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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指云笑天道     沧狼行txt下载     沧狼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二回 白莲教主(二)

    ()    赵全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张嘴yu言,却是无话可说。

    天狼沉声说道:“赵全,你为了一已私yu,在蒙古挑动两个国家间的战争,自己却从中渔利,两国的军民深受战火之苦,你却趁机在这里坐大,你当俺答汗是傻瓜吗?”

    “你以为你给他治了腿,他就会对你一辈子言听计从了?实话告诉你吧,就算你还能象几年前那样成功地引蒙古人入关,这一天也是早晚要来的,俺答汗不会容忍一个有野心的du li势力在草原上坐大,尤其是你这个汉族叛徒。从你当汉-激ān的那一天起,这个结果就注定了。”

    赵全突然吼了起来:“天狼,你他娘的别在这里道貌岸然,义正辞严了,你自己又是个什么东西?你还不是照样和蒙古鞑子合作,带着鞑子来抓我?说我是汉-激ān,英雄门里又有几个不是汉-激ān的?天狼,本座落到今天只是时运不济罢了,你早晚也有我这一天。”

    天狼的脸sè象天山上的冰雪一样冷峻:“到目前为止,我跟英雄门也只是基于你这件事上的合作关系,我现在不是英雄门的人,更重要的是,我没有出卖汉人的利益来讨好蒙古人,和你这狗东西完全不一样。至于以后的事情,那就不用你担心了。”

    赵全咬了咬牙,举起手中长剑,一招仙人指路,剑指天狼,吼道:“天狼,你这个懦夫,只会倚多为胜,先用一帮杂毛来消耗本座的内力真气,然后再想一拥而上,算什么英雄好汉?”

    天狼哈哈一笑:“对付你这狗汉-激ān,用得着讲江湖规矩?你白莲教这些年在关内关外的武林争斗里哪次讲过江湖规矩了?你跟十几个白莲教高手一起围攻少林寺的见悟大师的时候,讲江湖规矩了?”

    “不过我今天心情不错,正好陪你玩玩,活动活动筋骨。你也看到了我今天是全副武装而来,一架不打就此结束,也太无趣了些。”

    赵全的嘴角边泛起一丝得意的邪笑:“天狼,你当真敢和本座单打独斗?”

    天狼淡淡地说道:“有何不可?就是你jing力充沛之时,我也有自信能斩你于刀下。”

    赵全突然笑了起来,而手中的剑尖却依然纹丝不动,指着天狼,犹如毒蛇的舌尖:“小子,虽然这几年你在江湖上有些名气,但恐怕你还没有真正和顶尖高手动过手,也没听说你真正打败过哪个顶尖高手。今天你是不是想借本座来扬名立万?就怕你没这个本事。”

    天狼的语气平静如前:“有没有这个本事,打过不就知道了。”说到这里,他扭头对着身后的英雄门众人说道:“全部退后,五十步以外,如果我死在此贼之手,你们才准上前将之擒拿!”

    刘五麻子迟疑了一下,和沙尔汗对视一眼,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天狼,没这必要吧,大家一起上可以轻松拿下这狗贼,我们出手有点分寸,不伤他xing命就是。”

    天狼看了刘五麻子一眼,一言不发,而眼中那凌厉而冷峻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刘五麻子不敢多说话,挥了挥手,和沙尔汗一起带着剩下的杀手们全部退下,临走时还没忘了把双方的尸体全部拖了回去。

    旗杆下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只有杀手们撤退前插在地上的十余支火把还在噼哩啪啦地燃烧着,照得这块区域一片通明。

    天狼一直在抱臂而立,没有一点抽出背后兵刃的意思,可是整个人的周身,却隐隐地腾起淡淡的红气,赵全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消散,绝顶高手的见解远远超过常人,天狼虽然没有动兵刃,却已经作好了极其完美的防御和反击姿态,只要自己这一剑出手,必定是一招分胜负的节奏。

    赵全也不说话,脚下一动,开始围着天狼游走起来,那柄剑始终直指天狼胸口的几处要穴,而天狼也不停地转着身子,始终保持着自己的正面直接面对赵全,不给他任何侧面攻击的破绽。

    赵全咬了咬牙,开始舞起剑来,这回他没有再用剑指向天狼,而是在周身不停地旋转,拉出一个个剑圈,凛冽的剑气比这大漠中的风沙还要强烈,吹得天狼的头发飞舞,而天狼脸上也象是被寒风拂面似的,一下下吹得发疼。

    但天狼好象没有任何感觉,依然眼皮也不眨一下,不管赵全如何动作,都是正面直对着赵全,没有露出一点空当。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半个多时辰过去,赵全已经把白莲剑法来回使了两套,额头上的汗珠一颗颗地落下,浑身腾着白sè的雾气,整个人几乎已经成了一团包裹在白气中的蓝sè光圈。

    天狼的双眼圆睁,瞳孔已经变得血红,他身上的黑sè外套已经被剑气破成了一条条的碎布,纷纷落在脚下。而那件冰蚕宝甲却是完好无损,只是前胸那个狼头却也是两眼泛起了红光,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地准备吞噬自己眼中的猎物。

    天狼周身的红气也是越来越重,白气和红气在两人中间的位置激烈地来回拉锯着,隐隐地从开始时偏向天狼这里一尺左右的距离转向了偏向赵全那里一尺有余。

    赵全的剑挥得越来越急,整个人也发出一阵阵的厉声叱喝,左掌也一次次迅速地打出一**白sè的罡气,正是白莲教的至高武功莲花神掌,配合着右手越使越快的白莲剑法,把那白气又勉强地向回压了半尺左右。

    天狼的脸上忽然泛起了一阵残忍的笑容,他的双眼一闭,倏地睁开,这一下连眼眶都变得血红,那只原来只是瞳孔发红的眼睛,这回连眼白都变得能滴出血来,jing光四shè,周身的红气猛地暴涨,连周围三尺之内的沙子也被暴得从地上飞起四尺多高,象喷泉一样,迅速地直冲上去,再缓缓落下。

    随着天狼的这一下暴气,原来还勉强维持在两人中间的两股气团一下子打破了平衡,白气被瞬间压得离赵全不到半尺的距离,而他的动作也明显受到了这一下暴气的干扰,猛地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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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回 斩龙一刀

    ()    天狼背后的黑布包裹突然飞到了半空,黑布一下子被吹开,散到了别处,一柄锈迹斑斑的刀鞘出现在这大漠的夜空之中,这是一把足有大半人高的大刀,厚度宽得象门板,而刀柄上缠着厚厚的兽筋,护手则看着象是由某种兽骨制成,隔着刀鞘,也能感觉得出这刀中传来的那股死意。

    天狼伸出右手,紧紧地抓住了刀柄,大喝一声,刀鞘激shè而出,刀光闪烁,比一万个太阳还亮,这是赵全最直观的印象。

    天狼的左手迅速地在刀身上划过,他眼中的红光在迅速地消退,而刀身则泛起了一带血一样的红气,就在这一瞬间,天狼周身的红气突然消失不见,而赵全那白sè的剑气则一下子在他的脸上留了三四道浅浅的印子。

    赵全一下子感觉如山的压力不复存在,但他知道接下来天狼的一击必是毁天灭地,现在是自己求胜的唯一机会。咬了咬牙,他大吼一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在剑身,蓝冥剑一下子变得蓝光大盛。

    赵全双手持剑,整个人平着飞了出去,剑身前探,一招白莲灭世,速度快得象光,直刺对手的前胸,多年前击杀少林的见悟大师时,这一招直接破了他的金刚不坏神功,把他劈成了一堆尸块,这一次一定可以复制奇迹,赵全的脑海里这样飞快地旋转着。

    天狼双手紧紧地握着刀柄,缓缓地举过了头顶,在头顶划了一个圈,狠狠地一刀劈下,就在赵全的剑尖离自己前胸不到一尺时,斩龙刀终于和蓝冥剑正面相交,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红光瞬间掩盖过了漫天的白气。

    退到五十步开外,又不自觉地向前走了七八步的刘五麻子感觉耳膜“轰”地一下,仿佛一个震天雷就在自己的耳边爆炸,眼珠子都有强烈的暴出眼眶的冲动,喉头一甜,几乎要喷出血来,连忙运起内功,强行地对抗这股扑面而来的爆炸xing气浪。

    半个小镇都笼罩在被这惊天一击所鼓起的巨大沙尘中,仿佛同时被扔下了上百个震天雷。

    漫天的沙尘慢慢落下,刘五麻子和沙尔汗发现自己是在这一百多名杀手中仅存两个还站着的人,其他的杀手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不少人大口地吐着血,而其余的无不口鼻淌血,盘腿打座,运功调理自己已经被震散的经脉。

    旗杆已经轰然倒下,天狼的刀不知何时又重新入了鞘,背在他的身后,只是这回没了黑布,他依然抱臂傲立,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而离着天狼二十多步外,赵全已经象死狗一样地躺在地上,整条右臂已经齐肩而断,神奇的是,伤口处居然在瞬间就凝固住了,几乎没有失血,甚至也感觉不到疼痛,他的左手按着自己右肩处的碗大伤处,无神的双眼看了一眼掉在天狼脚下的那只还抓着半截蓝冥剑的断臂,居然笑了起来。

    “好,好,好,在我死之前,能亲眼见到传说中的斩龙,能亲身体会一下天狼刀法的最后一招天狼破苍穹,也算不枉此生了。天狼,输在你的手上,我心服口服。”

    天狼摇了摇头,鄙夷不屑地回道:“斩龙刀斩的应该是龙,用在你这条毛毛虫身上,不值了些。我只不过想用你来试一下威力罢了,可惜我现在还不能做到收放自如,还砍掉了你一只手臂,这样你被带回大明凌迟的时候,让你还能少捱几刀,便宜你这狗贼了。”

    赵全气得几乎要晕过去,他突然害怕起来,凌迟的酷刑虽然自己见过不少次,但真正要用在自己身上,还是让他无法想象的。他咬了咬牙,抬起左手,狠狠地向自己的额头上一拍,想要就此了断。

    天狼嘴角边挂着一丝冷笑,看着赵全重重地一下拍在自己脑门上,直接把脑门拍得瞬间红了一片,疼得叫了起来:“哎哟!”

    赵全这一下才发现,自己的浑身已经轻飘飘地,提不起一点内力,他骇然叫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天狼的语气中带了几分戏谑:“赵全,刚才那一刀,你丢的不止是一只右臂,全身的筋脉也被这一刀打断。现在你已经武功尽失,废人一个,想自杀也不可能了。对了,你也不用白废心机尝试咬舌头自尽,很疼的,而且你没了武功也一下子咬不掉,只是多受些罪而已。”

    赵全双眼遍布血丝,嚎叫道:“天狼,你杀了我,我求你杀了我!”

    天狼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就这么一刀杀了你,太便宜了,大同城内菜市口上的凌迟架,才是你应该的归宿。”

    天狼说完这话,也不看赵全,转身潇洒地离去,身后却传来赵全如癲如狂的叫声:“天狼,我在地狱里等着你!”

    天狼走到了沙尔汗和刘五麻子那里,长出了一口气:“总算不辱使命,麻烦二位把赵全拿下,带回赫连门主那里。”

    二人这一下真正见识到了这天狼可怕的武功,几十步之外都差点给震伤,这一刀的威力是何等的惊人,连一代绝顶高手赵全,都成了这副模样,哪还敢有半句反对或者质疑,连忙行了个礼,便带着十几个已经调息结束,站起身的杀手匆匆奔了过去。

    天狼看了一眼仍然在打坐运功的数十名杀手,摇了摇头,转而大踏步地走到了镇外,刚才那一刀也消耗了他大半的jing力,这一路走下来,竟然有些感觉头重脚轻,眼冒金星,脚步也不复平时的稳重踏实,甚至可以说有些轻浮。

    赫连霸早早地站在镇口,一脸的yin沉,离他最近的手下也足足隔了百步,天狼看到赫连霸,稍稍调息了一下自己的内息,让自己的脸sè变得红润起来,带着笑容说道:“赫连门主,幸不辱使命。”

    赫连霸的脸上没有一点笑意,而语气中也隐隐含着不满:“天狼,这一件事你办得实在不能让我满意!”

    天狼“哦”了一声,脸上还保持着微笑:“如何没让你满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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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回 反踩赫连霸(一)

    ()    赫连霸的豺声粗浑低吼,冲击着天狼的耳膜:“第一,你让我的手下死得太多,天狼,我不信你看不出赵全的这些伎俩,可你什么应对也没做。反而是在双方混战时箭雨攻击。”

    “第二,赵全已经是瓮中之鳖,你还要逞英雄跟他单挑,最后还用上了斩龙和天狼刀法中的天狼破苍穹这最后一招,你想做什么?万一失手杀了他呢?”

    天狼微微一笑:“这第一条嘛,赵全毕竟有主场优势,让他在第一条前街打总比到第二道机关房那里打要更好一些,如果不牺牲几个人让他觉得在前面打有的赚,他又怎么会提前用上那些人肉炸弹呢?”

    “要不是我们把战场选择在了前街,真的在第二条街道那里决战的话,到时候他的这些人肉炸弹可以两面夹击,直接从机关房里冲出来引爆,死的可就不止这些人了。赫连门主,你是带兵之人,也知道慈不将兵,为了胜利,有时候作点必要的牺牲也是应该,双方混战时的箭雨攻击才是最有威力的。”

    赫连霸的唇上黄须动了动:“你这个解释不能让我满意,因为你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四个堂主死在赵全的手里却不去救,这个是解释不通的。不过我现在不想跟你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你先回答第二个问题!”

    天狼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消散:“门主,我之所以用上斩龙,只是想用赵全这样的高手来试一试这三年下来,我是否对斩龙的控制力更进一步。上次我用斩龙的时候,是我被刀所控制,而不是我控制这刀,这次看来还不错,也许我再练个两年,就能完全收发自如了。”

    “至于赵全的死活,其实并不是最重要,能让他回大明受那凌迟之刑最好,但真要是失手杀了他,大明也不会为这个过多计较的,死了的赵全才是好的赵全,至于是如何死的,他们并不太在意。”

    “你的那些手下武功远远不如赵全,想做到生擒他,还得付出几十条人命,而且未必能生擒得了,赫连门主,刚才若不是我一刀斩断了他的全身经脉,让他没有自尽之力,赵全只怕会在落入我们手上之前先行了断。”

    赫连霸重重地“哼”了一声:“你这一刀恐怕是给我看的吧,你是不是想说,你有斩龙,今天可斩赵全,明天也可斩我赫连霸?”

    天狼的嘴角勾了勾:“这一点我还没有想好,这取决于你是不是要跟我为敌了。”

    赫连霸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机,握着枪柄的手也抓得更紧了些:“天狼,你刚才答应了入英雄门,听命于我,现在又想反悔了?别忘了,你无路可走!”

    天狼“嘿嘿”一笑:“是吗?为什么我现在感觉无路可走的是你赫连门主呢?”

    赫连霸的脸sè一变,双眼中杀机更盛,浑身开始隐隐地腾起金sè的气劲,他上前一步,厉声问道:“天狼,我需要你对这句话作出个解释。”

    天狼抬头看了看天,整夜的战斗下来,已过卯时。月亮已经西下,天边隐隐地泛起一阵鱼肚白,一抹晨曦照在他那棱角分明的脸上,映得这双充满男人味道的脸明暗相间。

    天狼的表情变得沉静如水,他看了一眼赫连霸,叹了口气:“赫连门主,你现在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平安客栈那里报捷的人一直没有来?甚至你派去打探消息的探子也一个没有回?”

    赫连霸的脸sè微微一变,他一向镇定自若,泰山崩于前而不改sè,但这次的事情实在是过于重大,由不得他托大,他收拾了一下心神,沉声问道:“天狼,是不是你又做了什么手脚?难道你早就算到了我和可敦联手的事?”

    天狼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赫连门主,我从不低估你,可是你好象一直在低估我,即使在内心深处,你也是认为我比起你终归是要逊上一筹,即使我有七十二般变化,也逃不出你赫连门主的手掌心,对不对?”

    赫连霸没有说话,天狼说的确实是他心中所想,尽管在每一个战术,每一个局部上他很重视天狼,但从整个战略和心理上,他还是把天狼当成了一个不如自己的对手。

    天狼继续说道:“其实在你眼里,你低估了不少人,比如你低估的第二个人,就是宣大总督杨博。你以为他只是一个守成的边将,能力强于他的几个前任,但同样不敢在没有圣旨的情况下轻启战端,妄开边衅,所以你认定了他是不敢出动大军,在大同以外和你们蒙古骑兵作战的。”

    赫连霸突然吼了起来:“不对,就算是杨博敢出兵,他也不可能从天而降,绕过大汗在大同关外二十里的两万多铁骑。而且宣府和大同的军马如果是几万人的调动,大汗和我又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天狼微微一笑:“说到底你还是低估了杨大人,我大明首辅严嵩那个才华绝世的儿子严世藩说过,天下之才一共就三个,除了他以外,一个是陆炳,一个就是这位杨博杨大人了。他当宣大总督,绝不满足于只是边关不出事,而是希望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掉蒙古问题,为大明立下万世之功。”

    “你以为陆炳只是因为想抓个赵全才来这里的?你未免也把陆炳给低估了,他是听到了杨博和我正在策划这个行动,想过来分一份功罢了。这些年来皇帝深居不出,也越来越倚仗东厂的情报,对他这个锦衣卫总指挥渐渐地疏远,想要重新取得皇帝的亲近,只有立下边事大功才行。”

    “所以早在一个月前,陆炳,杨博和我就秘密聚首,定下了这次行动的方案,目的有三,一是离间俺答汗和可敦的关系,这就需要把汉那吉叛逃;二是离间俺答汗和你赫连门主的关系,断绝他此后对你的支持,这就需要你背叛俺答,和可敦接上关系;三是消灭赵全,死活勿论,以翦除这个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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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回 反踩赫连霸(二)

    ()    天狼的眼中光芒闪烁:“赫连门主,之所以我们没有下死手,逼俺答汗连你也一起消灭掉,就是因为我们想一劳永逸地解决大明和蒙古的问题,杀了你一个,俺答还会找别人来接手英雄门,或者任用新的汉-激ān,如火松子这种人,那样双方的战争就会无休止地继续下去。”

    “所以早在我和你交易之前,杨大人就已经悄悄地率领三万铁骑出宣府,然后派剩下的二万骑兵在宣府和大同之间巡视,大营内一切训练如前,由于这次不仅有杨大人的情报系统,陆炳的手下也多是jing明干练之徒,无论是你的探子还是赵全的人,都没有打听到有什么异常。”

    “赫连门主,只怕你也没想到,杨博早在十几天前就已经率大军出关,埋伏在平安客栈以西三十里处安营扎寨了吧。”

    赫连霸的头上已经是冷汗直冒,他摇了摇头,叫道:“不对,我的人明明看到杨琼花去的是陆炳那里,你根本就没有通知到杨博,又怎么可能和杨博约定具体的出兵时间?”

    天狼微微一笑:“这就是你低估的第四个人,华山掌门展慕白,也许在你眼里,展慕白只是一个冲动,愚蠢,自命清高,不解风情的家伙,所以这也是你这次一败涂地的致命伤。”

    赫连霸脑子里“轰”地一下,几乎要一口血吐出来,他的身子晃了两晃,以枪驻地,恨恨地说道:“你,你居然是用展慕白给杨博传信?怎么可能!你在平安客栈那样侮辱他,他怎么会为你所用?”

    天狼摇了摇头:“你对展慕白的xing格判断确实没错,其实这事也怪不得你,如果我在你的位置上,只怕一样料不到这点。”

    “只是我掌握了展慕白的一个秘密,我在他的水囊上留了一张字条,如果他不按我说的去做,我就会把他的这个秘密公之于世,让他再也做不得华山掌门。我把我的那块令牌也丢给他了,那可是信物,杨大人只认那东西。”

    赫连霸眼前一黑,感觉很多个星星在晃:“你能掌握他什么秘密?难不成你真的和杨琼花有了苟且之事,准备把这个拿到江湖上宣扬?”

    天狼勾了勾嘴唇:“这种事情坏不了他的名声,江湖上人尽皆知这些年来一直是杨琼花对他单相思,而他却始终没有回应,杨琼花只是他的师妹,又不是老婆,就算和我发生了关系,也不至于让展慕白没脸见人。”

    赫连霸长叹一声,他知道天狼不想说的事情,自己是怎么也不可能套出来的,只能摇了摇头,说道:“这么说来,你早已经计划得当,而可敦的一万骑兵,根本无法抵挡杨博的三万铁骑,即使是大汗的兵马,也无法阻止他撤回关内,对不对?”

    天狼笑着摇了摇头:“你说的不错,但我们现在不想跟俺答汗撕破脸皮,可敦的兵马被打垮没什么关系,但要是俺答汗的本部jing锐也受了折损,他就没办法压制住象沃儿部这样的强大部落,到时候草原上如果换了头更凶残的狼当大汗,未必是我大明之福。”

    赫连霸的双眼中jing光一闪:“所以你还是想和大汗谈判?要他让开一条路,放你们回大同?”

    天狼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点了点头:“不错,俺答虽然不是铁木真,但比起那些目光短浅,只知道烧杀掠夺的部落首领还是要强得太多,他也知道蒙古的国力无法与大明相比,更支持不了全面战争,他所要的无非就是大明重开关市,跟蒙古进行贸易而已。”

    “所以虽然俺答这几十年来多次进犯边关,甚至在běi jing城下烧杀掳掠过,也重用过赵全这样的汉人走狗,但是他不会做入主中原的chun秋大梦,这就是我们和他谈判的基础。”

    赫连霸冷冷地说道:“天狼,你想得太多了,我们家大汗不会跟你们汉人打交道,即使打交道,也不会跟你这个没有身份的江湖人士谈,宣大总督杨博,都不够资格见他的,更不用说你。”

    天狼微微一笑:“那赵全又是什么身份,一个汉人叛徒也能当他的亲信好多年,我为什么就没资格见他?”

    赫连霸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半天才丢出一句:“那个情况不一样,赵全是来主动投靠大汗的,又帮他治好了腿疾。”

    天狼紧接着说道:“有什么不一样?我也是来帮助俺答汗解决他现在的窘境,可以帮他治好自己的心病。现在情况很明显,大明边关有杨大人这样的良将,他再也不可能在战场上占到便宜,再打下去,只会让自己威望尽失,部众都会四散离去,就连其他的强大部落,也会开始打他本部的主意。”

    “赫连门主,你最好搞清楚一个事情,现在不是嘉靖二十九年,不是俺答汗率着十万铁骑在běi jing城外耀武扬威,马鞭直指京师的时候了,七年过去,太多的事情发生了改变,大明和蒙古的强弱之势已经逆转,现在不是我天狼乞求俺答汗的接见,而是我能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自救。”

    天狼说到这里时,上前一步,双眼之中jing光四shè,声sè凌厉:“如果俺答汗想继续打下去,那杨大人一定奉陪到底。现在朝中严嵩已经开始失势,边关的良将再也不会受他的掣肘,可以放手作为,当年蓝玉率二十万大军出关,彻底消灭了北元,杨博总督可是对捕鱼儿海的大功念念不忘,心向往之。”

    这一席话说得赫连霸额头冷汗直冒,明初的捕鱼尔海一战,北元连玉玺也丢了,从此作为一个国家被正式终结。

    不久之后北元末代皇帝脱古思贴木儿也被手下所杀,忽必烈建立的大元帝国彻底完蛋,蒙古再次回到铁木真出生前的那种部落林立,互相攻杀的情况,而捕鱼儿海也成为每个蒙古人心头永远的痛,只要听到这四个字,无不痛心疾首,失魂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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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回 反踩赫连霸(三)

    ()    现在的俺答汗,在经历了短暂的辉煌后,又面临着当年脱古思贴木儿同样的境地,草原之上弱肉强食,胜者为王,一个不能带着手下部落不断抢钱抢粮钱女人,却只能一次次损兵损马损地盘的首领,迟早会被其他部落群起而攻之,最终消灭,从这一点上说,天狼的威胁一点不过分。

    可是赫连霸还是心有不甘,他嘴上的黄须动了动:“这些是你跟大汗的事情,请问我的英雄门又可以得到什么好处?如果没有足够的好处,我为什么要帮你这个忙?”

    天狼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你的好处自然会有,这第一,赵全已死,不安份的可敦部落也在这次损失惨重,俺答汗就算勉强能控制住局势,身边也乏人可用,即使知道了你有二心,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对你下手,所以嘛,你识相点最好主动远离,进入中原,专心经营你的武林门派,远离俺答汗。”

    赫连霸不屑地“哼”了一声:“这也算好处?”

    天狼点了点头:“伴君如伴虎,想必你经历了这事之后,也应该不会再认为俺答真的拿你当兄弟了吧。离他远点,对你自然有好处。”

    赫连霸没有直接回应,而是问道:“第二呢?”

    天狼说道:“这第二,擒获赵全的功劳我可以不要,你一会儿把赵全直接送给杨博,作为你对大明友好的表示,这样我大明也会默许你的英雄门作为一个武林门派在中原武林存在,如果你足够聪明的话,把华山还给展慕白,至少一段时期内可以和中原的正派和平相处。”

    赫连霸的瞳孔猛地一缩:“你要我把苦战得来的华山之地还给展慕白?”

    天狼笑了笑:“展慕白的xing格你最清楚不过,只要华山在你的手上,他就是打到最后一个人都要和你死拼到底,甚至可以放下这些年对魔教的仇,专心对付你。他上次败在你手是因为过于托大,没有寻求少林武当和丐帮的援助,这次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赫连门主,虽然你这些年也靠俺答汗的重金收买了不少各派叛徒,但是以后你就得自立更生了,俺答那里的金钱支持只怕不复存在,你在中原没有自己的收入渠道,占了一大片地盘却发不出饷银,这种情况下还要同时跟魔教与正派两方开战,你觉得自己有多少胜算?”

    赫连霸的眼中光芒闪烁,似乎在作激烈的心理斗争,半晌,才咬了咬牙,恨恨地说道:“你说得不错,现在不是我逞强出头的时候,这点我答应你。”

    天狼点了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赫连门主,我劝你这次在中原,就好好做你的武林门派,别再想着能引蒙古入关了。边市一开,连俺答汗自己都不会起这个念头,更不用说你。如果你有办法消灭魔教,夺取他们的地盘,照样可以开宗立派,成为一代宗师。”

    赫连霸冷冷地说道:“本座以后如何经营,不需要你来指手划脚。天狼,这次我太小看你了,让我跌了这辈子最大的一个跟头,这笔账,我迟早要跟你算清楚的。”

    天狼哈哈一笑:“那我今后就在中原武林里恭候赫连门主的大驾。记住,我只在平安客栈等你一天,明天ri出之时,你如果不派使者,那我们全军就会强行杀回大同,到时候引发的一切后果都由你来承担。”

    “现在我们至少还算是基于共同利益关系上的同盟,我得赶回平安客栈,好让你的二弟三弟被安全放回来,如果没了他们两个,只怕你在中原立足也很困难吧。”

    赫连霸心里恨得如百爪挠心,但脸上却摆着一副平静的表情:“那就谢谢你了,一会儿你回去的时候,我安排人把赵全一起带过去,算是我赫连霸诚意的表示。”

    天狼笑了笑,向着赫连霸拱了拱手,算是告辞,走出了镇外,站在原来和赫连霸商议作战方案的那个小高地上,而赫连霸则召来了火松子,一阵叽里咕噜,火松子无奈地点了点头,挑出三匹骏马,被绑得跟个棕子似的赵全被横在马鞍的前端,火松子亲自骑上了那匹马,负责押运。

    天狼对着火松子笑了笑:“来时你可是装成死尸,跟这赵全半斤八两,现在总算能扬眉吐气了吧。”

    火松子咬牙切齿地说道:“李沧行,你别太得意了,以后我自然会和你算这笔帐,你隐姓埋名这么多年,别人都不知道你的底细,我一定会四处宣扬,让正邪两道都来追杀你的,到时候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天狼不屑地勾了勾嘴角:“火松子,这么多年下来了你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只有点小聪明却没一点大智慧,难怪你不论到哪里都只能当人的手下。实话告诉你吧,这次的事情一结束,我回中原就会换回原来的名字,天狼这个锦衣卫杀手已经成为过去,而我的组织会在江湖上正式崛起。”

    火松子听得目瞪口呆,他刚才只是嘴上放放狠话,没想到天狼居然这样回复,稍稍醒过神来后,火松子连忙说道:“你说什么?你要改回原来的名字?还要自立门户?”

    天狼的语气中掩饰不住嘲讽之情:“怎么了,这很难理解吗?正道容不下我天狼,邪派无论英雄门还是魔教都跟我是不死不休之仇,锦衣卫我更是不打算回去,不自立的话,难道还继续开平安客栈等着一**的人找我复仇吗?”

    火松子不信地摇了摇头:“不会,不会,你一直是个什么也不想争的人,在锦衣卫时也没觉得你有什么权力yu,怎么一下子转了xing?再说了,你朝思暮想的,不就是……”

    天狼的眼珠子突然一红,杀气四溢,惊得火松子的马一阵慌乱,悲嘶一声,跳着向后退去,连赵全都差点被颠了下来。

    火松子好不容易稳住坐骑,怒道:“李沧行,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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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回 夜论兵机

    天狼冷冷地说道:“火松子,我最后一次警告你,那件事我早已经忘了。李沧行变成天狼的那一天起,那个人在我心里就已经死了,而这回天狼变回李沧行,她也不可能再活过来,明白了没?”

    火松子眼中光芒闪烁,叹了口气:“也只有斩断情丝的李沧行,才能成为真正的霸主,这点我倒是相信。李沧行,这次我们英雄门在你手上算是一败涂地,以后山不转水转,在江湖上走着瞧。”

    天狼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随时恭候大驾。”言罢在马臀上重重地抽了一鞭,骏马长嘶一声,绝尘而去。

    傍晚时分,天狼和火松子回到了平安客栈,只见这里已经成了一座巨大的兵营,方圆七八里内,尽是连营,一队队的游骑哨探散在连营外几十里内,大漠中的一切动向尽在掌握。而平安客栈上的那面大旗,也改成了帅旗,一个大大的“杨”字正在迎风怒展。

    天狼看了一眼周边,皱了皱眉头,这里虽然已经被杨博的大军完全控制,却显然没有暴发过激战,可敦部落的那一万精骑,十有**是不战而退。

    带着心中的这个疑团,天狼带着火松子一路驰向了平安客栈,捆在马上的赵全就是最好的通行证,一名副总兵带着两人绕过层层哨卡,走进了平安客栈。

    天狼昂首挺胸地推开客栈大门,此时的客栈与一天前相比已经彻底变样,那几张破桌烂椅全部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了一个大军的中军帐,正中间的地上摆着一个巨大的沙盘,上面清楚地标明了这平安客栈周边的态势,代表着明军的红旗和代表了蒙古各部颜色不同的小旗子在沙盘上星罗旗布。

    沙盘前的站着两人,一人身材中等,戴着头盔,穿着一身皮质大铠,外罩大红帅袍,面色红润,瘦削,深目长髯,年约五十多岁,正是宣大总督杨博。

    而另一人,穿了一身红色劲装,戴着锦帽,胡子修得整整齐齐,脸色黑里透红,国字脸,眼神凌厉,身形壮硕高大,有一种夺人心魄的威严,赫然是那锦衣卫总指挥使陆炳。

    杨博和陆炳正对着沙盘,听着身边的几名总兵和幕僚讲解战局,不住地点着头,天狼进门的这一下动静不小,客栈内所有人的眼光一下子全都投向了天狼。

    杨博似是早已料到天狼会在此时前来,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辛苦了。”便又低下了头继续看那沙盘。

    而陆炳的脸上现出一丝复杂的神情,对着天狼点了点头,说道:“天狼,你这次做得很好。”

    天狼冷冷地回道:“为国家效力,理所当然。不过陆大人,我现在并非是你的属下,请你以后不要再用这种对下属的语气对我说话。”

    陆炳的脸上微微闪过一丝不快,转瞬即没,他哈哈一笑:“是老夫考虑不周,你我现在各为其主,确实不能象以前那样称呼了。”

    一直低着头的杨博眼中突然冷光一闪:“陆大人,我等都是朝廷命官,主子只有一个,就是皇上,这种容易引起误会的话,还是少说为佳。”

    陆炳“嘿嘿”一笑,没有接这个话茬。

    天狼看了看周围,没有看到自己的几个朋友,也没有看到把汉那吉,便开口问道:“请问杨大人,我的那些朋友现在何处?”

    杨博道:“都在二楼的房间里,守着把汉那吉。现在你把赵全带回来了,恐怕要分一个房间守着。”

    天狼点了点头,指着身边的火松子道:“杨大人,此人乃是赫连霸派来的使者,送赵全过来的,赫连霸答应会安排我们和俺答汗的见面。此事究竟如何处理,还要请你定夺。”

    杨博“哦”了一声,沉吟了一下,对着火松子说道:“劳你回去转告赫连门主,如果俺答汗同意见面,请于明天午时,在此地南面十五里处的大漠中帐篷相会,双方各带十名随从,另外,为了表示一下俺答汗的诚意,请他把挡在回大同路上的那两万骑兵撤走。”

    火松子行了个礼,开口问道:“请问我们英雄门的二门主,三门主他们现在贵方做客吗?”

    杨博摇了摇头:“我率军到来时,陆大人已经掌控了这里,黄左使和张右使当时都被他擒获,可是为了表达我们的善意,我们没有攻击可敦部落的军队,还把以两位使者为首的一百多名俘虏全都移交给了可敦的部队,而他们也平安地得以退去。我想这应该充分表达我们的诚意了吧。”

    火松子的脸色微微一变:“请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杨博淡淡地回答道:“是昨天晚上亥时左右的事情。当时可敦的部队想要夜袭平安客栈,却被我军早早地掌握了动向,反过来将之包围,如果当时本督一声令下,只怕这万余蒙古骑兵将会片甲不还。请你回去转告俺答可汗,要是他以为手上有了三万人就可以和本督正面决战,尽管来试试。”

    火松子的额头豆大的汗珠直冒,尽管他对面的这个穿着将袍的文官手无缚鸡之力,但那种沉重的压迫感仍然让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行礼倒退而去,几乎是飞也似地逃离了这座平安客栈。

    陆炳看着火松子那个远去的身影,摇了摇头,对着天狼说道:“赫连霸手下真没人了?怎么会派这么个怂货来当使者?”

    天狼冷冷地回道:“这一战英雄门确实损失惨重,左右使者被两次重伤,鬼圣和四个堂主毙命,精锐杀手损失的足有二三百人,加上赫连霸被迫同意让出华山以示好中原武林。赫连霸想要恢复元气,至少要两三年的时间了。”

    陆炳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天狼,你怎么答应引狼入室,让赫连霸的英雄门进入中原呢?他们始终是番邦异族,非我族类,以后很可能会为俺答再次入侵作开路先锋呢。”

第七十八回 翻脸(一)

    天狼突然微微一笑:“陆总指挥,你不是一向希望这种制衡之术吗?现在中原武林里,伏魔盟,丐帮,大江帮,魔教四大势力已经打得如火如荼,再加一路英雄门,不更符合你分裂武林,搅乱江湖的那个青山绿水计划吗?”

    陆炳的脸上闪过一丝愠意:“天狼,这是在讨论军国大事,怎么能象你这样乱开玩笑?青山绿水计划已经结束多年,再说当初这个计划也没考虑过引番邦势力进入中原,你休得胡说。”

    天狼轻轻地“哼”了一声,没有回应陆炳,却是看向了杨博:“杨总督,今天为何如此轻易地放走了可敦的人?这下子俺答手头也有三万铁骑了,您就不怕他来个孤注一掷,跟我们决战,来个反败为胜吗?”

    杨博微微一笑:“如果他手上只有那两万人,倒是还有这可能,蒙古骑兵精锐剽悍,他带的又是本部精锐,放手一搏的话,胜负难料。”

    “再说要是我军今夜打这一仗,必定有所损伤,以疲兵对上俺答的哀兵,只怕胜算不大,虽然我也命令大同的守将,如果真的在那里发生大战,要速速来援,但兵凶战危,战场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我不想拿几万人的性命和国运来冒险。”

    天狼点了点头:“杨总督的意思是,那可敦的一万骑兵去和俺答会合,这些人既然已经撕破了脸,那相互间会防着仇敌一样地互相防备,反而不如俺答单纯的那两万人好使,是这意思吗?”

    杨博用手中的木棍一指南边的两色小旗子,十面小黄旗,二十面黑旗,说道:“不错,这次可敦部落带兵的是可敦的亲侄子怯的不花,现任部落的首领,他本来兴冲冲地想来抢夺把汉那吉,借此要挟俺答让出板升汉人的部落,现在一切都化为泡影,最担心的已经是如何才能消除俺答的愤怒了。”

    “所以他根本不敢直接北归,而是选择南下与俺答会合,这样至少在面子上还算是率兵来援,俺答现在也是用人之际,有这个台阶下,眼下不会公然跟他翻脸,但这两边同床异梦,互相防备是勿庸置疑了。”

    天狼向着杨博郑重地一拱手:“总督大人果然神机妙算,洞察人心,天狼实在佩服。”

    杨博意味深长地看了身边一脸阴沉的陆炳一眼,笑道:“陆大人,这次李某抢了你的大功,坏了你的计划,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陆炳的那张黑脸上哭笑不得,他长叹一声,喃喃地说道:“几年心血,付诸东流,杨总督,你能明白陆某心中的感受吗?”

    杨博正色道:“陆大人,你的计划存在了太多的不确定性,可敦虽然答应和你合作,但是随时都可能算计你。他本来和你约好会去帮你擒获赵全,可是大军却出现在这里,你说如果不是我的大军赶到,那带队的怯的不花,是会跟你继续做朋友吗?他会就这么放过把汉那吉这个大功,让你带走?”

    陆炳神情默然,今天可敦部落兵马的出现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杨博等于救了他一命,现在他本人又身在杨博军中,已经失去了一切话语权。

    天狼看了一眼杨博,说道:“现在赵全和把汉那吉尽在我手,明天杨大人准备如何与俺答谈判?”

    杨博沉吟了一下,说道:“见机行事吧,赵全是一定要带回去的,把汉那吉可以还给俺答,算是给他一个面子,也为以后两边的进一步通关互市谈判打个基础。毕竟无论是俺答还是皇上,都是极要面子的人,只有相互有了个台阶下,才能让这件事谈得起来。”

    陆炳突然对杨博说道:“杨元帅,陆某有一事要与你相商,还请你将左右摒退,只留天狼一人在场。”

    杨博皱了皱眉头:“可有这必要?”

    陆炳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非常有必要。”

    杨博点了点头,对着身后的那帮军官说道:“传令,全部退下,所有人离客栈百步以外,没我的令,不得进入。”

    所有的军官在一刻钟之内全部退出了客栈,而二楼的裴文渊等人也都架着把汉那吉从房间里走出,他们个个精神焕发,没有受一点伤,杨琼花换了一身绿色的衣服,走在最后,与天狼四目相对,一下子羞红了脸,低头匆匆走过。

    所有人都离开了客栈,大厅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陆炳冷冷地说道:“杨大人,你看这样如何,由我连夜将赵全从密道中运走,反正你和俺答的谈判无论如何,也会把那赵全给送还过来,他不应该被包括在此次的谈判之内,至于把汉那吉,就全权由你发落吧。”

    杨博看了一眼陆炳,没有说话,心里在飞快地盘算着。

    而天狼的心中则是敞亮:陆炳本来想独占这次的大功,甚至为此不惜背着自己和杨博暗中勾结伊克哈屯可敦,想通过可敦的力量擒获赵吉,可惜他棋差一招,没有算到俺答汗抛弃赵全的果断程度,更不曾想天狼与英雄门居然能联手抓获赵全。

    这一系列的事情导致原来一直和赫连霸与陆炳同时接触的可敦最后选择了倒向赫连霸,准备从陆炳手上硬抢把汉那吉,甚至将陆炳本人也作为攻击对象,如果不是杨博及时率军赶到,只怕此时的陆炳已经性命不保。

    可是他不愿自己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还是想从杨博手上硬生生抢到赵全,分出一部分的功劳,以免在皇帝面前两手空空,一无所获。

    想到这里,天狼“哼”了一声:“陆总指挥,这些年过去了,你这贪功冒进的性子可是一点没改,这次本来都是杨大人救了你,你却反过来要分他的功劳,请问你好意思吗?”

    陆炳的黑脸微微一红,沉声道:“天狼,这都怪你,要不是你坑了我,私下跟赫连霸合作,可敦和我计划好的捉拿赵全的行动又怎么会失败?他们没想到俺答出兵这么快,已经不可能擒获赵全了,才只能翻脸攻击我,想抢回把汉那吉,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第七十九回 翻脸(二)

    ()    陆炳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看了杨博一眼:“杨大人,请问你对此事事先知情吗?”

    天狼冷冷地说道:“陆大人,你不必威胁杨总督,他对此事毫不知情,我只是跟他设定了一个由他提前带兵出关,突袭平安客栈,把赵全和把汉那吉带回大同的计划。至于赵全和把汉那吉是怎么弄到手的,杨总督并不知情,对我们私下里所做的事情也不闻不问。”

    客栈里的气氛一时变得异常紧张,陆炳那双鹰一样犀利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天狼,象是要喷出火来,而天狼则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都要凝固了。

    杨博忽然哈哈一笑,向着双方作出了一个双手下压的手势:“二位,都是为朝廷效力,谍报工作嘛,自然有时候会生出些误会,这也是难免。现在我们已经大获成功了,应该先想着把赵全带回大明境内,然后让这三万将士安然撤回,切不可在此时自乱阵脚,让俺答有翻盘的机会啊。”

    陆炳重重地“哼”了一声,神情稍稍缓和了些,但依然紧绷着脸,也不扭头看杨博:“杨大人,那你说此事如何解决?”

    杨博笑道:“就依陆大人所说,赵全移交给你,今晚你就从密道离开。等我率军回大同后,我再上表向皇上说明此事原委,到时候还有劳陆大人将奏章一起带回京城,面呈皇上。”

    陆炳听到这话,眉头终于舒展了开来,握住了杨博的手:“杨大人公忠体国,陆某一定会将此间故事如实向皇上禀报。以后杨大人若是有什么用得着陆某的地方,尽管开口,陆某自当尽力!”

    天狼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杨博毕竟是边关重臣,也是被皇帝所忌惮与防备,跟严嵩的关系更是不算好,这十几年来嘉靖几次想招他入朝,都被严嵩从中作梗,而陆炳则在嘉靖二十七年时与严嵩联手害死了当时的内阁首辅夏言和三边总督曾铣,此后便与严嵩结成了同盟,共同把持朝政。

    这些事情天狼当年都曾亲身经历过,往事历历在目,而光yin磋砣,自己已早不是当年那个少不更事的毛头小子,他知道杨博是担心此事上得罪了陆炳,招致锦衣卫与内阁首辅严嵩的联手报复,曾铣那血淋淋的例子就在眼前。

    天狼长叹一声,眼珠子一转,又说道:“可是最近的那条密道也被赫连霸早早地侦察到了,如果我们现在去那里,对方若是设下了伏兵,就有功亏一篑的危险。”

    陆炳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天狼,这几年你出去的次数太多了,难道你真的没注意过,我已经在你这里挖了一条新地道吗?”

    天狼的脸sè一变:“陆炳,你居然敢在我这里也挖地道?”

    陆炳的眼睛炯炯有神:“别误会,你毕竟曾经是我的手下,我不能对你见死不救,你这里也没什么值得我来偷的东西,那把斩龙,你平时也不会放在这里。你这里大门都成天开着,我是挖地道还是走正门,有什么区别吗?”

    天狼的脸sè稍稍缓和了一些:“至少你应该支会我一声。这么说来,上次你派凤舞潜入这里,也是走的地道吧。”

    陆炳笑了笑:“天狼,你我不用打哑谜了,以你的jing明,你会不知道这里给挖了地道?会不知道厨房里给动过?你只不过一直没开口罢了,上次你在交易结束后对着洞里的我放话,说如果我要找你就直接来,应该就是想和我谈谈这个地道之事吧。”

    天狼“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陆炳转向了杨博:“杨大人,那我们就此别过了,你身边有千军万马,想必我这些人也不需要做你的护卫,咱们大同的总督府再见吧。天狼,你跟不跟我走?”

    天狼看了陆炳一眼,冷冷地说道:“跟你走?你能给我什么好处?此事一了,大明和蒙古的冲突也会告一段落,我可没兴趣跟你继续掺和朝廷里的那些破事。接下来我会以李沧行这个名字重出江湖,为的就是跟你给我的天狼这个名字一刀两断,你明白了吗?陆总指挥!”

    陆炳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天狼,你最好好好考虑一下,以前的有些事情,是我办得不够好,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咱们联手一定可以有一番作为的。”

    天狼哈哈一笑:“作为?什么作为?继续帮着你跟严党沆瀣一气,残害忠良吗?陆炳,几年前我肯加入你的时候,是因为当时我以为你虽然不择手段,但起码忠心为国,算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后来我离开你,只是因为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满嘴的忠义,真正要你挺身而出时你却怂了。”

    陆炳的黑脸发青,yin沉着脸,却是说不出话来反驳。

    天狼缓缓地抬起了手,指着陆炳:“锦衣卫总指挥使,太子太保,太子少傅陆炳,你只不过是一个自私的懦夫。这就是你现在在我眼里的形象,你可以安安稳稳地继续跟严嵩合作下去,但愿你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良心能得到安宁!”

    陆炳的脸上杀机一现,浑身腾出一股青气,黑脸一下子变得惨白,而眼睛变得漆黑一片,手已经箕张成了爪子,蓄势而发,雷霆万均般的一击,就是一瞬之间。

    而天狼则冷冷地看着陆炳,眼睛也变得一片血红,强烈的红气笼罩着全身,连身上的冰蚕宝甲都开始“喀啦喀啦”地作响。他冷冷地说道:“陆大人,你想清楚了,这次再打,我不会手下留情。”

    夹在两人中间的杨博脸sè一沉:“都是朝廷命官,在这里不要动手,有话好好说!”

    陆炳yin森森地说道:“杨大人,这次不关你的事,你不会武功,请你先退出这里,免得我们打起来会伤到你。”

    杨博的头上汗珠子隐隐出现,内心焦急万分,却是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只看着两个怒目相对的男人周身的气息越来越强,连空气都紧张地快要爆炸了。

    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传了过来:“大人,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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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回 冷对陆炳

    陆炳微微一震,象是想到了些什么,浑身上下的气势为之一泄,周身浓重的青气也一下子消散不见,他恨恨地剜了天狼一眼,也不看那个女声的方向,沉声问道:“我让你准备什么了?”

    蝴蝶面具,朱唇乌发,马尾冲天,小巧玲珑的身材裹在一袭黑色紧身衣里,曲线毕露,正是那锦衣卫女杀手凤舞,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天狼,对着陆炳说道:“大人,您不是让属下把地道给彻底检查一遍,然后向您来复命吗?”

    陆炳“哼”了一声,仍然是满脸怒容,可是眼中的杀气却已经消散,而漆黑的眼睛也重新变得黑白分明,他对着天狼说道:“天狼,你不用在我面前强撑,今天晚上你用过了斩龙,消耗很大,现在动手,你不是我的对手,如果不是凤舞出声救你,你现在已经躺下了。”

    天狼平静地回道:“也许吧,但你就是杀了我又能如何?陆炳,你自己很清楚,我刚才所说的句句属实,你自幼饱读诗书,知道应该去做什么,什么是正道,可你从来不去做,因为那条路太难了,太费劲了,不是么?”

    陆炳哈哈一笑:“你以为你现在投靠的徐阶他们又是什么好人了?天狼,我在官场上混了四十年,什么人没有见过?你说严阁老是奸党,徐阶一伙难道又是忠臣了?我劝你最好早点做好心理准备,免得到时候又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天狼微微一笑:“多谢陆大人指教,天狼一定铭记于心。这些年跟着陆大人学到了很多东西,也学会了如何去看人。放心,这次我会在彻底失望之前就离开的,不劳您提醒了。”

    陆炳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他突然扭过了头,对着一直怔在原地,痴痴地看着天狼的凤舞吼道:“发什么呆?!走不动路了吗!还不快去提了赵全,全部从地道撤回!”

    凤舞猛地一颤,美目中竟然泪光一闪,她向着陆炳一拱手,没有说话,从杨博手里接过一块令牌,转身向着门外走去,带起一阵幽幽的山茶花清香。

    客栈里的三个人都各怀心事,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凤舞带着十几名戴着龙形面具的劲装大汉,架着披头散发的赵全走进了客栈。

    把令牌交还给了杨博后,凤舞如一阵清烟似地从天狼的面前走过,扭头凝眸的那一瞬间,眼中尽是无尽的幽怨,一声轻轻的叹息分明地钻进天狼的耳朵里。

    陆炳冷冷地看了天狼一眼,一转身也走向了厨房,而他那如金铁相交般铿锵有力的话语缓缓地飘了过来:“天狼,不要为今天的选择后悔!”厨房里传来一阵响动,继而一切归于平静。

    天狼摇了摇头,也不看那厨房一下,直接走到杨博面前,向他行了个礼:“杨大人,明天我陪你走一趟。”

    杨博摇了摇头:“不必了,有大军保护,谅那俺答也奈何不了我。倒是你,今天这样顶撞陆炳,真的没有事吗?”

    天狼的眼神中光芒闪烁:“我要是怕了他,当年也不会离开锦衣卫了,他自己心虚,所以也不敢面对我,不用担心。接下来我会自立门户,之所以要用回原来的名字,就是为了断他让我回归的念头。”

    杨博捻了捻颌下胡须,微微一笑:“刚才那个姑娘,好象对你情深意重啊,跟陆炳的关系似乎也不一般。”

    天狼叹了口气:“她是陆炳的女儿,严嵩之子严世藩的妾室,你说我能跟她有什么情意?”

    杨博脸色一变:“竟有此事?陆炳让自己的女儿也加入锦衣卫?他跟严嵩联姻我知道,可是严世藩怎么肯让自己的女人继续给他当锦衣卫?”

    天狼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对于陆炳,没有什么人是不能利用的,包括他的至亲。至于严世藩为什么肯让自己的小妾继续当杀手,我也一直觉得奇怪,但又不可能问他,也许身边妻妾成群的小阁老,并不在乎少一个女人吧,又或者本就是个政治联姻,作不得数。”

    杨博换了个话题:“李义士,你这次回京后,真的就决定从此投向徐阁老那一方吗?刚才陆炳的话虽然有挑拨之嫌,但也并非全无道理,这些年来严党与徐阁老为首的清流之间也是争得你死我活,双方都是各显神通,用了不少见不得光的手段,你如果真的为徐阁老效力,也许会失望的。”

    天狼苦笑道:“杨大人,我不是什么义士,多年以来,我一直为陆炳效力,做了太多足以悔恨终身的事情,这双手也沾满了忠良的血,即使是现在,我还每天受着良心的谴责。这样当面骂陆炳虽然让我一时痛快,但不能让我的负罪感减轻半分。所以我不会再留在锦衣卫,这个名字让我恶心。”

    杨博脸色微微一变:“徐阁老好不容易才为你谋了这个位置,你若是不留在锦衣卫,又能去哪里?”

    天狼定了定神,正色道:“其实杨大人也很清楚,从十几年前开始,朝中的各方势力就扶持江湖上的正邪各派,作为自己在江湖上的代言人。严嵩父子一直跟魔教相勾结,这些年来随着严党势力的膨胀,魔教的势力也是稳步增强,现在已经占据了整个江南的半壁江山。”

    “既然我选择了重出江湖,就想新组建一个门派,招收志同道合之士,从江湖上开始打击严嵩的势力,如果我进入朝堂,就要去迎合皇帝,那样太累,也不是我喜欢做的事。”

    杨博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天狼看着杨博,微微一笑:“杨总督,这次的事情令爱也牵涉了进来,事发仓促,没来得及跟你商量,就置她于危险之中,得罪之处,还请多包涵。”

    杨博平静地说道:“她早已经和我断绝了父女关系,当我知道她是要去找你,就给了她那二十万两银票,因为我觉得你可能会用得着。如果只是她自己的事情,我是不会出这钱的。李义士,这点你不要误判,以后如果她愿意跟着你打天下,也只是她个人的选择,跟我杨博没有关系。”

第八十一回 往事随风

    ()    天狼心里明白,杨博是不愿意牵涉进他ri后和严嵩势力的争斗,故而有此一说,他笑了笑:“二十万两银票还在杨女侠那里,我会叫她还给你的。”

    杨博摆了摆手:“这倒不必了,这次你帮我一个大忙,对国家也立有大功,因为你的这个身份加上和严党和陆炳的关系,皇上不会明着赏你什么,这些钱就当我杨博个人奖给为国分忧的义士了。”

    “李义士,你最早来找我的时候,曾经说过,你是杀手,是专门接委托的,而你的每笔委托,都不是无偿的,这次虽然是为了国事,但我也不能让你白忙活一趟。这二十万两银子嘛,就当我杨博对你这单委托的酬金好了。”

    天狼哈哈一笑:“杨大人痛快,重金相赠,对我自立门户无疑是巨大的支持,你的恩情,李某就不推辞了。”

    杨博点了点头:“不出意外的话,蒙古这里的事情会告一段落,如果你有意的话,可以到东南那里走走,自从汪直和徐海死后,倭乱没有平息下来,这几年反而越来越凶,听说隐约也与魔教有关,正是你这样的英雄壮士发挥作用的地方。”

    “我与浙直总督胡宗宪有点交情,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写信把你向胡部堂举荐,他毕竟是严阁老的门生,徐阁老那里只怕不好跟他产生什么联系。”

    天狼点了点头:“正有此意,明天的谈判,大人可以把我的那几个兄弟一起带去,他们武功和智谋都是一流,一定可以保大人的安全。而我在这里要收拾一下,过几天正式动身。”

    杨博微微一笑:“那我就不打扰李义士了,以后需要帮忙的话,派人持此物来见即可。”他说着从腰间取下了一个玉佩,递给了天狼。

    四个时辰后,大同城关,陆炳站在高高的城头上,看着远方的下弦月,若有所思,数十里外的沙漠里,大批的蒙古骑兵正在紧急撤营,一条条火龙蜿蜒着游向了北方,显然是俺答汗的部队正在撤军。

    凤舞站在他的身边,垂首恭立,与这黑暗的夜sè仿佛融为了一体,若不是火红的朱唇和雪白的肌肤,几乎看不出陆炳身边还站着一人。

    父女二人就这么各怀心思地站了半个时辰,陆炳才叹了口气:“让你失望了,这次我还是没有把他带回来。”

    凤舞的神sè很平静:“那是他自己选的路,以后再见面也许就是死敌,属下知道该怎么做。”

    陆炳摇了摇头:“别骗爹,也别骗你自己,你是不是一直在恨着为父,毁你一生的幸福?”

    凤舞摇了摇头:“这就是作为天字第一号特务陆炳女儿的宿命,没什么恨不恨的,从我出生的那天起,这些就已经注定了。”

    陆炳看了一眼凤舞:“今天我是以一个父亲,而不是以上司的身份和你说话,不然的话,就冲你在客栈里假传军令,为他解围的事,我当时就可以杀了你。”

    凤舞低下了头,幽幽地说道:“属下知罪,听凭大人发落。”

    陆炳一下子给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长叹一声:“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见过杨博后我们还要回京复命,路上不能出任何岔子。”

    凤舞拱手行了个礼,道了声是,干净利落地一转身,风中留下了一丝淡淡的菊花香味。

    等到凤舞的脚步声消失在远处后,陆炳转过头,对着门楼yin暗的角落沉声道:“没人了,出来吧。”

    一个魁梧如山的身影从yin暗里走了出来,下弦月照在脸上,把他那一脸的黄须黄眉映得分外明显,可不正是英雄门主赫连霸!

    陆炳的身子前倾,倚在城垛子上,淡淡地说道:“你来了。”

    “我来了。”赫连霸走到陆炳的身边,冷冷地回应了一声

    陆炳突然转向赫连霸,笑了起来:“你败了。”

    “你也败了。”赫连霸的黄眉动了动,声音还是冷酷得没有人xing。

    “我怎么败了?我至少手上有赵全。”陆炳摇了摇头,他不认为自己败了。

    “可你回去后还是得面对你一生也摆脱不掉的那个yin影,你确信你赢了?”赫连霸的声音仍然冷酷,粗浑的豺声震荡着陆炳的耳膜。

    陆炳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神也变得黯淡起来:“如此说来,还是你赢了。”

    赫连霸突然露出了一丝微笑,一口的白牙也显了出来:“这还多亏了你,上次给我的那药实在给力,大汗都七十多了也能中招,他要是不乱xing的话,这后面一系列的事情也不会发生。下次再有给我也弄点,后半辈子的xing福生活就靠它了。”

    陆炳没有接话,眼光看向了远方:“你对天狼,不,以后应该叫他李沧行印象如何?”

    赫连霸平静地说道:“这个人必须除掉,要不你我以后不得安宁。他的才能超过了你我能控制的范围,若是因为爱才而不肯痛下杀手,迟早会追悔莫及的。”

    陆炳看了一眼赫连霸,双眼炯炯有神,声音中也含了一股威胁:“可是这回你想连我也一起除掉,这又如何解释呢?”

    赫连霸神情自若:“你如果真的被我这样干掉了,那只能说明你不配当我的盟友。陆大人,即使没有杨博,你也能从地道逃掉,这样的陆炳才有资格做我赫连霸的盟友。”

    陆炳冷冷地说道:“那你现在也离开了大漠,不再拥有俺答汗的支持,只不过是个在西北一带打下了几处分舵的武林门派掌门,你又凭什么跟我陆炳平起平坐呢?”

    赫连霸哈哈一笑,眼中杀机一现:“因为我能帮你对付天狼,不,以后只有李沧行了。”

    陆炳没有说话,看了看城外一望无际的沙漠,自言自语道:“每次我来到塞外,看到这种大漠孤烟直,长河落ri圆的景况,总会感到人的渺小,天地的伟大。”

    赫连霸点了点头:“可是我家的大汗和你的皇帝,如果来到这里,只怕会觉得天地的渺小,自己的伟大。所以我们能做朋友,不是吗?”

    陆炳扭过了头,笑了起来:“对,我们才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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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回 天狼的野望(一)

    ()    平安客栈里,天狼(李沧行)和杨博道别之后,杨博离开了平安客栈,先行去了军中,安排明天的谈判事宜,而借着这机会,天狼决定和自己的同伴们把事情交代清楚。

    再次走进平安客栈的时候,裴文渊等人已经围着大厅zhong yāng的一张圆桌,一边喝着酒,一边谈笑风生,连杨琼花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只有柳生雄霸坐在那里滴酒不沾,一言不发,而展慕白则脸sèyin沉,一个人倚着门,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当天狼进进客栈时,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齐刷刷地看向了他,目光复杂。

    展慕白冷冷地瞟了天狼一眼,也不说话,直接向外面走去,天狼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客栈内的众位同伴,转身跟着展慕白而去。

    离了平安客栈百余步的一处僻静之地,展慕白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死死地盯着尾随而来的天狼,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说,李沧行,你是怎么知道我那个秘密的。”

    天狼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些年游历江湖的时候,听前辈高人说起过你的这天蚕剑法,以前我还奇怪为什么你一下子变得怪怪的,现在我全知道了,展大侠,这次事关重大,你xing格孤傲,不愿意与我们这些人为伍,在下也只能用这种方式要挟,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天狼看到展慕白的手在微微发抖,脸上的紫气也是忽闪忽没,知道他正在犹豫要不要向自己出手,淡淡地说道:“就算你杀了我,也是无用,江湖上知道天蚕剑法的人不止一个,那位前辈如果知道了你杀了我,肯定就会猜到你是想掩盖这个秘密,到时候他反而会大肆宣扬,让世上人人皆知。”

    展慕白脸sè铁青,本来伸向剑柄的手却停了下来,人也一下子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变得失魂落魄起来。

    天狼的脸上闪过一丝同情,他知道面前的这个人虽然xing格大变,乖张暴躁,但对他的遭遇也是深深的同情,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道:“展大侠,你我的目的其实一致,回中原后,我也会组建自己的门派,和你并肩作战,到时候还希望展兄多多……”

    天狼的话音未落,展慕白突然吼了起来,英俊的脸现在变得面目狰狞,额头上的青筋直跳:“李沧行,去你娘的,你别以为你抓了我的把柄就能控制我一辈子,休想!老子死也不会继续跟你合作的。以后要是让我听到那事在江湖上流传,老子一定会来杀了你!”

    展慕白吼完后,也不回头,直接发足向着远方奔去,身形之快,让人目不暇接。

    天狼摇了摇头,喃喃地说道:“对不起了,展兄,这次真的是情非得已,你的事一辈子只会烂在我的肚子里的,放心吧。”

    推开平安客栈的门,天狼发现大家都开始喝着闷酒,全然不复刚才的那种觥筹交错的热烈气氛,而杨琼花则明显是最不安的一个人,一看到天狼进门马上站起了身,转眼看向了他的身后,却没看到展慕白,秀眉微蹙,问道:“天狼,我师兄呢?”

    天狼叹了口气:“他已经先回去了,杨女侠,这次幸亏你们两位帮忙传信,要不然我们这些人都是死无葬身之地,还请受天狼一拜。”天狼说着,表情严肃,郑重其事地向着杨琼花行了个礼。

    杨琼花秀目流转,看着天狼,忽然开口道:“这次你救了展师兄,我们帮你做这件事也是应该的,但在我走之前,我想问你一件事,那天你是用了什么办法,碰我的时候能让我听到你肚子里说话?”

    天狼微微一笑:“这门功夫叫传音入密,可以用胸中之气振动腹腔,再以内力的形式进入别人体内,当时阿力哥,也就是百变神君的耳朵很灵,前面那些话是说给他听的,而真正关键的那些,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和你交流,你很聪明,知道在地上写字和我交流,后来演也演得很逼真。”

    杨琼花微微一笑:“你的伤可真的吓我一跳,天狼,要是我受这么重的内伤,还要用小刀刺破了胸口放出那么多淤血,再在伤口浇上那么烈的酒,肯定早就痛得大叫了,你居然能一声不吭,相比之下,我撕些布条帮你裹伤,顺便帮你演演戏骗那百变神君,又算得了什么呢?”

    天狼摆了摆手:“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金针掌那一下本来能让我半个月不能运功的,我还是低估了黄宗伟的反击实力。杨女侠,以后联手合作的事情,还麻烦你多劝劝展大侠,这是正事,不要被私人恩怨所左右。”

    杨琼花点了点头:“我心里有数的,展师兄如果实在过不去心里这个坎儿,我杨琼花也会全力支持你的,放心。”

    杨琼花说完后,嘴角勾了勾,似乎还有话要说,但一撞上天狼那一下子变得冰冷的眼神,还是叹了口气,回头向众人行了个礼,转身出门。

    天狼走到桌前,坐到了刚才杨琼花的那个位置,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众人,突然笑了起来:“今天大家是怎么了?打了胜仗还不高兴吗?”

    铁震天沉声道:“大家现在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做完这次的大事,你什么也没得到,功劳让那姓杨的官儿得到,不仅开罪了英雄门,还拒绝了陆炳,你究竟图的什么?”

    天狼的眼中光芒闪烁:“图的是对一个真正男人的承诺,解决蒙古问题,惩罚叛徒是沈兄临终前的遗愿,我发誓一定要做到的。”

    无忧和尚摇了摇头:“沈大人虽然是被人栽赃,扣上了私通白莲教,勾结蒙古的罪名而被害死,但赵全也好,俺答也罢,不过是他们手中的工具罢了,真正的元凶并不是他们,天狼,与他们为敌,你考虑过结果吗?”

    天狼的脸上浮现出坚决如铁的神情,他的声音不高,但透出一种绝不后退的坚强意志:“这三年来我每天都在考虑这个结果,所以我现在的决心就是除激ān党,灭邪魔。这条路注定艰辛,也充满了危险,但是即使只有我一个人,也会走到底。”

    他扫了一眼在座众人,微微一笑:“各位都是我李沧行的生死兄弟,这次肯来,李某已经感激不尽了,也不敢要各位继续帮下去,明天护卫完杨大人,大家就回吧,李某心里记着各位的恩情。”

    铁震天哈哈一笑:“李沧行,你也太不把我们当兄弟了吧,既然你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们要是还抽身走人,那不全成了贪生怕死之辈?再说了,你的那个敌人也是我们的敌人,我们大伙儿都跟他们有着不死不休之仇,帮你就是帮自己。”

    铁震天缓了缓,说道:“贼婆娘当年要灭我铁家庄,要不是当年被你所救,现在的铁震天已经与庄同亡了,她现在入了魔教,我一个人根本无力向她复仇,只有靠你。”

    “你现在换回了原来的名字,又说要自立门户,铁某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朋友故旧还是有些,我这就回去拉人,一个月后,这里碰头。”

    李沧行(天狼)点了点头:“有劳铁大哥,神掌堂就交给你了。”

    铁震天哈哈一笑,起身大步而行,走出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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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回 天狼的野望(二)

    无忧和尚的浓眉动了动:“我的情况你也清楚,现在宝相寺落到了魔教手中,少林又不肯出手援助,其实我这次来本来还想借助你锦衣卫的力量来复寺,现在你肯自立,那就更好了。散落在江湖的师兄弟们还有不少,跟我也有联系,不嫌弃的话,我也去联络他们。”

    李沧行微微一笑:“一个月后,也是这里碰头,先暂时叫宝相堂吧,以后我们收复了那里,你可以重新自立,我不是陆炳和赫连霸之流,只想着别人臣服于自己,做自己的属下,记住,我们是朋友,应该互相帮忙。”

    无忧站起了身,郑重地向李沧行合什行礼,然后身形一动,瞬间消失在门外。

    李沧行的眼光落在了钱广来的身上,突然“嘿嘿”一笑:“胖子,这回又要你破费了。”

    钱广来的脸上突然转成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他拿起了金算盘,噼哩啪啦地打了一通:“奶奶的,我可是一眨眼几十万的生意,这次跟你做了这一票,一点好处也没有,加上来时路上的时间,损失足有二十万两银子,杨琼花的钱在我这里,就拿这钱顶账了!”

    李沧行哈哈一笑:“好啊,以后所有的钱都归你管,你管钱,我放心。”

    钱广来的笑容慢慢地从脸上消散,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不开玩笑了,看你这意思,是要来真的,来大的,招兵买马,建立势力都需要钱,这二十万恐怕不够,我现在回去筹钱,一个月后,会带着足以支撑你行事的经费来这里。”

    李沧行叹了口气:“能让你这爱财如命的家伙这么大出血,真不容易,记得给自己多留点,我这人花钱手脚大你也知道,你管账也别把自己的生意弄破产了。回来以后,金银堂就劳你费心啦。”

    钱广来脸上两堆肥肉跳了跳,一边走一边说道:“唉,这回棺材本儿也要赔进去喽!”他的身形很快消失在了门外的夜色之中。

    欧阳可冷冷地说道:“李兄,我没有那几位的家底,白驼山庄给灭了这么多年,我早已经一无所有,除了阿慈,我拉不来什么人,只能有力出力了,你信上所说的可是事实,陆炳真的当年没有参与那次灭庄之事?”

    李沧行点了点头:“虽然我和陆炳也是深仇大恨,但没必要在这事上为他辩解,当年陆炳是反对上门威胁欧阳兄的,可是达克林恨你们当年不去援救,坚持要灭庄,陆炳没有给他派人,他就走了魔教的路子,所以如果你要报仇,还得冲着魔教才是。”

    欧阳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李兄,我听你的,其实不管是锦衣卫还是魔教,都不是我有力量现在报仇的,刚才老铁说的没错,帮你就是帮自己,我这次出来就直接来你这里了,其实西域这里我还有些朋友,一个月的时间,招来一两百人问题不大。”

    李沧行笑了笑:“下次记得带上夫人,多年没见了,看你越活越年轻,她还好吧。”

    欧阳可的脸色微微一变:“你下次见到就知道了,对了,沐姑娘她……”

    李沧行的眼中闪过一丝酸楚:“我说过了不要提她,再说了她现在是徐夫人,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欧阳可叹了口气:“怎么会弄成这样,我刚出来时听说这事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裴兄也不相信吧。”

    裴文渊看着李沧行:“当年我听到那事时,还跑到武当她的婚礼上大闹了一场,最后给打出去的。沧行,你说的对,她不值得你爱。”

    李沧行摇了摇头,木然道:“多谢裴兄,当时你的所作所为我看到了,我也在场,真的很感激你,这个女人我不想再提了。以后立派后,我也不想和武当有什么往来,若是他们找我的话,到时候麻烦你代我出面吧,面子上不伤和气就行。”

    裴文渊微微一笑:“这个我在行,我想要什么你最清楚不过,多的不敢说,百十来个朋友还是可以拉到的,我现在动身,也是一个月后在这里和你碰头。”

    裴文渊和欧阳可站起了身,向着李沧行一起行礼作别,两人直接施展了轻功,一闪就出了门,几个起落,就消失不见。

    大厅里只剩下了李沧行和柳生雄霸两人,柳生雄霸自始至终就没说一句话,也没有动过,仿佛一尊石佛,等到别人全部走完,他才长叹了一口气,看向了李沧行:“那个上次在你心里的女人,没了?”

    李沧行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没了,所以这次你再跟我比武的话,我也不会分心了。”

    李沧行看了一眼柳生雄霸,突然微微一笑:“你的武功真的进步很多,我没想到这次你一个人就擒下了黄宗伟和张烈两人,还没有伤到他们。就算和你真打,我现在也没赢的把握。”

    柳生雄霸冷冷地说道:“他们都受了伤,而且那时候陆炳带了人突然出现,他们心虚了,发挥自然打了折扣,我胜他们这次,不值得吹嘘。”

    李沧行点了点头:“所以只有跟我比武才是你现在最渴望的事吧。”

    柳生雄霸紧紧地盯着李沧行的双眼,半晌,才叹了口气:“不用比了,我认输。”

    李沧行“哦”了一声:“为什么会这样?你苦练十年,现在你的天风神取流已经至少到了第八层,肯抛妻弃子来中原,不就是和我比武吗?”

    柳生雄霸摇了摇头:“第一,我打不过你,你已经可以自如地控制斩龙,我的天风神取流没到第九层,就算打,也不是你对手,这点我清楚。”

    说到这里,柳生的眼里突然闪出了一丝泪花:“第二,我已经没有家了,不是我抛妻弃子,而是上泉信之那个狗东西在我练功闭关的时候杀我全家!他现在跑到严世藩那里了,化名罗龙文,李沧行,我这次来一半是为了帮你,一半是为了要你帮我报仇,现在你懂了吗?”

    李沧行伸手握住了柳生雄霸的手,紧紧地摇了摇,却是一言不发,这个事情他早已经知道,但是他更清楚只有等到柳生自己说出来,眼前的这个东洋男人才会彻底地向自己打开心结。

    柳生抹了抹眼睛,居然露出了一丝笑容:“好象五岁以来就没哭过,让你看笑话了,你的那些朋友很不错,也能招来帮手,我却只能把自己交给你,不过李沧行你听着,若有一刀一剑加诸你身,必是背后的我已经烂如血泥,明天过后,我就会回这里,这个月我会找你天天切磋的。”

    柳生雄霸说完,风一般地消失在门外,只剩下李沧行一个人坐在桌前,微微地发愣。

    回到了自己的那个只有一张床的房间,李沧行脱下了穿了一天的冰蚕宝甲,两坛七月火的热力刚好支持到一刻钟以前,他胸前那浓密的胸毛上,已经结了一层淡淡的霜冻,亮晶晶的,就象早晨的露珠。

    李沧行叹了一口气,拿起床头的一坛七月火,打开封泥,狠狠地灌了自己几口,强烈的酒精刺激不仅让他丹田火起,也让他的思维变得有些混沌,这些年来,他已经越来越多地需要酒精的麻醉才能入睡,而那些极力想要忘却的往事,却总是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一桩桩地浮上他的心头。

第八十四回 少不更事

    ()    小屋,一名全身缟素的女子坐在一张床旁,乌发如云,脖颈细长,即使只留下一个美丽的背影,也足以让人心动,她一直在低声地啜泣着,不停地抬手去拭脸上的泪痕。

    床上有一具残缺不全,裹着厚厚绷带的肢体,绷带上上面贴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符咒。

    女子轻轻地抚着这具肢体,泪如雨下。

    对面,一架古sè古香的琴后坐着一位仙风道骨的长者,鹤发童颜,长髯飘飘,神情严肃。

    长者正对着这女子,沉声问道:“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了,在那个世界里,他依然会伤,会病,甚至会死。你可曾想好了,不会后悔?”

    女子咬着嘴唇,望了一眼那肢体:“不悔,今生我欠他太多,这一次,换我来爱他。”

    长者的长须无风自飘:“他可能会结识许多女子,未必会爱上你。”

    女子看着床上的肢体,眼中尽是柔情蜜意:“即使我化身一座青石桥,看他每天从上面走过,我也心满意足”

    叹了口气,那长者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sè,说道:“他这身傲视天下的武功会被封存,不能再使出,同时被封存的还有他这一世的记忆。那个世界中,他会把这一世的事情重新经历,也会遇到新的挑战,如果他对你真的有那么深情,也许偶尔会梦到你。”

    “这些都我知道,他对我不离不弃,我必对他生死相依。”女子抬起头来,两行清泪已成小溪。

    长者的手指搭上了琴:“那我们开始吧。”

    强烈的琴声突然响起,震得人脑袋象要爆炸一样,李沧行猛地坐起了身,却发现浑身上下已经湿透。

    “沧行,沧行。”李沧行睁开眼,鼻子里是一股刺鼻的药味,转头四顾,这是间普通的单室小屋,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室内只有一张八仙桌两把凳子,桌子后面有张榻,靠窗边有张小书桌与一把坐椅,对面放着一个小书架。

    八仙桌的边上,放着一个小火炉,火炉上正摆着一个药壶,炉火正旺,壶嘴里正喷着浓浓的药味。

    李沧行的面前出现了一张中年道人的脸。此人四十岁上下,五官周正,颔下一缕山羊须,右眉上方有一颗指甲大小的肉瘤,眉目间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深沉感觉,他右手拿着一把蒲扇,刚才应该正在为自己煎药,一脸关切地望着自己:“沧行,你终于醒了啊,感觉如何啊?”

    李沧行心中一阵感动,笑了笑:“师父,徒儿好多了,不知道徒儿什么时候可以下床练武呢?”

    道人的眉头舒展了开来,拉过李沧行的一只手,把起脉来,眼睛微微地眯着,过了一会儿,才睁开了眼,点了点头:“你的经脉无碍,脑后的淤血在五天前刚受伤时也被取出,现在如果神志正常的话,明天就可以去练武。”

    李沧行急不可待地抓住了道人的手,边摇边道:“好师父,徒儿的脑子好使得很,若是不信,徒儿现在就把丹田吐纳功的心法背给您听。”

    道人笑着摇了摇头:“你先说说为师是谁,你又是谁,今年是何年何月,此处又是何方,还有,你是如何受伤的。说对了,为师就认定你的伤好了。”

    李沧行的脸上写满了兴奋:“徒儿名叫李沧行,今年是大明嘉靖十五年,徒儿今年十岁,这里乃是武当山,您是徒儿的师父澄光真人。至于徒儿受的伤嘛,那是五天前的夜里,徒儿在做梦的时候也想着练武的招式,一个鲤鱼打挺就摔到了地上,后脑勺着的地,一直晕到现在。”

    澄光真人“哦“了一声:“你这几天一直在昏迷,怎么会知道自己是如何受的伤?”

    李沧行道:“虽然徒儿没劲说话,甚至睁不开眼睛,但是师父和紫光师伯,还有玄冲师祖的话徒儿都听得一清二楚,都怪徒儿执念过重,才会害师长们担心,还请师父责罚。”

    澄光哈哈一笑,拍了拍李沧行的肩膀:“无妨,你肯用心练功,那是好事。再过两个月就是中秋,今年的中秋宴前要由玄冲师祖考量你们每个弟子的功夫进展,你是大师兄,到时候一定要好好表现,明白了没?”

    李沧行高兴地点了点头:“徒儿明天就去练功。”

    澄光满意地说道:“好徒儿,你今天就在为师的房里好好歇息,明天一早就来练功场用功,一切照旧,为师不会因为你伤势初愈而手下留情的。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哦对了,过会别忘了喝药,刚热好的,冷了喝没效果。”

    澄光说完后,便离开了房间,只留下李沧行一个人在床上。

    喝完药,强烈的苦感让李沧行几乎想吐,但他还是忍住了,躺了下来,脑子里开始地回想,这里乃是武当山,当下是明朝中叶嘉靖十五年。

    武当乃是元初奇人张三丰所创,至今已有二百多年历史,明成祖朱棣登基,推崇武当道教,调集民工30万人;用了13年时间,在武当山修建了33处建筑群,号称八宫、二观、三十六庵堂、七十二岩庙、十二祠、十二亭、三十九桥等,绵延140多里。

    武当山的建筑格局均依经书上的真武修仙故事,由工部设计而成。至今紫霄官正殿梁上仍有大明永乐十一年、十二年圣王御驾敕建的字迹。三天门绝壁上则有“一柱擎天“四个大字,蔚为壮观。天柱峰顶太和宫又称金殿,殿中供奉张三丰铜铸鎏金坐像。

    数百年来武当派人材辈出,已经成为与少林齐名的中原名门正派之首,门下弟子,数以百计。

    澄光道人乃是武痴,自幼好武,遍访明师学得一身武艺,三十岁上带艺投入武当派成为掌门玄冲道人之徒,现与紫光,黑石二人同为武当长老。

    而自己叫李沧行,今年十岁,是澄光道人在十年前上武当山的路上捡到的一个孤儿,自小在武当长大,五年前开始学艺。

    李沧行也因此成了武当现在第三代弟子中的大师兄,因为澄光上山时,紫光和黑石等人都还没来得及收徒。

    武当一向很少收带艺投师的门人,更不用说带着一个婴儿上山的,但当年玄冲真人却力排众议,将二人一起收留,多年来对澄光师徒二人的非议一直没有中断,而李沧行也为此发奋习武,就是想为自己的师父争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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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回 与师妹的初遇

    ()    李沧行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时难以入睡,突然怀念起自己的那帮师弟来,也不知道自己一别五天,这帮家伙有没有好好练功,窗外的一轮明月当空,正好可以照着自己回弟子房一趟。

    李沧行穿好外衣,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发现这个专门供长老居住的别院里共有十几间如澄光房间大小的单人房。

    他不敢多停留,出了院门后,沿着右回廊一直走了约半柱香时间,到了一处宽大的广场,正是武当紫霄宫正殿前的练武场。

    广场西侧则为一处院落,乃是自己这样的三代小弟子们居住的别院。李沧行一路走来,稍一思索便头痛yu裂。他就这样半梦半醒地状态踱进了院中。突然听闻脑后有风声,想要闪身却已来不及,紧接着眼前一黑,双眼似被人蒙住,一个稚嫩又熟悉的声音在说:“猜猜我是谁?”

    李沧行拉下了蒙在眼上的双手,正待发作,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皮sè白润,面目姣好,生得甚是灵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乌溜溜地盯着自己在转,嘴唇倒是略有点厚。

    不知为何李沧行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脱口而出:“小师妹。”

    那姑娘吓了一跳,道:“你,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今天是爹爹第一回带我上山哩。”

    李沧行自己也有点吃惊:“你爹爹?是黑石师伯吗。”

    原来在李沧行白天澄光房中半梦半醒时依稀听师父和师伯提起过此事,武当门规甚严,自从二代俗家掌门宋远桥教子不慎,出了一个叫名叫宋青书的欺师灭祖叛徒后,武当就定下门规:

    弟子凡艺成后需要选择是入道还是下山,入道则不能结婚一辈子需要留在武当效力,下山则从此与师门无关,除非师门遭大劫时发江湖贴时方可回师门助拳。

    如果已入道的弟子有朝一ri想结婚则可以选择一处下院前往,但不得再担任门派的实权职务。现任武当掌门为玄冲道长,长老级别的还有紫光,澄光,黑石,红云,青风,明月等七八位二代弟子。

    黑石师伯俗家姓沐名元庆,本已下山离派,与峨眉派女侠纪晓君共伴江湖,后因行走江湖时,因为行侠仗义杀了魔教的一位香主,导致魔教中人趁纪女侠产后虚弱时大举来犯。

    沐家一夜间老少数十口全部被杀,只有沐元庆带着只有几个月的女儿沐兰湘逃出重围,而纪女侠则死在魔教长老向天行的三yin夺元掌之下。

    遭此血海深仇后,沐元庆将女儿寄养在纪家,自己则回武当重新入道,道号黑石,他ri夜苦练武功,只盼有一天能为全家报仇。

    前些ri子纪老太爷因病去世,沐兰湘的舅舅一向不太待见这孩子,黑石便趁着奔丧的机会把女儿也接上了武当。

    武当立派之初时原则上是不收小孩子也不收女弟子的,最早的第二代弟子如武当七侠全都是成年后才被张三丰收入门下。

    近几十年以来,武当在江湖上名气越来越响,官宦人家携数千两香火钱,带着幼子上山求艺的也越来越多。

    自玄冲道长接掌武当开始,武当就专门为这些幼年弟子们盖了两进院落,虽然武当武功不太适合女子修炼,但沐兰湘身世可怜又无处可去,所以玄冲道长特许黑石带女上山,这也是多年来武当收的第一个女弟子。

    李沧行白天听师父说起这事时,就感觉自己对这女孩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想好想保护她。

    这时见到了这女孩本人怯生生地盯着自己点点头,更是从心里有种想要一把将她搂进怀中的冲动。

    这时房门大开,二十几位小师弟们奔了出来,嘴里都喊着大师兄你可回来了。

    李沧行一看,那瘦高瘦高的虞铁成,小胖墩的是王家仁,拖着鼻涕抱着他腿的是辛培华,还有围着他的有梁小发,应昌期等。李沧行给他们摇来晃去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大叫一声:“再摇我就恼了。”师弟们这才停手。

    只听虞铁成道:“大师兄,你前些天夜里睡觉时又在练功了,一个鲤鱼打挺就后脑勺着地,一下就晕过去了,当时可把我们给吓坏了,后来师父师伯们都来了,还从山下请了大夫,说你没事大家才放了心。”

    “这些天你不在兄弟们练功没人带了都没jing打采的,全想着大师兄哪天才能回来呢。这下可好了,明天又能一起练功啦。”

    王家仁一下子接过了话:“虞师兄你真是的,大师兄刚下床还没恢复呢,练什么功啊,该让大师兄好好休息完全复元了再说。”

    这时个子最小辈份,最低的辛培华突然来了一句:“大师兄,这位小师姐是黑石师伯的女儿,下午才来我们武当的。师叔们说是去帮她收拾一个新房间,紫光师伯让徐师兄去陪她的。对了,沐师姐,徐师兄呢。“这时众人才想起小师妹还在一边。

    沐兰湘突然放声大哭:“徐师兄坏,他说给我捉虫子玩,结果到现在都不回,他还说武当山上夜里有妖怪专门会吃小女孩,我只要一跑出这个院子妖怪就会来捉我。呜哇……”

    沐兰湘边哭边指李沧行:“大师兄也坏,穿的衣服跟徐师兄一样,害我以为是徐师兄回来了,空欢喜一场。我不管,我要虫子玩。”

    李沧行不禁心中默然:师弟徐林宗乃是现浙江按察副使徐阶的儿子,自幼送上武当修练,成为未来掌门紫光真人的嫡传弟子,他生xing机灵,好武成痴,悟xing极高,多半是诳了这女孩在这里等他,而自己跑去独自练功了。

    想到这里,李沧行对沐兰湘道:“小师妹莫哭,徐师弟一定是为你捉虫子去了,他到现在也没回,一会我们师兄弟都去找徐师弟,要是他没捉到虫子,我明天帮你捉一只来便是。”

    “真的吗?大师兄真好,太谢谢啦!“沐兰湘一下子破泣为笑,“只是现在天这么晚了,能不能把徐师兄先找回来,我怕外面的大妖怪把他捉了去。”

    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谁说我们武当山有妖魔鬼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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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回 小狼

    众人随着说话声音的地方望去,但见一位鹰鼻阔口,浓眉大眼,不怒自威的中年道人踱了过来,周围小弟子们一起跪下,嘴里说道:“恭迎黑石师伯。”李沧行扭头一看,也连忙跟着跪了下去。

    只听得黑石“哼”了一声,威严的目光从一个个孩子们发着抖的背上扫过,最后停留在李沧行的身上:“沧行,你这一跤摔得连我都不认识了吗?身为大师兄,还没有师弟们懂礼数,成何体统!”

    “而且你现在应该躺在你师父的房里,却又偷跑回这里,这已经是违了本门戒律。本该罚你思过一天,姑念你刚醒来,权且记下,下次若再犯戒律,二罪并罚。你可服气?”

    李沧行忙说道:“弟子知错,谢师伯。“也不知为何,他对这黑石有种说不出的愧疚和畏惧,只是战战兢兢,汗不停地从身上的每个毛孔向外涌,身上的衣服刹那间已经湿透。

    黑石脸色一沉问道:“沧行,你身体还没好吗,怎么如此出汗?”

    李沧行不敢抬手去拭脸上的汗水:“弟子也不知,只是战战兢兢,汗出如浆。”

    “扑哧”一声,有人笑了出来。李沧行稍一抬头,发现沐兰湘正用手捂着嘴在笑。“爹爹,你看这人多好玩,我可是头一次看有人出汗能出成这样呢。”

    黑石训斥沭兰湘的声音明显比刚才柔和了许多,但仍然是带着威严:“兰湘,休得对师兄无礼,等爹回去后再教训你。”

    沐兰湘一听此话立马又放声大哭“娘啊,爹又欺负我。娘啊你在哪里。”

    黑石怒道:“再哭明天就没饭吃。”可是沐兰湘哭得只是更厉害了。

    众弟子平时受黑石责罚皆多,此时都面面相觑心中窃喜,心说原来黑石师伯也有个如此扎手的女儿。

    突然,沐兰湘不再啼哭,李沧行再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和自己年龄相若的少年,正站在院子口,这少年生得白净挺拔,一双眼珠子也是滴溜溜地转,灵气逼人,怀里却抱了一只通体黑色,毛茸茸的小狗。

    黑石转身对着这少年说道:“徐林宗,你师父叫你陪兰湘四处走走,你为何将她一人留在此处自己离开?沧行病了以后,你就是同班师兄弟里辈份最高的,你就是这样给大家做表率的吗?”

    徐林宗嘻皮笑脸地说道:“黑石师叔,小师妹刚来时哭丧着脸闷闷不乐的,哪有心思游览我武当,再说黑灯瞎火的也不安全,我就让她在这里好好呆着,我去给她找点乐子呀。您看这小狗多可爱。”

    沐兰湘眼见那小狗毛茸茸地一团缩在徐林宗怀里,又扑哧一下笑了起来,嚷嚷着说要抱。黑石怒道:“成何体统。越来越不象话了,难道你当真不怕师叔吗。看看沧行是怎么认错的。”

    “知道呀,战战兢兢,汗出如浆嘛。”

    “那你呢?”

    “师叔,我是战战兢兢,汗不敢出呀。”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弟子们一下子哄堂大笑,辛培华更是笑得在地上打滚眼泪都流出来了。连李沧行也强忍着没笑出声来。

    黑石气得满脸通红“徐林宗,别以为紫光师兄宠你我就不能治你了,哼。”他一甩袖子,拉着沐兰湘转身就走。

    沐兰湘走时一脸崇拜地盯着徐林宗看,而徐林宗还趁着黑石转过头时冲沐兰湘做了个鬼脸。

    李沧行忙拉着徐林宗跪下,顺便跟师弟们使了个眼色,大家齐声道:“恭送黑石师伯。”

    等黑石父女走远后,徐林宗把小狗向辛培华怀里一扔,扶起李沧行道:“大师兄,你还好吧,这几天可把我们担心死了,我估摸着你快醒了,这才把小黑抱来,上次可是你先发现他的,我想你看到他一定会喜欢。走,我们进屋里慢慢说。”

    大家拥着徐林宗回了弟子房,李沧行跟在后面突然间心里有种莫名的失落,适才汗又出得太多这会觉得有点口干,便自己一个人坐在桌边喝起水来。

    只听众师弟们你一言我一语地问这小狗从哪来的。徐林宗从人群中探出个头来对着他说:“大师兄,这是我们上次碰到的小黑啊。”

    李沧行想起这只小狼,半个月前他和徐林宗到后山玩,却发现张猎户的陷阱里有一只死掉的母狼,这只小黑正在它母亲的尸体边哀号。

    本来张猎户想连它一起杀了,还是自己跟张猎户说,既然已经杀了它妈妈了,看这小狼好可怜,放了它是积德行善呢。事隔两个月,没想到徐林宗居然把它抱了回来,看起来这小黑已经比当时大了一圈,但仍然是一副病恹恹恹的样子。

    此时梁小发突然插了一句:“师兄,带只狼回来不太好吧,要是师父师叔知道了大家都要倒霉的。”

    徐林宗看了他一眼,说道:“怕什么,有啥事我一个人担着,不会连累到大家的,你们别说出去就行了。”大家都不满意地看着梁小发,嘴上纷纷说一定会守口如瓶的。

    在李沧行回来前众师弟本已睡下,折腾了这么久大家都有些倦了,于是又纷纷睡下。

    弟子房里没有单人床,乃是两张通铺,类似北方的长条炕,武当虽处湖北,但山高两千多米,秋冬时山上也有些寒凉,长老们考虑到小孩子身体虚弱易得病,则在弟子房里建了这一溜长炕,可容纳三十余人一间,春夏时作通铺,秋冬时则可生火为炕。

    李沧行的床是在最外头的一个,与徐林宗紧挨着。他看着师弟们睡下后,坐到了自己的床沿上,发现徐林宗还抱着那只小狼。

    李沧行悄声道:“徐师弟,适才梁师弟说的有理,养狼终归不太妥当,我看明天还是找个时间放了吧。”

    “大师兄,你们的担心我都知道。可你看这小黑这么小又没了娘多可怜,我今天去上次捡到它的地方时,它一直趴在那里不动,都快饿死了。要不是我抱它回来,又偷偷到厨房喂了它一碗稀饭,它就没命了。师父说我们修道之人要先修人道再求修道,见死不救还谈什么人道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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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狼行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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