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回上 师妹动情(三)
readx;李沧行点了点头:“侠以武犯禁,历朝历代都如此,武当弟子要求行侠仗义,这本身就会和人间官府造成的各种黑暗和不平之事起了冲突,是朝廷所忌讳的。就是现在,只怕朝廷也不希望灭魔盟各派的力量增长过快,完全压倒魔教。严党垮台后,很快会再形成一个区别于清流派的党团,帝王之术嘛,就是要群臣内斗,自己保持一个仲裁者的角色,以避免臣子中出现一个强有力的人物整合群臣,架空君权。这样的争斗到了江湖之上,就是永远不变的正邪之争,师妹,现在你明白了吗?就是我们消灭了魔教,也会有新的邪派势力出现的。”
沐兰湘听得眼睛都不眨一下,半晌,才幽幽地说道:“想不到江湖也不是这么单纯,这么多年,我们武当不过是徐阁老的棋子罢了,想想真是寒心。大师兄,我真的已经厌倦了这样打打杀杀,永无休止的日子,你既然也想解散黑龙会,那等我把武当的事情安排好之后,咱们就退隐江湖,再也不问世事,好吗?”
李沧行的嘴角勾了勾:“那你爹怎么办,这回武当如何处置你爹?”
沐兰湘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大师兄,我真的要谢谢你和屈姐姐,能饶了我爹,我也知道,我也知道他是罪恶滔天,可是,他也是受人指使,我问过我爹了,他确实不知道宗主的身份,每次也是被那个宗主所胁迫,而且,而且他的身上也被宗主下过毒控制。每三年都要服食宗主的解药,才能生存。”
李沧行点了点头:“那么离下次服解药的时间还有多久?他能主动联系到宗主吗?”
沐兰湘摇了摇头:“不知道,我爹他不肯说,他只是说宗主以前只会主动联系他,他是根本见不到宗主,也不可能召唤宗主的,经历了这么多年,这么多的事。尤其是他被宗主所欺骗,出卖,被打成了废人,就这样躺在了床上。动弹不得,一切也想开了,说这一切都是他造的孽,能多活这么多年已经知足。现在他也不奢求宗主会给他解药,愿意。愿意用这条命去赎回他这么多年的罪恶。”
沐兰湘说到伤心处,忍不住一头钻进了李沧行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只有在这种时候,这种环境下,她才不再是那武当的妙法长老,而是一个孤独,无助的女儿,只有自己情郎最宽阔的胸膛,才能温暖她受伤的心灵。
李沧行叹了口气。轻轻地抚着她的背,说道:“师妹,不要哭,坚强些,事已至此,我觉得这对你爹来说未尝不是一个好的解脱,至少现在,他能忏悔自己以前的罪恶,能得到内心的平静,不再受制于人。我想这种自由,才是他在这个人世上,真正想要而不可得的吧。”
沐兰湘渐渐地停止了哭泣,喃喃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让我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我爹随时死去,却无能为力呢!”
她突然抬起了头,直勾勾地看着李沧行,欲言又止。
李沧行轻轻地说道:“师妹,你可是想说我们继续追查宗主,查出他的身份。然后打败他,向他去求那解药?”
沐兰湘红着眼睛,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李沧行叹了口气:“你想救你爹,但你又怕那个宗主的本事太大,实力太强,怕我会有危险,所以不希望我去,对不对?”
沐兰湘的眼中泪光闪闪,嘴边的肌肉轻轻地抽动着,终于,还是长出一口气:“大师兄,我的心思根本逃不过你,你既然全知道了,又何必问呢?”
李沧行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师妹,你跟我说实话,你是想救你爹,还是想跟我就这样退出江湖,不问世事?”
沐兰湘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想救爹,但我,但我真的怕失去你,大师兄,你明白吗?”
李沧行沉声道:“师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现在我们已经知道,当年在武当给我们下迷香,想要害我们的就是这个宗主,我们身上一定有什么他所看重的东西,所以他这么多年一直对我们阴魂不散,缠着我们不放,即使我们有意退出江湖,他也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
“这次我们挖出了黑袍这个他最重要的盟友,又杀了严世藩和杨慎这两个他最得力的手下,我想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天下之大,我们又能走到哪里去呢?如果等他成了仙,有了仙人的力量,我们这样的肉身凡胎,根本就是不堪一击,与其等到以后他来害我们,不如我们就此跟他作个了断,能成的话一切大仇得报,也可能救你爹,就算失败,我们可以死在一起,也没有遗憾了。好吗?”
沐兰湘擦干了眼泪,激动地说道:“师兄,我,我全听你的。”
李沧行笑着抹了抹屈彩凤的脸:“小师妹,你还是多笑点好,看你这样老是哭,眼睛都肿了,可一点也不漂亮了哦。”
沐兰湘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背过了身:“师兄你又拿我开玩笑,我不理你了。”
李沧行哈哈一笑:“好了,我也该去找彩凤了,徐师弟的事情,我可以瞒着武当,却不能瞒着她,我们三个人这一路走来,经历了这么多艰难困苦,我也绝不能把她一个人扔下,让她去向宗主单独复仇,师妹,你能理解吗?”
沐兰湘转过了身,拉起了李沧行的手,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大师兄,你去吧,我在云南的时候就和你说过,你要对屈姐姐负责任,现在徐师兄已经不在了,你更不能把她一个人扔下,这个时候,她更需要你。你去找她吧,我想以她这么聪明的人,应该也能猜到徐师兄已经凶多吉少了,只是不想在我们面前表现地脆弱,这才选择一个人离开,她应该就在前山那些以前和徐师兄一起呆过的地方,你能找到她的。我先安排一下武当的事情,你那里解决了以后,来我爹的房间这里找我,我想你应该还有些事情要问我爹的。”(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回下 彩凤神伤(一)
readx;李沧行点了点头,收回了自己的手,说道:“那我走了,你一切小心。”他的身子向后帅气地一转,身后的黑色披风迎风摇摆,提气一跃,就是五丈开外,如流星闪电一般,几下就不见了踪影,沐兰湘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摇了摇头,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的长老院走去。
武当,解剑池。这里正是武当派山门外的一处山角处,正在武当山的半山腰,往往是上武当的江湖同道,为了表示对武当的尊敬,而特意把兵刃留下的一处地方,其实也就是个方圆数十丈的池子,池水清清,乃是一处深入山底的寒泉,在这逼人的暑气中透着一份难得的阴凉。
日头已经完全落下,武当山上,也随着光线的衰弱,而渐渐地黑了下来,守在解剑池这里的弟子也早已经不知所踪,只有一袭大红罗衫的屈彩凤,披着雪白的头发,一个人孤独地坐在池边的一块大石之上。
她雪白的天足赤着,两条滚圆丰满的小腿,几乎整个浸在了池中,而她的表情却是那么地落寞和忧伤,眼神中泛着一丝空洞与苍凉。她的手边放着两个酒坛子,都开着口,向外散着七月火那浓烈的酒香,她的右手正扣着一个,时不时地仰着脖子,把这一坛烈酒向自己的嘴里灌,酒水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混合着她眼角流下的泪水,是那么地凄美。
不知何时,李沧行那高大伟岸的身形默默地立在了她的身后,屈彩凤也不回头,抹了抹嘴巴,朱唇轻启:“沧行,你是来陪我喝酒的吗?”
李沧行摇了摇头:“彩凤,别这样喝,现在你这样喝酒,是会伤了身子的。”
屈彩凤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透着一股难言的悲伤。一如她现在边笑边在流的泪水:“我伤不伤身子,重要吗?沧行,今天是我们大仇得报的日子,不尽情痛饮。岂不是亏了自己。来,喝我一起喝。”
她说着,一拍大石,那个放在石头上的酒坛子凌空而起,在空中打着转子。直奔李沧行而来。
李沧行叹了口气,伸手接住了酒坛,仰头就灌下了一大口,七月火的烈度,可称天下烈酒之醉,即使是李沧行喝了这么多年,仍然只觉得这一口下肚,腹中如同燃起了一阵烈火,让他的眉头微微一皱。
屈彩凤回过了头,她绝美的容颜上。泪痕一道一道,双颊微红,一头霜雪般的白发,在这夜风里无规律地飘扬着,一如她现在纷乱的心情,她也不去拭脸上的眼泪,淡淡地说道:“沧行,你老实告诉我,林宗,林宗他是不是。是不是已经…………”
李沧行的眼中也是泪光闪闪,他在一路上想过许多种向屈彩凤解释的情景,但是最后却没想到屈彩凤这样直接向自己问及,他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不敢面对屈彩凤那悲伤到绝望,却又带着一丝丝侥幸的目光:“你猜得不错,徐师弟他,他被黑袍害死了,多年前送你回巫山派的时候。就被黑袍和宗主截杀,他不愿意当这两个恶贼的帮凶,就毅然地跳了崖,黑袍说他,他已经摔成一堆血泥了。”说到这里,李沧行悲从心来,也不免哽咽了起来。
屈彩凤的娇躯微微一震,嘴角边突然流出一道鲜血,手中的酒坛子“叭”地一声,落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浓郁的酒气一阵汹涌冒出,溢得这方圆数丈内都是。
可是屈彩凤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她喃喃地说道:“林宗,林宗,他真的,真的就这么走了吗?”
李沧行沉重地点了点头:“彩凤,节哀。”
屈彩凤麻木地摇了摇头:“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他,他是因为要送我回巫山派,才会,才会遭遇这样的大祸,是我,是我对不起他,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屈彩凤突然仰天长嚎,眼珠子变得一片碧绿,一头白发在空中乱舞,而两眼的眼角处,泪水横流,即使是山林间的野兽鸟雀,也能听出她这声长嚎中透出的伤心欲绝与无比的自责。
李沧行上前两步,紧紧地拉住了屈彩凤的手腕,厉声道:“彩凤,别这样,别这样。林宗,林宗他已经死了,可你还要活下去,要好好地活下去!”
屈彩凤突然狠狠地扑进李沧行的怀里,张开朱唇,狠狠地一口咬在了李沧行的肩膀上,即使隔了两层衣服,这一下仍然咬得李沧行的左肩痛得几乎要被绞碎,多年前被屈彩凤刺穿过的那个伤口,这会儿正是她咬的地方,鲜血横流,而七月火的烈劲,狠狠地灼烧着这处旧伤,可是李沧行却强行忍着,一动不动。
久久,屈彩凤才松了口,一头扎进李沧行的怀里,粉拳不停地捶着他的胸膛:“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离开林宗,为什么我要他跟我一起回巫山,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强行要他跟我回巫山,他,他又怎么会遭遇这一劫!沧行,杀了我,杀了我,我要去陪林宗,我再也不要离开他!”
李沧行认识屈彩凤这么多年,今天第一次见这位女中豪杰如此痛哭流涕,如此地倾情放纵,他终于意识到当年的徐林宗,在屈彩凤的心中有多重要,即使自己陪伴了屈彩凤这么多年,温暖了她这么多年,她也说愿意忘掉徐林宗,做自己的女人,可是真正地跟徐林宗生离死别时,她仍然是这样地悲伤,这样地不能释怀,非是情深到极处,又岂能如此?
李沧行扪心自问,如果是小师妹突然不在了,自己会不会象屈彩凤这样地悲伤,这样地伤心呢?突然间,他的心里腾起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感觉,那就是极度的怜悯,自己怀里的这个女人,是个至情至性的可怜人,现在她想死的心都很强烈,也许只有自己的爱,自己的保护,才能给她活下去的勇气。(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一回 彩凤神伤(二)
readx;李沧行心意所至,不禁轻轻地环住了屈彩凤的香肩,怜爱地轻抚着她那头霜雪般的白发,当这个绝世独立的女子表现出自己刚强和霸气的一面时 ,李沧行虽然欣赏,但远远谈不上爱,可是现在,屈彩凤只是一个伤心欲绝,在自己的怀中尽情哭泣的女人,这一下子反倒是让李沧行心中生出了无尽的怜爱。
这种情况只有过一次,那就是在巫山派毁灭的那个晚上,屈彩凤也是这样在自己的怀里痛哭流涕,可那时候的李沧行心中始终还有沐兰湘,始终不敢走出这一步,现在世易时移,沐兰湘并不介意与屈彩凤一起分享自己的爱,而且于情于理,自己跟屈彩凤又有了那么亲密的关系,再拒人于千里,实在是种不负责任的行为。
李沧行默默地抱着屈彩凤,一言不发,此时无声胜有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屈彩凤渐渐地停止了哭泣,她轻轻地推开了李沧行,擦拭着脸上的泪水,说道:“沧行,我们不能这样,这样我对不起林宗。”
李沧行轻轻地摇了摇头:“彩凤,林宗的死,和你没有关系,黑袍和宗主这两个恶贼一早就盯上了他,你即使没有和徐师弟一起回巫山,他们也会找别的机会下手,这事真的不能怪你。”
屈彩凤抬起了头,两眼中盈满了泪水:“不,不是的,他是在送我回巫山的归途中遭了恶贼的毒手,当年在武当的时候,他本可留下来,但就是,就是因为我的任性,非要跟他一起上武当,结果惹得紫光真人发火,他怕,他怕伏魔盟各派会在半路上截杀我,这才。这才一路送我回去,这完全是因我而起,沧行,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这全是因我而起,是我,是我害了林宗!”
李沧行叹了口气:“彩凤,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你没必要这样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们自入江湖的那一天,就得准备好面对这样的结局,彩凤,我再说一遍,林宗的死与你无关,他即使不跟你走那一趟,早晚也会遭了贼人的毒手的。就象我,即使在武当山上没有碰到迷香之夜。贼人也会找别的理由把我赶出武当,谁让那时候的我们,没有反抗的能力呢!”
屈彩凤仍然摇着头:“不,沧行,你不用这样安慰我,我心里清楚,是我害死了林宗,如果他人在武当,贼人没这么好下手的,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那时候还,还责怪林宗不肯扔下武当跟我回巫山,最后还让他滚,永远。永远也不要再见到他!都是我的错,是我诅咒了林宗,是我害了他的性命。”
想到这里,屈彩凤的泪水再次忍不住地汹涌而出,在她绝美的脸上横流。
李沧行看着屈彩凤这样痛哭流涕,无言以对。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她,只能让她在那里静静地一个人痛哭。他突然意识到现在的这个解剑池,正是当年自己看到屈彩凤和徐林宗相拥接吻的地方,而沐兰湘也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幕才黯然神伤,最后和自己在一时激动之下中了迷香,可以说这个池子,是自己和小师妹,沐兰湘和徐林宗两对情侣悲剧的开始,造化弄人,阴差阳错,想不到现在是自己和屈彩凤这样在池边相对。
屈彩凤突然伸出手,掌劲一吐,李沧行刚才放到地上的那只酒坛子,被她一下子抄在了手上,她仰起头,向着自己的嘴里开始灌起酒来,酒水混合着她的眼泪,在她的脸上横流,李沧行默默地看着屈彩凤,一言不发,心中却是无尽的怜爱越燃越烈,人生中第一次,除了沐兰湘以外,他对一个女子如此地动心,想要保护她,温暖她,却又不知如何去做,只能迎风独立,无可奈何。
屈彩凤的手腕一抖,“啪”地一声,这个被她喝空的酒坛子一下子扔进了寒潭之中,她的眼圈红红的,周身不停地冒着红色的天狼战气,杏眼圆睁,吼道:“沧行,你现在还要阻止我继续向黑袍,向宗主报仇吗?”
李沧行摇了摇头:“不,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刚才我和师妹也说过,即使我们肯罢手,那个什么宗主也一定不会放过我们,与其等他成了仙后再来害我们,不如我们现在就让他成不了仙,人生一世,就要恩怨分明,若是有仇不能报,有恩不能报,那还活个啥劲。”
屈彩凤激动地点了点头:“沧行,你肯陪我继续向那个宗主复仇了吗?只是,只是这样一来,岂不是会让你和沐妹妹又要重新出于危险之中了?”
李沧行微微一笑,说道:“彩凤,我们一起经历过了那么多的事情,还要分什么彼此,要是让我们这样看着你一个人拼命,我们能心安理得地活下来吗?什么也不用说了,我和师妹已经决定了,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们三个人一起面对,这仇一定要报,但是现在,我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屈彩凤抹了抹眼泪,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说道:“你想要说的,可是有关黑龙会和巫山派的事情?”
李沧行点了点头:“不错,现在黑袍和严世藩已灭,我们不需要太庞大的门派来支持我们向宗主的报复了,他不过是个人修仙,这就决定了他的势力不可能太大,而且我们搞得声势太大,只会反过来引起朝廷的注意,现在灭魔盟的实力应该已经超过了魔教,我有意把黑龙会解散,或者转让给钱胖子他们,而我则一门心思地去追查宗主的下落。”
屈彩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沧行,你的意思是要我也解散掉巫山派,对吗?”
李沧行一动不动地盯着屈彩凤:“巫山派是你师父一手所创建,这件事上我不能给出什么具体的意见,更不能劝你解散掉你的门派,这个决定只有你能下,只是我要告诉你我要离开黑龙会的理由,那就是我不想把我的兄弟们牵扯到危险之中。”(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一回下 彩凤神伤(三)
readx;李沧行想到当年各位兄弟齐聚大漠,创立黑龙会的情景,不由得出了神,说道:“他们当年来大漠帮我,人人都有要报的仇,这些仇多数是针对严世藩和魔教的,现在严世藩已死,这个仇可以说已经报了一大半了,但接下来我的对手是那个宗主,用不了这么多人跟我冒险,而且宗主的实力强大,又喜欢向无辜的人下手,我怕我会连累了我的兄弟们,现在黑龙会已经走上了正轨,就连皇帝,也不敢小视了,也是我应该离开的时候啦。”
屈彩凤的嘴角勾了勾:“沧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也会安排好巫山派的事情,让大家自谋生路,或者干脆就并进黑龙会好了,现在靠着给你们黑龙会做陆上运输的护卫,也能衣食无忧,犯不着象以前那样拦路抢劫了。”
李沧行叹了口气:“只是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能持续多久,皇帝是个很贪婪的人,迟早也会想把海外贸易抓在自己的手上,我之所以要离开黑龙会,就是因为不想看到这一天的到来,任何强大的,有组织的民间组织,都会给皇帝看成眼中钉,肉中刺。”
屈彩凤不屑地说道:“沧行,我最不喜欢你的就是这点,这天下又不是他皇帝老儿一家的,凭什么要让他这样吞尽民脂民膏?以前你说皇帝若是干预你报仇的事情,你就反他娘的,这才是男儿本色,可为何现在你坐拥了东南的海外贸易,又有了庞大的势力,却反而要给朝廷招安呢?”
李沧行微微一笑:“彩凤,你是不是很想我起兵造反,然后自己当皇帝?”
屈彩凤的大眼睛眨了眨:“难道不应该这样想吗,你当皇帝,不比现在的那个狗皇帝要好上一万倍!沧行,如果你真的想要起兵夺位,我是说什么也会支持你的。这点你应该清楚,而且,我想灭魔盟的人也会支持你。”
李沧行摇了摇头,叹道:“彩凤。我和你讨论过许多次那个太祖锦囊的事情,只靠这个,并不足以夺取天下的,更何况现在黑袍死了,建文帝诏书也没了。只有一条太祖锦囊里的传位诏书,只不过是矫诏,无人会听命的。”
屈彩凤摇了摇头,说道:“并不需要你拿太祖锦囊啊,就是洪武皇帝,也不是靠了什么诏书,锦囊之类的东西夺取天下的,要争夺天下,靠的还是人心所向,兵马钱粮。你现在有东南的海外贸易,有巨大的财富,加上你这个正德帝皇子的身份,只要振臂一呼,自然天下云集响应,不靠太祖锦囊,仍然有夺取皇位的能力。”
李沧行平静地说道:“那样起兵夺位,得陷多少百姓于战火之中?只为了我一个人的野心,却要死掉千千万万的人,彩凤。这样做真的好吗?”
屈彩凤一时无法正面回答,只能恨恨地说道:“可是,可是成祖当年不也是起兵夺位了吗,事后也证明。他虽然手段残暴,但确实是个好皇帝。至少能让百姓过得比在建文帝时过得好,我觉得这就足够了。为了长远的百姓的幸福,一些牺牲还是值得的。”
李沧行叹了口气:“彩凤,现在的皇帝虽然醉心于修仙问道,但天下的形势还不至于到了不可收拾。百姓活不下去的地步。而且严党现在倒了台,各级官员们对于百姓的欺压程度也会小一些,这至少证明了嘉靖皇帝还是想要有一番作为的,这个时候起事,成功的可能性不大,而且会陷天下万民于水火之中,绝非我想要的,你师父当年创立巫山派,一个初衷也是想要扶助那些孤苦无依的人,但我们这样做,只会让更多人的变得孤苦无依,因为乱世之中,人命不如蝼蚁啊。”
屈彩凤咬了咬牙:“可是你这样,无异于自废武功,以后皇帝若是想要对你,对黑龙会,对巫山派的兄弟们下手,我们可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吗?”
李沧行的眼中神芒一闪:“我既然可以一手组建黑龙会,达到今天的成就,就有本事再重建一次,皇帝如果以为我离开黑龙会就好对付了,或者是对黑龙会下手,那我也有的是办法来对付他。到时候无论是用太祖锦囊,还是找一个有野心的宗室起兵,都是可行的,永远都有反抗的机会!”
屈彩凤点了点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沧行,你知道吗,其实从云南走了一趟回来后,我心里也矛盾得很,以前我只是在巫山派总舵,去各地分舵很少,还以为各处分舵都跟我们总舵一样,是收留老弱的世外桃花,可我没想到,象扣虎塘和滚龙寨这样的分寨,完全就是打着我们巫山派的名义,到处杀人越货的强盗,以前我还以为他们是些铁骨铮铮的汉子,可没想到,脱离了我们的视线之外,也是如此的凶狠残暴,象是杨一龙他们,杀起过往的客商从来不留活口,这样的恶魔,根本不配当绿林豪杰,只能下阿鼻地狱!”
李沧行叹了口气:“彩凤,其实这些话,我也早就想和你说了,但可惜一直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你们巫山派,走那种收编各处绿林山寨,以壮大声势的路子,可是上山为匪为寇者 ,本身就是良莠不齐,鱼龙混杂,走投无路,给逼上梁山者确实是有,但大多数人,还是不事生产,只想着凭着手中的刀枪,靠着武力打劫来得快。就是你们的总舵大寨,也不可能做到靠着那些老弱妇孺完成收支平衡,更不用说各地的分舵了。”
屈彩凤看着李沧行,绝美的容颜上,写满了忧伤,她幽幽地说道:“以前你跟我说这些道理的时候,我还不高兴,以为是你看不起我们绿林豪杰,故意说这些的,但这回我跟着你走了这些寨子,看着你一手建立起黑龙会,也越来越明白你说的才是对的。”(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二回 伤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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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沧行一言不发,静静地听着屈彩凤继续说道:“大部分的山寨,并不是出于真心想要跟我们一起劫富济贫,收留老弱,而只是想借着我们巫山派的这块牌子,更加方便他们打劫商队,收取保护费罢了。我们总舵真正有难的时候,来救的人却不到平时的十分之一,到这次重建的时候,几个月下来更是只有一两千人回来,患难才见真心,这些事情,也让我明白了人心的难得。沧行,谢谢你,这么多年来,一直陪在我身边,助我渡过难关的,也就只有你了。”
李沧行轻轻地叹了口气:“彩凤,对不起,其实从始至终,都是我把你牵扯进这些事情当中,都是我让你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山寨被毁,爱人离世,现在你要重建巫山派,我却,我却帮不了你什么,想起来,我真的是太对不起你了。”
屈彩凤摇了摇头,看着李沧行,说道:“不,沧行,这些与你无关,你千万不要自责,从我师父把那太祖锦囊夺到手的那一刻起,我的命运,我们巫山派的命运,都已经注定了,是你,是你沧行这么多年一直在陪伴着我,照顾着我,对你,我只有感激,不会有别的想法,更不会怪你一丝一毫!”
李沧行点了点头:“可是巫山派,毕竟是你师父的心血,你真的舍得就这么放弃吗?现在严世藩已除,只要皇帝点头松口,应该不会象以前那样。你们巫山派再被视为朝廷的眼中钉了,徐师弟他。。。。”说到这里,他猛地意识到这样会刺激屈彩凤,于是赶紧收住了口,说道。“徐阁老他一定也会想办法居中调解,让你们巫山派能重新回归故土的。”
屈彩凤绝美的容颜上,表情木然而坚毅,她摇了摇头:“不,沧行,这个想法是我由来已久的。经过了深思熟虑,绝不是一时起意,不管怎么说,我们巫山派都是土匪山寨,靠着在后山大寨里种田纺纱。养活不了全寨的人,只能靠着抢劫行商,或者是收取各镖局的过道钱来维持自己的生存。”
李沧行微微一笑:“绿林绿林,千百年来不就是这样做的吗?彩凤,这是你们的生存之本,镖局走镖运输,也是跟你们一直这样分成,只要不伤及人命。这不是挺好?”
屈彩凤断然道:“不,沧行,这回去云南。我亲眼见识到了象滚龙寨,扣虎塘这样名义上隶属于我们巫山派的分寨,是如何地既要劫财,又要伤人命,师父和我的罗刹令根本不管用,我也不可能掌握每个分寨的举动。我相信,多数这些寨子。对我们的命令,都是阳奉阴违。我们是绿林,是狼,而那些行商客户,都不过是羊,哪有天下不吃羊的狼?”
李沧行的表情变得严肃:“这就是你坚持要解散巫山派的理由吗?”
屈彩凤点了点头:“正是,以前我一直以为,我们巫山派是收留天下的贫苦穷人,劫富济贫,替天行道,但现在我明白了,我们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又怎么可能真正地帮助穷人?就连我们的大寨,都是要靠抢劫来维持生存,又何况其他的寨子?那些行商走镖的,也都是些自食其力的普通百姓,我们去抢他们的钱,又跟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官府贪官,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李沧行叹了口气:“可是,绿林山寨是千年以来一直存在的,只要有官府,只要有贪官,只要有压迫和奴役,那就会有活不下去的百姓啸聚山林,打家劫舍的,这些事情,不是靠你解散巫山派,就能解决得了。”
屈彩凤惨然一笑:“就当眼不见为净吧,这种事情,我屈彩凤一个女人,无法阻止,也不可能遏制,但我起码可以独善其身,如果天下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严党倒台后,新换上来的官员能让百姓不至于家破人亡,那我想这些绿林山寨就不可能发展得太大,而且在我师父创立巫山派之前,那些大大小小的山寨就存在了,我解散巫山派以后,他们还会继续存在下去。”
李沧行看着屈彩凤的脸,知道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再劝也是无用,只能点了点头:“彩凤,无论你作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只是,只是你若是真的解散巫山派之后,又有什么打算?”
屈彩凤把头扭向了一边,似是不愿意面对李沧行的眼睛,她轻轻地说道:“我会散尽巫山派现在的财富,你上次分给我的那些钱财,我都会分给现在还跟着我的弟兄们,让他们拿去安身立命,有个好去处。至于我,天下之大,总有我的容身之处吧,这一点,沧行你不必为我担心。”
李沧行的眉头一皱:“彩凤,你,你这是要离开我们了吗?”
屈彩凤的眼中噙着泪水,却又强颜欢笑道:“是啊,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沧行,我这一生,最高兴的事情,最快乐的事情,就是遇上了你,和你一起渡过了这么多年,现在我大仇得报,也累了,对不起,我不能陪你继续追查那个宗主,也不能帮你报仇了,不过我想,以你的本事,走到这一步,查出他的身份,最后报得大仇,是早晚的事情。”
李沧行一动不动地看着屈彩凤,她的螓首低垂,始终不敢和自己的目光正面相遇,李沧行长叹一声,幽幽地说道:“彩凤,你是想要结束我们三个人之间这种斩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吗?还是,还是你想成全我和小师妹?”
屈彩凤抬起了头,两道珠泪从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流下:“沧行,事到如今,又何必再说这些事情?你和沐兰湘经历了这么多年的误会,纷扰,现在好不容易重新回到了一起,这段缘份,感天动地,值得你用一生去珍惜。”
“至于我,只不过是你生命中偶遇的一个女人,以前的一些事情,你情我愿,情之所至,不能自已。你不必为此负担上什么责任,我不需要。”(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三回 醉别伊人
readx;李沧行的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样,这个精灵一样的女子,独立而倔强,命运多坎坷,一身侠义,是自己此生最敬佩的女子,他也知道,多年来屈彩凤跟自己的感情,也早已经超越了普通的男女之情,那是一种生死与共,不离不弃的亲情,弥足珍贵。
如果不是自己纠结与小师妹的心结,一直不敢主动接受她屡次的示爱,只怕早就和她成为一对神仙眷侣了,今天和她终于要走到这各奔东西的地步,也不知道究竟要如何,才能挽回。
李沧行轻轻地摇了摇头:“彩凤,我,我真的不希望你离开,我想,我想请求你留下,可以吗?”
屈彩凤转过了身,她的声音在轻轻地发着抖:“沧行,我知道,从你这样一个骄傲而痴情的人嘴里,能对一个沐兰湘以外的女人,说出这样的话,是何等的困难,何等的不易。但是我还是不能答应你留下来,因为,我也骄傲,我也痴情。”
“如果林宗现在还活着,过得好好的,我,我是不会离开你的,可是,可是他因我而死,不管怎么样,是我负了他,害了他,我不能,不能再背叛这段感情。沧行,对不起。彩凤祝你和沐妹妹百年好合,你我后会无期。”
屈彩凤咬了咬牙,也不去拭脸上的泪水,身形暴起,一头飘逸的白发如霜雪一般,在空中飞舞,几个起落,她这一袭大红色的罗衫,就消失在了,清冷的山风吹在李沧行的脸上,一点咸湿的感觉袭来,凉津津的,他知道,这是屈彩凤的泪水迎风扑面,这个坚强的女子,不会让自己看到她的泪水。可是在她一转身之后,却是抑制不住自己喷涌而出的泪水。
李沧行自己的眼中也是泪光闪闪,他很清楚,这一次。也许真的是要和屈彩凤此生永别了,想起这将近二十年来,与这位绝世独立的女子的恩怨情仇,冰雪奇缘,一幕幕地闪过他的眼前。怎不能让他肝肠寸断,掬一把英雄泪呢?
无数次,他想要迈开脚步,去追上屈彩凤,也许在这个时候,只有自己温暖而宽厚的胸膛,有力的臂膀,才能留下这位江湖奇女子,沐兰湘并不在意她与屈彩凤一起分享自己的爱,可是。刚才屈彩凤离去的时候也说得分明,她很在意这一点,她要的爱,是纯粹的,没有任何杂质的纯粹,也就是说,她是不允许和别人一起分享这份爱的,徐林宗不行,自己也不行!
李沧行的身体如同石化一样,凝固在了当地。于情于理,自己都不应该这样让屈彩凤这样离开,可是屈彩凤也说得清楚,一来她的心里还有着徐林宗。二来是绝对不会和沐兰湘一起分享自己的爱,如果自己这时候要留下她,要么就是得割舍对小师妹的感情,要么就是要三个人再继续这样纠缠,痛苦下去,扪心自问。我真的可以扔下小师妹吗?
李沧行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那天晚上的雪地奇缘,屈彩凤看着自己的眼里,充满了爱意,在那一刻,自己就是她的全部,她的**,那滑腻的肌肤,那挥之不去的幽香,这么多年来时不时地在自己的脑海中浮现,甚至他自己都很奇怪,面对如此的佳人,自己又是如何才能做到浅尝辄止,紧急中断的。
突然,李沧行的心中变得清晰,明朗了起来,那天在雪地里,自己突然停住了手,是一下子想到了徐林宗的笛子,这东西对自己的伤害太大了,其实他真正想问的不是那笛子,让自己没在那晚上要了屈彩凤的,甚至在那之前让自己突然发狂,无法自制的,也不止是因为看到了沐兰湘钻在徐林宗的怀里痛哭流涕,自己真正气到走火入魔的,一半是因为沐兰湘的笛子,另一半,只怕是为了屈彩凤一直留着的,那截与徐林宗的同心结吧!
李沧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泪水开始顺着他的眼角缓缓地下流,归根到底,若论痴情,或者说是对感情的自私,我李沧行可谓天下第一,也许沐兰湘,或者是屈彩凤留下前任情郎的信物,只是为了表示对以前那段感情的纪念,可是对于李沧行来说,却是无法接受,如果那人是个他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也许他还会不那么计较,可是这人偏偏都是徐林宗,那个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各方面都被师门长辈,甚至是天下所有人都认定了比自己更强,更优势的男人。
刚才屈彩凤再次提起徐林宗的时候,李沧行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阵深深的妒忌,那一刻他忽然觉得,之所以这两大美女都对自己投怀送抱,只是因为徐林宗不在了,如果徐林宗还活在这世上,还肯主动追求她们,无论是沐兰湘,还是屈彩凤,只怕都是最后会离自己而去的。
李沧行的心开始慢慢地滴血,屈彩凤的态度已经再明显不过,以前她嘴上再说恨徐林宗,但只要今天听到徐林宗的死讯,也会心如死灰,跟失了魂似的,只怕就算自己死在她的眼睛,她也不会这样悲伤难过,女人心,海底针,事到如今,他才算真正明白,在感情上,自己仍然是个失败者,甚至连个死人也竞争不过。
李沧行的表情突然变得冷厉起来,他狠狠地拭去了自己脸上的泪水,在心中恨恨地说道:“好,很好,事到如今,你的心里还是满满的徐林宗,就算我追上你,你也不可能抛弃他,一辈子心里只有我,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去自作多情!屈彩凤,你我后会无期!”
他重重地一跺脚,身形一闪,向着反方向激射而去,身形之快,如风如雷,几下子就消失在了黑暗的山道之中。
屈彩凤的大红身影,渐渐地从她去时的路边草丛中闪了出来,绝世的容颜上 ,早已经泪流满面了,一丝鲜血从她的嘴角边流下,只听她幽幽地说道:“沧行,最终,你的心里还是没有我,如果,如果你在乎我,又怎么可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我离开?!罢了,我终究不是沐兰湘。你我后会无期!”她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坚毅起来,转身向着山外奔去。(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四回 武当的敌意(一)
readx;李沧行一路奔着,心中却是越来越慌张,屈彩凤的心里仍然有着徐林宗,沐兰湘呢?他可以不去追,不去挽留屈彩凤,但是无法想像离开了小师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李沧行奔回了自己的房中,今天是多年来第一次回武当,那高阶弟子房早已经换建在了别处,原来自己曾经呆过的地方,也已经废弃多年,他听说当年沐兰湘在大婚前夜,曾经在自己的房中呆了整整一晚上,毕竟这个地方,是阴差阳错的,自己和小师妹第一次亲密接触的地方,那个该死的迷香之夜,却又纪录着自己的小师妹的初次美好,真是个充满了矛盾的地方,也许现在,沐兰湘应该在这里吧。
李沧行奔到了自己的屋前,却发现屋中一片漆黑,没有亮起一丝灯烛,紧紧关合着的门上,一把铜锁锁着两首门把手,锁上已经锈迹斑斑,看起来至少有十年八年的历史了,应该是许久都没有人进去过了,很显然,现在的沐兰湘也不可能在这门里。
李沧行的心微微一沉,小师妹不在自己的房里,甚至这么多年看起来也没回来一趟,又会去了哪里呢?他突然想到,黑石毕竟是她的父亲,这会儿身份已经暴露,想必也会被武当囚禁起来,等候帮中的发落。
按着武当一向的规矩,徐林宗已死,现在沐兰湘是帮中职务最高,资历最老的长老,有权作为代理掌门,处理武当的事务,但黑石的事情,涉及其亲生父亲,按理说她必须避嫌,改由辛龙子召集其他各堂长老来合议处理,在这个时候,也许她正在黑石那里,一叙这父女之情吧。
李沧行转身离去。向着武当派的执法刑堂奔去,一路之上,不停地有巡山的武当弟子停下向他行礼,李沧行一一还礼。心中却是感叹不已,这二十多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还是武当弟子,一旦等到完成了紫光布置给自己的任务,就会随时回归。可没有想到,机缘巧合之下 ,等到今天这样自己真正回归武当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外人了。
武当的一草一木,一屋一殿,都几乎和李沧行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可是人已经换得面目全非了,李沧行看着这些年轻的,甚至是稚气未脱的弟子,一个个就象当年的自己。徐林宗和沐兰湘们,可是却跟自己隔着一层生份,行的礼也完全是对外派的师长,就象当年自己在这里对少林派和无相寺的大师们行礼一样。
李沧行思之念之,自己为了追查黑手,破获阴谋,一晃已经二十年下来了,光阴似箭,物是人非,昔日英姿勃发的少年。已到中年,却仍然没有破解整个谜团,甚至连最大的仇家是谁,仍然是一无所知。
想到这里。李沧行突然有一种幻灭空虚的感觉,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了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自己的根基究竟在哪里?是武当?还是黑龙会?现在自己又是为了什么而奋斗?他有些不敢向下想了。
不知不觉地,李沧行跑到了执法刑堂那里,这里是用来关押犯了重罪的弟子。一般至少都要按帮规处置,逐出师门的,与自己儿时那种上思过岸,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在自己的印象里,也只有年少时两个犯过色戒的师叔,给关在这里过,后来废了武功,逐出武当,只是黑石的罪行比起他们来说,又何止大了十倍,也不知道最后会落得如何的处罚。
一个年约三十的黑须道人,头缠白带,算是着起了孝服,站在门口,正和守门的几个头缠白带蓝色劲装精英弟子交代着什么,李沧行奔到这里,那道人收住了话,向着李沧行稽首行礼道:“李会长,贫道木曾,这厢有礼了,不知李会长深夜来此,有何贵事?”
李沧行心中一阵感慨,拱手回礼道:“木曾道长,敢问您在武当居何要职呢?李某孤陋寡闻,多年不在武当,对武当的后起之秀,已经有些陌生了。”
木曾道人的嘴角勾了勾,说道:“贫道以前身居武当戒法长老,位居妙法长老沐师叔之下,这回徐掌门身遭不幸,我武当上下经过合议,已经推举沐师叔代理掌门之职,而这妙法长老,就由贫道暂代,只等正式重新选出武当各级的长老后,再行定夺。”
李沧行点了点头:“失敬,原来是新任的武当妙法长老,李某也曾经出身武当,看到武当有如此年轻有为的后辈顶上来,也实在是欣慰得紧。对了,黑石师,黑石现在被关押在这里吗?”
木曾道人点了点头:“正是,沐元庆此人混进武当,卧底数十年,罪大恶极,即使是前前任掌门紫光道长,还有前任徐掌门的死,都跟此人脱不了干系,即使他是沐代掌门的父亲,也不能因此徇私枉法,我武当几百年来领导正道武林,靠的就是帮理不帮亲的浩然正气,李会长既然出自我武当门下,对此应该清楚。”
李沧行听这木曾道人的口气,似乎是把自己当成想来这里为黑石说清,或者说干涉武当门派内部事务的人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武当上下,除了小师妹以外,即使是小师弟辛培华,对自己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敌意。似乎对于自己当年的离派出走,另立门派,势力又反过来凌驾于武当之上,有些不舒服不自在。
李沧行摇了摇头,正色道:“木曾道长,你误会了,我此来绝无为黑石说情的意思,而且他所知道的事情,我基本上也都掌握了,也不需要提审他什么。我来这里,是想问一下,我师妹,哦,不,应该是你们沐代掌门,是不是正在里面和她父亲说话?”
木曾道人摇了摇头,冷冷地说道:“李会长,我们武当内部合议中,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沐代掌门在此事上避嫌,这点门规,想必您也清楚,所以对于沐元庆的审问与处置,都是我武当按门规来决定,即使是沐代掌门,也不能插手处理,从那时候开始,沐元庆就不能再和沐代掌门见面啦。而您李会长,作为他派的贵宾,也不宜介入此案的审问与处理之中。”(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五回 武当的敌意(二)
readx;李沧行叹了口气,他转而问道:“那么,你可知道,沐代掌门人现在何处?我找她有要事相商。”
木曾道人仍然态度冰冷,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李沧行,说道:“李会长,贫道提醒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我们的沐代掌门,是武当弟子,也是我们前任掌门徐师叔的未亡人,尽管她在南少林大会上说进,和徐师叔只是假结婚,但婚姻之事,岂可儿戏,当时当着全天下英雄的面,二人拜了堂,这就是正式的夫妻,就算要离异,也得徐师叔写下休书才可以。”
李沧行的眉头一皱,他没有想到居然在武当内部,有这么多人会反对自己的沐兰湘的结合,转念一想,他马上就意识到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在这些弟子们看来,徐林宗和沐兰湘的婚礼,代表了武当的颜面,更是代表了这些弟子的尊严,自己尽管在南少林大会上洗清了自己作为淫贼被赶出武当的冤屈,可是最重要的当事人紫光道长已经不在人世,只凭自己和师妹的说法,即使是小师妹赌上了自己作为女儿家的清白声誉,为自己辩解,也很难服众。
更何况,徐林宗与沐兰湘的结合,在这些武当弟子们看起来,是实至名归,掌门人娶了妙法长老,多年来齐心协力,把武当从临近崩溃的边缘处拯救了回来,这才是这些弟子们看到的事实,愿意去相信的真相,自己是无论如何辩解,也无法改变他们心中的看法。在他们的内心深处,是不愿意沐兰湘跟着自己结婚的,在他们看来,这无异于对武当的背叛。
李沧行突然想到,徐林宗早就被黑袍所替换,那个武当大婚时的徐林宗,早已经是个假货,他的眉头一下子舒缓了开来。说道:“木曾道长,你可知晓,在武当和沐代掌门假结婚时的徐林宗,已经不是徐师弟本人了。而是黑袍所假扮。”
木曾道人的脸色一变,说道:“此话当真?李会长,兹事体大,开不得半点的玩笑啊!”
李沧行点了点头,正色道:“千真万确的事。我和锦衣卫总指挥使陆炳同时审问的黑袍,是他亲口所言,徐师弟是在当年落月峡之战后,护送屈彩凤屈姑娘一起回巫山,在返回武当的时候,被黑袍和宗主拦截,然后出手制住了徐师弟,他们想要逼徐师弟就范,让他吃下那个金蚕蛊虫,象紫光师伯那样被他们所控制。可是徐师弟没有受他们的胁迫,愤然跳崖而死 ,所以徐师弟才会失踪多年。”
木曾道人的脸色阴沉,手也在微微地发着抖动:“那么,假扮徐掌门的这个黑袍,或者说云涯子,又是何时出现的?”
李沧行叹了口气:“木曾道长,你可知道徐师弟是何时回武当的呢?”
木曾道人沉声道:“就是在和沐代掌门结婚前一个月的事情,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拜在辛长老的门下也才刚刚四个月。新学到了入门剑法后刚刚通过进阶弟子的测试,所以印象很深刻,那天徐师伯回来,紫光掌门特意中断了给我们这些进阶弟子授剑的仪式。那还是嘉靖二十七年五月的事情。”
李沧行认真地点了点头:“这就是了,徐师弟早在五年前就已经跳崖而死,这时候回来的徐师弟,已经是黑袍所假扮,所以那个大婚仪式上的徐师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冒牌货。他也是害死紫光道长的元凶之一,你们武当弟子,千万不能把这样的婚姻,当成真事啊。”
木曾道人的眉头一皱:“李会长,请问你可有人证物证,来证明你刚才说的话,都是实话?”
李沧行微微一愣,回道:“这些都是那黑袍,也就是云涯子亲口所言,我和陆炳当时都在场,绝对不会有错的。”
木曾道人的嘴角勾了勾,冷笑道:“这就是了,审问的时候,并未有一个我们武当的弟子在场,自然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那好,李会长,麻烦你把那云涯子给押来,与他当面对质,如果他把你刚才所说的话再讲一遍,我们就承认这一事实,如何?”
李沧行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意:“木曾道长,你这是在胡搅蛮缠吗,你明知云涯子已死,却要叫一个死人开口,这不是强人所难,又是什么?”
木曾道人冷冷地回道:“李会长,请你对我们武当尊重一点,你现在不是武当弟子,更不是武当的掌门,却在我们武当这里,对我们武当的人发号施令,就算你这回帮了我们武当,查到了内奸,也不能这样以救世主而自居,更不能随便地发号施令,说啥就是啥吧。我武当虽然流年不利,但毕竟也是百年名门,更是正道武林的首领,不会被外人所控制和驱使的。”
李沧行心中暗叫该死,武当的门风向来如此,所好听点是坚持正义,说难听点是教条迂腐,而且是骨子里极为清高傲慢,跟少林也只是平起平坐,是不肯接受其他的门派,尤其是一个弃徒所创建的新门派凌驾于自己之上的。
想当年武当的开山宗师张三丰张真人,武功独步天下,开宗立派,建立武当,却被少年时曾寄居学艺的少林派视为叛徒,认为他是偷了少林派的九阳真经与练功铜人后才武功大成的,这个恩怨足足纠缠了近百年,即使张三丰年过百岁时想要重回少林,也被人拒之门外,可见这些正道门派的门户之见,是非常深刻的。
至于自己,更是如此了,本身就是一个没有完全洗脱罪名的淫-贼弃徒,现在虽然帮着武当拿下了易容改扮的叛徒云涯子,却又因为云涯子莫名的死,而变得有口难辩,武当的人本来就不愿意接受自己和沐兰湘在一起,现在小师妹父亲是卧底,又一心向着自己,在武当人的眼里,看起来已经与弃徒只有一纸之隔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六回 师妹两难
李沧行继续想道:小师妹虽然名为代掌门,但这个代掌门的合法性,只怕更多地是跟自己作为徐林宗的未亡人有关,显然这个武当的长老会议上,她已经被架空,连自己的父亲生死也无法决定。
而木曾道人刚才那句话的潜台词就是,如果沐兰湘一意孤行,要跟着自己走,只怕非但她在武当从此会被视作叛徒而除名,连黑石的命,也肯定保不住了。
李沧行咬了咬牙,他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变到这个地步,转念一想,他说道:“木曾道长,李某绝无任何轻视武当的意思,只是兹事体大,李某身为黑龙会长,现在与武当也是灭魔盟的同道,在这件事情上是不可能有所虚言的。当时锦衣卫总指挥使陆炳也在场,他可以为李某作证。”
木曾道人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李会长,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们武当信任你,看在你为我们武当找出真凶的份上,让你和陆总指挥二人来审问这黑袍,可是审着审着,黑袍就给杀了,这件事我还有没要你给个交代呢,你和陆总指挥二人,无论是谁动手杀的黑袍,都已经不重要了,人是你们带走的,也是死在你们手上,你们也完全有可能互相调整好说词,反正黑袍已经死了,怎么都是你们两个在说。”
李沧行的眼中寒芒一闪,声音也略微抬高了一些:“木曾道长,那请问究竟要如何,你才肯信我的话?人死不能复生,黑袍的身上有一些涉及朝廷的机密。陆总指挥怕他乱说话,这才将之当场处死,并非我有意要灭口,现在他人已经死了,我也不可能让他活过来再供述一遍吧。”
木曾道人冷冷地说道:“那贫道就没有办法了。黑袍已死,在没有新的足够可信的人证或者物证前,我们武当是无法相信任何有关徐掌门何时被黑袍所取代的说法。”
李沧行的心中愤怒,可他仍然在压抑着自己的怒火,说道:“木曾道长,请问这是你个人的意见呢。还是整个武当的意见?虽然现在您身居武当的妙法长老,可是有沐代掌门在,李某觉得还是得由她来宣布这些命令,这才比较合适吧。”
木曾道人哈哈一笑:“李会长,你可管得真够宽的。现在居然也管起我们武当的内部事务了,贫道既然敢这么跟你说,自然是经过了武当上下的讨论和授权的,实话告诉你吧,咱们武当已经在推举沐代掌门的会上,长老们合议过此事了,刚才我跟你说的话,就是我们武当长老会的集体决定。如果你觉得有问题。可以去找沐代掌门问个清楚。”
李沧行的拳头已经握得骨节直响,当年在武当时受过的种种排挤,打压和屈辱。一幕幕地重现在眼前,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到沐兰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木曾长老,原来你在这里呀。”
李沧行转过身去,只见沐兰湘已经换了一身天蓝色的武当掌门道袍,仍然是高高的道姑髻立在头上。清秀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两眼有些微红,显然是白天里哭泣过的残留结果。太极剑已经背在了她的背上,而七星剑也是交叉地叠在太极剑之上,这背上交叉着背负着两柄名剑,而她的左手,则是挽着一副白色的拂尘,与下午时那个还有些娇羞柔弱的小师妹相比,几乎判若两人,别有一番武当掌门的威严与气度了。
木曾道人勾了勾嘴角,稽首行礼道:“木曾见过代掌门。”
沐兰湘点了点头,没有看李沧行一眼,却是对着木曾道人说道:“本座和李会长有些事情要商量,这里是武当禁地,现在又有两个重要的人犯,这些天就麻烦木曾长老你多费心了。”
木曾冷冷地说道:“请代掌门放心,长老合议时已经说得清楚,木曾一定会尽自己的职责,只要木曾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在公审大会前让任何人接近人犯。”
沐兰湘“唔”了一声:“如此,本座就放心了。”她看了一眼李沧行,淡淡地说道,“李会长,请跟我来。”说着,她一转身,缓缓地向着后山的方向走去。
李沧行知道沐兰湘现在只怕多半也是身不由已,她现在接管了武当,成了代掌门,不可能象以前那样在弟子们面前跟自己再有投怀送抱的亲昵举动了,他的心里乱得很,突然害怕自己和小师妹的缘份会就此中断,从此天各一方,终难成眷属。
二人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月光把沐兰湘长长的影子映在了李沧行的身上,这段熟悉的山路,李沧行从小到大走过无数次,几乎闭着眼睛都能走下来,清冷的山风把沐兰湘身上淡淡的兰花香气拂在后面的李沧行脸上,她的脚步很轻盈,呼吸也很平静,但是李沧行能感觉地到,她的心里,闷了千言万语,只待到一个真正地人的地方,就会向自己和盘托出。
不知不觉,二人走到了思过崖下,沐兰湘回头看了李沧行一眼,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忧伤,她的身形冲天而起,莲步轻点崖壁,只六七个起落,就攀上了崖顶,李沧行如影随形,几乎与小师妹同时上去,方圆数十丈内,一片平坦,只有二人的身影,还玉树临风般地立于这孤崖之上。
沐兰湘终于忍不住,抹起了眼泪,李沧行本能地上前想要抱她,可是她却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一边擦着泪水,一边低声说道:“大师兄,我们,我们现在不可以这样。”
李沧行如遭雷击,伸出去的手就这样停留在了半空中,他尽量压抑着自己内心中的冲动,平静地问道:“为什么?这里没有外人,在人前你是武当代掌门,但在我这里,你永远是我的小师妹,是我一生最爱的女人。”
沐兰湘不敢抬头看李沧行的眼睛,幽幽地说道:“大师兄,可能事情没有你我想象的这么简单,武当上下,并不接受你我现在在一起。”(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七回 接掌武当
李沧行咬了咬牙:“我们在一起是我们的事情,为什么要让武当的人接受?难道在武当人的眼里,我李沧行,还有我的黑龙会,变得和魔教,还有以前的巫山派一样,是邪魔外道了吗?”
沐兰湘轻轻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透出一股凄凉:“我也没有料到情况会变成这样,原以为在南少林时,已经向着天下人解释清楚了一切,可没有想到这回我回武当,武当上下却对我如此敌意,甚至,甚至说我水性杨花,不守妇道!”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眼泪如同断了线的串珠一样,颗颗落地。
李沧行很想这时候搂师妹入怀,但他意识到,在这武当的地盘上,已经不能再授人以话柄,他摇了摇头,说道:“只怕这些都是黑袍的有意挑拨,他执掌武当这么多年,想必已经布下了不少暗线和内应,这些人也可能听命于那个宗主,现在黑袍死了,但这些人也会趁机发难,阻止你和我在一起。”
沐兰湘的眼中泪光闪闪,轻声道:“大师兄,现在我虽然名为代掌门,但是,但是我觉得我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控制着,操纵着,他们,他们是以武当,还有,还有我爹的性命来要挟我,在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下,我,我真的没有办法扔下一切,跟你在一起!”
李沧行点了点头,长叹一声:“造化弄人,我本以为这回揭开了武当派的内鬼,就可以从此真相大白,和你在一起,可没想到揪出了黑袍。却又扯出了一个什么宗主,这个人的势力比我想象的更大,更可怕,就连那个一手遮天的黑袍和严世藩,现在看起来也不过是他的下属棋子罢了。累师妹陷入此局。实在是我的过错,对不起。”
沐兰湘抬起了头,脸上已经遍布泪痕:“大师兄,现在我的心真的好乱,我爱你,我想扔下一切都跟你走。可是,可是这里是武当,是我从小到大,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地方,有这么多的师兄弟。师侄们,现在徐师兄的死讯刚刚传开,武当上下混乱成这样,又有,又有那些黑袍和宗主留下来的卧底们兴风作浪。而且,而且我爹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没有办法现在离开啊!”说到这里,沐兰湘已经泣不成声。泪如雨下了。
李沧行从小到大,最见不得的就是小师妹这样痛哭流涕,他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两步,狠狠地把沐兰湘揽进了怀里。
在他的手触到沐兰湘背部的那一刹那了,沐兰湘如同触电一般,有意识地闪躲了一下,可是这回李沧行的动作异常地坚定,没有任何的犹豫。沐兰湘无法抗拒这股男人的坚强和力量,就势伏在了李沧行宽阔的胸膛上。嘤嘤地哭泣起来,她的一双玉臂。穿过李沧行的肋下,紧紧地在李沧行的后背上环了起来,十指紧扣,生怕只要一松手,怀中的这个男人,就会永远地离自己而去。
李沧行只感觉得到沐兰湘一双坚挺而丰满的玉-峰,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胸膛,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身上也开始发热,左手搂着小师妹的纤腰,右手轻轻地抚着沐兰湘背上的如云秀发,沐兰湘的头顶道姑髻,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而那些细细的柔软毛发,更是拂过李沧行的鼻尖,丝丝柔柔,李沧行轻轻地吻着沐兰湘的额头,而沐兰湘只是不停地点着头,一言不发,就这样象只小猫儿似地依隈在情郎的怀里,只愿时间能就此永远停滞。
也不知过了多久,清冷的山风让李沧行变得冷静下来,让他浑身的燥热没有转化成进一步的冲动,他轻轻地说道:“师妹,没事,你的苦衷,你的不得已,我全都清楚,现在的武当离不开你,你爹也离不开你,你留在这里,我完全可以理解的。”
他捧起了沐兰湘的螓首,对着师妹的那双黑白分明,写满了依恋的大眼睛,一边强烈地忍着自己去吻上她那片湿润的温唇的冲动,一边柔声道:“我在南少林的时候曾经发过誓,这辈子再也不与你分开,但现在看来,造化弄人,这个誓言,只怕我无法做到了,但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尽快地查清宗主的身份。”
他顿了顿,虎目中神芒一闪:“其实和我们以前想的一样,宗主不除,我们永远不得安宁,这次武当的事情,真的是出乎了我们的意料之外,我以前以为只要除掉武当的内鬼,就可以一了百了,现在看来,这个宗主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可怕,就连黑袍,严世藩这些一手遮天的厉害角色,也不过是他的手下而已,这次我敢肯定,武当内部对你的发难,也是他的阴谋,不把他彻底打倒,我们是永远不得安宁的!”
沐兰湘幽幽地叹了口气,松开了环着李沧行的一双玉臂,她一边整理着自己有些凌乱的秀发,一边说道:“大师兄说得对,现在武当这种情况,我只能在这里坚守,不过你不要以我为念,我现在当了这个代掌门,一定会注意保护好自己的,只是我不能继续陪你去追查宗主的身份了,但是他的行踪已经暴露,有屈姐姐陪你,一定可以很快揭开他的真面目的!对了,屈姐姐人呢?”
听到这话,李沧行一阵苦笑,摇头道:“师妹,彩凤已经离开我们了。”
沐兰湘的娇躯微微一震:“大师兄,你说什么?什么叫离开?在这个时候,她怎么会离开我们呢,她去了哪里?”
李沧行想到屈彩凤离去时的样子,黯然道:“这回,她只怕是永远要和我们分开了,她说她的心里无法忘掉徐师弟,还说徐师弟是为了送她回巫山派,才会在回来的路上遭了黑袍和宗主的毒手,她在良心上过不了这个坎儿,不能再在感情上背叛徐师弟,所以这回,她准备去解散巫山派,然后永远地隐居。”(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八回 危险的诱饵
沐兰湘急得粉脸通红,一跺脚,连珠炮似地说道:“大师兄,你怎么就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呢!她这话明显是言不由衷,我很清楚屈姐姐,她现在心里爱的是你,不是徐师兄,那样说只是一个借口罢了,就是想要测试一下你对她是不是有感情。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生死与共,又已经形同夫妻,只差最后一层窗户纸了,怎么可以让她这样走呢!你现在赶快去把她找回来,要不然,师妹我绝不答应!”
李沧行木然地摇了摇头:“不,师妹,你还是不了解彩凤,自始至终,她的心里一直是徐林宗,我只是在她无助,傍徨的时候偶然出现罢了,并不代表她真的爱上了我。也许在以前她觉得自己被徐师弟抛弃的时候,确实对我动过情,但当她在南少林的时候,知道徐师弟并没有抛弃她,而只不过是保护她时,她的心就动摇了,开始越来越多地想起和徐师弟的旧情,小师妹,难道这一路云南之行,你完全感觉不到吗?”
沐兰湘张了张嘴,却是无言以对,这一路上,她确实觉得屈彩凤是心事重重,和以前那个作风泼辣,行事爽快的绿林女首领,实在是天壤之别,虽然她以前也跟屈彩凤没有深交,但这一路上确实觉得有些怪异,原以为是因为屈彩凤对自己和李沧行的卿卿我我有些妒忌,所以刻意地保持着和李沧行的距离,更多时候反倒是陪着屈彩凤,但听李沧行这样一说,倒是有些拿不准了。
李沧行叹了口气:“自始至终。彩凤都留着和徐师弟的同心结,这证明了她爱徐师弟有多深,我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相依为命过。仅此而已。所以,我留不下她,即使一时强留下来,她的心也不在我这里,反而会觉得夹在你我二人之间会很难受,也许现在这样的离开。是最好的结果吧。”
沐兰湘紧紧地咬着嘴唇,摇着头:“不,大师兄,我不这样看,这个结果。真的谈不上好,我们三个人的事情,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大师兄,我求你还是把屈姐姐找回来吧,何况现在宗主的大仇还没报,她是那样恩怨分明的刚烈女子,怎么可能真的如跟你说的那样要离开?我看她一定是自己去找宗主报仇了。你千万别让她做什么傻事,这样你和我,一辈子都良心上过不去的!”
李沧行猛地一惊醒。这一点他刚才炉火中烧,竟然没有想到,一阵巨大的阴云飘过他的心头,他开始不停地暗骂自己的该死和大意,竟然没想到屈彩凤根本不可能放着徐林宗的大仇不报。她一定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去找有关宗主的线索。
李沧行的两道剑眉紧紧地蹙了起来,扔开了一些杂七杂八的想法后。他的判断依然冷静而准确,现在他开始思考起一个问题:屈彩凤会去哪里寻找宗主的线索?她会回浙江天台山。先去解散巫山派吗?
李沧行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不。绝对不会的,以屈彩凤的性格,就算要解散巫山派,也一定要在报仇之后,万一真的有什么不测,那巫山派自然没了领头的寨主,也会自行解散,所以现在的屈彩凤,一定是去寻找那个神秘宗主的下落了。
李沧行一边想着,一边踱起步来,沐兰湘多次见过李沧行这样出神思考时的样子,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绝对不能干扰他的判断,于是只能看着李沧行这样来回地走来走去,一颗芳心如小鹿般地乱撞,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却是无计可施。
突然,李沧行定下了脚步,他的双眼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沐兰湘连忙问道:“师兄,你想到什么了?”
李沧行换起了传音入密,沉声道:“彩凤是极为聪明的女子,智谋绝不在我之下,她这回去找宗主,也绝不是无脑的非理性行为,一定也是早已经思虑周全后的谋定而动,在我看来,她大概会走两条路。”
沐兰湘双目中眼波流转:“哪两条路呢?”
李沧行缓缓地说道:“一条是被动寻找,屈彩凤下山的消息,只怕会很快地传遍江湖,宗主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一定会派人在路上去截杀彩凤的。现在宗主和我是不死不休之仇,他也很清楚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所以一定也会对我的身边至亲至爱下手,你和彩凤就是他现在能抓住我的两个软肋,
沐兰湘目不转睛地听到了这里,轻启朱唇,声音如珠落玉盘,清脆动听:“我这里大师兄不用担心,有整个武当保护着我,而且我自己也会非常注意的,倒是屈姐姐。”她的眉头微微一皱,“她现在只有一个人,又被恶贼们盯上,如果真的是有意要用自己来吸引那个宗主,只怕会非常危险。”
李沧行点了点头:“是的,有可能会重演当年徐师弟的悲剧。不过若是彩凤有意为之,想必她也会作好充分的准备,现在的彩凤,武功远远强过当年的徐师弟,即使是遭遇宗主或者黑袍这样的邪魔,我想她也是有办法至少是脱身的。”
沐兰湘幽幽地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不过大师兄,你还是得尽快找到屈姐姐才是,她一个人实在是太危险了,那个宗主的武功如此之高,只怕,只怕她一个人难以应付,若是她真的有什么闪失,你我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李沧行正色道:“这是自然。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分析出她有可能的去向。在我看来,她很可能会走第二条路,就是主动地出现,打草惊蛇,吸引宗主的注意力。”
沐兰湘双眼一亮:“大师兄,她会去哪里?你说的第二条路是什么?”
李沧行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凝重:“如果我是彩凤,现在唯一的宗主线索只剩下了一条,那就是洞庭帮李沉香那里,只有她,是普天之下唯一接触过宗主的人,大概也只有她,才能引出宗主!”(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九回 临行的安排
readx;沐兰湘的神色大变,失声道:“不,大师兄,不行,千万不能这样,洞庭帮的楚天舒,和屈姐姐是不死不休的死仇,他能忍住不向屈姐姐主动出手都不容易了,要是屈姐姐去洞庭帮找李沉香的话,至少楚天舒,是不会放过屈姐姐的!”
李沧行沉重地点了点头:“不错,正是如此。但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彩凤还有什么办法,能主动地调查到有关宗主的事情,李沉香跟彩凤并没有什么仇怨,也许彩凤会想到某个办法,可以在不惊扰到楚天舒的情况下,接触到李沉香。”
沐兰湘的双眼突然一亮,笑道:“大师兄,也许你有一个办法,可以混进洞庭帮,我记得你跟那洞庭帮的左护法,夺命书生万震,算是朋友吧。”
李沧行哈哈一笑:“这事你居然还记得。不错,我正准备走这条线呢!”
沐兰湘的脸上绽放出了一丝笑容:“大师兄,你去吧,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请你记住,无论何时,师妹都在武当等着你。”
李沧行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神光:“小师妹,我还需要你配合我做一件事情,你一个人留在武当,我不放心,我得再加一道保险才行。”
两个时辰后,武当山下,黑龙会的营地边,一个阴暗的树林里,李沧行,柳生雄霸和钱广来三人站在林里,月光透过树梢洒在林间的空地上,把三个人的影子长长地映在地上。而李沧行那一头狂野的长发,随着这林间的微风在飘扬着,与扎着高高的冲天武士髻的柳生雄霸,和戴着富贵逍遥巾,活象个水桶样的土财主的钱广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钱广来的脸上表情,变得很严肃,完全没有平时那种玩世不恭的样子,他叹了口气:“沧行。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可能这回我们把武当欺负得有点狠了,反而刺激了他们对你的敌意。”
李沧行摇了摇头:“我们这次必须要找出内奸,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不过在少林和武当这些百年名门看来,我们新崛起的黑龙会,确实是异端门派就是,他们是绝对不希望我们凌驾于他们之上的,这次的事情。虽然很可能有宗主留下的卧底在挑拨,但是武当上下,对我们的防范与戒备,才是主要原因。”
柳生雄霸冷冷地说道:“在他们看来,你只不过是一个抢了他们掌门夫人的弃徒罢了,虽然不是明确的敌人,但也绝对不是朋友,沧行,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会带着沐兰湘离开。不再纠缠于这些无聊的世事。”
李沧行长叹一声:“柳生,我没你这么潇洒,也不可能放下这一切,现在带走小师妹,我一辈子的良心也不得安宁,而且我的敌人现在只剩下了宗主,就此半途而废,又岂能甘心?”
钱广来点了点头:“不错,这回我不同意柳生的意见,男子汉大丈夫。做事要有担当,怎么可以为了一点儿女私情,不顾大局呢?现在要是沧行带着沐姑娘走,那整个正道武林。伏魔盟的四派,加上洞庭帮,都会以沧行为敌,把他看作一个拐走武当掌门夫人的淫贼,那沧行苦心经营多年的事业,就将付之东流。而我们黑龙会,也会给视为魔教一样的敌人,要加以攻击了。”
柳生雄霸点了点头:“我一向一个人惯了,所以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但沧行不一样,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兄弟,所以他不会作这样的选择,胖子,是我失言了,抱歉。”
李沧行微微一笑:“好了,柳生,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现在师妹给这样困在武当,我很担心她的安全,这也是我今天来找你们两位的主要原因。”
柳生雄霸的眉头一皱:“怎么,沐姑娘呆在武当,你也不放心她的安全吗?”
李沧行的嘴角勾了勾:“我师妹武功高强,人也很聪明,一般情况下,那个宗主是无法向她下毒手的,只是。。。。”他说到这里停住了嘴,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柳生雄霸点了点头:“你是担心还留在武当的宗主手下,也就是还有卧底,对吧。”
李沧行叹了口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紫光师伯这样的绝代高手,都被黑石暗害,所以我真的很担心这个宗主会出别的阴招,比如下毒,行刺这些,尤其是通过自己平时很信任和熟悉的师兄弟,那就更麻烦了。”
柳生雄霸微微一笑:“你是要我来保护你的小师妹吗?”
李沧行认真地点了点头:“柳生,思来想去,只有你能帮助我这件事情,我需要你在我离开的时候,易容成我的样子,在武当山上常驻,暗中保护我小师妹,这个任务可能是有点委屈你了,但是除了你以外,我真的无法找到别人胜任。”
李沧行看了一眼钱广来,笑道:“胖子他们不会易容术,而只有你会,如果不是扮成我的样子,或者说学我学得有些不象的话,会给宗主看出破绽,那样不仅是小师妹,就连在外面的彩凤,也可能会有麻烦。”
柳生雄霸点了点头:“确实,宗主大概是只有知道了你不在,才会对你的另一个女人下手,你若是在武当,他就会转而对付屈彩凤,反之亦然,好吧,这回我答应你,不过若是我变成你的样子,你的小师妹把我当成了你,那我怎么办?”
李沧行哈哈一笑:“你去找小师妹时,只要对上暗号,她自然知道是你。柳生,我跟我的心爱女人可是有自己的暗号的,你学不来!”
柳生雄霸微微一笑:“看来你早就想好了,不过朋友妻不可戏,这点我们东洋人也知道,你放心吧,只要有我的命在,沐兰湘就绝不会有事。”
李沧行点了点头,用传音入密的方法把与沐兰湘的接头暗号告诉了柳生雄霸,柳生雄霸长出一口气:“那么,我这就去了,黑龙会的事情,你好好交代给胖子吧,如果有紧急的事情,你我通过飞鹰来联系。”(未完待续。)
第九百回 钱广来的担忧
readx;李沧行点了点头:“你一切要当心,还有,保护好黑石和裴文渊,别让他们给宗主灭了口。”
柳生雄霸二话不说,身形一动,穿林而去,林中只剩下了李沧行和钱广来二人。钱广来看着柳生雄霸已经消失在阴暗森林中的背景,长叹一声:“想起来也真有意思,当年你我合力平倭之时,和柳生雄霸乃是死敌,想不到今天,却成了同生共死的伙伴。”
李沧行摇了摇头:“他当年也不是倭寇,而是被倭人上泉信之欺骗而来的,柳生雄霸从来就是个侠肝义胆的忠义之士,并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倭寇。”
钱广来叹了口气:“只是我还是有些担心,这回扳倒严党,虽然是严党罪大恶极,但放在明面上的理由却是他勾结倭寇,那个化名罗龙文的上泉信之,就是击倒严世藩的最锋利的剑。沧行,我实在有些担心。”
李沧行的眼中寒光一闪:“胖子,你担心什么,谁会拿柳生来作文章对付我?”
钱广来的双眼炯炯有神:“沧行,严党已经倒了,魔教也迟早会给我们消灭的,你觉得以后我们和伏魔盟各派,还有洞庭帮,能一直这样和平相处吗?”
李沧行的嘴角勾了勾,这个问题,就象一片乌云一样,开始渐渐地笼罩在他的心头,尤其是今天在亲眼见识到了武当上下对自己的敌产电后,更是如此。他沉吟了一下,说道:“胖子,你有什么想说的?”
钱广来正色道:“我们黑龙会自建立以来,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却发展得如此迅猛,南少林大会上, 领导各派,大破倭寇,风头完全盖过了少林武当这些正道领袖,他们那时候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是极有怨气的。”
“就象武当派,在少林的时候从来不提你和沐姑娘之间的事情不合礼法,但到了现在,却是全派上下都认定是你这个弃徒有意勾引武当的掌门夫人。这其中虽然肯定少不了黑袍和宗主的造势,但武当弟子们心中那种不甘居于黑龙会之下的傲慢之心,才是根本的原因。”
李沧行叹了口气:“老实说,这件事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自从离开武当的那一天。在我的内心深处,始终是把自己当成武当弟子,我行走江湖所做的每一件事,也自问不违背武当多年来的侠义之本。可是这次武当之行,却当真让我心寒,我真正地感觉到自己成了一个外人,被武当上下当成一个贼一样地防着,现在可能全武当上下,也只有师妹还把我当自己人。我现在才算知道,我是真正地给武当抛弃。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了。”说到这里,李沧行悲从心中来,不免黯然神伤。
钱广来点了点头:“毕竟你离开得太久了,黑袍呆在武当十几年了,上下经营,许多他的人只怕早就给放了进来,武当也不是原来的武当了,只怕这个问题,也只有等你彻底解决了宗主之后,才会有所好转。”
李沧行摇了摇头:“不。没有回头的可能了,就算没有这些内鬼和卧底,在武当看来,我出来自立门派。开宗建派,也早不是武当的人了,当年那些少林高僧们怎么看张三丰张真人,现在的武当弟子们就怎么看我,我现在已经没有别的愿望,只想在消灭了宗主之后。能和小师妹一起退隐江湖。胖子,黑龙会这里,只怕以后就要麻烦你多担待一些了。”
钱广来的表情变得异常的严肃:“我看出你的心思了,你虽然信任柳生雄霸,但他毕竟是东洋人,你不可能把黑龙会交给他,所以找上了我,对吗?”
李沧行点了点头:“正是如此,跟我一起建立黑龙会的众家兄弟里,本来我是希望你和裴文渊能共同负担起黑龙会的,可没想到裴文渊是深藏的内鬼,欧阳可的基业在西域,铁庄主对帮派事务没有兴趣,而不忧和尚也只想报仇,并无帮派治理的才能,要想给黑龙会的数千兄弟找条好的出路,也只有你钱胖子能担此重责了。”
“当年我建立黑龙会,是为了对抗严世藩的庞大势力,现在严世藩已死,对付那个宗主,不需要这么强大的帮派,所以我有意以后渐渐地淡出黑龙会的门派事务,交由你来接手。”
钱广来摇了摇头:“我也并不是很想接手黑龙会,当年我和其他兄弟们一起来帮你的忙,并不是图的名利,而是因为跟你李沧行的生死过命交情,你说要在关外驱除鞑虏,保家卫国,大家都是血性男儿,一下子就来了,谁也没想到这两年在你的带领之下,黑龙会能发展得这么大,这么强。但对于我钱广来,还有其他兄弟们来说,初心应该没有变。如果这个黑龙会没有了你,那也没有太多存在的必要,解散比留着的好。”
李沧行摇了摇头:“不,黑龙会是我们兄弟一手打下的江山,凝结了我们大家的心血,不是我李沧行的私产,我们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才打通了海上的商路,以后这方面的财源滚滚,就此解散,实在是太可惜了。”
钱广来的表情变得很严肃,他脸上的肥肉晃了晃,正色道:“这正是我们黑龙会需要解散的原因,沧行,我钱广来有自知之明,我没有你的武功,人望,更没有你的能力,如果黑龙会在我手上,那朝廷一定会找各种借口来对付我们,欺压我们,只冲着现在东南一带的巨额收入,那个贪婪成性的皇帝,就不会长期地允许这些钱流进我们的腰包。”
“你毕竟是有陆炳的支持,也有军职,现在朝廷明面上动不了你,只能通过那些官僚,用各种手段来找你的借口,但是有陆炳作你的靠山,连严世藩都给你斗倒了,他们是不敢向你下手,除非,除非找一些别的借口。”
李沧行的心中一动,说道:“所以你刚才提到了柳生?”(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一回 宗主?皇帝?
readx;钱广来认真地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沧行,你应该很清楚,在伏魔盟各派的背后是什么,江湖争霸,从来就不是简单的正邪武林之争,背后都反映着朝堂上各方势力手博奕,以前的正邪之争,就是严党和清流派之间的斗争,现在严党已倒,但是朝中的斗争是永远不会停止的,这些清流派的大臣们,很快也会分裂成两派,甚至更多,继续下一轮新的争斗。”
李沧行长叹一声:“我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才会觉得在打倒严世藩以后,是如此的空虚和寂寞,我不愿意和这些官府中人合作,那样会有违我多年来的原则,更不希望以后有一天去做违背自己良心和意愿的事情。可是胖子你却不同,你经商多年,游刃有余,没有我这么刚烈,之所以选择你来接掌这黑龙会,就是希望你能把这一切用在以后和官员们的相处之道上。只有你坐了这个位置,才能保我黑龙会数千兄弟平安无事。”
钱广来摇了摇头,反问道:“如果有一天,那些掌了权的大人们,要我来追杀你,你要我如何选择?”
李沧行的脸上肌肉跳了跳,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会的,他们没有理由让你做这事,我如果离开这黑龙会会长的位置,也不会做有损他们利益的事情,他们为什么要你来做这事呢?”
钱广来叹了口气:“沧行,你想得还是太简单了,天下英雄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想进来很容易,想退却很难,你太有名,只要存在一天,天下武林就是人心所向,就会让那些贪官污吏们胆战心惊,黑龙会在东南的整片天下。几乎都是你一手打下的,这些人会让你这么容易地退出吗?”
李沧行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所以他们就会罗织罪名,一定要取我的性命吗?我觉得徐阁老他们,应该不至于这样。”
钱广来冷冷地说道:“徐阶高拱张居正他们。出于本心,确实没必要取你的命,但是有一个人,却是有充分的理由,充分的权威。非要你死不可!”
李沧行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你是说皇帝?”
钱广来认真地点了点头:“不错,你太有才,太有能力,可以以一已之力,在江湖上脱离皇帝的掌控,消灭倭寇,打垮严党,也打破了他苦心布置数十年的严党与清流派大臣之间的平衡,象你这样的人,不是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是什么?更何况你为民请命。一片赤胆,将来总会形成对他的威胁!他借着你之手清理掉严党,现在你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你以为他还能容得下你吗?”
李沧行知道钱广来说的句句在理。更清楚钱胖子还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朱明宗室,先皇遗子的身份,而陆炳对此一清二楚,甚至连那个宗主都很清楚这一点,他们会不会把这个秘密向皇帝透露,实在是无法预料的事情,若是皇帝知道自己的这一身份。那更是必置自己于死地而后快。
钱广来没有察觉到李沧行神色的变化,更是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他继续说道:“沧行,你要知道。皇帝如果心里想什么,底下一定会有人去执行的,如果他动了除你的心,那么就是陆炳,也可能会站在你的对立面了。罗织罪名,是一定的事情。现在看来,你最大的问题,也是最拿得出手的攻击你的武器,就是勾结倭寇这一点了。柳生雄霸虽然是我们的生死兄弟,但他毕竟是个倭人,只冲这一点,就可以定你个通倭之罪!”
李沧行摇了摇头:“柳生的家已经被严世藩毁了,他不远万里地来助我,是落难而投,而且这次消灭严党和黑袍,他也是出力最多,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抛弃柳生呢,这样一来,太有违道义了!”
钱广来叹了口气:“沧行,不是要你有违道义,柳生雄霸不远万里来帮你,一来是你们兄弟情深,二来是他要找严世藩报全家的仇,现在仇已经报了,他也是了了这桩心愿,你可以让他出塞,或者回东洋,总之不能留在中原,更不能留在黑龙会,要不然,对你,对他 ,对黑龙会,都不是好事。”
李沧行默然无语,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未尝没有考虑过此事,但无论如何,他也觉得很难向柳生雄霸开这个口,他想了想,说道:“此事容我再想想吧,现在反正柳生也不在黑龙会里,他扮成我的模样保护小师妹了,而我则要易容改扮,去打入洞庭帮,协助彩凤查出宗主的身份,等宗主的事情解决了,我再考虑你的提议,如何?”
钱广来微微一笑:“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情,就是有关宗主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个宗主有可能会和魔教,甚至是英雄门联手,而此人很可能在朝中有强大的势力,甚至可能和某些清流派的官员有联系,所以你一定不能小视他们。”
李沧行的眉头一皱:“宗主一向是和严党勾结,怎么会和清流派又扯上关系?”
钱广来收起了笑容,正色道:“严党和清流派本质上没有明显的区别,只不过是出于某些利益而选边站罢了,你还记得吗,那个宗主以前现身在李沉香面前时,为何不让李沉香去魔教或者巫山派,而是要她去了洞庭帮?”
李沧行倒吸一口冷气,面沉如水:“你的意思是,这个宗主有可能是清流派的人?而不是严党成员?”
钱广来点了点头:“正是,宗主能够驱使严世藩,也可能会以同样的手法来控制徐阶,高拱,张居正他们,虽然严世藩至死也不肯说出宗主的身份,但我想此人非富即贵,加上凤舞死前说过宗主是我们所有人都无法对付的,只怕。。。。”
说到这里,钱广来收住了话,表情变得异常沉重起来。
李沧行点了点头,说道:“胖子,你是不是想说,只怕这个宗主,有可能就是皇帝本人?”(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二回 可怕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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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广来叹了口气,没有直接应对,却说道:“如果真的如你所想,这个宗主就是嘉靖皇帝,你打算怎么办?”
李沧行的眼中冷芒一闪:“别说他是皇帝,就算他是玉皇大帝,我也非要找他报仇不可!若他真的身为天子,却毫无爱民之心,如此草芥人命,乱杀无辜,那这个天下,不能交给此人来坐。”
钱广来的眼中神光一闪:“你想取而代之?”
李沧行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我不是朱明宗室,若是取而代之,那天下人就不会以为我是除暴安良,而会以为我只不过是个想自立为君的野心家,我不想天下人这样看我,若我真的找这皇帝报了仇,大仇得报之后,我也会隐退江湖,不问世事。”
钱广来突然笑了起来:“沧行,你老实说,你建立黑龙会,控制东南的海外贸易,经营如此庞大●的势力,只怕也不止是为了一个严世藩吧,是不是你早早地就有了这方面的考虑?”
李沧行一动不动地看着钱广来的双眼,反问道:“这个问题重要吗?胖子,你今天为何如此奇怪,要问这些事情?”
钱广来缓缓地摇了摇头,正色道:“这当然重要。你既然想要我接管黑龙会,那我自然要弄明白你最后的态度。【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如果皇帝真要杀到你头上了,你是想要放手一搏。还是扔下我们全帮派的兄弟,自己一走了之?”
李沧行咬了咬牙,沉声道:“我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如果皇帝真的是宗主,又要对我下手的话,那没有说的,一定要诛除暴君才是。”
钱广来的双眼炯炯有神,神光暴射:“就算你诛除之后了呢?皇帝给你杀了,那以后谁来当皇帝?你一个人不可能杀得了皇帝。除非是我们这些人跟着你造反,且不说有多大的成功可能,就算我们造反成功了,杀掉皇帝,那最后你不坐这个天下,谁又能来坐?总不可能大家陪着你谋反成功了,最后你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再上来一个朱明的王爷当皇帝,我们这些乱臣贼子们怎么办?”
李沧行心中一直纠结此事。到现在也没有想出一个太好的办法,只能长叹一声:“难道这种事情,最后真的只有我去做这个皇帝才行吗?”
钱广来认真地点了点头:“沧行,如果你只是要打倒严世藩。那么你随时可以抽身而退,可要是你的敌人是皇帝的话,那就不是你报了仇后想走就能走了。也别想着自己打倒了皇帝后,让一个新的朱明王爷上台。就能解决这一切的事情,没有任何一个皇帝。会容忍杀了前任皇帝的势力继续存在,到头来你若是走了,扔下跟你一起起兵的我们,等着给人灭族吗?”
李沧行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这一刻,他终于作出了一个决定,钱广来说得句句在理,逃避和退让不是办法,归根到底,自己还是要勇敢面对的。
他睁开了眼睛,看着钱广来,沉声道:“钱兄,我告诉你一件事情,这件事情除了少数的几个人以外,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今天我告诉你,希望你能为我保守秘密。”
钱广来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他点了点头:“你说吧,出得你口,入得我耳,烂在我心。就算是对我师父,我也不会提一个字的。”
李沧行缓缓地开口,把自己是正德皇帝与蒙古公主遗腹子之事说了出来,尽管他已经多次和人提起过此事,但是一想到自己母亲的死,仍然是心中悲痛万分,热泪盈眶,而钱广来也是听得动容不已,眉头紧皱。
等到李沧行把整个故事说完之后,钱广来才长出一口气,说道:“我一直奇怪,你为何能驾驭这个传说中只有身具龙血之人才能操纵的斩龙刀,想不到你居然是正德皇帝的遗腹子,又身兼蒙古大汗的血统,怪不得可以让斩龙刀这样的上古神兵为你所用。如此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你既然有这个朱明宗室的身份,那么就是起兵夺位,也不会缺少人跟随的。”
李沧行摇了摇头,正色道:“此事必须要有前提条件,那就是皇帝本人就是宗主,或者是他站在宗主这一边,要对我们赶尽杀绝,若不是这样的话,我是不会起兵反抗的。”
钱广来的眉头一皱:“沧行,何必这样迂腐,你既然有这宗室身份,那么夺这天下是顺其自然的事情,这皇位本来就应该是你的,嘉靖也绝不是什么明君,要不然也不会纵容严党这么多年,祸害天下,你只要肯学当年的朱棣那样起兵,想必一定会天下云集响应的。”
李沧行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胖子,兵凶战危,如果是为了自己的野心造反,只会把天下的百姓都卷入其中,到时候生灵涂炭,只为了我自己当皇帝,又于心何忍啊!所以我只有在前面说的两种情况下,才会考虑此事。”
钱广来的嘴角勾了勾,看得出他有些略微的失望,他换了个话题:“我听说以前巫山派的寨主林凤仙,曾经从皇宫大内,偷出了曾经助成祖皇帝朱棣起兵靖难成功的太祖锦囊,如果你真的有夺取天下的想法,那么这个锦囊,对你就是至关重要,不知道你有没有从屈彩凤那里问过此事?”
李沧行的嘴角勾了勾,他不太喜欢别人主动问起太祖锦囊的事情,哪怕是钱广来,尽管他很清楚,胖子是为了自己好。他摇了摇头,说道:“巫山派为了这个太祖锦囊而遭遇了灭派之祸,此事是我和彩凤之间的一个禁忌,我是从没有主动问过她的。”
“再说了,我从来不相信这个死了一百多年的开国皇帝留下的锦囊,能真的起到改朝换代的作用,洪武皇帝亲自扶上皇位的建文帝却被拿了这个什么锦囊的朱棣所推翻,这不正说明了夺取天下靠的不是什么太祖遗命,而是兵马权谋,人心所向吗?所以我宁可组建黑龙会,建立自己的实力,也不会把反抗暴君的希望,寄托在什么太祖锦囊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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