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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永罪诗人     荒诞推演游戏txt下载     荒诞推演游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九章 他没说谎

    其实,就算虞幸没有主动提到,鲁本·里德也打算说的。

    木神大人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信徒非常的有意见,鲁本想,大概是因为罗伊的信仰并不单纯吧。

    所以在过来找麻烦之前,他的大脑里承受了许多木神传输过来的斑杂画面。

    那些画面分外模糊,就像一个近视上千度的人不戴眼镜看十米外一样,只能隐约看的场景。

    在鲁本·里德心中,木神可是神,他能接收到这些信息已经相当于神谕了,这是神对他的恩赐和信任。

    而事实上,鬼沉树也是没有办法。

    毕竟整体树干太过庞大,还是之前虞幸想到过的那个问题,就算鬼沉树有思想,它树根想到的东西想要传递到树梢,也需要花费很久很久——谁让这终究是一棵树,没有长脑子呢。

    因此鬼沉树虽然包裹着地下之城,也控制着地下之城,但感知并不清晰,能够传递给某一个信徒的就更少了。

    鲁本·里德从那些模糊的画面里看到了怨灵敲罗伊房门的景象,他还想着,这一定是罗伊和怨灵勾结的证据,而住在旁边的安贝尔·布拉德利一定能够成为证人。

    没想到被可恶的罗伊主动说了出来,还颠倒了个黑白,更没想到堂堂圣女也这么容易就被骗了。

    “我看未必吧,你要是没想做什么,明明克劳斯先生已经告诉过你夜晚危险,你却还要制造出动静让怨灵发现你?”他死死地盯着虞幸,上一次已经失败了,这一次他必然不能再辜负木神大人的嘱托。

    “我还要说几遍啊。”虞幸叹了口气,好像心力交瘁似的,“我是新来的,因为好奇才在夜里的时候摸了摸我的房门,既然安贝尔的确听到了,那也能为我证明,在怨灵主动找我说话之前,我并没有出声。”

    安贝尔看着虞幸的脸,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

    是这样没错,只是她到现在还有点疑惑昨天她是怎么晕过去的,她好像一点欢乐的记忆都没有。

    “还有,鲁本·里德,我需要告诉你的是,虽然我只是木神大人的一个新的信徒,但你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空口污蔑我,恐怕有点说不过去。”

    “如果指认我,那就讲证据。”

    “如果想让树巫大人验谎,我已经在这里配合很久了。”

    “不要用你所谓的我来了才出这种事的垃圾借口翻来覆去的说,在这件事上你比我更有嫌疑。”

    虞幸根本不给鲁本·里德说话的机会,将每一条都列了出来。

    在他看来,和这个小蠢蛋的对话已经足够了,这场争执不需要他再浪费时间。

    一个想害他的人,就要做好去死的准备,尤其是还这么蠢……

    “说不定是误会呢!”听了虞幸的话,树巫有没有站出来确定他在撒谎,围观的人早就不耐烦了。

    一点小事扯来扯去扯犊子呢。

    地下这层被破坏的比较彻底,他们还有很多事要干,谁有功夫在这里看辩论会?

    “能不能散了啊……”

    安贝尔叹了口气,知道其他人都不敢说话,只有她这个圣女勉强能在树巫面前张张嘴:“树巫大人,罗伊有没有说谎,请您给个准话吧。”

    树巫瞥了虞幸一眼,又有些冰冷地看了看鲁本·里德:“没说谎。”

    鲁本·里德顿时瞪大了眼睛。

    其他人也开始唏嘘,果然是在耽误他们时间。

    “每一个回答都没说话,他说的是实话。”树巫美艳的脸上寒冰笼罩,也隐隐透着些不快。

    是鲁本·里德斩钉截铁地跟她说找到了这场事件的幕后人,结果就是这个?

    “怎么可能?他一定说谎了!”鲁本·里德实在是有些气急败坏,怎么每一次扯上罗伊,事情就不能根据他的想法来发展呢?

    “你质疑树巫大人。”克劳斯忍无可忍,这场闹剧他不想看了,果然是拿到阴都心脏之后,鲁本·里德就不安分。

    鲁本·里德他双手紧紧的攥起来,他知道他的坚持就是在怀疑树巫,可木神亲自给了他指示,而树巫也是传承木神意志的人,怎么会不帮他?

    “树巫大人,他一定是用了什么方式屏蔽了您的观测,请您相信我,惩罚这个奸细——”

    虞幸似笑非笑的看着。

    他的确有办法屏蔽树巫,在这里诅咒之力就是最好的万能武器,可是鲁本·里德在他面前实在是太不够看了,甚至没能逼他用诅咒之力作弊。

    鲁本·里德问的每一个问题,每一个质疑他都可以真心实意的做成反驳,比如他和怨灵的确互不相识,比如他的确刚来,对于很多东西都什么也不知道。

    所有涉及到真相的问题,像是他是不是昨天晚上这场诡异事件的参与者,虞幸都是用反问句抛回去的,没有任何能留下把柄的地方。

    现在只看树巫的态度了,鲁本八成是接受了鬼沉树的意识倾向,所以千方百计坑他,那么作为神谕传达人的树巫应该也全心全意为鬼沉树服务着才对。

    但树巫不仅没有借机污蔑他撒谎,甚至连看向的眼神里都带着不高兴,一看就是的确没有串通。

    真奇怪,鬼沉树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树巫不用,要用一个刚刚回来的人呢,难道是和外界的连接问题?

    “树巫大人都说了,你就别闹了。”很多围观者还站在这里,都是因为这一次的庆功月是鲁本带来的,要是换个人,他们早就开骂了。

    “是啊,散了吧散了吧。”

    树巫冷淡地整理了一下袖口,打算最先离开。

    “慢着。”虞幸却一句话叫住了大家,他冷笑了一声,“散了?凭什么。”

    安贝尔一愣,打算抓住他的袖口拽一拽提醒一下他要冷静。

    树巫想走的脚步又一次被拖慢,冷淡的目光来到虞幸脸上。

    “一大早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叫过来,然后接受了鲁本的指控。”虞幸沉声道,“而他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却一直在攀咬我,我想知道,地下之城在面对这种事的时候,造谣是无成本的吗?”

第二十章 感谢圣女的公正

    所以是什么意思?

    成本?

    罗伊这是要开始反过来将一军的节奏啊!

    鲁本·里德脸色难看,胸膛起伏,每次都是这样,在地上的时候他阴险狡诈,布局无数,可每每一回地下,他的脑子就像被浆糊糊住了一样,再也无法那么灵敏。

    为什么说不过!

    他不知道的是,在地上是为了养料,在地下则是生活,鬼沉树为了不让信徒在地下之城找出什么漏洞来危害他,故意让被祂控制的这些信徒一到地下就脑子迟钝。

    这样的指认当然是有要求的,但毕竟没有过前例和地下之城清清楚楚的相关法典,所以想到这点的人并不多。

    鲁本·里德知道对方要开始报复自己了,但也不害怕,毕竟他才刚刚从阴都带回了重要的心脏,在这个节骨眼上没人会介意他怀疑一个新来的。

    “你也没什么损失,罗伊,算了,他是功臣呢。”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僵硬,一旁有个脸生的男人劝道。

    “没损失是因为他的栽赃没有成功,我还站在这里,等我有损失,你就看不到我了。”虞幸望向说话的那个男人,表情带着嘲讽。

    他这长相和演技,在表演“嘲讽”时的杀伤力不可谓不大。

    在这一瞬间,众人看着虞幸挑起的眉头,狭长上挑的眼尾,都不约而同产生了一个想法——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

    “鲁本从始至终都是浪费所有人的时间针对我,你们都看见了吧?”虞幸盯住鲁本,突然强势起来,掷地有声地嗓音让围观群众的思维不由自主地被带着走。

    “我正常回答了针对我的问题,他的目标却只有明晃晃的一个,那就是让我死,在此前还要给我泼脏水,要是我让他完完整整走出这里,那我就不是新人,是废人。”

    虞幸似有若无地扫了一眼克劳斯胳膊上道道疤痕,以及安贝尔额头上被头发挡住的几乎称得上毁容地那道裂口,轻笑道:“各位被选中成为信徒之前,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吧,相信你们能理解有仇必报的原则?”

    “恰好,我在地上,是个十恶不赦的连环杀人犯……”

    “而我的脾气,其实也不好。”

    虞幸的话让不少人变了脸色。

    没错,他们都是犯过罪的人,死了之后被木神大人看中,收为信徒。

    但大多数人和连环杀人犯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即便做了信徒之后去地上经历过任务,也没有在是普通人的时候就有胆子和手腕犯下那样严重的罪行。

    最重要的是,说出这句话的罗伊明显是不打算善了了,可是鲁本是功臣……

    “罗伊。”树巫冰冷的语气像是一瞬间给这里的人降了个温,“这是一个误会,只是耽误了你点时间,不要这么抓着不放。”

    她这么说了,让原本也想发泄一下莫名被冠上管理不力的罪名的克劳斯闭了嘴,有点不甘心地看着鲁本。

    他为了大局,也还是对虞幸劝道:“要不就算——”

    “树巫大人可以侦辨谎言,那么这句误会,是您明知道是谎言的情况下说出来的吗?大家都有眼睛,您这么明目张胆地包庇他,不太好吧。”虞幸打断了克劳斯的话,或者说是看都没看克劳斯一眼,目光直直刺向树巫。

    所有人都震惊又恐惧地看着他,包括安贝尔。

    圣女在树巫面前也是可以被更换的东西,这个新人怎么敢质问树巫!

    “因为鲁本·里德刚刚完成过一次任务,所以他可以对别人为所欲为?今天不是我站在这里,换成城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忍受他的污蔑,并且最后一句误会就完事?”

    “哦?呵,那你想怎么样。”树巫眼神很不善。

    或许她并不喜欢鲁本·里德,但虞幸敢当面质疑她,这就是越界。

    一股来自于“神明代言人”独有的精神压力悄无声息蔓延至这片土地,是警告,也是惩罚。

    可虞幸在树巫恐怖的精神压力下面不改色:“很简单,他这么明显地要我死,我也要他死。”

    鲁本·里德底气十足地挑衅一笑,树巫不帮他,但也一定不会让他死,就算树巫同意,他相信,木神也一定会阻止树巫,因为他是帮木神做事的!

    “罗伊,城中禁止私斗。”安贝尔小声提醒了虞幸一句。

    “我已经找人了解过了,地下之城禁止私斗,但有一方先犯错,另一方有权利申请自行解决这件事,对么?”虞幸条理清晰地反驳过去,在他漆黑的目光的注视下,安贝尔犹豫地点头。

    “我不指望树巫大人为我主持公道了,但我申请私下报复鲁本,这样,就算他死了,他也还是你们的功臣,不是被你们批判死的。”虞幸勉强维持着气势,但大家都能听出来,他明明难掩失望。

    失望于地下之城的不公,失望于树巫的不公,失望于围观者的和稀泥。

    围在这里的信徒们有些心虚。

    有一说一,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他们身上,别人都指着他们鼻子要他们死了,结果最后别人一点惩罚都没有,他们也一定生气。

    “我赞同他们私下解决,树巫大人,请不要让一个无辜的信徒被这样欺负。”过了两秒,安贝尔咬牙第一个出声。

    她本身就是比较跳脱开朗的性格,也在圣女这个身份中培养出了一定的管理意识,树巫在乎的是木神的喜恶,圣女则比树巫更希望城市秩序井然。

    她硬着头皮道:“树巫是传递神谕的大使,也是我们一直信任的大人,无论什么事,我们都想请您主持公道。”

    “可今日之事,实在是……若鲁本·里德不受到口无遮拦的惩罚,我想您的公正名声……会有很大的损失!”

    “谢谢圣女的公正。”虞幸适时赞扬,“如果连私下解决都不让,我回屋之后就坐在蒲团上向木神祷告,陈述这件事。”

    “祂一次听不到,我就再说一次。”

    虞幸气到眼底发红:“我相信,木神大人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虔诚的信徒!”

    树巫冷笑一声。

    不过,在发现自己的精神威压对虞幸没多少影响之后,她眨了眨眼,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松口:“行。”

第二十一章 被封印的智商

    鲁本·里德瞳孔一缩。

    树巫居然同意了私下解决!?

    但转念一想,他明白了。

    树巫一定知道木神的想法,顺水推舟答应私下解决,因为罗伊刚来,根本没来得及在蒲团上请求木神的力量恩赐,无论以前在地上有多厉害,现在在地下都得从头开始。

    所以,罗伊肯定没有他强,如果私下解决……只可能是他解决罗伊。

    有这种觉悟,鲁本冷笑一声,期待起来。

    树巫是对的,新来的罗伊能言善辩,如果只靠木神大人从意识里让他做点什么,有其它信徒在,很难实现。

    他当然不会觉得木神让他私底下做事很奇怪,身为信徒,他只觉得荣幸,这可是他不同于其他人的殊荣!

    围观的人们都不说话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太混乱,现在又闹成这样。

    “树巫大人既然同意了,鲁本先生……”虞幸冷冷暼向鲁本·里德,这小蠢蛋在想什么,光是看看他变幻的神色就看得出来。

    可是他想报复一个人,才不会让对方那么舒服。

    冰冷在他脸上消融,嘴角缓缓勾起,虞幸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从今以后的白天,你可得小心了。”

    鲁本·里德:“好啊,我等着你。”

    虞幸笑笑,先一步转身离开,他能感觉到,有一道视线牢牢地黏在他身上,不是鲁本,而是树巫。

    当事人都走了,看客自然还有别的事要忙,围绕在聚会区的人都散去,只留下一个本该在今天充满欢庆氛围的大礼堂,被还未擦干净的猩红切割得支离破碎。

    鲁本·里德走出去一段距离,总觉得身体不太舒服。

    好像有一股奇怪的冷流环绕在他身上,让他每走一步都想哆嗦。

    可是仔细检查一下,又只是错觉。

    但他有种不好的直觉,总觉得自己漏了什么。

    等周围完全没人,鲁本抬眼一看,发现他无意识走到了祭坛附近。

    祭坛是整个地下之城最中心的建筑,也是最能象征着木神大人神圣和强大的建筑。

    平时除了树巫和圣女安贝尔,其他人只有在需要接引新信徒时才会聚集到祭坛里。

    但现在,祭坛外部被染上了很多污秽,虽然今天早上信徒们第一个清理的建筑就是祭坛,但清理归清理,为了洗掉血迹和奇怪的痕迹而使用的水顺着墙壁流下来,一半干涸一半潮湿,汇聚在地面,将泥土地弄得软绵绵的。

    待会儿别的建筑也被擦干净,还会有人回来将水渍也清除掉。

    真是该死……

    鲁本·里德看着这一幕,丝毫不比虞幸刚才扮演出来的生气要平淡,他内心的怒火蹭蹭往上涨。

    这是亵渎!

    可恶的怨灵,他们是怎么突破木神大人为了保护这座城市设下的禁制,用那肮脏的手或爪子触碰祭坛的墙面的?

    祭坛不比其他建筑,其他建筑只封门,而祭坛是整个建筑都在保护之下。

    这是怎么做到的呢……

    鲁本·里德脑海里闪过刚刚对他放下威胁的人的脸,突然,他自从回到地下就被封印的智慧松动了一些,一个很可怕的猜想出现在他心里。

    对啊,罗伊和怨灵干的这些坏事有关,那不是意味着他有操控怨灵,或是跟怨灵合作的能力吗。

    单打独斗解决恩怨,他在地下这么多年,一定能让罗伊死的很惨,可如果加上这些怨灵……

    他们这些人在地下只有被怨灵一只手捏死的份!

    要知道地下的怨灵猛鬼,比地上那些不知道强了多少倍,都是在暗无天日的树枝中徘徊了漫长岁月,本身就像是木神大人的一种寄生虫——反正他们地下之城的人是这么称呼那些鬼东西的。

    所以……

    罗伊刚才让以后他白天小心点,并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而是在提醒他,他才刚刚指认过罗伊在夜晚能够出去,与鬼魂一起,怎么就忘了呢?

    不!不能私下解决!

    鲁本一惊,立刻想要回身去寻找树巫,让树巫收回这个允许,可是他又突然想到树巫最后那一声“行”,女人冰冷美艳的容貌下,好像蕴藏着无数的神秘与恶意。

    这种恶意不止针对罗伊,同样也针对他。

    莫非是树巫大人知道木神给他单独提供的意志,认为他的存在威胁到了自身的地位,所以决定一箭双雕,在所谓的私下解决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私下解决的意思就是不能让任何人看见他们动手,一旦旁边有别人,就必须停止一切仇恨。

    所以罗伊来杀他时,一定不会让人看见,那么无论他和罗伊哪一方死了,树巫都能趁着没有其他人,将赢了的那个人杀掉,对别人只需要说是同归于尽就好了。

    树巫一定有这个意思!

    不知为何智商开始回升的鲁本·里德越想越惊恐,他骤然发现,木神会给他施加提示的意识本就奇怪,木神大人完全可以将这件事交给树巫完成,这样早在昨天,罗伊就会因为心脏被挖而死。

    罗伊反驳他用的借口放在树巫身上就是顺理成章,只有树巫可以正大光明的说,木神大人就是喜欢罗伊的皮囊,当场把罗伊心脏挖出,罗伊与他们不一样的事实就会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又哪还有这么多事?

    再不济,安贝尔·布拉德利也比他好,圣女偶尔还是能直接接触到木神大人的意志的,圣女是木神大人通过神谕亲自选择的,正因如此,安贝尔是全城唯一一个不那么恐惧树巫的人。

    所以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彭——”

    好像有什么东西像逐渐膨胀的气球一样,膨胀到一个临界点,突然炸了。

    那是鲁本·里德真正的智慧。

    他所有的状态都回归了在地上执行任务时那样敏锐,思维的运转不再被莫名压制,望着祭坛上的痕迹,他仿佛福至心灵。

    这是针对他的圈套。

    没错,他的智慧是木神大人恢复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看清树巫下的套。

    木神大人这些意识一定是传递给树巫的,但是树巫却将这些画面转交给了他,让他误以为这是他的特殊任务,以至于他被和怨灵一伙的罗伊记恨上!

第二十二章 树巫背叛了祂

    可是为什么呢?

    鲁本·里德面容扭曲了,浮现出的不是愤怒,而是阴狠。

    以他未被封印的智商来想,树巫远没有那么无可匹敌和令人尊重,对他这种阴狠狡诈的人来说,只有可以活着的和不可以活着的人。

    树巫把一切矛盾和焦点引到他身上,然后就像他刚刚想出来的那样,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不同的是,他刚刚想错了,树巫的第一目标并不是背叛木神的信徒罗伊,仅仅因为他会威胁地位才顺手想把他也解决掉。

    而是本来,树巫的目标就是他!至于罗伊……树巫都敢把木神交给她自己的任务转移到他身上,这已经是大不敬了,她真的还会如实给木神大人做事吗?

    如果罗伊杀了他,说不定树巫根本不会去制裁罗伊,相反,她的目的已经借罗伊的手达到了。

    所以为什么……鲁本·里德上前几步,赤着的脚陷进了软绵绵的泥土地里,脚背上青筋覆盖。

    他近乎虔诚地伸出一只手,覆在祭坛的外墙壁上,冰冷的触感使他心中越发清醒。

    鲁本卑微地低下头,闭上了眼睛,轻声呢喃着:“木神大人,您解除了我身上的影响,是想告诉我什么?”

    “树巫大人背叛了您,是吗?”

    “或许您并不会回应我,因为这里不是接引之树,也不是蒲团之上,请饶恕我的冒昧,我只是想在您这里汲取一丝力量与信心。”

    说完这些,他睁开眼,将手放在了自己胸口。

    他是虔诚的,地下之城的所有信徒虽然有些勾心斗角、在乎地位,但大家对木神都是虔诚的,因为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木神的恩赐。

    可现在,唯一能解释树巫这种做法的,只有背叛这一种可能,当他快要想到这一点,木神便也像是在认同他,不仅解除了来到地下之后人人都有的智商封印,也恢复了他一部分能力。

    这一下,就算是怨灵想杀死他也得费点功夫了,若是罗伊和怨灵同时出现,他一定能在怨灵杀死他之前杀死罗伊。

    还有树巫,看木神大人这个态度,应当是想换一个忠诚的树巫了。

    新的树巫选不会是他,大约是安贝尔或者克劳斯,他很清楚圣女和话事人在地上执行任务时比他强大多少倍,所以鲁本·里德有自知之明。

    这也让他更加注意树巫为什么会针对自己。

    他上一次在城中,树巫对他的态度明明跟对别人一样,冷漠又淡然,他也很少有机会能接触到树巫。

    这次回来和上次有什么不同?

    因为他出去经历了一个任务。

    所以问题一定出现在这个任务身上……阴都。

    他在阴都一定做了什么,被树巫知道了,树巫才对他起了杀心,布了这个局,想利用新信徒罗伊来杀他。

    哎……要是他早点解除智商封印就好了,那样他根本不会招惹罗伊,如此显而易见的圈套,要是在地上,连他一根毫毛都损伤不了。

    不过他并不抱怨木神大人设置的这个智商封印,当初,上一任话事人解释过,来地下之城的信徒都是十恶不赦的极恶之人,且智商极高,如果不封印,地下之城将没有一天安宁日子。

    安贝尔在这里表现的那么快乐开朗,实际上大家都知道,她在地上犯下的罪行,是在海上当海盗,打劫渔船和其他海盗……从不留活口。

    某一次她打劫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寻亲老人,那个老人搭乘着一艘旅游船前往海岛投奔自己的儿子,谁知中途旅游团失事,听说是船上发生了什么异变,老人侥幸坐上逃生艇独自逃了出去,并且带着所有的财产——

    一辈子的积蓄,全部被安贝尔·布拉德利海盗王抢走了,她无视了老人的苦苦求饶,在夺走了一切之后,还讲老人扔下了船。

    老人当然淹死了,但老人的儿子其实是那个海岛上的军事总指挥,在打捞上老人的尸体之后,总指挥调查出了一切,并且发动所有的力量讨伐安贝尔,安贝尔脸上那道巨大的疤就是被总指挥的刀劈开的。

    她死了之后被木神接纳为信徒,重获新生。

    之后的几次任务,她无一不是圆满完成,手段血腥。

    如果没有智商封印,光是这个狠毒的女人,就可以把地下之城搅得天翻地覆。

    不过这些都扯远了,鲁本只能叹息一声,回忆起自己在阴都任务的点点滴滴。

    说起来这次任务真的很难,他在那个世界待了足足十二年,才做好了一切布局,将王家大院的所有人同化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并且在这些人心中培育出了木神大人所需要的心脏。

    为此,阴都的民众都被这颗邪异的心脏影响,是不是就会有人突然变成怪物,他为了不引起那个世界的“方士”的注意,用的各种方法隐藏异样,并默默加快进程。

    不巧的是,就在他想验收成果的时候,有两个年轻方士来到了阴都,还将他的计划搅得一团糟。

    为了拿到培育好的心脏,鲁本·里德只好在两个方士一点一点摸索出真相的同时,暗中引动了花十二年埋藏好的大血阵,在最热闹的时候献祭了阴都的所有民众,使那里化为地狱。

    两个方士中,大一点的那个也在血阵中死去,小一点的有点病殃殃的那个却逃跑了,还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差点把他留在那里。

    如果说树巫是因为他这个任务要对他动手,那原因应该就出在那两个方士身上。

    其他的民众他坑了十二年了,都没见树巫去到那个世界阻止他,只有两个方士来得突然,树巫来不及阻止。

    会是因为大一点的那个,还是小一点的那个?

    大的已经死了,树巫莫非曾经是那个世界的人,与其有旧?

    要不然就是因为年纪小的那个,对方说不定和树巫认识,这才让树巫帮忙,找到他,干掉他。

    鲁本·里德一通分析,已然抓住了重点。

    他现在根本不想管罗伊了,因为罗伊是被牵扯进来的,而且只是个智商被封印的楞头青。

    他唯一能看得进眼里的敌人,就是树巫,由于地位和职责,树巫是不需要封印任何东西的,也就是说,他得单独面对一个极为可怕的,权势滔天的家伙。

    “得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想办法了……”鲁本·里德喃喃着,目光偏移,往娱乐区望去。

    ……

    虞幸是回到居住区之后,才知道这些信徒居然被封印了智商。

    安贝尔追上来和他解释,说是因为智商被封印,鲁本·里德才会那么莽撞。

    他顿时了然。

    难怪是个小蠢蛋。

第二十三章 随机挑选一个幸运儿

    接下来的白天时间,虞幸就待在自己的房子里看书。

    安贝尔来过一次,知道他从昨天晚上一直到现在一口饭都没有吃,过来关心了一句他饿不饿。

    今天早上本来应该在聚会去吃饭的,由于怨灵们留下了肮脏的痕迹,污染了放置在柜子里的食材,所以今日的午餐不得不搁置。

    就连想要去食房补救一下都不行,食房的橱柜和食材被破坏得更加严重。

    虞幸不饿,他这薛定鄂的食量本来就不会成为副本中对他生命的威胁,尤其是和鬼沉树接触越深,诅咒之力调动得越频繁,他的身体就越不需要人类用来维持活力的那些物质。

    但是面对安贝尔的关心,为了“合群”,虞幸勉强说了声饿,得到了安贝尔制作的一份爱心布丁。

    虽然他很难以理解在这种地方安贝尔是怎么做出一份布丁的,但接过之后,虞幸发现还挺好闻,有一种地上的橘子味,卖相也还不错,于是愉悦地将之收下。

    “罗伊先生……”安贝尔·布拉德利在虞幸的房子里随意晃了晃,数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道,“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虞幸冲她笑了笑,“担心我气的胃疼?”

    安贝尔·布拉德利道:“那倒不会,地下之城的我们是不会胃疼的。”

    虞幸:“……”

    “但是,但是,我比较担心你,我不知道鲁本为什么会针对你做出这些,但是他这么做加上你的反应,无疑将你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你今天说话显然得罪了树巫,她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安贝尔·布拉德利两只手的手指搅在一起,为难道,“就连我恐怕也被她记恨上了,还好她的身份不能动我。”

    “对了,这么一说的确要谢谢你。”虞幸把爱心布丁放在了一旁的制作台上,狭长的双眼带着天生的蛊惑感,真诚而又热烈的凝望着她,“谢谢你今天帮我说话。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她找到机会害我的。”

    “那可说不准……”安贝尔脸都没红一下,大约是已经腐朽和掏空的身体抛弃了“心动”这种东西,导致虞幸的表演毫无作用。

    她还是担忧,但仔细想想,事关树巫,她担心也于事无补,便只能说点实在的,“先不说她了,说说鲁本吧,你现在可以和他私下解决,由于是他做了错事,所以只有你可以主动去杀他,他只能在你动手之后反击。”

    “所以我的建议是,这几个月你别再看书架上这些书了,多在蒲团上请求一下木神大人的力量吧!”

    “你才刚来,根本不了解在地下之城待了很久的信徒有多特别,我们的力量难以解释,不管你在地上是杀人魔还是乞丐,来到这里之后一切清零,力量的为标准就是木神大人的赐予。”

    少女看到虞幸不慌不忙的动作,一旁的床头柜上还摆放着书架上那些晦涩难懂的厚厚书籍,有些着急:“你现在和鲁本的差距太大了,如果你沉不住气现在就去找他,我只能在明天清理你的尸体。”

    “放心,我心里有数。”虞幸还是笑,好像脾气很好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刚才在聚会区威胁鲁本·里德时身为连环杀手的变态模样。

    “那就这样吧,说不定几个月后你会变得强一些,事实上我也觉得木神大人会喜欢你这样的,祂赐予你的力量或许会更多。”安贝尔放弃说服,或者说她已经仁至义尽了,于是她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刚刚一直盯着我的胸口看,今天……也想要在我身上放松一下吗?”

    虞幸身体一僵。

    “今天还是算了吧,你不是还要帮着克劳斯和树巫调查昨晚的事吗?我也……暂时没那个心情。”

    “好吧,其实我这个圣女比树巫还自由一点,更多的是一种象征,大家都不觉得我应该劳累地去烦恼那些事情,所以我可以很轻松。”安贝尔开朗地说,然后脚步轻快地离开了虞幸的房子,还顺手掩上了门。

    白天就是这点不好,虞幸看着小小的门缝,嘴角的笑容淡了下去,无限趋近于平静。

    门无法关严,他不喜欢这种强制性的隐私弱化。

    不过认识也只能这样了,他转头,看了看安贝尔来之前他正在看的第二本书,以及安贝尔来之后房间里多出的爱心布丁,准备先吃再看。

    因为看这些书,他会造成很严重的精神污染,说不定缓过来之后就没胃口了。

    虞幸仔细地确认了色泽漂亮的布丁里没有添加例如蠕虫、眼珠、牙齿之类的配料,才用连着盘子一起端过来的勺子舀了一口。

    关于鲁本·里德,想要解决这个小蠢蛋当然用不了几个月,他也根本没打算在地下之城待上几个月,最多半个月他应该就能将这里完全毁掉。

    但今晚就动手太引人注目了,树巫也暂时没有摸清底细,可以试探两天。

    不过在此之前,他倒是可以先对安贝尔·布拉德利动手。

    那颗阴都心脏还在安贝尔的胸腔跳动着呢……不知道挖出来的话,这个对他友好,并且很有利用价值的圣女会不会直接死亡,他可以先挖一个别人的给安贝尔塞上,或者打探打探安贝尔原本的心脏放哪去了。

    不过他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所以原本的心脏不太好拿,如果失踪一定会被人发现。

    那就……

    虞幸感受着布丁在口中融化的清香,目光透过了木质的墙壁直直投向高地下方如同小蘑菇一样的居住房区。

    随机挑选一个幸运儿吧。

    他在地面上的时候学过很多职业的必备技能,只是没有学过医学,那时候的他对针筒和输液管以及手术刀之类的东西都有一些抵触。

    后来没有心理阴影了,却又找不到学习医学的机会了,没想到今天,在地下会找到这么一片能让他过过手瘾的地方。

    反正信徒失去了心脏短时间不会死——这是虞幸从换心脏这一点看出来的。

    所以哪怕他手忙脚乱,动作慢了点,也还有补救的机会……对吧。

第二十四章 上一任圣女

    地下之城的白天一共只有十二个小时,加上今天意外的忙碌,虞幸觉得自己只看了书架上一小部分书,时间就已经来到了晚饭的点。

    大概也有他的精神不断被书册里那些匪夷所思的画面冲击的原因,有时候感觉头脑有点恍惚,时间就过去了。

    他终于赶上了一次饭点。

    食房也是被清理优先级很高的场所,除了祭坛、娱乐区、接引区,第四个搞定的就是食房,不过这得归功于居住区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否则它大概得排第五。

    鬼物留下来的痕迹比普通的脏更难清理,这些在地面上为所欲为的信徒花老大劲才打扫干净,虞幸是个新来的,倒是没有人拉他过去当劳动力。

    等他走到了食堂才发现,原来吃饭的时候这里这么热闹,就跟普通大学的食堂一样,也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两百多个信徒说话的声音像蚊子似的嗡嗡嗡,吵得他头疼。

    虞幸算是一个特例,很少有刚来的新人在短时间内就这么引人注目,而他在信徒之中的知名度完全是两次被鲁本找上而积累的。

    所以当克劳斯拉着他坐到了同一桌的时候,只有少部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信徒觉得意外。

    这一桌上有克劳斯、安贝尔,还有好几个虞幸见过但是叫不出名字的人,桌上的食物摆的满满当当,根据座位的数量,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碗米饭。

    “这些都是谁做的?”虞幸有些好奇地问。

    “是负责食物的同伴。”有个看起来很年轻的西方面孔的金发男孩抢先回答,他指了指最角落的一桌,“在那里那边的二十个人就是专门负责做饭的,他们可以不用参加任何任务。”

    说白了就是比较咸鱼,唠叨一个稳定的厨师工作,任由自己的智商被一直封着,也不想到地面上做任务,因为那不仅要承担任务失败会引发的惩罚,也有一定几率遇上强大的敌人直接死在地上。

    “这样啊。”虞幸了然地点点头。

    大胡子克劳斯哈哈一笑:“你可别学他们,他们虽然安全,但是过得可不怎么好,因为厨师谁都能做,而其他人对木神大人的贡献却是他们无法替代的。”

    “我懂。”虞幸垂眸看了一眼面前的饭,米粒很白,和平时的食物没什么区别——如果他没有见过道路两旁栽种着诡异农作物的农田的话。

    桌上还摆放着丰富的菜肴,大多数都是素菜,这一点倒是可以预见得到,毕竟鬼沉树是棵树,它能提供的也基本上都是植物。

    “这些饭菜从哪里来的?都靠城里自己种植吗?”虞幸明知故问。

    “当然不是,我们城里种植的那些就是之前有人无聊种着玩儿的,结果他们自己做任务去了,两年没回来,别人也不忍心把田铲了,就任由那些田在那里,丰收了还顺带摘下来,也能吃。”还是那个金发少年回答。

    金发少年兴致很高昂,似乎很想在克劳斯等人面前留下一个乐于助人的好印象,所以回答问题十分积极。

    与之相对的,是安贝尔的沉默,虞幸余光不动声色地暼过去,发现安贝尔正在争分夺秒的吃肉。

    之前好像就听她说过,什么“肉”、“皮肤”……

    “今天的肉食好多,这就是鲁本·里德完成任务的奖励,会持续一个月——”金发少年对虞幸解释,说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因为他突然想起,新人罗伊和鲁本·里德今天早上才闹过非常严重的矛盾,现在他说这些吃的是鲁本·里德的奖励,不是膈应人吗?

    克劳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看了虞幸一眼,打着哈哈转移的话题:“你不是想知道原材料哪来的吗,其实都是木神大人的奖励,每一次黑夜过后,都会有新的食材出现在食房里,这个月食房的肉食确实会比之前多一点,对我们来说,吃肉有很多好处,你最好也吃点。”

    安贝尔抽空抬起了头,戳戳虞幸,给他指了一个盘子:“罗伊先生,你可以尝尝这个鸡腿……嗯,它应该是鸡的腿。”

    虞幸:“……”

    不,它不是。

    无论如何,他也不想承认这个骨头都长在了外面的东西是个鸡腿。

    这里的肉食多多少少都有点变异,不过丑不丑倒是另说,那几个厨师虽然可能很弱,但是厨艺倒是一绝,大概是被锻炼出来了吧,反正做出来的菜卖相都不错。

    颜色香味都很厉害,虞幸选择不吃。

    还是吃素的比较好,起码素菜曾经会是个从泥土里生长出来的,没有脑子的玩意儿。

    配合着桌上的人开开玩笑,也接受着这些人趁机为他填充的关于地下之城的知识,虞幸扫了一眼还空着很多的座位:“好像少了不少人,同一时间外出做任务的人似乎很多?”

    “的确,几乎有一小半的人都不在。”克劳斯顺着他的眼神看了看,很快知道了他在想什么,大胡子明明是有些凶狠又略带憨厚的长相,可不知道为啥,放在克劳斯身上总觉得有点奇怪的淡然。

    “我们很久才会接到一次任务去地上,但是每次出去,地上的世界都不一样,经过我们的总结,地下之城外面的世界应该被分隔成了很多份,每个世界的时间也不同。”

    “有时候走了,半个月就能回来,有时候却要半年,五年,十年,虽然在那些世界里,我们基本上都会待上个十几年,但是在地下之城中,这个比例会有起伏。”大胡子解释了一下,挠了挠头。

    其实就是时间流速不同,虞幸完全能理解他的意思。

    金发少年为了弥补刚刚的口胡,讲了个他认为是笑话的笑话:“这个也要看运气的吧,我就很乐意待在地下之城,但是我记得最初的那位圣女已经出去二十三年了,一直没有回来,可是树巫大人一直没有宣布她死了。”

    “没错,这些职位不应该空缺太久,我才重新被选为圣女的。”安贝尔嘴巴塞得鼓鼓的,一笑起来更有点像只仓鼠。

    这些人倒是对此很坦然,毕竟不是他们耍了什么手段谋得了不该属于自己的职位,而是木神大人主动将职位转让给了他们。

    虞幸听着他们随口传出来的八卦,眉心动了动。

第二十五章 又来一个

    大概是因为他身份证上也是二十三岁,所以对这个数字比较敏感。

    而且,鬼沉树和他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包括之前很多的“巧合”……最后都证实,是有意的安排。

    二十三岁,离开至今未归的前圣女……

    虞幸目光黯了黯。

    有个猜测。

    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前圣女,不是现在最重要的信息,可以往后放一放。

    一顿饭吃得不算快,就像食堂是整个学校的信息中转站一样,虞幸边吃边听,得到了不少能用得上的信息。

    吃完晚饭,外面还是亮堂堂的,木藤上的“沉没之阳”的果子像人头一样摇啊摇。

    他和其他人一起走出食房,刚准备回居住区,突然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从远处山坡上朝这边走来。

    树巫不参与每天的吃饭活动,一般都待在单独的藤木区,被重重叠叠的树枝遮掩,她的住所比祭坛还神秘,是以平时大家都见不到她。

    现在看到树巫出现在食房附近,越来越多的信徒停下了脚步,纷纷望着她。

    “树巫大人又来了,难道是调查出结果了吗?”

    “这么快呀。”

    “可不么,树巫大人可是会占卜的。”

    美艳而冰冷的女人明明穿着和别的信徒一样的衣袍,却自带一种如同高岭之花般不可亵渎的气质,一点都不修身的大袍子也硬生生被拔得修长了几分。

    她在众人的议论之下越走越近,随着距离的减少,那些议论声也越变越小,直到最后完全消失。

    “有新的神谕。”树巫说。

    众人秉着呼吸,只有虞幸眉头一跳,觉得事情不简单。

    鬼沉树不会耐不住寂寞,又打算在神谕上搞事情针对他了吧。

    然而事实证明,这次的确是虞幸多虑了,树巫看都没看他,公事公办地抬高了声音,冷清宣布:“今天晚上,我们将会迎来又一位新同伴。”

    “所有人在现在跟我去祭坛,迎接这位同伴的新生。”

    说完便毫不留恋的转身,朝着祭坛的方向走去。

    这是信徒们的意外才爆发出来。

    “不是昨天刚来一个吗?怎么今天又来。”

    “哇,头一次看到相隔只有一天的新同伴,之前最快的记录也是一个月吧。”

    “这我不知道,反正从我来了这里开始,只见过两个多月来一次的。”

    鲁本·里德也在人群之中,神色莫名,有种很强烈的违和感笼罩在他心头,但他现在已经不再是蠢蛋鲁本了,而是钮祜禄……而是智商解封的鲁本,他懂得低调,不再为此做出任何反应。

    而后所有人都一起走向祭坛。

    虞幸就跟在大胡子克劳斯旁边,听到别人的议论声,他对新人降临的频率也有了些了解。

    也就是说今天晚上突然到来的这个新人是个意外,起码是个打破了常规的存在。

    那多半就是……

    喻封沉了吧。

    这个时间点,也只有鬼沉树主动拉下来想要同化的人才会出现,他都已经下来了,喻封沉被同时拉下来也正常。

    而且这对他来说绝对算是个好消息,喻封沉算得上是个暂时非常稳固的友方,能拉着一起搞事情的话,威力应该不止1+1=2吧。

    带着隐约的期待,虞幸近距离围观着树巫。亲手推开了祭坛的大门,将200多人一起带入了黑咕隆咚的封闭建筑里。

    虞幸骤然从明亮的环境回到一片漆黑里,眼睛还需要适应,但是树巫却省去了这个环节,只见黑暗之中一盏接一盏蜡烛被点燃,每只蜡烛点燃的时候都能看见树巫一半隐匿在黑暗中的身影。

    这些蜡烛的摆放很有讲究,他上次就觉得蜡烛组成的图案像是一个古怪的阵法,如今看了几本放在房间里的书籍之后,对于这种图案更是有了一点点的熟悉感。

    这好像和书籍里偶尔会用到的处理养料的阵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虞幸毕竟还没有系统地研究过巫师教派在阵法方面的文化,看得也不是很懂,只能当做纯粹的观众,随着蜡烛一点一点笼罩祭坛,看向了祭坛正中央的巨木上的人。

    嗯?

    由于木藤周围的蜡烛比较多,就像明亮的舞台和漆黑的观众席一样,舞台上的人看不见观众,但观众却能将演员看得清清楚楚,上次虞幸被钉在树上,只能看到蜡烛旁边的衣袍和一双双苍白赤裸的脚,这一次他倒是很快看清楚了被钉着的人影。

    好像比想象中……矮一点点,瘦一点点。

    等下,这好像不是喻封沉的体型。

    但也并不陌生,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安贝尔·布拉德利,接下来就交给你了,由你带着众位信徒在此等候,若树上的人醒来,他便是我们新的朋友,若树上的人在天黑之前还没有醒,就随便他成为养料吧。”树巫冷漠的话语响彻在祭坛里,带起一阵阵空灵的回声。

    安贝尔·布拉德利身为圣女,这本就是她的职责,她上前一步,站得比克劳斯还要往前一点点,轻声道:“我明白,您请回去休息吧。”

    接引新人用不着树巫在场,而树巫每承接一次神谕就会耗费大量的心神,赶过来通知之后,她就需要回到自己的住处休息了。

    接引方面的事,交给圣女和话事人即可。

    树巫也没客气,在黑暗之中悄无声息的走向祭坛外,只见祭坛的门开了一条缝隙,而后又关上,祭坛内部的氛围才突然像是破冰了一样轻松起来。

    “我还是好怕树巫大人啊,她的气场太强大了,在她面前我都不敢说话。”

    “谁不是呢,还是她不在我们轻松点。”

    安贝尔轻轻笑了两声,克劳斯神色复杂,按理说他是需要呵斥这些信徒别没大没小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也产生了和信徒们同样的想法,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唉,新来的又是一个男人,我们都多久没有迎接过女人了?”

    “有五个月了吧好像。”

    “这个新人看起来……好像和罗伊一样,都带了一点东方面孔的感觉呢。”

    虞幸眯着眼,正试图透过重重黑暗,看清被钉在树上的人那低垂的脑袋下的脸。

第二十六章 哎呀真粘人

    实际上需要被接引的这个人虽然和喻封沉不太像,但也在虞幸的脑海里留下了一种熟悉的印象。

    这个人和他昨天一样,在下沉和拖拽的过程中,衣物被磨损得很严重,白皙的身体上遍布了血痕,而且由于这人的体质似乎不太抗造,血痕比虞幸严重多了,伤的特别重,好几个地方深可见骨。

    看骨架,属于偏纤细的类型,而且整体的身形都好像还没完全长开,透着一股少年的单薄。

    低垂的头颅使得信徒们只能看见他头顶的发旋,黑色的发丝凌乱地堆砌,也被血液沾染地黏糊糊的,那张脸更是看不清楚,唯一被光源辐射到的,是一个下巴和紧紧抿着的嘴唇。

    尖锐的枝条从少年的胳膊处捆缚着,最前端的尖刺毫不留情的穿透了少年的手掌,尖尖朝下垂落,滴落着少年的鲜血。

    是认识的人。

    虞幸打量了一番,更加确定了心中那股熟悉的感觉,这个人他一定认识并且短时间内见过。

    只是又不是那么的熟。

    虞幸仔细地想了想,终究是这个少年的状态和能正常站在他面前的人差距太大,所以一时半会儿没能锁定他的身份。

    没了树巫,信徒们相对松散,克劳斯正在和安贝尔讨论与这个少年有关的话题。

    大胡子打量一下树上的躯壳,这对身体好像没有多少肌肉,或者说不太明显,顶多算是肉质比较紧致,没有那么令人心动的荷尔蒙。

    他饶有兴趣的问道:“安贝尔,这次的新人你有兴趣吗?”

    安贝尔·布拉德利抬眼看了看,沉思了一会儿,莫名又将目光转移向了虞幸,游离到了虞幸被长长的衣袍遮住的胯部。

    虞幸:“……”

    安贝尔移开目光,轻叹一声:“这一位我没什么兴趣,看起来太年轻了,我并不喜欢太幼小的——”

    她身旁正好有一个东方面孔的女生,闻言笑了:“实际上他肯定成年了呀,我们东方人就是会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一点,不像安迪,他才是真正的小屁孩。”

    安迪,也就是今天吃饭的时候很积极的金发少年顿时不服,双手叉腰:“再过两个月我就18岁了,怎么是小屁孩!?”

    “那你现在也是小屁孩,等两个月后再说吧。”女生撇撇嘴,一脸的不屑,只是这样的嘲讽表情在黑暗里被稀释了不少,否则金发少年一定会假装和她拼命。

    未成年?

    虞幸接收到了这个词汇,突然灵光一闪。

    他好像想起来对方是谁了。

    恰好,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垂着头的少年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本能地挣动了一下,牵扯到伤口,浑身的血都流得更欢快了。

    “他醒了!”克劳斯第一个发现。

    少年带着莫大的痛楚,缓缓抬头。

    苍白的脸上的确还有些未脱的稚气,只是那面瘫一样的冷淡表情,足以让人忽略掉他的年纪。

    薄薄的嘴唇依旧紧紧抿着,嘴角的血丝接近干涸,脸颊上有着稀疏的细小划痕,那双眼睛却泛着红宝石一样醒目的猩红。

    那双眼睛太引人注目了,因为即使是在地下之城,正常情况下,信徒们的眼睛也无外乎黑色,蓝色,琥珀色,绿色等等东方西方常见的瞳孔颜色。

    红色只能说是异常,刚醒来就眼带红色的,看起来似乎不是什么善茬。

    随着少年的醒来,那些树枝缓缓的回缩,如同刀子捅进去又拔出来时拔出来的过程,痛苦又一次加倍。

    少年终究是皱了皱眉头,手指因为疼痛而抽搐,并没有被束缚住的两条腿更是不由自主的蜷曲起来,直到树枝从他的肉里抽离,他失去了支撑点,向下方栽倒。

    虞幸本就跟着大胡子克劳斯站在队伍的最前方,见状一个箭步就先一步来到了少年的下方,以一个巧妙的角度接住了少年,甚至很细节地避开了少年身上过于可怕的伤口。

    角度问题,当他冲向了少年下方的黑暗,他和少年就变成了互相看不清的情况,他能感觉到少年浑身瞬间紧绷起来,而且有着一丝丝很不好的感觉从少年的体内散发出来,犹如随时可能化为利刃的武器。

    似乎是恶鬼……恶鬼的气息。

    感受到了少年的警惕,虞幸先一步扬声对后方的信徒们说:“他醒了,也就是说,他得到了木神大人的承认,对吗?这样一来我就不是最新的那个信徒了,真好。”

    见到这偏离的重点,好些信徒都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当初他们刚来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总觉得自己是最新的那个信徒,所有人都是前辈,这样的感觉可不怎么美妙。

    罗伊可真是幸运,刚来一天就当别人的前辈了。

    而虞幸出声之后,怀里的少年应该是认出了他的声音,身体的紧绷缓缓放开,只有属于恶鬼的气息依旧弥漫。

    “带我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少年用别人听不见的轻声对虞幸嘱咐。

    虞幸眉头一挑。

    刚来就使唤人?

    不过说实在的,地下之城比他想象中安全的多,大概所有的地方都能称之为安全的地方——对于身怀诅咒之力的他来说是这样的。

    安贝尔也走了过来,看到少年浑身严重的伤口,笑了笑:“哎呀,他伤的很重呢,我们得快点让他去接引区浸泡,让他恢复一下伤口,不然的话一定很痛。”

    虞幸低头看了看,佯装要把少年递给安贝尔,少年见状一把扯住了他的手腕,似乎是本能的在抗议。

    “哎。”虞幸感叹了一声,无奈地摇头,“怎么办?似乎由于是我接住了他,这孩子有点黏我。”

    说着他还给安贝尔展示了一下少年紧紧攥住他手腕的手,用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笑道:“哎呀,真是黏人。”

    少年:“……”

    安贝尔想了想,干脆提议道:“正好今天我还有别的事,你应该记得接引区的位置,要不这个新人就交给你照顾了?”

    “让他在木桶里恢复一下伤势,然后别的什么都不用干,先给他找个房子住下来,因为马上天就要黑了。”

    “乐意效劳。”虞幸绅士又温和。

第二十七章 未来的我和你们

    少年的伤比较严重,虞幸看着这细胳膊细腿,沉吟片刻,俯身将少年抱了起来。

    真抱起来之后还是颇有些重量的,毕竟,虽然这个少年和喻封沉的体型不太一样,也有一米七几,男性的骨骼决定了下限。

    祭坛一片昏暗,虞幸在其他信徒的交谈声中沿着蜡烛走向其他的大门,期间少年身上的血迹不停的向下流淌,让他走的这一路都留下了星星点点的红。

    到了门边,离得最近的那个信徒主动帮忙推开了门,虞幸一脸笑意地冲对方点点头表示感谢,接着抱着少年直奔接引区木桶。

    路上一片寂静,绝大多数的信徒都远远地被甩在了后面,只有某些可能有自己的事儿的信徒也在成功接引了新同伴之后第一时间出去了。

    总之,托人少的福,没走多久,视线范围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我说,为什么是你下来?”虞幸瞅了一眼紧紧攥在他袖子上的少年的手,毫不怀疑少年很想把他当做这个袖子一样直接捏死。

    “我们有计划。”少年睁开猩红的眼睛,冷淡的看着虞幸,“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说了你也不懂,反正既然你下来了,想要了解这个破村子,一时半会儿还真不行。”虞幸无所谓地挑挑眉,“你只要知道,待会儿去的那个地方能给你治伤。”

    “……”听到他这么回答,少年沉默了,并且闭上了嘴,似乎没有再问什么的兴趣。

    倒是虞幸忍了忍,没忍住,拧眉看着自己几乎要被拽下来的袖子:“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不高兴。”

    少年淡淡地说:“公主抱放你身上也会不高兴。”

    虞幸:“你还在乎这个?要是我背着你,你胸前的伤口可经不住。”

    少年的目光一片平静,或者说就像死水一般死寂,很难想象在这种仿佛什么都不关心的眼神下,会有这样的斤斤计较。

    “……”

    两秒的沉默之后,少年终于放下了揪着虞幸袖子的手。

    虞幸步速还算很快,而且接引区本身也不远,他很快就来到了木桶前,随便找了一个靠里面的屋子,把少年直接放进了木桶里。

    木桶的水有治疗伤口的功效,确切来说,虞幸更能理解其中的原理——信徒从地上被一路拖拽到地下来,身上的伤口大多数都是鬼沉树的树枝赋予的,木桶也在鬼沉树能力的掌控下,这些水其实就是把鬼沉树带给躯壳的诅咒和负面力量给抽离出去。

    “啊,理论上讲是这样没错,但如果你硬要说自己失忆了,他们应该也不介意叫你未成年小屁孩。”虞幸咧嘴一笑,有种逗小孩的快乐。

    “这种话我以为只有宁枫这种无聊的人才会说。”执棋者完全不在意,身上的伤口在水的治疗下缓缓愈合,他的状态也越来越好。

    湿漉漉的发丝贴合在少年的头上,他抱着膝盖坐在桶里,过了一会儿道:“叫我小江。”

    “行~小江。”虞幸又凑近了点儿,笑眯眯地问,“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是你下来,不是喻封沉?我本来——还有一大堆计划想和他一起完成的,他不来好可惜~”1

    小江瞥他一眼。

    “来了。”

    虞幸:“嗯?”

    “喻封沉来了,现在不知道在哪里躲着。”应该是力气和精神都有了充足的修复,小江一开始那虚弱十足的感觉已经消失,说话也顺畅起来,“他说底下有认识他的人,所以他不方便正大光明地下来。”1

    “所以在他被鬼沉树拉住的时候,我们花了一点手段偷偷调换了位置,他跟在被拉下来的我后面,另外找了机会一起过来。”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般,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这其中的惊险算是个事。

    “也就是说,喻封沉其实早就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也熟知进入这里的流程。”虞幸摸了摸下巴,“奇怪……明明美术馆那个时候宁枫说你们小队也是第一次来……等等。”

    他眨眨眼:“你们从哪儿下来的。”

    “葬身海。”小江面不改色地说出了一个虞幸从来没有听过的地名。

    虞幸:“……不是死寂岛?”

    小江:“死寂岛是的六个月前去的地方,不过,我们是从葬身海海底遗迹的洞石转移到了死寂岛下方的鬼沉树。”

    “啊这样啊……”虞幸应和一声,眸光一闪,又看了看小江平静的脸色,想象了一下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的喻封沉,突然有了一丝明悟。

    “我猜猜……该不会是未来的我告诉了你们这个情报,所以你们在未来回到了死寂岛的这棵树里,所以你们才毫不意外我在这儿,并且提前做了计划?”

    荒诞推演系统和喻封沉所在的体验师系统本来就有严重的时间差,其中时间空间在不同的世界完全混乱,反正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由不同的时间线相见了。

    “没错。”小江承认地很痛快,“不过在葬身海我们没见到面,是你让你们队的那个精神病鬼转告的。”

    “精神病鬼?”虞幸有些意外地笑出了声,“你们居然这么形容亦清。”1

    然而,小江用一种勉强能从中窥见些许复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不是摄青鬼,是那个……”

    “赵一酒。”1

    虞幸的笑骤然凝滞。

第二十八章 不用担心

    “赵……一酒?”

    “你说他是精神病鬼?”

    虞幸趴在木桶边缘的身体在不知不觉间紧绷了起来,一双漆黑的眼睛里晦涩不明。

    小江沉默了一下,往水里沉了沉:“如果这个称呼冒犯了你,下一次我会记得换一个称呼。”

    这根本不是重点!

    虞幸额角跳了跳,隐约从中意识到了一个不祥的结果。

    赵一酒可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跟精神病鬼这四个字产生联系,只有……只有在厉鬼性格被开启的时候。

    未来的某一场推演中,赵一酒又一次放任了厉鬼性格的出现,并且他们仍旧是队友,他甚至让鬼酒给他传达这么重要的消息?

    他会这么信任鬼酒吗?

    现在的虞幸想不太明白这其中的逻辑,毕竟从现在起到小江说的那个时候,中间有大片大片的时光是空白的。

    在厉害的智者,也不能像先知一样窥探未来,尤其是变数这么多的未来。

    不过在思维飞速运转了几秒之后,虞幸想起这里有个现成的“未来”,无论怎么说,小江都是直接见过那个时候的赵一酒的,他立刻问:“那那个时候,你们还说了什——”

    “不用担心。”小江打断了虞幸,看到他的脸色之后,将这句话进行了一定的补充,“赵一酒说,‘不用担心’,我们会见到过去的你,到时候无论你问什么,都告诉你这四个字。”

    虞幸默然。

    “这是未来的你对现在的你的回答,我也没关注你们之间的事情,但你可以不相信任何人,总该相信你自己。”小江平静地说完,就闭上眼睛,打算安静地完成最后的治疗。

    虞幸站直了,盯着小江的脸,似乎在衡量刚才的那些话里有没有谎言。

    半晌,凝聚的笑容重新出现在了他脸上。

    “原来如此,不愧是‘我’,竟然考虑得这么面面俱到,连给过去的传话都想到了呢。”自恋一般的语气很是欢脱,而且听起来心情愉悦,半点听不出刚刚一瞬间的焦躁。

    小江:“不要脸的风格果然和宁枫很像,怪不得他觉得你好。”

    虞幸听了恍然大悟:“宁枫真是不得了,也怪不得我每次看到他都觉得他是个有眼光的人。”

    小江:“……”

    小江选择彻底闭麦。

    把小孩整无语了,虞幸嘻嘻一笑。

    如果对方说的都是真的,那他此刻还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最了解自己的人永远是自己,而且他已经在墓宫里见识过了自己的恶趣味,未来的自己真这么说,就代表……

    那个时候的自己是处于一条时间线靠后的那一个,他现在在地下之城的经历,对以后的自己来说就是既定的事实。

    现在他的一切想法都是未来的自己曾经的想法。

    也就是说现在的顾虑未来的自己都很清楚,并且给出了“不用担心”这样的劝告,除此之外却又不趁机让小江多带点话。

    要么是某种限制,要么是未来的自己在衡量之后觉得地下之城的他还是不要知道那么多比较好。

    不管怎么说,虞幸当然很相信自己。

    如果未来他会信任厉鬼性格的赵一酒,并且将赵一酒作为计划中的一环,环环相扣将喻封沉和小江送下来,就代表一切尽在掌握中吧。

    还有就是……

    虞幸轻声走到了一旁,在地上坐下,一只手拖住了下巴。

    这个情报这是他告诉喻封沉的,那就一定有利息和作为交换的筹码,他把情报给别人,好处是什么呢?

    按照他对自己性格的了解,最显著的好处,莫过于此时此刻他在地下之城中多了两个帮手,而且由于信息的先导性,他的决策很大程度上足以影响到喻封沉和小江的行为模式。

    嗯……

    这两个是送下来的工具人啊。

    所以接下来在地下之城,他不仅得把已经做过的事情或得到的信息分给两人一部分,还得帮着喻封沉隐藏身份。

    ……怎么觉得像是找了两个麻烦的家伙回来。

    好在现在的他一定会尝到好处,这才会在未来做出同样的选择,所以收益部分,他不用担心。

    思来想去,大约五六分钟时间,虞幸已经在沉默里规划好了未来的计划和打算,甚至有余力让思绪往远处飘了飘,注意到了葬身海这个地方。

    赵一酒以后会去葬身海——在他的允许之下。

    或许他也是同行人员,只是没有和喻封沉他们见到而已。

    这地方一定很重要,虞幸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翻出了一个很小的细节,在医院直播副本里,鬼人格的赵一酒曾经对可怜的海妖妹子威逼利诱,要求对方一起前往一个与海洋有关的推演。

    当时虞幸是不知道的,但在结束之后团队内部的复盘当中,恢复了正常的赵一酒主动提到了这一点,由于医院副本的特殊性,厉鬼以第二人格的形式出现,在记忆方面能做的手脚更多,所以赵一酒虽然记得,但却不懂鬼人格为什么要这么做。

    最终他们前往的地方,或许就是这个葬身海了。

    他为什么最终决定了同意赵一酒去呢。

    虞幸挠了挠头发,对于这种不确定性,他感到很刺激。

    就在他想东想西的时候,木桶里的小江睁开眼睛,坐直身体:“喂。”

    虞幸偏头望他。

    小江道:“我的伤已经好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唔。”虞幸站起身,来到墙边,随手抽了一条干净毛巾扔给小江。

    然后他开始脱衣服。

    小江:“?”

    “你干什么。”

    虞幸挑了挑眉,随即了然:“哦,忘了你还是个小孩,容易害羞。”

    说着便侧过身去,身上染着小江血的长袍被他三两下扒拉下来,结实的躯体暴露在空气中。

    “为了抱你过来,我衣服都弄脏了,正好换一件,你也要穿这个,这种长袍不限量供应,而且都是新的。”

    小江面无表情地看着,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拿毛巾的手,在没什么肌肉的手臂上停留一秒。

    “然后呢。”

    “然后?我带你去睡觉的地方,再然后天就黑了。”

第二十九章 这是我的

    晚上十点,地下之城准时陷入一片黑暗。

    虞幸已经提前安顿好了小江,选了一个离他不远的,同样在高坡上,并且靠近城市边缘的小屋。

    由于小江下来的时间比较不巧,所以他也没来得及告诉对方多少关于地下之城的消息,在黑暗来临时,他便在其它信徒略带复杂的目光里回到了自己房间。

    是的,虽然白天的争执中他“占理”,但还是有一部分怀疑的种子被种在了信徒心里,导致一到天快黑下来,有些人的目光就不住的往他这儿飘。

    虞幸面不改色地在这些人的注视中回屋关门,隔绝了窥探的视线,在木床上坐了一会儿,诅咒的力量就开始蔓延在房屋上,封锁隔绝了每一个信徒的行动范围。

    这样的黑暗与寂静很快被鬼物行走而过的声音割裂,大概是昨夜的狂欢让这些鬼物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快乐,今天它们蹦蹦跳跳的声音都大了不少,相信一定会有很多信徒心惊胆战,不想第二天醒来又得清理一遍全城。

    虞幸打了个哈欠,决定小睡一会儿,现在大多数信徒都还清醒着,也比以往更警觉,他要是闹出什么动静,容易被发现。

    一小时。

    两小时……

    三小时。

    凌晨一点左右,虞幸睁开了眼睛,视网膜里被黑暗糊了一片,昏昏沉沉,如同或深或浅的色块。

    他坐了起来,揉了揉额头,顺带挑了挑眉头。

    倒不是他打算这个时间点醒过来的,在他的打算中,还得再迟两个小时。

    只是……有人不想让他睡啊。

    这昏暗的封闭房间中,还有另一个人的呼吸,隐匿在阴影中,轻轻的,宛若幽灵。

    “喻封沉?”

    虞幸平静的语调偏偏尾音上扬,让从容中夹杂了一缕难以言喻的戏谑。

    阴影里有东西动了动,然后随着一抹柔白光芒的浮现,一张乍一看有些不真实、过分精致的面容出现在虞幸视线里。

    造型有点奇特的椭圆型银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给主人增添了一种高冷不可侵犯的气质。

    “怎么知道是我?”清澈沉稳又带点冰凉的声线随着那张脸上的嘴一张一合而传出。

    “除了你,哦,还有我,除了我们两个之外,我暂时想不到第三个人能悄无声息地破除门上的诅咒。”虞幸摊摊手,“你站我床尾干什么,怪吓人的。”

    “你还会被吓到么。”手里握着迷你灯源的男人不知道动了哪里,灯光更明显,照亮了半个屋子。

    来者的身形也彻底暴露,只见喻封沉不知怎么的去接引区偷到一件教派长袍,此时穿在身上,倒是挺入乡随俗的。

    虞幸翻身下床,整理了一下睡皱的衣袍,眯着眼睛来到喻封沉身旁:“半夜偷袭,想干嘛。”

    说话时,他打量着喻封沉手里会发光的物件,原来是个大白灯笼。

    灯笼上阴测测地写着个“喜”,也不知道喜从何来,就像在丧礼上哈哈大笑一样,古怪又荒诞,很符合虞幸的审美。

    “刚下来,你这里是获得情报的最佳途径。”喻封沉言简意赅,似乎并不打算和虞幸费太多话,“有捷径为什么还要去别的地方打听。”

    “说的好啊。”虞幸嗤笑一声。

    他跟喻封沉没有见过几次面,但或许是由于时间线问题,总有一种两人已经认识很久的感觉。

    所以在说话的时候,竟然有种很熟悉的默契。

    于是也不用扯皮,两人一对视,喻封沉就知道此时此刻应该是他拿出可以和情报相比的诚意的时候了。

    “是这样的,鬼沉树和我之间的关系莫大,我需要鬼沉树的力量,上次在墓宫的时候你也看见了。”喻封沉见虞幸似乎对他手里的灯笼非常感兴趣,警觉地把手往后收了收,“……这个是我的。”

    虞幸:“……我又没打算抢,你继续说。”

    喻封沉不是很相信,又把灯笼拿得离虞幸远了点:“所以在接到你的情报之后,我打算过来试一试,顺便带上了江孑冷,他的布局能力在各种情况下都很适合辅助我。”

    “江孑冷,啊,小江。”虞幸了然。

    喻封沉声音一顿,随后若无其事的继续:“时间线太乱,我已经不记得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他真名的,这个已经不重要了。”

    “很显然,按照我的时间线来说,就是现在。”虞幸笑嘻嘻的,怎么看怎么欠扁。

    “……总之,江孑冷很聪明,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他都可以起到很好的队友作用,你可以适当地相信他。”喻封沉不想看着他这张脸上欠揍的神神情,微微偏移了目光。

    “我让他代替我下来,这样我本人就可以完全当一个不存在的角色,想要做什么事更加方便,不会有人看着我。”

    “想必,你也需要这样的一把刀,所以,合作吧?”

    虞幸摸摸下巴,上下扫视了一遍喻封沉,上次在墓宫最底下,他亲眼看到了喻封沉浑身布满了充满诡异美感的黑色纹路,这次没有看见,反而觉得可惜。

    “合作可以,未来的我把你们引到这里来,肯定也是抱着合作的目的,不然的话让你们下来给我添麻烦么?”虞幸撇撇嘴,“不过我有个问题。”

    喻封沉:“问。”

    “你现在……”虞幸组织了一下措辞,“去过墓宫吗?你那只黑猫要回来没有?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看见你——”

    一连串的问题像炮轰一样轰向喻封沉,明明是高冷的脸,却硬生生被弄得一脸烦躁。

    他推了推眼镜,打断道:“曾经看见我一身黑纹在汲取什么力量?”

    虞幸暂时闭嘴,嘴角扬起,一幅喻封沉不回答就要一直盯着他看的架势。

    “虽然我已经知道你对我的树纹很感兴趣,但你也不至于每一次见我第一时间都要问这些问题,显得你很像什么性癖特殊的变态。”喻封沉额角突突两下,“我没去过墓宫,根据你的反应来推测,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我的猫现在也还在女巫手里。”

    “哦。”虞幸看着白白净净的喻封沉,有些可惜。

第三十章 你欺负它干嘛

    每次都问同一个问题,虞幸觉得这倒是自己能干出来的事。

    而且喻封沉被弄得一脸烦躁的样子还挺好玩的,下次他还要问?????。

    总之喻封沉算是用尽量简洁的语言把他们会下来的前因后果解释清楚了,之后便提着灯笼,总结道:“关于地下之城的大致情况,你没机会告诉我们,所以现在我只能仰仗你的情报了,说说?”

    “可以,不过不在这说。”虞幸愉悦地走到屋子的门边,“今晚还有事要做,你跟过来一起。”

    只是一点情报都不想透露就要把他当劳动力了?喻封沉一言难尽,不过现在的主动权在虞幸手里,他也只能勉强答应。

    反正虞幸这个人他还是比较了解的,虽然说欠,但承诺过的事情从不会食言。

    虞幸房门上的诅咒已经在喻封沉进来的时候被破除了,但就在他们聊天的功夫,木板上重新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诡异能量。

    他抬手将诅咒消去,喻封沉看见了他手背上的树形黑纹,目光凝结了一下,轻声问:“这是什么。”

    “嗯?”虞幸也跟着看了看,无所谓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你身上应该也有吧。”

    即使没有墓宫里浑身爬满纹路那么明显,但既然他自己身上的黑色纹路是从手背开始积累的,他想喻封沉应该和他差不多。

    “但这个是……鬼沉树的专属标记。”喻封沉迟疑了一下,“为什么你也可以有。”

    虞幸:“你不知道?”

    喻封沉:“我该知道什么。”

    唔。

    虞幸回忆了一下,虽然说他并不介意让喻封沉意识到两人之间的相同之处,也没有刻意隐瞒,但他好像确确实实没有什么机会能将自己的力量源泉和鬼沉树同源这件事告诉对方。

    这么说来,喻封沉压根不清楚他们的境地很相似?

    “简单来讲,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注意你?”虞幸想了想,决定简单的透个底,“我不知道你和鬼沉树之间的关联是什么,但我直说了吧,我与祂之间也有共性,你可以汲取祂的力量,我也可以,相反,祂也能吞噬我。”

    “所以我们之间应该是饭友的关系。”

    喻封沉眼角抽搐了一下。

    神特么饭友,他就知道虞幸嘴里吐不出什么正常的词。

    “不过这才合理。”喻封沉在沉默了一瞬间之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你第一次找我就很突然,我一直都不知道为什么你这种和宁枫兴趣爱好很相似的人会主动和我结交。”

    虞幸没经历过“第一次”,想象不到那是个什么场景,不过他以后一定会遇到的,所以点点头:“现在知道了吧,原来我是想和你约饭。”

    话音落下,木门轻轻地打开。

    黑暗之中,喻封沉手里的白灯笼是唯一的光源,分外显眼,这让游荡在居住区的鬼物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

    但它们没有选择靠近,虞幸探查了一下,这些鬼物的精神好像都有点萎靡。

    “我警告过他们了。”喻封沉说。

    虞幸笑了笑。

    原来如此,喻封沉作为拥有同样力量的人,应该也能对鬼沉树的这些附属品产生影响,就像他昨天晚上轻而易举震慑了那些鬼一样。

    哪怕对方并不知道黑夜对地下之城来说意味着什么,也可以在第一时间做出应对。

    “那行,我们先去做第一件事。”为了避免大声说话把周围比较警觉的那些信徒吵醒,虞幸放轻了声音。

    结果刚走一步,喻封沉就突然抬手,只见一个长长的锁链一样的东西从阴影中射过来,冲着虞幸的脸就带出一阵破风声。

    虞幸目光一凛,但是没有躲,那条锁链的最前端有一个锋利的钩子,令人的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心悸,不过拿个钩子灵巧地擦过了虞幸的头,向日虞幸后方进攻。

    下一秒,一声惨叫从后方传来。

    看来喻封沉的本意是想替他解决一下靠近的鬼物,也是一种震慑的延续,但是虞幸怎么听着怎么觉得那声惨叫很耳熟。

    他转过头,就发现那只大头饿鬼的脑袋被锁链扎穿了,与人类不太相似的血液从破洞处留下,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瘦小的身躯抽搐着,嘴里依然在哀嚎。

    “哎呀。”虞幸默了默,小声说,“快放开快放开,这是我养的饿鬼。”

    喻封沉:“?”

    喻封沉也跟着小声:“这是你什么?”

    “养的饿鬼。”虞幸言之凿凿,而喻封沉回忆了一下,刚刚那只大头鬼也确实没有进攻的动作,只是悄无声息地靠近,让他以为这是想偷袭虞幸。

    由于时间线的不同,喻封沉也不敢确定虞幸现在有没有能力意识到鬼屋的接近,因为他听说虞幸动不动就身体不好,而且荒诞系统经常封闭推演者的能力。

    他这才出手帮了忙,没想到虞幸在这种地方也能搞出点花里胡哨的,还养了只饿鬼玩。

    手腕一抖,飞出去的锁链就刷刷的往回缩,缠在他手上变成了一条很像装饰品的手链。

    那只饿鬼这一下受伤挺严重的,破洞正中眉心,体内的诅咒气息从这个破洞不断往外溢散,要是全散没了,饿鬼就要彻底死去了。

    虞幸走上前,慈祥地摸了摸饿鬼比昨天毛发浓密一些的脑袋,调动诅咒之力,像针线一样将这个破洞给缝了起来。

    地下之城处于鬼沉树的包裹中,诅咒之力尤其充沛,虽然他依旧会像以前一样,一动用诅咒之力就浑身发冷,但他的身体早在这个过程里承受能力大大提升,比之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而且在这里,用出去多少诅咒随时都能得到补充,相当于补全了他身体的最后一个短板,若是他一直处在这样的环境中,恐怕真的连死都不会死,达到永生。

    畸形的永生。

    饿鬼头上的大窟窿被堵了起来,眼神重新聚焦,看到虞幸,顿时憋了一眼眶的眼泪,小小的手死死拽住虞幸的袖子,要不是虞幸眼神严厉,它恐怕会嚎啕大哭。

    见状,虞幸不满地回头,责怪喻封沉:“你看看,给孩子欺负的。”

    喻封沉:“……”

第三十一章 你问这个干什么

    喻封沉别过眼去,简直没眼看。

    虞幸发现他激发不了喻封沉的爱心,果断放弃。

    他早就料到了饿鬼会找他,毕竟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让饿鬼感受到吃东西的感动,“吃”本来就是饿鬼一生的追求,现在这个追求有了着落,饿鬼怎么可能享受一次就满足呢?

    养着这只饿鬼,有助于他后续的计划。

    看着饿鬼满脸的眼泪,虞幸脸上露出一丝于心不忍的表情,慈爱地摸了摸饿鬼的头:“孩子真可怜。”

    喻封沉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然后他就发现,虞幸轻车熟路地带着饿鬼走向了一个方向,有饿鬼的存在,其他游荡的鬼物反而离得远远的。

    “这是要去哪儿?”他快步跟上去,小声问道。

    “去食房。”虞幸打算先给饿鬼喂点吃的,然后再去鲁本·里德的房子旁边逛一逛。

    今天晚上他倒是不打算把每一个建筑的门都弄开让鬼物再继续搞破坏了,物极必反,如果他继续这么嚣张下去,恐怕树巫会宁愿冒着晚上被鬼物分食的风险,也要出来看看。

    虽然他并不怕树巫,但关于树巫还有一些疑点,包括树巫的立场,他想等调查清楚了再说。

    于是接下来,喻封沉就目睹了他很难忘记的一幕。

    只见他的这位便宜饭友强盗一样打开了食房的大门,一边嘟囔着怎么今天食材变少了,一边找出了一筐不明液体,亲自动手将饿鬼分成两半之后,把液体倒进了饿鬼的肚子。

    提着灯笼的喻封沉忽然松了一口气。

    虞幸正把饿鬼缝起来,听到他叹气,有点好奇:“怎么了?”

    “没事,只是看到这只饿鬼,有点庆幸我队伍里的一个队友,长得比它好看多了。”

    “哦?”虞幸眼睛一亮,“你队伍里也有鬼物队友?”

    “有一个,你可以叫他零号。”不过喻封沉没有多提这个零号,而是说,“饿鬼是我一个队友天生的特性,她是人类,但因为这个特性什么都能吃,初次见面的时候我也被她吓了一跳。”

    “听起来是个很有趣的人!”虞幸兴致勃勃。

    喻封沉头疼道:“等她把你的书啃了,或是骑在你身上试图尝尝你的肉的时候,你应该就不觉得有趣了……”

    虞幸:“……”

    “怎么听起来感觉很刺激的样子!”

    喻封沉:“……你不要在脑子里想什么香艳的画面啊,真到那个时候是很恐怖的。”

    虞幸:“啧。”

    被诅咒缝好的饿鬼旁听了整个话题,一边感动于饱饱的肚子,一边伤心于自己被说丑。

    它又哭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大头饿鬼的泪腺特别发达,眼泪不要钱一样噗噗往下直落,看上去像是被欺负的孩子一样,谁能想到,它其实是一只穷凶极恶的鬼呢。

    “你看,你对他这么好,他还是哭。”喻封沉一点也不想承认是因为自己的讽刺才导致这只大头鬼变成流泪鬼鬼头的,实际上他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一转头就忘了。

    虞幸沉思了一会儿,语气肯定:“这是幸福的泪水。”

    喻封沉:“呵呵。”

    “话说,跟你一起下来的小江,他身上为什么有恶鬼的气息?”扯淡了半天,虞幸突然话锋一转。

    “那是他的能力。”喻封沉不觉得这个有什么好隐瞒,而且这个黑夜实在是太漫长了,他有闲的无聊,干脆闲聊起来,“我们体验师体系里的所有玩家大致分两种,一种是可以使用各种对鬼物有针对性的物品进行攻击和逃跑的,另一种则是借助鬼物的力量,以鬼物的种类为能力。”

    “宁枫的能力体系是厉鬼,不知道这个时候的你见识过没有,他的专属祭品白大褂在动用厉鬼能力的时候会变成血红色。”

    “还没见识过,希望以后有幸能见识见识。”虞幸摸摸下巴,“小江呢?”

    “他的能力是恶鬼,那只毛绒兔子你知道吧。”

    虞幸回忆了一下在美术馆里看到的小江:“嗯,看见我就呲牙咧嘴,像是要啃我一口一样的那只兔子玩偶。”

    “那是他的特殊祭品,和他性命相连,你也可以理解为,兔子才是他的本体,而抱着兔子的人,其实只是一个傀儡罢了。”

    由于人类的这幅躯壳更接近于傀儡,是由和兔子同一个意识操控的,所以江孑冷平时的情绪和表情才会这么僵硬。

    喻封沉轻而易举地说出了这么恐怖的事实,反倒让虞幸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眉头一挑,狐疑地反问:“这种事儿你就这么告诉我?”

    “他不介意你们知道这件事。”喻封沉道,“而且透露给你听,只是还给你一个情报而已,你们队里的曲衔青和他的情况很相似——”

    虞幸目光一凝。

    “别在意,之前曲衔青用她的能力帮过我们,所以我们知道这个秘密。”喻封沉似乎勉强能意识到曲衔青对虞幸的重要性,多解释了一句。

    “这样啊。”虞幸嘀咕了一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回过神来:“算了,这个暂时没有必要多想,还是继续说小江吧,这次下来没看到他的兔子,但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恶鬼的气息,是不是他有办法把兔子和人类的身体融合在一起?”

    “嗯,鬼沉树太大了,以他的身体素质,不做任何措施的话中途就会死,为了加强体质才和兔子融合,但他的恶鬼种类其实也不是身体素质很强的。”喻封沉也是在和江孑冷计算过很多次之后,才做出了完备的方案。

    一片黑暗中,虞幸的眼睛似乎在发亮:“他这种情况,恶鬼的意识会不会影响到他平时的思维方式?”

    “一开始肯定是会影响到的吧,他那只兔子一旦失去了他的安抚就会失控,很危险,后来掌控力越来越强,倒也没再出过什么事。”喻封沉推了推眼镜,他都不用仔细想什么,也能看得出虞幸对于这个问题过于关注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既然他能融合,是不是也意味着……”虞幸勾了勾嘴角,“小江知道怎么将鬼的意识从身体里剥离,是不是?”

第三十二章 伶ptsd

    不怪虞幸对这个问题如此关心,实在是因为在大致的了解过后,他发现这个小江的情况和赵一酒竟然有点相似。

    虽然说两个人体内的鬼物的力量来源不尽相同,但小江是虞幸见到的唯一一个可以将鬼完完整整剥离到另一个媒介身上的人。

    如果这个方法是可以复制的,拿去给赵一酒用的话,绝对会是一个非常好的方法。

    这是赵一酒身上最大的隐患,无论是他还是赵谋都比较担心。

    “剥离鬼物么。”喻封沉听到他这么问,倒是想到了虞幸的意图。

    他垂眸沉思了一会儿:“我认识江孑冷的时候,那只兔子就已经在他身边了,记得没错的话,把鬼物封印在玩偶身上是他和他姐一起完成的举动,对了,他姐姐最擅长的就是封印鬼物,创造了不少有用的阵法,你要是想在这方面得到帮助,最好直接问小江的姐姐。”

    “那小孩还有姐姐啊。”虞幸大为震撼,“他姐叫什么?”

    喻封沉道:“江霜伶,目前为止,你好像一直没有和她见过面……”

    “哪个ling?”虞幸想要记一下名字,有机会找这位大师讨教一下,顺便试试看能不能薅点阵法图纸过来,他们这边一直缺失这样的人才。

    “伶人的伶。”喻封沉随口道。

    虞幸却在这一瞬间僵了一下,连瞳孔都微微一缩。

    有些想法还没有生起,就被突然出现的这个字打得一片模糊,好像不管怎么样,这个字就跟他过不去了。

    伶人的伶……

    伶人是一个职业,泛指那个时代的戏子,京剧名伶在当时也很受欢迎,虽然是下九流的职业,但待遇绝不低。

    这个职业也是“伶”这个汉字最广泛的用法,喻封沉拿伶人两个字来举例,无可厚非。

    只是虞幸现在有点阴谋论了,比如为什么要用伶这个字来当名字?这真的是巧合,还是横跨了两个世界的另一层布局?

    不过他可以肯定,喻封沉并不知道破镜小队和伶人之间的恩怨,以他们的性格,合作则罢了,总不会没事找事,把自己的仇敌是谁也宣扬给另一个系统里的人。

    喻封沉还没说完呢,只见他似乎是灵光一闪,额外想起了什么:“说起来,江霜伶和你的确没有交集,但不一定和你的队友也没有交集,我见过你们那边赵一酒的战斗,他除了短刀,是不是还有一根钉子?”

    “生锈的长钉吗?”说到钉子,虞幸确实有这样的印象,赵一酒最常用的就是短刀止杀,但实际上他还有另一个武器,在三大家族聚会的那场直播推演里,赵一酒手里的生锈长钉曾经将难缠的纸扎人贯穿在地上。

    那一击很有效率,长钉自带某种禁锢能力,很克制鬼怪。

    但是由于长钉太难用了,除了贯穿能力之外,它不够长,也没有任何劈砍效果,用起来太不顺手,扔出去了之后短时间内就没有任何作用了,少不了还得自己去捡回来,所以赵一酒很少把它拿出来。

    “对,就是那种钉子,我果然没有看错。”喻封沉眉头拧起一瞬,很快放平,“江霜伶的武器就是钉子,准确来说这种长钉是专门封棺材的钉子,在祭品化之后,才变得对各种鬼怪都有克制作用,她创造的不少阵法都以长钉为核心,别人复制不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两个看似不太相干的人之间的联系突然浮出了水面。

    赵一酒手里的那枚长钉,是江霜伶送的。

    这两个人一定在很久之前就在推演里遇见过,从废弃工厂出来后,虞幸的确有几个副本不是和赵一酒一起过的,参加三大家族的聚会之前也有一段时间没见赵一酒。

    就是在那时,赵一酒就和体验师接触过了?

    虞幸回忆了一下之后赵一酒的行为,没有任何异常,恐怕当初赵一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遇到的是体验师。

    那江霜伶为什么要把钉子送给赵一酒?

    “如果真的认识,或许是个不错的消息,江霜伶愿意帮赵一酒的话,你们担心的事应该能有所缓解。”喻封沉确确实实不知道虞幸在想什么,他脸上露出笑容,“要是真的帮上了忙,你们就欠我们一个大人情。”

    “确实。”虞幸眨了眨眼,复杂的情绪转瞬即逝,只剩下无懈可击的从容,“你们之前去死寂岛的时候,江霜伶在不在?”

    “在,我们全队都去了。”

    “哦?即使我这时候已经向你问清楚了她在,我也没有见到她吗?”虞幸眯了眯眼睛。

    “我记得当时你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在岛上,我们两个队伍之间的合作只能由宁枫和你的副队长牵线,江霜伶是被我派去和红……也就是刚刚跟你说的饿鬼特质的队友,一起去维护地铁站建筑的封印了。”

    毕竟是已经经历过的事,喻封沉一边回忆一边吐槽:“懂了,现在的你就是当时的你是吧,难怪到处找不到你人,原来你在下面,和未来的我在一起。”

    时间线一旦混乱,造成的后果可真是奇妙啊。

    “我好像只在最后的时刻见了你一面,随后就不得不离开了,所以你和你的队友们,都没见过江霜伶。”

    虞幸扒了个关键词:“什么叫最后的时刻?”

    说起这个喻封沉略显无语:“你把岛弄沉了。”

    “我有个任务做到一半,突然岛就没了,所有玩家强制离开,任务的奖励也只能暂时搁置,我当时就在想,你可真是个混蛋。”

    虞幸被扣上了混蛋的帽子,不禁提醒他:“你清醒一下,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你自己也是你口中的混蛋之一,你都在地下了,你敢说弄沉死寂岛这件事里没有你的手笔?”

    喻封沉:“……”

    混蛋竟是我自己。

    “总之,如果你对这件事真的很上心的话,你找机会自己去问小江,他要是不知道,我也可以在回去之后帮你问江霜伶,这样一来,从现在这个时间点开始,以后的我每次在副本里遇到你,都主动把结论跟你说一遍,保证你能得到消息,如何?”

    喻封沉手里的灯笼随着他的话音晃了晃,那张如同雕塑一般巧夺天工的脸上露出了邀功的表情。

    仿佛在说——我这么够意思,你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

    “这样的话真是帮了大忙。”虞幸笑眯眯的,“很好,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你在那里一定能看到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

    “这是今晚的第二站?”喻封沉问。

    虞幸带着喻封沉走出了食房,往娱乐区走去:“本来不是的,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我临时加一站,怎么样?快夸我。”

第三十三章 人老了就是爱发呆

    虞幸自然是带着喻封沉去看娱乐房的水晶球了。

    那水晶球里播放的影像,全部都是此处巫师教派曾经做任务的景象,有时候是直接的推动,有时候是暗中的布局,有时候仅仅是对罪恶的撺掇,总之一场又一场悲剧和可怕事件都和巫师教派有着直接关联。

    喻封沉和他一样都是不止一次遇到了巫师教派的人,水晶球里的信息一定对喻封沉有用。

    虽然说里面也储存了一些虞幸不太想回忆的往事,但娱乐区一直都在那里,这些往事早就被地下之城的信徒们观摩许多遍了,也不差喻封沉一个。

    况且光从水晶球里的信息来看,喻封沉也不会知道在房子里聊天的那两个人和长廊里的小少爷是什么关系。

    虞幸领着喻封沉进去之后便放任喻封沉一个人在里面接纳信息,他坐在了联排别墅前的台阶上,静静地望着从地面一直延伸到顶部的那些结着沉没之阳果实的巨大藤柱发呆。

    大头饿鬼在周围晃荡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手里捧了一颗女鬼的头颅,女鬼的脖子还连接在头颅下方,又细又长,足足有一米多,随着女鬼行动能力的失去,那条脖子随着大头恶鬼的走动而在底下晃荡着。

    “……”大头饿鬼来到虞幸面前,把手里的女鬼人头递了过去,像是在赠送一份礼物。

    虞幸:“……好孩子,爸爸太感动了。”

    不知不觉间他对大头饿鬼的自称变成了爸爸,对此虞幸十分的理直气壮。

    什么叫衣食父母啊,他这就叫衣食父母!他都喂饿鬼吃了那么多东西了,叫声爸爸怎么了?

    饿鬼估摸着也是这么想的,虽然大致上能听得懂这句话的意思,但也没生气,抖了抖手,又将女鬼的人头拿得离虞幸的脸近了点。

    “感动归感动,你还是拿回去吧,我不吃这个。”虞幸的脑回路竟然和饿鬼的无缝衔接,他伸手把女鬼的脑袋往后推了推,“从哪儿找来一个飞头蛮啊……死透了没?要不你给人家把头装回去?”

    饿鬼:“……”不可能,拿到手的食物是不可能还回去的。

    见虞幸真的不收,饿鬼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把女鬼的脑袋塞进去就嚼了起来。

    虽然吞不进去,可是能过过嘴瘾。

    只是这画面还是刺激了点,虞幸不忍直视地摆摆手:“拿远点嚼去,今晚已经喂过你了,你还跟着我干什么?走走走,要蹭吃的明天再来。”

    饿鬼委屈巴巴地一边嚼嚼嚼,一边迈着步子离开了。

    娱乐区周围的鬼物都被饿鬼刚刚捕食的动静吓得四散奔逃,此时只有零星的一两个带着好奇和警惕看着坐在台阶上的虞幸。

    饿鬼的态度它们都看见了,这个人类似乎不好惹。

    权衡一会儿,最后的一两只鬼物也换了地方闹腾,从虞幸的视线里消失了。

    地下之城的夜晚,强大的鬼物当然不只饿鬼一个,只是越是强大的鬼就越喜欢游荡在祭坛旁边,娱乐区虽然对人类或者说对巫师教派的信徒有着纪念作用,但实际上对鬼物们来说并没有多少吸引力。

    彻彻底底的安静让虞幸很满意,他双腿大开大大咧咧的坐着,一只胳膊的胳膊肘架在膝盖上,用一种很放松的姿态在门口等待。

    大概是人老了吧,最近他越来越喜欢发呆了。

    好像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脑袋放空静静地待在一个地方,就是非常奢侈的享受。

    每次这样想,时间就会过得飞快。

    喻封沉推门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有些虚幻的背影。

    他手里写着“囍”的灯笼是整个空间里唯一的光源,除此之外就是那些大藤柱上的沉没之阳,有种隐隐的夜光灯的意思,散发出来的光源就像外界没有星星和月亮的夜晚,夜空自带的反光一样微弱。

    在这样的视线里,虞幸的背影明明是实打实的存在,可在那一瞬间就好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遥不可及,又随时都会消散。

    喻封沉心中一凛,向前走了几步,想用灯笼去碰一碰虞幸。

    结果还没碰到,虞幸便听到动静回过了头,邪邪地笑着:“怎么样?临时加的这一站你还满意吗?含金量是不是很足。”

    虚幻的感觉骤然被打碎了,一切又落到了实处,让喻封沉以为刚刚仅仅是一场错觉。

    他足足顿了两秒,才点头:“很有用,我看到了不少之前忽略过的细节,谢了。”

    “其实没必要说谢谢,就算没有我,你在这里待上几天,也会想去娱乐区看看的。”虞幸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走吧,第三站。”

    喻封沉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他在里面也看到和虞幸相关的景象了,只是那个景象的年代似乎更像民国时期,就很奇怪。

    不过既然虞幸选择让他看了,又没有主动提起什么,就说明这些景象对虞幸来讲,不是什么必须要守住的秘密,但也不是很愿意提起的回忆,喻封沉觉得自己没必要问,虞幸既然知道这个地方,肯定也是看过了所有景象,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他跟着虞幸在破村子……不,地下之城里绕了半天,像是漫无目的地走着。

    “这个地方不太好……”

    “这里也不够完美。”

    “这里……嗯……算了,下一个。”

    每到一些固定的点位,虞幸就会停下来,打量一会儿后做出个评价,又前往下一处。

    喻封沉起初不知道他在干嘛,但绕的地方多了,他也能看得出来,这些点位全都围绕着居住区,虞幸就像是在踩点,看哪里更好下手一样。

    当然了,这里也没什么好偷的,自然不是偷东西的那种踩点,喻封沉察觉到虞幸像是在挑选一些什么,等第七次走到一处点位,他终于忍不住问了:“你挑什么呢?”

    “啊,我在挑选幸运儿。”虞幸回答。

    喻封沉:“?”

    虞幸似乎对此时的这个点还挺满意,愉快地露出笑容:“挑一个今天晚上光荣牺牲的幸运儿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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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6368/ 第一时间欣赏荒诞推演游戏最新章节! 作者:永罪诗人所写的《荒诞推演游戏》为转载作品,荒诞推演游戏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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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诞推演游戏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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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森森的宅院里,弥漫着不可知的诡异,活跃着擅于隐匿的犯罪者。
虞幸握着一把匕首,在大佬们面前宛如待宰的羔羊。
阁楼响起悉悉索索的拖拽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爬行,临时队友们:“你去探查阁楼。”
虞幸:“好吧……”
生路被怪物堵住,临时队友们:“你去吸引怪物,快点去,否则现在就让你活不了。”
虞幸:“我去我去,别杀我。”
推演游戏结束时……
【推演结束,案件真相还原度100%,本次mvp推演者——虞幸】
【获得称号:幕后黑手、怪物克星、剧情探索者、欺诈专家】
知根知底的固定队友:“队长又跑外面去干了什么啊!”荒诞推演游戏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荒诞推演游戏,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荒诞推演游戏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