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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祈恂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txt下载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07.何必呢

    “哎,今年的维泽德拍卖会延期了半个月,弄得我还得加班。”郑鹏扛着摄像机抱怨着,

    “据说是为了贺氏总裁可以到场特意往后推了推。”王博检查着手中的相机,只是平淡的说着。

    “啧啧啧,有钱人的世界我是真搞不懂,算了算了,带好设备进去吧。”郑鹏摇摇头,随即仰头看着这金碧辉煌的建筑。

    每四年会举办一次维泽德拍卖会,这场拍卖会几乎聚集了S市所有的有钱人,还有不少从别的城市赶过来的。

    郑鹏和王博作为报社的记者,挤破头颅才抢到这么个可以进去的名额。维泽德就是个香饽饽,一场拍卖会可以写出好多新闻。每次拍卖会来的记者都太多了,只好限制人数,限制报社。

    程颜雪踩着九公分的细跟高跟鞋,挽着宋时琛,面带微笑进入拍卖会场。会场内的人们只是微微看了一眼后,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明星没有那么稀奇。

    会场里的座位几乎已经坐满了人,两人坐在第二排的位置上,程颜雪看见坐在最后一排最边上的顾奕祈,心中一堵,想要移开视线,可惜很难。

    她觉得,顾奕祈看上去有些不一样了。现在的他虽然还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但是却少了许多冰冷,整个人也没有以前那么麻木了,仿佛回到了五年前的模样。

    宋时琛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她在看着顾奕祈,叹了口气。

    “何必呢?”宋时琛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淡然地说出口。

    是啊,何必呢........

    “要我是你,恐怕早就死了这条心了,都9年了,那小子看上去太难搞定了。”宋时琛咂舌,他真佩服程颜雪这颗不变的心。

    他们是公司为了炒作,绑定的一对情侣,出道那么多年没有宋时琛一丝绯闻,说他喜欢男生的传闻四起,而那个时候程颜雪总是被拍到和男性朋友吃饭的照片。两个人合作过几部剧,有一大批CP粉,为了转移传闻风向加上炒作,两个人便被凑成了一对。

    两个人已经成了很好的朋友,人前装作一副恩爱情侣的模样,人后一起打游戏吃烧烤。双方家长都知道内幕,但是都不那么介意。程颜雪常去看望宋时琛的奶奶,活脱脱像是亲孙女一样。宋时琛也经常和程研亭喝酒旅游。

    “哪有,早就死心了。”程颜雪收回视线,死不承认。

    宋时琛也不说什么,只是笑笑。

    忽然,几乎所有人看着刚进来的几个人,有不少人起身走过去。

    “谁啊,排场这么大.......”程颜雪好奇地看过去,在看到后声音却越来越小。

    原来是贺谨恂和秦帜炆,两人穿着裁剪合身的西装,显得挺拔俊秀。季成和文思杨跟在其后。安凉和他们隔了一段距离,西装外套被他甩在后背上。

    贺谨恂的脸色很严肃,倒是安凉还是一副痞坏痞坏的模样。

    他们无视上前含蓄问暖的人们,径直走到位置上,位置几乎都是固定的,每个位置上都写着被邀请人的名字。

    安凉无视名牌,坐到紧挨着顾奕祈的座位。原本他的位置是在中间附近,和贺谨恂隔着一个秦帜炆,但他不想看见贺谨恂。

    “先生你好,这应该是我们老板的位置。”一个像秘书一样的女人走过来核对着邀请函上的座位号。

    “你让你们老板坐在我的位置,别来烦我。”安凉把自己的邀请函随意地放到秘书拿着的平板上,随后闭上眼睛,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

    女人耐着性子打开邀请函,看见上面印着的名字和座位区,心中错愕,随即回过神来,什么都没有说,快步离开,走到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身边说了些什么。

    男人看一眼邀请函,看一眼安凉,仿佛很吃惊的模样,他没有走过来套近乎,而是马上坐在安凉的座位上。听传闻,安氏集团总裁最不好惹。

    负责安排座位的工作人员看见座位排布后,紧张得手掌心直冒汗。中央区视野最好,按权势地位高低分布,那里的人权势滔天。最末就是后排两侧了。

    顾氏集团总裁是自己要求坐在那里的,传闻安凉和贺谨恂关系紧张,但两个人当仁不让都应当坐在中央区,故意把华研医院的董事长安排在中间,没想到安总直接去了最后面,还紧挨着顾氏总裁。

    “怎么了?”上司走过来询问,

    那个工作人员把情况说明了一遍,他刚升职,害怕自己犯了什么失误。

    “唉,没事,有钱人之间的关系咱也不懂,安排好了问心无愧就行了。”上司安慰着小员工,他以前也经历过,当初害怕得直冒汗,可是后来才发现,只是区区的座位罢了。

    顾奕祈看见坐在自己旁边的安凉后,只是微微惊讶了一下,随即却还是那副平淡的模样。安凉很累,最近堆了好多公务需要去处理,再加上需要分神顾虑贺谨恂,心有余而力不足。

    拍卖会开始了,从宝石到字画,很多人举着牌子,秦帜炆已经拍下了三个古董花瓶和大家真迹。

    “接下来是第二十七件拍品,和田玉羊脂白玉平安扣吊坠一件。”主持人看了眼拍品后,激情昂扬地介绍着产品。

    “这件拍品经专家鉴定后,属XJ和田羊脂白玉,通体温润坚密、莹透纯净。起拍价五万元,每次举牌加价两万。”

    安凉举起手中的号码牌,刚才的疲惫已经消失一半,

    “好的,七十二号先生出价七万。”

    贺谨恂举起手中的牌子,

    “好的,二号先生出价九万。”

    安凉蹙眉,又举了次牌,没想到贺谨恂竟然是冲着吊坠来的。

    “七十二号先生出价十一万。”

    贺谨恂再举牌,回头忘了眼七十二号究竟是谁,看到安凉的瞬间,眸中染上阴郁。

    “二号先生出价十三万。”

    “二十万。”安凉的声音不大,但是却让人心中一惊。

    “四十万。”还未等主持人说话报价,贺谨恂立即开口。

    主持人看着两个人的模样简直就像是龙虎相争,这块玉虽然价值不菲,但实在不值几十万,他不知道两个人为什么在这儿较劲。

    “四十二万。”一道女人的声音从会场另一个角落响起。

    刚才还在汹涌叫价的两个人瞬间愣住,那道声音他们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贺谨恂猛地站起来,看向那个角落的位置,是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季成缓缓转过头,那道视线越过许许多多的人,从一个狭小的缝隙中,他看见了那个女人的面貌......

    “好的,九十号女士出价四十二万。”

    “四十二万一次,四十二万两次,四十二万三次!好的,二十七号拍品由九十号女士拍得,恭喜。”

    顾奕祈直接起身走到那个女人的身旁,坐在女人旁边的男人识趣地走开。

    程颜雪顺着传来的女人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她好奇着,是什么人会想要卷入安凉跟贺谨恂的斗争中。

    可就是这一转头,她眼中的好奇变成了震惊。那个女人分明是归洵啊!是她看错了吗?不!顾奕祈侧脸上的笑意和温柔说明着一切都是真的!

    她慌乱地转过头,心脏还在快速跳动,可就在下一秒,她怔住了,刚才她竟然有一丝失落。

    宋时琛奇怪地看着她,她现在的模样就像是看到鬼了一样。

    “你怎么来了?”顾奕祈的脸上带着惊讶和笑意。

    “来拍卖会当然是要来拍东西呗。”叶归洵笑着小声说出口,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和高跟鞋。

    前阵子夏清和祝染在去度蜜月之前,给了她一张拍卖会的邀请函,被邀请者是祝染,夏清神神秘秘地和她说,二十七号拍品对安总来说很重要。

    叶归洵被勾起了好奇心,就悄悄地来看一眼,看见贺谨恂和安凉在争那条吊坠,她狠下心举了牌,就当是送给安凉的一个礼物了。

    安凉也走过来,随手把脱下的西装外套盖在叶归洵的腿上,

    “没事,我不冷。”叶归洵作势要把衣服还给安凉。

    “你就披着吧,这里空调开的不小。”安凉弹了下叶归洵的脑袋,不轻也不重。

    叶归洵的座位在最边上,她的旁边坐着顾奕祈,安凉就半蹲在叶归洵旁边的过道上,丝毫没有平日里的霸气。

    “你回去坐着吧,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别怪我没提醒你,蹲着一会儿就累了,要不你坐我的位置上。”叶归洵看了眼周围,小声说出口。

    “要不我们先溜走吧,我带你去看很好玩的东西。”安凉仰起头看着叶归洵,满眼的笑意藏不住。

    “可是我拍下的东西得结束后才可以办手续啊。”叶归洵看了眼台上,

    “没事,不是还有顾奕祈呢吗,他会看着办的。”安凉一直看着叶归洵,丝毫没有在意顾奕祈。

    “可是......”叶归洵犹豫着,

    “可是什么,别可是啦。”安凉猛地拉起叶归洵的手,把她从座位上带起来,两人的位置离门很近,

    “诶!”一瞬间叶归洵吓了一跳轻呼了一声,但也没有反抗,就这么被安凉拉着跑出了会场。

    叶归洵的声音不大,但贺谨恂还是听到了,他一回头,看到的是没有关紧的会场大门,叶归洵已经不在刚才的位置上了。

    他不顾所有人诧异的目光,急忙跑出去。

    会场外有很多等待的记者和相关人员,他环顾四周但是找不到叶归洵,再往前走几步后,却记者们围得水泄不通,

    “嘶——”叶归洵吃痛地倒吸一口气,刚才安凉跑得太快了,她穿着高跟鞋,右脚崴得不轻。

    安凉慢下步伐,叶归洵幽怨地看了眼自己的鞋子又看了眼安凉。他这才明白,叶归洵穿的是高跟鞋,也怪不得他,叶归洵已经好几年没有穿了,成天就是小白鞋运动鞋,他下意识地以为她穿的还是那种。

    “大哥,我穿的是高跟鞋诶,这—么高的跟,疼死我了。”叶归洵锤了一下安凉的胳膊,不轻但也不算重。

    “这样疼吗?”安凉蹲下身,轻扭着叶归洵的脚腕。

    “疼疼疼。”叶归洵皱着眉,急切地拍着安凉的肩膀,示意他松手。

    安凉没有说话,仰头看着叶归洵突然笑得很灿烂,

    “怎么了?.......诶诶诶!”叶归洵狐疑地看着安凉,他把自己的外套系在了她的腰间,系得很紧。突然,安凉背起她,一瞬间她有些慌张。

    “你放我下来,这么多人呢,我自己可以走。”叶归洵窘迫极了,小声和安凉说着,

    “瞎说,刚才我就轻轻扭了一下,你看你都疼成什么样了。”安凉毫不在意地说着,

    贺谨恂看见安凉背起叶归洵的一瞬间,心好像碎成了千万块,那个曾经只属于他的女孩,现在在别的男人的后背上。

    “那你搀扶着我走不就好了?”叶归洵悄咪咪地环顾四周,看见那么多人看着他俩,又埋下头,怕脸上的红晕被人看见。

    “我乐意。”安凉突然侧过脸,两个人的脸离得很近。

    “快,快转过去。”叶归洵吞吞吐吐地说着,安凉这张脸不管什么时候看都是那么的妖孽。

    “怎么,害羞啦?”安凉笑出声,刚才他用余光看见了叶归洵看上的红晕。

    “谁害羞了,你长得太丑了,不想看见你。”叶归洵死鸭子嘴硬,

    贺谨恂急切地想要追上两个人,可是里三层外三层怎么也逃脱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人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107.我不爱你了

    安凉背着叶归洵到了地下停车场。

    “你要带我去哪里?”叶归洵询问着,

    “去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安凉笑着,

    “那是哪........”叶归洵还是疑惑,一道手机铃声响起,她没有继续说,从安凉的衣兜里掏出手机,贴在他的耳旁。

    “喂。”安凉的声音瞬间变得很冷,连叶归洵都不由得屏息,工作时的安凉真的很吓人。

    电话那头的人说着什么,叶归洵虽然离得很近,但是没有听到具体的内容,她也没有故意去听。

    “好,我知道了,马上过去。”安凉的眸中闪着寒光,只是叶归洵此刻看不见罢了。

    叶归洵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拍了拍安凉的肩膀,示意他把她放下来。

    “你先去忙吧,你说的好玩的东西我们下次再去看。”叶归洵笑着,努力站得稳一些。

    “你的脚....我送你去医院吧。”安凉的视线落在她的脚上,随即看向她的脸,眸中满是担忧。

    “没事了,就是刚才疼了点,现在好多了,不信你看。”叶归洵摆摆手,原地跳了两下。

    “正好我散散步顺便接知珩知琋回家。”叶归洵又补充一句,推着安凉的后背,让他快点去办事情。

    “那好,我先走了,有事叫我。”安凉开车离开了。

    叶归洵目送着安凉离开,看到他的车拐出地下停车场的一瞬间,她的眉头紧锁,踉踉跄跄地走到了角落里,随后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

    疼死她了!刚才看样子安凉有急事得去处理,也不好一直拉着他。叶归洵脱下右脚的高跟鞋,可能是因为刚才故作轻松蹦了两下,脚都肿起来了,还泛着紫色。

    她瘪瘪嘴,早知道就不嘚瑟了,安安分分去医院多好,现在只好翻手机叫阿弃来救救她了。通讯录里的人不多,叶归洵却缓缓停下移动的手指。

    刚才,她在会场里看见了颜雪,真的好久没见了,现在她连颜雪的手机号码都没有。曾经,她们关系好到谁都分不开,四年分别,五年杳无音讯,两年的友谊终究是抵抗不过九年的分别,她们,淡了,在彼此的人生中缺席了太久太久..........

    在会场的时候,她看见了颜雪,两人一瞬间四目相对,可就在下一刻,程颜雪急忙转过头,错开了视线。

    仅仅是那一瞬间,叶归洵从程颜雪的脸上看到了惊恐,而不是惊喜。也是,一个原本应该死了的人,不该出现在这里。

    突然,叶归洵听到有人跑步的声音,她吓了一跳,地下停车场的回声特别大,哒哒哒的跑步声离她越来越近,叶归洵不禁没由来的紧张起来,

    一个人影跑过来,那个人在看到叶归洵的一瞬间停住。

    贺谨恂好不容易挣脱开记者们后,抱着一丝希望跑到停车场,没想到叶归洵真的还在这里。

    现在的叶归洵宛如多年前的模样,坐在墙角,小小的一只。只不过当年没有意识,现在是警惕。

    叶归洵没料到跑过来的会是贺谨恂,也好也好,比起陌生人好多了。下一刻,她就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了。不行!易暖啊,你怎么还是不长记性啊。

    贺谨恂看见叶归洵那副狼狈的样子,一只高跟鞋随意倒在一旁,穿着白色的裙子却毫无顾忌地坐在地上,完全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右脚上,白皙的脚上有一片青紫色的痕迹,贺谨恂连忙蹲下身,

    “疼吗?”贺谨恂皱起眉头,伸手抚摸,

    “不用你管,我不疼。”就在快要碰到的一瞬间,叶归洵收回脚,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起来,没有看贺谨恂一眼。

    她穿起高跟鞋,一步步离开,高跟鞋才在地上的声音很清脆,就像是一下下击在心脏上一样。

    “再不接孩子就晚了。”贺谨恂的声音从叶归洵的身后响起。

    叶归洵没有再往前走了,贺谨恂这句话的意思很清楚,他知道孩子们在哪里上幼儿园。

    她很熟悉这个男人,他的那句话,就是在说,走吧,我们一起去接孩子。

    贺谨恂上前牵住她的手,两个人上来车。

    车内的氛围一片安静,贺谨恂迟迟没有开车,他缓缓抱住叶归洵,带着些许试探,见叶归洵没有推开,便抱得紧了些,他把头埋在她的颈肩,肆意感受着她的体香,她的温度。

    “归洵,我真的,真的很想你。”贺谨恂的声音哽咽着,他终于感受到了她的存在,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现在才放松。

    他曾经幻想过,如果归洵死而复生,那他会怎么办。他决定一直抱着她不放手,感受整个怀里都是她的感觉。现在,那已经不是幻想了。

    叶归洵感受到颈肩有些温热的液体,看来,他哭了.........

    你曾经那么骄傲,你曾经多么霸道,可是你为什么现在要这样动摇我。叶归洵的眼眶一红,鼻尖泛着酸,本就是一场孽缘,不再相见忘掉就是最好的,可是他总是放不了手,她总是被动摇。

    “贺谨恂,你放开我。”叶归洵的语气很冷淡,甚至带这些微怒,但她没有推开贺谨恂。

    “一分钟,再一分钟就好。”贺谨恂没有松手,没有抬头,语气是那样的卑微,看样子,归洵不想让他知道她恢复记忆了.......

    叶归洵没有再说话,他的语气已经让她的心碎成了千万片。贺谨恂一直就是这样,时而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时而卑微到了尘埃里。

    “我都想起来了,这次,你能不能放过我了?”叶归洵终是忍不住,眼角落下一滴泪,眸中逐渐黯淡无光。

    她想过,要不这一辈子都瞒着贺谨恂,都装作自己没有恢复记忆的模样。可那终究是太残忍了,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她。

    “我已经知道了,其实那天我跟着你去了墓园。”贺谨恂松开叶归洵,眸中满是叶归洵的模样。

    “......这回你可算是学会了坦诚。”叶归洵望着贺谨恂的双眸,她不知道那天他跟在后面,也没想到他会实话实说,可他学会得太晚了,她伸出手抚摸着贺谨恂的脸庞,他的眸中开始有了期待的微光........

    “可是,我不爱你了。”叶归洵风轻云淡地说出口。

    倏地一下,贺谨恂整个人僵硬,她说,她不爱他了........

108.你没资格

    “哒——”“哒——”“哒——”

    女人听着一下下传来的下楼梯的声音,脸上依旧是那抹淡然的表情,她拿起桌子上的欧式陶瓷杯,轻抿了口咖啡,一切都是那么矛盾。

    地面一片狼藉,有被刮破棉花都翻出来的抱枕,还有摔碎的玻璃渣子,这是一个阴暗的地下室,脏乱的样子不禁让人心里发怵。

    偌大的空间只有寥寥几件家具,女人却坐在看上去价格不菲的圆桌上喝着茶,透过唯一一扇带着几根铁栏杆的小窗户看着外面的世界,她虽不及以前的风格,但把自己打理得很干净,长发一丝不苟的盘在后脑勺上。

    如果没有看到她脚腕上沉重的铁链,可能会以为是哪家的贵夫人走错了地方。

    安凉一步步从楼梯上走下来,踩着金属楼梯的声音回荡着,他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后,随意地拉过一张木椅坐下,像是一副已经熟悉了的模样。

    “怎么,这次又是哪里不满意?”安凉空洞的视线落在天花板上,

    “没有方糖了。”女人缓缓开口,依旧是没有表情。

    没有方糖了.......噗嗤,这理由真是一次比一次无聊。

    “你想知道他的消息吗?”安凉看着那个女人,视线带着玩味和冷漠。

    “谁的?”女人开始动摇,是那个人的消息吗........

    “你儿子。”安凉翘起二郎腿,一副准备唠家常的样子。

    女人的双眸黯淡,又回到刚才那副拒人千里的模样。

    “啧啧,贺谨恂还真是可怜啊,爹不疼娘不爱的。”安凉一副惋惜的模样,心中却毫无波澜,他早就知道,这女人就是这样的人。

    曾经他也曾单纯的以为,叶书莺已经死了,当初她在日渐消瘦的时候贺老爷子让她回了娘家调理,父母埋怨她没出息,但也不想看着自己女儿天天等死,就对外说她已经死了,转头让她去国外休养,那里是她和贺权当初度蜜月的地方,每天她就活在回忆里麻痹自己。

    安凉三年前因为商业合作在调查叶家的时候,发现有点蹊跷,顺藤摸瓜没想到找到了叶书莺。

    那一夜,他把叶书莺的庄园夷为平地,把她带回国囚禁在了这里。

    起初,叶书莺每天像个疯子一样乱砸东西,越往后,发作的次数越少,整个人像是放弃了一样。

    但安凉知道啊,这女人有多么恶毒,就是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她能收买人把两岁小孩从家里偷走,她能算计好别人的死,如果没有这个女人,那么小暖一家都会好好活着,他也不至于扭曲到这种地步。

    “你到底想做什么?”叶书莺的眸中流转着痛苦与不甘,她仰望着小窗户外的一片天空。这个问题她问了很多遍,他从未回答过.......

    “我啊,想让你一辈子烂在这里,活着但是跟死了一样,然后在你真的要死了的时候,把你扔在贺家门口。你说你儿子和你老公会不会替你收尸,嗯?”安凉猛地起身,双手紧按着圆桌,表情像是个病态的患者一样笑着。

    叶书莺转过头紧盯着安凉,看到他狰狞的面孔,心中一惊却还是没有太大的波澜,很久之前她就坚信着,安凉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死’了这么长时间,贺权一次都没有去看过你,倒是每年每个节日都会去看枫阿姨。”安凉继续说着,眸中的嘲讽和冷漠是那样的不加掩饰。

    叶书莺不自觉攥起了拳头,那个女人一直折磨着她,即便是死了,还在折磨着她!

    “哼,我这辈子做过最好的事就是把那个女人弄死了。”叶书莺咬牙切齿着,表情变得有些可怕。

    可就在她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安凉紧掐着她的脖子,叶书莺的头仰靠在椅背上,她没有挣扎,只是觉得这一切都那么可笑。

    她笑话自己前半生娇贵,后半生落魄。她笑话眼前这个男人,跌入地狱还有拼命守护的东西。她更恨那个女人,凭什么装得一副柔弱的样子让所有人都护着她。

    她真的想一了百了,可是没有机会,安凉不会杀了她,但是会一直折磨她,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监视着她,如果她现在打碎茶盏,狠狠地在手腕上割上一刀,那么马上就会有人来包扎好。

    果然,安凉在最后一刻松了手,不会让她死去,但会痛苦至极。

    叶书莺咳嗽着,呼吸着大把的空气,脸上的红色才慢慢的褪去。

    安凉仿佛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走到一旁的水池,像是摸到什么脏东西一般洗着手。

    “我说过,别让我听见你叫她,你没资格。”安凉把擦完手的方巾随意地扔在了地上,那张黑色的方巾混入地上的狼藉中,没有那么扎眼。

    “给她的右手上再加一条链子。”安凉边说变离开地下室,吩咐着站在一旁的手下。

    叶书莺望着安凉离开的背影,眼底淬着毒。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会逃离这个地狱!

109.当然开心了

    叶归洵浑浑噩噩的地回到家里,知珩和知琋回到房间里玩耍着,她悄悄藏在窗帘后面,看着楼下那辆黑色的路虎已经消失了,心中苦涩。

    叶归洵和贺谨恂说,她已经不心动了。在她想要推开门下车的时候,他却踩着油门一言不发。

    一路上,贺谨恂和叶归洵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他就像是个非常称职的司机,把叶归洵送到幼儿园,再把她和孩子们送回家。

    叶归洵鼻尖一酸,强忍住想要翻涌而上的泪水。

    叶归洵回到S市后没有回到父母的那幢别墅里,反而在市区里便捷的地方租了一套房子,她没有资格回到那个地方了,至少现在。

    “滴滴滴——”按密码锁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叶归洵没有看过去,知道这个家密码的人不过就那么几个。

    安凉轻车驾熟地走进来,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舒服。

    “阿凉叔叔!”知琋开心地跑过去,

    “好香啊,你买什么了?”叶归洵闻到香味后看了过去,发现安凉手上拎着一大袋子餐盒。

    “油焖大虾,糖醋排骨,江米丸子,白灼芥兰,还有好多。脚都肿起来了,还怎么做饭。”安凉的视线落在冰袋上,

    随后他转身走到厨房,把餐盒一个个打开放在餐桌上,知琋很懂事地帮他打开,每道菜都还是热的。他就知道叶归洵的脚没有好。

    知珩走到叶归洵旁边,拉着她起来去饭桌上吃饭,叶归洵哭笑不得,其实只是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有些痛而已。现在看这架势好像她已经瘫痪了一样。

    “嗬,你怎么买这么多,吃不完啊。”叶归洵看着慢慢一桌的菜,倒吸一口凉气,

    “你的食量我还不知道吗,怎么还客气上了。”安凉衣服了如指掌的模样,把菜往叶归洵面前推了推。

    “那我可谢谢你了。”叶归洵笑出了声,不就是怀孕的时候吃的对了些吗,被他叨叨到现在。

    知珩和知琋吃着碗里的饭,叶归洵每次看着他们吃饭的模样都会感到心里特别安慰,以前吃饭总是哭闹,那时候她累到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没想到现在孩子已经会自己吃饭了。

    “你认不认识什么好点的保姆,或者靠谱点的人,过段时间开始,事情就多起来了,我怕照顾不到孩子们。”叶归洵吃着饭的动作慢下来,

    “你还能有什么事情?”安凉笑着,手中继续扒着虾壳,把虾仁放到叶归洵的碗里。

    “我进了你的公司,下周就要去报道上班了。”叶归洵淡淡地说出来。

    “——啊?”轰的一下子,安凉的脑袋嗡嗡作响,他万万没想到叶归洵会说出这样的话。

    “怎么回事?你怎么也没和我说一声?”安凉惊讶着可丝毫没有掩盖脸上的喜悦,

    以前他三番五次想让叶归洵到他的公司来当个秘书,没想到现在她来安氏上班了,保密工作还做得这么好。

    “就是觉得吧,再这么下去我整个人都会疯掉,给自己找点事做。我也没想到你们公司居然这么好进。”叶归洵拄着下巴,把碗里的虾仁夹给知珩和知琋。她想报答安凉对她的好。

    安凉给祝染和夏清放了三个月的假,就这三个月,她要好好报答安凉,然后整理掉这里的一切,悄无声息地消失掉,只告诉阿弃一人,要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前离开。

    “我们公司那是相当难进的,你面试的是哪个职位?”安凉感到疑惑,不会这丫头被骗了吧。说起他们公司,完全贯彻的就是和他一样的理念,宁缺毋滥,面试都是相当严格。

    “秘书部。”

    “把你分配给谁当秘书了?”安凉的眉头紧锁,

    “你啊。”叶归洵眸中含着笑,看着安凉的反应,

    “真假的?我怎么不知道。”安凉猛地坐直,惊喜地笑出声来,仿佛这个公司不是他的一样。

    “昨天刚通知我通过了,亏你还是个老总,能不能稳重些。”叶归洵嫌弃着,

    “没想到人事部办事这么好,等过两天好好奖励一下。”安凉还沉浸在喜悦中,这件事他完全没有想象到,他没想到请柬和婚礼这么突然,公司里其他的人他也不满意,所以只好现招人,没想到招来了让他满意到不能再满意了的人选。

    “说起来还得谢谢白千垣呢,以前在他手下工作几个月的经验没想到这么有用。”叶归洵陷入回忆中,如果白千垣的公司不是贺谨恂的,那她现在说不定就重新回去面试了。

    “那你要是当我的秘书的话,就不用担心保姆的问题了,每天保证你能提前下班。”安凉笑嘻嘻地说着,

    “那不行,该做什么就得做什么。我给你当秘书,你就这么开心吗?”叶归洵瞥了他一样,从刚才到现在安凉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褪下过。

    “那当然开心啊,能天天使唤你,想想都开心。”安凉浅笑着低下头,掩藏着心中真实的想法。

    “嘶——,我突然不想去上班了。”叶归洵扭过脸,一副头痛的样子,在安凉手下不会比在白千垣手下更狠吧。

    “对了,我知道一个人,他可以帮你看孩子。”安凉望着叶归洵,不知道心中在打什么主意。

    “谁啊?可靠吗?”叶归洵狐疑着,

    “特别可靠,等明天我带你去见他。”安凉一脸坏笑,

    翌日清晨,叶归洵坐在副驾驶座上担忧地看着周围的景色。

    “这到底是哪儿啊?”叶归洵不安着,望着旁边的那幢别墅,犹豫着要不要下车。

    “进去你就知道了。”安凉下车,打开后座车门,抱着熟睡的知琋下车。

    叶归洵只好跟着下车,知珩懂事地自己推开车门,牵着叶归洵的手。

    “老头儿。”安凉走进别墅,毫无顾忌地喊出来。

    叶归洵顾虑着,猜测这里到底是哪里。

    华贵的中式沙发上坐着一位老人,旁边站着一个像是管家的人在沏茶,老人喝了口热茶,抬起眼皮看了眼安凉,没想到除了他,还有别人。

    “你是?”老人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双目炯然地盯着叶归洵。

    “枫阿姨的孩子,易暖。”安凉替叶归洵回答了老人的问题。

    “贺枫的孩子?”老人的声音多了些许的疑惑和惊喜。

    “这个老人是谁到底是谁啊?”叶归洵悄悄拽着安凉的衣角,现在她有点搞不清了。

    “我家老头儿,安氏前任老总。”安凉小声告诉叶归洵,

    安老这里是他能想到最安全的地方了,安家生意做得足够大,以防不测家里的安保是最高等级的,再加上有自家的安保队,别的不说,让孩子们待在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叶归洵一下子紧张起来,眼前这个人是安老,怪不得她觉得和贺老爷子一样不怒自威。

    “你能不能帮忙看孩子,反正每天都闲得发慌。”安凉随意地说着,仿佛在和一个同辈人说话一般。

    “这是谁的孩子?”安老的眼神凌厉起来,

    “......小暖和贺谨恂的。”安凉犹豫几秒,却还是说了出来,老头想要查只是一声令下的事罢了。

    安老没有说话,视线流转在安凉和叶归洵的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来,”安老招招手,示意知珩走过去。

    知珩看了眼叶归洵后,走了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安老询问着,语气中多了些许的柔和。

    “易知珩,妹妹叫易知琋。”知珩懂事地回答着,

    “以后你母亲忙的时候,来和爷爷玩好不好。”安老望着知珩的双眸,

    “好。”知珩没有特别犹豫,因为曾经在古城的时候,妈妈需要整理书店的时候,他和妹妹就和别人呆着,有时候是柔柔阿姨,有时候是阿凉叔叔,夏清阿姨,祝染叔叔。

    “谢谢安老。”叶归洵微微鞠了一躬,虽然心中还是有些担心,但她相信安凉。

    “有这两个小娃娃陪着我,也正好解解闷,到时候还能气一气老贺,你不用和我道谢。”安老的脸上褪下几分严肃,倒是多了慈祥。

    安老望着叶归洵的面容,不禁惋惜着,这孩子真有几分像贺枫,当初贺枫也常来找儿媳妇来玩,那时候的事情恍如隔世了啊........

110.因为我从来不接别人给我的酒

    “安总,本周行程已经发送给您了,您看有需要改动的吗?”叶归洵站在安凉的办公桌前,一副正经的样。

    她已经上班几周了,之前只是在白千垣手下当过几个月的秘书,没想到那时候的工作经验那么有用,现在她再看安凉的各种要求和改动,都很简单。

    “我看看啊。嗯?今晚的酒会是......?”安凉看着电脑上的行程表,他记得今晚应该是没有事情的。

    “今天是宏升集团总经理董梓晟先生的生日,晚上八点在宏升私人会所举办生日宴会。请柬是今早刚送来的。”

    “宏升吗.......不去了,他还请不动我。”安凉笑了一声,一副不屑的模样。

    “也对,你现在这副模样去了也都会笑话你。”叶归洵极小声地嘟囔着,却还是被安凉听见了。

    “等等,我去。”安凉突然改变了主意,心中有了自己的小九九。一般来说,这种请柬是提前送来的,怎么可能当天送到。

    “......你确定吗,右胳膊都骨折了,能不去就别去了。”叶归洵带着些许的担心,

    在她上班的第一天报到的时候,她看见安凉的右胳膊骨折了,也不知道是去哪里和谁打了架,她在私下问了好久,他只说是走路摔了一跤。

    “我还没那么弱呢,想当年.....咳,好汉不提当年勇。”安凉轻蔑地笑着,却没有继续说下去,有些事情告诉她只会让她担心。

    那时候他去了一趟叶书莺那里,又被她弄得一片狼藉,连桌子都被砸得四分五裂了,没想到那个死女人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抄起钢制桌腿,狠狠砸向他,他下意识拿右臂挡,结果骨折了。

    那天,他也没让那个死女人好过,让手下收拾好地下室后,又给她加了一条铁链。双手双脚都用铁链锁着,还是不识好歹的话,那就只能在床头再来一条了,连着手上的那条铁链,就在那几米内活动。

    安凉现在感觉每天来上班都前所未有地雀跃着,也许是这个略显冰冷的办公室有了温度。

    夜晚,宏升会所金碧辉煌,门前停着各式各样昂贵的车,只不过这些人已经司空见惯了。

    安凉穿着一身酒红色的西装,明明是很妖艳的颜色,他却驾驭得淋漓尽致,最上面的扣子没有系上,外套披在身上,右臂打着石膏,黑色的耳钉在月光下闪耀着。叶归洵穿着深蓝色的纱质拖地礼服,简简单单却又不乏设计感。

    虽说是红色和蓝色,但却不扎眼,倒是让人脸前一亮。

    两个人进入会场后就到了角落的沙发里坐着,有人拿着两杯酒走过来。

    “安总你好,我是松弥的总经理,希望可以有机会合作。”宋经理递出其中一杯酒,满脸都是期待,他是抱着被安总无视的觉悟来的,毕竟眼前的人是安凉。

    安凉没有想说话的意思,宋经理的手一直举着,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有不少人看见安凉在这里,都纷纷留意着这里的情形。

    “不好意思宋经理,您也看到了,我们总裁有伤,这杯酒就由我来替他喝吧,希望有朝一日与贵公司有机会合作。”叶归洵站起身来,接过那杯酒,满口都是官方用语。

    她把酒杯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同宋经理握了下手。

    安凉在一旁看着,仰望着她的侧脸,却有些恍惚。他见过咿呀学语的她,见过懵懂纯真的,见过悲痛欲绝的,还有现在这样可以独当一面的,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啊,在枫阿姨家一起玩的时候,仿佛还是昨日一般。

    待宋经理走后,

    “小秘书长大喽,都会替我喝酒了?”安凉向叶归洵凑近,眸中却不见一丝责备。

    “那怎么办,得给人家留几分薄面,你骨折了不能喝酒,我今天可是做足了准备的,替你喝酒,扛你回家。”叶归洵一副正经的模样,

    “在这种场合你不能喝酒的。”安凉叹了叹气,刚才就是愣了下神,她这杯酒就下肚了。

    “为什么?”叶归洵不解着,酒会不就是来喝酒谈生意的吗。

    还未等安凉说出原因,又有一人拿着酒来到这里,又是差不多的说辞,叶归洵又结果一杯。

    安凉没有出声阻止,叶归洵手忙脚乱地接了十几杯酒。

    等那些人离开后,安凉看着叶归洵笑着,

    “因为我从来不接别人给我的酒。”安凉看着叶归洵微红的脸颊,笑得是那么妖孽。

    “不早说。”叶归洵扇着风,瞪了安凉一眼,刚才好像过去了一场腥风血雨一般。

    贺谨恂就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两个人,心脏像是被针扎一般。他未曾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叶归洵,刚才那副情景,看上去现在她是安凉的秘书。

    季成和余知就站在贺谨恂身旁,季成看见那不远处穿着蓝色纱裙的女人,视线却怎么也移不开,他终于见到归洵了,她真的活着.......

    忽然,会场的灯光全灭,镁光灯聚集在台上,照在宏升老总的身上,酒会开始了。

    叶归洵想要站起身来,却被安凉一把拉回去,

    “你是我的秘书,跟我一起坐着就行。”安凉的眸带着些许微光,

    叶归洵坐下,却无意间透过安凉看见了贺谨恂,他也一直在看着她,只一瞬间,她收回了目光,左手不觉攥紧了裙子。

    有人坐在她的另一旁,拍了拍她攥紧的拳头,叶归洵猛地侧过头,那个人把她的手展平。

    “别攥着了,疼。”顾奕祈的声音一向是那么清冷却又让她安心,即便现在没有灯光,他也知道,叶归洵的手现在一定用力到泛着白,

    “你怎么也来了?”叶归洵看到是顾奕祈后安下心,她记得阿弃一贯不喜欢这种场合,一般都是派其他人来。

    “因为我听说安凉会来,那就等于你也会来。”顾奕祈淡淡地说出口,叶归洵告诉过他,她给安凉当秘书的事情。

    “你过来一下,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叶归洵的眸中流转着犹豫,却还是说出口,是时候告诉阿弃了,毕竟只剩下两个月了。

    “好。”顾奕祈应下,心中不觉也带着一份严肃,重要的事情,会是什么呢........

    叶归洵和安凉打了声招呼后就拉着顾奕祈往会场一侧角落的洗手间的方向去,安凉没有说什么,却总是留意着那里。

    “我打算两个月后带着知珩和知琋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叶归洵望着顾奕祈,带着些许试探和愧疚。

    “.......你为什么又要走?”顾奕祈的心脏漏了一拍,他下意识拉住叶归洵的右手,眸中满是困惑和不解。

    “就是吧,想来想去这里还是不适合我,我想去安安静静的地方,安顿好了我会告诉你的,这次不会让你找不到我。”叶归洵带着渴望和挣扎,左手搭在顾奕祈的手上,一副让他安心的样子。

    “不对,不是这个理由,你分明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我。”顾奕祈蹙起眉头,刚才叶归洵说话的时候他紧盯着她,他可以确定,小暖分明有事情在瞒着他,那个表情像极了小时候她一次次替他挨打,嘴上又说着不痛的样子。

    “小暖,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到底是有什么事。”顾奕祈抓着叶归洵的双肩,不容许她逃跑。

    “没有事,我真的.........没事。”叶归洵否认着,眼神中却带着迷离,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她觉得有些热,现在连精神都有些恍惚了。

    “你怎么了?.......怎么回事!”顾奕祈察觉到一丝奇怪,右手捧起她的脸,却发现叶归洵脸颊红通通的,眼神还在迷离着。

    叶归洵没有说话,右手抚上顾奕祈的手,靠得离他近了许多。

    顾奕祈有些慌乱,她一下子过来让他手无足措。

    “怎么回事?”两道男人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刚才安凉一直留意着这里,看见叶归洵主动靠上去有些异常,他忙走过来。贺谨恂亦是如此。

    贺谨恂立马把叶归洵从顾奕祈身上拉开,却没想到叶归洵马上抱住了自己,他看着叶归洵躁动不安的样子和那迷离的眼神,一瞬间明白了,有人在刚才的酒里动了手脚。

    “小暖你清醒点。”安凉想要唤回叶归洵,

    “好热,我好热。”叶归洵的眼神始终迷离着,白皙的皮肤泛着粉红。

    “快带她走吧。”贺谨恂的眸中满是阴郁和严肃,

    事出紧急,安凉没有反驳,他想把叶归洵从贺谨恂身上拉下来,却怎么也不行,只好任由贺谨恂抱着叶归洵,安凉脱下外套,盖在叶归洵身上,不让任何人看见她现在狼狈的模样。

    宏升会所离夜升很近,一行人悄悄出来后直接去了夜升会所最顶层酒店。

    顾奕祈一路上都没有离开,他不敢走,怕这两个人对小暖做些什么事。

    贺谨恂带着叶归洵直接进了浴室,安凉紧跟其后。

    叶归洵不安地躁动着,在贺谨恂怀里扭来扭去,现在她的意识快要崩溃掉了。

    “你们出去。”贺谨恂把叶归洵放在浴缸里,想要打开花洒。

    “你出去。”顾奕祈的声音冷下来,唯独贺谨恂,他绝对无法容忍,毕竟他对小暖做的坏事是在太多了。

    三个人都在不相上下地斗气着,叶归洵随手抓住一个离她最近的人的裤子,攥得很紧,怎么也不放手,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她了。

    安凉感受到裤子被叶归洵拽住后,心脏跳动得更快些。贺谨恂看到后,双眸黯淡,不顾顾奕祈的挣扎,拉着他就出去了。

    贺谨恂知道,她现在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她没有意识,与其都在那里斗气,解决这件事才是首要的事情.........

    “贺谨恂,你干什么!”顾奕祈怒吼着,视线一直落在洗手间紧闭的门上。

    “走,有正事干。”贺谨恂抽着烟,西装外套搭在背上,双眸满是狠毒和冰冷.......

    洗手间内,

    叶归洵一把拉过安凉,双手在他的胸膛上胡乱摸着,他脸上的唇看着是那样红艳,安凉一瞬间恍惚,却在紧要关头挣扎开,打开水龙头,在浴缸里加着冷水。

    “一会儿就没事了,一会儿就没事了。”安凉一只手紧抓着叶归洵不听话的双手,另一只手解开领带,然后将她的手绑起来。

    他松了口气,顺手把洗漱台上的两瓶矿泉水拿来,想要给叶归洵喝下,让药效过得更快些。

    叶归洵扭着头不喝,迷离的眼神望着安凉。

    “不听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安凉幽幽地说出这句话后,猛地在嘴里含着一大口矿泉水。

    他钳住叶归洵的下巴,不让她乱动,瞬间,他亲上她的嘴,嘴对嘴地喂着她喝水。

    片刻后,安凉不舍地离开叶归洵的唇,可她却还想要索取,安凉随即又含住一大口冰水,吻了过去.........

111.放弃爱一个人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黑夜笼罩着S市,已经十一点了,可街上却没有那么安宁,偶尔可以看到喝醉酒的人们踉踉跄跄地回家,也有混迹社会的像痞子一样的年轻人们,夜升附近更是如同另一个世界一般,喧闹,放纵和迷失........

    好几道急刹车的声音传来,原本在门口三三俩俩抽烟嬉闹的人们不觉看过去。只见有约莫十台的黑色路虎齐刷刷停在了路边,阵仗不小。

    一群穿着黑衣的人从车上走下来,其中还有十几个西装革履目光中满是惊恐的人们。

    “带到老地方?”武坤转过头,带着些许玩味,好久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

    “不,带到七楼会所,这可是我们的贵宾。”余知灭掉烟蒂,烟云缭绕中是微怒的语气。

    武坤瘪瘪嘴,没有说什么,却已经被勾起了好奇心,这可真是稀奇,一晚上突然抓了十几个人,还在会所招待。

    不远处商铺外,文斯朝倚在门口抽着烟,目光却落在夜升的方向,离得有些远,但他还是能看清那边有好几辆黑色的车停在门口,那阵仗看着应该不只是尚格的人马,应该还有武坤的一些。

    他就那么呆滞地看着,机械性地抽着手里的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斯朝,你看到我的结婚戒指了吗?刚才摘下来之后我忘记放在哪里了......”辛可的声音从屋里面传来,

    文斯朝收回视线,烟蒂扔在地上随意踩了两脚后准备进去。

    这时,辛可冒出个头,和文斯朝撞个正着,她看了眼地上的烟蒂后又看着文斯朝。

    “我又忘记了,马上捡起来。”文斯朝宠溺地摸了下辛可的头,捡起地上的烟蒂扔在垃圾桶里。

    “要是宁宁看见,又该和你生气了。”辛可笑着说,想起女儿生气的小模样,真是可爱。

    “下次一定改,进去吧,陪你找戒指。”文斯朝搭上辛可的肩膀,推着她回到屋里,在进去的最后一秒,他望了眼那处的喧嚣,只一秒,收回视线........

    这个时间夜升里面十分热闹,无论是夜店,会所,还是酒店,这里不乏的就是纸醉金迷的人们,可无论是什么热闹,都被阻挡在这间最大的包房外,这里满是压抑和惊恐。

    被带来的十几个人坐在一侧,而另一侧只有贺谨恂和顾奕祈,桌子上摆着酒和烟头多到快要冒出来的烟灰缸。

    “抱歉各位,我请大家来这里的目的是其实想和大家合作。”贺谨恂的声音响起,他放下酒杯,扫视着坐在对面的人们。

    那十几个人听到后满脑子的疑问,

    “刚才在宏升那里,我看见各位都去和安凉熟络,我这人吧和安凉就是死对头,这边的顾总也是一样,你们不妨跟我合作,现在有什么好的合作案都可以和我提,保证比安凉那边条件更好。”贺谨恂继续说出口,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果不其然,有几个人蠢蠢欲动却又不敢说些什么。

    “贺总,说实话我们代表的公司都不算大企业,其实安总肯定都看不上我们公司的规模,也不会和我们合作。我不太能理解,您为什么要费力和我们来这么一场鸿门宴。”宋经理鼓起勇气说出口,

    这是难得的机会,抓住贺氏那就是节节高升,但要只是大人物间的斗气,那他是不太敢合作的,毕竟神仙打架,只会凡人遭殃。

    “这你不必担心,如果只是和一家合作,那我贺氏必然犯不上,但是和在座的十几家一口气合作,再加上各位的宣传,那想必效果不简单。就比如说宋经理您身后的松弥室内设计,坐镇的艺术总监是多次荣获大奖的方女士,贵公司这几年更是把工作重心迁到S市并且站住了脚跟,潜力不可估量。”贺谨恂紧盯着宋经理的眼睛,他可要谢谢这个人,给他排除了不少人选。

    宋经理满是惊讶,他没想到堂堂贺氏总裁会知道这么多。

    顾奕祈深深地望了贺谨恂一眼,也许,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怪物,他看着自己手里的平板,这是季成刚刚交给他们的资料,没想到贺谨恂全都记下来了。

    “还有汪总的IT公司,虽然成立时间没有多久,但是已经推出几款受大众欢迎的游戏,成绩斐然,更何况汪总和贵公司的林总在此领域都是新秀,相信再过几年会占据大片市场。”贺谨恂侧过头,和坐在偏左侧的一个男人说着,

    汪遥没想到会突然点到自己,公司是他和死党林冉开的,现在他们的公司成立才只有一年,现在刚好遇到资金链问题,如果贺氏总裁肯帮他们公司,那对他们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我们贺氏是诚心和各位合作,其余公司的情况我都有所了解,如果各位有想合作的想法,请明天到贺氏与项目部详谈,我会提前打好招呼。很抱歉打扰各位这么长时间。”贺谨恂满是真诚地说着,却让武坤觉得毛骨悚然,抱歉......谨爷绝不会感到抱歉。

    “尚格,季成,送各位回去吧。”贺谨恂靠在沙发上,

    那十几人都若有所思地站起身来离开房间,思量着明日该几点到贺氏集团,莫名其妙被抓来,又莫名其妙地走。

    “武坤,请倒数第二位穿深蓝色西装的先生留下。”突然,贺谨恂的声音响起来,武坤马上“礼貌地”扣下那个人。

    “禾润集团秘书,周志强。”顾奕祈冰冷的声音响起,偌大的包厢显得冰冷至极。

    贺谨恂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带着些许害怕却又在隐忍的男人,仔细看着他的长相,他确定没见过这个男人。刚才在十几个人中唯有这个男人不因为他给出的条件而动摇,他阅人无数,有些东西看得多了自然而言就看出来了。

    “酒里面的药是你下的。”贺谨恂翘起腿,语气是肯定句,而非疑问。

    “贺总您在说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啊。”周志强被武坤压住肩膀跪在地上,佯装无辜,一副闻所未闻的模样。

    “武坤,搜。”贺谨恂一拳狠狠砸在玻璃桌上,视线落在周志强微鼓的衣兜里,

    果不其然,武坤搜出来一个小瓶子,里面还剩下一半液体。

    贺谨恂站起身,盯着周志强的那双眸中满是冰冷和愤怒,他一拳砸向周志强的脸,力度大到武坤都没抓稳,周志强直接倒在地上。

    “告诉我理由!”贺谨恂抓住周志强的头发怒吼出声,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那个死女人有那么重要吗,我哥不过是打了她一巴掌,第二天公司都没了。这女人真是害得我好找,没想到现在跟在了安凉身边,呵真贱啊。”周志强吐了口血,随后看向贺谨恂的时候笑了笑,眼神带着蔑视,

    贺谨恂的眸中淬了毒,他的拳头不顾一切地砸向周志强,就像是发了疯的野兽一般,关乎她的事情,总是会让他失控。

    余知和武坤习以为常地看着这一幕,只有周志强哀叫的声音在包厢里回荡。再几秒后,两个人对视了一下,上前把贺谨恂拉开了。

    周志强现在已经半死不活了,脸上沾着许多血,顾奕祈看一眼后收回了视线,那真是脏了他的眼。

    武坤和余知把周志强带出了包厢,瞬间只剩下顾奕祈和贺谨恂两人。

    “后续我来吧。”沉默许久后顾奕祈说出了这句话。

    “不用了,我来吧,归洵不希望你染得一身腥。”贺谨恂瞥了顾奕祈一眼,拿起桌子上的威士忌直接喝,归洵在乎顾奕祈,那他也要替她保护顾奕祈,带着顾奕祈下来,只是为了不让他冲动。

    有些东西真的是当时不懂,过后后悔,爱屋及乌的道理他理解得太晚了。即便顾奕祈喜欢归洵,但是归洵当初爱的人是他啊,那时候他总是活在自己的杞人忧天中,提前想好十步百步,却忘记了珍惜当下。

    “我也不见得有多干净。”顾奕祈自嘲着拿起一瓶酒,他的酒量经不起一整瓶地灌,但今天他的心情糟糕透顶了,一口烈酒下肚,话都开始多了起来。

    “见过知珩和知琋了吗?”顾奕祈看了眼贺谨恂,对于他的事,小暖对顾奕祈只字不提。

    “见过几面,知珩性格像我,知琋像她。孩子长得都特别像我小时候的样子。”贺谨恂的脸上带了一点柔和,

    “你这辈子有后悔的事吗?”顾奕祈摇动着酒杯,望着橘黄色的酒液若有所思。

    “有啊,有很多。人总是活在后悔之中,无悔这个词太缥缈了。后悔对她做的那些事。现在好了,她不爱我了。”贺谨恂红着眼眶,就在闭上眼睛灌酒的那一刻,终究还是留下了眼泪。

    “她特别傻,心里一直装着你。她可能不会表现得很明显,但爱得丝毫不比你少。要不然为什么现在还戴着订婚戒指串成的项链。”顾奕祈叹了口气,这酒喝着太苦了。

    “放弃爱一个人哪是那么容易的事,这个道理你我都很清楚。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争取,小暖说她不爱你了,那肯定是有理由的。如果你还想和她在一起,我希望你可以静静地等她,而不是逼她。”顾奕祈放下酒杯,说出这些话对他来讲太难了。

    “我记下了。走吧,时间差不多了。”贺谨恂深深地叹了口气,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

112.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喜欢过你

    翌日,叶归洵被刺眼的阳光晒醒,她翻了个身朦胧地睁开双眼,发现眼前的环境陌生却又带着一丝熟悉。

    她猛地起身,揉揉双眼后环顾四周,记得这里应该是贺谨恂在夜升的住所。她看了眼身上穿着的连衣裙,一脸疑惑。

    贺谨恂擦着头发从一旁的洗手间走出来,看见叶归洵坐在床上一副懵懵的模样,用毛巾擦着头发的动作停顿下来,

    “昨天你被人下药了,安凉和顾奕祈还有我就近带你来到了这里。安凉把你放在冷水里一直泡着直到药效过去,你的衣服是我叫女服务员给你换的。”贺谨恂拿着毛巾的手垂下,和叶归洵解释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显得有些无措。

    叶归洵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好像很混乱,她好像随手抓了一个人的裤脚,其他就记得没有那么清楚了。倒是贺谨恂现在这副样子,好像她会骂他一样。

    “咳咳咳!”叶归洵的咳嗽声很闷,像是从胸腔里传来的一样,脑袋还有种昏昏沉沉的感觉。

    “刚才我就觉得你说话有鼻音,看来是真的感冒了。我给你找体温计和药。”贺谨恂坐到叶归洵床边,忙摸了摸她的额头。

    叶归洵看着贺谨恂起身寻找药箱的背影,心中有些恍惚,还记得,上次她来到这个房间的时候是五年前,贺谨恂逼她给他上药。一晃都过去五年了,现在他在为她找感冒药。

    “没事,我回家休息休息就好了。这件衣服我过两天还给你。”叶归洵不顾身体的虚弱连忙下床,

    她想要往出走,可是脑袋昏沉着,一下子没站稳摔倒在了地上。

    贺谨恂连忙回头,这才一个没注意她就摔在了地上,瞬间心脏揪疼,归洵,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呆在一起吗......

    “等烧退了再走吧。”贺谨恂把叶归洵扶回到床上,语气是那般的无奈和心痛,连叶归洵都察觉到他那复杂的情绪,千千万万的话语只能汇成一句。

    叶归洵喝下药后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总觉得很冷,但眼眶像是被火烧一样热,一直翻来覆去总找不到舒服的位置。

    “要不我带你去医院打吊瓶?”贺谨恂拉过椅子坐在床边,看着叶归洵翻来覆去的样子,他怎么样止不住担心。

    “没事,感冒而已,咳咳,挺挺就过去了。”叶归洵拉着被子的手紧了紧,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贺谨恂帮她掖了掖被子,叶归洵瞥见了他手上的那串数字,她也记得,那是他们第一次遇见的日子,可她没有想到,他会纹在手上,纹在那么明显的位置。

    “纹身,很疼吗?”叶归洵背对着贺谨恂,一直看着窗外,尽管现在的阳光刺得眼睛很难受,她不想闭上双眼,感觉一闭上,以前的事情就都会浮现在脑海里。

    “疼,当时感觉手指都要断了。”贺谨恂低头看了眼手上的数字,他没想到叶归洵会开口问他,当初十指连心是什么感觉他体会得很真切。

    “纹手上后悔吗?要洗掉也会很疼。”叶归洵极力忽视掉心脏处传来的痛觉,佯装淡然。

    “说来也巧,昨天顾奕祈刚问过我,这辈子有没有后悔的事,我说,有啊,有很多。但是吧,纹手上这件事我不后悔,当初纹的时候,我就打算一辈子都不洗掉了。除非你觉得难看,想让我洗掉的话我马上去洗。”贺谨恂的视线落在叶归洵纤弱的背影上,他好想看着她的脸,那张让他日思夜想的面容。

    “.........留着吧,洗了怪难看的。”洗了得多痛啊.........那后半句话叶归洵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想着,

    贺谨恂真害怕叶归洵说出一句让他洗掉的话,他像个傻子一样因为叶归洵的一句留着吧而心生雀跃,看啊,她还不至于那么讨厌我,她说让我留着..........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贺谨恂回想起昨晚顾奕祈对他说的话,

    “你说。”

    “你说你不爱我了,那怎么还把我们的订婚戒指戴在身上。”他想要一个理由,要她的一句放不下。

    “.......忘记拿下来了而已。”叶归洵悄悄摸着自己脖子上戒指串成的项链,这是她最后的一点念想啊,她只想偷偷地在心底藏着对他的感情,明明已经塞进衣服里了,可是他还是看见了,那就只能,狠下心了。

    突然,她支撑着身体坐起来,双手绕到脖子后面解开项链,

    “这个项链还给你,我感觉好多了,先回去了。”叶归洵把项链硬塞到贺谨恂手中,带着一脸倔强走下床。

    “我求你别走。”贺谨恂从后抱住叶归洵,他好害怕她离开。

    叶归洵浑身感到无力,可心痛的感觉又是那么明显,她多么希望,贺谨恂不要再爱她了,那就让他回到认识她之前的样子吧。

    叶归洵猛地推开贺谨恂,双眸紧盯着他的脸。

    “我之前说过不爱你了,你想知道原因吗?”叶归洵突然笑了起来,可是在惨白色的脸上只显得是那么悲哀。

    “你告诉我,我改。”贺谨恂急切地说出口,

    “其实是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喜欢过你。”叶归洵风轻云淡地说出口,

    “归洵啊,这个理由太假了,你把真正的原因说出来,我会改。”贺谨恂没有听进去。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在骗我。你的演技实在是太拙劣了,呵,还给我编身份,我不过就是看你像个有钱人,配合你演这出戏而已。一出手就是VIP病室,一招手,那么多医生护士都给你一个人服务。那时候我就想着,这要是傍上你,那以后的日子就不用愁了。”叶归洵讽刺地笑出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翘着腿,望着贺谨恂的眼神中满是不屑,

    “别说气话了,你说的这些我不信。”贺谨恂轻笑出声,她说的这些怎么可能呢,

    “你看,果不其然,跟着你后衣食无忧,要什么有什么,我只不过是装得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装清纯谁不会啊,没想到这就能让你对我念念不忘,十三年让你一直只喜欢我一个,说出去都能成为我的谈资。”叶归洵没有理睬贺谨恂,只是继续说着,她拿起茶几上的那包烟和火机。

    “什么抑郁症啊,失忆啊,那都是我装的,我只是想从你身边逃走去傍别的大款,在一个人身边待那么长时间实在是太腻了,可是你怎么也不放我走,好不容易逃走后你还找到我了,那只好演戏演到底,装作忘了你。我求你放过我吧贺谨恂,算我招惹错了人。”她的视线落在窗外,熟练地点着一根烟,纤细白皙的手指夹着那根烟缓缓送到嘴边,深吸一口后吐出烟雾,

    那烟雾缓缓蔓延着,显得叶归洵的脸若隐若现,现在的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风尘女子的气息,手指夹着烟的动作熟练得根本不像是第一次抽烟的人。

    “........发烧不能抽烟。”贺谨恂半响没有说话,随后说出口的就是这句,他根本不想相信叶归洵现在说的一切,他只是走上前,把烟从叶归洵的手中收走,然后坐在茶几边,和叶归洵面对面坐着。

    “嗤,都这样了你还关心我?看来真是病得不轻啊。但我就是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的态度。”叶归洵看着贺谨恂这一套动作,目光里充满着不屑和无所谓。她又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点烟,吸烟,动作一气呵成。

    “你说的这些我不相信,以前我受伤的时候你担心得都哭出来了,你以前想要自尽的时候对自己下手那么狠,还有,还有你留给我的那封信里,你说你爱我,我们还有孩子啊。”贺谨恂抓住叶归洵的肩膀,满眼都是期待和挣扎,曾经意气风发的他现在可怜得想要抓住一根稻草,

    “哭还不简单吗,拧着自己大腿掉几滴眼泪就能让你对我唯命是从,让你把大把的金钱,感情花在我身上。在自己手腕上划一刀那不是因为抑郁症,只是因为我是个疯子,被你逼急了。写下那三个字多简单啊,可你在十三年里听过我亲口和你说过吗,哪怕一次,我都没和你说过那三个字。还有孩子,那就当是成年人间的不注意,白白送了我两个孩子,这我还得谢谢你呢。”叶归洵一直看着贺谨恂,眼神丝毫没有躲藏,倒是眼底的世俗和无所谓的样子一点也不掩盖。

    “以前你把我安排到夜升的时候,其实我特别开心,就好像回到了自己的主场一样,那里都是财大气粗的老板,其中还有几个长得不错的,进去送个酒的功夫就能拿到不少钱,还有新鲜感,多好啊。在你这里装得我实在是太累了,总是得装得一副清纯懵懂,什么也不会的样子。”叶归洵深吸一口烟后吐出来,轻摇着头,望着贺谨恂的时候眼底满是不屑。

    “你能不能放我走,换个真正清纯的小姑娘来玩儿,我实在是装不下去了。说是十三年,可是我和你真正只相处了四年,剩余的时间我逍遥快活根本就没有想到你。”叶归洵把烟灭掉,起身往门的方向走过去。

    贺谨恂看着叶归洵的背影,猛地跟上去,一瞬间将她抵在门上,单手钳住她的胳膊,右手放在她的脖颈处。

    “你快说,说你爱我!”贺谨恂怒吼出声,双眸紧盯着叶归洵,心脏处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和寒冷终究化作那一滴泪从左眼滑下。

    叶归洵紧闭着嘴,只是如同看笑话般看着贺谨恂这副疯狂的样子,他的手在掐着她的脖子,她没有挣扎更没有躲。

    “你快说啊,说你爱我......”贺谨恂松开右手,叹了口气垂下头靠在叶归洵的肩膀上,这句话是那么无力和心酸,他多么希望听见她说出那句话,可却是怎么也听不到。

    “我可以走了吗?”叶归洵推开贺谨恂站起身来,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和头发,俯视着他。

    “滚!”贺谨恂怒吼出声,没有再看叶归洵一眼。

    “以后就当是陌生人吧。”叶归洵淡淡地留下这句话后离开了,屋里只留下贺谨恂一人坐在地上捂着头痛哭。

    他不想相信叶归洵说的话,可是刚才的她根本就是一副别的样子,那神态和熟练,跟夜升会所里陪酒的小姐简直是一模一样,刚才他一直在看着叶归洵,她根本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满眼的无所谓和不屑深深扎痛了他的心脏,难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真正了解她吗.........

    他不知道她会抽烟,不知道在叶归洵的脸上会有那样的表情,更不知道从她的嘴里会说出这些话!是啊,叶归洵从来没有对贺谨恂说过我爱你三个字!

    好啊,既然你说你从没喜欢过我,那我何必再紧抓着你不放。就当十三年买了个教训罢了,叶归洵,你狠!

    下午三四点钟的夜升很安静,就像是个普通的大楼一样,丝毫看不出前一天晚上有多少人在这里放纵着。叶归洵平静地走出夜升大门,不屑又嘲讽地抬头看了眼这最后一个监控,就剩下这个了,熬过这个就好了.........

    她踩着昨晚酒会上穿着的高跟鞋,翻着手中的小包,抽出一根烟点上火后,边抽着边走远。背后那幢大楼离她越来越远,她没有回头,只是红着眼眶抽着手中的烟,片刻后拐进一个巷子里。

    “咳咳咳咳咳咳!”一进到巷子里,叶归洵立马灭掉手里的烟蒂,无力地靠在墙上不停地咳嗽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顺着墙滑坐在地上,一只手捂着额头痛哭着,整个人缩成一团,她原本以为头已经很痛了,其他痛苦就不会那么明显了,可是啊,她的心现在痛到无法自已,就像是用手活活撕开了一个伤口一样,说这一次谎让她身心俱疲。

    叶归洵看着手中已经灭掉的烟蒂,回想着自己对贺谨恂说的那些话,明明心里难受极了,却还试图安慰自己,

    归洵啊,你做得很好,今天结束一切,以后他就不用夹在中间为难了,你也可以放心离开,幸福地过自己的日子了,幸福......可是,可是我的生活里彻底没有他了!

    委屈和心痛又重新占据了叶归洵的头脑,自己安慰自己本就是一种奢望,当她抽着烟离开夜升的时候,真切感受到了她在一步步远离贺谨恂。

    当初在夜升实在是太压抑了,她在同事的怂恿下抽过一次烟,只抽了一口她就立马灭掉了,又苦又呛的烟涌进嘴里,辣得她直咳嗽,自那之后她再也没有碰过,没想到再碰是今天。包里的那盒是安凉的烟,昨晚酒会她替他拿着烟,今天倒是也派上用场了,可安凉的烟呛得她浑身难受。

    叶归洵闭上双眼,满脑子都是刚刚贺谨恂坐在地上痛哭的样子,越想她就越难受。为什么每次想要好好在一起都会有那么多事情来阻挡在他们中间,跨过千山后等待着的是万水,每次她只能望而却步,从未说出口的那句话,她只能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对他说,谨恂,我喜欢你,我爱你........

    夕阳下小巷里叶归洵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八月的风里夹杂着的是闷热,就好像让人喘不上来气一样。

    “找到你了。”忽然一道男人的声音传来,其中夹杂着些许的玩味。

    叶归洵还是把头埋在胳膊里哽咽着,这道声音她很熟悉,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怎么每次我狼狈的时候你都能找到我。”片刻后,她抬起头望着他,眼眸中没有光芒,

    安凉总是会在她狼狈的时候出现,在她孤立无援的时候出现,弄得她一次比一次愧疚。

    “唉,我的小秘书没来上班,我也只好翘班了。”安凉坐在她身边,丝毫没有在意地有多脏。

    “你们吵架了?”安凉侧过头看着叶归洵,他不知道究竟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和他彻底没关系了。”叶归洵想要擦干眼泪,可这该死的眼泪像是和她作对一样,不减反增,心里的委屈一下子爆发,到最后她嚎啕大哭。

    安凉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从小暖嘴里听到这句话,更没想到自己的第一反应是心疼她哭得这么厉害,而不是因为贺谨恂的退出而感到窃喜。安凉啊安凉,你真的变了.......

    他看着叶归洵的脸有些泛白,右手抚上她的额头,没想到这么烫。

    “你怎么烧得这么厉害,你想去医院还是回家?”安凉擦去叶归洵额头上的细汗,担心地问出口。

    “我想回家。”叶归洵哽咽着,她好想回家躺在床上沉沉地睡一觉。

    “好,我带你回家。”...................

113.可是我不会叫你那两个字哦

    中午时分的贺家老宅还是那么的僻静,

    贺老爷子坐在客厅品着李叔泡的茶,看着公司的报表,他早已经把所有的生意都交到贺谨恂的手里,只是偶尔会看看公司的财务报表,不得不说,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就是培养了贺谨恂这个继承人。

    “爸,安凉那小子什么时候有的孩子?”贺权走进门,看到贺老爷子坐在沙发上,随口问了一句。

    “你是不是又喝多看错了,我可没听老安说过。”贺老爷子不以为然,

    “什么啊,我刚才开车路过安家的时候,看见院子里都是些小孩子的秋千滑梯什么的。”贺权回想着,

    安家别墅和贺家老宅其实离得很近,就一二公里的距离,只不过因为这里都是偏郊区的私人别墅区,每家的地理位置和装修不一样,单拎出来两个别墅,一般看不出是在同一地段。叶归洵也不知道这两家离得很近。

    “别说安凉了,谨恂最近还是那副样子吗?”贺老爷子摘下老花镜,放下手中的文件,人老了总会想到很多,如果当初小暖那孩子没出事的话,他的重孙也该四五岁了,真是造化弄人.........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向来都是各过各的,想起来有几个月没联系了。”贺权一脸无奈的样子,明明是父子却什么都不清楚,他的人生到底是从哪里开始走错的......

    “唉,算了算了。”贺老爷子摆摆手作罢,只是觉得多了些许的疲倦。

    这时,李叔注意到有个人走进来,正想上去招呼,只见那个人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声张。贺权倒是注意到了那个人旁边的两个小娃娃。

    “珩珩琋琋悄悄过去抱住那个爷爷,然后叫一声太爷爷好。”安老俯下身子用极小的声音跟孩子们说着。

    知珩走到沙发左侧,知琋绕到右侧,两个孩子一下子扑到贺老爷子的身上,

    “太爷爷好。”知琋看着贺老爷子甜甜地笑着,

    贺老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一跳,他就直愣愣地看着两个孩子,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怎么样,我家的宝贝孩子可爱吗?”安老边说话便往这里走过来,

    知珩和知琋也跑到安老的怀抱里,在他们跑开的那一瞬间,贺老爷子下意识想要拉住孩子们,可还是无奈地收回手。

    “行啊老安,孩子看着都四五岁了,这么长时间你都没知会我一声。”贺老爷子的视线一直落在孩子的身上,目光里满是慈祥和羡慕。

    “我家那小子前阵子才带回来的,我也刚知道。”安老看着贺老爷子的模样,心里既是爽快又有些感慨。几十年的老朋友了,很少见到他这幅样子。

    “小娃娃,你们叫什么名字呀?”贺权看着两个孩子可爱的模样不由得走过来。

    “我叫易知珩,妹妹叫易知琋。”知珩一脸乖巧地说出口,妈妈告诉过他,长辈问话的时候,要好好回答,何况面前的人看着是安太爷爷的朋友。

    “姓易?你的妈妈叫什么名字?”贺权一下子皱起眉头,急切地问出口,这个姓氏总是能让他想起来些往事。

    知珩这下子没有马上回答,他抬头看了眼安老,不知道眼前这个人为什么要问妈妈的名字。

    “珩珩跟琋琋先去和那个爷爷玩,太爷爷和朋友有话要说。”安老指了指李叔,示意后者先带孩子们离开。

    李叔得到贺老爷子的准许后,见势牵着孩子上了二楼,还不忘吩咐李嫂给孩子们准备甜点。

    “前段时间小凉带着这两个孩子还有小暖来了我家,让我帮忙照看孩子。”安老思虑片刻后还是说出口。

    “小暖那孩子五年前不是已经......”贺老爷子急切地说出口,这一切他已经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孩子们之间具体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但小凉亲口和我说,这是小暖和谨恂的孩子。老贺啊,我来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急着去问孩子们前因后果,只是想让你看一看你的重孙,说实话,咱们再活还能活几个年头。前几天小暖来接孩子的时候,我问过她同不同意让你见见孩子们,她没有拒绝,要不我也不可能带着孩子们来找你。”安老望着贺老爷子的眼神里满是沧桑和同情。

    贺权静静地听着安老说的话,视线落在手机上,快速给贺谨恂发了个消息:安老带着你和小暖的孩子来了老宅这里,你要是想看看孩子就来吧。

    “她真的没有拒绝?”贺老爷子迟疑着,

    “真的,她现在给小凉当秘书呢,没时间所以我带着孩子们来看看你。”安老收回视线,摩挲着自己的手,

    是,小暖没有拒绝,但看上去也不是那么的开心,他本就闲着,就正好替小暖来一趟。贺家和小暖之间肯定有过不去的坎,照现在看来想必是贺家亏欠小暖了。

    贺老爷子脸上的表情缓和,多了些许的喜悦,突然间得知小暖还活着,又多出来两个可爱的曾孙,这一切让他手足无措。

    差不多四五十分钟后,贺谨恂急冲冲地走进家门,老宅在郊区,原本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硬是让他缩成这么短时间,刚才自己还在公司办公,可一回过神他已经到了老宅。

    “孩子呢?”贺谨恂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安老后微微放下心,安老还在就代表孩子也都在。

    “在楼上客房。”贺权指着楼梯的方向,

    贺谨恂连跑带走地快速上楼,贺老爷子看到他这副样子倒是没由来地突然感到心疼。他这个孙子,只有遇到关于小暖的事情才会有些人的样子。

    李嫂带着知琋从厕所里走出来,迎面就是急冲冲的贺谨恂,着实吓了她一跳,知珩在睡午觉,知琋睡了一半想上厕所。

    知琋揉了揉眼睛,仰头看清眼前的人后,倒是清醒了不少,她记得这是总来找妈妈的怪叔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眼前这个叔叔她觉得有些亲切。

    “叔叔你为什么在这里呀?”知琋的声音奶甜奶甜的,

    “我......这是我的家。”贺谨恂一瞬间没有想到好的说辞,

    “你陪我聊聊天好不好?”贺谨恂蹲下身,牵起知琋的小手平视着她,原来孩子的手这么小,他现在才有真切的感受......

    “好。”知琋点点头,

    贺谨恂带着知琋进了他的房间,知琋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到处看着,

    “欸,这是妈妈。”知琋撒开贺谨恂的手,跑到床头柜前看着相框,照片里的人是这个叔叔和妈妈,叔叔笑着,妈妈仰头看着这个叔叔。

    “是啊。”贺谨恂只是答应了下,视线也落在那张照片上,是啊,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是那么的美好..........

    “哦我知道了,叔叔你以前是不是喜欢我妈妈?”知琋突然回头看着贺谨恂,

    “......嗯,喜欢。”贺谨恂迟疑着,说出口后倒是觉得有些可笑了。

    “我一猜就是这样,我妈妈这么好。可是你现在不能喜欢我妈妈哦,因为阿凉叔叔喜欢妈妈。”知琋一副得意的模样,

    “你很喜欢安凉吗?”贺谨恂坐在床边,眸中里多了对自己的嘲讽,看着眼前自己的女儿称赞另一个男人。

    “很喜欢,因为他总会在妈妈身边保护妈妈,保护哥哥,保护我。”知琋点点头,一直看着照片。

    “祝染叔叔说过,以前妈妈生我和哥哥的时候出了好多好多血,医生伯伯救了很长时间。那时候阿凉叔叔在外面一直等着妈妈。”知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这是祝染叔叔悄悄告诉她和哥哥的。

    贺谨恂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他只听说过生孩子会很痛苦,却没想到叶归洵过了一趟鬼门关,光是听着知琋寥寥几句的描写,他就感觉心痛到难以呼吸,连再往下去想象的勇气都没有。

    可理智强压住了他的感性,贺谨恂你清醒点!叶归洵和你说那些话才不过是前两天的事,你明明从监控里看到了她决绝的样子啊!

    “还有还有,我和哥哥被小东欺负的时候,妈妈被小东妈妈欺负的时候,阿凉叔叔替我们好好的教训了他们。我和哥哥没有爸爸,但是我们有阿凉叔叔。”知琋回想着,阿凉叔叔总是在她们的身边。

    “那如果小琋的爸爸现在出现,那小琋会开心吗?”贺谨恂叹了口气,只是看着眼前的小女孩,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想先问你两个问题,好不好?”知琋看了眼贺谨恂没有回答,倒是反过来问他。

    “好,你问。”贺谨恂不知道知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还是答应。

    “第一个,我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知琋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伸出食指,颇为可爱。

    “她曾经是个笑起来很好看,很善良温暖的人。现在,我不知道了。”贺谨恂回想着自己记忆中的叶归洵,可又马上想到前两天那一幕。

    “第二个,你现在还喜欢我妈妈吗?”知琋又伸出中指,摆出数字二,紧盯着贺谨恂。

    “不知道。”脑海中是一片混乱,真真假假他也分不太清了。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呢?”知琋微斜着头,一脸懵懂的样子。

    “她说她骗了我十多年,她说从一开始就没有喜欢过我。”贺谨恂不自觉地说出口,

    “那你相信吗?”

    “我..........”小孩子的一句话把他问住了,叶归洵说的一切,说实话他都信了。

    “我只知道妈妈是个很好很好的人。”知琋看着贺谨恂语塞的模样,只是淡淡的说了这句话。

    是啊,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如果他没有亲眼看到她的模样,没有亲耳听到她如刀刺般的话语,或许他还会这么认为。他何尝不想相信她,可是那日烟雾缭绕中她那嘲讽与不屑的眼神他怎么也忘不掉,陌生到让他发憷。

    知琋招招手,示意他把耳朵凑过来。贺谨恂倒也是好奇,身体向前倾着,

    “我知道是你和妈妈生了我和哥哥。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要告诉妈妈哦。”知琋小声说出口,眼中多了狡黠。看着妈妈反常的样子,看到哥哥保护她的样子,她猜到了这个怪叔叔是她的爸爸。她和哥哥都很聪明,就连幼儿园的老师都总会奖励小红花。

    贺谨恂一时没有说话,只是错愕地看着知琋,他原本以为只有知珩知道,可没想到知琋也知道。原来她是知道的,才会问他这些问题。

    “可是我不会叫你那两个字哦。”知琋赌气地抱着胳膊,她怕妈妈听到会伤心,会觉得小琋不要妈妈了。

    贺谨恂看着知琋这副样子,倒是心底苦涩,露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苦笑着摸了摸知琋的头。他原本不怎么喜欢小孩子,只是因为这是他们俩的孩子,所以才会牵挂着。可是现在,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两个孩子了........

114.以后给你喜欢的人戴上

    兴诚商场里,

    程颜雪坐在一家西装定制店里,拄着下巴无聊地等待着。这时,宋时琛从试衣间里走出来,身穿着裁剪得体的全套黑色西装,一脸阳光天真的样子。

    “好看吗?”宋时琛站在程颜雪面前,满目的期待是那么的显而易见,直叫人心动。

    “特别好看。”程颜雪微仰起头对上宋时琛的视线,满眼都是幸福的样子,甜甜地回答着。

    “咔——”导演看着显示器里拍下来的样子,满意地喊停。

    他们两个人以前第一次合作的时候拍的是甜甜的言情剧,这次来短暂客串那部剧的姐妹篇。姐妹篇的主角是冯清梦和容云,都是最近炙手可热的新人。

    冯清梦是兴诚集团董事长的女儿,有了这层关系在这个圈子里多了一份保障。至于容云,没有人知道他的一切,以歌手的身份出道,才不过两年就已经红到抢不到演唱会的票,最近开始向演员方向发展,倒也是有些天分。

    “今天的戏拍完了吧。”程颜雪看了眼剧本。

    “嗯,走吧。”宋时琛看了眼手表,现在是三点多。

    “程老师好,宋老师好。”冯清梦赶着去楼下那层拍下一场戏,在路过的时候赶忙打了个招呼,容云跟在其后看见两人后礼貌性地点点头。

    程颜雪笑着挥挥手,上次见到冯清梦还是在年末的晚会。宋时琛没有说话,只是礼貌性地笑着,随后低头看着自己的剧本。

    “唉,没想到长大后还能被人称作老师。”程颜雪看着冯清梦离开的背影,收回视线。

    “看来上学的时候你是干啥啥不行那一伙人吧,”宋时琛看了眼程颜雪后笑出声,

    “上学的时候.....”程颜雪喃喃道,脑海里浮现的满是顾奕祈的模样,

    下一刻,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没有想到叶归洵,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叶归洵对她来说,渐渐的没有那么重要了,倒是有时候看见顾奕祈决绝的样子的时候,不禁心里会埋怨叶归洵,是羡慕还是嫉妒她也分不清了。

    宋时琛看着她发呆的模样,没有说些什么,倒是看见不远处走来的顾奕风。

    “你怎么在这儿?”宋时琛问出声,通过程颜雪,他和顾奕风现在也是很熟的朋友了。

    “我和朋友在楼上咖啡厅里,这不听说你们在这儿拍戏呢吗,就想着找你们来玩。”顾奕祈喝着一杯冰美式,左手提了两杯递给了程颜雪。

    “今天不用上班吗?”程颜雪接过咖啡,抬头看了眼顾奕祈。

    “嗯,最近太累了,休息两天。你们完事了吗?要不去喝一杯?”顾奕祈一脸坏笑,

    现在他算是个小有名气的摄影师,和冯楚合伙开了个摄影公司,当个甩手掌柜。

    “今天可是七夕啊,你不去泡妞?”宋时琛有些意外,

    “唉,太麻烦了。怎么,打扰你们了?”顾奕祈瘪瘪嘴,最近太忙了,都没什么兴致了。

    “走吧走吧,听说城西园区那里今晚有挺大的七夕活动。我们去那儿逛逛吧。”程颜雪白了顾奕祈一眼,这家伙明知道她和宋时琛只是朋友还非要打趣。

    “好啊。”顾奕祈露出一口白牙笑着,

    安氏集团例行会议室里,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安凉和叶归洵。

    安凉靠在办公椅上一脸疲惫地闭着眼睛,叶归洵站在一旁整理着桌面上的资料,检查着刚才会议里的重要内容有没有落下。

    “小暖,你拉个椅子坐过来。”安凉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慵懒地说着,

    叶归洵看着安凉疲惫的样子,什么也没有问,照他说的做。

    忽然,安凉拉过叶归洵的右手放在桌子上,然后自己把头靠在上面垫着,叶归洵没有说话,片刻后,

    “阿凉,你这是不是有些不厚道了?”叶归洵不禁无奈地笑了出来,他这是嫌桌子硌得慌拿她的手当枕头啊,但她还是没有抽出手,只是任由安凉垫着。

    安凉一脸疲倦地闭着眼睛却还是笑出声,最近由于夏清和祝染去度蜜月了,弄得有些事需要他亲自去照料,早知道当初就不给他们放那么长时间假了。国内的事务不得不说叶归洵做得很好,这个秘书当得已经超过他的期望了。就是剩下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他不能让她知道。

    “算算看夏清和祝染还有一个半月就要回来了。欸,说起来今天是七夕节啊。”叶归洵看着安凉,忽然想起来这件事。

    “一会儿顾奕祈会到我们公司楼下,我俩商量好了带你去放松放松心情,正好我家老头带着珩珩和琋琋去给朋友家孙子当花童了,你也闲着。”安凉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你什么时候和阿弃关系这么好了?”叶归洵感到意外,

    “不知不觉中。”安凉神秘地笑着,没有细说。

    “唉,什么时候你能找个女朋友啊,从我见到你的时候就是单身,到现在还是单身。”叶归洵看着安凉的模样,一脸遗憾。

    “不急。走啦,回去收拾东西下班了。”安凉拉着叶归洵起身走出会议室,

    晚上的城西园区里人满为患,每年在这里都举办七夕活动,而且规模不小,还原出了古代七夕节街道上的场景,去年七夕节正逢大雨,虽说过后举办了活动,但人还是少了许多,因此今年七夕来的人更多,街上有很多人穿着古代服装,在园区里边逛边玩。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叶归洵下车后眼前一亮,这里布置得特别精美,一望都望不到头。

    “跟紧我,别走丢了。”安凉笑着望了眼叶归洵,拉着她的手往园区里面走,顾奕祈跟在其后,在后面护着叶归洵。

    街边摊子上的物件琳琅满目,有香囊,发簪,玉佩,扇子,红线等好多东西。

    “叮铃——”手机铃声忽然响起,顾奕祈看了眼来电人后接了电话,

    “喂。”

    “哥,你在哪儿呢?我知道一个很好玩的地方,你陪我去呗?”顾奕风瞥了眼不远处在酒楼里的程颜雪和宋时琛,随即转过身。

    “我在城西园区这里,今天没空,过两天的吧。我一会儿再给你打电话。”顾奕祈一分神和叶归洵走散了,不免变得着急起来,立马挂掉电话。

    顾奕风看了眼被挂断的电话,脸上却浮现出笑容,这正合他的意,到时候让顾奕祈和程颜雪偶然的遇见,在这良辰美景下,他就不信他这个哥哥会无动于衷。

    顾奕祈给叶归洵打着电话,可是由于这里太过热闹了,叶归洵没有听见手机响的声音。顾奕祈漫无目的地找着,可是茫茫人海中怎么也找不到叶归洵的身影,他回想到了那天酒会上她说的话,她会离开。一瞬间,心里变得局促不安,即便知道今天不会是她离开的日子,可这种找不到叶归洵的感觉他真的厌恶极了。

    安凉拉着叶归洵的手逛着这条街,忽然,叶归洵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一回头发现顾奕祈不见了,她忙拿出手机想要给顾奕祈打电话,却发现有十几通未接来电。

    安凉带着她从主干大道上脱离出来,叶归洵给顾奕祈打了通电话告知了位置、

    “等着也是闲着,要不咱们去玩这个吧。”安凉的视线落在很近的一个摊子前,正好这里人也没有那么多。

    “好啊,去看看吧。”叶归洵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还是应下,

    “这是穿针乞巧,一次五个人一起参加,小姑娘们拿着这根丝线对着月亮穿过七个针孔,穿得越快就越容易找到良缘哦。”摊主给围在这附近的小姑娘们讲着规则。

    “还是算了吧。”叶归洵听到最后一句话后,转身想要离开。

    “别啊,试试吧,就当是消遣了。”安凉把手搭在叶归洵的肩膀上,把她往参赛区的地方推着,

    摊主把莲藕递给参赛的五个女孩,叶归洵接过莲藕,那上插着七根针,穿针孔越来越小。摊主又随即在周围找了五个男生给女生们举着莲藕,

    叶归洵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安凉,一脸无奈地把莲藕递到她的手上,安凉只是笑着。

    比赛开始的哨声吹响,一瞬间叶归洵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专注地拿着手中的五彩丝线,快速地穿过针孔。

    “不是不感兴趣吗?”安凉看到她这么认真的样子,忍不住调侃。

    “我这叫有胜负欲,欸,你稍微拿下来一点太高了。”叶归洵已经穿过了五个针孔,还剩下两个。

    安凉没有在说话,只是颇有兴致地看着叶归洵的这幅模样,配合她把莲藕拿得低了些。

    顾奕祈到了叶归洵告诉的位置,看见不远处围着一圈人,那中间的人好像是安凉,他往那里走过去,看见了叶归洵在认真地穿着针,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叶归洵皱着眉头穿着针线,最后那个孔很小,参赛的女孩子都穿不过去,叶归洵看着自己的那根线逐渐穿过最后一个针孔,灵巧地马上拽出来,

    “穿过去了!”叶归洵欣喜地喊出声叫着老板。

    “这姑娘挺厉害啊,你用的时间算很短的了。来,给你奖品。”老板看着莲藕上的针线微微惊叹,转身去拿第一名的纪念品。

    奖品是一对细软小红绳,上面有一个月亮形状的装饰,月亮两边是两个小铃铛,会发出响声但是不会很吵。

    “喏,都给你,以后给你喜欢的人戴上。”叶归洵接过红绳后递给安凉,

    “你帮我戴上一个吧。”安凉伸出手腕,紧盯着叶归洵,眼中满是期待的样子,

    “唉,真是拿你没办法。”叶归洵嘴上嫌弃着安凉,却还是把红绳系在他的手腕上。

    “走吧,一会儿要放烟花了,去晚了就没有好位置了。”顾奕祈走过来,低头看了眼安凉手上的红线后,撇开了视线。

    “好。”.................

115.最好的人

    一场灿烂华丽的烟花,一座纸醉迷金的城市。人们总是在为自己奔波着,可是一切总在随着时间的流逝悄然改变着,到最后,无能为力。

    当程颜雪看到烟花下那个男孩的侧脸时,她终于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变了,变得可怕了。顾奕祈的目光总是追寻着叶归洵,不管是九年前还是现在。他会因叶归洵笑而不自觉地笑,满眼都是那个女孩的模样。当所有人都沉浸在着漫天溢彩的烟花的时候,他还是只望着她笑着。

    现在她终于面对了自己的真心,她恨叶归洵,恨她总是得到顾奕祈的偏爱,恨她总是那副善良的样子,恨她可以轻易左右顾奕祈,更恨叶归洵轻易得到了她苦苦哀求终不得的那个人啊!

    顾奕风在后面心疼地望着程颜雪,他没想到叶归洵也在这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里悄悄地住了一个女孩,她很漂亮,很活泼,随心所欲的样子一看就是从小活在幸福的家庭。

    他不去争不去抢,只把这份心意留在心底里,谁也不告诉,因为他只是个私生子。他看出来了程颜雪喜欢他的哥哥,是啊,他的哥哥帅气,而且是顾氏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可是对他一直是默默地惯着。那好,那他就帮她去追喜欢的人。

    可是不管怎么努力,不管怎么撮合,都像是泡沫一样,成不了永恒。所有人都像是在一条没有尽头的马路上,一个追着一个,都没有想过回头看看身后的人。人们总在追逐得不到的虚幻,肆意对待真正偏爱自己的人。

    烟花下,

    “小暖,我有喜欢的人了,喜欢她很久很久了。”安凉俯身凑近叶归洵的耳边,周围是嘈杂的烟花声,

    “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啊,是谁啊,我认识吗?”叶归洵由衷地开心着,她还没见过安凉喜欢谁。

    顾奕祈别开视线,在叶归洵背对着他望着安凉的时候,他悄然的离开,现在,他不适合在那里........

    “你也认识。她叫易暖。”安凉笑着,紧盯着叶归洵的双眸,在这绚烂的烟花下,他那狐狸眼比以往更多了几分勾人。

    安凉抓住叶归洵的手,将刚才赢得的那条红线系在叶归洵的手腕上,

    这一切太过于突然,叶归洵完全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安凉会说出这些话。她试图看清安凉脸上的表情,看他是不是又在开她的玩笑,可是现在的安凉看上去是那么认真。

    “她的脾气特别倔,还不喜欢听我的话,但是没办法啊,我的心里都是她,容不下别人了。你说,我能追到她吗?”安凉把胳膊搭在叶归洵的肩膀上,仰头看着漫天烟花,

    叶归洵微仰着头看着安凉,和他度过的时光在脑海中快速浮现着,易暖啊易暖,你可真是傻得可怜啊,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他对你那么好,你都没有早点察觉出来他对你的心意。

    以前在她被贺老爷子欺骗而自暴自弃的时候,是安凉伸出了手从黑暗中拉了她一把,在大学四年里,安凉带着她去了很多地方去散心,当她在陌生的国家里走丢的时候,安凉找到了她带她回家,当她抱着生病的孩子在医院长椅上无助地哭时,是安凉帮她盖住了眼睛,让她放心哭出来。

    明明安凉对她这么好,明明.........可是,她的心里终究还是只有一个贺谨恂。

    “我觉得吧,你追不到她,因为她的心里只有一个人,即使那个人走了,但是他的痕迹还留在那里。”叶归洵没有看着安凉,只是淡淡地说出口,带着些许微笑抬头看着烟花。

    “她会和你说,她不值得你喜欢那么久。”叶归洵转过头望着安凉,

    “那我会和她说,她值得,在我眼里她就是最好的人。”安凉也微低下头望着叶归洵,追不到她吗.....他不信。

    最好的人吗........就在前不久,她在贺谨恂的面前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渣女,现在却有人和她说,她是最好的人.......

    那日下午贺谨恂抱着头痛哭的模样仿佛刻在了她的脑海里,想着要忘记,可是越来越清晰。

    她想成为贺谨恂心中最好的人,可是呢,现在她无法挽回了,她在贺谨恂心目中已经是个坏女人了........

    想着不哭,可是却忍不住眼泪涌出来,她快要痛苦到迷失自我,这几日的故作坚强也逐渐崩溃,原来,还有人记得她原来的样子.........

116.我要你和我结婚

    缘分真的很奇妙却又很可恶,兜兜转转总是忘不了那个人。

    城西园区观赏烟花的山坡上,两人坐在地上。叶归洵看着安凉真挚的双眸,内心错杂着,如果自己喜欢的人是安凉该有多好,可是她的心里很不争气地只有那个人。

    “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吗?哪怕一刻?”安凉低头询问着叶归洵,

    “说没有心动过那是假的。在我忘记他的时间里,你为我做了很多。我怀孕时随口说了一句想吃蛋糕,你忙完工作回来的时候就会顺手买回来。我发烧的时候你亲自照顾我,明明第二天还得出差。为了我的两个孩子,你明明受伤了还特意过来给他们过生日。还有很多。”叶归洵回想着,记忆如潮水般涌过来。

    那个时候她孤身一人,忘记了贺谨恂,她不是个有着钢铁般心脏的超级英雄,而是个特别需要依靠的未婚妈妈,那个时候因为安凉的一些小举动,她感受到了心动。

    可这,终究只停留在了心动的阶段。

    她心软到很容易让人左右。就因为这没用的心软,她遭受了太多。别人对她的好,她都记在心里不敢忘记。安凉为她做的事情太多了,弄得她一直愧对于他。

    “你还记得在珩珩琋琋的运动会上,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吗?我说如果我赢了比赛,那你要答应我一个愿望。”

    “记得。”叶归洵一直没有忘记,

    “那我要许个愿望,我要你和我结婚。”安凉突然站起身,伸出右手。

    “阿凉,你知道我不会答应的。”叶归洵仰着头复杂地看着安凉,可惜她看不到他的表情。这不合时宜的话在叶归洵听来多了分无奈。

    “正好你也可以和贺谨恂一刀两断,还是说,你往后还想和他有牵扯?”安凉的手渐渐垂下,语气里满是失落。

    叶归洵站起身来,紧盯着安凉的双眸,“你想让我和他彻底没有牵扯吗?”

    “嗯。”

    “那你带我去见叶书莺。”叶归洵淡淡地说出口,内心里却是挣扎万分。

    “你怎么.......”瞬间,安凉的双眸中充满着不可置信,小暖怎么会知道叶书莺在他手里!

    “在古城的时候,那次你避着我打电话,我正巧要出门去店里,不小心听见了。你说,叶书莺竟然还活着。当天,你就说有急事然后离开了古城。”叶归洵叹了口气,那时候她还不太记得叶书莺是谁,只是因为那时候安凉的表情太过于可怕,以至于她到现在还记得。

    当她记起来一切的时候,这张巨大的拼图终于拼好了,叶书莺,是她一家人的仇人......

    以安凉的性格,就算是掘地三尺都会把叶书莺找到,慢慢地折磨。

    也许是相处的时间太久了,不知不觉中叶归洵知道了安凉原本的性格,有些人的病态是为了伤害别人,有些人的病态是为了保护自己。

    安凉就属于那后一种,她不清楚十五岁那年遇到安凉的时候,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叶归洵只知道安凉没有表面那么坚不可摧。安凉只会折磨和自己有过节的人,别人伤他一份,他便还以万倍。

    “让我去见见她。”叶归洵的眸中满是坚定,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好。”许久后,安凉缓缓地答应,

117.这一辈子你就待在这里吧

    如果可以,安凉希望叶归洵永远都不要知道叶书莺还活着的事情,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在这昏黄潮湿的地下室里,他眼睁睁看着她挣扎痛苦的模样。

    叶归洵环顾一圈这个地下室,昏黄的灯光下显得诡异,特别简单的装修,特别单调的家具,唯一不同的就是华丽到不和谐的欧式茶桌,还有一张不配套的椅子。

    叶书莺就坐在那张椅子上,轻抿口红茶,上下打量着叶归洵,眸中满是好奇和探究,这是她三年以来在这个地方见到的新面孔。

    叶归洵紧盯着叶书莺,她曾经在贺谨恂的办公室里看到过全家福,眼前这个女人就是照片里的那个人,虽然有些老了,但和年轻的时候差别没有那么大,看得出来这么多年来保养得有多好。

    想到这里,叶归洵心中的怒火更多了,不禁握紧双拳。她的父母那么年轻就离世了,这个女人现在却好好的活在这里,是那样高傲的姿态。

    “你好好看我的脸,看看我像谁?”叶归洵一步步走向叶书莺,眸中的那抹恨是那样的显而易见,安凉跟在她的后面,怕发生什么事。

    叶书莺听到叶归洵的话,放下手中的茶盏,双手抱环翘起腿看着她,眼前这个小丫头片子像谁呢?有那么几分像........贺枫!

    想到这里,叶书莺原本的高傲消失得无影无踪,眉间紧蹙,是啊,特别是那双眼睛,像极了那个女人!

    “你是贺枫的女儿。”叶书莺的语气是那样的肯定,很久以前那漫长又痛苦的时光一瞬间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贺枫,这个名字是她厌恶至极的!

    “你为什么要害我们一家,为什么!”叶归洵突然怒吼出来,拳头攥得越来越紧,所有人只告诉她是叶书莺害死了她的父母,可没有人告诉她原因。

    “呵,为什么。因为她不知廉耻地勾引我的丈夫!因为贺权的心里都是她,只有她!”叶书莺嘲讽地笑了一声,随后像个疯子般的自言自语着。

    叶归洵猛地上前双手掐住叶书莺的脖子,这个女人就因为得不到男人就害死她的父母啊!眼眶中打转的泪水被她生生憋回去,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仇恨与寒光,在这个女人面前,绝对不能掉眼泪。

    如果当初她没有被家里的保姆带走,那她的父母就不会着急找她,她也不会在那个厌恶至极的小黑屋里待那么长时间,落得后背满是伤痕,过早的懂得了人性这个东西。

    叶书莺没有挣扎,即便满脸通红,头上的青筋暴起,她只是紧盯着叶归洵的双眼,到这个地步了眸中还满是嘲讽,像是在说,我就是杀了他们怎么了,你杀了我啊。

    突然,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叶归洵松开手,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不禁往后退了几步。叶书莺连忙咳嗽着,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向叶归洵的眼神是那么恶毒,叶归洵没有看见,安凉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你有本事杀了我啊。”叶书莺阴冷地笑着,门口的保安听到都不禁有些发慌,就像是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一样。

    “杀了你........要在早那么四五年,我一定亲手杀了你!”叶归洵狠狠地说出口,

    现在的她有两个孩子啊,她怎么能让孩子们在这么小的年纪就背负着杀人犯的孩子的枷锁,进监狱她不怕,怕的是留那两个幼小的孩子没有人可以依靠啊。等他们长大,等他们有自己的生活后,即便她已经五十岁,如果这个女人还活着,那到时候她会亲手掐住叶书莺的脖子!

    “贺权从始至终没有爱过你,你死了他都不会多难过。明明是他的原因,可你害了我们无辜的一家人。因为你打心底里知道你永远比不过我的妈妈。贺权只爱贺枫,根本就没有你叶书莺什么事。”叶归洵紧盯着叶书莺,她就是要挑狠话说。

    果不其然,叶书莺像是受到刺激一般,挥起手想要打叶归洵一巴掌,安凉一瞬间抓住了叶书莺的手腕,另一只手把叶归洵拉到身后,随后嫌恶地拍拍手,他根本不想碰到叶书莺这个女人。

    “你懂什么?他爱过我,不,他爱我!我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我和他之间还有孩子。”叶书莺双手双脚上的铁链在地上拖动着发出哗啦的声音,这声音一直刺激着她,极力维护的那副高贵的姿态逐渐消失。

    “孩子.......你真当他是你的亲生孩子吗,你一直在追着贺权的背影,根本就没有回过头看看你的儿子,你只当他是抓住贺权的工具!”叶归洵听到叶书莺亲口说出孩子两个字的时候,心中钝痛,不禁变得激动。

    很久以前,贺谨恂和她说过,如果父亲不在身边,那么他的母亲从来不会看他,即便他摔倒在地,她都不会回过头看他一眼。即便他感冒高烧不退,他的母亲怕被传染都不曾到他的房间照顾他。

    小时候的他,总希望母亲可以回头看自己一眼,只因为她是他的母亲。那时候她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贺谨恂爱得那么笨拙,为什么一提到离开他就会那么害怕。

    “你认识谨恂?”叶书莺突然意识到叶归洵说的儿子两个字。

    “.......这一辈子你就待在这里吧,直到死去。”叶归洵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要离开。

    “贺权......过得好吗?”叶书莺见叶归洵要离开,急切地问出口,她问过安凉数百遍,可总听不到答案,这次是最有可能问到的一次。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叶归洵回头看了眼叶书莺,心中满是寒凉,这个女人怎么能想到问她这个问题,怎么好意思向她问。

    叶归洵这次真的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个地下室,安凉满眼带着戏谑地瞥了眼叶书莺,随后跟着叶归洵离开了,地下室里又恢复原本的安静,如同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只留下眸中淬了毒的叶书莺和几个看守的人。

118.逃走了,就解脱了

    叶归洵走到一楼后径直走向吧台,点了一杯烈酒。关着叶书莺的地下室的楼上是三层高的综合会所,在祝染名下。

    她深呼吸着,不想让眼泪掉下来,可是积攒得多了就没有办法了,不管她怎么仰头,不管她怎么睁大眼睛,泪水终究还是掉下来了,一滴,一滴,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怎么也止不住。

    酒保只是抬眼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些什么,这个时间在酒吧里掉眼泪的人他见得太多了。

    安凉坐在叶归洵身边的椅子上,侧过头看着她哭的样子,心脏有些抽疼的感觉。

    叶归洵拿过酒保刚摆上的酒,一口闷掉,灼烧的感觉通过嗓子直到胃里,她紧皱着脸,深呼出一口气。

    小时候不知道大人们为什么都要喝这么难喝的东西,饮料明明好喝多了,长大后,当她自己成为大人后,才明白酒是多好的一个东西,可以让你有那么一小会儿意识恍惚,发泄自我,忘记那些让人难过头痛的事情。

    “阿凉,把那个女人的铁链解开吧。”叶归洵半响后冒出来这么一句话,那铁链的声音,那四条铁链,仿佛绑着的是一条狗一样。

    “不行,不能解开,她害了我们一家,四条铁链算什么!”还没等安凉回答,叶归洵立马摇摇头,极力否认着自己刚才可笑的想法。

    归洵,你说为什么我的母亲从来都不喜欢我呢..............

    小时候我好希望有一天我的母亲能回头看看我,哪怕只有一眼.......

    如果她还活着,我想问问她,后不后悔当初把我生下来........

    叶归洵紧皱着眉头流着泪,微微颤抖地捂住耳朵,曾经贺谨恂和她说过的话仿佛在耳边回响着,脑海里满是贺谨恂说出这些话时那带着失落和遗憾的表情,怎么也甩不掉。

    “把她........放了吧。”半响后,叶归洵深深地叹了口气,又一杯烈酒下肚后缓缓说出口。

    “你疯了?她害死了枫阿姨,她害了你们全家然后逍遥快活那么多年,现在你说要放过她,难道就是因为一个贺谨恂?”安凉猛地站起身,望着眼前的叶归洵,感觉自己的心要凉透了,

    “把她放了之后我也要离开,去别的城市开始另一种的生活。”叶归洵抬头看着安凉,脸上的泪水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朦胧。

    “又要逃走吗?”安凉叹了口气,带着些许的埋怨,有些话终究没有细说。

    “逃走了,就解脱了。”叶归洵抬手擦掉脸上的眼泪,泪水下看不清安凉的表情,

    是时候把一切都放下了,既然叶书莺还活着,那她和贺谨恂就没有什么可能了,就当做这是她送给贺谨恂的离别礼物吧。她,不想让贺谨恂夹在中间为难至极。

    “不能放。”安凉斩钉截铁地说出口,态度是那么的坚决,很少见他这么正经。

    “难道就要把她一直关在地下室?每次她发疯,倒是在折磨我们。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叶归洵突然平静下来,

    “你说。”安凉紧皱着眉头,看叶归洵这副样子他总觉得有些不安。

    “要不,我杀了她,然后去坐牢。就是要麻烦你帮我照顾照顾知珩和知琋了。”叶归洵带着些许微笑,仿佛再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般。

    “要不,我杀了她之后,再去跳个海,我不信这次还死不掉了。比起杀人犯的孩子,没有妈妈的孩子是不是更好些啊?”这次她笑出声来,眼神中带着些许期待,只不过没有忍住眼角迸发出的眼泪,她宛如一个疯子般。

    她好累啊,好想逃离这座城市,看来她生来和这座城市格格不入.........

    “好,我放了她,以后你不能再想这种事。如果你不在了,我绝对不会给你带孩子!”安凉抓住叶归洵的肩膀,让她背对着吧台,直视着他。

    “不,你会的。”叶归洵还是笑着,是啊,她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可是她相信,如果有万一,那么安凉会照料她的身后事,包括她的孩子们。

    “易暖!”安凉吼出声来,他几乎没有叫过她的全名,更没有这么当面吼过她。他害怕了,因为她说得对,他绝对不会抛下那两个孩子不管。他害怕叶归洵真的会把自己搭进去。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怎么说话,安凉紧抓着叶归洵的肩膀怒视着她,而叶归洵只是撇过头,什么也不说地流着眼泪,脸上的戏谑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你要逃走,我就陪着你。这么大个世界,除了你的身边,我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了。我们一起走。”安凉终是败下阵来,脸上满是落寞。

    所有人都在一次次颠覆着叶归洵的世界,就连他,都不经意间让她背负了太多。当一个人承受了太多的时候,就会疯掉,这他是很清楚的啊...........

    偌大的世界,他只想静静地待在她的身边,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做。

    他倒是羡慕虚度光阴的日子,不管是他,还是小暖,都过得太累太累了.........

119.追了好久

    七夕节过后的S市少了几分燥热,八月已经不知不觉快要过去了。

    最近贺氏集团在的名号在S市的商界被议论纷纷,城南区的地皮上的加百酒店已经投入营业,开业一周的时间里入住爆满,贺谨恂前阵子为汪遥的IT公司解决资金链问题后,新推出的手游在流量宣传下大红,挣得盆满钵满。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泄露出去的消息,贺谨恂现在是单身的消息传进了S市各家老总的耳朵里,家里女儿没出嫁的都开始蠢蠢欲动。

    要说S市的青年才俊,那自然是有很多,在这个大城市里最不缺的那就是人才,可家世颜值能力兼具的人不多,贺谨恂就是其中一个,S市谁人不知贺氏集团?和贺氏联姻莫过于是最大最便捷的生财之道。

    以前贺谨恂会出席的场合不多,现在听说他一改原来的样子,出现在私下场合的次数多了很多,一会儿和兴诚老总打高尔夫,一会儿和S市公子哥们参加在私人泳池开的派对,好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夜幕降临,灯红酒绿,今天的夜升比以往热闹多了,门口比以往多了十几台天价的跑车,还有多了几台低调奢华的商务车,过路的人都不禁多看几眼。

    贺谨恂站在余知的办公室里俯视着那些花花绿绿的跑车,虽说平时也能见到不少,但今天看上去是来了一批“客人”。

    他只是瞥了几眼后视线落在一辆深灰色的阿斯顿马丁上,那辆车他好像曾经见到过。

    “这么认真看什么呢?”余知走到贺谨恂身旁,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

    “今天夜升有谁来了吗?”贺谨恂蹙起眉头,

    “啊,就是董梓晟和他那群狐朋狗友。”余知看了眼楼下那些跑车,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那辆深灰色的阿斯顿马丁你见过吗?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贺谨恂双手抱环,犹豫片刻后说出口,

    “我倒是没见过,可能是你之前在马路上见到过吧。尚格他们怎么还不来呢,我下去看一眼。”余知心中一惊,不自然地从贺谨恂身边离开,走出房间。

    贺谨恂只是应了一声后收回视线,坐在办公椅上望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走出房间后,余知如释重负,那辆车是安凉的,就在贺谨恂来的不久前,安凉和叶归洵开着那辆车来到了这里,同行的还有几个从N市来的大老板,看上去是要借酒谈生意。

    当他听到前台服务生说她好像看见叶归洵来了的时候,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他们兄弟几个这几天好不容易都得闲,约好今天来喝一场,没想到今天叶归洵也会来。

    贺谨恂和叶归洵的事情,他多多少少知道了些,最近贺谨恂的反常也应该是和她有关。余知现在只希望今晚千万不要有什么事。

    605包厢内,

    安凉推门进去,看着自己面前这三个“大老板”,不禁感觉有些头痛,

    “S市那么多娱乐会所,怎么就偏偏挑了这里?”安凉坐在最左边横过来的沙发上,一记冷眼扫过去,包厢里的气氛瞬间冷了几个度,叶归洵脸上带着些许不自然。

    要是平常人,那现在早就被镇住了,可是眼前这三个人丝毫不为所动。

    “谁都知道S市最有名的是夜升,既然来S市了,那怎么能错过,是吧哥。”欧阳泽痞笑着,

    “死老头子真是的,把这三个麻烦甩给我。”安凉低声咒骂着,

    “这位就是嫂子吧,前阵子小珩跟小琋去给我姐当花童来着呢。”单焱看了眼叶归洵,微微点头示意,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一身正气,和其他两个人截然不同。

    叶归洵尴尬地想要开口解释,却一时组织不好语言。

    自那日见过叶书莺后,两个人说好走一步看一步,等祝染和夏清回来后,就开始整理在S市的一切,离开这里,说来只剩下一个月了。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孩子都这么大了。”欧阳泽回想起那天在单淼姐婚礼上看见的娃娃,不禁开口问道,不得不说那两个小娃娃生得是真俊俏。

    “我也想,可是我追了好久,她才刚刚知道我喜欢她。”安凉侧过头望了眼叶归洵,带着些许笑意。

    欧阳泽惊讶地看着安凉,容云也和单焱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想着:怎么回事,这大魔王转性了?他们从没见过安凉笑得这么好看的样子,要说以前他们见过安凉的笑,那都是些冷笑嘲笑之类的。

    安家祖辈原本是在N市打下基业,只不过后来安凉的父亲把事业中心移向了S市。安老和他们三个的祖父是老友,曾经四人都是军人,安老因家里生意不得不提前退伍,而剩下三个人都一直从事军人的职业,现在在军界都有一定威望。

    单家三代从军,现在单焱在特种部队已经是上尉级别了。欧阳泽继承了父亲综合娱乐公司的生意,和父亲一起被祖父骂得狗血淋头,哀叹没有人继他的衣钵。

    至于容云,容老将军的名号在军界是赫赫有名的,只不过容云无心从军,选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娱乐圈,逍遥自在地当个明星,容老将军的女儿女婿多年前出意外身亡,所以他对容云很是疼爱,任由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只有安凉在S市这边,小时候过节的时候安老会带着他去N市四家人聚在一起,十几岁后走动就少了,不过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联系的。

    容云多看了一眼安凉却没有说些什么,看来他真的变了很多.......

    这时,包厢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三四个女人,欧阳泽招招手,那几个女人就坐在他们身边,其中一个要坐到安凉身旁却被他冷漠的眼神惊到,灰溜溜地坐在了单焱身边,叶归洵眼观鼻鼻观心,什么都没有说。

    “欸,这不是归洵吗,好久不见啊,算算有四五年了吧。”娜娜坐在欧阳泽身边,没想到在这里会看见叶归洵。

    她在夜升已经很久了,虽说之前叶归洵在这里仅仅待了一个多月,但那时候余老板对她那么上心,倒是让她记住了叶归洵。

    “是啊,好久不见。”叶归洵带着些许的尴尬,手不禁攥得紧了些。

    “你们认识啊?”欧阳泽带着探究的眼神看着两个人,

    “对啊,之前归洵在这里工作过一段时间呢,我们老板可看重她了。”娜娜妩媚地笑着,

    叶归洵微低下头只是苦涩地笑着,她让安凉在朋友面前失了面子..........

    欧阳泽没想到她们之间是这种关系,更没想到安凉看上的女人之前在这种地方工作,一瞬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来缓解这个尴尬的气氛。

    “那时候小暖和我赌气,偏偏来这里当了一个多月的服务生,后来是我求了好久后才回来的。”安凉淡淡地说出口,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宠溺地看向叶归洵。

    “啊原来是这样啊........”娜娜脸上的笑容快挂不住了,当初看余老板处处对她不一样,本就让她嫉妒死了。没想到她还是安凉的女人,还能让那个安凉求她,她怎么就这么好命........

    酒桌上觥筹交错,在几首歌下气氛逐渐活跃起来,欧阳泽一边搂一个女人,好不快活。单焱一板一眼地接过小姐的酒,她给倒一杯他就喝一杯。容云根本不搭理身边的女人,只是偶尔和单焱碰杯而已。

    “对不起,让你丢人了。”叶归洵小声在安凉耳边说着,脸上有些窘迫。

    “这有什么丢人的,当初你见过我坐在马路边脏兮兮的模样呢。以后不许和我说对不起,谢谢这些话了。

    你讨厌她吗,要不我帮你解决掉?”周围的音乐声太过嘈杂,安凉凑到叶归洵耳边说着。

    叶归洵连忙摆摆手,安凉只是笑着看了她一眼..........

    另一边620包厢内,

    这个包厢里的热闹程度丝毫不比安凉那个包厢低,六个大男人身边都有女人,贺谨恂坐在角落里,看着武坤和余知一杯杯地比酒量的模样,只是无奈地摇摇头,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他们都还是这副老样子。

    酒桌上的游戏余知知道得可不少,他拉着一屋子的人喝酒玩游戏,好几个回合下已经有几个小姐醉了,在这里待久了酒量都很好,但怎么也扛不住好几大杯混合酒,文思杨已经有些不省人事地靠在文斯朝身上了,就连贺谨恂都有些微醺了。

    615包厢内,

    董梓晟坐在包厢最中间的位置,周围都是平时聚在一起的狐朋狗友,冯楚也在其中。

    “冯楚,听说贺谨恂前阵子和你老爸去打高尔夫了?怎么做到的你告诉告诉我呗,我爸非让我问出来个所以然来。”董梓晟拿了杯酒,目光瞥向冯楚。

    “这我也不知道啊,可能随他心情吧,反正我听说贺谨恂最近和谈了十几年的女友闹掰了,所以最近跟变了个人一样。”冯楚不以为然,

    “不是吧,我怎么听说他那个女朋友四五年前就死了呢?就是四五年前冬天在太和那个葬礼,贺家顾家安家还有个明星出现的那个,我朋友说那次死的是贺总的女朋友,那个葬礼之后他一直泡在夜升,连公司都不管了。”吴可莹靠在杜威航身上,八卦地说起来,

    “要我说,如果当初杜家和贺家的联姻没告吹的话,现在就不用这么麻烦了,是吧杜威航?”董梓晟笑着说出口,看着杜威航的眼神中满是玩味。

    “闭上你的嘴吧,我姐和贺家都没关系了。”杜威航点了根烟后,漫不经心地把烟盒扔向董梓晟的方向,

    董梓晟一下子接住后没再说什么,转头开始和其他人喝酒K歌。

    “威航,当初这婚事为什么告吹了呀?”吴可莹微仰起头看着杜威航,八卦的心蠢蠢欲动。

    “谁知道呢。”杜威航没有回答她,听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倒是让他想起了那段往事。

    那段时间杜薇婷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连续旷了几个大型音乐会,偶尔像个疯子一样喊着一个名字——叶归洵。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拿着钥匙打开了杜薇婷房间的门,看见她一把将手机摔在地上,屏幕都碎开了。杜威航拿起手机,看见还没熄灭的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女人的照片。

    那之后他找过这个女人,可是凭他的能力还是有些勉强,随后就作罢了。

    他从小和杜薇婷一起长大,她是个什么样个人他很清楚,包括杜薇婷脚踏几条船的事情,他也知道。但她是他的亲姐姐,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向着她。

120.我会去找你,去杀了你

    “酒也喝了,歌也唱了,你们三个一起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安凉不耐烦地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

    他不知道这三个人突然一起来找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安老只是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见一见他们,语气还带着些严肃。

    “这.......”欧阳泽的眼神飘忽,向安凉使着眼色,

    叶归洵看见了欧阳泽的模样,心里倒是明白了些。

    “阿凉,这里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叶归洵起身要离开包厢,

    安凉下意识地抓住叶归洵的手,抬头看着她,只不过这一下来得太突然,连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好,一会儿给你打电话。”他回过神来后,缓缓松开手。

    叶归洵低头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后走出了包厢。

    那几个小姐也被安凉赶出去了,一瞬间封闭的空间里冷清多了。

    “说吧,什么事。”安凉一改刚才随意的态度,点着一根香烟,目光在三个人身上来回流转,满是冰凉。

    “卡尔一个月前逃跑了。”一直没说话的容云破天荒地冒出一句,可就这一句,让安凉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拿着烟的手戛然停在半空中。

    “欧阳这一个月都没有找到他的行踪,但我估计他会冲着你来。”单焱低沉的嗓音在这包厢里显得有些朦胧,安凉听仿佛听不见他的话,有些呆滞。

    卡尔......这是多久以前听到的名字啊.........他真的没有想到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卡尔·波斯奇,十恶不赦的恶魔,他是维安卡母亲那边的表哥,维安卡的母亲出身贫民窟,在当地一个会所工作的时候,被维安卡的父亲——伯恩·贝特看中带走,在生了维安卡的第二年后因为旧疾去世了,维安卡就由秦帜炆的母亲,正室夫人带大。

    可是好运并不是任何人都有的,卡尔在那宛如地狱的地方长大,成为了毒枭,坏事做尽,凭借着不一般的头脑和胆量越做越大。

    如果他没有招惹安凉的话,或许现在还会在外面逍遥。

    安凉在国外的一批枪支订单运往卡尔所在的L城,到那里后却被卡尔截下动了手脚,在箱子里藏了大量的“粉”,转手运到W国。

    货还没有出L城的时候被突击检查出来,因为箱子和枪支是安凉公司的,所以安凉被迫到M国接受调查,那段时间正是叶归洵二十二岁刚回到S市的时候,他只能放任叶归洵去夜升工作,自己去接受调查。

    处理完后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他本想亲手解决卡尔,可是祝染和夏清一再劝阻,跟那种人斗只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因为卡尔就是个疯子,做事不计后果。再加上他着急回国去找叶归洵,所以那次他忍了过去,放了他一马。

    可没想到卡尔在那之后又多次故技重施,安凉在国外的AN公司一般人不敢动,所以卡尔就像个寄生虫一样一点一点动着手脚。

    安凉知道这件事已经是两年后了,国外的生意原本就乱,再加上他不可能盯着每一笔生意,这才让卡尔有了可乘之机。

    卡尔想让维安卡利用贝特财团的力量给他在毒品流通上提供便利,给她三个月的时间解决,没有做到就会让全天下的人知道贝特财团风光的维安卡小姐是私生女,生母还是个贫民窟出身的妓女。维安卡高傲的自尊心绝对不会允许这件事发生,但也不会做出对财团不利的事情。

    就在那时候,安凉正好决定解决掉卡尔这个麻烦。维安卡听到风声后主动找到安凉,告诉他卡尔的基地和他经常会去的地方,两个人各取所需。

    那天是M国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安凉放出一批假货,卡尔毫不犹豫地上钩了,就在那边在箱子里动手脚的时候,祝染带着AN的手下们冲进卡尔的老穴,里面的人都是一副醉生梦死的感觉,丝毫没有什么抵抗的能力,很简单就被制伏了。

    卡尔回来时,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转头逃跑。老巢附近是人迹罕至的大片密林,为了以防不测,卡尔早在里面各处放了些备用品,他逃窜到里面整整七日,安凉带着手下也搜寻了七日。

    在第八天,安凉和祝染找到了卡尔,他就像个恶狠狠的狼一般眸中闪着寒光,浑身上下破烂不堪,拿着手枪扣住扳机,他只有一颗子弹。

    就在卡尔紧盯着安凉的时候,祝染从他身后接近,一枪打在了他的腿上,安凉又迅速在他的右肩膀上补了一枪,让他拿不起枪。

    那之后安凉叫来了L城的警察,把卡尔这个魔头抓进监狱判无期徒刑。

    在等警察来的时候,在那片密林深处,卡尔笑得很猖狂,即便他现在已经被安凉绑起来用枪指着太阳穴,但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就好像没有心一般。

    他对安凉说:我本以为我们是同一类人,结果是我想多了。等不远的将来,我会去找你,去杀了你。

    “别逼我杀了你。”安凉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如果是以前的他,那他现在绝对不会叫警察,而是直接把这个疯子给毙了。可是现在,他变了。

    “呵呵呵呵,你现在杀不了我,而且终有一天,你会后悔,后悔现在没有杀掉我........”

    那时候卡尔说的话直到现在他还记得很清楚,万万没想到他逃出来了!

    “看守员都是些废物吗,看不住一个卡尔?”安凉压抑着怒火,

    “听说是卡尔的手下密谋了很久的计划,我估计他会偷渡辗转几次到S市。”单焱身体微微前倾,脸上满是严肃。

    “当初就该杀了他。”安凉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手指,目光逐渐空洞。

    “其实说不定他不会来这里,咱们杞人忧天了。我到现在都没听说他往这里来的消息。”欧阳泽尽力打破这个快喘不过来气的氛围。

    可这个屋子里的四个人都心知肚明,卡尔在外逃窜一天,安凉就多了一份危险。

    “我最近会盯紧些,一有消息就告诉你。”单焱叹了口气,

    “这次如果他敢来,我就不会让他见到第二天的太阳。”安凉眼底愈发冰冷,

    他绝对不会让卡尔打乱他的生活,更不会让他有机会动他的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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