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破相了你还娶我吗
张轩宇说道:“我家大人应该在府里吧,也或许是去办事情还没有回来。”
袁清菡说道:“那我去看看。”
说着人已经走了出去。
张轩宇心道:我太难了,实在是不敢拦啊!
远远地看到袁清菡走到一路之隔的首辅府,到处都是他们的人,肯定没有什么问题。
大人知道了应该不会怪罪,这样想着张轩宇心里算是高兴了一些。
袁清菡来到首辅府,向门口的守卫打听,北堂赫亦果然没有回来。
袁清菡只能在门口等待。
北堂赫亦亲自带兵救了袁府上下,而且还将名下的宅子给袁家人居住,再傻的人也能看出来,这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那守卫自然不敢薄待了袁清菡,不仅给她搬了椅子,而且还将驱蚊的香炉放在她的跟前。
袁清菡坐坐站站,时而还去台阶下面向两边的道路上张望,街上空空如也,只有明亮的月亮地儿,还有黑色的阴影,其余连一个人瞎子都没有。
袁清菡等得花都谢了,最后实在是太困了,便坐在凳子上打瞌睡。
头一点一点的,就像小鸡吃米似的。
就在要一头栽倒地上的时候,一只大手托住了她的脑袋。
袁清菡实在是太困了,都没有要醒的意思,直到听到某人笑出了声,袁清菡这才皱起眉头,动了动眼珠,睁开眼睛。
然后便看到面前立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袁清菡慌忙抬起头来,与此同时北堂赫亦收回了那只托住她脑袋的手,放在身后,握成了拳头,浑身都写着不自然。
果然是北堂赫亦。
袁清菡猛地站起身,却因为供血不足,头脑发昏,眼前一黑,便要向前栽去。
北堂赫亦上前一步,将她抱在怀里,待她站稳之后,双臂仍旧没有离开的意思。
台阶下面的炎彬怒道:“你这个小跟屁虫,放开我家大人!”
众侍卫心道:大人明明也抱着人家小姑娘的,怎么变成小姑娘放开大人了呢?
前几次的亲密接触,袁清菡渐渐摸出北堂赫亦的性子,他不喜欢别人跟他亲近,也不喜欢别人直白的表达。
想到这一层,袁清菡慌忙从北堂赫亦的怀抱里离开,那样子好像是被炎彬那一声怒吼给吓的。
众守卫没见过袁清菡古灵精怪,伶牙俐齿的一面,所以纷纷觉得缇帅是小题大做,看把人家小姑娘吓的,都要吓傻了。
北堂赫亦看了炎彬一眼,眼风清冷,炎彬心中咯噔一声,慌忙走进府里。
不禁在心中腹诽:怎么感觉大人生气了呢。
袁清菡看到北堂赫亦看过来,慌忙说道:“我刚才不是有意要抱你的,你不要误会。”
北堂赫亦审视了袁清菡一下,说道:“你……怎么了?”
袁清菡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疑惑地说道:“没什么啊,就是来谢谢你送给我的药。”
北堂赫亦“嗯”了一声,然后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受伤那一侧的脸转向亮处,还好只是擦伤。
袁清菡笑道:“放心吧,没有破相,要是破相了,大人是不是不娶我了?”
众守卫:好家伙!
北堂赫亦咳嗽了一声。
袁清菡看到北堂赫亦这么一本正经的一个人被她撩拨得不自然,还是决定不能总惯着他,以后还是加强攻势才行。
他不喜欢别人亲近,本姑娘还偏要亲近他。
北堂赫亦说道:“还有哪里受伤了?”
众守卫:我的个乖乖,大人竟然没有否认娶人家姑娘。
见状,所有的守卫都对眼前这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刮目相看,这以后就是他们的当家主母,能不高看一眼?!
袁清菡哭丧着脸说道:“浑身都受伤了,浑身疼。”
北堂赫亦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那就早些休息,不要在外面呆着了。”
眼看着北堂赫亦要离开,袁清菡慌忙抱住他的胳膊,笑道:“今天谢谢你。”
北堂赫亦“嗯”了一声,说道:“知道了,回去吧。”
袁清菡说道:“好。”
说完便下了台阶,回身却看到首辅府的高台上哪里还有北堂赫亦的身影。
袁清菡有些失落地转身离开。
门口的守卫打算把门关上,却看到北堂赫亦从门后面走了出来,一只手耷拉着,那只刚才托住袁清菡脸颊的手背在后面,握成拳头。
众人看得分明,大人一直看着那小姑娘离去的身影,直到那姑娘一瘸一拐地消失在旁边宅子的门楼处,大人才阴着脸转身离开。
说来那丫头也真是能忍,明明受了重伤,在北堂赫亦面前愣是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直到北堂赫亦不见了,那丫头才一瘸一拐地显现出来。
到了书房,北堂赫亦看到炎彬等在门口,炎彬果然很了解他,知道大人回府后定然会处理一下公务再去休息。
炎彬看到北堂赫亦走来,抱拳行礼道:“大人。”
北堂赫亦淡淡的说道:“进来吧。”
说完径直走到书房里面,坐到书桌跟前,拿起一封奏折来看。
凡是入京的奏折都会一式两份,一份送入御书房,一份则直接送到首辅府北堂赫亦的书房。
这就是为什么北堂赫亦不允许无关紧要的人进入他的书房,因为害怕重要讯息泄露。
所以前世当袁清菡在北堂赫亦的书房里面的时候,炎彬才会那般生气。
北堂赫亦边看奏折边说道:“有事?”
炎彬单膝跪在地上,抱拳道:“卑职有一件事情不得不说。”
北堂赫亦将奏折展开一点,看着另外一页,淡淡说道:“说。”
炎彬说道:“大人,袁清菡对您图谋不轨!”
北堂赫亦将手中的奏折合上,看了一眼炎彬,然后又拿起一封奏折,说道:“说下去。”
炎彬说道:“大人之前与袁清菡数次擦肩而过,她都是像避瘟神一样躲避着大人,前几日却突然转了性子一般,对待大人各种献殷勤,实在是可疑。而且她小小年纪,竟然知道边防布局图的下落,再想想陆瑾瑜逃跑的过程中,这么多人,谁都不劫持,偏偏劫持了袁清菡,而且袁清菡又是在他家里找到了布防图,这一桩桩,一件件联系起来,不让人怀疑她都难。”
炎彬缓了一口气,说道:“还有袁清菡一直与皇上情投意合青梅竹马,眼下却突然钟情于您,这不得不让人怀疑。”
炎彬傻乎乎的没注意到,当炎彬说到“与皇上情投意合青梅竹马”的时候,北堂赫亦抬眼看着他,眼神晦暗不明。
032 原来大人早已深陷进去
炎彬觉得自己很委屈,众人都说他傻,其实他一点儿都不傻。
他能看不出大人对袁清菡有别样的感情?!
正是因为看明白了,他才从中阻止,目的就是不让大人上那妖女的当。
今夜,大人为了袁府可以说是一刻也没有闲着。
将袁家人送走之后,大人便马不停蹄地赶到诏狱审讯刺客。
而且是亲自审问。
这么多年了大人很少亲自拷打犯人,今天应该是急眼了。
到了诏狱之后,大人还没有问话,便拿了沾了盐水带着倒刺的鞭子狠劲地抽打刺客。
尤其是把劫走袁清菡的一行人打得皮开肉绽,惨叫连连。
在场的人都被大人的举动吓坏了,大人根本不是在审问犯人,而是在发泄心中的怒火。
当犯人被打的晕死过去之后,北堂赫亦才将鞭子扔到旁边的老虎凳上,然后接过他递上来的白毛巾擦拭手上、脸上以及身上被喷溅的污血。
他的脸上依旧是未被发泄完的怒火。
看着一直在求饶却依旧被打的面目全非的犯人,炎彬这才震惊地发现,他家大人彻底陷去了,竟然对袁清菡用情已深。
而且以炎彬对大人的了解,他家大人并不是那般轻易动心的男子,这么多年,居心叵测之人用过多少美人计在他的身上,可是大人丝毫没有动心。
那些女人有单纯的,火辣的,中性的,皆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大人看都没有看过她们一眼。
袁清菡虽然长得惊艳脱俗,但是短短几日也不足以让大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大人应该是很早之前就对袁清菡情有独钟了。
他虽然经常跟大人呆在一起,但是很多时候还是与大人分开的。
所以可能大人跟袁清菡发生过什么也未可知。
炎彬甚至隐隐约约记得,每次袁清菡出现在宫中的时候,总能看到大人的举动会变得奇奇怪怪。
比如说两年前,他们在甬道跟袁清菡相遇,沉默寡言、异常冷峻的大人竟然主动找袁清菡说话,还给她指路。
也许从那时候或者更早,大人便对袁清菡有好感。
以至于如今袁清菡稍微一示好,大人便陷了进去。
想到这一层,炎彬更害怕了。
袁清菡若是没有那么多可疑的地方,炎彬肯定愿意两个人在一起。
因为一路走来,大人过得太辛苦,做了那么多为国为民的事情,可是却无端背负了足以遗臭万年的恶名,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正是知道大人有多不容易,所以才不能让大人有一点闪失。
任何可能对大人造成伤害的可疑人员都要排除在外,而眼下排在首位的就是袁清菡。
二人从诏狱快马加鞭回到府中,便看到袁清菡坐在高台上的椅子上,一手托住下巴,已经睡着了。
这个跟屁虫又来堵大人了。
炎彬正想发作,却看到在他前方的大人背对着他,抬起手向他做了一个手势。
那意思是让他不要发出声音,炎彬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说出话来。
只见北堂赫亦缓步上了台阶,一直走到袁清菡身边,站定。
因为大人是侧面对着炎彬,所以大人的表情,他没有看清,但是能够从他的侧面看出,大人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袁清菡,看得相当专注。
不知道过了多久,炎彬甚至怀疑,如果袁清菡再不醒,大人会看一晚上。
好在袁清菡因为睡得太熟了,要栽倒地上。
炎彬心道:赶快摔一跤,最好破相了,让大人嫌弃才好呢!
可是接下来就看到令人震惊的一幕,大人竟然相当温柔地托住了她的脑袋。
炎彬气得不行,却偏生看到袁清菡竟然没有醒,还在呼呼大睡。
炎彬真是觉得又气又可笑,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只是说了她一句,大人就开始护犊子了。
炎彬不得不冒着惹怒大人的风险不吐不快。
北堂赫亦听完炎彬一席话,淡淡地说道:“知道了,下去吧。”
炎彬急了,说道:“大人,她这分明就是对您图谋不轨,别有居心!”
北堂赫亦将奏折重重撂在桌子上,冷眼看着炎彬说道:“以后袁清菡的事情你不要管!”
炎彬急得都要哭出来了,说道:“大人!”
急得都要哭出来了,他这个七尺男儿居然能干出这个事情。
传出去让人笑话。
北堂赫亦做了一个手势,让他退下。
炎彬只好悻悻地退下了。
待炎彬退下之后,北堂赫亦拉开抽屉,里面只有一样东西,便是那方已经被洗掉血的手帕。
正是袁清菡给他包扎伤口的手帕,一方手帕而已,他竟然如此妥善地保管着。
北堂赫亦看着手帕出了神。
第二日,袁惟寅一家差点被灭门的消息已经天下皆知,这简直是一个惊天新闻。
天子脚下,竟然有人如此明目张胆地刺杀朝廷命官,实在是胆大妄为。
北堂赫亦这次的反应让人出乎意料,坊间还编成了很多戏本子。
什么才子佳人版,英雄美人版,等等,各种版本都卖的极其火爆。
当然编撰的人可不敢用堂堂内阁首辅的名讳,而是改了朝代和姓名,以防哪里写得不妥当惹来杀身之祸。
由大理寺、刑部、都察院构成的三法司对袁府遇刺案相当重视。
连堂堂的内阁首辅都被惊动了,他们敢怠慢吗?
不过这刺客定然来头不小,敢在皇城根儿做下这样的事情,必定是有恃无恐,且背景强大。
所以这个案子相当棘手。
好在有北堂赫亦作为后盾,连皇帝都得看北堂赫亦的脸色行事。
所以他们只管尽心办案,还袁家人一个真相,北堂赫亦自然会罩着三法司。
此前一直想找个机会巴结北堂赫亦,眼下终于有机会了,所以三法司的官员,一个个皆尽心尽责。
太后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很是震惊,一大清早便命人传袁清菡入宫。
通传的太监刚走,九公主因为担心自己的小姐妹,便哭哭啼啼来到太后宫中。
还没进门便哭道:“母后,儿臣要出宫,看菡菡有没有事!”
太后已经满头白发,但是却鹤发童颜,脸上虽然有很多岁月的痕迹,但是气质超好,一看便知年轻时定然是一个数一数二的美人儿。
033 一同入宫
太后见状,向九公主朱丝雨张开胳膊,心疼地说道:“我的乖乖,快过来,让母后抱抱。”
太后育有一子一女,分别是朱耀焯和朱丝雨。
朱耀焯刚到弱冠之年,而朱丝雨和袁清菡年龄相仿,将将十六岁。
太后对朱丝雨很是宠爱,将她抱在怀中安抚道:“囡囡,不要着急,母后已经派人请菡菡入宫,马上你就能见到她了。”
朱丝雨抹着眼泪说道:“那我要等多久,她那般柔弱肯定是吓坏了。”
太后笑道:“你们俩比起来,怎么感觉你更柔弱一些,从小到大,你的兄弟姐妹欺负你,哪一次不是菡菡给你出头的,所以这么些年,宫里才没有敢欺负你的人。”
也正是这个原因,太后才特别喜欢袁清菡,时不时接袁清菡入宫陪九公主玩耍。
有她在,朱丝雨不会受欺负,而且太后也想让朱丝雨从袁清菡身上或多或少学到那股古灵精怪且快意泯恩仇的劲儿。
可是这么多年,算是徒劳了,因为朱丝雨总是哭哭啼啼的,柔柔弱弱的,一点儿都没有长进。
朱丝雨听了太后的话,不满意地哼了一声,说道:“母后,你可一定要给菡菡和她的家人主持公道,把恶人绳之以法!”
太后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好,好,囡囡放心。”
九公主这才破涕而笑,说道:“这还差不多。”
太后也跟着笑起来,说道:“哀家的傻囡囡。”
朱丝雨窝在太后的怀里说道:“我才不是母后的傻囡囡呢,囡囡聪明着呢!”
太后舒了一口气,笑道:“囡囡不傻,囡囡可聪明了呢。”
朱丝雨笑着“嗯”了一声。
袁清菡得到太后的旨意,收拾了一下准备入宫。
出了府门,便看到北堂赫亦也刚从首辅府出来,身后跟着几个锦衣卫,还有那个令人厌烦的炎彬,真是阴魂不散。
巧了,看到袁清菡走来,炎彬也是这种感受,觉得她阴魂不散!
看到袁清菡走来,北堂赫亦停了下来。
袁清菡两个膝盖受伤了,为了不让北堂赫亦看出来,尽量走的笔直一些,但是仍旧别扭得很。
北堂赫亦见状,眉头皱巴起来。
袁清菡嘴角一直噙着笑,到了近前,更是笑靥如花,说道:“大人,您要入宫吗?”
她此前都是直呼北堂赫亦的名讳的,此时虽然称呼为“大人”,但是声音娇柔甜美,感觉她不是在叫大人,而是叫夫君。
想到这里,炎彬在心里骂了几百遍的“妖女”。
北堂赫亦“嗯”了一声。
袁清菡笑着仰视着她,说道:“我也要入宫。”
张轩宇在传令太监来府中通报的时候,便让人告知了北堂赫亦。
袁清菡刚出来,大人便出来了,这未免有些太巧合了吧。
但是张轩宇也不敢猜测,大人的心思可是他们能够琢磨得透的。
袁清菡听到北堂赫亦又是轻“嗯”一声,并没有接话,对于这个反应,她也不以为意,笑道:“是太后让我过去,估计是想问问昨天的事情吧。我好久没有见过九公主了,刚好去看看她。”
炎彬实在听不下去了,说道:“我们大人跟你非亲非故,又不关心你的行程,你没有必要事无巨细地报备。”
袁清菡皱眉道:“我又没有向你报备,用你在这儿多嘴?!大人又没有说不想听,是吧,大人?”
看到北堂赫亦正准备说话,袁清菡害怕听到令自己伤心的答案,突然转身,因为用力过猛,扯动了膝盖的伤口,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炎彬看得分明,他家大人分明向前走了一步,然后站定,而且大人的脸上也稍许流露出来担忧之色。
果然是个妖女。
袁清菡稳住之后边向回走边说道:“大人,我要快些走,要不然来不及了。”
膝盖真的好疼啊,不过还是要坚持住,要不然那个炎彬又要说她居心叵测了。
她本来就是居心叵测,但是还要顾及自己的面子,实在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走了几步之后,突然有人从后面将她打横抱起。
袁清菡吓了一跳,待看清是北堂赫亦之后,面上一红,说道:“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要不然炎大人又要在私底下说我了。”
北堂赫亦侧头看着袁清菡,只见她明眸善睐,娇俏迷人,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既美好又可爱。
一时之间,竟把他看得意乱情迷,一时呆愣。
直到袁清菡脸越来越红,北堂赫亦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转过头去,直视前方,言语愈加冷淡说道:“这时候就不要逞强了。”
袁清菡忽视他言语中的冷淡,鼓起勇气,小手抱住他的脸颊,让他看着自己,笑道:“你在关心我吗?”
炎彬气得咬牙切齿。
众锦衣卫:我的个乖乖,那小姑娘忒大胆了些。
北堂赫亦看着她说道:“你作为一个姑娘家,应该顾及自己的名声。”
袁清菡松开他的脸颊,笑道:“那好吧,都听你的。”
北堂赫亦喉结动了动,最终没说出话来。
到了马车跟前,炎彬想大人这下应该回来了吧?!可是却眼睁睁地看着北堂赫亦上了袁清菡的马车。
炎彬心道:大人有一副悲天悯人的真性情,可怜她才会那样,我忍!
可是接下来,炎彬看得相当清楚,大人将袁清菡放在座位上之后,竟然让张轩宇把车门关上。
大人这是怎么了,糊涂了,大白天的关什么车门,这不让人误会吗?
果然,权臣就是权臣,传令太监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可是那又能怎样,面对北堂赫亦不得不点头哈腰,守好太监的本分。
分明已经等得火急火燎,却不敢多说一个字。
袁清菡看到北堂赫亦让人将车门关上,疑惑地看向北堂赫亦,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在稀里糊涂的时候,北堂赫亦淡淡地说道:“出发!”
袁清菡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说道:“你要跟我一起进宫?”
“嗯。”
034 大人的双标好明显
北堂赫亦说完,传令太监立刻吩咐一众人等起驾进宫。
炎彬见状,只能和手下的锦衣卫跟了上去。
他娘的,打仗都没有这么憋屈过。
马车已经开始吱吱扭扭地走起来,袁清菡依旧不敢相信地问道:“你真的要跟我一起进宫?”
北堂赫亦深邃的眸子看过来,他的头发一丝不乱,五官好看得就像话本子上的人物一样。
今天几个采买的嬷嬷丫鬟,从集市上买了很多话本子回来。
恰巧被袁清菡撞见。
那几个人见到袁清菡便躲,分明就是有鬼。
袁清菡让她们过来,便看到了这些个话本子,才看了几页,便知道这含沙射影写的是谁的故事。
没想到昨夜刚发生的事情,那些个文人墨客,便出了这么多有关她跟北堂赫亦的话本子。
这样的热闹,她怎么能错过呢,作为处罚,把这些个话本子都没收了,并且让她们送到她的房中,她要得空的时候细细观看。
那些丫鬟婆子看到自家小姐这般兴致勃勃的样子,都愣住了,小姐真是不嫌事儿大,看热闹竟然看到自己身上来了。
北堂赫亦看她愣神,于是抬起好看的手在她眼前晃动了一下。
袁清菡这才回过神来。
北堂赫亦说道:“你要是不想跟我一起走,我下去。”
袁清菡慌忙扯住他的衣袖说道:“别下去,我想让你跟我一起走。”
声音娇娇柔柔,惹人怜爱。
不过北堂赫亦真是一个矛盾的人,前脚说让她一个姑娘家要顾及自己的名声,后脚便跟她坐一辆马车,这不是让大家更误会了吗?
北堂赫亦看了眼她的膝盖,说道:“你把裙子撩起来,我看看。”
明朝的女人裙子里冬天会穿裤子,夏天的时候也会穿一条到膝盖的短裤。
袁清菡登时误解了他的意思,双臂抱住胸口,说道:“我虽然很喜欢你,但是成亲之前,我不会让你碰我的!”
北堂赫亦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说道:“放心,我对你没兴趣,只是看看你身上的伤。”
袁清菡“哦”了一声,然后低下身子掀开裙子去绾裤腿。
因为从马上跌落时,身体别处还有擦伤,所以低下身子有些艰难。
北堂赫亦见状,便蹲了下来。
袁清菡被他的举动惊诧到了,抬起头来,却与他的脑袋撞了个正着。
她发出哎呦一声。
北堂赫亦伸手摸住她的头说道:“疼吗?”
因为是突发状况,所以两个人的声音都有些大,听得马车周围的人脸都红了。
传令太监也听到了,作为太后的人,他应该将这个情况立刻告知太后,太后很喜欢袁清菡,一直鼓捣朱耀焯要纳袁清菡为妃。
太后要是知道这两个人在青天白日做这种事情,估计要被气晕过去。
可是他却犹豫起来,北堂赫亦是谁,那可是大明第一权臣,要是被北堂赫亦知道他在背后嚼舌根,估计他性命不保。
所以他决定保命要紧,什么风也不给太后透露。
袁清菡感受着北堂赫亦的温柔,贝齿咬着红唇,一副娇羞的样子,说道:“不疼,就是你的脑袋为什么这么硬,是石头做的吗?”
说着便自顾自站起来。
北堂赫亦也觉得自己失态了,咳嗽了一声,然后给她绾起裤腿。
只见袁清菡的小腿上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再往上,膝盖处被擦伤了一大片,有些地方已经结了痂。
另外一条腿也是如此。
北堂赫亦自下而上看着她,问道:“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袁清菡笑道:“我从马上跌落下来,磕伤了。”
北堂赫亦拧眉道:“还有别的地方受伤吗?”
袁清菡红了脸。
北堂赫亦立刻明白,将她的裤腿捋下来,裙子摆好。
然后直起身坐到座椅上,说道:“我给你的药你要按时用,这段时间不要沾水。”
袁清菡拧眉道:“按时上药可以,但是不沾水有点麻烦。”
北堂赫亦正襟危坐,好看的五官变得严肃,说道:“我行军打仗时,遇到战斗激烈的情况,两个月都没有洗过澡,不照样过来了?”
袁清菡嗫嚅道:“那岂不是都馊了。”
北堂赫亦说道:“你说什么?”
袁清菡立刻满脸堆笑,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北堂赫亦深深地看了袁清菡一眼,然后用食指和拇指夹住车窗上的软帘,看着外面。
而袁清菡则一瞬不瞬看着他的侧颜,正是因为曾经失去过,所以才倍感珍惜。
就在这时北堂赫亦忽然转过脸来,四目相接,电光火石之间,能听到两个人的心跳声。
袁清菡嘴硬道:“我刚才没有看你,只是在发呆。”
这种突然被抓包的感觉,真是要吓死人。
北堂赫亦淡淡地说道:“此地无银三百两。”
袁清菡吐了吐舌头,说道:“你知道是什么人刺杀我们吗?”
北堂赫亦说道:“已经有了点线索,不要担心。”
袁清菡启唇道:“谢谢你。”
马车摇摇晃晃,两人也会跟着马车有所颠簸。
袁清菡感觉好像坐在摇篮里面。
昨夜她很晚才睡觉,今天一大早太后便让她入宫,所以她根本没有睡好觉。
马车摇晃就像摇篮一样催眠,袁清菡很快便眼皮打起架来。
北堂赫亦真害怕她会一不小心栽下去,所以伸手想扶住她,但是又觉得两人还没有到达如此亲密的地步。
犹豫了一下,便将手收了回来。
就在这时袁清菡迷糊着眼睛说道:“大人,我可不可以借用一下你的肩膀,我真的好困啊。”
北堂赫亦犹豫了一下最终“嗯”了一声。
袁清菡喜出望外,站起身子,便坐到北堂赫亦身边,然后将头靠在北堂赫亦的肩膀上。
袁清菡靠近的那一刻,立刻有一股清淡的香味儿萦绕北堂赫亦的鼻间,如梦似幻。
她小小的脑袋枕在北堂赫亦的肩膀。
突然马车剧烈摇晃了一下,袁清菡的身子就此滑落。
与此同时,北堂赫亦抱住了她的头,还把她安置在在自己的腿上。
袁清菡睁眼看了北堂赫亦一眼,说了句:“大人……”
然后便沉沉地睡去了。
北堂赫亦心道:你难道就这么信任我?若我是坏人怎么办?
035 在大人面前说别人长得帅
到了皇宫,袁清菡依旧没有醒,她的小手放在北堂赫亦的腿上,小脑袋枕在手上面,眼睛轻轻地闭上,并拢的睫毛就像黑色的刷子一样。
她红唇微张,睡得香甜。
皮肤白皙,吹弹可破。
就在北堂赫亦低头看着她的时候,突然看到到袁清菡纤细修长的手指动了一下。
北堂赫亦遂抬眼看着外面。
袁清菡使劲闭了一下眼睛,眼珠在眼皮的包裹下动了两下,然后睁开眼睛。
慢慢意识回笼,袁清菡才察觉到竟然枕在北堂赫亦的膝盖上睡着了。
她没有动换,而是抿着嘴笑了,他竟然没有把她推开,是不是说明喜欢她呢?
心下高兴,突然感觉到嘴角痒痒的,一抹,才发现,流口水了。
袁清菡紧紧地闭了一下眼睛,实在太丢人了。
遂用手仔细地擦了擦嘴角,然后慢慢地直起身子,坐正。
特意看了北堂赫亦的玄色官服,她刚才枕过的地方有一片洇湿的地方,正是她的口水打湿的,实在是太丢人了。
袁清菡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说道:“我们到了吗?”
说着便去打开车帘看外面,太后身边的李公公急得直跺脚,看到袁清菡看过来,慌忙缓了神色,向袁清菡点了点头。
袁清菡放下车帘,转过头来,看到北堂赫亦正看着她,眼中无风又无雨,可是偏生就是这样一双好看的丹凤眼,让人看得心突突直跳。
袁清菡因为刚睡醒的缘故,眼睛里面红红的,水汪汪的,很是好看,说道:“是不是早就到了,你怎么不叫醒我,李公公都等急了,我先下去了啊。”
转身正准备下车,一只手却拉住了她的小手。
袁清菡疑惑地看着北堂赫亦,但是心里面却很高兴,最近北堂赫亦一点儿也不排斥跟她身体接触。
北堂赫亦起身,率先下车。
然后站在车旁,向她伸出手去,袁清菡心下欢喜,咧开嘴笑了,红唇皓齿,明艳动人。
袁清菡也不在乎众人的眼光,将手放在他的手上,然后慢慢地走下台阶。
李公公心急火燎,马车到了得有半个时辰了,可是两个人依旧没有下车,全天下也就只有首辅大人有这样的面子,能够让太后等这么久。
即使是太后亲临,太后也只会说:“首辅大人定是有要事,咱们还是在车外等候吧。”
功高盖主的权臣,果然是不一样啊。
袁清菡仰头看着北堂赫亦说道:“我走了。”
“哎。”
北堂赫亦刚“哎”一声,袁清菡便迅速地转过身来,将手背在后面,俏皮地踮了一下脚,笑道:“我在,大人有什么吩咐?”
炎彬看到袁清菡笑得跟一朵儿花似的,关键是笑得还很好看,心里面不禁咒骂了一句“妖女”。
北堂赫亦长身而立,高高大大,而袁清菡软萌软萌,明明身上瘦得不行,但是脸上偏偏有点婴儿肥,手感很好。
袁清菡十四岁的时候,绛珠曾经伺候她洗澡,边给袁清菡擦背边看着小姐的胸口说道:“小姐,你怎么这么会长,该凸的凸,该翘的翘。”
袁清菡本是闭着眼睛享受着泡热水澡的舒适,听她这么说,不知道是何意,便转过头来看她,却看到绛珠看着她的胸口,眼睛睁得更大。
刚才是在小姐的背后,便已经很震惊了,眼下小姐转过来,惊得她都说不出话来。
袁清菡低头看了一下胸口,慌忙用手抱住,转过身来,恼羞成怒:“绛珠,非礼勿视,你不知道啊!”
哪曾想绛珠根本不怕袁清菡这只纸老虎,继续擦背道:“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袁清菡撇嘴道:“这个锅我可不背啊,我可没有教你这个。”
绛珠笑道:“小姐,你都忘了吗,前几日蒙古小王子被押解进京的时候,你可是趴在酒楼的栏杆上,一直看着人家小王子,还说人家长得英俊呢!首辅大人冷冷地看了你好几眼,你愣是没有发现。”
袁清菡也记得前几天的事情,她和绛珠乔装成男人去酒楼边吃美食边听书,却听得外面一阵喧哗,她们在二楼的雅间,听到声音便走到栏杆旁,看着外面的情景。
远远便看到锦衣卫正在蛮横地赶人,袁清菡对锦衣卫没有什么好印象,就觉得他们就是北堂赫亦的狗腿子,心狠手辣,且眼线遍布天下。
导致人们不得不谨言慎行,不敢说北堂赫亦和朝廷的一句不是。
坊间不是有传闻吗,有一对父子深夜在自己的家中刚说了一句北堂赫亦的坏话,便有一个锦衣卫跳了出来,将那对父子抓住,投进诏狱,虽然不知道后续怎么样,但是肯定没有什么好下场。
能够进入诏狱的人,哪有囫囵个儿出来的呢,即使有命出来,除了身体残疾以外,精神也失常,疯疯癫癫的。
所以百姓们对锦衣卫都没有好印象。
看到锦衣卫赶人的那一幕,袁清菡觉得很倒胃口,打算退回来,继续听书吃美食,她才不想被这些狗腿子影响自己的好心情呢。
可是绛珠却回身将她拉了回来,说道:“小姐,你看,那不是你最讨厌的人吗,好像还抓住了什么人。”
袁清菡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还真的看到北堂赫亦骑着高头大马而来,他似乎还向她这边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离北堂赫亦身后不远处有一辆囚车,车里面分明押解了一个人。
被囚禁的犯人站立着,头露出囚车之外,被重重枷锁困着。
那人穿着蒙古人的服饰,虽然身在囹圄,但是仍旧贵气异常,身上没有一点儿服输的劲头,袁清菡不禁多看了几眼。
也就是这几眼,袁清菡才发现那个蒙古人生得很是英俊,高鼻梁、深眼窝,棱角分明的脸颊,给人野蛮的感觉,充满了男人气概,充满了野性。
袁清菡不禁由衷地赞叹道:“他生得真英俊。”
没想到这句话竟然被北堂赫亦听到了。
袁清菡不敢相信地说道:“你确定他听到了?”
绛珠点了点头,十分肯定地说道:“您说这句话的时候,北堂赫亦正好走到酒楼这里,他能听不到?!”
袁清菡顿了一下,说道:“绛珠,你说他应该不会跟我一个小姑娘计较吧,不会因为一句话把我抓进诏狱吧?”
036 大明第一权臣
绛珠笑道:“小姐,您现在想起您是姑娘家了,今日收拾那些地痞流氓的时候,简直比将军还威风呢!”
袁清菡抬手向她泼了点水,说道:“死丫头,最会拆我的台。”
绛珠笑道:“那是,也不看我是谁的人。”
袁清菡心道:我只是说他长的英俊,也不知道他是谁,人走远了,才有人说是蒙古的小王子,所谓不知者无罪,她这也是有情可原,北堂赫亦若是个男人,定然也不会跟她这个小女子计较。
绛珠突然噗呲笑了起来。
袁清菡不悦地说道:“你又想什么乌七八糟的?”
绛珠红了脸,笑道:“我在想,将来的姑爷肯定会特别幸福,因为小姐不仅生得美,身材也特别好……”
袁清菡怒道:“死丫头,哪凉快哪呆着去!”
自此之后,袁清菡洗澡再也没有让绛珠服侍过,也没有让别人服侍过。
最近绛珠总是在想,小姐十四岁时身材都那般好了,现在过了两年,是不是身材更好了呢?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平胸,心道:同样都是女人,差距怎么能这么大呢?
北堂赫亦看着袁清菡如此娇俏可爱,愣了一下,说道:“你完事儿之后,在这儿等我,咱们一起出宫。”
袁清菡说道:“好!”
声音干脆利落。
北堂赫亦“嗯”了一声。
袁清菡俏皮地问道:“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北堂赫亦说道:“走吧。”
“嗯,好。”
说着便转身跟李公公一道向太后宫中走去。
走了几步转过身,便看到北堂赫亦正走向甬道,他穿着玄色四爪蟒袍,健壮挺拔,玉树临风,实在是怎么看怎么英俊。
前世她是不是瞎了眼,居然忽略了这么个美男子。
到了太后宫中,太监刚在门口通报,朱丝雨便跑了出来,一把将袁清菡抱住,含着泪说道:“菡菡你没事吧?”
袁清菡说道:“无事。放心吧。”
朱丝雨看到袁清菡脸上的伤,撇着嘴说道:“你还说没事儿,你看你的脸,都受伤了。”
袁清菡笑道:“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朱丝雨瞪了她一眼,说道:“你身上还有哪些地方受伤了吗?”
袁清菡怕她担心,说道:“没有,就脸上擦破一点皮。”
太后听到通报,起身正想出去,一个宫女附在她耳边,将在宫门口发生的事情,跟太后说了一遍。
皇后年纪轻轻便吃斋念佛,不管后宫之事,后宫管事儿的人还是太后,虽然朱耀焯和皇后成亲日久,但是到如今凤印仍旧在太后手中。
宫中自然也都是太后的眼线,所以北堂赫亦和袁清菡同坐一辆马车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太后的耳中。
太后听了之后,脸色很难看,立马打消了去门外接袁清菡的念头,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袁清菡和朱丝雨走了进来。
太后自是客套一番,询问了袁家人的情况,然后说道:“菡菡,听说是首辅大人救了你们?”
袁清菡点了点头,前世朱耀焯做了那么多坏事,她就不相信她这个当母亲的不知道。
而且若是太后对权利没有那么痴迷的话,在朱耀焯继位的时候就应该将凤印交出,而不是把守了这么多年。
如今跟她表面上客套,也是为了朱丝雨,为了她这个闺中密友。
袁清菡说道:“确实是首辅大人救了我们,我们全家人都很感激他。”
太后笑得慈祥,说道:“感激是应该的。但是女子的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如果因为感激而决定婚姻大事,不免有些草率。”
朱丝雨说道:“母后,您在说什么?”
袁清菡说道:“我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便喜欢首辅大人,之前便已经对首辅大人用情已深。”
与其藏着掖着,不如直言,省得太后还想着让她给朱耀焯当妃子。
朱丝雨震惊地看着袁清菡,说道:“你怎么会喜欢那个黑阎王?!你不是最讨厌他的吗?!”
袁清菡说道:“一切都是误会,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太后眉头动了动,没有说话。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朱丝雨便拉着袁清菡去御花园玩。
姐妹俩说话,可比跟太后说话自在多了。
朝堂之上。
兵部尚书接到从边关送来的密信,说北元蠢蠢欲动,一点点往边境增兵,欲行不轨之事,十万火急,请朝廷早做安排。
朱耀焯问道:“众爱卿可有应对之策?”
朝中众臣,从太师一路向下都没有一个官员敢说一句话。
内阁首辅没有发话,谁敢吱声。
放眼朝野,没有一个敢说话的人,什么太师、太傅、国公,吃着大明的俸禄,却害怕一个权臣。
真是荒谬得可笑,可恨!
朱耀焯握了握拳头,看向北堂赫亦,此时他正看向前方,一副不愿意参与的样子。
他若是不参与不回应,这个事儿还怎么解决呢?
朱耀焯心道:你现在尽管嚣张跋扈吧,等朕掌得大权,定然让你碎尸万段,这还不解恨,定然让你像古代的佞臣一样,扒出来鞭尸,让你遗臭万年!
这样想着,他心中舒服了一些,咬了咬牙,柔声说道:“首辅可有什么想说的吗?”
北堂赫亦审视了朱耀焯一眼,朱耀焯心口一滞,他害怕北堂赫亦,而且是很害怕北堂赫亦,这是从多年前落下的心病。
当年要不是他的哥哥朱耀庆执意要让他当皇帝,恐怕北堂赫亦也不会点头。
北堂赫亦不点头,他朱耀焯那是连皇帝也当不成的。
这足以见得北堂赫亦的权势有多大。
朱耀庆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跟北堂赫亦的关系非常好,这深厚的情谊是从残酷的战斗中建立起来的。
他们在残酷的战斗中,并肩作战,所向披靡。
而且两个人是英雄惜英雄,惺惺相惜。大有钟子期和俞伯牙那种高山流水般的情谊,正所谓知音难觅,两个人都觉得此生遇到彼此非常的幸运。
可惜朱耀庆却因病英年早逝,于是便把大明托付给北堂赫亦,同时希望他能够尽心辅佐朱耀焯。
若不是朱耀庆的关系,恐怕北堂赫亦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北堂赫亦从来都看不上他,自始至终。
037 质问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北堂赫亦身上,但是半晌北堂赫亦都不说话。
皇帝问话,也就只有北堂赫亦敢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我的乖乖,得亏没有说话,要是说话的话,那就把首辅大人给得罪了。
首辅大人没有发话,明显是对皇帝不满意。
朱耀焯见北堂赫亦不回答,只好又问了一遍。
北堂赫亦这才说道:“大明和北元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众人皆连连点头附和道:“首辅大人英明,首辅大人说得是。”
朱耀焯在私底下狠狠地握紧了拳头,指甲盖都要钳进肉里。
这群人刚才跟哑巴了一样,眼下突然展现了医学奇迹,竟然会说话了,你说神不神奇,神奇得气死人不偿命。
朱耀焯发现连私底下看北堂赫亦不顺眼的尹国公都跟着众人同流合污,谄媚逢迎,实在是太让人生气了。
但是他仍旧忍住怒火,说道:“既然要打,首辅可有什么推荐的人选?”
北堂赫亦说道:“臣以为孟永智可以担此重任。”
孟永智?
朱耀焯仔细想了一下,关于这个人他印象并不深,只隐约记得是北堂军一个小小的统领,据说还有严重的口吃,可是北堂赫亦竟然提拔他统领大军与蒙古军一决高下,这岂不是自不量力。
打胜仗打败仗,朱耀焯才不关心,因为军权常年牢牢握在北堂赫亦的手中,军中都是他的人,朱耀焯想安插个人都难。
他现在就只希望与北元的这次战争,大明能够输,这样好让北堂赫亦这个不败战神的名号扫地。
作为一国之君,朱耀焯已经变得有些痴狂,他早已经被权利熏心,根本不在乎百姓的死活,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得失。
北堂赫亦也是早看透他这一点,所以才那么反对朱耀庆将皇位传给朱耀焯。
可是一直英明神武的朱耀庆在临死的时候变得尤其地昏庸和固执,非得传位给朱耀焯不行。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北堂赫亦和朱耀庆感情甚笃,即使知道他走得是一条错误的路,既然是他选择的,北堂赫亦也会成全。
众人听到北堂赫亦这么说,连连称道,朱耀焯气得都要冒烟了,但是仍旧强迫自己克制住,这么多年他最擅长的就是忍耐。
朱耀焯笑道:“一切都听首辅的,那么下面就有劳首辅代替朕去誓师,希望将士们凯旋而归。”
反正那些军中的野蛮人,也不听他这个皇帝的,也不乐意见到他这个软弱皇帝,他们的眼中只有北堂赫亦。
那就让北堂赫亦去好了,反正这场战斗,孟永智是必输无疑,到时候全天下就等着看北堂赫亦这个天下第一权臣的笑话吧。
北堂赫亦行礼道:“是,陛下。”
他确实得去见一下军中的几个将领,好商量一下战术。
又商议了几件别的国事,大太监温业便用尖细的声音,说道:“退朝!”
北堂赫亦站到中厅行礼道:“陛下,臣有事禀报。”
朱耀焯觉得北堂赫亦有万般不好,唯有一样却好的没话说,就是人前给足了他面子,就比如说现在守好了一个臣子的本分。
朱耀焯笑道:“爱卿同我去书房相谈吧。”
到了书房,温业将门关上的那一刻,朱耀焯便从主位上站了起来,笑道:“首辅请坐,首辅可有什么想说的吗?”
刚才他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此时却装得像个孙子一样。
北堂赫亦最看不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做派,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顶天立地,如此这般谄媚是何道理?
北堂赫亦并没有坐下,朱耀焯也只好站着。
权臣果然是不一样啊,眼下弄得皇帝跟臣子似的。
北堂赫亦冷声说道:“刺杀袁府的人是你的吧?”
朱耀焯一听,腿颤了一下,差点倒在地上,没想到北堂赫亦竟然这么快就查到了他的头上?
不过北堂赫亦到底是知道了真相,还是故意诈他的呢?他现在还不能承认,若是诈他的,他自己承认,这不是自己上赶着送人头吗?他可不能犯傻。
朱耀焯强装镇定,跟戏子有一拼,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说道:“首辅何出此言,我跟菡菡青梅竹马,怎么可能去派人杀他的家人呢?我也一直在找背后的真凶,若是找到定当将他们碎尸万段。”
当朱耀焯说到“青梅竹马”的时候,北堂赫亦冷哼了一声。
北堂赫亦淡淡地说道:“陛下不用去找了,臣已经查到了。”
朱耀焯心中一滞,距离这件事情发生也就只有半日的时间,可是北堂赫亦竟然查到了端倪?怎么可能?
就在怀疑的时候,北堂赫亦从地上扔出了一个玉佩。
朱耀焯一看,脸都绿了。
这玉佩是他秘密组建天月教时,亲自交到教主手里的,那是他从小到大佩戴的,当时交给天月教教主,就是为了让他拿这个来收买人心,让被收买的人知道是在为皇帝效命,从而确定了这个教的正统性。
没想到他苦心经营了三年的天月教,竟在一夜之间毁于一旦。
北堂赫亦冷声说道:“看样子陛下还是不想承认是吗?要不要我亲自让天月教的教主来给你对峙?到时候,后果陛下能承担得起吗?”
朱耀焯慌忙走下高台,跪倒在北堂赫亦脚下,用手抱住他的一条腿像一条狗一样摇尾乞怜,哭着哀求道:“首辅大人,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不再犯,您就看在庆哥哥的面上再饶我这一回吧,求求你了。”
北堂赫亦一脚把他踢在一边,冷声说道:“我若不是看在先帝的面上,你觉得你还能完好无损地呆在这里吗?!你爱权谋,爱耍阴谋诡计,但是我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丧尽天良,伤害无辜!”
朱耀焯爬起来,抱住北堂赫亦的腿,仰着头哭道:“都是因为袁惟寅,他不愿意让菡菡嫁给我,我是真心喜欢菡菡,我也是被感情冲昏了头脑,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你之前不是给我了好多次机会了吗?再最后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亦哥哥?”
038 大人:离她远点
朱耀庆还不是皇帝的时候,朱耀焯总是像一个跟屁虫一样跟着朱耀庆,自然会经常见到北堂赫亦。
那时候朱耀庆和北堂赫亦切磋武艺,而朱耀焯便在旁边看着。
一来二去,朱耀庆便让朱耀焯叫北堂赫亦亦哥哥。
朱耀焯当然不愿意,他最看不惯眼前这个只会打仗的野蛮人。
那时候北堂赫亦已经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在大明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
可是朱耀焯仍旧看他不顺眼,他功劳再大又能怎样,他终究是臣,而朱耀焯是君,哪有君向臣称“哥哥”的道理?
但是为了讨朱耀庆欢心,朱耀焯依旧叫了,叫得很是自然。
多年之后,又听到朱耀焯叫他‘亦哥哥’,北堂赫亦只觉得恶心。
北堂赫亦将他甩开,冷笑了一声,说道:“你还是跟之前一样满嘴谎言,你扪心自问,你杀害袁惟寅的目的是为了求娶袁清菡呢,还是为了夺取户部的权利?”
朱耀焯愣愣地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北堂赫亦,说道:“你……你怎么知道?”
北堂赫亦冷哼一声,说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朱耀焯跪在地上,将头磕得咚咚响,说道:“亦哥哥,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就最后一次机会,我以后什么事情都听你的,好不好?”
北堂赫亦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就要离开。
朱耀焯慌忙说道:“亦哥哥,这件事情能不能别让菡菡知道,我真的很喜欢她,不想失去她!”
北堂赫亦淡淡地说道:“你以后离她远点。”
朱耀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说道:“你让我离她远点,是不是你喜欢上了她?”
北堂赫亦没有转身,而是留给朱耀焯一个坚挺的后背,说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了解,所以最好听我的话,离她远点,到时候撕破脸,可就不好了。还有,你最好不要打六王爷的主意。若是我知道六王爷身边有古怪的事情发生,必然跟你脱不了干系,到时候别怪我没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当年朱耀庆缠绵病榻,危在旦夕之时,北堂赫亦曾经向朱耀庆力荐过六王爷朱耀明。
比起阴险狡诈、阿谀逢迎的朱耀焯,朱耀明实在好的没话说。
知书达理,且足智多谋,体恤百姓,志向高远,朱耀明具备了一个贤明君主所有的条件,可是朱耀庆就好像不撞到南墙不回头一样,仍旧固执己见,非要传位给朱耀焯。
朱耀焯上位之后,最危险的就是朱耀明,那时候北堂赫亦因为与北元的战争,不能够常年待在京中,所以为了保护朱耀明,便让朱耀焯给朱耀明封了蜀的封地,让朱耀明去了蜀地,如此才让朱耀明的安全有了保障。
朱耀明到了蜀地之后,一颗心才落了地,并修书给北堂赫亦表达感谢,并提出结草衔环当以为报。
北堂赫亦走了之后,朱耀焯跌坐在地上,狠狠咬了咬牙齿。
刺杀袁惟寅一事,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但是有什么关系,只要他还在皇位上,只要袁清菡不知道真相,那么他就还有机会。
权利、女人,只要他够狠毒,够决绝,够手段,一定会皇天不负有心人,如愿以偿的。
他站起身子,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脸上皆是阴狠的神情。
北堂赫亦,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我面前求饶!我今日所受的侮辱,便是你明日必定要承受的。
袁清菡和朱丝雨走在御花园中,朱丝雨摘了一朵花儿放在鼻尖闻了闻,说道:“菡菡,你真的喜欢北堂赫亦吗?”
袁清菡伸手抚摸了一下路边灌木的一片叶片,那叶片油光华亮,厚厚实实,生长得很是旺盛。
袁清菡点了点头。
朱丝雨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大咧咧、古灵精怪、活泼好动的袁清菡有这般温柔的神情。
朱丝雨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当真对焯哥哥一点儿那个意思都没有。”
一提到朱耀焯,袁清菡眉头便紧皱了起来,脸上满是厌恶的神情。
可是朱丝雨却误解了这个神情,只知道她的焯哥哥没有戏了,却不认为袁清菡对朱耀焯恨意正浓。
朱丝雨看了袁清菡一眼,笑道:“哎,不知道谁家的闺女怀春了。”
袁清菡一听,红了脸,追着朱丝雨便打,笑道:“你小小年纪说话便这般污秽,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朱丝雨笑道:“你来抓我啊,抓我啊!”
两个人在御花园中调笑,这一幕正巧被经过这里的尹雪怡看到了,不禁怒火中烧。
她这几日可成了京城贵族小姐和公子眼中的笑话,他们个个在她背后嘲笑她,说她嫉妒袁清菡的美貌和才华,说她恶毒成性,没有大家闺秀的气量和风度,说她为了男人不折手段,实在让人笑话,说她……
反正是各种污言秽语,没有一句好听话,这一切都是袁清菡害的,若不是袁清菡在袁氏医馆门口将她一局,她也不会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更可气的是,那些围着她打转的人,居然跟她划清了界限,见她就躲,好像她是瘟神似的,这口气,她如何能忍?!
尹雪怡向二人走去,她的丫鬟慌忙说道:“小姐,最近袁清菡跟北堂赫亦走得很近,咱们还是不要招惹她了,若是惹到了黑阎王,后果不堪设想。”
尹雪怡瞪了她一眼说道:“怂包,为什么要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只是说几句话而已,难道连话都不能说一句了,北堂赫亦也太一手遮天了。”
朱丝雨被袁清菡逮到,相互之间哈痒痒,御花园里面响起两个人银铃般的笑声。
尹雪怡走了过去,说道:“袁清菡,听说你最近很是春风得意。”
二人停止了打闹,朱丝雨很是讨厌尹雪怡,虽然尹雪怡还是她的远亲,但是就是很讨厌尹雪怡。
朱丝雨说道:“菡菡,我们走,不想见到某个讨厌鬼。”
“你……”尹雪怡正想怼回去,但是为了朱耀焯她忍了,对袁清菡说道:“脚踏两只船的感觉不错吧。”
039 大人,她欺负我
袁清菡笑道:“感觉确实不错,只要有我在,你就不能得偿所愿,开心吗?”
对方越是想气你,你越不生气,这样才能把对方气个半死。
果不其然,尹雪怡变得愈加气急败坏。
“你……”尹雪怡说道:“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般厚颜无耻的人!”
袁清菡笑道:“我厚颜无耻也赶不上你吧,听说最近你都不怎么出府门,为什么呢?是不是害怕被唾沫星子淹死?”
尹雪怡气得直跺脚,半晌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候,尹雪怡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四爪蟒袍的人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在大明,皇帝穿着五爪明黄龙袍,而今,天下仅有一个人官服上也绣着龙的花样,便是北堂赫亦。
区别便是北堂赫亦的官服上是四爪的龙盘绕衣间,为了跟龙袍区分,而称为蟒袍。
从这一点上,足以看出北堂赫亦在大明的荣宠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妥妥的大明第一权臣。
尹雪怡确定是北堂赫亦之后,计上心来,说道:“这么说你不仅喜欢首辅大人,还喜欢皇上,这不是脚踏两只船吗?”
袁清菡轻笑了一声,想跟本小姐耍花样,你还嫩了些。
尹雪怡在人后称呼北堂赫亦为黑阎王,眼下却称呼‘首辅大人’,突然的转变,原因只有一个,便是北堂赫亦就在附近,所以她才会苦心孤诣地套她的话。
袁清菡说道:“我可没有说喜欢皇上,我自始至终喜欢的便只有北堂赫亦,你要是喜欢皇上尽管喜欢好了,我才不会跟你争,所以你不要总把我当做你的假想敌,而处处与我作对,我真的都要被你折磨疯了。”
说着便拿起手帕抹眼泪,尹雪怡惊得下巴都掉了,这是什么情况?!
尹雪怡怒道:“你不要含血喷人!”
袁清菡接着说道:“是,你的祖父是尹国公,我无依无靠,所以你才会这般嚣张地欺辱我。”
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谁说你无依无靠?!”
袁清菡佯装惊喜地转身,跑到北堂赫亦身边,抱住她的胳膊,梨花带雨地说道:“大人,她欺负我。”
北堂赫亦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看着尹雪怡冷声说道:“你是尹国公的嫡孙女?”
尹雪怡慌忙跪在地上,说道:“小女确实是尹国公的嫡孙女,但是请首辅大人明察,小女并没有欺负过袁清菡。”
北堂赫亦丹凤眼寒光凛冽,说道:“所以,袁氏医馆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
尹雪怡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北堂赫亦说道:“听闻尹国公的一个侄子因为占地的事情被关押在大理寺,最近战事吃紧,让他戴罪立功上战场去吧,你回去给尹国公说一下。”
尹雪怡慌忙说道:“不要啊,大人,我堂哥不学无术,手无缚鸡之力,上战场那就是送死啊,若是祖父知道这些事情都是因为我才造成的,定然要打死我的,还请大人手下留情。”
北堂赫亦说道:“正是因为手无缚鸡之力,所以才要上战场锻炼。你记住,袁清菡是本首辅的人,不是你能招惹的,莫要自讨没趣,惹祸上身。”
尹雪怡哭丧着脸说道:“小女不敢。”
北堂赫亦侧头看着袁清菡,说道:“可以出宫了吗?”
袁清菡说道:“你等一下啊。”
说完放开北堂赫亦的胳膊跳到朱丝雨的身边,牵着她的手说道:“我走了啊,得空我再进宫陪你。”
朱丝雨不悦道:“你才来了多久,这就回去了,真是见色忘友。”
袁清菡红着脸看了一眼北堂赫亦,他也正看着她,所以脸更红了,转过头说道:“臭丫头,别瞎说,我走了啊。”
朱丝雨只能说道:“好吧。”
朱丝雨有些怕北堂赫亦,她有巨物恐惧症,北堂赫亦便是那种巨物。
他身高八尺有余,虽然生得英俊异常,却黑黝黝的,再加上脸上面无表情,实在不知道袁清菡看上他哪一点儿。
袁清菡蹦着跳着跑到北堂赫亦身边,将手背在后面,笑道:“大人,我们走吧。”
北堂赫亦“嗯”了一声。
炎彬眼睛都要翻到天上去,袁清菡权当看不见。
走了大概有几十米之后,袁清菡转过头来,看到朱丝雨仍旧站在原处,便微微一笑。发现尹雪怡也正看着她,便顺道赏了一个鬼脸给尹雪怡。
走到荷花池跟前,绿色的池水上面荷叶田田,荷叶上面还露出莲蓬个个,还有粉色白色的莲花朵朵,在荷花的淡雅的清香中,两只蜻蜓从空中掠过,好不自在。
已经到了午时,刚才还是燥热无比,到了荷花池这边却凉意潺潺,沁人心脾。
袁清菡蹦着跳着,像一只小麻雀一样围着北堂赫亦转。
“大人,你怎么会在御花园,是为了来找我吗?”
北堂赫亦说道:“顺路而已。”
“大人,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是不是听到我的声音了?”
“嗯。”
“大人,你的事情都办完了吗?”
“嗯。”
“大人,战事吃紧是什么意思?”
还没有等北堂赫亦说话,炎彬实在是忍无可忍,怒道:“你能不能别这么聒噪,跟个树上的知了一样没完没了。”
袁清菡看着炎彬说道:“我又没有跟你说话,你着急个什么劲儿?”
炎彬讥诮地说道:“我难道没有耳朵吗?听不到吗?”
袁清菡不讲理道:“那你捂着耳朵不要听好了,嘴长在我身上,我想怎么讲,怎么讲。”
炎彬被她怼得说不出话来。
袁清菡这才缓和了语气,对北堂赫亦说道:“大人,你是不是嫌我聒噪啊,你要是嫌我聒噪,我安静一些。”
炎彬心中燃起了希望,大人一句话,便能拯救他的耳朵。
可是却听到北堂赫亦说道:“无妨。”
袁清菡向炎彬做了个鬼脸,说道:“看到没,大人都没有不愿意,你更没有资格不愿意了。”
“你……”
到了宫门口,首辅府的软轿正等在那里。
炎彬气不打一处来,大人入宫出宫何时坐过马车,眼下为了这个小丫头片子,竟然……竟然……
实在是可恶至极,可恶至极!!
040 你当真对我没兴趣
北堂赫亦走在前面,袁清菡等着他上马车,然后自己再上,没想到北堂赫亦竟然站在马车跟前,向她伸出手。
袁清菡笑得灿烂,扶着北堂赫亦的手便上了马车。
今生,这是第几次牵手了?至少三次了吧,想到这里,袁清菡的心里面美美的。
他的手修长宽大,很是好看。与她柔软的小手比起来,他的手有些坚硬,但是却充满了力量,被这样一只手握住,让人感觉到无比的安全。
袁清菡坐上马车,便看到北堂赫亦低身上了马车。
马车里面装潢很是别致,座椅很是软和,还有好几个五边形的软垫子,那软垫子花纹很是别致。
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竟然用这样的软垫子,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经常坐马车的是一个女人。
袁清菡本是抿着嘴笑着,当北堂赫亦看过来的时候,扯了一个笑容给他。
北堂赫亦坐定,看了袁清菡的膝盖一下,说道:“膝盖不疼了?”
刚才她在他身边就像小麻雀一般蹦蹦跳跳的,他早就想提醒她。
袁清菡傻笑道:“看到你,我就不疼了。”
北堂赫亦没有接话,而是咳嗽了一声,对外面的人说道:“走吧。”
软轿立刻被抬了起来,向宫外走去。
刚才因为炎彬在,所以袁清菡没有问出那个问题。眼下炎彬不在了,她嘴唇动了动,不知道怎么问才好。
她害怕问得太直白,会把北堂赫亦吓跑。
北堂赫亦看到她左右为难的样子,觉得好笑,说道:“说吧。”
袁清菡立刻直起了身子,露出洁白的贝齿,笑道:“大人怎么知道我有话要说?”
北堂赫亦看了她一眼,然后看向窗户外面。
马车一摇一晃,他也跟着轻微晃动着,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袁清菡已经习惯他的冷淡了,前世,刚跟北堂赫亦接触的时候,北堂赫亦也是这幅冷冰冰的熊样子,直到两个人好了之后,才知道他简直是冰与火的结合体。
前面是冰冰冷冷,后面便是火火热热,把人折腾得死去活来,也会说些男情女爱的混账话。
前后对比真是天壤之别,让人难以相信是同一个人的行径。
袁清菡清了清嗓子,鼓起勇气说道:“你刚才跟尹雪怡说我是你的人,是认真的吗?”
北堂赫亦好看的丹凤眼看了过来,可以说是毫不犹豫地说道:“刚才是权宜之计,你不要放在心上。”
袁清菡不无失落地说道:“我就知道是这样,你当真对我没有一点儿兴趣吗?”
她的眼睛好像带着钩子,脸上又都是嗔怨,看得人挪不开眼。
北堂赫亦没想到他早晨随口说的一句话,她却还记得。
他不否认自己是动了心,两年前他便动了心,可是她从来都不知道。
他的身份他从事的事业都太危险,不能够给人安安稳稳的生活。
所以他一直将这份感情埋藏在心底,包括现在,虽然她嘴上说喜欢他,可是他心里却没有底,这突然的转变便是从那次落水开始的。
可是他不相信袁清菡会喜欢他,而且之前袁清菡有多害怕他,多讨厌他,他很清楚。
一个人这么快的转变,不得不让人怀疑,所以,面对这么疑点重重的一个人,他怎么可能吐露心扉呢。
就在她不知道如何作答的时候,马车突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随着巨大的一个声响,马车停了下来。
炎彬大吼一声:“保护大人!”
谁能想到,他们刚出了宫门没多远便遇到了刺客。
这刺客忒大胆了些。
袁清菡惊恐地看着车窗外面,在马车周围已经围了很多黑衣人,青天白日的,这些黑衣人竟然如此大胆,实在让人咋舌。
这时一条强壮的臂膀将她搂在怀里,可以说袁清菡被搂过去的瞬间,一枚很小很小的飞镖擦着她的发丝飞过,然后重重地刺进身后的车壁上。
袁清菡细细看去,那飞镖顶端有大片的黑色,分明就是毒镖。
慌忙对北堂赫亦说道:“飞镖有毒!”
北堂赫亦搂着她抽出宝剑,自上而下狠狠地一劈,本是宽大豪华的马车瞬间被劈成两半,白色的木屑随着马车裂开的瞬间恣意挥洒。
北堂赫亦搂着袁清菡的腰,飞身而起,然后稳稳落在不远处的空地上。
那些黑衣人的目标,明显是北堂赫亦,见北堂赫亦带着袁清菡逃离,便蜂拥而上。
炎彬和数个锦衣卫拦截,但是还有几个黑衣人杀了过来,并且向北堂赫亦甩过来数个飞镖。
北堂赫亦说道:“飞镖有毒!”
那是对炎彬及锦衣卫的提醒,随后便看到北堂赫亦挥舞手中的宝剑,几下子的功夫,飞镖便像冰雹一般打在地上。
飞镖落地的瞬间,那几个黑衣人已经杀了过来。
北堂赫亦看着怀中的袁清菡,说道:“闭眼。”
袁清菡慌忙紧紧地闭上眼睛,脸上的五官好似都在用力一般。
闭眼的过程中,袁清菡分明听到了一声轻笑,低沉而富有磁性,不是北堂赫亦,还能是谁?
他竟然笑了,是笑她的表情很丑吗?
不过,在如此紧急的时刻,还嘱咐她闭眼睛,还笑她表情丑,真是没谁了,急死个人!
片刻之后,北堂赫亦说道:“睁开眼睛。”
袁清菡慢慢地睁开眼睛,最先看到的就是地上已经横七竖八躺了很多黑衣人。
没想到片刻之间,北堂赫亦已经将那围过来的黑衣人尽数杀死。
那些黑衣人死相非常难看,皆是击中要害,一刀毙命。
袁清菡心惊,还好跟北堂赫亦不是敌人,若是有这样的敌人,这辈子算是完蛋了。
袁清菡眼中的惊恐之色,北堂赫亦看得分明,说道:“你害怕我?”
袁清菡点了点头,木讷地说道:“还好我不是你的敌人,要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北堂赫亦审视了她一下,看向前方。
在那里炎彬和锦衣卫已经将最后几个黑衣人砍倒在地。
北堂赫亦突然说道:“你永远都不会是我的敌人。”
041 你的性命同样重要
袁清菡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正想问,却看到炎彬已经押解着两个活口到北堂赫亦这边来了。
到了近前,炎彬恶狠狠地看了袁清菡一眼。
袁清菡这才意识到北堂赫亦正紧紧地搂着她,还没有松开的意思。
她虽然大大咧咧,活泼好动,但是却十分害羞。
此时挣扎了一下,北堂赫亦随之将她放开。
袁清菡站到了他的身后,那两个黑衣人,眼神尤其地毒辣,让看到的人心惊。
北堂赫亦说道:“挑开他们的胸口。”
炎彬依言照做,在他们的胸口处有狼图腾,他们竟然是蒙古人。
不过看大人的样子,应该是早就预料到了,要不然也不会看他们的胸口。
北堂赫亦说道:“把他们关进诏狱,好好审问,看能不能吐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炎彬抱拳行礼道:“是!大人!”然后对身后的锦衣卫说道:“你们几个把人押到诏狱,其他的人,保护大人。”
众人皆道:“是!”
袁清菡从北堂赫亦的身后出来,站在他的旁边,抬头看他,只见他的眉头紧锁,再想着什么事情。
待犯人被押解走,北堂赫亦说道:“炎彬,你着人飞鸽传书,询问北境的情况,再派李若愚亲自去趟边塞,看看那里的情况。”
炎彬心中一滞,说道:“您是怀疑北方边境发生了什么事情?”
北堂赫亦没有回答他,但是显而易见。
袁清菡还记得前世在袁府被灭门之前,大明和北元大打了一仗。
这一仗打得相当窝囊,因为还没有开战之前,便有多个走马上任的将领被暗杀。
北堂赫亦没有办法便亲自领兵打仗,去了大概有一个多月,也就是在这期间,朱耀焯大力培养自己的亲信,诋毁北堂赫亦的名声,甚至是不调拨粮草,最后北堂赫亦是花了大力气才打赢了胜仗。
朱耀焯可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昏君,前世看到他的所作所为,袁清菡很是嗤之以鼻,但是当时只想着报仇,根本没有考虑到国家的安危和百姓的死活。
袁清菡下定决心,这一世,必定不能让朱耀焯的诡计得逞。
北堂赫亦看到袁清菡眉头紧皱,说道:“怎么了,不舒服?”
袁清菡接话,而是说道:“大人,刚才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蒙古人应该不止刺杀你一个人,应该还有领兵的将领,所谓擒贼先擒王,如果打仗没有将领,那么大明的军队定然会陷入一片混乱。”
炎彬一惊,看了一眼袁清菡,她虽然是一个小妖女,没想到分析事情来却这般的沉着冷静周到,难道是他误解她了?
北堂赫亦眼中有一道冷光闪现,说道:“炎彬,你应该知道怎么做,还有,立刻到军营把古廷璧给我叫过来,我有事情让她做。”
炎彬紧皱眉头,说道:“属下这就去安排。”
袁清菡说道:“等等!”
炎彬停住了脚步,不悦地看着袁清菡,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磨磨唧唧,真是烦死人。
袁清菡看着北堂赫亦说道:“大人,国事为重,您还是跟炎大人一道去处理公务去吧,我可以自己回府。”
北堂赫亦看着一地的刺客,如此危机的时刻,他怎么能放任她不管呢?
袁清菡说道:“大人,与江山社稷和举国百姓相比,我的性命并不重要,况且他们的目标根本不是我,所以我会很安全,您放心吧。快走吧。”
北堂赫亦深深地看了袁清菡一眼,说道:“我会让他们保护好你,不过以免刺客再度来袭,你不要再坐首辅府的马车,让他们再给你另寻一辆。”
袁清菡点了点头,着急地催促道:“我知道了,大人您快走吧。”
此情此景,炎彬再看袁清菡,感觉她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讨厌了,至少她知道民族大义,知道国家安危,与普通的闺阁女儿很不一样。
北堂赫亦走了几步,忽然停住了,并没有转身,而是说道:“你的性命同样重要。”
说完便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袁清菡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惊,接着便笑靥如花。
她是不是离北堂赫亦又近了一步呢?
不过她刚才的心思又爬上了心头,便是古廷璧,她那个情敌,又要跟北堂赫亦在一起了,她虽然强迫着让自己顾全大局,可是心里面还是很不舒服。
谁让古廷璧长得好看,而且武功高强,她身为女人都有点喜欢古廷璧了,更何况是男人呢?
实在是让人不放心,过了这个节骨眼儿,她一定要尽快地将北堂赫亦弄到手。
尹雪怡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国公府,刚进府门便被尹国公叫了过去。
尹雪怡慌忙让丫鬟告知尹国香,要是外祖父责难她,尹国香还能从中帮忙。
自从上次她撞见尹国香的丑事,已经好几日不愿意见尹国香了,即使是尹国香亲自上门找她,她仍旧闭门不见。
尹国香竟然打了她,这对于从小娇生惯养的她,怎么能够这么轻易地原谅尹国香。
尹国公是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头,脸上皱纹像膳房用过的抹布一样,面色漆黑,奇丑无比,若不是因为这个尹国公的身份,恐怕都没有人愿意多看他一眼。
坊间传闻,尹国公之所以这么瘦,是被女人们折腾的。
尹国公虽然有六十多岁,但是还在不停地纳妾,最小的妾室,比他的嫡孙女尹雪怡还要小,只有十四岁。
世人都说这老匹夫怎么下得去手,只可怜这么多黄花大闺女都被他给糟践了。
尹国香能够做出不轨之事,跟她这个爹爹也有关系,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
尹雪怡怯生生地来到尹国公的书房里,看到尹国公背对着门口,他的正面是一副牌面,上面写着“天下为公”四个大字,笔力刚劲。
这四个字对尹国公真是莫大的讽刺,要是天下人知道尹国公的书房里竟然挂着这四个字肯定会笑掉大牙。
他为人阴险狡诈,且欺世盗名,残害百姓,肆意聚拢钱财,无恶不作,还天下为公呢,到他这里应该是‘天下为他’吧!
042 心机女被打
尹雪怡走了进去,离尹国公大概有五米远,站定,怯怯地叫道:“外祖父,您找我?”
尹国公转过身来,一双老鼠一般黑亮的眼睛中射出骇人的光芒,他缓缓向尹雪怡走去。
尹雪怡缓缓后退着,说道:“外祖父,真的不怪我,都是袁清菡,是她……”
话还没说完,只听“啪”的一声,尹雪怡被扇倒在地上。
她最近真是遇到水逆,干什么什么不行,而且还接二连三被扇耳光。
尹雪怡的嘴角有鲜血缓缓地流出来,这足以看出尹国公这一巴掌有多么用力。
即使是这样,尹国公还不解气,说道:“你这个蠢货!无缘无故招惹北堂赫亦做什么,现在好了,你的堂哥因为你被拉去充军,让老夫的颜面在家族中荡然无存,老夫真是丢死人了!”
尹雪怡捂着被打肿的脸说道:“祖父难道不是心疼堂哥,而只是在乎自己的颜面?”
尹国公冷笑一声,说道:“老夫心疼二房家的儿子做什么,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他们私底下是怎么嘲笑老夫生不出儿子的,现在遇到事情了,求到老夫身上。老夫自然要在族人面前端一下架子,搓搓他们的锐气。现在好了,老夫架子也端了,事情却没有给人办成,真真让老夫颜面扫地!”
尹国公继续说道:“老夫将所有的关卡都打点好了,就等着你堂哥出来,可是现在好了,因为你几句话,前功尽弃,竹篮打水一场空。你啊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前因为姓袁的那个小丫头片子名誉扫地,现在又闯出这样的祸事,你说老夫养你何用?!”
尹国香听到消息,匆匆忙忙赶过来,还未进门,便听到尹国公的训斥声。她不敢耽搁,慌忙走进来,便看到尹雪怡倒在地上,捂着右侧的脸颊。
她慌忙走到尹雪怡身边,入目的便是她嘴角的血渍。
尹雪怡看到尹国香来了,扑到尹国香的怀里,哭道:“娘——”
尹国香将她抱在怀里,边拍边皱起眉头对尹国公说道:“爹爹,您这是干什么啊,她还是个孩子。”
尹国公气极反笑,说道:“她都十六岁了,还是个孩子?旁的人像她这么大的早就成婚了,只有她现在还赖在国公府吃闲饭。”
尹国香讽刺道:“您指的是您刚纳的小妾是吗?是,她确实是比雪儿早成婚,她才十四岁!”
“你……”
尹国公气得说不出来,甩了一下袖子重重地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地上的母女二人。
尹国香一直不喜欢自己父亲的原因,便是他不停地纳妾,以至于她的母亲整日以泪洗面,所以,尹国香时不时地揶揄他。
尹国公也意识到自己对原配妻子有所亏欠,所以只要尹国香怼他,他便不再说话。
尹国香说道:“以后雪儿有什么事情,您直接来找我,一切的错都是我这个当母亲的造成的,您只管来训我,来打我好了!”
尹国香扶着尹雪怡站了起来,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书房。
在回去的路上,便看到匆匆赶来的袁惟胜,他气喘吁吁,因为着急,脸都红了。
袁惟胜身上还穿着官府,显然是刚回府,一得到消息便赶过来了。
袁惟胜看着自己宝贝女儿哭得梨花带雨,迎了过来,说道:“雪儿,你这是怎么了?”
尹雪怡本就是满腹的怒火没有地方发泄,说道:“滚开,这一切都是你那个侄女造成的,你要真是我爹,就去找你那个侄女,给我报仇!”
袁惟胜在国公府一点儿地位都没有,佣人们都敢低看他一眼,给他摆脸子。
尹雪怡小的时候,刚学会走路,尹国香便教尹雪怡打她的父亲。
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尹雪怡,动不动对袁惟胜便是拳打脚踢,而且还恶语相向。
袁惟胜在国公府过得相当窝囊,感觉还不如一个佣人。
袁惟胜皱眉道:“你是说菡菡?怎么可能,菡菡知书达理,定然不会做出过分的事情。”
尹雪怡怒道:“你的意思是我的错了?!”
袁惟胜慌忙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中间定然是有什么误会。”
尹雪怡怒不可遏,指着自己受伤的脸颊,说道:“她将我害成这样,你居然说是一场误会,袁惟胜,你到底有没有心,你到底跟谁是一伙儿的?我怎么有你这么个是非不明,窝囊废的爹!”
尹国香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哪凉快哪呆着去,别在这儿帮倒忙。”
实际上袁惟胜在认识尹国香之前,那可是苏州城有名的才子,家世好,而且长相英俊,是多少闺阁女儿的梦中情郎。
可是如今却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也都是自己自作自受,真是悔不当初啊。
当年,袁惟胜进京赶考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尹国香,尹国香远远地便相中了他,所以故意跟袁惟胜假装偶遇,但是袁惟胜压根没有看到她。
因为她的长相实在是平平无奇,而且还有些胖,天天被美女环绕的人,怎么可能看到尹国香这号人呢。
尹国香从小到大都是被环绕的那一个,还是第一次有人这般忽视她。
于是她便让父亲动用京中的力量,将已经高中的袁惟胜的名字从榜单上踢除掉。
接下来再约谈袁惟胜,说如果不给国公府当倒插门女婿,那么他便会止步于仕途,永远也不会高中。
袁惟胜当然不愿意屈服,直到连续三年没有高中,袁惟胜彻底被降服了,便做了倒插门女婿,至此一步步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他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去找一趟袁清菡,即使不是为了尹雪怡的事情,为了袁府被行刺的事情,他这个做哥哥的也应该去看看。
袁清菡被锦衣卫护送回到柳园,看了一眼首辅府,内心失落,她在想什么呢,北堂赫亦出去办事情了,怎么可能出现在首辅府呢。
走进院子,便发现阖府上下已经被母亲安排得妥妥当当,大家又开始过上了跟以前一样井然有序的生活。
可是袁清菡却显得魂不守舍。
043 大人关心人家小姑娘,直说呗
北堂赫亦带着炎彬,亲自去北堂军调拨人马,兵分多路去营救可能被刺杀的将领。
然后让古廷璧去调查背后有没有跟北元里应外合之人,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否则大明太危险了。
所有事情处理好之后,北堂赫亦便赶回了首辅府,经过柳园的时候,不自觉向里面看了一眼。柳园正是北堂赫亦让袁家人居住的宅子,与首辅府毗邻。
眼下已经是日落西山,倦鸟归林之时,不知道袁清菡在干些什么?
到了首辅府门口,门口的众守卫慌忙向北堂赫亦行礼,谁曾想大人进去了,没有片刻的功夫又出来,众守卫又慌忙行礼。
却只见大人没有走下高台,而是背着手站着,远远地向张轩宇招了招手。
张轩宇很是机灵,一下子便看到了,慌忙跑了过来,到了近前仰视着站在高台的北堂赫亦,抱拳行礼道:“大人!”
北堂赫亦看了一眼柳园,说道:“袁府有什么情况吗?”
张轩宇说道:“回禀大人,没有什么情况,一切正常。”
北堂赫亦清了一下嗓子,说道:“袁家人也没有什么异样?”
张轩宇信誓旦旦地说道:“没有什么异样,大人放心吧,有卑职在,定当把袁府守得妥妥当当,定然不会让袁家人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北堂赫亦眼风沉沉,张轩宇很是疑惑,自己都如此这般表忠心了,大人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变得越来越不耐烦了呢?
门口的守卫都替张轩宇着急,平时看着张统领很是机灵,今天怎么犯起了糊涂,大人绕来绕去,不就是为了问袁清菡的情况,张统领怎么这么不上道啊。
北堂赫亦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让张轩宇有多远滚多远。
张轩宇走了几步,回身说道:“大人,有一个情况不知道是不是您说的异样?”
北堂赫亦本是眼风沉沉看着眼前的石板地面,听到张轩宇如是说,便抬眼看他,简短地说道:“讲!”
张轩宇说道:“卑职看到尹国公家的女婿来了,说是来看他的弟弟,卑职想着都是一家人,便让他进去了。”
北堂赫亦眉头轻皱了一下,说道:“什么时候?”
张轩宇说道:“就是刚才,来了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现在人还在里面呢?”
北堂赫亦走下高台,向柳园的方向走去。
众守卫欣喜地看着自家大人挺拔的背影,心道:大人终于勇敢得迈出了一步。关心人家小姑娘,明说呗,还绕来绕去,把人都给绕晕了。
北堂赫亦还没有走出几步,身后便传出古廷璧的声音,她骑着高头大马而来,远远地便喊道:“大人!”
北堂赫亦顿住,转身看向古廷璧。
古廷璧下马之后,向北堂赫亦抱拳行礼道:“大人,有紧急军情!”
北堂赫亦说道:“说吧。”
古廷璧看了一下周围,担忧地说道:“大人,要不要去书房向您汇报。”
北堂赫亦看了一眼柳园,说道:“无妨,就在这里说。”
古廷璧顺着北堂赫亦的视线看过去,她清楚地知道那是袁清菡住的地方。
她刚获得一手资料,便快马加鞭向军营赶去,本以为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情,大人一定会在那里,可是却扑了空,据北堂军的将领说,大人安排好事情之后,便一刻没有停留地回首辅府去了。
古廷璧当时听完心里面酸水直流,大人是一个工作狂,处理起公务来更是不分昼夜,废寝忘食。当发生重要军情的时候,定然是要在军营住下的,以便获得第一手的消息。
可是眼下,竟然变得如此反常。
这中间的分界线,恐怕就是跟袁清菡相识之后吧。
古廷璧哪里知道,在两年前两个人便说过话了。
炎彬经常在古廷璧身边抱怨,说袁清菡祸国殃民啦,是实打实的妖女了。
古廷璧听了,心里很高兴,但是总是会说几句袁清菡的好话,然后炎彬就会骂得更凶,她的心里也越高兴。
此前,古廷璧最讨厌的就是闺阁中的女儿,为了男人争风吃醋甚至不惜使用一些歹毒的手段。
可是现如今,她也成了这样的人,实在是可笑至极,可笑至极。
自从上次跟袁清菡见过一面之后,古廷璧就没有睡过一天好觉,眼前不停地浮现北堂赫亦拘谨地看了一眼袁清菡,然后将手臂从她的手里抽走的情景。
他是害怕袁清菡吃醋吧?
他心里有袁清菡?
她常常觉得这些想法很是可笑,她默默陪伴了北堂赫亦十年,更是为了北堂赫亦甘愿上刀山下火海,所有女儿能够享受到的平静的生活她都没有,更没有涂过任何胭脂水粉。
若不是她的长相和身材还算出众,她跟一个男人有什么区别?
可是即使是十年的付出和陪伴还是比不了大人跟袁清菡相识的几日,你说荒唐不荒唐。
都说皇天不负有心人,都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都说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她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可以获得自己想要的生活,以及心爱男人的心,可是到头来,她错了,错的相当离谱。
那么她是不是要改变?像袁清菡一样,做个娇柔的女人?
北堂赫亦看到古廷璧发呆,说道:“古统领?”
古廷璧从愣神中回过神来,低声说道:“大人,刚北堂军接到多个飞鸽传书,北伐的将领都受到了袭击,好在咱们的人去的及时,没有造成任何人的伤亡。”
北堂赫亦脸色愈加阴沉,说道:“你派锦衣卫秘密地调查,看是谁透露了这些将领的信息,必须得把这个人揪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古廷璧说道:“是!”
北堂赫亦继续说道:“还有,你派人通知闻厂公,让他今夜来见我。”
古廷璧立刻会意,看了眼周围说道:“大人怀疑可能是宫中的人走漏了消息?”
北堂赫亦不愿多言,淡淡地说道:“一切都是推测,莫要声张。”
古廷璧行礼道:“是!”
然后便翻身上马,策马而去,行了几十米之后,她还是忍不住转过头来,正看到北堂赫亦上了柳园的台阶。
她回过脸来,脸上早已经染满霜雪。
044 伯父的责难
袁惟胜来到柳园之后,正赶上一家人坐在中厅吃饭,远远地看去,一家人其乐融融欢聚一堂,充满了欢声笑语。
他心里不禁狠狠地酸了一把,想想自己的家庭,哪里有欢乐的时候,有的只有阴谋诡计,斤斤计较。
即使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也都是各吃各的,没有任何交流,即使有交流也是全家人在数落他。
在国公府,没有人将他当做一个人看,都觉得他是窝囊废,连下人都瞧不上他。
还有尹国香做得那些事情,他能不知道吗?甚至有一次还被他撞了个正着。
当时他因为忘记拿东西,提早从宫里回来,回到房间,便看到二人在床第间颠-鸾-倒-凤,没羞没臊。
更可气的是,尹国香发现了他,竟然说道:“没看我忙着呢,滚出去!”
竟然让他这个当丈夫的滚开?!
她非但没有一点儿愧疚感和羞耻心,将他赶了出来。
可是他是怎么做的呢?他真的出来了,灰溜溜地出来了。
他不敢赌,不敢跟她撕破脸,如果撕破脸他什么都没有了。
他能干什么,能去哪儿,回到苏州老家,在那里所有人都认为他有了出息,还娶了国公府的小姐,都认为他过得很好。
如果他就这么一无所有地回去了,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被人戳着脊梁骨地骂。
骂他是陈世美,终于得到了报应?
当年,他上京赶考的时候,与他青梅竹马的女人正天天地盼着他高中的消息,盼着他八抬大轿将她迎进门,可是最后等来的是什么呢?
等到的却是他入赘国公府,再也不回苏州的消息。
之后袁惟胜偷偷打听过那个女人的消息,她因为名节受损,只能嫁给一个老头做妾,因为受宠,天天受其妻妾的欺辱,整日以泪洗面。
每每听到这些的时候,袁惟胜便痛不欲生,觉得自己真是禽兽不如。
如果再给他重新选择的机会,他定然不会选择当下的日子,一定会选择跟那个女人双宿双飞,过像袁惟寅这样夫妻举案齐眉,父慈子孝的平平淡淡的日子。
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他已经在错误的路上越行越远,骑虎难下。
管家在袁惟寅面前耳语了几句,袁惟寅立刻笑着站了起来,说道:“兄长来了,快进来坐,吃点饭。”
袁惟胜隐藏起自己伤心的情绪,笑着走了进去。
大明很讲求兄友弟恭,袁晋川在两兄弟小的时候,便经常对他们说一句话,便是两兄弟要齐心,正所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除了袁晋川的教育之外,两兄弟感情也非常好。
虽然袁惟胜现在被人戳脊梁骨,被人嘲笑,但是袁惟寅一家人却从来没有疏远过他。
两个孩子见了他也亲热地称呼他为伯父。
这些本是在普通人家司空见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是以袁惟胜的处境,却变得愈加难能可贵,实在是可悲可怜。
袁清菡知道他的来意是什么,面上有些不自然,同时也觉得伯父是非不明。
袁惟寅将主位让给了袁惟胜,下人立刻给袁惟胜添了一副碗筷。
一家人客套了几句,袁惟胜更是对袁家人被刺杀的事情感到十分的后怕,也表达了关心,更提出了,如果有什么需要他帮助的,尽管说话。
但是后面那句话说的明显没有底气。
他现在能有什么可以帮助他们的呢?要钱没钱,要势没势。
说到钱,袁惟胜觉得实在是不可思议,又气上心头,堂堂的国公府,竟然会克扣他的那点俸禄,实在是小家子气得让人可笑。
当年在苏州时,他们袁家虽然不是豪门大户,但是父亲也是远近有名的大夫,家里面说不上殷实,还算富足,即使是那样小的家庭,也没有国公府那般小气。
真是越有钱越抠门。
说完这些之后,袁惟胜看着袁清菡说道:“菡菡,你能不能放过你堂姐一马,她今天回到家里还被他的外祖父打了一巴掌,半边脸都肿了,实在是可怜得紧,你看在我这个伯父的面子上,不要再跟她计较,让着她一点。”
柳如烟听了这些话,瞪了袁惟寅一眼,这都是什么混账话,明明是尹雪怡找麻烦在先,竟然还让菡菡让着她,实在是太可笑了。
他的女儿是女儿,自己的女儿就不是女儿了?
袁惟寅看到柳如烟正想发作,慌忙按住她的手,不让她激动。
这种事情,小孩子怎么说都行,若是他们这些个大人插手,可能两家就真撕破脸了。
柳如烟也知道这个道理,硬生生咽下一口气。
袁清菡平淡地说道:“伯父,从小到大,堂姐处处针对我,我都是看在您的面子上,处处让着她。这次实在是她做得太过分了,她竟然让人佯装医闹,要败坏袁氏医馆的名声,这可是祖父毕生的心才换来袁氏医馆今日的成就,为了袁氏医馆,为了祖父,侄女怎么能够再一忍再忍呢?”
袁清菡很是聪明,拿出袁晋川说事,袁惟胜自然不敢说什么,要不然就是不孝。
袁清菡继续说道:“况且当时侄女也不知道是堂姐策划的这些事情,若是知道是堂姐做得这些事情,就算把牙齿打碎咽到肚子里,也不会多说一句话。”
绛珠跟刘妈对视了一眼,二人偷笑了一下,她们这个小姐啊,果然是古灵精怪。
眼下事情都过去了,人也教训了,还在这里装无辜,让对方无言以对,不愧是她们家的小姐啊!
袁惟胜知道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尹雪怡做得不对,很不地道,他能说什么呢?
他顿了一下,说道:“菡菡,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情,就是今日在宫里发生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下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你能不能躲着她点走,她就是心直口快,刀子嘴豆腐心,你不要跟她一般计较。”
袁清菡心道:伯父,您尹雪怡实在是太不了解了。
045 首辅大人来了
袁惟寅和柳如烟都以为尹雪怡被打,是因为袁氏医馆医闹的事情,合着不是,今日袁清菡确实是入宫了,难道在宫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上次尹雪怡策划医闹来败坏袁氏医馆名声的时候,柳如烟便怒火中烧,想去国公府理论一番,他们国公府是家大业大,可是他们这种小门小户的就得任由他们欺负吗?
袁惟寅好不容易拦住了,却被柳如烟数落了好半天。
尹雪怡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情,袁惟胜连一句话都没有,实在是气人的紧。
如今袁惟胜来,柳如烟本以为他是为了道歉,或者是为了关心他们而来,没想到最终的目的,竟是上门来教育她的女儿,这怎么让人忍得了?!
柳如烟拉着脸子说道:“菡菡,今天在宫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袁清菡笑道:“没有娘,就是跟堂姐在宫里说了一会儿话,恰巧被首辅大人听到了,首辅大人便说要把尹国公犯了事儿的侄子充军去。”
柳如烟还想说什么,但是袁清菡没有给她机会,她也不想父亲和母亲因为这些事情伤了跟大伯的和气,反正她该占得便宜都占了,得了便宜那就别卖乖喽。
袁清菡看向袁惟胜说道:“大伯,您实在是误会了,当时堂姐说了什么话,我也记得不太清楚了,也不知道怎么就得罪首辅大人了,首辅大人的决定,侄女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多说一句。伯父,您回家还是多劝劝堂姐,以后还是绕着点首辅大人,首辅大人可不是谁都能招惹的。”
柳如烟虽然心里面担忧,但是知道女儿定然是没有吃亏,心里面也舒坦一些。
绛珠更加佩服自己的小姐了,三两句话便把责任摘的干干净净,反正她是最无辜的小白兔就对了。
袁惟胜语噎,肯定不能说首辅大人的坏话呀,首辅大人是谁啊,大明第一权臣,连皇帝都要听他的。
但是袁惟胜还是说道:“菡菡,你不是跟首辅大人的关系还不错吗?能不能求求情,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袁清菡为难地说道:“伯父,您可不要听信外面的传言,我跟首辅大人并不熟的,这次能够住上首辅大人的别院,也是首辅大人看我们可怜才收留我们的。”
袁惟胜虽然是个受气包,但是也不傻,心道:这小丫头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啊,满嘴谎话,不知道跟谁学的,肯定不是跟她爹学的,定然是跟她那个娘学的,不学好。
他压住心中的怒火,说道:“不管怎么样,菡菡,你以后还是让着你堂姐,见了面绕着她点走,别跟她一般见识。”
袁清菡佯装为难的说道:“伯父,不瞒您说,我只要见了堂姐都是绕着走的,可是堂姐总是先跟我叙叙旧,总想找我说话,我也没办法。”
突然之间袁惟胜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说道:“袁清菡,你真是目无尊长。惟寅,你就是这么教育闺女的是吗?我说一句,她有十句等在那里,好一个伶牙俐齿,难怪从小到大,雪儿总受她的欺负!”
柳如烟放下筷子不悦道:“大伯哥,您这话说的就有失公允了吧,从小到大不都是你那个宝贝闺女欺负我们菡菡的吗?这么多年菡菡为了您的面子,多少次忍气吞声了,合着你们的闺女是闺女,我们的闺女就不是闺女了?!”
袁惟胜指了一下柳如烟,然后对袁惟寅说道:“这就是你的好闺女,你的好妻子,妻子妻子管不住,闺女闺女管不住,你就是这么做一家之主的?”
袁清菡不悦道:“伯父这句话说的不是爹爹,说的是你吧?”
一句话让一屋子的人都安静下来。
袁惟寅抬手便要扇袁清菡,却看到柳如烟挡在了袁清菡前面。
他那一巴掌硬生生停在半空,说道:“你让开,我今天要打死这个逆子,叫她胡说八道!”
柳如烟扬了一下脸,说道:“好啊,打菡菡之前,你先打我好了,这些年我在你家真的受够了,每次菡菡受欺负的时候,你这个爹爹非但不给闺女出头,还一直让闺女忍忍忍,这些年闺女忍得有多苦你知道吗?现在倒好了,被人欺负到家门口来了,你说一句话没有?!既如此这日子不要过了,我们母子三人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好了,你去跟你的好哥哥一起过吧!”
袁惟寅一听这话,放下手,不悦道:“夫人,你这是干什么?!她口不择言,难道我说一句都不行吗?她也是我的闺女!”
柳如烟哭得梨花带雨,说道:“你闺女?!你也知道她是你闺女?!你为她做过什么,你爹把袁氏医馆这么大的产业甩给菡菡的时候,她只有十四岁,你有没有心疼过她,你有没有为她争取过?尹雪怡多次陷害的时候,你管过吗?甚至是菡菡被尹雪怡找过来的混混堵在巷子里,差点……”
她实在说不下去了,眼泪流的更狠了,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这个当爹的干什么去了?你知不知道菡菡被吓得成宿成宿睡不着觉,每天做噩梦,这些你都知道吗?!”
袁清菡其实刚才也不想说那句话,可是袁惟胜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说她也就罢了,连带着爹爹和娘亲都说上了,这她可忍不了,所以才说出那句话。
现在看到父母吵架,鸿儿在一边擦眼泪,袁清菡心里面也很不好受,甚至是也跟着抹起眼泪来,只不过越往后听,越觉得母亲有些夸大其词了。
她是被堵在巷子里了,可是最后还不是把那些混混打得死去活来,再也不敢来找麻烦?那就更谈不上成宿成宿睡不着觉,连日做噩梦了。
要说演戏,她这个娘亲比她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呢?
袁惟寅闻言,说道:“夫人,我错了,您别说了。”
柳如烟继续哭得稀里哗啦,说道:“你能够做出那样的事情,为什么不让我说,你也觉得自己这个当爹的不称职是不是?!”
“是!是!都是为夫不好,为夫不好,为夫不应该……”
就在众人无暇顾及旁人的时候,管家看到一人从黑暗里走了出来,竟然是首辅大人,不知道他刚才站在那里听了多久。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管家慌忙大声说道:“老爷!首辅大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