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差别对待
【如果确认要离开房间,就必须回答三个问题。】輆
虞幸拿到了房中四个旧事线索之后准备出门,果不其然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三个问题中的任何一个答错了,你都会被永远地困在这个房间里。】
系统的女声没什么情绪,声线平稳,一点起伏都没有,但莫名的,虞幸就是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着的和人一样的思想。
从头一回听到系统的女声到现在,每次系统以女声和他交流,都会加深他的这种感觉。
就好像他眼睁睁看着系统收集吸取某种人类数据,最后进化得越来越像人,直到有一天,人们将无法区分出系统和自己的区别。
都说人类喜欢创造和自己相似的事物,但那种相像程度一旦超过一个阈值,就会产生恐怖谷效应,让人觉得害怕。
其实虞幸进入南水镇之后,在和其他推演者的相处中旁敲侧击了一下,发现其他人还没有遇到过系统以女声说话的情况,他们听到的依旧是那个熟悉的机械音。輆
好像系统只会在他面前表现出这样的一面。
这也就是他了,稍微敏锐一些的推演者应该都能感觉出系统在情绪方面的变化,但他的思维本就和一般意义上的人类不太一样,即使有所察觉,第一反应也并不是警惕和悄悄开始做出应对,而是产生了一种“看看它到底想干什么”的兴趣。
越是了解内情,越让虞幸觉得有趣。
此时,听见问题回答错误的代价,虞幸甚至没有觉得有多坑,而是饶有兴趣地问:“永远困在房间里?”
“那如果回答错误之后自己找到方法溜出去了呢?”
系统没有丝毫犹豫,也并不意外他会问这样的问题,那女声好像还微微提上了一点浅淡得仿佛错觉的笑意,像循规蹈矩之下隐藏极深的离经叛道。
【那也是你的本事。】輆
它明明知道,虞幸有能力不受区区一间房间的空间束缚,因此这个回答,就像是知法犯法的调侃。
——它因为某种规则必须要给虞幸一个小坑,但虞幸轻轻一跨就能避开这个坑,它不仅不恼怒,反而乐见其成。
“好吧,你问。”虞幸大致试探出了系统在南水镇里对他的态度,基本能确定,不管它对他忽如其来的热情有什么猫腻,起码在这场推演里,系统是向着他的。
【那么,明珠是谁?】
看来三个问题应该都完全围绕着房间里展示给人看的那些虚影旧事展开,第一个问题特别简单,不知道三个问题的难度是不是逐渐递增的。
虞幸言简意赅:“方家大少爷娶的老婆。”
【方家对明珠的态度是什么样的?】輆
虞幸:“……”
果然,第二个问题就开始上难度了。
在旧事虚影中很难明确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靠推演者根据自己的想法做推测。
好在,这个问题提得笼统,有些答案不能肯定对错,但有些答案却像万金油,无论如何都不会出错。
他回答道:“控制欲强。”
不管方大少爷喜不喜欢明珠,方德明那个老头子又会不会摆什么封建大家长的架子,控制欲都是不可能避免的。
否则,他们就不会在事情有一丝失控的时候,干脆利落的毒死了明珠的家人。輆
系统稍稍停顿,大概是判定这个回答没有问题,于是接着问:
【方家的软肋是什么?】
……
“软肋?”
指尖的血液一点一点往下滴落,在脚边形成一汪血泊。
花宿白脸颊上也沾着溅射到的血点子,眼下的血痕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融化在了一种危险病态的气质中。
这间雅间已经比他进来的时候更加凌乱了。輆
旧事的影响在惨绿惨绿的光影下早就消散无踪,角落的行李箱打开着,滚落出好几个人头,和小洋装的布料堆砌在一起,于是不分你我。
那些人的眼睛瞪得很大,嘴唇乌青,好像在此前经历了极为痛苦的窒息。
在四周的墙上,有人用混杂着怨念与憎恶的劲道留下了人头大小的血字——
【他们会付出代价!】
【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死在这种地方!】
【我为什么会觉得他们很可怜,明明该可怜的是我!】輆
【叛徒】
【我们不是为了她吗?她怎么能就这样抛下我们!】
而就在花宿白身旁不远处的地上,那些人头的另一半——也就是身体,都横七竖八地堆叠在一起。
这些没有头颅的身体浑身都是尸斑,却没有完全腐烂,它们过于冰冷,哪怕一动不动,也在向空气散发着白雾。
那些破碎的心脏,被花宿白扯出来扔在地上,那些写下血字的手,被花宿白砍下来,用花藤串成了一串,放在了尸堆的最上方。
犹如一个怜悯者送出的花圈。
只不过这花圈实在是恶意满满,可惜尸体们已经被打回了动弹不得的状态,没办法再气醒过来一次。輆
花宿白面对系统的第三次提问,笑出了声。
“这是从第一个房间出去该问的问题吗?”
“被营造得跟全镇最大boss一样的方家,他们的软肋这么容易能被知晓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所以你想回答你不知道吗?】
机械的系统音出言嘲讽。
很久之前推演者们就知道一个规则,成为绝望级后,可以大大增加跟系统沟通的频率,也在系统那里有一定的特权。
绝望级尚且如此,真实级更不必说。輆
花宿白这种不知已经存在多久的真实级,早就和系统是老熟人了。
就像系统跟亦清说话的时候一样,它会带上一些语气分明的情绪,以此来表达它的不满或认同。
但这种情绪非常浅显,一看就知道是系统有意在模仿人们的发言习惯,模拟语调来达到表达的目的,并不是它真正拥有了这些情绪。
正因如此,推演者们总是很安心。
因为他们的系统只是个系统啊。
花宿白对于系统的嘲讽语气满不在乎,他意味不明地勾起唇:“只是一张桌子不同,我要经历的却比另外两张桌子上的人多那么多。”
“虞幸都告诉我了,他那边没遇到任何危险,而我呢?”輆
“红衣就算了,连旧事中出现过的东西都要变成鬼物来攻击我。”
虽然攻击他的东西已经躺了一地。
花宿白就站在门前,这一切没能给他造成多大的威胁,但却让他的外表变得乱糟糟的。
此时此刻,花店老板的风度也只在他的微表情里有剩下了。
“你在想办法针对我,呵,你是不是很希望我能死在这儿呢?”
【我对每一个人都很公平,不存在针对。】
“是吗?难道不是因为我已经察觉到你的秘密,所以你迫切的要以死亡让我封口吗?系统……小姐。”輆
说出小姐两个字的瞬间,花宿白的身体忽然如同破布一样被凭空撕碎,断肢散落一地。
系统冷漠的“注视”着这一幕。
【我对每一个人都很公平,从不因一己私欲决定推演者的生死。】
在花宿白零零碎碎的尸体前,系统女声笑了。
【这仅仅是一个教训,你当然不会因此消失,但,但愿这个封口费足够让你有所顾忌。】
……
“方家的软肋……”虞幸面色变得有些古怪,显然也觉得这个问题出现的这么早很不合理。輆
不过也无所谓了,他知道答案:“他们的软肋大概就是没落吧,因为曾经有过全镇最风光的历史,最高的地位,所以当世界的联通变得更密切,他们就会知道,南水镇根本比不上那些富饶的城市。”
“而他们这种当地的乡绅,放在其他城市也根本不值一提,他们会接收到大城市来的人挑剔的目光,引以为傲的威严也变成‘封建的样子’。”
“这种落差感,方家一定不会接受。”
“所以软肋就是没落,我这么说,算对了么?”
【不愧是你。】
系统十分好脾气的夸赞着,平淡的语气里暗含亲切。
【回答正确,门已经开启,你可以出去了。】輆
第五十三章 老手艺人
从第一间雅间出去,虞幸没有继续去第二间房间,而是走到阎理那边等了等。
没几分钟,阎理也出来了。
进房间没有危险,但需要应对三个难度递增的问题,这件事已经被他们试探出来,那他们也没必要再瞻前顾后。
顾行和不归已经趁这个时间把整个二楼平台搜了一遍,也有点发现,四人凑在一块,把彼此得到的信息综合了一下。
阎理那边是关于镇上一个老手艺人的传闻。
老手艺人年少时游历到南水镇,看上了一个姑娘,在经历了一些浪漫之后和姑娘结为夫妻。
手艺人也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木雕工夫,他盘了个店铺,靠卖木雕赚钱,他的姑娘也很心灵手巧,每天都去港口区卖编织的手串。
两人日子过得不算富足,但很自由。
然而有一天,姑娘去了港口,再也没有回来。手艺人等到了天黑没等回妻子,着急去寻找,只在港口的水手口中听到,下午的时候港口帮派与外来的做买卖的起了争执,动了刀枪,有个卖手串的漂亮姑娘死在流弹里。
尸体呢?
被帮派的人扔河里销毁了。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也是个有头没尾的,而且能有这么逻辑通顺的信息,有大半功劳得归在阎理头上。
阎理的推理能力用在这里足够了。
顾行和不归拿到的纸条没有指向新的故事,而是不知在以谁的视角抒发怨念。
【只能趁她睡着的时候写了……我恨这座茶楼,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令我恶心。不知道我能坚持多久,下一个替换我的会比我更好看吗?】
【没想到我能坚持这么久,她就算发现了我藏起来的纸条也没剁了我,可见我深得她心。呵,这种殊荣我可不想要,恶心!恶心!恶心!如果有别人能看到这些话……不忘居的老板娘是个怪物,快跑啊!这下要是再被她看到,我就能解脱了吧……】
纸条中的“她”指的明显都是不忘居的女老板,这和虞幸在雅间中得到的信息一致。
虞幸再把自己的收获分享了一遍,着重提到空间融合的事。
“我没遇到人。”阎理眸光一闪,“幸,你能确定你看到的花老板是他本人,而不是某种幻境或者误导吗?”
“当然。”虞幸轻笑一声,“我知道你的顾虑,不过你大可放心,我很了解那家伙,不会被伪装骗过去,同时,你也该多相信一点我的能力。”
“好,那么按照你的说法,我们可以在特定的旧事中见到同一个屋子里、恰好处于旧事笼罩范围的其他空间的人。”阎理思索片刻,“接下来要想办法和美杜莎那边取得联系,这样就能保证始终信息同步。”
“你们是在担心什么?”不归试图参加讨论,“非要信息同步不可吗,就,我以为你们的关系没有这么好,美杜莎那边甚至还有堕落线的人。”
顾行耐心解释:“信息同步不是因为关系好卖别人的面子,而是必须这么做。”
能做独狼的大多都是战斗力较强,也有一定的脑子,这样才能自保,不求有多么亮眼的表现,但一定能保证自己的生存。
只不过有点脑子和有脑子还是有区别的,独狼毕竟只需要保全自己,需要思考的东西就少了很多。
因此,脑力更加突出的顾行原谅了不归像个小傻子一样的发言:“你也听到了,想走出房间必须回答三个问题,第一个房间的问题就已经很超前——”
虞幸被要求回答方家的软肋,阎理所在的最后一间房间则问了他,“老手艺人留在南水镇的目的是什么”。
思念妻子?准备复仇?或者自暴自弃?
阎理的回答也钻了空子,他说的是:“为了做完他想做的事。”
好歹系统也承认了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但这只是他们分别遇到的第一个房间而已。
“既然有空间重合这个选项,我们必须考虑到‘之后的问题会需要三方合作才能解答’这种可能性。”顾行给不归举例,“说不定,问题的答案只有三方或者起码两方的人加起来才能知道。”
“抱歉,我基本没做过和别人合作的事,一时间没往这方面想。”不归叹了口气,他还是觉得一个人最好了,人一多就容易出乱子。
商量了一下之后要怎么跟另外两个空间里的人接触,阎理把问题撤回到眼前:“目前,幸看到的是方府大少爷的妻子的事,而我看到的老手艺人——之前闯进空方府的时候,那里的花园里就摆了很多木雕,一旦触动条件,人就会变成木雕,这不可能是巧合。”
言下之意,老手艺人也是方府一员。
“不忘居的女老板暂时找不到和方府的联系,但我大概能确定,雅间里的信息都和方府有关,这里藏着的,说不定就是应对方府鬼怪的办法。”
“旅程”进行到这里,傻子也看出来,南水镇异常的核心就在于方家了。
可是……
阎理心中冒出一个问号。
目前看来,方家和瑞雪祭却好像一点关系都没有。
所以瑞雪祭到底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他们制作的祭典礼服又意味着什么?
信息还是太少了。
这只是第一天,游戏却一共有七天。
虽然他认为大部分的情节和信息都会集中在前三天出现,但同样,他再怎么做都了解不到只会在之后几天出现的信息。
四人交流完情报,打算继续分头行动。
虞幸和阎理依旧单独行动,顾行和不归一组,也要开始进入雅间了。
分开之前,阎理垂眸,忽然凑到虞幸耳边小声说了句话,虞幸挑起眉峰,隐约露出了然的表情。
弹幕开始好奇。
[怎么了?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和我们还有小秘密了,我们又影响不到推演进程!]
当然了,弹幕也只能嚎两嗓子开个玩笑,谁都清楚,直播只是大佬的一种游戏形式,不能分享给他们看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
虞幸带着秘密走向了第二间房。
其实也没什么,阎理跟他说的是:“美杜莎喜欢单数,更喜欢打破常理,她可能会从第五间房开始,然后随机向左或向右。”
“你在第三间房的时候,可能会碰到她。”
美杜莎那边也有四个人,其实碰都碰到美杜莎并不重要,只要能和那四人中的任何一个取得联系,都能得到同样的效果——只要堕落线不在这个时候搞事就可以。
但阎理还是说了。
这是美杜莎的小习惯,阎理居然连这都知道。
虞幸开始好奇,这两人以前到底有过什么故事。
第五十四章 两位娇妻
虽说收到了阎理关于美杜莎的提醒,还和花宿白约好了在第三间房碰面,但是……
虞幸直到从第三间房出来,也没碰到任何一个人。
没遇上美杜莎情有可原,她可能选择了阎理那个方向的房间,也可能根本没按照阎理预想的规律行动。
可虞幸在第三间房等了近二十分钟也没有等来花宿白,明明是那家伙自己提出来的,不可能无缘无故毁约,那只可能是有了更多的变故。
不知怎么,这种未知的感觉连带着让他的心里也产生了隐约的不安。
好在两个房间也让他有了不少收获,每个房间的三道问题,他根据自己的身份信息,勉强都能取巧答出来,谁让这些旧事全部是和方家有关的呢。
第二个房间讲了方德明的第一任老婆。
她曾经是南水镇盛极一时的美人,在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位电影明星了。
那时候的电影还不够普及,能当上电影明星的女人,基本上都能让人称赞一声惊艳时光的美貌,然后跟着团队在各地跑,收获名气。
除了最直观的电影,其他人了解电影明星的渠道也就只剩下报纸了。
拍好看的电影,赚很多钱,和国外来的投资商交杯换盏,进入寻常人想象不到的名利场,一边维持着表面的光鲜亮丽,一边成为真正的有钱人的观赏物甚至玩物——方德明的第一任妻子“许婉”原本会过上这样的生活。
但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谁会先一步到来,许婉在一次拍摄电影的时候摔断了腰,勉强治疗之后,连站着都会费些力气,更别提继续拍戏,继续到处跑了。
她在二十七八岁的时候带着赚到的钱回到了家乡,这时,南水镇还并不能算落后,而且风景漂亮,民风淳朴,是个养生养病的好地方。
就在她回来不久,因为美貌,她被当时最有权势的方家少爷看中,娶回了家。
那个方家少爷就是年轻时候的方德明,两人郎才女貌,一个家中富贵,一个有颜有名气,倒是很登对。
然而嫁入方家十五年之后,在许婉四十二岁的时候,她还是因为腰伤的拖累,早早离世了。
许婉去世之前给方德明生了两个儿子,大的那个十四岁了,小的十二岁,后面没继续生,大概是因为生了孩子对她的身体伤害很大,方德明也表现得很爱她,从那之后一直在给她调理。
这个时候,方家两个儿子也已经在镇上十分出名,大儿子很早熟,处事方式像极了方德明,小儿子很叛逆,总是因为不听话挨打,性格也有些阴暗。
据传闻,人们经常听到夜晚的方家传来女人悲切的哭声,如果当天小儿子挨了打,晚上的哭声就会明显很多。
很多人就说,或许是许婉不甘离去的灵魂还徘回在方府中,在心疼儿子。
然而传闻终究是传闻,没有人能确切证明这一切,甚至连这个传闻都在几年后消失了,因为方德明身边又多出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来。
第三个房间讲的,便是方德明的第二任妻子。
这女人出现的时候,基本上没有人认识她,更不知道她从哪儿来。
不过距离许婉去世已经过了四年了,大儿子已经成年,小儿子刚满十六岁就去了外地上学。
不论如何,方德明再娶,没人能在后面说他的不是。
但说那女人的闲言碎语就多了,不为别的,就因为那女人比当初的许婉更加漂亮。
她看起来最多不过二十出头,能嫁给方德明这种五十多岁的老头,想也知道是因为什么。
镇上有些人不太看得起她,但又不敢明说,只能在背后嚼舌根。
如果只是这样,大概别人也不会在背后说的那么嚣张,因为从第一次露面之后,这女人就一直陪在方德明的身边,明显深得宠爱。
可他们没有再办一次婚礼,甚至,方德明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承认这女人就是他的第二任妻子,他们的关系逐渐在传闻中变得微妙。
但她和方家大儿子方宵的关系倒是很好,方宵总是会认认真真地叫她“妈”,就连陪着方德明去不忘居商量方宵婚宴的事,都是这女人去的。
她面色平静地看着方德明一气之下用手杖敲碎了店小二的头。
从那之后,大家就知道这女人也是个狠角色,都不敢惹她了。
这么多年了,镇上的人一直不知道这女人的姓名,直到不忘居的老板出事,他们才得知,这女人居然是不忘居老板的女儿,直接继承了整个茶楼。
曾有一个报社记者当面表示怀疑,问,如果她是老板的女儿,怎么老板居然会不同意方家在不忘居办喜宴?而且他们从来没听说过不忘居的老板有孩子。
一天之后,记者死了。
第三个房间的故事到此为止,很多东西都和之前找到的线索串联了起来。
比如,方德明第二任妻子——不出意外也是现任妻子,正是不忘居现任女老板。
她出现得蹊跷,很可能并非原老板的女儿,而二楼平台里藏着的纸条也表明了……某个不明视角对她的怨念和憎恶。
而她出现的时候,虞幸掌握的角色已经去了外地上学,并且从那之后就没怎么回过家,更多是用书信往来。
不过从方宵这个便宜哥哥寄给他的信里来看,他应该是知道这个年轻妈妈的存在的,而且相处过,因为方宵说“妈让我告诉你,他不会再做那种令你害怕的事情了”。
虞幸想到这里,隐约感觉有点不对劲。
他这个角色应该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回南水镇了,起码是在方宵娶明珠之前,因为他并没有见过自己的“嫂子”。
那样的他真的会有机会和年轻的后妈相处吗?
虽然只是小细节,但虞幸直觉上认为这一块儿有很浓的违和感。
再加上花宿白没了消息,这让他的思绪受到了一定影响。
就在这时,他又听见了之前在黑暗里听见的那种……机械运作的声音。
虞幸似有所感地转头,就看到二楼外与通往一楼的楼梯处的黑暗,就像潮水一样翻涌起来,像是被什么打破了平衡,甚至开始沸腾。
再请个假,明天补
明天补两更(இωஇ)
就,意思是会三更(இωஇ)
临街的房子真的很吵,尤其是街上在修路的时候,我仿佛身处战火纷飞的第一线,只睡了三个小时不到就被吵醒再也睡不着(இωஇ)
我想睡觉(இωஇ)
第五十五章 能吃
时间倒回到开饭之前。
不忘居,一楼。
没了争抢去往二楼的机会,剩下的人也就歇了心思,各自找了张桌子坐好。
一边和同桌的人闲聊,一边不着痕迹的瞥着向上的楼梯,试图听到点来自二楼的动静。
结果动静的确是有,就是太大了点。
没过一会儿,众人都能感觉到显而易见的降温,如丝如履的阴冷夹杂在无处不在的黑暗中,带来一阵阵鸡皮疙瘩。
“是队长他们和鬼物打起来了么?”张羽小声喃喃着,一转头发现魔聚精会神的盯着楼梯,“你是不是能看见什么?”
魔却好像看的过于入神,完全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答应了稍稍保护他们一会儿的薛守云从虚空中抽出了她的鞭子,卷成几圈握在手里,眉目中透着警惕。
自觉与他们拼桌的蓝无扭头看了看,那张还没从疼痛中完全缓过来的苍白面孔好像更没有血色了:“不是打起来了,是一楼和二楼的空间被阻隔了,你们看那些黑暗。”
楼梯两侧的墙壁上镶嵌着灯,按理说不该像现在这样一片漆黑。
那片黑暗就像有生命似的,毫无预兆又不讲道理地横在楼梯上方,将一切声响和感知阻隔。
楼梯忽然传来断裂的声音,有些推演者已经站起来,随时准备防御或逃跑。
楼梯要断了!
二楼和一楼会完全变成两个世界!
也不知上面是触发了什么——
“啊啊啊!
忽然,两个人影惨叫着掉了下来,轰隆一下摔在地上,让人听着都一阵牙疼。
众人定睛一看,那居然是神婆和晦暗通灵师!
两人也不知为什么吓得不轻,叫那么大声,明明只是一层楼的高度,以他们推演者的身体素质来看并不算什么,他们也的确刚掉下来就麻熘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全须全尾的。
“怎么回事?”离得近的推演者惊讶地问,“你们不是上去了吗?”
一边问,还一边抬头看,不知道黑暗中会不会再掉下来几个人。
“呼……”晦暗通灵师这下脸色可真晦暗了,他抹了把掉落时惊出的一头冷汗,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眼身旁的神婆。
神婆嘶哑的嗓音缓缓响起:“我没事……劫数暂解。”
意思是他们安全了。
通灵师这才长出一口气,抬头看了看黑色的上方和因为断裂而耷拉下来一半的楼梯,心有余季:“还好我们跑得快。”
再晚一步可能就会和其他人一起被封在二楼的黑暗里了。
不过这高度还挺唬人的,他们坠入黑暗的时候,底下是一片寂静,看不到头,也看不到一楼。
坠落的感觉持续了很,绝对不止一层楼的高度,但好在,距离可能只是感知上的偏差,他们没有真的从很高很高的地方摔在地上,不然就算是推演者,也得成一摊神婆饼饼通灵师饼饼。
也得亏那个姓花的陌生人提醒得快了。
通灵师正想着,神婆幽幽道:“是我拉着你跑的。”
通灵师揉着摔疼的胳膊和腿:“对呀,所以说我们跑得快啊。”
神婆:“夸我。”
通灵师:“……行,都是你的功劳。”
他俩迅速找了两个空位重新坐下,这会儿,其他人也大概知道楼上出什么事了。
居然是人数超额。
坐下的神婆两人刚好离张羽这桌不远,张羽竖起耳朵偷听,就听见通灵师说:“花先生要我们走四个,只有我们两个下来了,那岂不是说明,其他人没听他提醒。”
“……”神婆眼神莫测。
“有两个人会和鬼物坐一桌啊!”
神婆皱起眉头:“所以说,他自己为什么不走呢。”
刮玻璃似的声音是在不好听,奈何她说的话总是很重要:“我都告诉他他身上死气重了,他还不清楚最该下楼的是他吗?”
通灵师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在他们这一行里,有句老话很能体现: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但通灵师不觉得花先生是“该死的鬼”,就冲着他身上那股隐晦的强大气息来看,两只鬼物和那个陶瓷头小二都不能把他怎么样。
张羽偷听结束,眉头沉下去:“神婆说花老板死气重……应该不会吧。”
薛守云趁机问:“喂,看的现在是我在保护你的份上,你悄悄跟我说。那个花老板,实力到底怎么样?”
蓝无和魔也默默看着他。
张羽:“……”
“我不知道啊。”
他的侦探视角,的确能看出花老板隐藏了很多东西,实力深不见底,但那大多是灵异体系的东西,他这种干侦破的,真的看不透啊!
更别说,人家实力远胜于他,而且他们之前根本从来没有接触过。
“不知道?”薛守云明显不信,“你们破镜的人,真能对自己人也这么防备?我记得外界都传言,破镜的成员之间关系很好,有种小未亡调查组的感觉。”
“凭什么是小未亡调查组!”张羽第一反应就是质疑这个词,虽然他自己很菜,但破镜里的队长、曲姐、副队长、小赵哥、卡洛斯,都强的吓人啊!更别提他们还有一个摄青鬼作为隐藏成员。
随后他又觉得这会儿不该纠结一个小小的形容词,重点应该是——
“谁说花老板是我们破镜的了。”张羽觉得花老板亲和的表面之下有着非常危险的暗流涌动,还指不定是异化线是堕落线呢,出事了破镜才不背锅。
“诶?”不清楚内情的魔睁大眼睛,“他不是吗?”
张羽解释道:“这次原本只有队长带着我两个人来的,这位花老板是队长的旧相识,下了车才说上话的。他说他听队长的,又不代表他就是我们队的了,队长只是懒得纠正而已。”
这是解释给眼前的几人听,也是解释给直播间的观众听。
蓝无沉思片刻,没有说话。
美杜莎不在的时候,他真就一副安静的美男子的模样,只默默听着,在沉默中薅走情报。
他们聊了一会儿,就到了上菜的时间。
阴冷加剧,一阵浓雾悄然出现,短短几秒便又散去,桌上悄无声息多出了一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能吃的那种。
第五十六章 消失的定时炸弹
一楼的人不会知道二楼连饭都没得吃,他们只知道这来历不明的饭菜味道很好。
也有人谨慎,一快子都没动,想着晚上饿了就吃自己背包里的零食,可总有人是在各种衡量下选择了开吃。
总体来说,一楼除了昏暗光线和随时可能出事的气氛外,什么都没有。
因此,在这种平稳的经历中,某个推演者从桌椅间消失这种事,就变得丝毫不引人注意起来。
——发现这点的还是张羽,或者说,其他人发现后并未声张,只有张羽心头一突突,没控制音量:“寻花人怎么不见了!”
附近几桌的人先是看他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将目光落在寻花人那桌……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张空空如也的座位。
对啊,这人什么时候熘走的!
要是消失的是一个实力平常的推演者,众人说不定还会以为,是不是这一楼有问题,把一个大活人悄悄地吞噬了。
可偏偏是寻花人,一个实力极为强悍的堕落线。
和寻花人坐的近的都是堕落线,脸上毫无意外神色,甚至有种压抑着的兴奋。
这不得不让人警惕,这帮堕落线要干什么?
实际上,来到这个活动里的堕落线倒不是什么没有名气的小坏蛋,任何一个拿出来放在别的推演里,可能都会成为那个暗下黑手导致全员灭团的失控反派,这次一次性集齐这么多,危险程度何止高了一两度。
他们绝对会搞事情的,无非是早晚和大小不同,按部就班地和大多数人一起活下去,这种事情在堕落线眼中根本不存在。
寻花人更是重量级。
现在他熘走了,会是去干什么?
“他难道偷熘上二楼了?”有人轻轻地做出假设,下一秒自己推翻,“不对,他不需要偷偷上二楼,如果真想上,刚才上二楼的名单里就会多他一个。”
另一个声音接道:“况且楼上的人很强,他熘上去肯定会被发现的,何至于多此一举啊。”
第三人顺口:“不是去二楼,那就是出了不忘居咯?”
此话一出,满场寂静。
出了不忘居?
且不说寻花人怎么做到离开的——有人试过,黑暗早就封锁了空间,在吃饭时间结束之前,按理来讲是没有人能出去的。
要关注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不忘居外有什么?
能有什么?
他奶奶的,有他们摆满了红色祭典礼服的成衣铺后院啊!
此时此刻他们都在这里,只有寻花人一个人出去了,对方要是回了后院,满院子的红衣服……岂不是随意毁坏?!
看看那些堕落线脸上的古怪笑容!
“喂!”不怕正面冲突的人直接站起来,冲着堕落线那几桌喊,“寻花人去哪了!”
堕落线第一桌:“不知道,别烦我们。”
第二桌:“你猜?”
第三桌:“……”
寻花人所在的四缺一那桌:“嘻嘻。”
嘻嘻你大爷!
出去行动的可能性一共就那么几种,在场都不是没脑子的人,稍微想想也就知道,寻花人八成真去后院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推演者开始坐立不安,清楚自己没能力像寻花人一样熘走的就只能祈祷寻花人还留有一丝理智,不会在开局推所有人进死局,最好是只去针对有过节的那部分人。
有能力让自己打破空间禁锢的,已经开始做尝试了。
薛守云脸色极差,她面前的饭菜一口没吃,手中软鞭绷紧:“我可不能把命运交给寻花人选妃一样的兴致和那个成衣铺女老板的承诺!”
同样一身红衣的成衣铺女老板看似是个友善的存在,还说会帮他们守着后院的衣服,但是谁知道对方究竟会不会信守诺言呢!
就算会,她会阻止本就是游客一员的寻花人吗?
话音刚落,旁边窜过来一个人,獴刀一脸烦躁和晦气,瓮声瓮气:“我和你一起出去。”
薛守云:“你?”
獴刀正面战力的确比她强不少,不过在镇外被虞幸教训一顿后就低调不少,他俩好歹一同经历了恐怖的空方府之行,比起其他人,稍稍多了那么一丝默契。
“我,怎么了!”獴刀都要烦死了,他就觉得这次游戏特别倒霉,“我今天瞪了寻花人那么多眼,明里暗里违背了他说的话多少次,以他那种阴险至极睚眦必报的性格,他要是想搞人,肯定会把我算在里面!”
在一旁听着张羽和蓝无心想,这会儿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堕落线失去理智的方向也不尽相同,獴刀这种就属于“暴虐”、什么的事儿都直来直去,看谁不爽都想杀了……确实没有寻花人那样八百个坏心眼子。
张羽自己肯定出不去,他也没法叫薛守云留在这,毕竟性命攸关的事情。
他开始想念起破镜的小赵哥。
这种以黑暗环境铸造的空间囚笼,要是赵一酒在……一定可以拽着他脖子带他轻轻松松自由进出。
哎,感受到差距了。
魔仍旧有一颗想凑热闹的心,狼尾酷姐自认为没惹过寻花人,不太担心,兴致勃勃跟薛守云毛遂自荐:“能不能带我去?我的眼睛说不定对你们有帮助。”
张羽刚想说,你这也太牵强了,而且你去也没什么用,话还没到嘴边,他忽然感觉到蓝无的手在桌子下方碰了碰他。
蓝无盯着他,极其隐蔽地摇了摇头。
张羽莫名懂了他的意思,伴随着一种奇怪的直觉,他咽下了这几句话,安静地看着薛守云同意,然后和獴刀一起硬生生截断了边缘处的一片黑暗,最后带着魔,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墙壁后。
那根鞭子上有空间力量,獴刀的正面攻击足以撕裂眼前一切——哦,除了虞幸。
除去这三人,还有一些推演者陆陆续续离开了一楼,众人提着一口气,觉得或许还来得及。
毕竟,在座的没有一个人忽然爆体而亡,这应该说明他们的祭典衣服都还好好的吧。
出去了总是冒险的,谁也不知道这算不算违背了吃饭时间的规则。
张羽这桌就剩俩人了,他看向蓝无:“你什么意思?为什么阻止我说话?”
第五十七章 平庸之下
蓝无轻声道“和你们一起的魔,急着找一个脱离你们视线的借口。你越是看她看得紧,她越会把狐狸尾巴收好,倒不如放个破绽给她。”
张羽沉默两秒“啊。”
“你看出来了?”
蓝无文文静静的,平日里强装沉稳的清澈目光此时犹如深潭
“我在美杜莎会长身边待着,学到了不少。深夜公会比破镜更了解魔,所以,当幸队长因为刚回来而不能确定魔的目的打算留她在身边试探时,我已经确定,她别有所图。”
张羽不禁要对蓝无重新评估。
……没错,关于魔这个中途加入他们,以眼睛能力换取情报的人,他们从来没有信任过。
虽然她是虞幸以前就认识的人,但区区一面之缘能代表什么呢?
更别说这一面之缘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了,凡是亲身经历过这紧张荒诞的一年的人都明白,高强度的经历游戏,改变的不仅仅是他们的实力,还有思维。
异化度一不留神就提高到救不回来的程度,思维意识不断的被鬼物侵蚀,哪怕是曾经的旧友,也可能早已物是人非。
魔,这一年中不断变强的典型,以独狼身份成为了一个赏金猎人一样的存在,靠着自己的眼睛接取任务,然后拿到报酬。
就像她自己说的,这次来南水镇,也是被其他人雇佣要来找一样东西的。
她弱吗?
在此之前,她名声已响,只是从来没有参加过直播推演,也很少出现在别人发布的推荐视频里,所以除了研究院和未亡调查组的衍明,恐怕没几个人知道她到底有什么手段。
但绝不会有人认为她弱,无论是智商,还是战斗力。
要是她真的没什么战斗能力,哪来的底气敢雇佣的活,还次次成功。
可是,从她和虞幸几人一起行动开始,就表现得弱得可怜,仿佛除了那双眼睛外一无是处,思维反应也很慢,简直要比张羽还不起眼。
虞幸是中途断档了,刚被魔搭讪的时候,他虽然能察觉到这个女人的言行不一,但无法得知她到底想要得到什么,因此顺水推舟,同意了魔加入。
花宿白见到魔的第一眼就心里有数,也无声地知晓了虞幸的想法,正因如此,他明着表现出排斥魔的存在来试探魔,虞幸一句话都没说。
但既然要把魔留在队伍里,花宿白也就吓她一吓,后面也做出一副接纳了她的样子。
接下来就是心照不宣的防备。
张羽没什么优点,就是聪明。
当初也是因为他聪明,直觉准,虞幸和曲衔青最终才决定在接纳曾冉冉的同时捎带上他。
更何况他现在能力偏向如此极端,图的就是一个侦查和审视,张羽对队伍里多出一个人毫无想法,他只是习惯性去观察魔。
因而他很快发现魔和他知晓的情报有些不符,明显藏拙。
就像他一眼看出花老板亲和表面下的真面目一样,花宿白和虞幸对魔的那种“看戏”姿态,哪怕再隐晦,还是被张羽捕捉到了。
于是他知道,队长并不相信魔。
那他当然也要配合队长,做出一副接纳了魔的平庸队员模样,只不过——
他在和虞幸去镇上医院的途中,就已经向队长坦白了自己的发现和想法。
这场游戏对他来讲本就是入队考察,虞幸什么都不必和他说,他自己能看出多少,决定了他有没有资格触碰破镜这两个字。
反正当时虞幸看起来挺高兴的,还奖励了他一个路边买来的饼。
挺好吃。虞幸说,既然他已经看出来了,那就多交给他一个任务,在之后的接触中盯好魔,别让她在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还搞成功了。
先一步离开医院后,张羽在汇合时间到之前去找了花宿白,又问了些关于魔的事。
说来奇怪,花老板这个人给他的感觉非常矛盾,危险,伪装,不可估量,但令人安心——是确定花老板不会对他不利的那种安心。
张羽自己都感觉很惊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白白地清楚着自己是花老板的“友方”,好像花老板在听虞幸话的时候,会连带着对他很好。
他甚至看得出来,虞幸给花老板的信任看似接近于无,实际上又时时刻刻都在信任,轻而易举地背对着花老板,一脸嫌弃但从没真正拒绝过花老板的同行。
比起对魔,虞幸对花老板完全是另一种态度。
张羽不了解这些大老之间的故事,虽然有心八卦,但没找到好时机,他只是从花老板那里补足了关于魔的情报。
魔这个人,她的眼睛远比她口中说的更强。
她能看见虚妄,看见真实,看见人背后灵魂的模样。
她说她看见花宿白的灵魂像一棵树,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就双目刺痛流血,前一句是真的,后一句必然是假的。
这远不到她的承受极限。
她第一眼看见虞幸时,真的是因为虞幸正在看信,她怕打扰才远远望了半天吗?
不可能,魔根本不是这种性格。她分明就是看见了虞幸的“真实”,才有一瞬间的畏惧,踌躇不前。
这是花宿白告诉张羽的。
张羽可没大胆到问一句队长的真实是什么样的,是花宿白自己意味深长地告诉他“她会看到虞幸和我的相似,然后不得不加入我们,否则,她就无法解开这对她而言无法理解的秘密。”
之后他和花宿白分开,又若无其事地在会合时间到时前往约好的小巷,最先到的依旧是他和花宿白,但分开走是必要的谨慎。
再之后,他就一直在魔周围。
分位置的时候魔想上二楼,不过被虞幸一句话堵死了念头,于是她刚才又主动跟随薛守云,成功离开了他的监视。
本来是成功不了的。
张羽抿唇望着蓝无“你想说的不止这些吧?”
蓝无小声道“我知道你的能力是什么,美杜莎会长向研究院买过你的情报。所以,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一定能理解,与其把猎物拴在身边,不如让猎物以为自己已经自由。”
“你想出去吗?”他苍白的脸上勾勒出一种鲜活的狡黠,仿佛带着某种面具压抑至今,才在这个无人看管的间隙流露出了一点本性。
“我能带你出去,我的能力与此有关。”
“我们偷偷地去看看,魔脱离了你们的视线后,会去什么地方,好不好?”
她只说自己受到雇佣,来拿一样东西。
但没说她的雇主不在现场啊。
呵,这场晚饭的规则注定被打破成筛子。张羽心里麻木地吐槽了一句,却没退缩。
他在蓝无身上看见了一种少见的清澈,不担心蓝无有坏心思。
他只有一个问题“这是在帮我?为什么?”
蓝无缓缓笑了“会长说,在后院是幸帮了我。”
所以他喜欢破镜。
第五十八章 傲慢与卑妒
黑夜掩盖下,一个高挑纤长的身影沿着周边商铺灯光下的阴影一路向前。
那把寒光凛凛的剪刀透着尖锐的棱角,隐没在极轻的脚步声中。
寻花人一路摸回成衣铺,看着冷冷清清的夜景,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果然——在他们旅行团没有被向导带着到这到那的时候,街上那些游荡的行人也根本无影无踪。
这一切就像故意演给他们看的话剧,表里不一。
不过这不是寻花人此时关心的问题,他这次参加互动的目的只有两个。
一是尽可能拿到阴阳城门票,这样当阴阳城开启的时候,伶人才会带上他,如果他不靠自己,单棱镜里反正是没有人会帮他得到什么的。
二是……杀了花宿白。
从他的名字里就能看到了,被伶人创造出来的那一刻起,他的存在就只有这一种意义。
他知道花宿白才是单棱镜的会长,但那不关他的事,他效忠的并不是单棱镜,而是伶人本身。
就连这把剪刀,也是专为剪掉“花”而存在的。
因为伶人对花宿白的厌憎是独一档的。
温柔的面面庞上毫无表情,寻花人回到成衣铺,直接走了正门。
那个穿红裙子的女老板不在外面,想必是信守承诺守在了后院里。
他打开连通后院的门,果然看见了那个身影。
“嗯?”女老板坐在一张空椅子上,一手撑着下巴正在打盹,看见他的到来,抬眼问道,“不是在吃饭吗,怎么你先回来了?”
寻花人用温吞的声音缓缓回答:“我吃饱了,其他人也有已经出来的。不过他们选择在外面散步,而我只想回来休息。”
女老板看了他一会儿,好像是并不相信。
或许身为原住民,女老板对旅行团的规矩比他们知道的还要多得多,因此并不会相信他这种一戳就通的谎话吧。
“那你就休息吧。”女老板又沉下眼,要睡不睡的,只是带着鼻音的音色变得有些微妙,“不要乱动别人的东西。”
寻花人并不回答,而是迈着从容不迫的步伐,径直走向一张干干净净的桌子。
那张桌子和旁人的不同,没有阵法、祭品或者动植物的保护,叠得方方正正的红衣就那么堂而皇之地摆在那里。
它好像是主人随手抛弃在这里的东西,哪怕勾连着性命也没有怎么被在意。
寻花人将这当做挑衅。
若是想保护这件衣服,花宿白有很多种办法,偏偏选择了最有恃无恐的那一种,哪怕对方知道他的恶意,也明明知道一件和性命相连的外物究竟有多么容易令人钻空子。
这就是他们真正的会长吗?
寻花人试图露出一个笑容,勾起的嘴角有些僵硬,他很快放弃,心想,自己果然还是做不到露出这种无意义的嘲笑。
他只会为了目标一路向前,绝不做多余的事。
于是他轻轻从背上取下了那枚大剪刀。
他的剪刀有点像园丁用来修剪园林的专业剪,还是加长款,从头到尾有一米多长,开刃的那一侧尖锐无比,上面刻着扭曲的花型纹路。
这种纹路,在他的胸膛上也有一大片,和剪刀上的交相辉映,是旁人看不见秘密。
他就是靠着这种纹路的感应,再漫漫世间寻找那朵“花”。
此时即将让那朵花受伤,寻花人的心脏开始兴奋的跳动。
这是基于恨的……无法抹除的羁绊。
……
据寻花人所知,过去花宿白彻底惹怒伶人,抱着不知什么心态从单棱镜逃离后,伶人就一直满世界找他。
可是花宿白放弃了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公会,放弃了当时积攒的所有人脉,沉入芸芸众生的人海中,又怎么会是能被轻而易举找到的呢?
花宿白连抵抗都不做,不给伶人下手的机会,在伶人的实力成长到足以反抗他的时候就飘然离去,让人一拳打到棉花上。
在那之后,伶人有自己的谋算,他寻找容器去分散那会让身体崩溃的诅咒,直至他能承受了,再一点一点将力量从容器那里收回来。
废掉容器之前,容器们还能成为他最好的爪牙。
……原本应该就是这样的。
虞幸就是那个被选中的容器。
可,伶人心软了。
因为那一丝不该有的心软,伶人陪着没有污点的单纯少爷玩了很久,本不该那么久的。
他犹豫不决,陷入自我怀疑和矛盾,在承受无尽痛苦的同时,贪恋着属于无知者的救赎。
那样的拉扯不知要持续多久,或许,会持续到伶人承受不住时,他才会狠下心来,结束那忽然又变得短暂的虚妄。
但花宿白回来了。
花宿白揭穿了伶人的软弱,这让伶人十分恼怒。他怎么能允许自己在最大的敌人面前暴露弱点?
花宿白的脸让伶人的憎恨之火越燃越旺,当花宿白开始接近虞幸的时候,他还产生了一种自己没有下死手的东西正在被别人玷污的怒火。
不,不行。
与其让花宿白得到虞幸的信任,不如就在这一刻毁掉吧。对,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让虞幸……作为容器,让无辜者也堕入地狱,这样就……
既然他不配得到救赎,那就让所有人都痛苦。
伶人在疯狂中,做出了选择。
火海蔓延,正如心中妒痛。
自此,他在这世间唯一的朋友被他亲手毁掉,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满怀恨意与绝望的怪物。
偏偏怪物比预期中更加契合诅咒,不愧是虞幸少爷,哪怕作为容器,也要比其他人更优秀。
混沌中的他比想象中强一点,居然凭借自己的力量跑掉。
伶人要是想追,在最开始是完全可以追上的。
但他忽然觉得,都这样了……让虞幸跑吧,等虞幸跑累了,知道没有人会容忍一个怪物了,自然会想起他的。
仇恨也好,恐惧也好,只要虞幸来找他,他就……
他又能怎么样呢。
他只会做出让虞幸更害怕和抗拒他的事情,他就是这么令人讨厌。
伶人想把虞幸绑到单棱镜里,他触手可及的位置,无视虞幸的所有抵抗,让虞幸学会什么叫满手鲜血,无法回头。
在此之前,就让新出炉的小怪物多跑一会儿吧。
伶人就这么自我催眠着,让怪物跑了太远太远,直到连他也找不到痕迹。
第五十九章 血色花
说不清是什么感受,伶人好失落。
虞幸为什么不来找他报仇呢?为什么不和他一起经历更深的绝望呢?就再放他一段时间吧,再放一段时间……
年复一年,他其实并没有去找虞幸回来,心中有种“如果就此找不回他那就正好结束了吧”的侥幸,直到他习以为常地在虞家附近旧地重游时,在新出的展览馆外看见虞幸和花宿白。
没想到虞幸的理智能恢复到这个程度。
更没想到出现过一次又消失的花宿白,会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成了虞幸的新朋友。
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一幕。
看着两人在阳光下说着什么,伶人站在暗处,缓缓露出一个病态的笑容。
他一定要花宿白死,彻底死亡还不够,要一遍一遍地折磨,要比身处地狱还痛苦!
他暗示自己,哪怕要杀和他最恨的人做了朋友的虞幸,也要先杀了花宿白。
可花宿白的灵感太强,想消失的时候,伶人也找不到,他的力量和花宿白过于相似了。
诸寻无果,伶人选择创造一个代替他寻找花宿白的“人”。
可能是由于自身身高不太够,他捏了一个个子很高的躯壳,封住了这个“人”获得情感的可能,然后把自己的一段记忆填充了进去。
没有名字,只有目标的寻花人,诞生于此。
……
——以上,都是寻花人的记忆。
或者说,是伶人直接塞给他的记忆。
与其说他是一个独立的人,倒不如说是拥有着伶人记忆,却没有伶人思维方式和情感的分身。
寻花人知道关于花宿白的一切,也知道虞幸的一切,但是这对他来说并不意味着什么,他对虞幸也没有特别的想法。
他没有情感,自然不会纠结,也没有道德,没有畏惧。
一开始他和伶人最为相似,因为他的所有认知都来自于伶人。
后来寻花人经历了很多自己的事情,逐渐和伶人有了差别,不变的是,他向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懂得忠于造物主。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他找到过很多次花宿白,寻花人很聪明地掌握了一个捷径——他更多地蹲守在虞幸周围,过不了多少年,花宿白就会忍不住出现在虞幸身边,然后他就会动手。
这就是为什么……连虞幸都觉得,花宿白来无影去无踪,经常出来骚扰他一段时间就不见了。
因为花宿白在遭遇寻花人追杀的时候,就会从容不迫地重新隐于人海。
此时此刻,寻花人心跳加速,那把剪刀的寒光几乎凝结成冰,滴落在叠好的衣服上。
“喂,那不是你的吧。”女老板还是看了过来,眯着眼睛,“回你自己的位子上。”
寻花人充耳未闻,双手握紧冰冷握把,尖锐的金属刺上布料。
“……烦死了。”女老板骂骂咧咧站起来,也不知道她怎么动的,本来还有一段距离,瞬间就出现在了寻花人脸上。
她苍白纤细的手直接握住了剪刀的刃,寻花人刺下去的动作一顿,终于分给了女老板一个眼神。
两人对视间都没说话,当女老板发现他的眼中毫无退让,懒散的表情终于收敛起来。
“你想让这个人死?”
寻花人温温和和:“是。”
女老板沉默两秒,转头看了看这满院子的奇珍异宝,尤其是那体积夸张的围住桌子的树枝,也很难将他们认做普通的游客。
她道:“私人恩怨?”
寻花人的语气和刚才一模一样:“是。”
“有人说,反派死于话多。”他平静地望着女老板,那双眼睛里酝酿着和与其截然不同的凶戾,“说的越多,越容易达不到目的。”
话音刚落,剪刀上的纹路骤然爆发出一股深黑的光晕,女老板面色骤变,手上皮肤被纹路灼烧出点点尸斑。
她立刻放手,后退两步,寻花人的剪刀也趁机结结实实扎入了那叠衣服里。
寒光飞快划过,叠好的衣服在瞬间被削成了一块块碎片,红色的布料浓稠如血,纷纷扬扬。
与此同时,二楼雅间,正在和系统对峙的花宿白被撕裂。
系统觉得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歪——起码在这一刻是的。
又不是它杀的人,它只是在预见花宿白会在这时被寻花人杀一次后,借着这个不错的时机放了一波狠话。
这多是一件美事呀。
后院。
女老板:“……”
她忌惮地看着寻花人,事已至此,她阻止过了,只是没有成功而已,那……
应该不会再对她出手吧?
真没想到,这个旅行团里居然会有这样的人,难道这种能力不应该是鬼物的专属吗?
冷风忽然变得更大。
呼啸的寒风卷着一些不知从哪吹来的雪碎,她死气沉沉的瞳孔止不住一缩。
她看见了她整个鬼生都不会忘记的一幕。
已经散落到地上的血色碎片忽然蠕动起来。
它们开始像是有生命一般聚集到一起,寻花人冷眼看着这一幕,并没有阻止。
一片片的布料堆叠在一起,混乱中形成了一个隆起的形状,紧接着,一个人影无中生有地在隆起的空间里生长,迅速从婴儿大小生长成了一个成年人。
碎裂的衣服直接化零为整,成为一件融洽的红衣,笼罩在那人身上。
这是风隆服的样式,宽袍大袖,聚合出的人面无表情,俊美温和的脸此时有些失真,外袍照在身上,竟有种明艳的神性。
女老板瞳孔地震。
寻花人嘴角终于勾起一抹笑容。
这不是无意义的嘲讽,是胜利的证明。
“果然是你。”花宿白微微抬头,看着比他高大半个头的寻花人,不见喜怒。
他抬起手,宽大的袖子顺着胳膊滑落,露出的小臂上,勾勒出和剪刀上一样的扭曲纹路。
那些纹路散发着黑气,形成了一股如锁链般的禁锢,压制着他力量的涌动。
寻花人的确讨人厌,毕竟是伶人费尽心思创造出来专门克制他的东西,对它的压制覆盖到了规则层面。
“终于把你从虞幸旁边拽出来了。”寻花人阴阳怪气,大剪刀咔嚓咔嚓,“如果不是你从一开始就黏在他身边,我也不需要冒着违背规则的风险。”
减肥第四天。体重没动和昨天一样,所以还是共瘦3.0斤。
大家五一有出去玩的打算吗?
第六十章 抱歉打扰二位斗殴
“怎么,我可以正大光明地站在阿幸身边,伶人嫉妒了?”
花宿白知道某些人一定不会错过这场直播,更不会错过寻花人刀刃划在他身上的那一幕,他轻笑一声,优雅地拍了拍的红衣上的褶皱,故意给直播间外的某人找不痛快。
余光看见了女老板,他还好心地问:“你不走吗?”
女老板心想,走啊,现在就走。
就算你们要把这里的所有衣服都毁了,把我的铺子拆了,我也要走。
她的身影麻溜地消失,留下风雪中的两人。
花宿白的指尖接了一朵随风而来的雪花,雪花待在他冰冷的肌肤上,毫无融化迹象。
星星点点的雪色覆盖到他身上,在红色长袍上落下柔和又凛冽的痕迹。
寻花人以身高优势俯视着花宿白,看着这个一切痛苦的源头,不禁也要为他这幅圣洁如画的模样感到讽刺。
内里是黑的,再怎么装得人畜无害,都只是自欺欺人。
“这是第几次封印了?”
寻花人可不会任他这么舒服地站在这里,回忆了一下,自问自答:“第五次了吧。”
这么多年,他很少有成功杀掉花宿白的时候。
但因为各种因素加成,花宿白还是在他手上死过四次,加上这一次,是第五次。
他比花宿白弱太多了,哪怕拥有着针对对方的能力,也打不破那种死而复生的规则。
因此,只能一次次累加“杀”和“死”的因果,那种因果的体现,就是烙印在花宿白身上抹不去的扭曲暗纹。
暗纹来自剪刀,这是因果的认可。
终有一天,因果会叠加到足够恐怖的程度,到那时,“杀”和“死”将单独形成一条规则,他杀死花宿白也将顺理成章——那会是真正的死亡,再无复活的可能。
“是第五次。”花宿白手掌一翻,覆在他掌心的血就噗噗落下,他认可了寻花人的说法,反问,“你是打算现在,杀我第六次?”
此话一出,寻花人面色阴沉,没有立刻回答。
花宿白心情就变得更不好了。
今天真的是让他很不爽的一天,在二楼被鬼物针对,约好了第三个房间和虞幸再见,却被寻花人截胡,害他被迫失信。
而且他还从虞幸哪里感觉到了排斥,好像他又做错了什么真正让虞幸不能原谅的事,可……
反正就是心情很差,差到他不由得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哎……”
人在心情不爽的时候,就容易做出一些平时不会做的决定。
比如,花宿白顶着寻花人的视线,缓缓向他走了过去。
“你能杀我很多次。”花宿白淡淡地扬唇,“但我只需要杀你一次。”
“你是不是忘了,我想杀你,比你杀我容易太多。”
一个分身而已。
之前被寻花人得逞,只是因为他一直在忍让,对方要杀他,他只用消失来回应。
他曾经的失误导致了很多错误的发生,因此对不起伶人,一向对伶人尤为宽容。
——没错,尽管他经常勾起伶人的怒火,但他确确实实已经足够宽容了。
现在,他看着有恃无恐的寻花人,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过分忍让,还记得最开始的时候,寻花人就算是找到他,也不敢直接出现在他面前,而是会花费心思布下很长很大的局,确保他就算是死,也不会有机会反噬。
而现在,寻花人居然敢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哪怕刚刚才杀了他一次也毫不畏惧。
不是因为寻花人成长到足以和他抗衡,事实上,寻花人永远也不可能到达那种地步。
而是……在他一次次容忍中,对方已经忘记了应有的畏惧。
花宿白指间蔓延出细细的藤蔓,藤蔓上开出朵朵艳丽小花。
“你还没有尝试过死亡的滋味吧?我有点生气了,要不要就就趁这次?”
寻花人面色一白,同样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好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托大了。
不过不要紧,他的剪刀,他整个存在,都是伶人精雕细磨出的克制!
他身上保命祭品更不少,大不了就先跑,他还有能回到不忘居一楼,可不出意外的话,二楼,花宿白已经进不去了吧?
对方的违规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哪怕他没办法立刻去叠加第六次因果,能下点绊子也不错。
“试一下呢?”寻花人将刀尖对着他,锋芒毕露。
花宿白:“这是你自……”
“咚咚。”
除了风雪外一片寂静的夜里,忽而传来叩门声。
木门被敲响的声音闷闷的,也很轻微,却终于在这时吸引花宿白和寻花人两个人的注意力。
两人同时扭头看向声源处,果然是后院那扇木门。
一个身穿长款白大褂的男人刚刚收回抬起的手,在暗淡的光下,男人的身影犹如无声息的鬼魅,面孔有些模糊不清,但那股视线的存在感却极为强烈。
不是人。
花宿白脑海里第一时间作出判断,从对方体内感受到了一股有些熟悉、令人头皮发麻的力量。
也不知这白大褂站在那多久了,存在感着实低了点。
“抱歉,打断了二位即将开始的斗殴。”白大褂男人见两道目光都聚拢在了他身上,郑重地整理了一下脖子上挂着的听诊器,很有礼貌的问,“我不想耽误二位的时间,只是想找个人。”
因为他的目的和强度尚不明确,两人也不能直接无视他。
几秒后,寻花人搭了腔:“找谁?”
“我有一个今天刚收治的病人,因为我的治疗方法有些粗鲁,所以逃出医院了。”白大褂很可惜地摇摇头,“我想找这位病人道歉,告诉他我不会强迫他回医院去,同时还要在他身边观察一段时间,方便治疗。”
医院?病人?
花宿白听着听着,就想起虞幸今天去医院探查后没怎么多说的事。
原来眼前这人就是南水镇唯一一家医院的医生吗?但如果是要找逃逸的病人,怎么会找到这里来……莫非……
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可能,白大褂医生刚好开口,将他的猜测印证:“因为我路过时听见二位提到了我的病人,想必二位跟他认识。”
“他叫虞幸,请问,他现在在哪里?”
感谢各位读者的打赏!
减肥的第五天,共瘦3.2斤。
第六十一章 违规操作大赏
在说出虞幸这个名字的瞬间,花宿白和寻花人不约而同收了对峙的姿态,转而以微微紧绷的身体去应对医生。
长久的敌人对彼此来讲都是个特殊的存在,因为知道对方的能力,同时也清楚对方的杀意并不急切,没了这次,自然还会有下次。
所以在出现未知人物时,他们的战斗自然而然偃旗息鼓,毕竟日子还长。
“你要给他治疗?”花宿白双手拢在袖子里,缓缓朝医生走去,脸上露出一贯的笑意,“他生了什么病,需要被治疗?”
寻花人站在原地看着他暴露的背,手指动了动,又压制下去。
今晚他已经赢了,而医生的出现对他来说是件好事,否则,要应对第一次表露出杀意的花宿白,他也没有太大把握。
医生的视线似乎把花宿白从头到脚描了一遍,面孔清晰些许,语气很是客气:“他想生什么病,就生什么病。”
“我会最大限度满足病人的意愿,不会再强迫他了。”
“这么说来,你强迫过他。”花宿白看了看医生平平无奇的面容,有种古怪的眩晕从脑中升起,他仅仅恍忽瞬间就恢复清明,笑容更深,“而你还没有成功。”
“是啊,人要吸取教训,医生尤其如此。”医生的眼神诡异,“你也……串场子了?”
花宿白:“不,我和你不是一个概念的东西。”
同样身为和“邪神”关系匪浅的存在,他们距离一近,就能察觉到对方身上的力量种类。
毫无疑问,医生是她】的化身。
花宿白忽而理解了他找虞幸的目的,悄声道:“你……在找孩子吗?”
医生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又理了理听诊器:“你知道的似乎比虞幸还要多。可我没有从你身上感应到……它残留的气息。”
“虽然我与你的孩子接触不深,但我可是一直帮着它。”花宿白眸光微闪,想了想,觉得自己也不算撒谎,他顿时笑得更有底气了,“我记得……鬼沉和她】关系还不错,对吧?”
医生默认,而后直白地问:“它呢?”
她】的孩子不沾任何神格,所以只能用它来代指。
“帮它从即将毁灭的状态稳定下来后,我就没有在意它了,要是想知道它在哪,你还是得去找虞幸。”花宿白像是找到了新的有趣事物,心情有所好转,肩头的雪色中颤颤巍巍冒出一朵澹红花包。
他的确违背了规则,而此时,他找到了一个足以覆盖掉他的违规,让系统和南水镇都无法制裁他的方法:“他在不忘居,我带你去找他。”
几句话过去,后院只剩下了寻花人一个人。
他把剪刀挂回身上,嘴角下撇,耳朵动了动,听见不远处有几道不同的脚步声正飞速朝这里接近。
看来后院的确是个招惹热闹的地方。
“寻花人!”随着刚刚阖上的木门又被一脚踹开,薛守云中气十足的声音顿时在黑夜中划过。
穿着旗袍的女人赶得很急,胸口不断起伏,开叉的旗袍下摆搭在她颇有些随心所欲的腿上,素白的手中紧握软鞭,脸上满是怒容。
跟在她身后的獴刀一个借力窜上墙头,双刀反握架在身体两侧,蹲着的姿势随时方便跃到任何地方。
魔慢半拍到,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伸长了脖子看向后院。
然后三人都愣了一下。
和想象中一片狼藉的样子不同,寻花人并没有表现出疯疯癫癫的样子无差别毁坏祭典礼服,而是静静立在一张桌子旁,就这么看着他们的闯入。
两米多高的身体头一回站得这么直,在晦暗的光晕里,宛如一道瘦长影子,单薄得不似真人。
那眼神也凉薄如水,但不染疯狂和恶意。
“寻——”薛守云气势一滞,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注意到寻花人身旁那张桌子上空空如也,没有祭服。
那是谁的位置?!
她迅速回忆,最终锁定在一张温和面孔上。
是……跟在虞幸身旁的花老板,那个神神秘秘的人!
难道寻花人出来就是为了毁了花老板的祭典礼服吗?寻花人……花老板……这两个名字,有什么特殊关联?
寻花人寻的花,莫非就是“花老板”???
能到现在这种位置的人都不傻,原本不会去想的事,多了一个关联因素,顿时就清晰了不少。
“你把他——算了,也不关我的事。”薛守云知道,有些恩怨外人是不该掺和的,她和花老板可是半点交情都没有,张羽也说了,花老板都不是破镜的人。
她换了个问题:“你还打算破坏谁的衣服吗?”
寻花人道:“不,但你们来得很是时候。”
薛守云汗毛一竖:“什么意思。”
“我有个想看的东西,刚好,你们带来了魔。”寻花人迈开腿,明明隔着整个后院的距离,却在两三步中来到薛守云面前,长长的胳膊伸出来一抓。
薛守云下意识避开,下一秒就发现寻花人不是抓她,而是穿过她颈边,抓住了她身后的另一个人。
“唉唉?!”看热闹的魔被抓着前襟拎了起来,踉踉跄跄,“等等,你抓我干什么!”
“跟我走一趟。”寻花人毫无感情地说,“让我满意,我会把你全须全尾地送回不忘居。”
薛守云眉头一皱:“你!”
“别激怒我。”寻花人不耐地打量薛守云一眼,“除非你想找死。”
从头到尾都被无视的獴刀蹲在墙头,目送寻花人把魔带走,终于松了口气。
“寻花人没记恨上我。”
他滴咕着:“看来他对别人瞪他没意见,我他妈下次继续。”
薛守云:“……”
算了,心累。
还好寻花人没在这里发疯。
“我们也回去吧,把魔的事和张羽说一声。”
獴刀奇怪地看着她:“你说你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薛守云:“……”
来时气势汹汹,走的时候多了几分茫然和庆幸。
等后院清空,成衣铺对面的香铺侧巷中,又冒出来两颗脑袋。
“看到了吗?”白发的蓝无轻声道,“魔要和寻花人报告了。”
张羽“嗯”了声:“寻花人心眼子真多。”
第六十二章 随行可以,赔钱不行
时间回到——黑暗震荡的时候。
虞幸站在二楼,只觉得周围的暗影越来越颤抖,虽然黑暗是摸不到的东西,却也如实体的屏障一般,开始出现细细密密的裂痕。
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带着强大的威压从外部挤压着,让不忘居二楼的空间限制摇摇欲坠。
“咔嚓……”
地板出现令人牙酸的断裂声,虞幸一低头,就看见一道纵深的分叉裂纹从墙角朝着他的方向延伸,不止这一道,四面八方都开始蔓延出蛛网一般的裂纹,阴影沸腾。
“怎么回事?!”身后传来顾行的喊声,虞幸看过去,发现原来是顾行所在的那个雅间的门已经被震裂了。
本来应该是极为坚固的承载着出入禁制的规则之门,在外部的震颤中也不堪一击!
阎理的身影下一秒出现,他手里多了把短刀,右手握刀左手缠着虚无阵线,几道淡淡的圆阵笼罩在他四周,将所有可能会飘来的黑暗结结实实抵御在外。
“这里要碎了。”
意外的到来令人猝不及防,但他的神色依旧从容,余光看见不归也从裂开的雅间里跑了出来,便问道:“是你们谁触发了什么吗?”
“没有,我刚进那间雅间,还什么都来不及动呢!”赶到的不归快速摆手以证清白。
“我就正常在调查。”顾行的腿跟着地板的颤抖幅度在抖,他觉得似乎有些丢人,暗暗地和地板较着劲,“总之我绝对没有碰什么不该碰的。”
虞幸耸肩,他倒是站得很稳:“一样。”
那就说明,这忽如其来的地震一样的声势不是因为他们这边碰了什么。
不归感受着空气中越来越压抑地气息,急声道:“要么是美杜莎那边,要么是花老板那边,不知道是触发了什么!话说空间要碎了,分割成的三个部分会重新合一吗?”
顾行对空间方面懂得更多,他嘀咕道:“要是不赶紧出去,我们可能会被分成三百个部分,还想合一?做梦呢。”
“那怎么出去?”不归问着,下意识看向阎理。
“哎呀……”虞幸不仅不慌,还把手伸到黑暗里去摸了摸。
他自然只能摸到一阵虚无,但空间中隐约传来的崩碎割裂的感觉也很刺激。
“不用担心,我倒是觉得,这应该不是美杜莎或者花老板那边出了什么事,这种力量明显来自外界,或许是外面有人想进来呢。”
顾行深吸一口气:“可是推演者都集中在不忘居了,外面能有谁?”
能有谁?
按理来说,除了他们这些外来人,镇上的其他人应该都会按照既定的规则来……最起码,不会违背他们旅行团的主线啊,怎么会有人在他们的“吃饭时间”攻击不忘居呢!
阎理听着虞幸的语气,若有所思。
周遭的黑暗已经开始无秩序地到处乱窜,地板裂纹累累,让人毫不怀疑它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之前将楼梯口盖得严严实实的黑色,也已经逸散出去不少,隐约能看见来自一楼的灯光。
其他三人为了蹭阎理的护身阵而挨得很近,维护着他们脚下最后一片勉强能下脚的地方。
终于,当空间到了某种临界点,那躁动的一切都忽然安静下来。
暴风雨前的宁静只持续了瞬间,下一秒,轰隆一声巨响!
这声音仿佛从灵魂中炸响,所有人眼前都短暂出现了一阵白光,紧接着黑雾骤散,笼罩在周身的假象没了掩盖,摧枯拉朽地消失殆尽。
那些裂痕倒是不见了。
霉迹斑斑的木墙上挂满了蛛网,桌上一层肉眼可见的灰尘,地板上的杂乱血迹已然干涸,透出一股近乎于黑的深褐色,依稀可见曾经的惨烈。
角落里,一堆画着人脸的陶瓷罐或完整或碎裂,散发出腐烂的恶臭,旁边还堆放着粗糙的纸扎人,纸人已经破破烂烂,浑身都是被虫子蛀的破洞,还有老鼠撕咬的碎屑。
外界的浓雾已散去,露出阴暗的天色,月光藏在厚厚的云层之后,流露出的一点光亮只够寻常人看清五指。
医生就是在这种光鲜后的狼藉中一步步走上了楼梯的。
“哒,哒。”
他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分外明显,所有人都听着声响扭头看向楼梯口。
穿着白大褂的人从容地走来,面容在黑暗里更是半点都看不清了,但诡异的是,在场的人都能清晰感觉到,来自那名白大褂男人的视线在空中扫了一圈,最后稳稳停在了虞幸身上。
“我还说谁会从外面闯进来呢,只想到了你,果然是你。”虞幸先开口,语气淡淡的,没表现出高兴,也没表现出排斥。
“抱歉。”医生说到做到,见他的第一面就是道歉,笑道,“下午是我考虑不周,关于你的病……为了表达歉意,我愿意做你一段时间的随行医生,你觉得能接受吗?”
虞幸从死遁开始就知道医生不会放过他这个知情人,肯定会从医院追过来。
因此,对于这个提议,他毫不意外。
他想了想,医生要跟着他,说明身为阴阳城邪神的化身之一,他在南水镇的权限也很高,不然的话,医生应该是不能在旅行团还在维持的时候横插一脚的。
换句话说,医生拥有特权,在某些时候就能发挥很大的作用。
虞幸犹豫了两秒,还是答应:“可以。”
“但是医生,我必须声明一下。”他谨慎地说,“你把不忘居拆了的事,和我没有关系,这个锅可扣不到我头上来啊。”
正说着呢,花宿白忽然从医生后面冒了个头,三两步踏上二楼,稳稳站定。
花老板趁着这个关头重新回了二楼,自觉已经有足够多的狡辩的筹码,哪怕是系统也没办法轻易处罚他,于是事不关己煽风点火:“这也没拆掉啊,只不过是让不忘居露出了本来的样子罢了,它又没塌又没坏,再说了……看它这个样子,老板也早就没了吧,这还能有人找你们赔钱?”
虞幸瞬间纠正:“是找医生赔钱,没有我。”
医生:“……”
医生脸上的笑容诡异些许:“放心吧,怎么会有人认为我损坏了建筑呢?又没、有、人、看到。”
说着,他阴森森的目光在阎理、顾行和不归身上缓缓描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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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保姆的眼睛
未尽的话中所包含的威胁之意,是个人都能感受到。
顾行和不归顿时升起一股敌意,摆出应对的姿态。
“不要激动。”阎理手臂一横,也不知是拦住了他们,还是拦住了来自医生的威胁。
“刚才周围太暗了,确实什么都看不见。”在黑暗中畅行无阻的他睁眼说着瞎话,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你们要做什么都无所谓,反正向导发现了,也和其他人无关。”
医生这才收回视线,冲虞幸笑笑:“你看,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一只手就推开了满是灰尘的雅间的门,美杜莎艳丽的脸庞依旧十分精致,但表情一言难尽:“所以这就是我的线索还没看到一半就被毁掉的原因?”
她身后,银雀和名为吊死鬼的推演者紧跟着出来,显然也是因为刚刚的惊变而聚集在一起。
堕落线的怨尸不知是什么原因,没有出现。
可能已经死了。
被打破假象的不忘居失去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氛围,只剩下被时光遗弃的血迹与蛛网,美杜莎嫌弃地用随身携带的手帕擦了擦手指上的灰,走了过来。
“医生啊,难怪我白天想去医院探查的时候,只感觉到一股斥力不让我进去。”她看了看白大褂打扮的男人,了然,“原来是你不想让我进。”
“抱歉,这位小姐身体健康,没必要进医院受罪。”医生意有所指,“而且我的医院,也不太欢迎小动物进去,比如蛇什么的。”
美杜莎:“……哈,我也不是多想进去看看,反正现在你出来了,我反而能确定,我想找的秘密不在医院里。”
“对了,裂隙呢?”顾行看着大家重新汇合,除了怨尸之外还少了个人。
“他跑了。”花宿白摊手,“在被——被纸扎人攻击的时候就跑了,他擅长的空间裂隙也算是有两把刷子,但还是冲动了点。”
如果仅仅是逃离某处空间,这场活动里有不少推演者都能做得到。
裂隙更是其中翘楚,从他的人格面具称谓就知道,他最擅长的就是空间力量,经常搞了事之后就利用空间裂隙逃的远远的,曾经跟裂隙经历过同一场推演游戏的人,大多都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能力是好的,心智却稍稍弱了一点,在察觉到纸扎人和陶瓷头的强度以及攻击意图后,裂隙趁着这些鬼东西缠着花宿白的功夫,撕开空间就逃走了。
就像他鲁莽地挑衅红衣鬼面一样,这回他走得也是毫不拖泥带水,的确完美避开了所有的攻击,但正因如此,他也想不到要再回不忘居的事。
这个违规要是系统还判定不到,那估计是系统在做慈善。
“呼……好了,既然都在这里,还是让我们先分享一下各自愿意说的情报吧。”美杜莎有些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本来雅间的旧事是很好的了解曾经发生过什么的机会,现在也全都失效了。”
她美目微微瞪了医生一眼:“意外令人惊喜,但有时也不那么让人高兴。”
医生微笑着,好像对自己造成的后果一无所知。
接下来,众人整合了一下情报。
由于是分在三个不同的空间里,谁也不能确定其他人得到了什么,就连房间的问答和字条的规律是他们自己脑补的,还没来得及验证呢。
所以,这次的交流倒没有什么人藏着掖着。
总结起来,雅间的所有信息果然都是有关于方府的,美杜莎那边几人找到的是关于方家大儿方宵和保姆李氏的情报。
方宵从小就跟着他爸去巡码头,早早地学会了和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是被方老爷子当做接班人培养的。
他因为小时候就见码头上帮派的残忍一面,表面上精明干练,实际上从小就是个变态,手腕狠辣。
方宵和方家小儿子关系不太好,或许是不喜欢这个弟弟,他总是抢弟弟的东西,在方宵的欺负下,方家小儿子越来越自闭,沉默寡言,被不明真相的外人评价为“阴沉”,而总是欺负弟弟的方宵却总是被夸奖。
后来,长大的方宵接管了码头,遇上了一个来镇上旅游的女子,一见钟情,于是装作一个翩翩公子的模样哄骗了女子的芳心,最后成功结为夫妻。
这个故事看上去平平无奇,美杜莎直言,连保姆的故事都比方宵有趣。
李保姆很早之前就在方家工作了,她进入方府时,大少爷也不过几岁。保姆不仅要帮着做家务之类的事,还会代管全家的采购、辅导少爷读书。
可以说,李保姆在方府就像个管家,见证了方府的更迭,无论府上发生些什么事,她都看着。
直到有一天,她被方小少爷连哭带打地轰出了房间,其他人一问才知道,小少爷发现保姆一直在偷窥自己。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保姆就会站在方家两个孩子窗外,一动不动地盯着里面看,睡觉的时候她看,洗澡的时候她看,出门进门的时候,她还在看。
她的眼里透着脏水潭一般的浑浊,视线犹如附骨之蛆,无处不在。
但这只是孩子的一面之词,李保姆在方家干了多年,连方德明都对她很和气,出了这种事,她也只是被呵斥了一顿,根本没有被惩罚。
之后她愈加肆无忌惮,而且像是报复似的,她不再看大少爷方宵了,只看小少爷,李保姆的存在,几乎要成为小少爷的噩梦。
“听上去,整个方府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而目前唯一一个找不到疑点的就是方小少爷。”顾行分析道,“从镇上的人口中能得知,这个小少爷离开南水镇多年,会不会是他恨方府,所以偷偷回来开始报复?”
阎理默默看了虞幸一眼。
虽然虞幸没明说,但白天在面摊子那里,面摊老板可是亲口说认识虞幸的,不得不让人在意。
他开口道:“这个小少爷也不是什么没有疑点的人。”
虞幸眉头一挑,回望过去。
阎理冷漠脸:“我找到的信息,就是小少爷的。”
第六十四章 这座府上有一个秘密
方家的小少爷从有记忆起就活得很不安。
他不喜欢自己亲情澹泊的爸爸,讨厌什么都要抢的哥哥,更害怕执着于维持美丽的妈妈,他的出生可有可无,比起其他家庭里更容易出现的“备受宠爱的小儿子”,他更像是一个存在感薄弱的小宠物。
妈妈心情好的时候,会像逗小猫小狗一样的跟他玩——哪怕他表示并不想玩。
爸爸生意上赚了钱的时候,会给他买他用不上的昂贵礼物,仿佛这样,金钱就可以替代感情,维持住父子的关系。
哥哥什么都要学,小小年纪就懂得非常多,当然也懂怎么欺负一个单纯的孩子,让父母的注意力久久维持在自己身上。
同样,当他们心情不好的时候,小少爷就是出气筒,一点小小的错误就会成为被罚的借口,跪祠堂、挨巴掌、不给吃饭……
有一次他不小心打翻了妈妈的一盒化妆品,那是他被打得最狠的一次。
他被抽得皮开肉绽,哭喊着求饶,妈妈却充耳不闻,一直打到他昏过去为止。
小少爷当时迷迷湖湖地想,所谓的电影明星,就是这么可怕的人吗?人们为什么会喜欢一个面目如此狰狞的女人,为她痴狂?
大概是那次他伤得太狠了,哥哥终于有了点哥哥的样子,主动照顾了他半个月,没有抢他的任何东西,甚至对他称得上温柔细致。
等他伤口快好了的时候,哥哥说了句很奇怪的话:“得到多少就要还多少,我真羡慕你,就这么还完了。”
小少爷并不是方府的必需品,从一开始对家人天然的喜爱到懂得把自己单独包裹在保护壳中,这个转变只需要几次疼痛就够了。
在心思最敏感的年纪,开始自我保护的小少爷察觉到了家里的一个秘密。
这栋府邸里的所有人都有恐怖的一面。
所有人。
这种恐怖让他想逃离。
小少爷每天都很害怕,但好在由于哥哥的原因,家里的其他人对他都不是很重视,他得以拥有了发展自己爱好的权利。
他学会了画画。
只是由于经历的黑暗,他的画诚实地倒映着他的内心,仅仅画面就十分可怕,他不敢让家里人看见,画好一幅就涂毁一幅。
十二岁那年,他的妈妈死了。
小少爷的日子照理说会好过很多,但实际上,他身上的伤痕频率并没有减少,因为妻子的死,方德明的性格变得更加暴力,镇上很多人经常能听见小少爷被打的哭声。
终于,他等到了逃走的机会,他十六岁了,也不再对爸爸毫无还手之力,留了封信拿了点钱就熘去城里,再也没回来过。
方德明要面子,小儿子分明是离家出走,他却对镇上的人说,是他送了小儿子去城里上学。
大概的确是不重要吧,方家从来没去找过小儿子,一年年过去,小少爷毫无音讯。
……
阎理说完了了解到的信息,除了虞幸和不需要参与什么的医生,其他人都若有所思。
美杜莎直接盯上了虞幸,目光落在他腰侧的画筒上,似乎已经不需要去猜测什么了。
阎理稳稳说完,瞥见虞幸脸上澹澹的笑容,直接道:“方家小儿子就是你吧,虞幸。你在这个世界……”
他顿了顿,不准痕迹地看了医生一眼,才继续说:“你在这个世界的角色,就是一个画风诡异的画家。”
“进镇以来,有人认出过你,白天的时候,你应该就已经拿到一些方府的消息了。”
这话说得笃定,事到如今,虞幸也没有必要瞒着,干脆承认:“没错啊,是我。”
这本来就只是一个身份问题,就算他人设上是方家的,也盖不过他推演者的立场。
更别说,他又没有小少爷小时候的记忆,在对于方家的了解上,除了那封便宜哥哥寄给他的信,他和其他人也没有区别。
“这不是好事吗?”虞幸无所谓地摊了摊手,“要知道,我是方家小少爷的话,小少爷这条线就不用考虑了,他——或者说我,在乘坐巴士来到南水镇前,肯定是和剧情无关的。”
不管小少爷是不是整天挨打因而产生了阴暗的想法,在这场推演中,这个身份由他控制,那就不可能做出违背他想法的事情,更不可能和南水镇的异常有关。
在场的人也都明白这个道理,略微思考后也就打消了对他的怀疑。
然而他身份摆在这里,一个天然条件被美杜莎记起,她眸光一闪,凑近虞幸:“如果你是方小少爷,那么你去方府是不是会产生不一样的效果?”
要知道,她去的时候,方府可是空府,只有鬼物游荡。
“不知道,我还没去过。”虞幸坦言。
比起这个,他倒是从阎理的话中接收到了一个特别的信息。
小少爷真的多年渺无音讯?
那方宵这封信,是怎么寄给他的?
从系统告知他的剧情线中可以知道,这封信是他身为公众人物被保护起来治疗的两年间收到的,既然是被保护着,怎么想方宵都不可能在不出镇的情况下打探到他的位置。
可信上虽然语句凌乱,但并没有多年来首次通信的生疏,很大可能——小少爷和方宵常有书信往来。
收信地址,也是他主动告诉方宵的,方宵是小少爷这些年来唯一愿意保持联系的家人,要说他俩没什么关系,虞幸真不信。
而且阎理也提到,小少爷受伤,是方宵照顾他,还说了奇怪的话。
得到的越多,要还的就越多。
得到什么呢?
这和方宵总是抢他的东西有关吗?
联想到话中隐含的意思……
虞幸不得不重新考虑方宵和他这个角色的关系了。
明天就找机会去方府看看吧,他对这个极大可能是门票和鬼物boss所在地的地方产生了很大的好奇。
“喂,先不管他是不是什么少爷了,我就想问。”银雀在一旁听得不耐烦,双手环胸,“医生搞出这么大动静,为什么一楼还没有人上来啊?或者向导也不来看看吗?”
“你还没发现?”花宿白身为从外界跟进来的人最有发言权,“现在你身处的二楼,是‘真实’场景。”
“至于一楼的人和向导,他们还在‘虚假’中。”
医生点点头,笑着说:“我只针对了二楼,一楼的人嘛……”
在一二楼的空间即将被打通的时候,他利用能力又给封上了。
所以,一楼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应该还在为二楼发生了什么而感到好奇,却上楼无门吧。
“我说过了,不要紧的。”医生从容澹定,“你们可以假装在二楼吃完了饭,什么事都没发生的,继续你们的旅行团流程——只要,别说出去。”
别说出去。
如果说出去的话……
医生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袖口,默默想,大多数人的一条命,比他们的立场原则更加珍贵。
不会有人想冒着个险的,不是吗?
第六十五章 不祥预感(1w)
大概是对副本里的鬼物道德期望值很低,听到医生居然留了后手,众人竟然感觉有种奇异的欣慰感。
本来还以为他们要遭到旅行团的规则惩罚了呢,现在还摸不清向导以及这些镇民究竟处于一个什么状态中,万一看上去十分善良无害的向导因为他们的行为忽然翻脸,后续还不知道要出多少麻烦。
“可是……”花宿白犹豫了一下,“其实……”
“嗯?”虞幸扭头看向他,对于花宿白这种故作扭捏的迟疑语气表示无感,“想说什么就说,又没人缝你嘴巴。”
“你们看我这身衣服。”花宿白又被怼,脾气很好的张开双手,展示了一下身上大红的风隆服。
直到他提起来,众人才忽然意识到,这人居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把祭典礼服换上了。
真奇怪,明明是这么鲜艳到诡异的颜色,又是如此隆重的制式,在花老板主动展示之前,他们竟不约而同地忽视了。
阎理下意识和美杜莎对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深思。
其他人可能没有什么太大的感想,但他们两个——尤其是阎理,已经是站在所有推演者顶端的人了,连他都会忽视本该能看见的东西,就说明影响他的事物,比他更加强大。
花老板……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提升到真实级,系统给他们的偏爱更多,什么“扭曲其他人脑海中对自己的印象”、“让别人忘记自己的存在”、“去别人的推演里客串NPC”等等事情,系统基本上不会拒绝。
但是,这种优待对同级别的人是不会生效的,哪怕一个人对某个真实级的记忆被抹除,等这人也晋升真实级,就会想起一切。
可阎理发现自己完全想不起任何与花老板有关的过往,这种人……总不可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
他总该有一些推演的记录存在,不至于一点痕迹都没有,就连神隐数年的伶人,对他以及他所在的未亡调查组来讲,也不是一个多么神秘的人。
偏偏这样的事就是发生了,花老板这样的人就是出现了,让阎理一时间无法理解,甚至没有任何推测的头绪。
在场唯一跟花老板有关联的人就是虞幸,然而虞幸也很特别,更是戒心很重,大概不会向他透露关于花老板的情报。
阎理冲美杜莎轻轻摇了摇头,又恢复到那种好像谁也不爱理的淡漠模样,美杜莎轻哼一声,继续看着虞幸和花宿白的交流,试图从中抓出些什么线索。
她只听虞幸道:“你这身衣服做的不错,如果你不开花店了,当裁缝也能活下去。”
花宿白失笑:“你明明猜到了,非要嘲讽我一下才开心。”
“我和你约定好第三间房见面,失约是我的问题,你应该白白等了一会儿吧?”
“没有,谁有空等你。”有空的虞幸否认了这件事,然后反问,“所以,你没出现在第三间房,是因为跑到了外界?”
花宿白可是跟在医生身后进来的,他按照时间推测,应该是花宿白先到了外界,然后遇上了医生,医生问了他的位置,花宿白再带着医生来到不忘居,利用医生的能力规避违规风险。
不得不说,虞幸对花宿白的了解还是很正确的,基本上没有偏差。
唯一不确定的就是花宿白出去的动机了,他不是自愿出去的,不然不会搞出这么麻烦的事。
那就是和衣服有关。
有人破坏了他的祭典礼服,让他因为死亡而转移了位置,不得已离开了二楼?
会这么做的只有一个吧,寻花人,伶人的下属。
这么说来,伶人果真一直在针对花宿白作出部署,不知道在南水镇里,寻花人的存在会不会有更深的影响……
虞幸一个沉默间想通了所有事,恰好花宿白也回答了他的问题:“对,我被一个讨厌的东西坑到外界去了。”
“这和我们的旅行流程有什么关系?”银雀超级不耐烦,“你去不去外界又不关我事,干嘛要浪费时间。”
花宿白笑着看了她一眼,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也不知道那家伙使了什么手段,我正在雅间里,刚应付完要杀我的红衣鬼。”
“顺带说一句,杀掉红衣鬼的方法和美杜莎杀血肉鬼影的方法一样,我怀疑这二者是同一种东西。”
“红衣鬼面大概就是血肉鬼影的升级版本吧,起码它们的脸已经很完整,身上的红衣也是血肉鬼影追求的衣服。”
“总之,我解决了红衣鬼,陶瓷小二跟纸扎人都刚好在我旁边,那个讨厌的家伙把我带了出去,连带着把小二跟纸扎人也弄出去了。”
“什么?”美杜莎眉头一挑,“先等等,你说的那家伙是指……”
“寻花人。”花宿白一脸真诚,“很抱歉,之前没有说,寻花人和我有私仇,他总是不留余力的寻找干掉我的机会。这次也是如此,我没想到小二和纸扎人会连带着一同被弄出去,出去之后,寻花人就把小二它们剪碎了。”
美杜莎对前半段话毫不意外,可后半段话却让她有些始料未及:“也就是说,现在不忘居没有陶瓷小二了?”
“没错,这就是我想说的‘可是’。”花宿白似乎有点怕众人怪他,默默挪了几步来到虞幸身后,“没有了小二,向导不知道会不会发现端倪。哦对了,还有,寻花人似乎对成衣铺的女老板也动手了。”
“虽然那是他的违规,但有他在,就会通过他牵扯出我,再由我牵扯出你们,我们违规的事恐怕还是瞒不住。”
阎理:“……那女老板还在吗。”
花宿白:“在,她跑了。然后寻花人就打算杀了我,幸好这时候医生来了,他救了我,我一路紧跟着医生才安全回来的。”
众人一阵沉默。
虞幸知道这货在瞎扯,那试图把祸水引到寻花人身上的意图简直是太明显了。
阎理也猜得到事情不是这样,毕竟他相信花老板隐藏了很深的实力,根本不会被区区一个寻花人压制。
但花老板总不可能在小二和成衣铺女老板的事上说谎,那不管过程如何,问题确实出现了。
这事真纠结起来好像确实还挺严重的,小二这边没关系,没了也就没了,向导也没有证据。
可是成衣铺女老板还“活”着,她有嘴,可以和向导告状。
美杜莎思索片刻:“如果……女老板不告状的话呢?”
“她肯定和向导是一伙的呀,镇上的所谓镇民,没一个是真正的活人,要我说,直接把女老板和寻花人都杀了!”银雀翻了个白眼,随后意识到这里的人都不是可以忍受她这样说话的,清了清嗓子,“咳咳,我是说,或许可以这样做?”
她嘀咕着:“啊,还好我不是单棱镜的,不然我光是这么说,就算能活着回去也要褪层皮吧。”
“也不一定。”顾行突然插话。
银雀惊讶:“不一定会褪层皮?”
顾行无语:“不一定都是一伙的。”
他摸着下巴,对目前见过的
NPC进行了一番分析:“我们想想,向导带我们来不忘居吃饭,特意说二楼风景更好。说明她是想让我们去二楼的,不管身为镇民的高一菱是什么立场,以向导的身份来讲,她想坑人来二楼,遇到陶瓷头小二。”
“陶瓷头小二对花老板抱有恶意,收留了红衣鬼面,红衣鬼面也想杀掉还活着的我们。那么我们可以认为,不忘居和红衣鬼是一边的。”
“是这样没错。”不归看大佬们没有说话的意思,只好主动当捧哏。
“而成衣铺女老板承诺为我们守住后院,先不管她实力如何,她之所以有这样的承诺,是因为之前血肉鬼影在后院捣乱。”
“所以成衣铺女老板和鬼影是敌对。”
“又按照花老板说的,红衣鬼面和血肉鬼影其实是一种东西,那么成衣铺和不忘居就是对立的。”顾行眯起眼睛,灵光一现,“这样的话,我们打破了不忘居的规则……”
银雀这回听懂了,震惊道:“成衣铺女老板说不定会帮我们!”
“而且寻花人对女老板动了手,如果你们能把寻花人杀了,女老板应该很高兴!”花宿白一个劲儿的在虞幸身后拱火。
虞幸凉凉地泼他冷水:“那同时和不忘居以及成衣铺有合作的向导又是什么立场?”
“或许是独立于这些店铺茶楼之外的第三方呢。”花宿白狡辩,“向导对我们没有明显的恶意,她更接近于外界那些镇民,只做自己的本职工作。”
“不管怎么样,只要你们杀了寻花人,女老板就不一定会把我们的事说出去,这样不好吗?”
“为什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的说‘你们杀’啊,这不是你搞出来的事吗!”银雀双手插腰,翻了个白眼。
“我太弱了啊。”花宿白轻笑。
“……你最好是。”银雀觉得不对劲,不过她也没有刚才那么不耐烦了,显然是认同了这个计划。
要是这里站的换了一批人,她肯定是不敢参与什么杀掉寻花人的商讨的,三个她都打不过寻花人,更别提要寻花人的命。
但这不是阎理美杜莎都在吗,寻花人和他们一比,也不算难啃的骨头了。
反正也不是她去杀,口嗨两句怎么了?她们堕落线的人就是会互相看不惯,谁不是逮到个机会就巴不得让比自己强的人都死啊。
她又不是单棱镜的。
实际上这里除了阎理、美杜莎和虞幸,都只是听个响而已,真要实施计划,他们也帮不上太大的忙,换句话说,也用不上他们帮忙。
听着这些人逐渐被花宿白说动,虞幸没有开口,他知道花宿白之前心情不太好,从他们在第一间雅间遇到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寻花人又溜出去破坏他的祭典礼服,肯定是撞枪口上了。
他不太理解寻花人为什么可以这么大胆,即使背后站的是伶人,也不应该这么明目张胆啊,除非像当初的韩彦一样,林人也留了一丝气息或者说灵魂在寻花人身上,当寻花人受到致命攻击时,伶人可以出手保护。
鬼沉树的力量可太适合做这种事了。
就像他也在赵一酒额头留了道烙印。
花宿白自己不动手,反而要让阎理等人帮忙,应该也有这方面的顾虑。
只能说,阎理脾气还是太好了,明明是异化线,却活得跟个正道线一样,被强拉着上船也不生气。
随便他们讨论,虞幸打开系统看了下时间。
之前他们就已经知道进入真实场景之后的时间流速会比虚假场景更快,现在托医生的福,不忘居二楼已经展现出真实一面,他们在这里待得越久,时间上就越有优势。
这一点银雀等人是不知道的,否则她肯定不会认为在这里商量是浪费时间了。
系统显示,他现在的时间是晚上七点五十八分。
如果时间流速固定,真实是虚假流速的十倍,那算上他们刚才花费的时间,虚假世界应该在七点五十左右。
这也是个需要注意的地方,越到后期,他们就越难得知虚假世界的具体时间,万一有和时间相关的任务,很容易翻车,除非在镇上拿到手表闹钟什么的。
可目前看来,没人遇到过卖相关物品的商店,他在浇花大妈家里复活的时候,也没看见房间里有任何显示时间的东西。
还有10分钟左右,到八点向导就会来接他们。
真好,还能磨蹭一会儿,白赚一小时真实时间。
[哎……在花直播间看完全程,我对顶层推演者的认知更模糊了]
[本来以为我有希望活着加入大佬行列,现在一看,这都啥啊,花都碎成碎片了,还能在后院复活……是复活对吧?]
[然后几句话就让寻花人陷入绝境了,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想过,强如寻花人,也就是阎理他们随口说“杀了”的地步。]
[花还在装弱啊]
[其他人都看出来了吧,就是懒得一句一句戳穿他罢了。]
[把私仇变成公仇,只有杀掉寻花人才能保证这一屋子人的利益……]
[偏偏女老板是寻花人自己招惹的,阎理和美杜莎都不会因此责怪花老板。]
[他说和寻花人有私仇,所以以前怎么不直接解决了?]
[谁知道大佬怎么想的,而且你们不觉得,如果花真不想离开不忘居,他为什么不给衣服做点防护?]
[对哦,就他一个人是什么都不做直接摆在那儿的,寻花人一来就能动手!]
[他不会是钓鱼吧?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不至于吧,除非他早就推测出了店铺之间的立场关系,但还是那句话,他图啥啊?]
他图啥啊。
没人知道神秘的花老板脑子里在想什么,是顺势而为,还是早有预谋。
不管是哪一种,都改变不了观众们已经记住这个诡计多端的人的事实。
也有并不关心这个的观众忽然跑来吐槽:
[那个医生真的好影响直播画面,一扫到他屏幕就糊!]
[之前在后院也是,花到底和医生说了什么啊,最关键的部分自动屏蔽是吧?]
[坏了,医生要跟着幸,那我岂不是经常看不到幸了呜呜呜这lsp当得太憋屈啦!]
[没人关心一下偷跑出去的那俩吗,回来了没啊?]
[张羽和蓝无?回去了,已经稳稳坐回位子上吃零食了。]
[哪来的零食??]
[蓝无包里带的,香辣小鱼干看着可好吃,他们决定不吃不忘居的饭]
[魇呢,我眼睁睁看着她卧底半日,没看别人直播间,没想到她已经暴露了……]
[她主顾马上就要被大佬杀了,她咋办呢,能不能放过她啊,她只是接受了雇佣而已啊!帅姐姐!]
[这个得看幸心情了吧,谁让她骗取信任的,换我我就不原谅]
[她的眼睛真的很可惜啊……话说她要是死了,系统是不是就能把她的眼睛回收做规则祭品了?]
[???楼上你在说什么,这是我能知道的事吗?]
[楼上人呢?]
[坏了,楼上可能被系统禁言了,祝他平安。]
不忘居一楼,在八点差两分时,魇终于被寻花人带着穿了进来。
在众人暗戳戳的注视下,寻花人信守承诺放了她,她立刻溜回自己的位子上,脸色煞白地喘着气。
“你没事吧,寻花人把你带到儿去了?”张羽关心地拍了拍她肩膀,“你脸色比白天更差了。”
“呼……没事,薛姐告诉你们的吗?”魇看了眼同样在打量她的薛守云,强颜欢笑,“薛姐,你们当时走得也太果断了吧,都不来追一下的吗?我都怕死了……”
薛守云整理着肩上的披肩:“没办法追,要是因此惹怒寻花人,你反而小命不保。”
“也是。”魇枕着胳膊趴在了桌上,“快到点了,我歇会儿。”
“你还没说他让你去干嘛呢。”蓝无冷不丁开口,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是他让你保密,不准你和别人交代吗?”
“对,他威胁我不让我说。”魇郁闷地扯扯嘴角,“果然还是应该跟在幸旁边,这样我就不会被薅走了。”
“可是据我所知,你和幸达成了情报分享的协议。”蓝无好像只是在随口聊天,“等幸下楼,你要怎么跟他说呢?”
他揉了揉自己白色的发丝,似乎有着感同身受的头疼:“唔,我不了解幸,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这个对你产生芥蒂……哎,还真是无妄之灾。”
“啊啊啊!确实!”魇脸色也垮了下来,“其实我就是又被逼着看了些东西,能力使用过度。”
魇一脸的虚脱,额角上的冷汗要掉不掉:“操,我这辈子都不想和那把大剪刀离得近了,贼可怕。”
“如果幸问的话……我尽量捡能说的跟他说,应该没事吧。”
张羽点头:“队长一向善解人意。哎,刚才我担心你,还请蓝无带我出去找你了,可惜没找到。”
“……你们来找我了?”魇看起来有些意外,微微直起了身,“你们也能出去吗?”
“多亏了蓝无。”张羽感叹,“拥有空间能力真好啊。”
蓝无笑:“不谢。”
话音刚落,一直封闭着的一楼大门终于正大光明地被打开了。
拿着导游旗的高一菱满脸笑容地走进来,鼻尖动了动:“好香啊……真羡慕你们吃的这么丰盛,我只能在外面随便买点了。大家吃好了吗?我们该走啦。”
众人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楼下的人既无聊又被寻花人那一趟弄得胆战心惊,还为二楼的人到底在干什么感到抓心挠肝,甚至有一部分人还要饿着肚子抵挡美食的诱惑。
这部分人都是坚信食物不能动的,他们看着那些直接开吃的人,只能一边觉得匪夷所思,一边敬佩那些人的大胆。
简直就是煎熬——虽然没有后院扎自己那么夸张,但也不好受就是了。
好在,终于结束了。
蓝无把剩下的小零食收回自己的旅行包内,等着高一菱清点人数。
活泼的少女总是在工作时努力扬起笑脸,她蹦蹦跳跳数完了一楼的人,又抬头。
“咦?”
“楼梯怎么坏了!”
“哎呀,这怎么办,小二呢,谁来告诉我要怎么上去啊!”高一菱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巨大的断裂口。
“要不,你喊两声?”有人提议,“你的声音,说不定能传上去呢。”
高一菱大概理解不了为什么这句话的重音放在了“你的”两个字上,她想了想,对着浓郁的黑暗扯开嗓子大喊:“二楼的游客该下来啦!!到时间了,我们要走啦!!!”
“来了来了!”
黑暗后真传来了回音,那股黑暗缓缓散去,露出二楼的一角。
“向导等等,我们马上下来!”银雀娇小的身体分外灵活,她最先来到楼梯口,看也不看那处断裂,跑几步轻轻一跃——
稳稳越过断裂口!
高一菱的脸上出现一闪而逝的迷茫,下一秒被热情替代,她眼中升起的亮光也重新归于熄灭:“好、好的,你们小心一点哦。”
二楼还活着的人纷纷落地。
发现少了怨尸和裂隙,其他人心中升起一股“果然如此”的感觉,二楼果然危险,连选上去的强者都会翻车,怪不得神婆和晦暗通灵师跑这么快。
角落里,神婆拉了拉通灵师。
通灵师会意,没好气道:“对对对,都是你的功劳,夸你,你最棒。”
张羽伸着脖子等队长下来,没过一会儿,他就看见自家对长跟在一个红衣服身影后面下来了。
身上一点血都没沾,应该状态不错。
等等,什么红衣服?
侦探的敏锐度让他一瞬间抓住了某种异样,然而灵感很快就溜走了。
再看过去,他只能认出对象身旁站的是花老板,一切正常。
偌大一楼坐着二十多个人,一个都没注意到花宿白身上鲜艳的风隆服,只有寻花人用阴森的目光盯住那个单方面和虞幸说说笑笑的身影,撇了下嘴角,隐下天生的杀意。
最后下来的是一袭白大褂的医生,一楼的推演者睁大眼睛,怎么也看不清医生的面容。
高一菱倒是认识医生,惊讶道:“医生先生,你怎么在这儿?”
“是导游啊。”医生笑容扩大,好听的声音钻入高一菱耳膜,带来阵阵微醺般的眩晕感,“我路过这里,刚好小二有急事离开,就拜托我替它管一管。”
“它不在?”高一菱隐隐觉得不对劲,可是医生的声音让她脑袋迷迷糊糊的,几乎做不出更多思考,只能遵循意识接话,“我知道了,那等它回来我再找它吧……它什么时候回来?”
“很久很久以后。”医生愉悦地笑着,“不用来找它了。”
“不用……”高一菱喃喃,“好的……”
默默重复了一遍,她无缝恢复精神,重新扬起笑脸:“人都到齐啦!怎么好像少了两个人?好吧,他们大概也有自己的事,所以离开了我们的旅程。”
“那我们走吧,今晚的游玩项目是做配套饰品哦!”
目睹了医生的可怕本事,第一次见他的推演者们纷纷凝重起来,几乎没空揣摩“离开旅程”的意义。
他们也没机会深究这个医生是谁,为什么和二楼的人在一起,主要是不敢问,怕触及到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
在高一菱欢快的声音中,他们像来时一样,排着队走出了不忘居大门。
外面的街道依然热闹,天色暗下来,两侧店铺逐渐亮起了灯,昏黄灯光衬得街上暖融融的,镇民脸上洋溢着开心。
“队长。”
张羽挤到虞幸旁边,借着周围人声的掩盖把自己跟着蓝无出去的事简单说了。
他谨慎地瞥着人来人往:“我们出来的时候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行啊,干得不错,胆子也不小。”虞幸挑眉,“你真不怕蓝无把你拉出去卖了啊。”
蓝无离得也不远,张羽压低声音:“看错人就是对我专业的侮辱!我确定他不会对我怎么样才答应的!”
“而且我好歹比他有经验,他才是更萌新的那个啊……”
“好好好。”虞幸眼角一弯,“我相信侦探的专业素养。要不要再吃个饼?”
上一秒还因为被信任而开心的张羽:“……”
“队长,你对饼有什么执念吗?”
“那给你买包子?”
“不了队长,知道这些小贩根本不存在之后,我就不敢想那些包子馒头都是什么做的了。”
好歹吃了一些零食的张羽并不饿,结果一转眼就对上了一张离得很近的陌生脸孔。
清晰面容一闪而过,迅速在脑海里淡化,只剩下模糊的印象和白色大褂。
“医生?!”张羽吓得差点跳起来,立马躲到虞幸另一边,把花宿白撞了个踉跄。
花宿白无辜极了:“……”
虞幸忽然愉悦,低低笑了声,移开落在花老板身上的视线,像观察小动物一样观察炸毛的张羽。
“怎么了?看到我怎么这么害怕?”医生笑眯眯地打量张羽一眼,“啊……我认识你,你是虞幸的‘弟弟’。”
张羽:“……?”
他福至心灵:“哦哦哦,你是那个医院里的,当时叫我离开的人就是你!”
魇凑过来:“什么什么?”
张羽气不打一处来,还想套情报!
虽然他也没有关于医生的情报,可既然队长让医生跟着,那应该就是暂时没问题。
他也不炸毛了,刚想起来似的:“对了队长!你们在二楼的时候,魇跟着寻花人走了。”
“什么跟着走,我是被抓走的!”魇立马表清白,小嘴叭叭地对虞幸道,“是这样的,寻花人的事你应该听张羽说了,我是跟着薛守云和獴刀出去看热闹的时候被波及的!”
她左右看看,寻花人落在队伍尾巴那儿,听不见他们说话,才小声说:“寻花人想让我看一本书,据他说是在镇上找到的,很邪,他懒得找和书相关的人了解情况,干脆让我看。”
“哦?”虞幸没问她看没看,也没问书上是什么内容,而是双手插在口袋里,不太感兴趣地问,“你帮他看了线索,他就敢这么放你走?”
“我还以为,他这样的人,应该利用完你就把你大卸八块呢,毕竟他的目的达到,你也就没用了,留着反而是个隐患,他又没什么契约精神。”
魇冷汗又留下来了,自我安慰:“啊哈哈,可能他还有别的东西打算后面再找我吧,我就在镇上又跑不掉。”
虞幸勾唇:“是啊,对他来说,你又跑不掉。”
魇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忽然怔了怔。
这些话……
她找了个去找薛守云聊天的借口,默默远离了虞幸。
“你不想杀了她?”花宿白悠悠走着,两手揣在袖子里,“真仁慈。”
虞幸嗤笑:“提醒一下而已,如果她能意识到自己会被寻花人过河拆桥,自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反水?”花宿白歪头,“多麻烦啊,等我们回后院,向导见到女老板,寻花人也活不久了,魇反水又有什么用。”
“你是舍不得魇的能力吧。”
虞幸不置可否。
一路热闹,他们很快就回到了成衣铺。
成衣铺还是原来那样,红色长袍挂了满墙,看着仿佛鬼影绰绰。
个子矮小的女老板在柜台后,苍白得像是一张纸,手里抱着煤油灯在躺椅上瘫着。
“嘿,晚上好!”高一菱跟女老板打了个招呼,女老板半阖的眼睛刷一下睁大,猛得坐直。
“你们团——”她张嘴就要说些什么,忽然看见了站在最外围的寻花人,那个子高得不像话的人正用可怕的眼神直直凝视着她。
“我们团怎么啦?”高一菱不明所以。
“没什么,带他们去后院坐下吧,然后我有话单独和你说。”女老板磨了磨后槽牙。
她可不会忍气吞声。
她绝不会向任何东西妥协,如果妥协了,那只是没到报复的时间。
高一菱耸耸肩,转头对推演者们喊:“好哦,大家去院子里坐下吧,老板马上就教你们做三种服饰各自的配饰哦!”
人群迈着不乐意的步伐从木门穿过。
做衣服都忍下来了,做配饰也就是再疼一轮……而已嘛。
呜呜呜操。
在二楼商量过事的几人面不改色地进了院子,花宿白留在最后。
这是他们商量后的结果,花宿白坚称自己太弱了,打不过寻花人,要把解决寻花人的活扔给阎理,所以他得负责说服女老板。
女老板看见他这一身红衣,面色又是一阵古怪。
“又见面啦。”花宿白一手撑在柜台上,另一只手竖起一根手指,“嘘,别怕。”
“怕个鸟!”女老板开口就骂,“待会儿我不教你做配饰,看你怕不怕。”
“我错啦,别激动。”花宿白妥协地举了个投降动作,“我和那个讨人厌的东西不一样,我对你可没有半点恶意,我也没有主动冒犯成衣铺的规则,对吧?”
“你怎么还不进去?”高一菱在木门边探出头。
花宿白扭头扬声:“向导,等一下,我有点关于风隆服的事想向老板咨询一下,马上就进去。”
高一菱用眼神征询女老板的意见。
女老板犹豫两秒,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可以。”
“啊,那要快点哈。”高一菱把头缩了回去。
铺子里就剩花宿白和女老板,女老板冷声道:“你想说什么?劝你老实点。”
有向导在,就相当于“旅行团”在,旅行团的规则比她成衣铺的规则强大太多,她有信心,哪怕是这几个怪物一样的旅客也不敢随意违规。
“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花宿白露出最亲和的笑容,“你也看到了,那个家伙破坏了我的祭典礼服,要不是我有点门道,就死在他手上了。”
“嗯,所以呢?”女老板双手环胸。
“他不顾你的阻拦闯进后院搞破坏,都没把你放在眼里,按照规矩,你应该要惩罚他的吧?”
女老板一听更咬牙切齿。
是啊,不然她都不用这么烦了。
就是因为“规则”被打破,她该给违规者惩罚,但她的能力不够。
“而我也在违规时间出现在了院子里,但我是被迫的,要是你告诉向导了,我可冤死了。”花宿白可怜兮兮地叹了口气。
“我也恨他,还有好几个人都想他死。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不和向导说这事,我们几个讨厌他的游客今晚就把他杀了,保证他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威胁你。”
“他死了,一条命肯定能涵盖你需要做到的惩罚吧?”
花宿白没有和其他人说过惩罚规则,因为这本来是他不可能了解的领域。
他声音压低,透着蛊惑:“我们,双赢。”
……
晚间活动异常顺利。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做衣服时太折磨,配饰居然是正常的,女老板一脸困相地分别把配套饰品做法教了一遍,推演者们只花了一小时左右就做完了。
都是些不需要工具的手工编织品,对他们来讲,难度不大。
做完饰品也就“虚假时间”九点多,向导宣布可以休息的时候,不少人都有种不敢相信的感觉。
这么简单?
什么坑都没有,纯纯拉他们做了一个小时手工?
什么菩萨!
在众人有些恍惚时,向导开始分配晚上休息的地点。
南水镇不大,常常许久都来不了一个团,交通闭塞,和周围城镇联系也不多,因此镇上唯一一个旅店根本装不下这么多人。
“大家放心,每次我带团都是这么做的——一部分人住旅店,其余人会分散住进镇民家里。”
高一菱站在成衣铺外的马路上,清清嗓子解释道:“那些人家都是和我们旅社合作过很多次的,家里专门空了房间给大家住,主人也都脾气很好很好客,说不定大家还能收到主人家送的礼物哦!”
“旅店能住二十人,你们可以自己商量一下要住哪里,五分钟后告诉我。”
众人包里装着做好的衣服配饰,开始头脑风暴。
又是两种待遇。
吃饭的时候分一楼二楼,二楼危险,但拿到了不少信息。
那么旅店和镇民家很可能也是这种关系!
旅店安全,镇民家危险,但他们可以在镇民家里收获很多。
“向导,我有个问题。”众人议论纷纷,阎理的声音依旧冷静。
高一菱友好地歪头:“啥问题呀?”
阎理眯起眼,抓住没有明说的漏洞问:“旅店必须住二十人吗?如果大多数人都选择住镇民家里,旅店住不满,是不是也可以?”
“啊,当然。”高一菱恍然,“镇民们都热情好客嘛,就算没有人要住旅店都可以的,保证每个人都能分到一个镇民的家。抱歉,是我没表达清楚。”
众人:?
这么说来,旅店才是限量的,需要抢?
“队长。”张羽迟疑,“显然镇民家信息更多,但旅店才要抢,是不是说明……”
镇民家过于危险,只有旅店才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