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揭穿
四月天唱片店,安国华和阿明正在整理唱片,梁斌走进唱片店,来到安国华面前,道:“我有事跟您说。”
安国华对阿明道:“我跟他上楼聊聊。”
阿明道:“好的。”
安国华带着梁斌上了二楼,为梁斌倒了杯茶。
梁斌心里仍然有些犹豫:如果他把秦海天图谋印制伪钞的事情告诉安国华,梁春刚知道后会不会责备他?
梁斌心中拿不定注意,便拿起茶杯默默的喝着。
安国华道:“突然过来找我,是有事情吧?”
梁斌想了想,眼前也只有安国华能帮他了,便放下茶杯道:“我得到一条很重要的情报。”
安国华道:“我们和你们军统没有情报共享机制。如果事关你们的机密,你要三思。”
梁斌道:“我所属的军统联络点已被破坏,我只能来请求您的帮助。”
安国华道:“听说前天在阅文书店发生了枪战,不会是那里吧?”
梁斌点了点头,道:“就是那儿。”
安国华道:“你没有暴露吧?”
梁斌道:“没有。”
安国华道:“最近法租界的风声很紧,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梁斌道:“好的。秦海天从美国购买了大量印钞纸和油墨,准备印制法币伪钞。”
安国华道:“消息属实?”
梁斌道:“属实,但我还没搞清楚秦海天将印钞纸和油墨藏在哪里。”
安国华道:“既然他想印制伪钞,买来的印钞纸和油墨一定不在少数,应该是藏在仓库里。”
梁斌:“可是他在上海有很多仓库,不知道他会把印钞纸和油墨藏在哪间仓库。”
安国华沉思起来。
梁斌:“要不我派人再去海天公司打探打探?”
安国华:“不可!秦海天是个贪财的人,对这批印钞纸和油墨一定会严加保管,此时无论谁去打探都会引起他的怀疑,很容易暴露。”
梁斌:“就算暴露,也要阻止秦海天的罪恶行径!”
安国华看着梁斌,赞赏的笑了笑,道:“身为特工,不怕牺牲是必要的品质,但不能做无谓的牺牲。如果军统只想阻止秦海天印制伪钞,早就派人刺杀他了。之所以让你留在秦海天身边,是想让你将来借助他的关系网搜集更加重要的情报。”
安国华的话说到了点子上。梁斌想起这正是梁春刚派他到秦海天身边最重要的使命,年轻的他一着急差点给忘记了。
安国华眼睛一亮,道:“有办法了。印钞纸和油墨的存储最怕什么?”
梁斌想了想,道:“怕火。”
安国华道:“对。秦海天一定会购买大量的灭火器具确保印钞纸和油墨的安全,所以你只要暗中留意秦海天最近购买的灭火器具放在了那处仓库,那里一定就是藏匿印钞纸和油墨的地点。”
梁斌豁然开朗,不禁对安国华很是钦佩,道:“我知道了,我这就派人去打听。”
安国华:“查明地点后告诉我,我会派人去捣毁那个仓库,烧毁印钞纸和油墨。现在正值抗日最艰难的时刻,决不能让贪得无厌、丧心病狂之流扰乱抗战大局!”
梁斌听了心里很是感动,道:“多谢您肯出手相助!”
安国华:“是我们应该谢谢你!”
梁斌有些疑惑,道:“谢我?”
安国华道:“对。谢谢你对我们的信任,也谢谢你能够超越党派之见,将如此重要的情报告诉我们。中国只要有你这样的青年,就一定会取得抗战的胜利!”
安国华的夸奖让梁斌有些不好意思,却也增强了他心中的责任感与使命感。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梁斌回到巨轮影业,立刻让方浩去打探秦海天购买的灭火器具放在哪里,方浩领命而去。
智子在公寓睡到中午,起床后简单洗漱了一下,来到公寓对面的餐厅吃饭,却看到陆玲也在那里。
智子没理睬陆玲,坐到餐桌旁,跟服务生点了意大利面。
陆玲走过来坐到智子对面,道:“最近怎么样?”
智子爱答不理道:“挺好的。”随即又面带嘲讽的问道:“那个连环杀手查得如何了?”
陆玲故作忧愁道:“进展不大,你也不帮我。”
智子得意道:“你是大侦探,还用得着我帮忙?”
服务生将意大利面端到智子面前,智子用餐叉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陆玲:“最近我看了一本小说,内容好伤感。”
智子没答话,继续吃着。
陆玲继续道:“讲的是一对亲兄妹的爱情故事。”
智子听到这里,有些恐惧的看着陆玲。
这回轮到陆玲得意了,她继续道:“那对亲兄妹的父母早逝,从小相依为命长大,却有了不为人知的关系。”
智子声音有些颤抖:“我不想听这种故事!”
陆玲:“我还没讲到精彩之处呢。后来兄妹长大了,哥哥为了自己的前途,非逼着妹妹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妹妹不同意,因为她心里只爱着一个人,就是她的哥哥。”
智子将餐叉狠狠的拍到桌子上,厉声道:“住口!”
餐厅里的人纷纷转头看着智子。
看到智子如此失态的反应,陆玲更加确信自己的推论是正确的。她想继续给智子的精神施压,进而从智子口中得到更多信息,便继续说道:“妹妹为了成全哥哥的理想,最终委身嫁给了那个男人。可是哥哥得到了想要的位置,为了避嫌却故意疏远妹妹。为了报复哥哥的冷漠,妹妹开始跟不同的男人偷情,借此刺激哥哥。哥哥忍受不住心中的痛苦,将与妹妹有染的男人一个一个的杀掉,借此向妹妹表达他心中依然爱着她,而妹妹则把这当成了爱的证明,对此欲罢不能。”
智子听到“爱的证明”这四个字,顿时脸色惨白,胸口起伏不平。她强忍着内心的惊恐,起身迅速走出了餐厅。
陆玲看着智子的背影,心里既有发现真相的快感,又有一丝惋惜。
陆玲离开餐厅上了一辆轿车。小胖坐在驾驶位上,启动汽车离开了餐厅。
小胖:“智子的反应怎么样?”
陆玲:“像被当众剥光了衣服。”
小胖:“看来连环杀手确定是田中凉介无疑了,要不要告诉秦海天?”
陆玲:“我们手里没有确凿的证据,现在告诉秦海天,秦海天一定会以此为由不给我们钱。”
小胖:“也是,他那种人肯定干得出来。”
陆玲:“所以,我们必须找到确凿的证据,让他无法耍赖。”
智子回到住处,失魂落魄的坐到沙发上。她想起小时候与田中凉介在一起的时光,想起田中凉介跪在她面前求她嫁给山下龙一的情景,又想起那些被田中凉介杀死的男人,不禁流下了眼泪。那泪水中混合着后悔与恐惧,因为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她与田中凉介只会走向悲惨的结局。
第七十七章 大火
方浩打探到秦海天将印钞纸和油墨藏在福源仓库内,他将这个消息报告给梁斌。梁斌来到四月天唱片店,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安国华。安国华让梁斌不要再介入此事,他会安排人手袭击福源仓库,烧毁印钞纸和油墨。
深夜,智子失眠了,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像被一条蛇紧紧缠住一般,让她无法呼吸。她下了很大决心,终于下床拿起电话,拨通田中凉介住处的电话,却无人接听。她想再拨一遍,却最终放下了电话。
智子用棉被裹住身体来到阳台,望着天上的星星。
晚上的空气很冷,将她的脸和手冻得冰凉,可她对此浑然不觉。
星星闪烁着清冷的微光,似乎也在为她感到难过。
此时此刻,智子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只有天上的星星默默的陪着她,从小到大,从未失约。
安国华和阿明等人借着夜色,悄然来到福源仓库附近。
月光下,四个打手站在仓库大门前,腰间都别着枪,警惕的看着四周。
阿明掏出枪,安国华阻止他道:“不能放枪,动静太大会引来援兵的。”
阿明点了点头,将枪放回胸前的枪套,又掏出匕首。
安国华对手下道:“我和阿明假装两个醉鬼走过去,让那四个打手分散开。冯刚,今天你的飞刀可要派上用场了。”
冯刚掏出三枚飞镖在手中颠了颠,道:“队长,你放心,保准让他们无声无息去见阎王。”
四个打手在大门前来回踱着步,忽然听到一阵喧哗声,装成醉鬼的安国华与阿明彼此搀扶着走了过来。
安国华边走边嚷:“今天真高兴!连输了这么多天,今天终于赢钱了!”
阿明也傻笑着嚷道:“大哥,你跟着我去赌场肯定没错。算命的都说我是逢赌必赢的命,今天你信了吧?”
安国华:“信了信了,以后我天天请你喝酒!”
阿明:“好说好说,咱们明天就去秦海天的场子,把那儿赢个底儿朝天!”
打手听到阿明提到秦海天的名字,便嚷道:“喂,那两个混蛋,少在那胡说八道!”
阿明故意激怒打手道:“你个龟儿子,爷爷说话轮得着你插嘴?”
打手:“哟呵,我看你俩是活的不耐烦了!”说完与另一个打手向安国华和阿明走去,另外两个打手依然站在仓库大门前。
躲在暗处的冯刚掷出两把飞刀,飞刀像长了眼睛似的刺入仓库门前两个打手的咽喉,两人无声无息的倒在地上。
另外两个打手刚来到安国华和阿明身边,安国华和阿明掏出匕首,一人解决了一个。
安国华和阿明等人来到仓库大门前,阿明用铁丝迅速撬开了大门的铁索,轻轻拉开大门,里面还有两个打手在睡觉。
阿明和冯刚悄悄走过去,用匕首解决了那两个打手。
仓库里放着好多灭口器具,最里面放着堆积成山的印钞纸,旁边是印制伪钞用的油墨。
安国华一挥手,手下们纷纷掏出装着汽油的酒瓶,将汽油浇到印钞纸和油墨上。
安国华划燃火柴扔到印钞纸上,大火顿时熊熊燃烧起来,安国华等人迅速撤离了福源仓库。
第二天一早,伊藤翔平来到田中凉介的办公室给盆景浇水。
电话铃声响起,伊藤翔平放下喷壶,拿起话筒道:“喂,你好。”
电话那边传来智子的声音:“你好,请问田中凉介在吗?”
“田中课长去苏州执行任务了,请问你是哪一位?”
“我是智子。”
伊藤翔平的语气立刻变得客气起来:“是智子小姐呀,田中课长去苏州执行任务了,明天就能回来。”
智子沉默片刻,道:“好的,谢谢。”
智子挂断了电话,伊藤翔平继续给盆景浇水。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伊藤翔平又拿起话筒:“喂,你好。”
话筒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焦急的声音:“你好,请问田中课长在不在?”
伊藤翔平只好又说道:“田中课长去苏州执行任务了,请问你是哪一位?”
男人道:“我是他的朋友,请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人不肯说姓名,让伊藤翔平有了警戒之心,他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男人说了声“好的,谢谢。”便挂断了电话。
打电话的人是黄瀚文。
昨晚福源仓库被烧,秦海天花重金购买的印钞纸和油墨毁于一旦,这让他十分震怒,砸碎了好几个古董瓷瓶,海天公司乱成一团。
这批印钞纸和油墨是秦海天费劲心思才从美国搞来的,要想再弄一批几乎不可能!他让黄瀚文给田中凉介打电话,是想跟田中凉介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可田中凉介偏偏不在。
秦海天确定自己身边一定有内鬼。他让周水生把所有参与看守福源仓库的打手都软禁起来,挨个审问。
这时卡里姆派人开车接秦海天去中央巡捕房。
秦海天上了车,心想卡里姆一定也知道了印钞纸和油墨被烧毁的事情。他从没跟卡里姆说过印制伪钞的事情,估计卡里姆会很不高兴。
果然,卡里姆一见秦海天,便责备道:“你想在法租界里印伪钞,居然不跟我说一声!”
秦海天心情也不好,道:“八字还没一撇呢,有什么可说的?”
卡里姆冷笑道:“八字没一撇?你买了那么多印钞纸和油墨,要不是被烧毁了,估计已经开始大量印制伪钞了吧?”
秦海天不耐烦道:“你甭跟我阴阳怪气的,有话直说!”
卡里姆斥责秦海天道:“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你知不知道,印伪钞这种事很容易上升到政治层面。如果被领事知道,这事儿可就大了!我看这场大火也算救了你一回!”
秦海天道:“救我?你知道我这回损失了多少吗?凭咱俩的关系,你现在应该尽快帮我抓到那个纵火犯,而不是跟我说这些不痛不痒的话!”
卡里姆压住怒火,道:“家贼难防,也许纵火犯就是海天公司的人。现在海天公司麾下好几万人,鱼龙混杂,要想找到那个纵火犯,谈何容易?这就是做大的坏处。”
秦海天冷笑道:“如果海天公司不做大,会有那么多银子涌进咱俩的腰包?人哪,别总吃肉的时候觉得香,杀猪的时候觉得脏!”
卡里姆怒气冲冲的看着秦海天,秦海天也毫不示弱的瞪着卡里姆。
卡里姆知道秦海天现在像个火药桶,一点就炸,便道:“我早就提醒过你注意身边的人,是你自己大意了。”
“你是说梁斌?”秦海天问道。
卡里姆道:“你不觉得他有嫌疑?”
秦海天想了想,道:“应该不是他。他最近一直在忙着拍电影,昨晚就睡在秦公馆。再说他压根儿不知道印伪钞的事情。”
卡里姆道:“既然你这么说,就算我多虑了。我会派人帮你搜捕那个纵火犯,但是你也要清楚,咱俩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印伪钞的风险太大,我希望你到此为止。”
秦海天道:“你也听说过那句话吧,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些事情你不做,别人也会做,与其那样,还不如我来做。我还要回海天公司,先走了。”
秦海天起身离开了卡里姆的办公室。
卡里姆见秦海天如此托大,心里不禁怒火中烧,他现在算是尝到了尾大不掉的滋味。
第78章 谁说岳飞就不能养猫?
方浩开车载着梁斌前往《满江红》的拍摄外景地。
方浩从后视镜看了看梁斌,道:“梁先生,昨晚福源仓库失火了。”
梁斌道:“嗯,我听说了。”
方浩道:“秦先生从美国买来的印钞纸和油墨都被烧毁了。”
梁斌道:“是吗,那他的损失可够大的。”
梁斌嘴上说着,心里暗暗佩服安国华做事果然雷厉风行。
方浩犹豫片刻,终于开口问道:“梁先生,您是重庆的还是延安的?”
梁斌笑了笑,道:“你这么问,是想害死我?”
方浩连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就是想跟您说,无论您是哪边的,我都跟定您了。”
梁斌道:“如果我是汉奸,你也跟着我?”
方浩道:“您肯定不是汉奸。”
梁斌道:“你就这么肯定?”
方浩道:“梁先生,我从小跟着哥哥在码头长大,什么样的人我一打眼就能看出个大概其。再说,如果您是汉奸,一定会帮着秦海天印伪钞的。您没这么做,就说明您不是。”
梁斌道:“跟着我就要抗日,你有这个胆量吗?”
方浩笑了笑,道:“梁先生,我方浩没别的优点,就是胆子大。”
梁斌也笑了笑,没再说话,心想方浩既然把印钞纸和油墨藏在福源仓库的消息告诉了他,就说明方浩确实不是秦海天的人。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方浩。
小心使得万年船,这是梁春刚经常跟他说的话。
烧了这批印钞纸和油墨,至少会将秦海天印制伪钞的安排推迟三个月。但这回秦海天却没有盘问梁斌,也许他以为梁斌对伪钞的事情并不知情。即便如此,梁斌也不能对秦海天掉以轻心。
秦海天回到海天公司,与周水生商量到底谁会是内鬼。
印制伪钞的事情表面上只有秦海天、周水生、黄瀚文和田中凉介知道,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海天公司内到底有多少人知晓此事不得而知。
秦海天问周水生道:“你觉得会不会是黄瀚文干的?”
周水生想了想,道:“我觉得可能性不大。他还打算在印制伪钞的过程中大显身手呢,不会冒这么大的险跟您过不去。”
秦海天又问:“那梁斌呢?你觉得他有没有嫌疑?”
周水生低头没说话。
秦海天道:“咱俩之间不必有顾忌,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周水生道:“他虽然年轻,可我总觉得有点看不透他。”
秦海天问道:“看不透?”
周水生点了点头,道:“梁斌看起来是个心思单纯的人,但我总觉得他的底子不一般。”
秦海天道:“咱俩感觉差不多。这小子整天把抗日挂在嘴边,谁能保证他没跟军统、中统那帮人勾搭上?”
周水生道:“老爷,如果他真与那些人有交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世道太乱,海天公司要想旱涝无忧,就必须跟各方面都保持一定的联系。梁斌如果真跟军统、中统熟,将来万一老蒋打回来,他这些关系您也能用上。只是……”
秦海天问道:“只是什么?”
周水生道:“说到底,最重要的是他到底跟不跟您一条心。如果他跟您是一条心,他有可能成为海天公司的最佳接班人;如果他不跟您一条心,那就不好说了。”
秦海天听了,默默揉搓手中的开元通宝,陷入了沉思。他很清楚梁斌直到现在也没把他当成父亲看待,也就是说,父子的血缘关系对梁斌的思想与行为没有任何约束,但对秦海天则不然。
如果某天梁斌突然离他而去,秦海天就又失去了一个儿子。每当想到这里,秦海天心里就会觉得不安,这也是他屡次对梁斌不予深究的原因。
秦海天叹了口气,对周水生道:“边走边看吧。”
周水生道:“好的。”
秦海天问道:“法币模板呢?”
周水生道:“在保险柜里。”
秦海天道:“拿出来给我,我要带回秦公馆。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得好好保管它们。”
周水生将两块法币模板从保险柜里取了出来,交给秦海天。
秦海天掂量着法币模板,道:“这批印钞纸和油墨被烧了也没什么,只要有这东西,咱们再买些印钞纸和油墨,还能继续印伪钞。”
周水生道:“对,这就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秦海天乘车回到秦公馆,来到书房,亲手将法币模板放入保险柜中。
田中凉介从苏州回到上海,听伊藤翔平说智子给他来过电话,不禁大喜过望,连忙来到智子的公寓。
智子一见田中凉介,当即搂住他哭了起来。
智子的表现让田中凉介有些吃惊,他连声安慰智子,扶智子坐下,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智子用手帕擦干眼泪,道:“我们的事情被人知道了。”
田中凉介大吃一惊,问道:“被谁知道了?”
智子道:“陆玲。”
田中凉介道:“陆玲?那个私家女侦探?”
智子点了点头。
田中凉介沉思片刻,道:“我知道了,你别担心,我会处理掉她的。”
智子道:“她很精明,你要多加小心。”
田中凉介得意的笑了笑,道:“放心吧,你哥哥好歹也是特高科的课长,杀她就像捏死一只虫子。”
智子听田中凉介这么说,才稍稍安心。
田中凉介道:“你呀,就是太单纯,才会着了她的道。对了,过段时间我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智子问道:“什么惊喜?”
田中凉介道:“你不是一直梦想能拥有一座天文台吗?很快我就能为你实现这个愿望。”
智子的眼睛闪出了光芒:“真的?可是你哪来那么多钱修建天文台?”
田中凉介笑了笑,道:“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有办法。”
智子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田中凉介走过去,深深的吻了智子,智子并没有反抗,而是紧紧抱住了他。
梁斌和方浩来到《满江红》的拍摄外景,看到徐辉正在指挥剧组拍岳飞杀死金兵的武打戏。
方晨已经完全适应了剧组的拍摄,表演也越来越上路。他的扮相确实像岳飞,显得英气勃发、势不可挡。
梁斌看到方晨表现很是高兴,他预感到又一个电影巨星正冉冉升起,成为上海滩的新宠儿。
正在候场的蓝媚听说梁斌来了,便来到梁斌身边,又开始跟梁斌起腻。
换上古装的蓝媚依然是那么妩媚动人,搞得梁斌也有些心猿意马。好在剧组的人都在,蓝媚也不敢太过分。
这时,两辆轿车停到外景地附近。
从第一辆车下来几个打手,迅速围在第二辆车周围。
桂英从第二辆车下来后打开车门,顾晓红下了车,怀里抱着只泰国御猫。
剧组的人员见顾晓红来了,都有些害怕,便停止了拍摄。
梁斌心想这家伙怎么来了,脸上却和颜悦色的迎了上去,道:“顾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顾晓红道:“我办事正巧路过这儿,听说你们在这儿拍戏,就过来看看。”
梁斌道:“感谢您这么关心我们的拍摄。”
顾晓红对剧组人员高声道:“都看着我看嘛,干活呀!”
徐辉等人看着梁斌,梁斌对他们点头示意继续拍摄,于是众人又忙活起来。
梁斌对方浩道:“快去给顾先生拿一把椅子。”
方浩将椅子拿来,顾晓红抱着猫坐到椅子上,梁斌陪坐在他身旁。
扮成岳飞的方晨又开始与金兵对打。
顾晓红看着方晨的招式,嗤之以鼻道:“哼,花拳绣腿。”
梁斌道:“顾先生有所不知,电影里的武打戏图的是好看,有点像舞蹈,在您这样的高手看来当然不值一提。”
方晨正打得兴起,忽然看到桂英在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心里不禁一喜,谁知这一溜号,被扮演金兵的演员一脚踹到在地。
徐辉立刻喊停,走到方晨身边,问道:“你怎么了?”
方晨又看了一眼桂英,连声道:导演,“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忘记动作了。”
徐辉嘱咐了方晨几句,再度开机,方晨与扮成金兵的演员们继续打斗。
然而刚才的小插曲并没有逃过顾晓红的眼睛,老谋深算的顾晓红立刻察觉到方晨对桂英有好感,他不动声色的盘算起来。
忽然,顾晓红怀中的泰国御猫叫了起来。
由于拍摄是同期录音,猫这么一叫,也被收入录音机中,这个镜头就白拍了。
徐辉又喊了停,有些生气的来到顾晓红面前,道:“顾先生,您能让人把您的猫抱走吗?它影响我们工作。”
顾晓红低头抚摸泰国御猫的脑袋,道:“不成。这是我儿子,必须时时刻刻陪着我。”说完又亲了泰国御猫一下。
梁斌见此情景,心里一阵作呕,他已经看到了那只泰国御猫的结局。
徐辉求助的看着梁斌,梁斌对徐辉连使眼色,道:“顾先生能到现场来给大家鼓劲儿,是给咱们面子,大家加把劲儿重来一条吧。”
徐辉见梁斌如此说,只好准备重拍,却被顾晓红叫住。
顾晓红问徐辉道:“你是导演吧?”
徐辉道:“是。”
顾晓红道:“我儿子也想演电影,你把它也拍进去。”
原来顾晓红觉得徐辉刚才冲撞了他,有些不高兴,故意出难题为难徐辉。他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徐辉生气道:“对不起,剧本里没写猫,没法按你说的拍。”
顾晓红道:“剧本是死的,人是活的。没办法想办法呀,要你这个导演干嘛使的?”
徐辉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怒气冲冲道:“笑话!你听说过岳飞养猫吗?”
顾晓红道:“谁说岳飞就不能养猫?”
顾晓红看着徐辉,眼里射出一丝凶光。
梁斌见此情景,心想顾晓红发起火来可不是闹着玩的,连忙将徐辉拉到一旁,小声道:“你也知道顾晓红是什么人,干嘛还跟他置气?”
徐辉忿忿道:“他拿我们当什么了?陪他玩的小厮?”
梁斌道:“要是不称了他的心意,今天的戏你就别想拍了。”
徐辉故意抬杠道:“那就让岳飞抱着猫跟金兵对打?”
梁斌道:“那肯定不行,再想想别的办法。”
这是蓝媚走了过来,道:“我有办法。我扮演的民女抱着猫到郊外游玩,遇见了金兵,金兵想要非礼我,这时岳飞冲过来救了我,把金兵全杀死了,我就是这时候爱上岳飞的。”
蓝媚的急智让梁斌刮目相看,梁斌高兴的与蓝媚击掌,道:“就这么改!”
徐辉有些瞧不起的看着梁斌,道:“写好的剧本说改就改,你们当拍电影是儿戏吗?”
梁斌劝徐辉道:“这么改对整个故事线没什么影响。顾晓红好歹给《满江红》投了钱,你要是真把他惹急了,他要撤资怎么办?那损失可就大了!”
顾晓红在一边高声道:“商量好没?孩子都生完啦!”
梁斌对顾晓红道:“好了好了,您放心,包您满意。”
众人只好按照蓝媚编的剧情重新拍摄,顾晓红看着蓝媚抱着泰国御猫表演,得意的笑了。
拍完了这场戏,顾晓红就抱着猫上车离开了外景地。
轿车内,桂英坐在顾晓红身边。
顾晓红抚摸着泰国御猫,道:“儿子,你也快成电影明星了。”
泰国御猫像听懂了似的叫了两声,把顾晓红逗得尖声笑了起来。
顾晓红转头看着桂英,问道:“你认识那个方晨?”
桂英道:“不认识,他陪梁斌去顾公馆的时候见过面。”
顾晓红道:“仅此而已?”
桂英道:“我什么时候骗过您?”
顾晓红道:“你跟他认识一下也好。”
桂英问道:“为什么?”
顾晓红道:“他要是真成了电影明星,那可就成了摇钱树,咱们不能撒手。”
桂英没说话,但心里隐隐作痛。这么多年了,她在顾晓红眼里仍不过是个棋子而已。难道顾晓红心里真的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顾晓红问道:“怎么不说话?”
桂英低声道:“我听您安排。”
顾晓红道:“这还差不多。”便又开始逗猫玩了。
第79章 离间计
田中凉介从智子的公寓出来,去海天公司找秦海天商量印制伪钞的事情,却听说买来的印钞纸和油墨被烧了,心里失望至极。
他刚刚跟智子夸下海口,现在就陷入了困境,他不想让智子瞧不起他。
再说,这么重要的货物居然被烧了,田中凉介觉得秦海天这个法租界之王徒有虚名,他甚至有些后悔跟秦海天合作了。
秦海天看出了田中凉介的失望,道:“田中课长,中国有句话叫好事多磨,这次失利不代表我们做不成伪钞,只不过要再等些时日而已。”
田中凉介道:“你估计福源仓库的火是谁放的?”
秦海天道:“说不好,我正在派人查。他娘的,让我查到,我要把他剁碎了扔进黄浦江喂鱼!你要是有时间,也帮我查查,毕竟特高科有很多资源是我们不具备的。”
田中凉介表面上答应,心中却道:你真不知道好歹!特高科作为日军的谍报机关,会帮你查这种鸡毛蒜皮的破事?
田中凉介与秦海天又聊了一会儿,便离开了海天公司。
田中凉介边走边盘算下一步该怎么办。
有人烧毁了印钞纸和油墨,这说明印制伪钞的事情已经泄露,这对田中凉介来说是莫大的风险。日本在上海的谍报机关众多,彼此的关系错综复杂,如果有人知道他与秦海天打算私印伪钞,汇报给军部,军部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田中凉介越想心里越害怕,突然,他通过路旁服装店的橱窗反射看到有两个人在跟着他。
田中凉介心里一惊,继续向前走着,边走边把手伸进胸前的枪套,将枪抽了出来。
如果这时候他停下脚步,跟踪者很可能会开枪。
到底是谁在跟踪自己?是那些抗日分子?还是秦海天的人?甚至是日军的特工?难道自己与秦海天印伪钞的事情被日军知道了?
田中凉介边走边快速思考着对策。他故意往人群密集的地方走去,准备伺机逃离。就算真的动了枪,密集的人流也会为他提供流动的掩护。
跟踪田中凉介的是军统特工史飞和鲁魁,他们是梁春刚的手下。
阅文书店被伊藤翔平带人搞毁后,梁春刚与陈兵并没有离开上海,而是躲进了日占区一家烟馆中。这是梁春刚的主意,他说这叫灯下黑,因为现在特高科和巡捕房一定会在法租界全力搜捕他们,但他们绝想不到梁春刚和陈兵已经躲进了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
烟馆本来就是藏污纳垢的地方,老板对有枪伤的陈兵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住烟馆需要钱,梁春刚和陈兵身上的钱只够住一天。
梁春刚将陈兵安顿在房间。他贴上假胡子、戴上墨镜到街上去打猎。
所谓打猎,就是抢劫。梁春刚发现一个中年日本男人戴的手表很值钱。于是他跟着那个日本人走到僻静处,用匕首将他杀死。梁春刚将手表从死者手腕上扒了下来,掏出他的钱包揣进裤兜,又在死者的额头上刻了个五角星,以此扰乱日本宪兵查案的方向。
梁春刚将日本男人的尸体扔进一口枯井中,然后到当铺将手表换成了钱,买了些消炎的药品回到烟馆。
梁春刚帮陈兵取出弹头,清理伤口。两天后,他又乔装改扮成一个老头,去报社以江平的名字登载寻物启事,寻找丢失的结婚戒指,并留下了烟馆的电话。
失散的军统上海站第三行动组的人员在报纸上看到梁春刚登的寻物启事,知道江平就是梁春刚,便纷纷到烟馆集合。
梁春刚当着手下的面做了检讨,说是因为他的疏忽才导致阅文书店被敌人端掉,众人纷纷安慰梁春刚,说好在没有人员没有损失,据点可以再找。
梁春刚咽不下这口气,决定采取行动报复特高科。众人都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梁春刚知道田中凉介正与秦海天合伙印制伪钞,他打算来一个反间计,挑起田中凉介与秦海天的争斗,进而利用海天公司的力量打击特高科,这样事半功倍。众人听了都很佩服梁春刚的智谋。
梁春刚派史飞和鲁魁执行这次任务,给他们看了田中凉介的照片。接下来的两天,史飞和鲁魁扮成擦鞋匠一直在特高科附近转悠,终于看到田中凉介走出了特高科大楼。他们跟踪田中凉介去了智子的公寓和海天公司,一直田中凉介从海天公司出来。
他俩是有意让田中凉介觉察被跟踪的,这样梁春刚的计划才能顺利实施。
田中凉介依然向没事儿人似的向前走着。突然,他蹿进了路边的弄堂。史飞和鲁魁也连忙追了进去。
史飞用余光瞟到田中凉介藏在一处墙角,却故意装作没看到,焦急的对鲁魁道:“这家伙跑哪去了?今天要是不干掉他,秦先生那边没法交代!”
鲁魁也故作焦急道:“你往左边去,我往右边去,看到他就开枪!”
史飞和鲁魁往左右两个方向跑去,故意漏掉了躲在墙角的田中凉介。
田中凉介听到史飞和鲁魁的对话,脑袋像炸了一般。他跑出弄堂,叫了辆黄包车匆忙回到特高科。
进了办公室,田中凉介仍然惊魂未定:难道秦海天准备向他下杀手了?秦海天会不会已经知道是他杀死了秦文宽?那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但田中凉介随即否认了这个想法,如果秦海天真的知道是他杀死了秦文宽,刚才在海天公司就对他下手了。
会不会是有人在使离间计?如果是,幕后主使会是谁?
田中凉介越想越心烦。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他必须尽快拿回法币模板,以绝后患。
田中凉介拨通了黄瀚文的电话。
黄瀚文正在家中与云水仙亲热,电话铃声响起。
云水仙抱怨道:“谁这个时候来电话,真会挑时候!”
黄瀚文对她做了个住嘴的手势,拿起话筒道:“喂?”
“是我。”
黄瀚文一听是田中凉介的声音,立刻有些紧张,道:“是田中课长呀,您找我有事吗?”
田中凉介道:“你立刻到特高科来一趟。”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黄瀚文放下话筒,陷入沉思。
云水仙有些担心的问道:“田中凉介让你去特高科干什么?”
黄瀚文起身穿衣服,道:“不好说,可能跟伪钞有关。”
云水仙道:“我打听清楚了,老秦将法币模板藏在他书房的保险柜里。”
黄瀚文道:“消息准确?”
云水仙道:“他跟周水生在餐厅聊天的时候,我亲耳偷听到的。”
黄瀚文亲了云水仙一下,道:“好样的。找机会把模板偷出来,咱俩就远走高飞,跟这些人打交道太累了!”
云水仙道:“你去特高科一定要小心,日本人没什么好东西。”
黄瀚文:“我知道。厨房里有点心,你饿了就先吃点。”
黄瀚文下楼,叫了辆黄包车,前往特高科。
田中凉介正在修剪盆景,敲门声响起,黄瀚文走了进来,问道:“田中课长,您找我什么事?”
田中凉介道:“最近秦海天还在找那个连环杀手吗?”
黄瀚文道:“还在派人找。”
田中凉介问道:“是派那个叫陆玲的私家侦探吗?”
黄瀚文道:“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他悬赏一万大洋,好多人都在找,您说的陆玲也应该在其中吧。”
田中凉介道:“有结果了吗?”
黄瀚文道:“秦海天没让我参与此事,我也不知道他那边有没有结果。”
田中凉介放下修剪盆景用的剪刀,转身冷冷的看着黄瀚文,道:“秦海天派人要杀我。”
黄瀚文大吃一惊,道:“他不会这么胆大妄为吧?
田中凉介冷笑道:“你有印伪钞的技术,他有钱,你俩合伙,我就毫无用处了。杀了我,还能少一个分钱的人。”
黄瀚文连忙道:“田中课长,我指天发誓,我真的不知道秦海天要对您不轨!再说,伪钞的事是您最先发起的,从头到尾您都参与其中。如果秦海天对您不认账,我第一个不答应!”
田中凉介道:“既然你这么说,我正好请你帮个忙。你去跟秦海天说,我要把法币模板要回来。”
黄瀚文听到这里,面露难色道:“课长,您也知道秦海天的脾气。福源仓库刚被烧,现在跟他要法币模板,他肯定不会给的。”
田中凉介道:“你只管把话带到。我这是先礼后兵,如果他真不给,我自有办法让他就范。”
黄瀚文见田中凉介如此说,只好答应。
黄瀚文走出特高科,忧心忡忡的上了黄包车返回法租界。他觉得如果自己卷入田中凉介与秦海天的争斗,很难独善其身。
黄瀚文越想越闹心,他下了车,往自己住处打电话,云水仙接听了电话。黄瀚文将与田中凉介见面的经过大致跟云水仙说了一下。
云水仙想了想,道:“这是次难得的机会。”
黄瀚文问道:“机会?什么机会?”
云水仙道:“如果能利用田中凉介除掉老秦,咱俩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我还可以分老秦的家产,咱俩这辈子都吃不完。”
黄瀚文听了,心里不禁佩服云水仙思路敏捷,道:“亲爱的,我知道该怎么办了,在家等我。”
云水仙又嘱咐黄瀚文道:“老秦要是跟你发火,你也别害怕。你现在有调配油墨的技术,他离不了你。”
黄瀚文道:“我知道,放心吧。”
黄瀚文亲了一下话筒,放下话筒后上了黄包车,赶到海天公司。
黄瀚文来到秦海天的办公室,向秦海天转达了田中凉介索要法币模板的要求。
秦海天听完冷笑道:“看来这家伙是想找下家了。我为研发伪钞投了那么多钱,他想不玩就不玩?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去跟他说,法币模板在我这儿很安全,叫他不必多虑。”
黄瀚文道:“秦先生,如果您这么直接拒绝他,恐怕他会对您不利。”
秦海天瞪着黄瀚文道:“我还怕他不成?你是给他办事还是给我办事?”
黄瀚文连忙道:“我当然是给您办事。我这就去把您的意思告诉他。”
黄瀚文又回到特高科,将秦海天的原话添油加醋的跟田中凉介说了一番。田中凉介听了怒不可遏,大骂秦海天不讲信用。
黄瀚文离开特高科后,心里美滋滋的。他仿佛看到了田中凉介与秦海天的火拼一触即发。不管是谁赢,凭他调配油墨的本事,都可以坐收渔利。
田中凉介决定给秦海天点颜色看看。他早已查到秦海天给一个朝鲜人投资,在日占区开了间烟馆,收入不菲。为了逼秦海天交出模板,田中凉介以窝藏抗日分子的罪名逮捕了那个朝鲜人,并将烟馆查封。
秦海天听说这个消息后大发雷霆。他知道这是田中凉介在向他示威,逼他交出法币模板,便找周水生商量对策。
周水生道:“老爷,田中凉介想要回模板,可能是因为福源仓库被烧让他对咱们失去了信心。只要咱们能再弄到一批印钞纸和油墨,他自然会继续跟咱们合作,他不会跟钱过不去的。”
秦海天怒道:“这家伙居然抄了我的烟馆,简直欺人太甚!我秦海天哪吃过这么大的亏?”
周水生道:“老爷,小不忍则乱大谋。如果伪钞能印制出来,区区一个烟馆算什么?”
秦海天道:“话是这么说,可福源仓库的印钞纸和油墨是我求人在美国忙活了好久才弄来的,再弄一批谈何容易?你以为我心里不着急?”
周水生:“是啊,再弄一批印钞纸和油墨确实需要一段时间。要不我去跟田中凉介说说,大家毕竟都是为了求财才聚到一起的,没必要搞得这么剑拔弩张的。”
秦海天想了想,道:“也好。你去跟他聊聊,安抚安抚他。我这边给美国的朋友打电话,让他们再弄一批印钞纸和油墨。”
周水生道:“好的,我这就去。”
周水生来到海天公司院中,上车前往特高科。
第80章 翻脸
周水生来到特高科,对大门的卫兵说想见田中凉介。卫兵给田中凉介打电话,田中凉介让卫兵先对周水生搜身,再放他进来。
周水生因被搜身而心里不快,但当他走进田中凉介的办公室时,又换上一副笑容,道:“田中课长好。”
田中凉介冷冷道:“少废话。秦海天让你来带什么话,直说吧。”
周水生道:“田中课长,咱们大家能为了一件事聚到一起,是难得的缘分,所以我们应该珍惜这份缘分。您跟秦先生的合作已经成功在望了,又何必在这时候搞得这么不愉快呢?”
田中凉介道:“当初我把法币模板交给秦海天保管,是信任他。现在我想要回法币模板,他却不给,是你们不讲信用!”
周水生道:“既然是合作,就应该有始有终。您忽然中途退出,这让我们很难办。再说,秦先生已经为研发伪钞投入了大量的金钱,您现在要终止合作,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田中凉介道:“听你这么说,好像全是我的错了?”
周水生道:“都是朋友,何必谈对错?我们还是希望能与您继续合作下去的。”
田中凉介冷笑道:“朋友?秦海天如果拿我当朋友,会派人杀我?”
周水生吃了一惊,道:“田中课长何出此言?!秦先生一直对您很尊重,怎么会派人杀您?!”
田中凉介道:“上次我从海天公司出来,有两个人尾随着要杀我,还说是秦海天指派的他们。”
周水生道:“田中课长,如果真是秦先生派的人,他们会说出来吗?这明摆着是有人栽赃陷害秦先生!”
田中凉介道:“是谁要栽赃陷害他?”
周水生道:“这个我一时还说不清。秦先生家大业大,很多人都看着眼红,想对秦先生不利,您可不要中了他们的离间计!”
田中凉介道:“我懒得跟你废话。你回去告诉秦海天,如果他不把法币模板还给我,我就将法币模板在他手里的消息放出去,到时候军统和中统的人都会找他麻烦,今后他还想安生吗?”
周水生正色道:“如果您那么做,我们会向媒体公布,说那两块法币模板是您交给我们的。到时候日本军部若是追究起来,您也没有好果子吃。”
田中凉介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模板是我给你们的?军部会相信我的话还是你们的话?我最多不要模板了,你们就等着军统和中统找你们算账吧。”
周水生起身道:“田中课长,您要是这么说,咱们双方可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我劝您三思。”
田中凉介道:“该三思的是秦海天。你回去告诉他,趁早把法币模板还给我,不然咱们就来个鱼死网破!”
周水生道:“告辞。”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周水生回到海天公司,将田中凉介的原话转述给秦海天。
秦海天听完笑了笑,道:“田中凉介想跟我耍流氓,我耍流氓的时候他还撒尿和泥玩呢。”
周水生问道:“老爷,接下来怎么办?”
秦海天想了想,道:“现在黄瀚文已经掌握了印制伪钞的技术,我有钱,法币模板也在我手里,所以我们根本就不需要田中凉介了。”
周水生道:“但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么闹下去也是个麻烦。”
秦海天道:“你说得对。田中凉介现在就是一个定时炸弹。既然是炸弹,该拆就得拆。”
周水生悄声问道:“您是想做了他?”
秦海天道:“我早就看出这小子不好相处,他对我客气也只是想让我投钱帮他研发伪钞。现在油墨配比的难关已经被攻破,这两块法币模板就成了印制伪钞的命门,他想把这个命门捏在自己手里,想得美!”
周水生沉思片刻,道:“您说的对。”
秦海天道:“田中凉介现在已经开始威胁我了,难保他下一步不会对我动手。与其这样,不如先下手为强。”
周水生道:“老爷,您一句话,我立刻去找人准备。”
秦海天道:“你可以幕后指挥,但决不能亲自参与刺杀。最好找一个跟日本人有仇的杀手,这样即便行刺不成,我们也有推脱的余地。”
周水生道:“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周水生找的杀手叫蔡元发。蔡元发是南京人,南京大屠杀时,他的父母妻儿全都死于日军的屠刀下,因此他对日本人深恶痛绝。
周水生带蔡元发来到大世界餐厅的包间,叫了慢慢一桌子美味佳肴。
周水生看着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蔡元发,问道:“元发,你怕不怕死?”
蔡元发放下筷子,道:“不怕。我全家都被日本鬼子光了,就剩我一个人,像个孤魂野鬼似的。我要是死了,就跟他们团聚了。”
周水生道:“那你想不想杀日本鬼子为家人报仇?”
蔡元发道:“我做梦都想。周爷,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只要是杀日本鬼子,我要说个‘不’字,我就是王八!”
周水生道:“我确实要杀一个日本人,但那个人不是普通的日本人,而是特高科的课长!”
蔡元发道:“特高科有什么了不起!就算让我杀他们的天皇,您给我买张船票,我现在就出发!”
周水生笑了笑,道:“你不怕死,这很好。但万一被特高科活捉,那才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蔡元发道:“我明白了,您是怕我被捉,把您供出来?周爷,这您可就有点看低我了。您救过我的命,我蔡元发是那种不讲义气的软蛋吗?”
周水生道:“我既然找了你,自然是相信你的为人。让你去杀的是特高科课长田中凉介,这是他的照片。”
蔡元发从周水生手中接过照片看了看,揣进衣兜,道:“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周水生掏出两根金条放到桌子上,推给蔡元发。
蔡元发将金条推回给周水生,道:“周爷,您救过我的命,我要是真死了,就当向您报恩了。您也知道我现在就一个人,要这么多钱没用。”
老练的周水生虽然没动声色,但心里十分感动。他了解蔡元发这种江湖人士的脾气,便将金条收了回去,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一定满足你。”
蔡元发想了想,道:“周爷,如果我死了,麻烦您把我葬在我父母的墓旁边,这样我们一家人也算团圆了。”
周水生道:“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一定照办,而且会把墓地翻修得气气派派,派专人守墓。”
蔡元发道:“那我先替我父母和家人谢谢您了。”
周水生递给蔡元发一个黄金筹码,道:“今后三天,海天公司所有的赌场、夜总会、餐厅、烟馆,你随便吃,随便玩。外国名酒、最好的烟泡、夜总会的头牌,你都不必客气,只管点。有人问你,你就把这个黄金筹码给他们看。”
蔡元发接过黄金筹码,在手中颠了颠,笑着道:“这个倒和我心意,谢谢周爷。”
周水生道:“然后休息两天,准备行动。”
蔡元发道:“明白,您就擎好吧。”
被梁春刚杀死的日本人的尸体被发现了。报社的记者见死者头上被刻着五角星,立刻将这条新闻发表在报纸上。
这一下日占区算是炸了锅,人们都以为那个一直在法租界作案的连环杀手又来到日占区作案了,搞得人心惶惶鸡犬不宁。
田中凉介被宪兵队请到案发现场协助查案。死者是日本正金银行的经理,并没有日本军方的背景。
田中凉介看着死者额头上的五角星,心里不禁苦笑。那些人叫他帮忙捉拿那个连环杀手,等于是让他自己抓自己。
死者既然没有军方背景,杀人者很可能只是出于抢劫的动机而杀人,并不是抗日分子。特高科的职责是抓捕抗日分子,对这类普通案件,田中凉介才懒得费心思。于是他只是走过场般的这瞧瞧那看看,摆摆样子就回特高科。
就在这时,一辆轿车停到案发现场边上,卡里姆、陆玲和两个法租界巡捕下车走了过来。
原来法租界巡捕房一直在搜捕那个连环杀手,日方破案人员将卡里姆请来是为了共享破案线索。卡里姆很欣赏陆玲,便将她一起带了过来。
田中凉介与陆玲一碰面,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异样。
陆玲知道田中凉介就是连环杀手,但苦于没有证据,无法指认眼前这个特高科课长。
田中凉介心里也清楚陆玲已经知道了真相,虽然她还没有证据,但毕竟对他是个很大的威胁。
陆玲仔细检查了尸体,对日本宪兵道:“这不是那个连环杀手干的。”
日本宪兵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道:“这么说,是有人模仿连环杀手作案?”
陆玲:“不排除这种可能。”看了看田中凉介,又道:“那个连环杀手不是疯子,他杀人是有内在动因的。田中课长,您怎么看?”
陆玲故意刺激田中凉介,想让田中凉介精神紧张,露出马脚。
田中凉介毕竟接受过专业的特工训练,心里虽然紧张,表面上却很平静,道:“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本案的凶手在死者额头刻上五角星,很有可能是想扰乱我们的视线,让我们的调查偏离正确的方向。我们还是排除五角星的因素,从查死者的社会关系入手吧。”
陆玲道:“田中课长高见。您要是帮我们搜捕那个连环杀手,肯定早就破案了。”
田中凉介恨不得现在就掐死眼前这个小妮子,嘴上却道:“过奖了,特高科的任务不是破案,而是消灭抗日分子,杀一儆百!”
陆玲笑了笑,道:“您前几天去苏州,也是为了抓捕抗日分子吧,听说也是无功而返了。”
田中凉介变了脸色,道:“你怎么知道的?”
陆玲笑了笑,道:“咱们做侦探的必须消息灵通。”
田中凉介道:“陆玲小姐,我警告你,好奇心要有个限度,否则会害死你的。”
面对田中凉介赤裸裸的恐吓,陆玲毫无惧色,道:“好奇是侦探的必备品质。如果没有好奇心,怎么抓那个挨千刀的连环杀手?”
卡里姆看出田中凉介和陆玲之间的火药味,便道:“田中课长,既然此人不是连环杀手所杀,我们就不打扰你们继续破案了,再见。”
卡里姆和陆玲等人上车离开。
田中凉介看着远去的轿车,越发觉得陆玲的身份可疑,必须尽早除掉她。
轿车内,卡里姆问坐在身旁的陆玲道:“你跟田中凉介认识?”
陆玲道:“见过面而已,我认识她妹妹。”
卡里姆道:“你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应该给田中凉介留点面子,这里毕竟是日占区,得罪了特高科课长可不是闹着玩的。”
陆玲道:“哼,我就看不惯他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再说,有您这位法租界总法捕在场,我还怕他?”
卡里姆笑了笑,道:“原来你是想过过狐假虎威的瘾。”
陆玲道:“是呀,我不过是一只活蹦乱跳的小狐狸,您才是威风凛凛的大老虎。”
卡里姆道:“那你想不想到巡捕房帮我?”
陆玲想了想,道:“我还是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
卡里姆道:“进巡捕房就不自由了?你又不是犯人。”
陆玲道:“可是进了巡捕房就得坐班,哪像我现在这么随意逍遥?”
卡里姆假装生气道:“多少人挤破了头想进巡捕房都进不来,你倒推了个干净。”
坐在前排的巡捕连忙帮腔道:“是呀,陆小姐,我们总法捕大人亲自提拔你,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我都快眼馋死了!”
陆玲笑道:“总法捕大人,您别着急,让我好好考虑一下再答复您。”
卡里姆道:“这还差不多,别让我等太久哟。”
梁斌在剧组忙了一整天,晚上回到秦公馆,躺在床上难以入睡。
他现在仍不知道梁春刚的生死,很是焦心。
自从知道梁春刚的真实身份,他与梁春刚之间除了父子之情,又增加了一层上下级的关系。从某种意义上说,后者的重要性远远高于前者,因为它牵动着两个人的生死。
梁斌与梁春刚的父子之情并不像普通父子那般亲近。梁斌小的时候,梁春刚很少带他出去玩。现在想来,梁春刚也是没办法,他的工作太危险,无法像别的父亲那样带着儿子轻松的游玩,或许这也是对小梁斌的一种保护吧。
梁斌心里并不怪梁春刚,当他真的成了特工,才理解了父亲的苦衷。现在他只求让父亲平平安安的活着。
第81章 毒针
蔡元发在海天公司的夜总会和赌场潇洒了三天,又趴在床上睡了两天,起来后感觉精神充沛。他吃了早点,准备对田中凉介动手。
蔡元发打开随身携带的铁质小盒,里面装着二十根喂有剧毒的银针,针体呈现深紫色。这是蔡元发家祖传的独门绝技,如果被他的毒针刺中,轻则昏倒,重则当场丧命。凭着这些毒针,蔡元发一直在上海滩的位于顶级杀手之列。
蔡元发将小铁盒插入衣兜,前往日占区。他本想让周水生打电话约田中凉介吃饭,当田中凉介走出特高科时伺机暗杀。但周水生觉得这样风险太大,如果暗杀未成,就等于告诉田中凉介是秦海天要杀他,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于是蔡元发只好扮一个乞丐,坐在特高科附近的街角等待,等待田中凉介的出现。
谁知上海的乞丐也是分门分派各有地盘的。三个乞丐见蔡元发是新来的,便走过来,将蔡元发围在中间。
一个长脸乞丐恶狠狠的喝道:“这是我们的地盘,谁让你在这儿讨饭的?”
蔡元发心想这里在特高科附近,如果自己露出功夫痛打这三个乞丐,万一让特高科的便衣看到,很容易怀疑他。
蔡元发正想着,长脸乞丐一脚狠狠踹到他身上,道:“你聋吗?没听到我说话?!”
蔡元发连忙陪笑道:“我是新来的,不知道这儿的规矩,还请几位大哥高抬贵手。”
另一个乞丐一脚将蔡元发乞讨用的破碗踢飞,破碗飞到墙上撞得粉碎。
蔡元发压住怒火,道:“三位大哥若是真容不下小弟,小弟换个地方便是,何必如此?”
长脸乞丐道:“我们的地盘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对同伙道:翻翻他身上,看看有什么东西。”
两个乞丐立刻过来搜蔡元发的身,蔡元发正要发作,忽然看到田中凉介带着两个日本便衣走出了特高科大门。
自从与秦海天翻脸,田中凉介变得小心翼翼,去哪都带着两个便衣。
看到田中凉介,蔡元发决定不再与乞丐们纠缠,他出手三加五除二将那三个乞丐打晕在地,悄然跟着田中凉介三人而去。
田中凉介与他的线人约在一家隐蔽的妓院内见面。开特高科的车目标太大,而且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田中凉介带着两个便衣前往妓院,却不知这为蔡元发的刺杀提供了机会。
田中凉介来到妓院门前,让两个便衣等在外面,自己走进妓院。
这时又有三个男人说笑着走到妓院门前,两个便衣不让他们进门。三个男人开始还骂骂咧咧,两个便衣亮出胸前的手枪,三个男人立刻逃之夭夭了。
站在一旁的蔡元发见状,心想只有干掉这两个便衣才能进妓院刺杀田中凉介。于是他假装是个睁眼瞎,用木棍敲地前行。在经过妓院门前时,蔡元发突然转过身来,甩手将两枚毒针刺进了两个便衣脖子上的动脉中。两个便衣还没来得及掏枪,便倒在了地上。
蔡元快速走进妓院。老鸨见是一个乞丐,正要发作将蔡元发赶出去,蔡元发掏枪对准了她的额头,道:“刚才进来的男人去了几号房!快说!”
老鸨吓得浑身哆嗦,道:“201号房。”
楼下的妓女吓得惊慌逃窜,蔡元发像一根离弦的箭似的蹿上二楼,来到201号房间门前。
蔡元发正要破门而入,屋里的门却突然被踹开,田中凉介与线人持枪从屋里冲了出来。原来他俩已经听到了楼下的动静,决定先下手为强,对着蔡元发开枪便射。蔡元发一个跟头躲进走廊的**雕像后面,子弹纷纷射到雕像上,将雕像打成了蜂窝煤一般。
蔡元发躲在雕像后面不敢抬头,他本以为田中凉介来到妓院只是找相好的,没想到还有线人在,这下凶多吉少,看来自己这条命今天十有八九是要撂在这儿了。
杀手对生命有一种特殊的敏感,他们似乎能预感到生命的终结。
蔡元发决定放手一搏。他掏出小铁盒,拿出五根毒针夹在手指间,猛的从雕像后面窜出来,挥手向田中凉介和线人甩去。
田中凉介连忙躲进墙角,线人身上中了两枚毒针,倒在地上抽搐几下,停止了呼吸。
田中凉介惊讶于蔡元发毒针的威力,不敢怠慢,又躲进201号房间不敢出来,准备拖延时间,等待日本宪兵过来。
蔡元发猜出了田中凉介的企图,他不能跟田中凉介耗时间,于是他冲进201号房间,准备跟田中凉介玩命。
田中凉介举枪向蔡元发射击,蔡元发躲过子弹,又甩出五根银针,田中凉介一害怕,躲闪时手枪掉在了地上。
蔡元发大喜,冲过去向田中凉介射击,田中凉介滚到沙发后面,顺势掏出了藏在别在腰带上的匕首。
蔡元发心里着急,连续向田中凉介射击,直到子弹打光。蔡元发正要更换弹夹,田中凉介伺机从沙发后面冲了出来,蔡元发连忙扔掉手枪迎战。
田中凉介当初在进入特高科之前的魔鬼训练中,成绩最好的就是匕首杀人术,这也是他最引以为傲的技能。在与敌人的近身搏斗中,他从未失手过。
由于惧怕蔡元发的毒针,田中凉介以最快的速度向蔡元发起攻击,只见他手中的匕首上下翻飞,终于将蔡元发刺死在地。
这时,从楼梯上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三个日本宪兵持枪冲了上来,将枪口对准田中凉介道:“不许动!举起手来!”
田中凉介喘息着对日本宪兵道:“我是特高科的田中凉介。”
日本宪兵的枪口依然没有放下,喝道:“证件!”
田中凉介将证件递给日本宪兵,日本宪兵接过证件看了看,向田中凉介敬礼道:“长官,失礼了!”
田中凉介回了个军礼,道:“我来这里跟线人接头,这个人突然冲进来对我们行刺,把我的线人杀死了。”
日本宪兵道:“您受惊了,请您跟我回去做个笔录。”
田中凉介点了点头,跟那个日本宪兵走开,剩下两个日本宪兵守在现场。
第82章 原来是他!
陆玲和小胖在侦探事务所中吃午饭,这时敲门声响起。
陆玲和小胖对视一眼,掏出枪悄悄走了过去,靠在门边的墙上。
陆玲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田中凉介的眼中钉,她必须时刻提防田中凉介对她进行刺杀。
陆玲若无其事的问道:“谁呀?”
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是我。”
陆玲听声音不是田中凉介,搞不好是别的日本便衣,继续问道:“你是谁?”
门外男人道:“古川光司。”
陆玲听到这里,将枪别进裤腰,对小胖使了个眼色。小胖点了点头,手中依然握着枪。
陆玲打开门,古川光司笑着道:“陆小姐,好久不见。”
陆玲往古川光司身后看了看,就他一个人,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
古川光司道:“我向鲍里斯问的。”
鲍里斯是山楂树俄餐厅的老板,也是陆玲的朋友。
陆玲将古川光司让进门。古川光司一瘸一拐的走进屋内,看到持枪的小胖,笑了笑道:“你们有点草木皆兵的意思呀。”
陆玲关上门,道:“当侦探的仇家多,自然要小心一点。”
陆玲对小胖使了个眼色,小胖将枪叉入胸前的枪套。
古川光司坐到椅子上,问道:“田中凉介也算是你的仇家吧?”
陆玲也坐下,道:“你说呢?”
古川光司道:“我手里有条消息,五块大洋,你要不要?”
陆玲道:“关于什么的?”
古川光司道:“关于田中凉介。”
陆玲来了兴趣,道:“你先说,我听听,有用的话就付钱。”
古川光司笑道:“那不行,你要是听完了不给钱,我找谁说理去?”
陆玲道:“你要是对我们连这点信任都没有,还过来干嘛?”
古川光司想了想,道:“刚才有个叫蔡元发的杀手刺杀田中凉介,被田中凉介杀了。”
陆玲道:“消息属实?”
古川光司道:“我好歹也是个记者,消息还能有假?凡是涉及特高科人员的案子都是保密的,我是通过宪兵队的朋友才搞到的消息,你给我五块大洋就成。”
像古川光司这样的情报贩子在1941年的上海比比皆是,尤以记者为多,这些人迫不及待的将知道的消息兑换成钱。
陆玲撇了撇嘴,道:“就这消息也值五块大洋?”
古川光司道:“你难道不想去看看蔡元发的尸体?”
这句话提醒了陆玲。蔡元发是被田中凉介所杀,或许能从蔡元发尸体的伤口指认田中凉介就是连环杀手。
陆玲对小胖使了个眼色,小胖从衣兜内掏出五块大洋扔到桌子上。
古川光司将五块大洋抓起来揣入衣兜内,道:“你们最好能杀了田中凉介,好为我的左腿报仇。”
陆玲道:“如果能确定他就是连环杀手,会有人要他的命的。”
古川光司道:“但愿如此吧。以后你们若是需要日占区的消息,就跟我说,我在那边的消息很灵通的。”
陆玲道:“好的,但是你们这些人经常一条消息卖给好多家,今天这条消息也不例外吧?”
古川光司道:“我也可以为你提供独家消息,但价格就要高一点了。”
陆玲道:“如果物有所值,我们当然会给公道的价格。”
古川光司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古川光司起身微微向陆玲和小胖鞠了一躬,一瘸一拐的走出门去。
小胖问陆玲道:“这家伙的消息可靠吗?”
陆玲道:“应该可靠,就是他告诉我关于田中凉介与智子的事。”
小胖问道:“下一步怎么办?”
陆玲想了想,道:“事不宜迟,立刻去找秦海天。”
陆玲和小胖走出侦探事务所,上车疾驰而去。
秦海天和周水生也得到了蔡元发被田中凉介杀死的消息,两人正在海天公司的办公室内商量对策。
秦海天道:“田中凉介这小子有点本事,我还真小看他了。”
周水生道:“老爷,实在对不住,我没把事情办好。”
秦海天道:“你我之间还说这个?杀人就像赌博,不是每回都能赢的。”
周水生道:“要不我再去找个人试试?”
秦海天道:“不急。现在田中凉介已经警惕了,再想杀他不太容易,等等再说。”
这时敲门声响起,秦海天道:“进来。”
一个打手推门进屋道:“秦先生,陆玲和她的助手想见您。”
秦海天道:“让他们进来吧。”
打手道:“是。”
打手走出办公室。
周水生道:“陆玲这时候过来,会不会是连环杀手的案子有眉目了?”
秦海天道:“但愿如此吧,尽快抓到那个连环杀手,我的心病也就除了。”
陆玲和小胖走进办公室,向秦海天和周水生打了招呼。
陆玲道:“秦先生,有个叫蔡元发被田中凉介杀死了,您知道这件事吗?”
秦海天道:“你的消息还挺灵通。”
陆玲道:“您能不能想办法将蔡元发的尸体搞出来?”
秦海天道:“蔡元发的尸体在日本宪兵队手里,恐怕不太好办。你要他的尸体干吗?”
陆玲道:“不是我要,而是您要。”
秦海天道:“那你说说,我要他的尸体干吗?”
陆玲道:“他既然死于田中凉介之手,我必须检查他身上的伤痕,跟连环杀手的杀人手法是不是吻合。”
秦海天吃了一惊,道:“你是说田中凉介有可能是连环杀手?”
陆玲道:“不是可能,是肯定。我需要的只是证据。”
秦海天和周水生都大吃一惊,彼此看了看,又看着陆玲。
陆玲将田中凉介与智子的真实关系详细给秦海天和周水生讲了一遍。
秦海天听完暴跳如雷,道:“原来是这个混账王八蛋!杀了我儿子,居然还找我出钱帮他印伪钞,他这是拿我当猴耍呀!这么长时间了,我一直被他瞒在鼓里,我在他眼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我现在就去剥了他的皮!”
周水生连忙拦住秦海天,道:“老爷,您先别发怒。现在当务之急是弄到蔡元发的尸体,才能最终确认田中凉介到底是不是连环杀手。”
陆玲道:“周先生说的对,我们必须拿到确凿的证据。”
秦海天剧烈的咳嗽起来,周水生和陆玲连忙扶着他坐下。
秦海天喘着粗气道:“水生,你现在就去办!无论找什么门路,花多少钱,必须把蔡元发的尸体给我弄回来!”
周水生:“是。陆玲,你帮忙照看一下老爷。”
陆玲:“好的,您快去吧。”
周水生匆匆走出办公室。
陆玲给秦海天倒了杯茶水,道:“秦先生,您喝口水。”
秦海天摆了摆手,陆玲将茶杯放到桌子上。
秦海天哀叹道:“我秦海天在上海滩纵横捭阖的了一辈子,没想到被田中凉介这个小兔崽子耍的滴流乱转!”
陆玲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必须让田中凉介为他的罪行付出代价。”
第83章 重逢
梁斌从巨轮影业出来,正要上车前往外景地,忽然一个戴着墨镜的算命先生向他喊道:“那位公子,请慢走!我看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必是成大事之相!”
梁斌向来对算命先生避之唯恐不及,正要上车,算命先生又道:“公子莫急,您以前经常去阅文书店吧?”
梁斌听到这句话,回头仔细看了看算命先生,原来是陈兵假扮的。
巨轮影业门口人多眼杂,梁斌走到陈兵面前,故意大声道:“你说我能成大事,我倒要问问,我能成什么大事?”
陈兵道:“我能看看您的手相吗?”
梁斌将手交给陈兵,陈兵握住梁斌的手假装看手相,低声道:“今天下午两点,福熙路的庞记糖果铺见。”
梁斌点了点头,又故意大声道:“你到底会不会看手相?我还有事呢!”
陈兵也大声道:“公子,您的手纹异于常人,待老夫细细看完才能下定论。”
梁斌甩开手,道:“算了,我看出来了,你就是个骗子!”
梁斌上车离开了巨轮影业。
梁斌坐在后座上,虽然脸色如常,心里却充满了狂喜,父亲终于有消息了,他还活着!
周水生花巨资托人从日本宪兵队弄回了蔡元发的尸体。
陆玲对蔡元发的尸体进行了尸检,确认杀人手法与连环杀手的杀人手法相同。
秦海天连忙将卡里姆叫来,让他看了蔡元发的尸体。
卡里姆听陆玲讲了田中凉介与智子的真实关系,也确定田中凉介就是连环杀手。
纠缠法租界两年多的连环杀手案终于告破,卡里姆本应兴高采烈的去去公董局请功,但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秦海天看着忧心忡忡的卡里姆,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觉得田中凉介是特高科课长,不太好办,对不对?”
卡里姆道:“此事牵涉到日本军方,咱们必须从长计议。”
秦海天激卡里姆道:“想不到堂堂法租界总法捕也怕特高科的课长?”
卡里姆笑了笑,道:“现在法国政府与日本政府关系比较密切。如果我们说为害法租界的连环杀手是日本特高科的课长,日本政府无论如何是不会接受的,说不定还会引起国际政治纠纷。”
秦海天道:“国际纠纷又怎样?杀了我儿子就必须偿命!”
卡里姆道:“我理解你的感受,但法租界巡捕没资格去日占区抓人。我需要跟总领事商量一下再说。”
秦海天道:“那好,你们商量你们的,我干我的。”
卡里姆道:“你想怎样?带人冲进特高科去抓田中凉介?那样做,等待你的只能是机关枪!”
秦海天:“我宁可被机关枪打死,也不能被心里这口气憋屈死!”
卡里姆想了想,道:“如果你真想报仇,这件事就不能声张,必须暗中解决。否则不但报不成仇,甚至会把你也搭进去。”
秦海天嘲讽卡里姆道:“我看你的恐日症越来越严重了。”
卡里姆笑了笑,道:“人的位置不同,看问题的角度就不同。咱俩有二十年的交情,我跟你说的是肺腑之言。”
秦海天虽然报仇心切,但并没有失去理智。他知道卡里姆给他的建议是正确的。公布田中凉介就是连环杀手一定会引起日本军方和政府的强烈反弹,这反而会给他的复仇带来更大的障碍。
卡里姆道:“还有一件事。不管田中凉介死在哪里,他不能死在法租界。这件事你必须答应我!”
秦海天想了想,道:“我答应你。”
卡里姆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跟我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卡里姆起身离开了秦海天的办公室。
秦海天默默揉搓着手中的开元通宝,他第一次感受到国家的悲剧带给他个人的影响。他儿子是被日本人杀死的,可他却无法利用法律手段惩罚凶手,还给儿子一个公道!对秦海天来,这说是巨大的耻辱,也是巨大的悲哀!
秦海天想着想着,狠狠的将手中的开元通宝摔到地上。
下午两点,梁斌乘着黄包车准时来到福熙路的庞记糖果铺。
陈兵此时又变成了糖果铺的伙计,在店内忙着帮客人称糖果。他见梁斌走了进来,朝楼上使了个眼色,梁斌会意的上了楼梯。
梁斌推开二楼房间的门,梁春刚仍然在看报纸。
梁春刚看到梁斌,放下报纸,脸上露出了微笑。
梁斌快速走过去,紧紧抱住梁春刚,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梁春刚拍了拍梁斌的后背,道:“大小伙子,哭什么?”
梁斌擦干眼泪,道:“爸,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梁春刚笑了笑,道:“你也太小看你爹了。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一击?比阅文书店那回更凶险的状况,我经历过何止百次。坐吧。”
梁春刚和梁斌坐到桌旁。
梁春刚道:“这里是咱们新的联络点,还可以吧?”
梁斌道:“挺好的。这回您一定要多加小心,别再被特高科盯上。”
梁春刚道:“当了特工就必须时刻准备着牺牲,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梁斌道:“可我就您这么一个亲人了。就算为了我,您也要多加小心。”
梁春刚听了心里很是感动。梁斌现在已经过上了小开的生活,但他没有贪图富贵认贼作父,也没有迷失在纸醉金迷的生活中,而是一直把梁春刚当成唯一的父亲,这对年轻的梁斌来说十分难得。
梁春刚不想让气氛太伤感,便问道:“你的电影拍得怎么样了?”
梁斌道:“还算顺利,不久就可以杀青了。”
梁春刚道:“听说秦海天从美国买来的印钞纸和油墨被烧了,你参与了吗?”
梁斌得意的笑了笑,道:“那正是我的杰作。”
梁春刚道:“你找谁帮的忙?”
梁春刚这么一问,梁斌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脑中飞速运转起来:到底要不要跟父亲说实话?如果他说是跟共产党合作烧毁的福源仓库,父亲会不会生气?
毕竟军统与共产党之间隔着深不见底的鸿沟,而起军统对通共这件事向来是严惩不贷的。
但梁斌不想对梁春刚撒谎,便道:“我找共产党帮的忙。”
梁春刚听到这里,变了脸色。
第84章 争论
梁春刚阴着脸道:“哼,我就想看看你到底对不对我说真话。”
梁斌吃了一惊,问道:“您已经知道了?怎么知道的?”
梁春刚道:“这个你不必管。我要是没这点能耐,能当军统上海站第三行动组的组长?你小子可以呀,连共产党都敢碰,我还真小看你了。”
梁斌对梁春刚的嘲讽有些不高兴,道:“爸,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大家应该齐心协力……”
梁春刚厉声打断梁斌道:“住嘴!这种官面文章用得着你小子跟我说?!”
梁斌有些生气了,大声道:“你不让我说我也要说!难道党派之争比民族存亡更重要?大家都是中国人,为什么非要彼此拆台?为什么不能同舟共济,一起赶走日本侵略者?!”
梁春刚道:“不愧是巨轮影业的总经理,理论水平还真是挺高!你不应该拍电影,应该去给共产党写社论!”
梁斌道:“照您的说法,我知道印钞纸和油墨被藏在福源仓库后,应该什么都不干,眼睁睁的看着秦海天大肆印刷伪钞?这样就算政治正确了?我去找共产党帮忙,共产党毫不犹豫就帮我了。我们为什么不能向人家学习?”
梁春刚怒道:“向共产党学习?这是一个军统特工说的话吗?你这句话要是被戴老板听到,他会当场毙了你!”
梁斌道:“我又没做错事,凭什么毙了我!如果戴笠如此是非不分,他就没资格当军统的老板!”
梁春刚气得脸色发白,道:“你不过是军统的一个小喽啰,居然连戴老板都不放在眼里了?”
梁斌道:“爸,我这是就事论事!”
梁春刚道:“算了,我不跟你废话。我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去找的共产党,叫什么名字,据点在哪里?”
梁斌顿时警惕起来。梁春刚这么问肯定是想对安国华不利。军统在国民党高层授意下,经常对共产党下黑手,梁斌对此也有所耳闻。
梁斌道:“我不会告诉你的。”
梁春刚道:“我现在是以上级的身份跟你说话,你必须服从命令。说!”
梁斌见梁春刚搬出上级的名头,知道父亲是真生气了,可梁斌的倔脾气也上来了,道:“人家帮了我,我不能恩将仇报。你想怎么责罚我都可以,但我决不能出卖朋友!”
梁春刚冷笑道:“朋友?你什么时候跟共产党成为朋友了?”
梁斌道:“只要是真心抗日的人,都是我的朋友!”
梁春刚看着梁斌,满脸尽是愤怒与失望。
梁斌虽然面不改色,但心跳得很厉害,他已经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
最终,梁春刚只冷冷的说了一个字:“滚!”
梁斌道:“爸,其实我……”
梁春刚吼道:“现在就滚!从我眼前消失!”
委屈与气愤充满了梁斌的内心,他转身走出了房间。
梁春刚气得将桌子上的水杯摔碎在地。
梁斌乘黄包车来到黄浦江边。冬天的江边很冷,梁斌将冷冷的空气狠狠的吸入肺中。
他本想透透胸中的闷气,可是望着涛涛江水,胸中的愁闷与委屈却没有丝毫减少。
他本来满心欢喜的来见父亲,结果却被父亲臭骂了一顿。
按理说,他身为军统特工,必须服从上级的命令,不管这个命令是对是错。但他却违抗了上级的命令。如果上级不是他父亲,他恐怕要被处以军统的家法了。
他究竟算不算一个合格的特工,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了。
秦海天想绑架智子,以她为诱饵杀死田中凉介。但当他派的打手到达智子所住的公寓时,智子的房间里早已人去楼空。
原来田中凉介已经想到秦海天会对智子不理,便将智子接回了日占区。
秦海天准备动用手中的王牌杀手——王大有。
王大有原本是国军的狙击手,在淞沪会战时被日军打成重伤,是秦海天救了他的命。
国军撤离上海后,他留在了海天公司,身份是一名司机。
只有在清理特别重要的人物时,秦海天才会启用王大有。
王大有听说秦海天让他去刺杀特高科的课长,很是高兴,当晚便住进了日占区的酒店,准备伺机对田中凉介动手。
陆玲认为自己已经破了案,和小胖来到海天公司跟秦海天要赏金,谁知看门的打手去不然他们进门了。
陆玲怒从心起,对着海天公司的大楼喊道:“秦先生,您是上海滩赫赫有名的大亨,为了赖账居然做一个缩头乌龟,就不怕被天下的人耻笑吗?!”
打手们见陆玲居然敢骂秦海天,立刻围了过来。
领头的打手道:“你个小妮子,敢骂秦先生,是不是活腻了?!”
陆玲道:“我破了案,来要赏金,他居然闭门不见,不是缩头乌龟是什么?”
打手举手要打陆玲,陆玲一把抓住打手的手腕,打手顿时觉得胳膊一阵剧痛,动弹不得。陆玲飞起一脚,将那个打手踢倒在地。
别的打手见状,立刻将陆玲和小胖围了起来。陆玲与小胖背靠背站着,双方准备大打出手。
这时周水生喊了声:“住手!”走了过来。
打手们立刻退到一旁,周水生走到陆玲和小胖面前。
周水生道:“陆小姐,秦先生没说不给赏金,你何必这么着急?只是现在有些事情要处理,你过些时日再过来把。”
陆玲道:“那好,既然您这么说,那我们就过两天再过来,希望到时候秦先生能够兑现承诺。告辞。”
陆玲和小胖说完,转身离开了海天公司。
陆玲和小胖乘车回侦探事务所,却看到梁斌一个人站在江边发呆。
陆玲让小胖停车。她下车走到梁斌身边,问道:“一个人在这儿干吗呢?”
梁斌此时心里烦的很,不想搭理陆玲,便道:“没什么,想一个人静静。”
陆玲道:“我已经找到了证据证明田中凉介就是连环杀手,可是秦海天想赖账不给钱。”
梁斌道:“关我什么事?”
陆玲道:“怎么不关你的事?一万大洋里也有你的份。”
梁斌道:“我现在没心思想钱的事。”
陆玲道:“连钱都不要了?瞧你这样子有点看破红尘了,你不会是想自杀吧?”
梁斌有些生气,道:“我要自杀也是被你烦的!”
梁斌转身气冲冲的走开。
陆玲看着梁斌的背影,道:“白痴!”
陆玲回到车上,小胖开车离开。
第85章 重庆小面
周水生按照对蔡元发的约定,将他藏与他的父母妻儿葬在了一起,又出资将墓地翻修,雇了一个人为其守墓。
梁斌又在剧组忙到很晚,现在拍摄进入了关键时期,好在演员们的状态不错,各部门的配合还算默契。梁斌坚信《满江红》上映后,一定会激发上海人民的抗日热情。
梁斌回到秦公馆已经很晚了。这几天梁春刚没有联系他,一定是还在生他的气。
有这么一个特工爸爸,梁斌小时候错失了很多童年的快乐。如果母亲能陪着他长大就好了,那他的童年该是多么温暖、多么幸福啊!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有什么比缺失母爱更遗憾、更悲哀的事情呢?
梁斌拿出梁春刚画的素描,又拿出秦海天送给他的照片,他比较着素描上的袁露和照片上的袁露。
照片上的袁露正值豆蔻年华,素描上的袁露则是婚后的少妇,梁斌仿佛看到了母亲短暂的一生,短暂得犹如天上的一颗流星,没在他的记忆中留下一丝痕迹。
敲门声响起,梁斌连忙将照片和素描夹进书中,起身开门。
冯玉华端着碗重庆小面走了进来,道:“儿子,听说你刚回来,我给你做了碗小面,吃点再睡觉。”
梁斌道:“谢谢,麻烦您了。”
冯玉华将重庆小面放到餐桌上,梁斌吃了起来。
在秦公馆的这些日子,冯玉华已经逐渐改变了梁斌的味觉,让他喜欢上了曾经深恶痛绝的麻辣味道。
冯玉华默默的看着梁斌吃面。她平时对人总是横眉立目,唯独看着梁斌的时候,眼中充满了慈爱。梁斌知道这份慈爱其实是给另一个人的,但他心里还是很感动,甚至愿意去配合冯玉华,扮演她那已经逝去的儿子,享受这本不属于他的温暖。
梁斌吃完面,冯玉华让仆人收走了碗筷,对梁斌道:“儿子,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对象了。”
梁斌连忙道:“这个先不急,等我忙完了这部电影再说。”
冯玉华道:“一部电影算什么事?找对象结婚才是你的终身大事。我看何兆林的女儿何芸就不错。”
梁斌推脱道:“何兆林是青帮大佬,他的女儿肯定绝非善类,我可不敢招惹。”
冯玉华笑道:“那孩子挺乖的,也很漂亮,跟你挺般配的,你们先见面聊聊吧。”
梁斌只好强硬的表示:“不行,我不去。”
冯玉华有些生气的盯着梁斌,看得梁斌心里有些发毛,他已经准备好了迎接暴风骤雨。
然而出乎梁斌的意料,冯玉华又笑了起来,道:“我知道了,你喜欢蓝媚,对不对?”
梁斌心想这都哪跟哪呀,连声道:“没有没有。”
冯玉华道:“你不必瞒我。蓝媚也不错,好歹是个大明星,跟你倒也般配。”
梁斌心想此时拿蓝媚当个挡箭牌也可以,省得冯玉华又逼他去相亲,便道:“这事儿谁说的准呢?先处着看吧。”
冯玉华道:“那好,我就等着抱孙子了。”
冯玉华又跟梁斌絮叨了几句,才离开房间。梁斌这才松了口气,简单洗漱了一下,便上床睡觉。
王大有拎着皮箱乘黄包车来到日占区,走进樱花酒店。
酒店服务台的服务员仔细看了王大有的证件,又抬头看了看王大有,确认王大有与证件上是同一个人,才微笑着将钥匙递给王大有。
王大有一进房间,立刻拉上了窗帘。他坐到沙发上,从皮箱里拿出拆分的狙击枪,将其组装起来。
他仔细检查狙击枪的状况,以确保在使用的时候万无一失。
对于一个狙击手来说,狙击枪不仅是他的战友,也是他的灵魂之侣。。
忽然,王大有听到走廊里有异样的脚步声。
狙击手的感官比普通人灵敏得多。那些脚步声明显与普通人的脚步声不同,轻踩轻踏,一听就是有目的而来。
王大有有着杀手的敏感,他确信这些人一定是冲着他而来。可他刚到日占区,他的行踪怎么会这么快就泄露了?!
王大有迅速走到窗边,靠在窗边的墙上,微微掀起窗帘向外观望,果然有三辆轿车停在楼下,几个日本宪兵正对着他的窗户指指点点。
此时,走廊内的脚步声已经停在了王大有的门口。
王大有最擅长的是狙击,如果跟敌人近战,他的威力将大打折扣。可是没办法,现在逃跑是不可能了,只能拼死一搏!
到底是谁向日本人泄露了他的行踪?
王大有来不及多想,将手枪从腋下的枪套拔了出来。
敲门声响起,王大有对着门连开数枪,子弹射穿了门板,门外传来尖利的惨叫声。
门外的日本便衣们开枪还击,木门顷刻被打烂,王大有躲到沙发后面,躲避日本便衣们的弹雨。
日本便衣们踹开门冲进屋内,高声叫道:“王大有,你已经没有退路了!赶紧交枪投降,饶你不死!”
王大有一听,心想自己果然是被出卖了。他冲出沙发猛烈射击,又击毙了两个日本便衣。
日本便衣们数枪齐发,王大有身中数弹,倒在地上。
日本便衣们来到王大有身边,将枪口对准了王大有。
王大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快速从衣兜内拿出一枚手雷,拉响了引信。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淞沪会战中牺牲的战友们在向他微笑。
日本便衣们来不及逃窜,就与王大有一起被巨大的火舌吞噬了。
田中凉介的手下高桥浩二将被王大有炸死的日本特工的抚恤名单交给田中凉介。
田中凉介看着名单上的那些名字,心里充满了愧疚,这些人都是因他而死的。
让田中凉介更为不安的是,他从蔡元发、王大有身上看到了中国人剽悍勇猛的一面,这种慷慨赴死的英雄气概让田中凉介对日本到底能否征服中国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田中凉介在抚恤名单上签了字,将它交给高桥浩二,高桥浩二离开了办公室。
田中凉介起身走到盆景面前,拿起剪刀和钳子开始修剪盆景,一边修剪一边考虑如何报复秦海天。
第86章 老乡见老乡
秦公馆。秦海天正在与许曼在餐厅吃饭,一个打手进来禀告说一辆车开到秦公馆大门口,扔下一个包裹就跑了。
秦海天道:“先让水生去看看。”
打手道:“是。”匆匆走出了餐厅。
许曼担心道:“老爷,会不会是炸弹?”
秦海天起身道:“水生会拆炸弹,我去看看。”
许曼连忙也起身道:“我陪您去。”
秦海天和许曼来到院中,远远的看着周水生和几个打手小心翼翼的拆开包裹。
包裹里没有炸弹,而是王大有的人头。
许曼看到人头,刚吃的饭全都吐了出来。
秦海天将许曼扶回客厅,把自己派王大有刺杀田中凉介的事告诉了许曼。
许曼听完道:“老爷,冤家宜解不宜结,您还是跟田中凉介讲和吧。”
秦海天道:“不成!田中凉介居然把人头送到我家里来,真是摆明了跟我一个下马威!我要是主动跟他讲和,这个跟头可栽大了!我秦海天从没向谁低过头,他算个什么东西!”
许曼道:“可是特高科那些人心狠手辣,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秦海天冷笑道:“他心狠手辣,我秦海天也不好惹!他想跟我玩混的,我就陪他玩到底,看看在这上海滩到底是谁的天下!”
许曼知道这一年来秦海天饱受丧子之痛的折磨,他与田中凉介的仇恨是无法化解的,必定会走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她很为秦海天担心,却也清楚无法劝他回头,只能看看事态的发展再做决定了。
秦海天回到书房,心里在盘算一个问题:他向王大有面授机宜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消息是怎么走漏出去的?
秦海天怎么也想不到,将王大有准备行刺的消息告诉田中凉介的正是黄瀚文,而黄瀚文是从云水仙那里得到的消息。
王大有虽然名义上只是个海天公司的普通司机,但身为秦海天二太太的云水仙是知道他的底细的。那天,王大有在接受刺杀田中凉介的任务后,给云水仙出了一次车。开车的时候,王大有的钱包不小心从衣兜里掉了出来,田中凉介的照片也随之掉了出来。
这张照片是秦海天给王大有的。云水仙看到照片,立刻猜到秦海天派王大有刺杀田中凉介。她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黄瀚文。黄瀚文为了讨好田中凉介,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田中凉介立刻派人将王大有的照片分发给日占区的所有酒店,一旦发现王大有,立刻向特高科报告。所以王大有刚刚到达日占区的樱花酒店,服务员就偷偷打电话通知了特高科,特高科的便衣立刻赶到樱花酒店,杀死了王大有。
王大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疏忽最终葬送了他的性命。
秦海天对这一切并不知情。他派去的两个杀手都被田中凉介杀死了,这让他怒火中烧,却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梁斌从巨轮影业出来,又看到办成擦鞋匠的陈兵,便走过去让陈兵擦鞋。
陈兵一边给梁斌擦鞋一边说道:“组长让你下午一点去庞记糖果铺。”
梁斌道:“他不是说我通共吗?怎么还找我?”
陈兵道:“你没有经过他的允许,私下联系共产党,他当然生气了。他让我来找你就说明没事儿了,你要是不去,那可真的是抗命了。”
梁斌起身道:“我知道了。”
梁斌上车而去。
智子住在日占区的水川公寓。这家高级公寓里居住的多是在商社和银行工作的日本白领,守卫很是严密。
田中凉介来到水川公寓,对守卫出示了特高科证件,守卫立刻放行。田中凉介来到三楼,敲响了智子的门。
智子开门,田中凉介走进屋内,坐到沙发上,神色有些黯然。
智子给田中凉介倒了杯水,问道:“你怎么了?”
田中凉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道:“秦海天派了个狙击手来杀我。”
智子吓了一跳,道:“你没受伤吧?”
田中凉介道:“没有。幸好有人给我报信,不然我还真危险了。这已经是秦海天第二次派人杀我了。”
智子道:“那你也不能坐以待毙呀!”
田中凉介道:“我知道。我好歹是特高科的课长,有办法对付他。只是有件事要让你失望了。”
智子问:“什么事?”
田中凉介道:“帮你修建天文台的事,恐怕要泡汤了,对不起。”
智子坐到田中凉介身旁,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道:“你就是我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有没有天文台都无所谓。”
田中凉介听了很是感动,低头亲了智子的额头。
此时是田中凉介生命中最幸福的时刻。他与智子血脉相通、心意相连,只是因为世俗的原因,两个人无法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但只要能拥抱着智子,他就感觉到在这冰冷的世界上还有一份属于他的温暖。
智子喃喃道:“要不咱俩现在就走吧。找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田中凉介道:“现在满世界都在打仗,我又是日本军官的身份,能跑到哪里去?”
智子叹了口气,道:“天下之大,竟然没有我们的容身之所。”
田中凉介无言以对,只能紧紧抱住智子。
半小时后,田中凉介从智子的房间里出来,在楼道里碰到了古川光司,原来古川光司也住在水川公寓。
古川光司看着田中凉介,道:“田中课长,来看智子呀?”
田中凉介听古川光司如此说,心里一惊。古川光司知道田中凉介与智子的真实关系,如果他在日占区散播开来,那将是个大大的丑闻,田中凉介和智子将无法在日占区立足。
田中凉介冷冷道:“有话直说。”
古川光司道:“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你能给我十块大洋吗?”
田中凉介道:“你敢讹诈我?是不是右腿也不想要了?”
古川光司笑了笑,道:“我的左腿是拜你所赐才瘸的,可是风水轮流转,前两天我认识了一个在关东军通讯社工作的朋友。”
田中凉介闻听此言,顿时有些慌神。山下龙一在关东军服役,古川光司如果通过那个朋友将他与智子的真实关系告诉山下龙一,他的前途将毁于一旦。
第87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田中凉介克制住愤怒,掏出十块大洋交给古川光司。
古川光司接过大洋,又看了看田中凉介的手表,道:“田中课长,不瞒你说,我最喜欢你腕上的那款手表,可惜一直没钱买,要不你借我戴两天?”
田中凉介咬牙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古川光司笑道:“咱们好歹是老乡,应该彼此帮衬。你是咱们村的骄傲,我也不想看着你落得个生不如死的结局。”
田中凉介听古川光司如此说,只好将手表摘了下来,递给古川光司。
古川光司将手表戴到手腕上,道:“还真合适。对了,我跟那个朋友说了,如果我死了,他就把你与智子的事直接告诉山下龙一。”
田中凉介咬牙道:“哼,你想得还挺周全。”
古川光司道:“没办法,保命要紧,再见。”
古川光司转身一瘸一拐的走开。田中凉介忽然有一股冲动,想拔出匕首刺死古川光司,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梁斌准时来到庞记糖果铺二楼,梁春刚仍在看报纸。
梁春刚边翻报纸边问道:“怎么不说话?还在生气?”
梁斌一脸不高兴的答道:“没有。”
梁春刚又问:“最近有没有跟那个共产党联系?”
梁斌道:“没有。”
梁春刚放下报纸看着梁斌,道:“那就好。上回我说你也是为了你好。共产党最喜欢利用你们这些异想天开的文艺青年,今后不许再跟他们来往,以免被他们洗脑。”
梁斌听了更加不高兴,便问道:“找我来是有任务吗?”
梁春刚将几张照片递给梁斌,梁斌接过来一看,吃了一惊。
照片上的黄瀚文与云水仙正神色亲昵的出入洋房。
梁斌看着手中的照片,问梁春刚道:“你从哪搞到的这些照片?”
梁春刚道:“你在秦公馆带了这么久,这些照片本来应该是你交给我的。”
梁斌道:“这等男盗女娼的事情,我懒得关注。”
梁春刚道:“哼,你还挺清高!今天再给你上一课。优秀的特工必须具备一个素质,就是要善于观察周围的人,利用那些不可告人的隐私逼迫他们就范,提供给你想要的东西,这样做事半功倍。”
梁斌想了想,道:“这么干是不是有点卑鄙?”
梁春刚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卑鄙?完成任务是特工最大的使命,不管使用什么手段都不为过。你去秦公馆这么久了,我当初交给你的任务还记得吗?”
梁斌道:“当然记得,是将法币模板拿回来,可是我一直没找到机会呀!”
梁春刚喝道:“你整天忙着拍电影,怎么会有机会?!”
梁斌心知理亏,但依然嘴硬道:“我拍《满江红》也是为了宣传抗日!”
梁春刚不耐烦道:“我懒得跟你废话。你用这些照片去威胁黄瀚文和云水仙,让他们帮你将法币模板从秦海天手里偷出来!”
梁斌看着那些照片,没答话。
梁春刚怒道:“上峰已经对我下了死命令,必须尽快拿回法币模板,这件事不能再拖了!这对儿奸夫**做了丑事,就应该受到惩罚!”
梁斌这才道:“好,我去办。”
梁春刚道:“你要多加小心,黄瀚文和云水仙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可能会对你不利。”
梁斌道:“我会小心的,您也多加小心。”
梁春刚点了点头,道:“去吧。”
梁斌转身离开了房间。
梁春刚自言自语道:“跟这小子说话越来越费劲了。”又开始继续看报纸。
湿冷的深夜,秦公馆四周一片寂静。
忽然,一个背着背包的蒙面人从墙外翻入秦公馆的花园,躲过守卫的巡查,来到停车场,找到秦海天的车。
蒙面人钻入车底下,从背包里面掏出一枚炸弹安装在轿车的底盘上,又将炸弹长长的引信粘到车轮内侧的轮毂上。这样只要轿车一开动,立刻就会被威力巨大的炸弹炸得粉碎。
装完炸弹后,蒙面人从车底爬了出来,却看到周水生站在他面前。
周水生笑着道:“这位朋友,来秦公馆做客也不打声招呼?”
蒙面人连忙掏枪,周水生一脚将他踢晕在地。
蒙面人醒来时,已经被捆在秦公馆一处隐蔽的小屋内。
秦海天坐在蒙面人面前,身旁站着周水生和几个身强力壮的打手。
这间小屋专门用来拷打甚至处决触犯家法的人。小屋内各种刑具一应俱全,不亚于76号的审讯室。
周水生走过去将蒙面人脸上的面罩摘了下来。
秦海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蒙面人蛮横的答道:“我叫北岛照之,还不放开我?!”
秦海天道:“哟呵,还挺横!你以为你是日本人,我就不敢杀你?”
北岛照之吼道:“我是特高科的,你也敢杀?”
秦海天笑着道:“我管你是特高科还是特低科的,只要进了这件小屋,就没有能活着出去的。实话跟你说,老子当年杀的第一个人就是日本人!”
北岛照之怒道:“你们这些低等的支那人,我要把你们统统杀光!”
秦海天道:“是田中凉介派你来的吧?”
北岛照之:“你知道就好!想活命就赶紧放了我!”
秦海天道:“你这么说还真让我有点害怕,特高科确实不好惹,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北岛照之得意道:“哼,早知如此,何必让我费那么多口舌!”
秦海天笑了笑,眼中射出凶光,道:“我是说送你的头回去,身子还是留在我这儿吧。”
秦海天挥了下手,一个打手抽出钢刀,手起刀落,北岛照之的脑袋滚落到地上,鲜血从脖子上喷射出来。
周水生对秦海天道:“老爷,这里血腥味太大,您还是回避吧。”
秦海天起身道:“明天把他的脑袋寄给田中凉介,这叫来而不往非礼也。”
周水生:“是。”
秦海天离开了小屋。
第二天,田中凉介正在为古川光司的威胁而发愁。他想除掉古川光司,可又怕古川光司真的在关东军通讯社有朋友。
山下龙一性格残暴,如果让他知道了田中凉介与智子的真实关系,这兄妹俩是断然没有活路的!
这时,高桥浩二前来报告,说他们收到了一个匿名包裹,收件人写的是田中凉介的名字。
田中凉介心里一惊,大概已经猜到了包裹里是什么。
田中凉介命令高桥浩二等人在院子中将包裹拆开,自己则站在窗前观看。
高桥浩二等人小心谨慎的拆开包裹,里面果然是北岛照之的人头。
第88章 新邻居
北岛照之被杀在特高科引起了震动,特高科高层让田中凉介对此事做出解释。田中凉介是私下派北岛照之去行动的,并没有通报特高科高层。
田中凉介心里很清楚是秦海天杀死的北岛照之,但他不能对特高科高层说出事情,因为他一旦将秦海天供出来,就很可能将法币模板与伪钞的事情引出来。
于是田中凉介只好撒谎说他发现了一个军统间谍,派北岛照之去侦查,却被那个人杀死了。
特高科高层也清楚田中凉介与山下龙一的关系,便让田中凉介写了个检查,结束了调查。
田中凉介心知此次若不是靠着山下龙一,他绝不会如此轻易的过关。他意识到自己始终处于山下龙一的阴影之中,必须谨慎处理与智子的关系。一旦山下龙一知道了实情,他和智子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田中凉介决定克制住对智子的情感,不再去水川公寓。
为了保证智子的安全,田中凉介决定派一个人去保护智子。他最信任的手下是高桥浩二与伊藤翔平。
高桥浩二太好色,万一与智子搞在一起会变得无法收拾。
伊藤翔平老实稳妥,平时不近女色,田中凉介对他比较放心,便派伊藤翔平去保护智子。
田中凉介用恐吓的手段逼走了住在智子对面房间的日本白领,让伊藤翔平住了进去,时刻保护智子。
伊藤翔平本来不想接受这么无聊的任务,但转念又一想,智子是山下龙一的妹妹,若能与她攀上关系,将来也许会有好处,于是便住进了水川公寓。
智子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她还期盼着田中凉介能去看她。这天,敲门声终于响起,智子飞也似的去开门,门外却站着伊藤翔平。
伊藤翔平第一次见到智子,被智子的美貌深深震惊了。他连忙稳了稳神,向智子鞠了一躬,道:“智子小姐好,我是特高科的伊藤翔平,请多关照。”
智子道:“你找我有事吗?”
伊藤翔平道:“是这样的。田中课长派我来保护您的安全,我就住您对面。您若是外出,请一定要通知我,我陪您一起出去。”
智子听了心里失望至极。田中凉介派伊藤翔平来保护她,说明他以后不会过来了。
想到这里,智子心里又燃起了怒火。她狠狠的关上了门,搞得伊藤翔平莫名其妙,只好悻悻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智子坐到沙发上,默默流下了眼泪。田中凉介再次抛弃了她,这让她的心像被冰冷的匕首扎透了一般,却又无人可以诉说。
咖啡厅内,梁斌边吸烟边等待着。
黄瀚文走进咖啡厅,面带微笑的坐到梁斌对面,道:“梁先生,今天怎么有时间找我喝咖啡?”
梁斌掐灭烟头,道:“找你来是有东西给你看。”
梁斌从衣兜内掏出梁春刚给他的照片,放到桌子上。
黄瀚文拿起照片一看,上面全是他与云水仙神态亲昵出入洋房的情景,顿时吓得脸色惨白,拿着照片的手不停的发抖。
黄瀚文将照片放到桌子上,问道:“您……您是从哪搞到这些照片的?”
梁斌道:“一个朋友给我的。”
黄瀚文道:“哪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梁斌笑了笑,道:“这些你没必要知道。那个朋友拍这些照片,只为了要一样东西。”
黄瀚文连忙问:“什么东西?”
梁斌道:“法币模板。”
黄瀚文又吃了一惊,额头渗出了汗珠,嗫嚅道:“法币模板?我不知道什么法币模板。”
梁斌笑了笑,道:“黄先生,您这么说就没诚意了。秦先生手中有法币模板,准备印制法币伪钞,这么大的事你会不知道?”
黄瀚文道:“您是从哪听说的?”
梁斌笑而不答。
黄瀚文心中很是后悔,他以前太轻视梁斌了,以为梁斌只是个只会空谈的文艺青年,现在反而被梁斌拿住了把柄。梁斌能拿到这些照片,说明他的身份绝对不一般。
黄瀚文道:“梁先生,法币模板在秦先生手里,我根本碰不到,还请您高抬贵手。”
梁斌道:“你搞错了,我对法币模板根本没兴趣。我只是受人之托,帮朋友要而已。”
黄瀚文哀求道:“那请您跟那位朋友说说,法币模板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如果他要钱的话,多少我都答应他。”
梁斌道:“这事儿不是你说的算,是他说的算,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黄瀚文见梁斌说的决绝,便换了副面孔,道:“那好,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是重庆的还是延安的?”
梁斌笑了笑,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是上海的。”
黄瀚文道:“你不必装傻。福源仓库的火灾跟你也有关系吧?”
梁斌道:“既然你这么想,为什么不去向秦先生告状,也算你立了一功。或许他会因此原谅你与云水仙的丑事。”
黄瀚文听到这里,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梁斌见黄瀚文眼露凶光,便道:“我知道你心里想杀了我。不过我那个朋友说了,如果我出现什么意外,他会将照片直接寄给秦海天。”
黄瀚文听到这里,立刻泄了气,连忙道:“不会不会,我们好歹也算朋友。”
梁斌起身道:“这些照片你留着慢慢欣赏吧,如果不够,我让那个朋友再给你多洗几张。”
黄瀚文连忙起身道:“你先别走,咱们再聊聊。”
梁斌道:“没什么好聊的。那个朋友说只给你五天时间,你自己掂量着办。我还有事,先走了。”
梁斌走出咖啡馆,上车而去。
黄瀚文将那些照片揣入衣兜,匆匆离开了咖啡馆。
云水仙正在秦公馆跟孔月红等人打麻将。她手气不错,连糊了好多把,正在兴头上。
电话铃声响起,一个仆人走过去接电话,是黄瀚文的来电。黄瀚文让仆人找云水仙接电话。
云水仙听说是黄瀚文找她,便意识到可能出事了。为了在秦公馆避嫌,黄瀚文从未打电话直接找云水仙。
云水仙立刻走到电话旁拿起听筒,听黄瀚文让她立刻去大世界餐厅见面聊。云水仙匆匆离开了牌局,去与黄瀚文见面。
第89章 跟班
云水仙来到大世界餐厅的包间,黄瀚文将那些照片拿给云水仙看。云水仙看了也是心惊胆战。
黄瀚文忍不住发火道:“我早就让你赶紧把法币模板弄出来,免得夜长梦多!你倒好,拖拖拉拉的,现在出了这种事情,咱俩想跑也不可能了!”
云水仙回怼黄瀚文道:“有什么不可能的?!我早就说要走,是你非惦记着那两块法币模板,死活赖着不走的!”
黄瀚文哼了一声,道:“你说的轻巧!手里没点钱财,咱俩跑到国外去怎么活?喝西北风吗?”
云水仙道:“你少拿钱当借口!钱的事儿还用得着你操心?我手里的钱都够咱俩去国外活一辈子了!”
其实黄瀚文心里明白,确实是他耽误事了。之前他觉得自己钻研这么长时间才搞明白了印制伪钞的油墨配比,如果没有那两块模板,他掌握的技术就一文不值。他想带走那两块法币模板,这样就算到了国外,他可以凭自己的本事挣大钱,而不是依附于云水仙。
云水仙看着不说话的黄瀚文,道:“依我看,这事儿倒是一次机会,逼着你断了所有的念想,放下一切跟我走。”
黄瀚文道:“你想没想过,梁斌那伙人连咱俩的照片都拍下来了,说明他们一直在监视我们。那帮人不是军统就是中统,能让咱俩轻易跑了?”
云水仙闻听此言,觉得黄瀚文说的有道理,沉默片刻,道:“那你说接下来怎么办?”
黄瀚文想了想,道:“要不你去勾引梁斌,把他也拉上床,我偷偷拍照,再用那些照片威胁梁斌,让他放过我们……”
黄瀚文还未说完,云水仙就狠狠给了他一耳光,黄瀚文脸颊像着了火一般刺痛。
云水仙瞪着黄瀚文,气得浑身发抖,道:“你放屁!这像一个男人说的话吗?你把我当什么了?!”
云水仙还不解气,发疯般的用拳头使劲捶打黄瀚文的肩膀。
黄瀚文抓住云水仙的双手,笑了笑,道:“真生气了?我跟你开玩笑呢。”
云水仙道:“混蛋!这种事情也能开玩笑?”
黄瀚文紧紧搂住云水仙,道:“无论怎样都要拿到模板!现在咱俩已经没有退路,只能放手一搏了!”
云水仙道:“可是老秦一直将他书房保险柜的钥匙随身携带,我实在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黄瀚文叹了口气,道:“你尽量吧!如果真的不成,只能听天由命了。”
云水仙道:“好,我回去就办。”
两人商量完后,也没吃东西,走出大世界餐厅,上了车。
黄瀚文发动引擎的时候,突然看到有个人在对面马路的电线杆后望着他和云水仙。
云水仙也看到了那个人,心中很是害怕,黄瀚文猛踩油门离开了大世界餐厅。
监视黄瀚文和云水仙的人是史飞。他是奉梁春刚之命跟踪黄瀚文和云水仙,增加他俩的精神压力,逼他俩尽快拿到模板。
水川公寓。智子刚走出公寓的门,住在对面的伊藤翔平也推门走了出来,问道:“智子小姐,您去去哪?”
智子道:“我出去买点吃的。”
伊藤翔平道:“我陪您去。”
智子道:“不必了,这里是虹口,难道还有人敢在这儿碰我不成?”
伊藤翔平道:“现在反日分子无孔不入,还是小心为好。”
智子白了伊藤翔平一眼,朝楼梯走去,伊藤翔平紧紧跟在智子身后。
智子的魔鬼身材从后面看起来更加诱人,伊藤翔平不禁有些浮想联翩,但他告诫自己:智子是田中凉介的妹妹,山下龙一的妻子,绝对不能对她动歪心思。
智子行走在虹口街头,伊藤翔平紧紧跟随在她身后。
一个乞丐举着破碗向智子走了过去,伊藤翔平一个健步蹿上去,一脚将那个乞丐踢倒在地,乞丐疼得嗷嗷直叫。
智子被吓了一跳,责问伊藤翔平道:“你打一个乞丐干嘛?”
伊藤翔平道:“对不起,智子小姐,让您受惊了。现在的反日分子经常假扮成乞丐发动突然袭击,我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智子有些生气道:“我都说了,用不着你保护我,你还跟着我干吗?”
伊藤翔平道:“您不必拘束,就当我是个跟班,你买什么东西,我替您拿。”
智子道:“我不需要跟班!”
智子气冲冲的向前走去,伊藤翔平仍然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秦海天从海天公司回到秦公馆,刚下车,云水仙便迎了上来。
云水仙对秦海天媚笑道:“老爷,我房里备了酒菜,到我房里吃吧。”
秦海天见云水仙如此反常,问道:“你今天抽的什么风?怎么想起准备饭菜了?”
云水仙挽住秦海天的胳膊,故作娇嗔道:“今天是咱俩相识二十周年,你忘了?”
其实云水仙早把她与秦海天相识的日期忘得一干二净,但她估计秦海天也不记得,所以就找这么个由头把秦海天往她屋里拉。
秦海天也不记得他与云水仙相识的日期,听云水仙这么一说,也不好回绝,便跟着云水仙来到了她的房间。
云水仙准备的都是秦海天喜欢的酒菜。虽然秦海天平时对云水仙不太待见,但见她难得这么用心,心里自然也很高兴。
云水仙为了唤起秦海天对她的感激之情,聊起了第一次与秦海天见面的情景。
秦海天的思绪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一天。那个流氓骗他在码头白扛了一个月的米。码头上的力工都劝秦海天认栽,不要惹那个流氓。
年轻气盛的秦海天咽不下这口恶气,他跟踪流氓来到妓院,在云水仙的房间里杀死了流氓。当时如果不是云水仙故意放走了他,他现在早成了一堆枯骨了。
从那一晚起,年轻的秦海天明白了一个道理: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
年轻的秦海天下定决心要做一条狼,一条让上海滩闻风丧胆的恶狼,这样才是对自己最安全的保护。
秦海天这个人有个优点:只要别人帮过他,他会一直记得,连细节记得都很清楚;当然,如果有人坑过他,他会记得更加清楚。
云水仙重提旧事果然奏效,秦海天对她亲近了很多,下一步就是将秦海天灌醉。
第90章 继续伤害
云水仙是娼门出身,有的是花样逗男人开心。她坐在秦海天腿上又是唱曲儿,又是讲荤笑话,搞得秦海天心花怒放,不知不觉便喝多了。
云水仙将秦海天扶到床上,秦海天沉沉睡去。云水仙见时机已到,轻轻从秦海天身上取下一串钥匙,悄悄走出屋去,直奔秦海天的书房。
云水仙试了好几个钥匙,终于打开了书房的门,却发现周水生站在书房门口,被吓了一跳。
其实周水生早已听到了钥匙的响动。他站在书房门前,就是要看看是谁在开门。秦海天是不会这么晚还来的书房的,所以来书房的人很可能就是来偷法币模板的贼。
周水生见云水仙手中拿着秦海天的钥匙,心想秦海天从未将那串钥匙交给过别人,今天怎么交给云水仙了?
云水仙的反应很快,立刻道:“老爷在我屋里喝多了,我屋里的茶叶喝完了,老爷让我过来看看书房有没有茶叶。”
周水生道:“二奶奶,老爷平时不太喜欢喝茶,所以书房里没有茶叶。”
云水仙道:“是吗?那你去给我取点。”
周水生道:“二奶奶吩咐了,我本该去做,但老爷让我一步不许离开书房,我不敢抗命。我叫别人给您取。”
云水仙听了,心想秦海天果然老奸巨猾,留着这么一手。
周水生冲着走廊喊道:“来人!”
一个仆人跑了过来,周水生道:“去给二奶奶拿一包上好的茶叶。”
仆人应了声:“是。”又匆匆走开。
云水仙见没机会偷取法币模板,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秦海天仍在沉睡,云水仙又轻轻的将钥匙揣进他的内兜。
第二天,秦海天醒酒后来到书房,周水生将昨晚云水仙来书房取茶叶的事情告诉了秦海天。
秦海天听了立刻派人将云水仙叫到书房,阴着脸问道:“你昨晚来书房了?”
云水仙料定秦海天今天肯定会找她对质,早已想好了说辞,便道:“是呀。您在我房里喝多了,把钥匙给我,让我到书房里取茶叶。”
秦海天道:“胡说!我怎么不记得让你来书房取茶叶?”
云水仙故作委屈道:“您喝多了,自然不记得了!就是你让我来取茶叶的!”
秦海天见云水仙说得这么肯定,也有些拿不准自己到底让没让云水仙去茶叶,便让云水仙回去了。
云水仙涉险过关,暗暗松了一口气,却在走廊遇见了梁斌。
梁斌向云水仙打招呼:“二奶奶好。”
云水仙瞪着梁斌,道:“托你的福,好得很!”
梁斌见云水仙如此表情,便知道黄瀚文给她看了照片,便道:“那就好。我还等着你们的消息呢。”
云水仙恶狠狠的道:“你等着吃屎吧!”
云水仙气冲冲的走开。梁斌憋住笑,离开了秦公馆,前往巨轮影业。
云水仙来到一家隐蔽的咖啡厅,黄瀚文已经等在那里。
云水仙将昨晚偷取法币模板失败的经过告诉了黄瀚文,黄瀚文也为云水仙捏了把汗,道:“最近你不要再有动作了,等我找机会去把法币模板偷出来。”
云水仙听黄瀚文如此说,心里很是欣慰,将头靠在黄瀚文肩上,道:“现在周水生天天待在秦海天的书房里守着保险柜,你去更危险!”
黄瀚文道:“海天公司那么多事情等着周水生处理,我就不信他能窝在秦海天的书房里面不出来。”
黄瀚文道:“秦海天钥匙的泥印做好了吗?”
原来黄瀚文让云水仙在偷出秦海天的钥匙后,立刻用泥印复制钥匙的形状,这样就可以找锁匠复制钥匙。
云水仙从包里掏出一个泥印盒,道:“在这里。老秦身上总共五把钥匙,也不知道哪把是书房保险柜的钥匙,我就都给印下来了。”
黄瀚文打开泥印盒,泥印上印着五把钥匙的模印,道:“没关系,我找锁匠把这五把钥匙都配出来。”
云水仙指着第二个模印,道:“这个是书房门的钥匙。”
黄瀚文点了点头,将泥印盒揣入衣兜,道:“我现在去配钥匙,你去打牌。”
云水仙哀叹道:“我现在哪还有心情打牌呀?”
黄瀚文道:“越是关键时刻越要表现得跟往常一样,否则会被老秦怀疑的。”
云水仙道:“好吧,我去找孔月红她们。你多加小心。”
黄瀚文道:“放心吧。”
两人又聊了几句,便离开了咖啡馆。
田中凉介正在办公室给高桥浩二等人开会,电话铃声响起。
田中凉介拿起话筒,话筒那边传来智子幽怨的声音:“你怎么不来看我了?”
田中凉介对高桥浩二等人使了个眼色,高桥浩二等人便离开了办公室。
田中凉介道:“最近有些忙,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智子怒气冲冲的说道:“骗人!你派那个伊藤翔平来看着我,就是不想过来了,对不对?”
田中凉介道:“你误会我了,现在反日分子很猖狂,我派他去是为了保护你。”
智子道:“我今天就想见你,你过不过来?”
田中凉介道:“智子,这里是日占区,熟人很多,我们俩还是应该保持适当的距离,以免……”
智子不等田中凉介说完,就狠狠的挂断了电话。她心里很难过:哥哥为了自己的前途和地位,又要抛弃她了。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痛哭起来。
其实田中凉介心里同样难过,智子是田中凉介唯一的女人。除了智子,他对别的女人都视而不见。也许以后他也会为了给上级留下一个好印象,装模作样的跟别的女人结婚,但智子将永远是他心里唯一的爱与眷恋。
智子终于停止了哭泣,她的内心又被愤怒充斥了。
田中凉介将她接到日占区,却又疏远她,这说明他仍然把官位看得比她重要,他根本不会为了她放弃对权势的渴望与追求。
智子不甘心,她要用老办法继续折磨田中凉介,让他也感到彻骨的心痛!
这次她把目标锁定在伊藤翔平身上。
你不是派伊藤翔平来看着我吗?我就把他变成伤害你的利剑,看看是你先受不了还是我先受不了!
想到这里,智子起身坐到梳妆台前,略施粉黛后走出房间,敲响了伊藤翔平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