。我一直拿您当朋友。以后您如果用得着我，尽管说。”
安国华道：“你跟我交朋友，万一被军统知道了，你的罪名可不小。”
梁斌道：“规矩也有对错。对的规矩自然要遵守，如果对错的规矩盲从，那就是愚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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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国华赞赏的看着梁斌，道：“你年纪轻轻能有这样的见解，实在难得。你去忙吧，咱们改天再聊。”
梁斌道：“好，您注意休息。”
梁斌拿着刘婉平的书上了车，驶离四月天唱片店。
三天的病假就要结束了，伊藤翔平不敢回特高科去见田中凉介。田中凉介是他的上级，要想弄死他可以有很多种办法。
伊藤翔平思来想去，决定去找智子，让智子帮他在田中凉介面前说情。
为了避免被田中凉介的眼线发现，伊藤翔平买了件中式长袍换上，又戴了顶礼帽，用帽檐遮住眼睛。他来到一处公用电话亭，拨通了智子的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智子的声音：“喂？”
伊藤翔平道：“智子小姐，是我。”
智子道：“哦，是伊藤君呀，你这两天怎么没在公寓呀？”
伊藤翔平道：“我手头有点事情，现在处理完了，想去看看您，不知道您是否有时间。”
智子道：“我有时间，你过来吧。”
伊藤翔平道：“好的，谢谢。”
伊藤翔平放下电话，前往水川公寓。为了以防万一，他随身带了把枪。
水川公寓对面的平房内，小胖站在窗前观察出入水川公寓的人流。
突然，一辆轿车停到水川公寓大门前，田中凉介下了车。
小胖对陆玲道：“田中凉介来了！”
陆玲连忙来到窗前，看着田中凉介匆匆走进了水川公寓。
陆玲道：“这家伙终于出现了，咱们准备行动。”
小胖道：“好。”
陆玲和小胖揣好手枪离开平房，上了车，将车开到水川公寓大门附近，准备等田中凉介出来时动手。
此时，身着长袍头戴礼帽的伊藤翔平也走进了水川公寓。
伊藤翔平来到三楼，敲响智子的门。智子开门，将伊藤翔平让进屋内。
伊藤翔平坐到沙发上，智子为他倒了杯水，坐到他身边，道：“伊藤君，这两天你去哪了？”
伊藤翔平撒谎道：“去公共租界办点事。”
智子靠在伊藤翔平身上，道：“你离开也不打声招呼，人家都想你了。”
伊藤翔平搂住智子，道：“有件事我想求你帮忙。”
智子道：“你说，能帮我一定帮。”
伊藤翔平道：“你哥哥想杀我！”
智子故作惊讶道：“我哥哥要杀你？不会吧，他不是你的上级吗？”
伊藤翔平道：“是真的，我怎么敢编这种假话？”
智子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道：“可是为什么呢？”
伊藤翔平道：“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我们俩的事？”
智子道：“不可能，我没跟他说过我们的事。”
伊藤翔平道：“那就奇怪了，他到底为什么要杀我？”
伊藤翔平正跟智子聊着，却不知田中凉介已经手持匕首从后面悄悄靠近他。
伊藤翔平拿起玻璃杯喝水，忽然从玻璃杯的映射中看到田中凉介出现在他身后。伊藤翔平立刻从沙发上跳开，田中凉介的匕首刺了个空。
第95章 我死也要死在你身边！
田中凉介见一刺未中，挥手将匕首掷向伊藤翔平，伊藤翔平闪身躲开，匕首叉在了木制衣架上。
智子连忙躲进了卧室。
伊藤翔平对田中凉介哀求道：“田中课长，你到底为什么杀我？我在您手下干了这么多年，你就是想让我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呀！”
田中凉介没回答，掏出装着消音器的手枪对伊藤翔平举枪便射。
伊藤翔平连忙躲到衣橱后面，也掏出手枪，依然哀求田中凉介道：“田中课长，如果您是因为我与智子的事生气，我向您认错。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跟智子来往了！我会申请离开上海，您就放我一条生路吧！”
田中凉介继续向衣橱射击，伊藤翔平却不敢轻易开枪还击。
如果他开枪还击，就是以下犯上，这在等级森严的特高科是绝对不可饶恕的。
伊藤翔平是经过残酷的选拔才进入特高科的，能得到现在的职务实属不易。特高科的待遇比普通的日本军队高很多，晋升也更快。
如果田中凉介给他安上以下犯上这个罪名，他不但会失去特高科的职务，还有可能被投进监狱，他的前途就彻底毁了！
田中凉介知道伊藤翔平手中有枪，也不敢冒然上前，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田中凉介不停的向伊藤翔平射击，直到将子弹打光。
田中凉介正在更换弹夹，伊藤翔平乘机冲进卧室，用胳膊勒住智子的脖子，将枪口对准了智子的头，智子被吓得大叫：“混蛋，放开我！哥哥，快救我！”
田中凉介冲进卧室，将枪口对准伊藤翔平，厉声喝道：“放开她！”
伊藤翔平道：“我这是被你逼的！你放过我，我就放过她！”
田中凉介道：“你好大的胆子！你要是敢伤智子一根毫毛，不光是我，山下龙一也饶不了你！你想过后果吗？！”
伊藤翔平道：“命都快没了，还想什么后果？！”
伊藤翔平一边说话，一边勒着智子缓缓向门边移动。
田中凉介担心伊藤翔平杀了智子，迟迟不敢开枪。
伊藤翔平来到门口，猛的将智子推向田中凉介，夺门而逃。
他最终也没敢向田中凉介开枪，是想给自己留下最后一丝回旋的余地。
田中凉介扶起智子，见智子没有大恙，立刻去追伊藤翔平。
陆玲和小胖的车停在街角，他俩正等着田中凉介出来进行刺杀。突然，伊藤翔平跑出了水川公寓大门，随后田中凉介也持枪冲了出来，向伊藤翔平射击。
街上的人见此情景，都尖叫着闪避，场面很是混乱。
田中凉介开枪击中了伊藤翔平后背，伊藤翔平倒在了地上。
陆玲和小胖下车向田中凉介射击，然而街上的人四处奔逃，他俩怕伤及无辜，没有击中田中凉介。
田中凉介吃了一惊，以为陆玲和小胖是伊藤翔平带来的帮手。他对陆玲和小胖开枪还击，乘乱钻进自己的车，开车疾驰而去。
陆玲和小胖来到伊藤翔平身边，见伊藤翔平穿着长袍，误以为他也是刺杀田中凉介的抗日志士，便将中弹昏迷的伊藤翔平抬进车内，开车迅速驶离水川公寓门前。
小胖边开车边问陆玲：“咱们去哪？”
陆玲道：“日本宪兵一定会对这片区域严加盘查，咱们回法租界，快点开！”
小胖说了声：“明白。”便狠踩油门，轿车飞一般的向法租界冲去。
田中凉介回到办公室。他不确定自己到底杀没杀死伊藤翔平，便拨通了智子的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智子的声音：“喂？”
田中凉介道：“是我。刚才的局面很混乱，我也不知道杀没杀死伊藤翔平。”
智子道：“我从窗户看到了，没想到他还带来两个同伙。”
田中凉介道：“如果他没死，你的处境会很危险。我觉得你最好还是离开上海，去东北找山下龙一。”
智子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不去！”
田中凉介道：“智子，你听我说，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伊藤翔平的同伙肯定要为他报仇，你是他们的首选目标！”
智子道：“我不管！我死也要死在你身边！”
田中凉介听到这里，心里很是感动，他也不想将智子送回山下龙一身边去遭罪，便道：“你这几天不要出门，我会抓紧搜寻伊藤翔平的下落。”
智子道：“好的。”
智子挂断了电话。伊藤翔平放下听筒，开始考虑如何找到伊藤翔平。
陆玲和小胖开车回到法租界，将伊藤翔平抬进侦探事务所的内室。
陆玲取出医药箱，检查伊藤翔平的伤口，道：“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挺过来。”
小胖道：“田中凉介追杀他，说明他一定是抗日志士，也不知道他是重庆的还是延安的？”
陆玲道：“只要是抗日志士，咱们就不能见死不救。”
陆玲帮伊藤翔平处理伤口，取出弹头，伊藤翔平却依然昏迷不醒。
梁斌从巨轮影业出来，看到街边有个摆地摊卖书的。地摊上摆着各种小说，其中有一套《福尔摩斯探案集》。
梁斌想起陆玲最喜欢这套书。他最近忙着拍电影，有些日子没见陆玲了，也不知道他找到证明田中凉介就是连环杀手的证据没有。
万一真的找到了，秦海天那一万大洋赏金也有他的一半，这可是当初跟陆玲谈好的。
想到这里，梁斌将那套《福尔摩斯探案集》买了下来，准备以此为由头去找陆玲聊聊。
侦探事务所内室。陆玲摸了摸伊藤翔平的额头，还是有些烫，很是担心。
这时敲门声响起，陆玲和小胖立刻警觉起来。两人掏出枪，问道：“谁？”
门外传来梁斌的声音：“是我，梁斌。”
小胖道：“这家伙怎么来了？”
陆玲道：“你留在这里，我去看看。”
小胖点了点头。陆玲走出内室，将内室的门关上。
陆玲开门，梁斌拿着书站在门口，道：“我看到有人卖这套《福尔摩斯探案集》，想起你喜欢，就买了一套送给你。”
陆玲接过书，道：“谢谢，还有事吗？”
梁斌道：“怎么，我大老远过来，连屋都不让我进？”
陆玲也想跟梁斌了解一下秦海天那边的动静，便让他进了屋。
第96章 烤乳猪
梁斌进屋坐下，嗅了嗅，道：“你这儿怎么这么大的血腥味儿？”
陆玲道：“刚才这儿杀了只鸡。”
梁斌道：“生活不错呀。证明田中凉介是连环杀手的证据找到了吗？”
陆玲道：“这事儿我用得着向你汇报吗？”
梁斌道：“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咱们好歹也算是破案的搭档。再说，咱俩当初说好的，如果得到那一万大洋的赏金，咱俩五五分成。”
陆玲道：“证据是找到了，可是秦海天赖账不给钱，非让我们杀了田中凉介才给钱。”
梁斌道：“还有这事儿？这就是他的不对了，你这么呕心沥血的总算把案子破了，他怎么好意思坐地起价呢？”
陆玲道：“你少在那儿说风凉话！你怎么不去找秦海天要钱？”
梁斌道：“我找机会帮你说说看，不过如果我要来了，咱来就得四六分成了。”
陆玲道：“可以呀，我六你四。”
梁斌笑道：“你想得美！你要是这么没诚意，我才不帮你要钱呢。”
陆玲道：“你搞清楚，你不是帮我要钱，而是帮我们要钱。”
这时小胖走了出来，焦急的对陆玲说：“他快不行了！”
陆玲连忙走进内室，梁斌也跟了进去。
伊藤翔平的呼吸已经变得极其微弱。
梁斌看着垂死的伊藤翔平，道：“这就是你杀的鸡？”
陆玲道：“少说风凉话！我们去刺杀田中凉介，正碰到田中凉介追杀他。我们见他是抗日志士，就把他救回来了。”
梁斌仔细看了看伊藤翔平，忽然大声道：“胡说！他不可能是抗日志士！”
陆玲和小胖吓了一跳，问梁斌道：“怎么了？！”
梁斌道：“他是特高科的伊藤翔平，是田中凉介的手下！”
陆玲大吃一惊，道：“你才胡说！如果他是特高科的，田中凉介为什么要杀他？”
梁斌道：“这我不清楚，可能是内讧吧。他就是伊藤翔平！前些日子我还跟他一起被关进巡捕房呢！”
陆玲和小胖见梁斌说得斩钉截铁，不由得不信。
小胖气愤道：“那我们还救他干吗？弄死他得了！”
梁斌拦住小胖，道：“不成，必须救活他！”
小胖不解道：“为什么？”
梁斌道：“既然田中凉介要杀他，说明他们的矛盾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既然如此，我们或许可以利用他杀死田中凉介。这样，既可以除掉田中凉介，又可以向秦海天要赏金，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陆玲听了梁斌的计划，不禁对梁斌刮目相看。她用手指探了探伊藤翔平的鼻息，气息极为微弱。
陆玲道：“你的计划倒是可行，但他马上就不行了，怎么救活他？”
梁斌道：“死马当成活马医吧。我认识一位医术高明的法国大夫，咱们送他去那里。”
于是三人又将伊藤翔平抬上了车，来到法国大夫的外科诊所。法国大夫对伊藤翔平进行抢救，伊藤翔平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
到了午饭时间，《满江红》剧组停止了拍摄，开始吃午饭。
徐辉与主创们一边吃饭一边讨论接下来的拍摄内容。这时秦梦琪带人走了过来，给徐辉和主创们送来一整只烤乳猪。
剧组人员一见烤乳猪，都食指大动，纷纷围了过来，准备一饱口福。
秦梦琪道：“各位，这段时间的拍摄很辛苦，我和导演请大家吃烤乳猪！”
众人一阵欢呼，秦梦琪让手下将烤乳猪切开，分给大家。
徐辉并不知道秦梦琪要给剧组送烤乳猪，但他心里明白，秦梦琪这么做是为了帮他在剧组巩固威信。
爱开玩笑的摄影师孙凯接过分给他的猪肉，对众人道：“各位，咱们吃水不忘挖井人。徐导演和秦小姐如此优待我们，我们一定要把电影拍好，报答他们两口子的知遇之恩！”
众人边吃边起哄道：“对对对，谢谢导演夫妇！”
徐辉连忙道：“孙凯，你胡说什么呢？这种玩笑开不得！”
孙凯笑着对秦梦琪道：“秦小姐，不好意思，我是顺嘴胡说，您别生气。”
其实孙凯早就看透了秦梦琪对徐辉的心思，他刚才那么说就是想向东家的千金卖好。
秦梦琪微微脸红，果然没生气，道：“没关系，大家拍摄这么累，彼此开开玩笑解解乏也好。”
秦梦琪转头看了看徐辉，徐辉低头吃肉，其实他是有意回避秦梦琪的视线。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拍摄与相处，徐辉心里对秦梦琪的偏见也消失了。虽然秦梦琪偶尔会有一点大小姐脾气，但她的本性是善良纯真的。
其实徐辉已经对秦梦琪动心了，只是他自己不愿承认而已，因为他不想让别人说他是攀龙附凤之徒。
在法国大夫的外科诊所，伊藤翔平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梁斌等人站在他面前，顿时吓了一跳。
他挣扎着坐了起来，将手伸进内怀，却发现枪已经不见了。
梁斌从衣兜里掏出伊藤翔平的手枪，道：“在找它吧？”
伊藤翔平道：“这里是哪？”
梁斌道：“还能是哪？外科诊所呗。如果我们不救你，你早被田中凉介杀死了。”
伊藤翔平想起田中凉介追杀他的经过，道：“你们为什么救我？”
梁斌道：“我说我是因为慈悲为怀救你，你信吗？”
伊藤翔平道：“打死我也不信！”
梁斌笑了笑，道：“这就对了。我们救你是希望你跟我们合作。”
伊藤翔平挣扎着下地，道：“跟你们合作？除非你们杀了我！”
小胖怒道：“这家伙真是不知好歹！干脆毙了他得了！”
小胖掏出枪，梁斌阻止小胖，道：“我钱都花了，好不容易救活了他。你杀了他，咱们不白忙活了吗？”
伊藤翔平道：“被你们这些支那人救活是我的耻辱！”
陆玲听到这话，一脚将伊藤翔平踹倒在地，道：“不知好歹的东西！”
伊藤翔平倒在地上，因疼痛不停的呻吟。
梁斌蹲下看着伊藤翔平，道：“你如果不跟我们合作，回去也要被田中凉介杀掉的。”
这句话击中了伊藤翔平的痛处，伊藤翔平想起他向田中凉介求饶的情景，可田中凉介依然不管不顾的向他开枪，这让他心里燃起了仇恨的火焰。
梁斌见伊藤翔平不说话，指导他心里已经开始动摇，便继续道：“如果你跟我们合作干掉田中凉介，你自己不也脱离了田中凉介的魔掌吗？”
伊藤翔平依然不回答，低头沉思。
第97章 绊脚石
陆玲见伊藤翔平仍下不了决心，便道：“我知道田中凉介为什么杀你。你跟智子有关系，对不对？”
伊藤翔平闻听此言，抬头惊讶的看着梁斌，颤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陆玲道：“你知道那个著名的法租界连环杀手吗？”
伊藤翔平点了点头。
陆玲道：“那个连环杀手就是田中凉介！”
伊藤翔平惊讶的看着陆玲，道：“你胡说！”
陆玲道：“所有与智子有染的男人都会被他杀掉，你也不例外，因为他想独占智子。”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了，伊藤翔平目瞪口呆的看着陆玲。
陆玲道：“他们兄妹俩从小就有不伦之恋。长大后，田中凉介为了自己的前途，逼智子嫁给了山下龙一，智子为了报复田中凉介，就跟不同的男人发生关系。田中凉介受不了这种折磨，就杀死这些男人，以此向智子证明他依然爱着她，这就是他们兄妹俩之间的杀人游戏。”
伊藤翔平难过的低下了头。他以为智子投入他的怀抱是因为对他有好感，没想到自己只是智子用来刺激田中凉介的诱饵。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深深的伤害。
梁斌道：“我们已经把真相告诉你了，你跟不跟我们合作？”
伊藤翔平抬起头来，眼中闪着愤怒的泪光，道：“我要把他们的丑事报告给军部！”
梁斌道：如果你那样做，就会引爆巨大的丑闻，山下龙一会会因此蒙受巨大的耻辱，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梁斌的话再次击中了伊藤翔平的痛处。山下龙一的家族深得日本天皇的倚重，这在日本军界人尽皆知。得罪了山下龙一，伊藤翔平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伊藤翔平很懊悔当初没经受住智子的诱惑，导致现在如此被动，但他骨子里不是束手就擒的人。
伊藤翔平问梁斌道：“你们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
梁斌笑了笑，道：“我们既不是国民党也不是共产党。”
伊藤翔平道：“那你们为什么要杀田中凉介？”
梁斌故作咬牙启齿状，道：“我是巨轮影业的总经理。田中凉介杀死了我的头牌影星吕骏，让我损失惨重，我必须让他付出代价！”
梁斌如此说，既是为了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也是为了让伊藤翔平更加放心的跟他合作，因为伊藤翔平如果知道他是军统，很可能不会与他合作。
梁斌见伊藤翔平仍在犹豫，便继续道：“吕骏也是因为与智子有染，才遭到田中凉介的谋杀。”
伊藤翔平闻听此言，意识到自己现在要想活命，只能跟梁斌等人合作，于是他挣扎着站了起来，道：“好，我跟你们合作。但是只要杀了田中凉介，咱们就谁也不认识谁。”
梁斌道：“成交。你先好好养伤，等要行动的时候，我们再通知你。”
黄瀚文因为受到梁斌的威胁，工作时总是分神，遭到秦海天的责骂。自从秦梦琪与黄瀚文分手，秦海天对他也不像从前那样宠爱有加了。这让黄瀚文心里对秦海天产生了深深的恨意，却敢怒不敢言。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黄瀚文从海天公司出来，忽然看到梁斌在街边的小吃摊吃混沌。
此时此刻，梁斌是黄瀚文在这个世界上最不想看到的人。
梁斌向黄瀚文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一起吃。
黄瀚文知道自己的命攥在梁斌手里，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坐到梁斌对面。
梁斌对小吃摊老板道：“再来一碗馄饨。”
小吃摊老板应声道：“好嘞，请稍等。”
梁斌问黄瀚文道：“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黄瀚文道：“我已经弄到了秦海天的钥匙，但周水生天天在书房里守着保险柜，我没机会下手。”
梁斌道：“我不想听理由。你只剩两天时间了。”
黄瀚文哀求梁斌道：“您跟那个朋友说说，再宽限我几天。”
梁斌道：“我了解那个朋友，他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更改的。我劝你还是抓紧时间吧。”
这时小吃摊老板讲馄饨放到黄瀚文面前。
梁斌起身道：“我吃完了，你慢慢吃，吃完赶紧去干正事。”
梁斌说完走出小吃摊，上车而去。
黄瀚文用筷子拨弄碗中的馄饨，忽然想出个主意。这个主意很危险，却是唯一能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他起身匆匆走出了小吃摊。
伊藤翔平住在梁斌为他租的公寓内，他胸口上的伤口仍在彻骨的疼痛。
即便田中凉介不想杀他，伊藤翔平对田中凉介也是心存憎恨的，因为田中凉介经常把属于他的功劳冒领到自己头上。只要他还活着，伊藤翔平就很难获得晋升的机会。
伊藤翔平经常暗中诅咒田中凉介在执行任务时被打死，现在看来，他要自己亲手完成这个任务了。
田中凉介虽然狡猾，但好在有梁斌等人帮他。伊藤翔平下定决心，一定要除掉田中凉介，踢开这块他晋升之路上的绊脚石。
不光是田中凉介，还有智子，她也知道事情的经过，将来万一她告诉山下龙一，伊藤翔平仍然是死路一条。
这个荡妇居然把他当成可以任意宰杀的猪狗，他要让她也尝到死亡的恐怖！
黄瀚文与云水仙在咖啡厅的包厢内碰面。
黄瀚文将刚才梁斌威胁他的事情告诉了云水仙，云水仙也是一筹莫展。
黄瀚文道：“我想到一个主意，可以彻底解开这个劫。”
云水仙连忙问：“什么主意？”
黄瀚文沉默片刻，终于下定决心，道：“杀了秦海天！”
云水仙闻听此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道：“你真的这么想？”
黄瀚文道：“只要杀了秦海天，梁斌手里的照片就不足为惧了，我们俩也就自由了。”
云水仙道：“可是要杀秦海天谈何容易？你在海天公司工作这么久，还不清楚？”
黄瀚文道：“你是他的二太太，总能找到机会的。”
云水仙连忙说道：“我可不敢！要杀你去杀！”
第98章 下毒
黄瀚文见云水仙拒绝，便继续怂恿云水仙道：“亲爱的，你听我说。杀秦海天确实不是小事，必定会引起剧烈的反弹，所以我们需要强有力的外援配合我们，帮我们控制住局面，夺取秦海天的遗产。如果能够成功，我们根本用不着跑，就留在上海过恩爱日子，这样多好！”
云水仙道：“你说的轻松！海天公司上上下下那么多人，你找什么外援能镇得住他们？”
黄瀚文道：“我找田中凉介。只要秦海天一死，立刻让田中凉介派特高科的特工将冯玉华、许曼、秦梦琪和梁斌全部干掉，这样你就是秦海天唯一的遗产继承人，可以名正言顺继承他的遗产。如果海天公司的元老们不服，就让特高科和76号去对付他们。”
云水仙听黄瀚文这么一说，觉得这事或许真能成功。她心里还是希望与黄瀚文留在上海，再说她的牌友们也都在上海，离开那些人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生活将变得多么无趣啊！
黄瀚文见云水仙有些动摇，便握住云水仙的手，道：“宝贝儿，你难道不想为咱俩的将来拼一把吗？有时候改变一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云水仙道：“你必须跟田中凉介把这事儿砸实了！”
黄瀚文道：“这个包在我身上。田中凉介因为法币模板的事情与秦海天闹得势不两立，他一定会帮我们干掉秦海天，事成之后给他一笔巨款就行。”
云水仙看着黄瀚文，终于点了点头。为了眼前这个男人，她愿意舍命一搏。
黄瀚文在云水仙的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两人又聊了几句，便离开了咖啡厅。
田中凉介正在为伊藤翔平的事情烦心。他已经派他的线人四处寻找伊藤翔平，可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如果伊藤翔平要跟他来个鱼死网破，回到特高科指认他，必定会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自相残杀这种事在特工这一行是最大的忌讳，到时候恐怕连山下龙一也保不了他。
这时，敲门声响起，卫兵进来报告说黄瀚文求见，田中凉介让卫兵放黄瀚文进来。
黄瀚文走进办公室，道：“田中课长好。”
田中凉介道：“坐吧。”
黄瀚文道：“谢田中课长。”坐到田中凉介对面。
田中凉介问道：“找我什么事？”
黄瀚文道：“田中课长，我听说您派去暗杀秦海天的特工被他杀死了。”
田中凉介道：“这事儿跟你有关系吗？”
黄瀚文道：“我可以帮您干掉秦海天。”
田中凉介道：“你为什么帮我？”
黄瀚文道：“杀死秦海天后，我把法币模板交给您，但您得保证帮我控制住海天公司，让云水仙得到秦海天的遗产。”
田中凉介揶揄黄瀚文道：“看来你跟云水仙关系匪浅呀。”
黄瀚文道：“是的。田中课长，只要干成了这件事，我们有重金相谢。到时候您有模板，我有技术和资金，咱俩联手印制伪钞，这样上海很快就会成为我们的天下。”
黄瀚文的最后一句话打动了田中凉介。田中凉介本来就打算干掉秦海天，现在黄瀚文主动帮他干这件事，这个机会绝不能放过。
田中凉介道：“杀秦海天可不是容易的事。”
黄瀚文道：“我知道，但我们有我们的办法。”
田中凉介道：“好吧。只要秦海天一死，我会立刻派特高科和76号的特务对你和云水仙实施保护，帮你们铲除阻碍云水仙继承财产的人。”
哔嘀阁
黄瀚文大喜道：“多谢田中课长！那我就回去准备了。”
田中凉介点了点头，黄瀚文起身向田中凉介鞠了一躬，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黄瀚文离开特高科，到黑市上买了一小瓶氰化钾交给云水仙，让她伺机毒死秦海天。云水仙有些哆嗦的接过毒药，回到了秦公馆。
傍晚，梁斌从巨轮影业回到秦公馆。他有些疲惫坐到沙发上，忽然想起了什么。他起身走到书桌前，打开锁着的抽屉，拿出刘婉平的《马克思主义读本》。
梁斌坐到书桌前，轻轻的抚摸那本书，他仿佛看到了刘婉平阅读这本书时的情景。
刘婉平生前从未将这本书借给梁斌看过，这说明她想维持他们感情的纯粹，她是真心爱他的。
梁斌翻开那本书，静静的读着。一个全新的世界展现在梁斌眼前，他感到刘婉平在指引他走上一条全新的道路。
秦公馆。快到开饭的时间了，云水仙来到餐厅。
仆人已经将饭菜摆到了餐桌上，等待秦海天、冯玉华等人过来用餐。
云水仙决定今天下手。她是一个做事干脆的女人，不喜欢拖延。择日不如撞日，索性今天来个了结！
仆人将秦海天等人的碗筷放到桌子上，云水仙坐在餐桌旁。她趁仆人不注意，从拎包内掏出那瓶氰化钾，往秦海天的粥碗内撒了一些粉末，又迅速将氰化钾放回拎包内。
仆人将莲子粥盛入秦海天的粥碗。
云水仙松了一口气，以为大功告成，起身要离开餐厅，正碰上秦海天迎面而来，后面跟着几个打手。
秦海天道：“吃饭了，你去哪？”
云水仙有些慌张，道：“我去找孔月红打牌。”
秦海天道：“吃完了再去吧。”
云水仙道：“不了，我不饿。”
秦海天瞪起眼睛，厉声喝道：“我让你吃完再去！”
云水仙见秦海天神色凶狠，他身后的打手也都恶狠狠的瞪着她，心里不禁一惊：难道他看到了？他怎么知道她今天要给他下毒？！
秦海天喝道：“坐下！”
云水仙只好坐下，她意识到今天恐怕难逃一死，吓得浑身发抖。
秦海天端起他的粥碗，用手握住云水仙的下巴，道：“你帮我尝尝这碗粥做得如何？”
云水仙紧闭嘴巴，左右摇头躲避秦海天手中的粥碗。
秦海天心里既愤怒又痛心，他将那碗粥倒在云水仙头上，一脚将云水仙踹倒在地。
云水仙头发上满是粥液，捂着小腹不停的呻吟，狼狈不堪。
第99章 存储室
秦海天拿起云水仙的拎包，将那瓶氰化钾从包里拿了出来，问云水仙道：“这是什么？！”
云水仙嗫嚅道：“我……我不知道……”
秦海天又踢了云水仙一脚，云水仙痛苦的呻吟。
秦海天蹲下，抓住云水仙的头发，迫使云水仙看着他。
秦海天厉声问道：“这东西是谁给你的？！”
云水仙浑身发抖，道：“不知道……”
秦海天道：“还敢说谎？那天你把我灌醉了，偷了我的钥匙去书房，我就觉得你可疑，今天总算让我抓住现行了！”
云水仙听到这里，知道自己死期将至，却只能嘴硬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秦海天狠狠煽了云水仙一个耳光，起身道：“把她带到存储室去！”
云水仙听到这句话，不禁浑身发抖。
存储室并不是秦公馆存储东西的地方，是执行家法的地方。进了那里的人很少有活着出来的。
打手们将云水仙架起来，拖着她离开了餐厅。
餐厅内的仆人们见此情景，都低头不敢说话。
秦海天对仆人们道：“今天的事谁要是敢说出去，我就割了他的舌头！”
仆人们连声道：“老爷放心，我们不敢！”
秦海天气冲冲的走出了餐厅。
黄瀚文来到秦公馆给秦海天送赌场的账簿，正巧看到云水仙被打手们拖走，顿时感到心里冰凉：云水仙一定是给秦海天下毒未成，要被拖到存储室去执行家法了！
黄瀚文怕云水仙看到他，连忙躲到假山后面。他藏起来是出于本能的反应，可是心里又觉得很对不起云水仙。
云水仙会把他招出来吗？想到这里，黄瀚文不禁浑身发抖，也顾不上送账簿了，立刻离开了秦公馆。
秦海天来到许曼房间，将云水仙要给他下毒的事告诉了她。
许曼听了大吃一惊，问道：“老爷，您打算怎么处置二奶奶？”
秦海天道：“上次她把我灌醉去书房，就是想偷法币模板！这回居然又想直接毒死我！她自己没这么大胆子，背后一定有人指使，我必须把那个人查出来！”
许曼叹了口气，道：“二姐怎么这么糊涂！好好的日子不过，居然做出这种事来，实在令人寒心！”
秦海天道：“都怪我平时太由着她了。这娘们儿仗着当年救过我一命，平时做事就胆大妄为，我也懒得理她，没想到她居然连我都想杀！我供她吃供她穿，她还真下得去手！”
许曼道：“老爷，您也说了，二姐就够您的命，还是给她一条活路吧。”
秦海天道：“她平时总欺负你，你还替她说话？”
许曼道：“好歹做了这么多年的姐妹，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啊！”
秦海天道：“那就看她能不能把幕后主使招出来了。”
存储室内，被施家法的云水仙衣衫褴褛，满脸是血。她的双手绑着麻绳，被吊在架子上，已经昏了过去。
秦海天走进存储室。打手往云水仙头上泼了一桶水，云水仙这才醒了过来，半睁着眼睛看着秦海天。
打手搬过来一把椅子，秦海天坐到椅子上，看着云水仙，道：“说吧，谁指使你杀我？”
云水仙气若游丝的说道：“没人指使我……”
秦海天道：“那就是你要杀我了？我好歹跟你做了二十多年夫妻，你为什么要杀我？”
云水仙道：“不为什么，一时糊涂……”
云水仙不将黄瀚文招出来，是因为她心里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黄瀚文能想办法把她救出去。
她相信黄瀚文是不会撇下她不管的，就算她没了钱，黄瀚文也会跟她远走高飞。为了这最后一点念想，她愿意赌上生命。
秦海天怒道：“一时糊涂就想杀我？看来不给你来点厉害的，你是不会说的。”
秦海天挥了下手，一个打手开始用鞭子抽打云水仙。
云水仙疼得大声惨叫，声嘶力竭的骂道：“秦海天，你个王八蛋！你从来就没把我当个人，我就要杀了你！我变成鬼也要杀了你！”
云水仙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刺进秦海天的心。
当初秦海天发迹后，是为了报答云水仙的救命之恩才娶了她，可是将云水仙娶进门后才发现两人的性格势同水火。所以秦海天对云水仙日渐冷落，尤其是娶了许曼后，就更不搭理她了。再加上云水仙不能生育，没有孩子，她就更加孤单了。
秦海天确实忽略了云水仙的感受。可就算他有错，云水仙也不至于杀了他吧？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二十多年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到头来居然只换来一瓶毒药！
女人的心若是狠起来，果然比蛇蝎还毒啊！
云水仙又被抽晕了过去。秦海天挥了下手，打手们解开云水仙手腕上的绳索，云水仙倒在了地上。
黄瀚文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走来走去。他想立刻逃走，但这样就等于承认了他是云水仙投毒的幕后主使。
他了解秦海天的性格，如果秦海天知道是他指使云水仙投毒，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杀了他！
让云水仙去给秦海天下毒的时候，黄瀚文想的是如果事情败露，大不了一死。可现在事情真的败露了，他忽然又怕死了。
或许人都是这样，只有当生命接近终结的时候，才感觉到生命的可贵。
黄瀚文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可他的确是害怕了。他还年轻，人生之路还很漫长，他不能这么就死了！
黄瀚文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他估计云水仙应该不会轻易供出他，也就是说，他还有行动的时间。
他父亲总跟他说一句话：每临大事有静气。现在他的生死悬于一线，更不能自乱阵脚！
于是黄瀚文决定赌一把。他拿起赌场账簿回到秦公馆，将账簿交给秦海天。
秦海天接过账簿，虽然满脸怒容，却没对他多说什么，这让黄瀚文更加确定云水仙还没把他供出去。他决定今晚行动，将云水仙灭口。
第100章 对不起
许曼来到存储室，看到云水仙被绑在椅子上，深深的叹了口气，道：“二姐，你这是何苦呢？老爷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做那种事呢？”
云水仙艰难的说道：“哼，你少假惺惺的，是秦海天让你来的吧？”
许曼道：“是我自己要来的。咱们做了这么多年姐妹，我是真心想救你。你如果把幕后主使说出来，老爷或许会给你一条活路；如果不说，那可真的不好说了！你就听妹妹一句劝，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呢？”
云水仙道：“你每天被他宠着还不够，现在还来看我的笑话！你给我滚！现在就滚！”
许曼见劝不动云水仙，只好摇着头离开了存储室。
云水仙靠在椅背上，耸拉着脑袋，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快要四分五裂了。但她没有流泪，她依然相信黄瀚文会将她救出苦海。
夜晚，黄瀚文拎着一桶汽油悄悄来到秦公馆墙外。他将汽油泼进墙内，将划燃的火柴扔到院内，大火顿时熊熊燃烧起来。
秦公馆的打手和仆人们见到火光冲天，纷纷跑过来灭火，秦公馆内顿时乱成一团。
黄瀚文跑到另一侧墙边，跳进墙内。他对秦公馆轻车熟路，沿小路来到关押云水仙的存储室。存储室的门卫也去救火了，黄瀚文推门走了进去。
云水仙看到黄瀚文，眼泪终于止不住的流了出来，颤声道：“瀚文，你终于来了！”
黄瀚文解开云水仙身上的绳索，道：“你受委屈了！”
云水仙哭着道：“我知道你不会撇下我不管的。”
黄瀚文道：“我怎么会不管你？我是来送你的！”
云水仙问道：“送我？”
黄瀚文点了点头，突然用绳索紧紧勒住了云水仙的脖子。
云水仙终于认清了黄瀚文的真面目，但为时已晚，只能拼命的挣扎。
黄瀚文一边用绳索狠狠的勒云水仙，一边痛哭流涕的说道：“对不起，水仙，我这也是没办法！我不想死！你原谅我，一定要原谅我！”
终于，云水仙停止了挣扎。黄瀚文松开绳索，云水仙倒在地上，双眼仍直勾勾的瞪着黄瀚文。
黄瀚文也顾不上害怕了，他将绳索缠到云水仙脖子上，将云水仙吊了起来，又将椅子踢倒在云水仙脚下，造成云水仙上吊自杀的假象，然后匆匆跑出存储室，翻墙离开了秦公馆。
秦海天正在院中看着周水生带领众人救火。
周水生走到秦海天面前，道：“老爷，有人故意用汽油纵火。”
秦海天道：“一定要查出是谁纵火。”
周水生道：“是。”
这时一个打手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对秦海天道：“老爷，二奶奶上吊自杀了！”
秦海天吃了一惊，连忙向存储室走去。
云水仙的尸体吊在存储室中，秦海天见此情景，黯然心痛。他让仆人们将云水仙放下来，将她平放到地上。
秦海天感觉鼻子有点酸。他让仆人们出去，只剩下他与云水仙在存储室里。
秦海天看着云水仙，他的思绪飞回到与云水仙相遇的那一晚。
或许他与云水仙从相遇那一刻起就是个错误，然后彼此一错再错，最终以悲剧收场。
可是当初他娶云水仙，确实是为了将她救出火海，让她过上好日子啊！难道这也错了？为什么她会对他起杀心？
现在，她又如此匆忙的离开了他，连送行的机会都没留给他。
许曼听说云水仙自尽了，连忙赶到存储室，听仆人们说秦海天想单独在里面待一会儿，便与仆人们一起在外面等着。
许曼心里很着急，秦海天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她怕秦海天经受不住打击，但她也知道，这是秦海天与云水仙的告别时刻，她不应该进去打扰。
秦海天的心被愤恨与自责折磨着，他感到胸口一阵憋闷，剧烈的咳嗽起来。
许曼听到秦海天的咳嗽声，轻轻推门走进存储室，来到秦海天身边。
许曼道：“老爷，二奶奶已经走了，您还要料理后事，一定要保重身体。”
秦海天点了点头，道：“告诉他们，对外人就说二奶奶是病死的。谁要是敢瞎说，严惩不贷！”
许曼道：“我知道了，我会嘱咐他们的。”
许曼扶起秦海天，离开了存储室。
深夜，黄瀚文坐在沙发上整夜未眠。他不敢上床睡觉，因为他一躺到床上，就会想起与云水仙在这张床上相拥缠绵的情景。
他哭了好多回。云水仙是他唯一真心爱过的女人，可是就在刚才，他亲手杀了她。
他骂自己虚伪，骂自己懦弱。他知道她会恨他，这份仇恨不会被死亡终结，从今往后将永远纠缠着他。
伊藤翔平仍然没回特高科上班，很多人对此议论纷纷，怀疑他被杀了。
田中凉介派出去的线人依然没找到伊藤翔平，这让田中凉介很是焦急。他无法确定伊藤翔平的生死，担心伊藤翔平会对他和智子进行报复。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田中凉介拿起话筒：“喂？”
电话那边响起熟悉的声音：“田中课长，是我。”
是伊藤翔平！这家伙果然没死！
田中凉介故作镇静，道：“上次的事是误会，你回来吧。”
伊藤翔平笑了笑，道：“误会？我要是回去，你还会杀了我。”
田中凉介道：“你以为你不回来，我就奈何不了你？你也是特高科的人，应该知道违抗上级命令的后果吧？”
伊藤翔平道：“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你和智子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田中凉介心里一惊，道：“我和智子怎么了？”
伊藤翔平道：“你和智子就是一对违背人伦的畜生！你们做的丑事让我难以启齿！”
田中凉介道：“伊藤翔平，你没有证据就不要胡说！”
伊藤翔平道：“哼，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证据？”
田中亮平又吃一惊，道：“你有什么证据？”
伊藤翔平道：“想看证据？那就过来找我。”
田中亮平道：“你在哪？”
伊藤翔平道：“明天晚上六点，在法租界的卢米埃尔咖啡厅见。你要是不来，后果自负。”
伊藤翔平挂断了电话，看着身边的梁斌和陆玲，道：“田中凉介很狡猾，未必会上套。”
陆玲道：“他会的，因为他把官职看得比性命还重要，一定要铲除你这个威胁。”
第101章 两个人必须死一个
伊藤翔平对陆玲道：“田中凉介在特高科坐到今天的位置，不光是因为山下龙一的关系，他的个人能力也很强，绝不会乖乖的束手就擒的。”
陆玲道：“刺杀这种事情，既要看配合，又要看运气，两者缺一不可，没人能在行动之前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
伊藤翔平叹了口气，道：“也对。如果这次办成了，咱们从此以后谁也不认识谁，我不想跟你们再有任何瓜葛。”
陆玲冷笑道：“如果不是为了那一万大洋，你以为我们会愿意跟你这种人合作？”
伊藤翔平生气的瞪着陆玲，陆玲也毫不示弱的瞪着伊藤翔平。
梁斌劝解伊藤翔平和陆玲道：“好了好了，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我们只有精诚合作，才能干掉田中凉介。大家都做好各自的准备，一定要干掉田中凉介！”
四人进行了分工。伊藤翔平负责与田中凉介谈判，为刺杀创造时机；小胖在卢米埃尔咖啡馆对面的旅馆准备狙击田中凉介；如果小胖失手，陆玲和梁斌装扮成服务员进入卢米埃尔咖啡厅，执行第二套刺杀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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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中凉介在办公室内左思右想：伊藤翔平是怎么知道他与智子的真实关系的？会不会是古川光司将真相卖给了伊藤翔平？伊藤翔平所说的证据会不会就是古川光司？
想到这里，田中凉介不禁怒从心起：古川光司这个人是绝对不能再留下去了！他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在一家烟馆的包间内，古川光司正躺在烟榻上悠哉悠哉的吸食鸦片。只有在缭绕的烟雾中，他才能彻底的放松自己，进入一个妙不可言的世界。
田中凉介走了进来，坐到古川光司对面的烟榻上。
此时古川光司正吸得飘飘欲仙，他看着田中凉介，脸上露出恍惚的微笑，道：“田中课长，您不是不吸鸦片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田中凉介冷冷的问道：“你跟伊藤翔平说过我与智子的事情吗？”
古川光司又吸了一口大烟，慵懒的说道：“伊藤翔平？我不认识他。”
田中凉介道：“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古川光司道：“这事儿你应该去问他。田中课长，试试我的烟泡吧，保准让你欲仙欲死。”
田中凉介看着古川光司，眼中射出了凶光。
要是在往常，古川光司看到田中凉介这种表情，一定吓得要死。可是现在，他的神志已经被迷蒙的烟雾麻痹了，眼中只有那微微闪动的烟灯。
田中凉介抽出匕首，一刀割断了古川光司的喉咙。古川光司悄无声息的死去了，手中还握着烟枪。
田中凉介匆匆走出了包间。
智子正坐在沙发上读《源氏物语》，这时敲门声响起。
敲门声先敲了三下，停顿片刻，又敲了三下。这是田中凉介与智子约定的信号。
每当听到这个独特的敲门声，智子心里就充满了无限的欢喜，她连忙放下书去开门。
田中凉介走进屋内，道：“你跟没跟伊藤翔平说过我们俩的事情？”
智子惊讶道：“没有，我怎么会跟他说？他知道了？”
田中凉介点了点头。
智子紧张道：“他怎么知道的？”
田中凉介道：“不清楚。他说他手里有证据，要约我见面。”
智子道：“会不会是陷阱？”
田中凉介道：“很有可能。”
智子道：“那你千万不能去。”
田中凉介道：“我必须去，因为这件事不光涉及到我，也涉及到你。我去听听伊藤翔平到底是什么意思，以免事情闹得无法收拾。”
智子拉住田中凉介的手，道：“不行！你去了会有危险的！”
为了不让智子担心，田中凉介微笑着说道：“你放心，我在特高科干了这么久，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智子幽怨的说道：“你整天这么打打杀杀的，我的心总是悬着，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万一你真的出了事，我怎么活？”
田中凉介听了很是感动，道：“我如果真出了事，你就去东北找山下龙一。你一定要答应我，这样我才能安心的对付伊藤翔平。”
智子为了让哥哥安心，只好道：“我答应你。”
田中凉介紧紧的抱住智子。伊藤翔平并非等闲之辈，他心里并没有足够的把握能杀死伊藤翔平。如果这次有去无回，这就是他给智子的最后一次拥抱了。
田中凉介感到胸口有些湿润，知道是智子为他流泪了。
伊藤翔平对着镜子仔细的梳了梳头发，然后放下梳子，静静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今晚他就要与田中凉介来个彻底的了结。两个人必须死一个，但愿死的不是自己。
伊藤翔平将一把微型手枪揣入衣兜，转身走出门去。
晚上六点，田中凉介准时来到法租界的卢米埃尔咖啡馆，伊藤翔平已经等在那里。
田中凉介见伊藤翔平坐地靠窗的桌子上，心知伊藤翔平一定在对面楼上安排了狙击手，便道：“我们谈的事情很机密，可不可以换个地方？”
伊藤翔平道：“还是在这儿吧。我了解你的身手，人多的地方我才觉得安全。”
田中凉介哼了一声，迅速将窗帘拉上，又挨着墙边坐下。伊藤翔平心中暗骂田中凉介果然狡猾。
小胖埋伏在卢米埃尔咖啡厅对面的旅馆中，准备狙击田中凉介，但田中凉介用窗帘挡住了他的视线，小胖只好收起狙击枪，在窗边点燃打火机左右晃动。
一辆轿车停在街角，身着咖啡厅服务员服装的陆玲和梁斌坐在车内。他们看到小胖打火机的火光，便知道他无法狙击田中凉介了，立刻准备执行第二套行动方案。
梁斌和陆玲刚下车，突然有四个日本浪人向他们走了过来。
这些日本浪人是田中凉介偷偷豢养的线人，他们都是恶行累累的亡命徒，田中凉介利用职权保住了他们的性命，于是他们只效忠于田中凉介一个人。
田中凉介命令这四个日本浪人埋伏到咖啡馆周围，遇到可疑人等格杀勿论。日本浪人们看到梁斌与陆玲身着服务员服装从车上下来，立刻向梁斌和陆玲围拢。
第102章 脑浆
卢米埃尔咖啡厅内，田中凉介对伊藤翔平道：“我时间有限，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伊藤翔平道：“田中课长，我们本来是精诚合作的同事，没想到会弄成今天这个地步。”
田中凉介道：“少废话！我很清楚你今天约我来的目的。”
伊藤翔平已经知道小胖无法狙杀田中凉介，梁斌与陆玲将要采取第二套方案。他现在要做的是稳住田中凉介，为梁斌与陆玲争取时间，于是他笑着问田中凉介道：“那你说说，我约你来是什么目的？”
田中凉介道：“咱们都是特工，用不着对彼此打哑谜。你想杀了我，却也没那么容易。”
伊藤翔平道：“如果我想杀你，那也是你逼的。我和智子的事是我不对，但我已经向你认错了，你又何必非要置我于死地呢？”
田中凉介道：“有些错误是不可饶恕的。”
此时，在弄堂中，陆玲和梁斌与日本浪人们展开了厮杀。
双方都怕把巡捕引来，不敢开枪，便心照不宣的使用匕首搏斗。
梁斌虽然在接受军统训练时学过一些拳脚，但跟日本浪人相比，还是有些差距。在日本浪人的凌厉攻势下，梁斌只能疲于招架，险象环生，好几次险些被日本浪人刺中。
陆玲的功夫则比梁斌强很多，只见她手持匕首与三个日本浪人周旋，日本浪人始终无法伤到她分毫。
忽然，陆玲一个健步蹿上去，一刀刺中了一个日本浪人的心脏，那个日本浪人倒地而亡。
另两个日本浪人心中都憋着一口气，心想要是两个大男人解决不了一个女人，那他们真的是浪得虚名了。于是他俩对陆玲发动了更为凶猛的进攻。
卢米埃尔咖啡厅内，伊藤翔平见梁斌和陆玲迟迟不来，心里有些发慌。
田中凉介看着伊藤翔平，冷笑道：“在等你的同伙吧，他们或许早已死了。”
伊藤翔平听到这里不禁吃了一惊。他将手悄悄伸进衣兜，想掏出微型手枪。
田中凉介道：“你敢掏枪，身上立刻就会多个窟窿！”
原来田中凉介早已掏出了带消音器的手枪，握枪的手藏在桌子下面。
他扣动扳机，子弹贴着伊藤翔平的腰射入了厚厚的沙发靠椅。
伊藤翔平吓了一跳，不敢再动。
田中凉介冷笑着说道：“你不是有我和智子的证据吗？现在就交出来，否则你会死得很惨。”
伊藤翔平克制住内心的紧张，继续拖延时间道：“证据当然有，你想要我就给你？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我还不了解你？我把证据给了你，你一定会杀我灭口！”
田中凉介道：“你现在没有选择。”
弄堂中的搏杀依然在激烈的进行着。梁斌见自己打不过日本浪人，忽让想起梁春刚教他的一招必杀技，于是梁斌假装笨拙的摔倒在地。
日本浪人冷笑着拿着匕首扑向梁斌，这时梁斌抓起一把泥土向日本浪人的眼睛扔去，日本浪人顿时什么也看不清了。
梁斌一跃而起，将匕首刺进了日本浪人的心脏。
之后，梁斌又去帮陆玲对付剩下的两个日本浪人。
陆玲对梁斌道：“你一边去！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梁斌道：“我是在帮你，你怎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
这时一个日本浪人突然将匕首掷向梁斌，陆玲一脚将梁斌踹开，梁斌躲过一死。
陆玲随即冲过去，用扫堂腿绊倒那个日本浪人，一刀割断了他的喉管。
剩下最后一个日本浪人见状，气急败坏的掏出手枪。
陆玲见状，心里一惊：如果田中凉介听到枪声，再想刺杀他根本就不可能了！
然而那个日本浪人却没有扣动扳机，而是缓缓到了下去，露出了他身后拿着匕首的小胖。
原来小胖狙击不成，便赶过来帮助陆玲和梁斌，从后面刺死了那个日本浪人。
陆玲让小胖在车内待命，随时准备接她和梁斌撤离，之后与梁斌进入卢米埃尔咖啡厅。
咖啡厅的服务员见陆玲和梁斌也穿着服务员的服装，有些诧异，想上前问个究竟。梁斌塞给他一块大洋，道：“忙你的去。”
服务员将大洋揣入衣兜，转身走开。
梁斌和陆玲看到了田中凉介与伊藤翔平，便慢慢向他们走去。
伊藤翔平看到陆玲和梁斌正悄悄走过来，心里有了底，故意刺激田中凉介道：“山下龙一很快就会知道你和智子的丑事！”
田中凉介吃了一惊，道：“你说什么？！”
伊藤翔平道：“我已经给山下龙一写了信，已经发出去了。”
田中凉介被激起了怒火，丝毫没有注意道陆玲和梁斌从后面向他靠近。他正要向伊藤翔平开枪，陆玲从后面开枪击中了他的后脑。
田中凉介的脑浆溅到伊藤翔平的脸和身上，伊藤翔平却丝毫不觉得恶心。他深深的松了口气，感到脸上的脑浆还是温的，田中凉介终于死了他眼前。
咖啡厅内的人们尖叫着四处逃窜，陆玲和梁斌跑出咖啡厅，小胖已将车开到咖啡厅门口。陆玲和梁斌上车而去。
伊藤翔平这才故作悲痛的高喊：“有人杀人啦！救人啊！”
轿车内，梁斌对陆玲道：“女侠，感谢你刚才救了我一命，请受在下一拜。”
陆玲道：“少跟我耍嘴皮子。真想谢我，就从秦海天那儿把一万大洋赏金要来。”
梁斌道：“那是自然。你今天救了我，我那五千大洋不要了，一万大洋全给你。”
陆玲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梁斌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陆玲看了看梁斌，道：“没想到你还挺大方的。”
梁斌笑着道：“我的优点多着呢，你跟我相处的而时间越长，就会发现越多的优点。”
陆玲道：“你还别说，我又发现你一个优点。”
梁斌闻到：“什么优点？”
陆玲道：“脸皮比牛皮还厚。”
梁斌道：“牛皮算什么？我的脸皮比城墙还厚！”
陆玲和小胖都笑了起来。
梁斌之所以跟陆玲如此说笑，是因为陆玲今天亮出的功夫确实使他感到惊艳，让他心里对陆玲萌生了一丝崇拜。
第103章 田中智子
智子从特高科那里得知了田中凉介的死讯。她心里没有悲伤，因为她早已预见到了这最终的结局。
智子给山下龙一写了最后一封信，心中尽是深深的忏悔。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山下龙一，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更不是一个值得爱的女人，因为她无可救药的深爱着她的亲哥哥。事已至此，再多的道歉也是无用，她不指望山下龙一会原谅他，因为她已经决定追随田中凉介而去了。
在智子心中，她从没认同过山下智子这个名字，她永远是田中智子。
智子走出水川公寓，将信封塞进邮箱，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
上海的冬天难得有这么温暖的太阳。智子仰着脸，让阳光轻轻的抚摸她的脸庞，这是她最后一次感受阳光的温度了。
太平间内，田中凉介的尸体躺在冰冷的铁床上。门被缓缓推开，智子走了进来，站到铁床边。
智子默默的看着田中凉介的尸体，子弹从后面穿透了他的面孔，让他的面孔显得十分恐怖。
智子没有落泪，甚至有一丝丝的欢喜。
哥哥终于脱离了这个世界，脱离了他曾经孜孜以求的功名利禄，死亡让他的雄心壮志全部止息了。
现在，他可以单单属于智子一个人了。
智子把田中凉介的尸体往旁边挪了挪，自己也躺到铁床上。
智子转头看了看田中凉介，从拎包内掏出一把匕首，面带微笑的将利刃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到瓷砖地面上，在安静的太平间内激起微弱的声响，仿佛一首温柔的乐曲，载着智子的灵魂飞远。
田中凉介和智子的死在日占区引起轩然大波。因为此事牵涉到山下龙一，日本军部将伊藤翔平详加盘问。
伊藤翔平一口咬定那天他找田中凉介是聊工作调动的事情，没想到遭到抗日分子的刺杀。
审讯人员觉得伊藤翔平的说法很可疑：如果是抗日分子杀死了田中凉介，为什么没杀伊藤翔平？
伊藤翔平说当时他与田中凉介都穿着便装，也许抗日分子只认识田中凉介，并不认识他，所以他才逃过一劫。
这个说法并没有让审讯人员觉得满意。为了进一步调查本案，他们将伊藤翔平关押起来。
山下龙一收到智子的来信，读后心如刀绞。可是田中凉介与智子都已死了，他只能默默的承受这份伤害与耻辱。
为了避免累及家族荣誉，山下龙一立刻给军部高层的朋友发电报，请他们从轻处理这件事，以免让这则丑闻发酵。
最终，军部释放了伊藤翔平，对外宣称田中凉介与智子都是被抗日分子刺杀的。伊藤翔平因此摆脱了麻烦，回特高科继续上班。
雅文吧
陆玲和小胖拿着报导田中凉介死讯的报纸来到海天公司，让秦海天兑现一万大洋的赏金。
秦海天看着报纸，心中出了一口恶气，他终于给秦文宽报了仇。这次他没有食言，当即让打手将装满一万大洋的木箱抬了进来。
陆玲打开木箱一看，码得整整齐齐的大洋闪着银光。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不禁有些目眩。
秦海天笑着道：“怎么，眼花了？”
陆玲道：“有一点。”
秦海天道：“要不你跟着我干得了，以后挣的钱比这还多。”
秦海天心里着实喜欢陆玲的聪明与干练，真心实意想把她纳入麾下。
陆玲道：“多谢秦先生的一片美意，可是我已经答应卡里姆先生去巡捕房当差了。”
秦海天略感遗憾，道：“原来如此，也好，卡里姆跟我也不是外人，我就忍痛割爱，不跟他抢人了。”
陆玲道：“秦先生，我们还要把钱存起来，先告辞了。”
秦海天点了点头，道：“去吧。”
陆玲和小胖将装着大洋的木箱放入轿车的后备箱，上车后驶离秦公馆。
陆玲和小胖的车停到黄浦江边，已有一艘小船在岸边等候。
两个船夫下船，将装着一万大洋的木箱从后备箱搬到了船上。
小胖对陆玲道：“你去了巡捕房，要多加小心。”
陆玲道：“我有分寸，你放心吧。到了老家，向家人们问好。”
小胖点了点头，转身上船。
小船驶向江心，小胖站在船尾向陆玲挥手道别，陆玲也依依不舍的向他挥手。
黄瀚文得知田中凉介的死讯，意识到他的计划彻底破产，心中很是绝望。上海是不能再待下去了，可是去哪里呢？
他想去东京投奔老师，可又觉得自己混的如此狼狈，实在没脸去见老师。思量再三，黄瀚文想先去香港，再做决定。
黄瀚文拎着皮箱来到码头，买了船票，焦急的等待开船。
这时，陈兵和史飞来到他面前，道：“是黄瀚文先生吧？”
黄瀚文一见陈兵和史飞，就知道他们绝非善类，便撒谎道：“你们认错人了。”
陈兵笑了笑，道：“怎么会认错？你和云水仙的照片就是我拍的。”
黄瀚文叹了口气，他最终还是无法逃离这些人的掌控。
黄瀚文有些绝望，道：“我实在偷不出法币模板，你们把照片给秦海天吧，大不了一死！”
陈兵道：“怎么，想破罐子破摔？你的命倒是不值钱，可你父亲的命也不值钱？”
黄瀚文怒道：“咱们之间的事，何必连累我父亲？”
陈兵笑了笑，道：“你父亲是杭州的黄文博，对不对？你要是不想让他遭殃，就乖乖的把法币模板偷出来！”
黄瀚文心中怒不可遏，却只能答应道：“好，我答应你们，但你们也要保证不许伤害我的父亲！”
陈兵道：“你偷出了法币模板，一切都好说；你要是偷不出来，就等着替你父亲收尸吧！”
陈兵说完，便和史飞转身走开了。
黄瀚文只好打消了逃跑的念头，返回住处。他边走边盘算如何将法币模板偷出来。
云水仙的葬礼很快就要举行了，也许那时将是他唯一偷出法币模板的机会。
一想到云水仙，黄瀚文又感到一阵愧疚。他只能自欺欺人的说时间会淡化一切，但他心底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第104章 立威
老练的卡里姆并没有将田中凉介是连环杀手的消息公布于众，而是抓到一个手上有命案的流氓，逼他承认自己是连环杀手，同时给流氓的家属一笔巨款。
那个流氓本来也是死罪，为了给家里人留些钱花，便答应了卡里姆，承认自己就是连环杀手。
于是卡里姆大造声势，宣布那个为害法租界的连环杀手终于被绳之以法。此消息一出，立刻轰动了上海滩，卡里姆成了法租界的大英雄。
卡里姆这么做是与法国领事商量好的。反正田中凉介已死，不会再作案，不妨找个替罪羊对媒体交代一番，就此了事。这样不仅照顾了日本军方的面子，又给法租界巡捕房长了威风，一举两得。
公审这天，上海各大报社的记者蜂拥而至。充当替死鬼的流氓已经把卡里姆给他的资料背的滚瓜烂熟，他将连续作案的经过讲述得绘声绘色、栩栩如生。法庭上群情激愤，那个流氓直接被拉到刑场枪决。
作为受害人家属的秦海天也出席了公审。他看着眼前这一出闹剧，对卡里姆如此混淆视听也是心怀不满。但卡里姆是他的死党，而且秦文宽的大仇已报，他也只好陪着卡里姆作秀。
卡里姆的此番操作很是成功，得到了法国领事的赞赏。法国领事答应卡里姆从总法捕的位置离任后，进入财政监督委员会任总办，这可是大大的肥缺。
卡里姆心花怒放，他想到这次破获连环杀手案的最大功臣是陆玲，便破格将陆玲调入巡捕房担任巡长。
巡部们见一个女孩刚到巡捕房就当上了巡长，心里都很不平衡，暗地里对陆玲颇有微词。
这天，陆玲走出洗手间，听到两个巡捕在走廊里边吸烟边聊天。
一个巡捕道：“一个黄毛丫头刚来就当巡长，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另一个巡捕道：“可不是？我听说她过去是个私家侦探，是卡里姆亲自把她调到巡捕房的。你说她会不会跟卡里姆有一腿？”
“就她那样，像个假小子似的，白给我都不要！卡里姆会喜欢她？”
“不好说。我看那个妞儿不简单，肯定把卡里姆伺候得很舒服。”
两人边聊边笑，陆玲听了怒火中烧，径直走了过去。
两个巡捕一见陆玲，立刻不再说话，望向窗外。
陆玲道：“怎么不说了？”
一个巡捕道：“陆巡长，我们是在开玩笑，您别当真。”
陆玲道：“开玩笑？你俩背后这么编排我，不给你们点教训，你们将来还要信口胡沁！”
陆玲说完，一脚踹倒一个巡捕的小腹上，那个巡捕立刻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另一个巡捕见状，立刻向陆玲扑了过来，陆玲施展擒拿术，侧身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那个巡捕顿时失去了反抗能力，大声求饶。
其他巡捕们闻声赶来，看到陆玲左脚踩着一个巡捕，右手抓着另一个惨叫的巡捕，都目瞪口呆。
陆玲对着那些巡捕喝道：“以后谁再敢背着我乱嚼舌头，看我不撕烂他的嘴！”
巡捕们算是见识到了陆玲的厉害，以后再也不敢说她的闲话了。
为了遮掩云水仙的真实死因，秦海天对外宣称云水仙得急症而死，为她举办了隆重的葬礼。
上海诸多名流和云水仙的生前好友都出席了葬礼，孔月红和唐昆也在其中。
秦海天做出一副悲痛状，忙着迎来送往，还吩咐周水生一定要把帛金的数目记清楚。
孔月红和云水仙是多年的好友，她对云水仙的突然去世感到既悲伤又怀疑。
孔月红小声对唐昆道：“云水仙一直很健康，怎么说死就死了？”
唐昆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老公。”
孔月红道：“我总觉得这件事很可疑。”
唐昆道：“省点脑子吧，你还真拿云水仙当姐妹了？”
孔月红道：“她还欠我五百大洋的赌金呢。这下好，我不但要不回钱来，还要给她倒贴一百大洋。”
唐昆用下巴指了指棺材，道：“她就躺在那儿，你去找她评评理。”
孔月红掐了唐昆一下，道：“讨厌！”
孔月红和唐昆没有等着吃席，便离开了秦公馆。
孔月红回家换了件艳丽的衣服，又去找别人打牌了。
黄瀚文帮着周水生在灵堂忙活了一阵，便悄悄来到秦海天的书房门前。
今天前来吊唁的来客众多，秦公馆上上下下都在忙着招待客人，书房无人把守。
黄瀚文用钥匙打开书房的门，进入书房，来到保险柜前。他早已从云水仙那里知道了秦海天惯用的几个密码，一个一个的试，果然有一个密码对了。
黄瀚文抑制住内心的兴奋，用钥匙打开了保险柜，里面放着一些美金和珠宝，还有那两块法币模板。
黄瀚文将法币模板拿出来，放入带来的小布袋中，然后锁上保险柜，匆匆离开了秦公馆。
黄瀚文乘黄包车来到与梁斌接头的地点，将法币模板交给梁斌。
黄瀚文道：“秦海天肯定会想到是我偷的，你们必须保证我的安全！”
梁斌道：“你不要回家，我派方浩把你送到春光旅馆。你先住在那儿，最近不要出门。”
黄瀚文道：“多谢梁先生。我会调制油墨的技术，如果您想印伪钞，我可以帮您。”
黄瀚文这么说是想让梁斌觉得他还有用，借此保住他的性命。
梁斌冷笑道：“你这门本事对我来说没什么用。”
黄瀚文尴尬道：“那怪我多嘴了。”
方浩开车将黄瀚文送到春光旅馆。这是一家条件很差的小旅馆，但位置极其隐蔽，很多非法之徒都藏身其中。
黄瀚文躺在吱呀作响的木床上，默默的看着天花板。他现在对局势已经没有任何掌控的筹码了，只能等待命运的裁决。
秦海天发现法币模板被偷，黄瀚文又没了踪影，顿时想到是黄瀚文偷走了法币模板。他怒不可遏，立刻派人四处寻找黄瀚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105章 你要习惯离别
梁斌来到庞记糖果铺二楼，将法币模板交给梁春刚。
梁春刚拿过法币模板，仔细看了看，道：“总算弄到手了。”
梁斌问梁春刚道：“黄瀚文怎么办？”
梁春刚道：“你把他藏在哪了？”
梁斌道：“春光旅馆。”
梁春刚将模板放到桌子上，沉思片刻，对陈兵道：“你去把黄瀚文做了。”
陈兵道：“是。”
梁春刚连忙对梁春刚道：“用不着这么斩尽杀绝吧？他毕竟帮我们把法币模板偷出来了，或许将来还有用。”
梁春刚道：“如果他不死，万一告诉秦海天是你逼他偷的模板，你还想活命吗？”
梁斌道：“他会吗？那样他不也死定了？”
梁春刚道：“你在秦海天身边本来就很危险，为了保护你，所有潜在的威胁必须清除掉。”
梁斌道：“法币模板已经拿回来了，我还要留在秦海天身边？”
梁春刚道：“废话！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你必须留在秦海天身边，利用他在上流社会的关系网搜集对我们有用的情报。”
梁斌道：“能不能给我换个任务？”
梁春刚道：“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今天是云水仙的葬礼，你本应该留在秦公馆，借这个机会多跟那些社会名流结识，建立自己的关系网。可你倒好，还在巨轮影业忙着拍你的电影！你知道你错过了多好的机会吗？你现在就回秦公馆！”
梁斌将法币模板送到庞记糖果铺，本以为会得到梁春刚的表扬，没想到到头来又挨了一顿责骂。他满腹委屈，气冲冲的走出糖果铺，返回巨轮影业。
陈兵对梁春刚道：“组长，我去收拾黄瀚文了。”
梁春刚道：“不要留下尸体，这样秦海天才会认定是黄瀚文拿着法币模板逃跑了。”
陈兵道：“是。”
陈兵转身走出了糖果铺。
夜晚，秦海天坐在灵堂中，看着云水仙的遗照，终于想清楚了云水仙之死的脉络：一定是黄瀚文指使云水仙给他下毒，事情未成，黄瀚文怕事情败露，又杀死了云水仙。
当初黄瀚文和云水仙想联手害死他，说明他俩早已勾搭成奸。
秦海天又想起云水仙自尽那天，有人用汽油在秦公馆纵火。那个人一定就是黄瀚文，他之所以这么做是为进入存储室杀死云水仙创造机会。
想到这里，秦海天不禁怒火攻心。他在上海滩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居然让一个毛头小子给戴了绿帽子！他不但浑然不觉，还曾想把自己唯一的女儿嫁给他。多亏秦梦琪移情别恋，这门婚事才告吹，不然局面将更加不可收拾！
照片上的云水仙似乎是在默默的嘲笑秦海天，这让秦海天怒不可遏。他拿起烛台掷向云水仙的遗照，将相框的玻璃砸得粉碎。
周水生闻声走进灵堂，道：“老爷，您这是何故？”
秦海天道：“黄瀚文找到没有？”
周水生道：“还在找。他应该还在上海。”
秦海天道：“绝不能让他带着法币模板离开上海，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周水生道：“是。”
夜幕降临，黄瀚文躺在春光旅馆的床上睡不着。他害怕海天公司的人找到他，烟抽完了也不敢出去买。
不知怎的，他总是想起云水仙。他拼命逼迫自己不去想她，可云水仙的面孔就像个幽灵，始终盘绕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忽然，敲门声想起，黄瀚文吓了一跳，不敢应声。
门外传来陈兵的声音：“黄先生，是我，在码头截住你的那个人。”
黄瀚文这才起身打开门。陈兵站在门外，道：“跟我走吧。”
黄瀚文问道：“去哪？”
陈兵道：“送你离开上海。”
黄瀚文听了大喜，连忙跟陈兵上了车。
黄瀚文坐在副驾驶位上，对陈兵道：“咱们不能去码头，秦海天的人一定在那等着。”
陈兵道：“这还用你教我？咱们到江边，有船接你离开上海。”
黄瀚文道：“好的，这样就安全了。”
轿车停到荒僻的江边，果然有一艘小船等在那里，扮成船夫的史飞站在船上。
陈兵和黄瀚文上了船，史飞划船小船向江心驶去。
黄瀚文长长舒了口气，他总算要离开上海了。这座远东第一都市曾经承载着他出人头地的梦想，他曾经那样的接近成功，但最终还是被这座城市驱逐了。
他不想走，可又不得不走，也许世间的事情就是如此，充满了妥协与无奈。
就像他深爱着云水仙，最后又不得不亲手勒死她……
黄瀚文心中还没感慨完，一颗子弹便穿透了他的脑袋，他无声的倒在了甲板上。
史飞搬出准备好的大铁桶，和陈兵一起将黄瀚文塞进里面，盖上盖子。
陈兵一脚将铁桶踹入江水中，史飞划船回到岸边，两人上车而去。
田中凉介死后，特高科进行了人事调整。跟伊藤翔平同是大尉军衔的高桥浩二顶替田中凉介，当上了课长。
伊藤翔平觉得高桥浩二的业务能力根本比不上他，却当上了他的上司，这让他心里很不平衡。
更让伊藤翔平生气的是，高桥浩二刚上任就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对他呼来唤去，故意在众人面前为难他，伊藤翔平只能默默忍耐。
梁斌在巨轮影业门口遇到装扮成卖糖葫芦的史飞，史飞告诉他下午一点去庞记糖果铺。
梁斌准时来到庞记糖果铺二楼，看到梁春刚已经收拾好了行装。
梁斌问梁春刚道：“爸，您要去哪？”
梁春刚道：“我要把法币模板送到重庆去。”
梁斌听了心里一紧，连忙问道：“您还回来吗？”
梁春刚道：“说不准，这要听从上峰的安排。”
梁斌没说话，他心里舍不得父亲，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怕父亲说他没出息。
梁春刚道：“我不在的时候，陈兵代理组长的职务。上司就是上司，你要听他的指挥，不要因为跟我的私人关系就不听话。”
梁斌点了点头，眼睛却有些微微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