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要去好多好多地方
叶归洵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的上午,她睁开眼看见亮得刺眼的房间,不觉心里一惊,上班迟到了!
随即,她愣了一下,想起了今天是周六,又想起了昨天的事情,无力地躺回床上,昨天的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像个失控的人一样,虽然她不太能记起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但是大概的事情心里还是有些数,她懊悔着昨天自己的一举一动。
“归洵,好些了吗?”贺谨恂轻声地叫着她,却把她吓了一跳。她只顾着想事情,没有注意到贺谨恂坐在窗边的沙发上。
“嗯。你怎么没去上班?”叶归洵心虚地应了一声,心中满是对他的歉意。
“担心你。”贺谨恂笑了笑,阳光落在他的身上,不觉美得像一幅画。可是细看,可以看出他略显疲倦的双目。曾几何时,他从来不笑,但是现在,好像有什么事都想用笑容一掩而过。
“昨天的事情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就特别冲动。明明可以好好说的。”叶归洵坐起身来,满脸歉意地看着贺谨恂。
贺谨恂什么也没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他决定了。
“归洵,你还记得我昨天喂你吃药了吗?”
叶归洵回想着,好像是有这么个事,随即点点头。
“其实之前你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说你有抑郁症,那几个写满英文的药瓶就是治疗抑郁症的。包括昨天我喂给你的药。”贺谨恂愧疚地低下头,不敢正视她的双眼。
如果说,叶归洵的抑郁症要寻找罪魁祸首,那么很多人逃不了干系。幸福之家已经死去的女人,纵火杀人的张浩,拆散他们的贺老爷子,精心布局的安凉,还有就是骗了她四年,误会她四年,羞辱了她却又爱着她的贺谨恂。
每个人都在她的身上划了一个难以承受的伤口,一个,两个,她还努力挣扎着想要包扎伤口,可是多了,就无法顾及了。没有人在自己身边,她只能流着脓血,一边挣扎一边等死。
叶归洵听到贺谨恂的话没有特别惊吓,只是心脏忽然一瞬间像沉在了地上一般。她就说嘛,最近的自己怎么这么反常,她就说嘛,老天爷怎么会给自己幸福的日子。
前阵子,有一部很火的仙侠剧,女主角在天上是很尊贵的神仙,下凡后历经千辛万苦。看剧的时候,叶归洵还和程颜雪开玩笑说,自己说不定就是来下凡历劫的,所以才有这么苦的命数。现在的她不会这么想了,她只不过是上天不屑顾及的蝼蚁生命罢了。
“也是,不抑郁才奇怪呢。”叶归洵低下头自嘲着。
“归洵,公司那边的事情交给季成和余知,我们去旅游好吗?”贺谨恂突发奇想,他想带叶归洵出去散散心,不去想那些是是非非。
“旅游........吗?”叶归洵喃喃自语,也许出去转换个心情真的不错。
叶归洵盯着窗外的艳阳,发着呆:万一,真的是万一,如果哪天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选择了自尽,那就不能再见到谨恂了。也许是下一刻,也许是下一天..........
“好啊,我们去旅游,要去好多好多地方.............”
............
长利影院,程颜雪在暗处看着来来回回的人们,不禁骂了自己一句傻子。明明知道长利影院客流量大,还脱口而出,要是被认出来了怎么办。
她焦灼地思考着,进也难退更难。她鼓足勇气,全副武装准备进去,却被人拉住手腕。
“这边。”顾奕祈冰凉的声音响起,吓了程颜雪一跳。
他把手里的爆米花塞给程颜雪,拉着她的手腕东走西拐,偷偷溜进一个刚刚开始的影厅,坐在最后一排。
“顾奕祈,我们偷溜进来不好吧?”程颜雪偷瞄了一圈,紧张地问。
顾奕祈没说什么,只是把两张票根递给她看。程颜雪瞬间明白了,不禁嫌弃自己,怎么这么傻,一看就是买票进来的。
影厅里放映的是最新上映的喜剧3D电影,程颜雪喜欢看这类电影,可是她没想到顾奕祈会买喜剧的片,他看上去特别喜欢看另外一部极其无聊的文艺片。
“你怎么买了喜剧片?”程颜雪忍不住好奇,悄悄开口询问。
“顾奕风告诉我说,你喜欢看喜剧。”顾奕祈淡淡地开口。
程颜雪在心中破天荒地夸了千万遍顾奕风,久违的干了件好事。
电影很有趣,整个影厅时不时会传来笑声,可是程颜雪的眼皮好像有千斤重一般,在她的心中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小天使说,不要睡呀,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啊。
小恶魔说,睡觉睡觉,困了就要睡觉。
也许是这几天赶通告太累了,没过多久,她就睡着了。
顾奕祈感受到左侧肩膀一沉,侧着脸看过去,发现程颜雪靠在自己肩膀上睡着了。他不禁觉得好笑,明明是她叫自己来看电影的,现在自己却睡着了。他思索片刻,没有推开她,任由她靠着自己的肩膀。
也许,真的该像小暖说的一样,谈个恋爱了.............
62.悔不当初
回过神来的时候,叶归洵已经站在了南方古城的青石板路上,周围一片质朴的气息和之前的高楼大厦完全不同。贺谨恂原本想带她去国外的旅游胜地,可奈何她还是喜欢在国内,就任由她选地方了。
他们到达古城的时候是晚上,叶归洵想出来逛一逛,贺谨恂就陪她出来,两个人挽着手臂,俨然一副新婚夫妻的模样,周围路过的女性都不禁侧目,羡慕着叶归洵。贺谨恂有王者的气场,一头漆黑的碎发下是不羁的双眸,俊美的脸庞是那么帅气。
“这里还是和之前一样啊。”叶归洵环视一周,不禁感叹,这里有很多来旅游的人,不会让人感到窒息,而是感到热闹。这里的建筑都是古色古香的,别有一番风味。
“之前来过吗?”贺谨恂疑惑着,他不记得归洵来过这座城市。
“三年前,和阿凉来过,那个时候就觉得这里好漂亮。”叶归洵的目光落在路边琳琅满目的小摊上,没有太在意,顺口说出来,毕竟也不是什么秘密。
贺谨恂心中醋坛被打翻,却只能忍气吞声。转念一想,现在在她身边的是自己,这才舒服了。
“可是你把工作全都交给余知和季成,没关系吗?你这算不算压榨?”叶归洵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仰起头问他。
“没关系,我让一个朋友先顶替了我的位置,余知和季成的工作量还是像原来一样。我也不舍得压榨我的兄弟。”贺谨恂痞笑着,仿佛想象到了此时此刻办公室的一年光景。
S市,贺氏集团,秦帜炆坐在贺谨恂办公的位置,一脸幽怨地看着正在闲的没事坐在沙发上的余知和季成。
“他本来就这么多工作吗?”秦帜炆揉揉太阳穴,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
“那当然了。”余知挑衅地看着秦帜炆。贺谨恂,秦帜炆,季成和他认识已经有十多年了。
“就你话多,你不去夜升吗?”秦帜炆抽出一支签字笔,扔向余知。
“这不来看看你吃瘪的样子吗,一会儿就走了。”余知及时接住了那支冲着自己脸飞过来的笔,一脸得意。
秦帜炆哀嚎着,要不是以前欠了他一个大的人情,他才不至于现在被拉来当苦力,真是悔不当初啊!
安凉听着夏清的报告,心中毫无波澜,他们去了古城。贺谨恂,尽情享受吧,说不定这就是最后了..........
63.请让我像风一样消失
在古城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过去了一个星期。
一夜缱绻,叶归洵看了眼自己脖颈上细微的红印,不禁瞪向贺谨恂。南方的天气本来就有点热,现在她还需要在脖子上涂厚厚的一层遮瑕粉,再围上丝巾,像极了站在海边飘扬着丝巾照相的中年人。不止这一天,几乎是这一个星期,贺谨恂像是要把这几年的怨气都发泄到她身上一样,每天早上她都在重复着这套动作。
贺谨恂刚睡醒,看到她的动作不以为然,睡眼朦胧地从背后搂住叶归洵,头搭在她的肩膀上。
“本来我想穿好看的短裙,都是因为你,我只能捂着。”叶归洵忿忿不平。
“穿长袖长裤才好,我的女人只有我能看。”贺谨恂痞笑着,现在的他头发杂乱,眼睛还没睁开,说出来的话霸道又撩人。
“谨恂,你这几天真的太过分了,如果我怀孕了怎么办?要不去趟药店吧。”叶归洵隐隐担心。
“有了孩子就生下来,去什么药店。反正这辈子我们是分不开了,早晚都会有孩子。”贺谨恂的语气让她心中有了安全感,就好像天塌下来都有人扛一样。
“好......”叶归洵不禁幻想着,她和他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
古城附近有一棵很大的姻缘树,长在寺庙里,听说长了几百年,这里的居民和游客都会去那里祈福。叶归洵只是听说而已,可当自己真的站在了那棵树前面,才感受到了震撼。
树上的红布条随着风轻轻飘动,树干看上去需要几个成年人才能围成一圈,足以看出它在这片土地扎根的久远。
叶归洵取了一条红布,写了些什么,系在了相对空一点的枝干上,虔诚地许着愿:老天爷,希望我身边的人都可以健康,安乐。希望谨恂这一辈子都活得幸福平安,希望可以让我活得久一点。如果最后一个愿望你不想实现没关系,有一天我不在了,请让我像风一样消失,不要让爱我的人伤心太久。
贺谨恂看着叶归洵虔诚地模样,又望了望这颗参天大树。他向来不信神鬼之说,这种东西只是一时间虚无的精神寄托罢了。可是,看见叶归洵这么认真,这一刻他真的希望她所许的愿望可以实现。
从姻缘树的地方走二十分钟左右就可以看见汪洋大海。旅客们来来往往,都在享受着这一刻的欢乐。
叶归洵倚着木栏杆,海风带着一丝咸味扑面而来。
“谨恂,我们来照照片,好不好?”叶归洵淡淡地笑着,她突然发现他们的照片很少很少,她本身不喜欢照照片,感觉浑身不舒服。可是,这一刻,她真的好想记录下。
“好啊。”贺谨恂应下,他其实也不怎么喜欢照相,可如果是她,那他愿意照很多。
叶归洵环顾四周,拜托一对面善的情侣帮他们照相,贺谨恂搂住叶归洵的腰,微笑着看着镜头,叶归洵不禁侧目,微仰起头看着他,正午的阳光刚好,面前的人的笑颜是那么迷人,微拂的海风吹过发丝,岁月静好。
拿着手机的那对情侣照下了这美好的一刻,画面中的男女是那么地相配。
两个人又照了几张后,将手机交给叶归洵,便走远了.......
“老公。”
“嗯?”
“刚才那对情侣,原本我觉得男生太帅了,女孩子有点配不上。可是,刚才女孩子抬头看男生的那一瞬间,我好像突然明白了,其实两个人好配啊。”
“你呀你,成天就想些没用的。”
.............
64.帮帮我好吗
傍晚的古城很热闹,几乎每家酒馆都会在外边准备好几套桌椅,来来往往的人们看哪家酒馆的气氛好,就直接落座。特别是在可以看见海景的酒馆,生意更是兴隆。
水村酒馆的景色也可以说是一绝,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海景,酒更是一绝,入口没什么感觉,但是后劲十足。这家店是在古城最受欢迎的一家,不管你官有多大,都需要按先来后到预订。叶归洵在刚来的那天听说后,马上预订,没想到竟然排到了现在。
叶归洵数着旁边的礼品袋,想着有没有落下谁的礼物,明天他们就要离开古城了。
贺谨恂喝着酒无奈地看着她,她从买礼物的时候就一直在数,“都买了,怎么数的这么仔细,即使落了一个也没什么关系。”
“那也是,礼轻情意重嘛,以后说不定没什么机会了。”叶归洵没想太多,顺口说出来。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她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有时候真的是嘴比脑子快一步。
她偷瞄了一眼贺谨恂,果然,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苦涩,他想掩藏,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可是那个笑容却让叶归洵觉得心疼。
“你看,以后我们回去后都要工作,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出来旅游了,对吧。”叶归洵解释着,想要让贺谨恂不多想。
不知道哪天会发作,不知道哪天会直接死去,这个想法她已经坦然的接受了,即便有些不甘,即便想誓死抵抗,可是真到那时候谁也说不准。她唯一感到愧疚的,就是贺谨恂,他比她更希望自己活着。
贺谨恂听着她拙劣的解释后,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拉起她的左手,摩挲着中指上的那枚戒指。他抓着她的手越来越用力,就像是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一样。
酒馆里很喧闹,服务生们来回穿梭送菜,人们尽兴喝酒,大声嬉笑,可是他们没有任何渲染,即便几米开外是欢声笑语,他们依旧被心痛笼罩。
贺谨恂已经有些微醺了,不得不说,这家酒馆的酒很神奇,像他这样千杯不醉的人竟然这么快感到醉了。也许不是酒的关系,也许是此地,此刻,此人,此景。当叶归洵说以后没什么机会的时候,他感觉有人在狠狠攥着他的心脏。
他规划的未来里,每个碎片都有叶归洵的影子,可是现在他感觉,她在向自己挥手,一步一步后退,不知道哪一天,就会彻底离开。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都是他害的。
贺谨恂就那么一直握着叶归洵的手,无意识间眼眶变得微红,他一言不发,只是呆呆地盯着那枚戒指。
叶归洵看到他这幅模样,鼻子一酸,“谨恂,我拜托你件事好吗?”
“你说。”贺谨恂没由来地心慌,还记得上次她拜托自己的事情是递给她一把刀。
“如果你发现我不对劲,那帮帮我好吗?让我活得久一点。有时候,可能只是几个小时,不要让我碰到锋利的东西好吗?”叶归洵灿烂地笑着,傍晚的海风吹拂起她的秀发。她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可是,现在她想为了他,为了他们,活得久一些。
“........好。”贺谨恂微愣了几秒,随后也同样笑着,她终于不是让他递把刀了......
就在那一刹那,水村酒馆的老板娘拍下两个人,她平时喜欢拍照,那一桌的情侣和周围格格不入,她也不免多关注了几眼。老板娘历经风霜,有了岁月的沉淀,看得出来两个人不像一般的小情侣一样,可是两个人之间掺杂着太多太复杂的情绪,连她也看不太懂了。
店里打工的小女孩唐琪好奇地看着老板娘,“老板娘,这张照片是要给那桌的客人吗?”
“也许吧,但不是现在。”老板娘深邃地看向两人,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两个人一看就是外地游客,但是她总觉得以后两个人还会来。
那一晚,两个人爱得炙热,万千情愫融化在皎洁的月色下,宣泄与深爱交织着,宛若一对即将面临离别,依依不舍的恋人一般...........
65.你和小暖分开吧
自叶归洵从古城回来后,一切都好像回到了正轨,人间蒸发的白千垣也回到了公司,他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如果说以前是头顶乌云满脸黑,那现在每天就像是七八点钟朝气蓬勃的太阳。叶归洵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他,也许是以前的暴君,也许是现在的少年。
程颜雪也经常和她打电话,听她说,阿弃最近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样,时不时送她礼物,陪她看电影。叶归洵不禁变得宽心,有种自家弟弟终于想开了的感觉。她听着程颜雪激动又害羞地声音,心中不是滋味却又替她开心,她在心里暗骂程颜雪就是个傻子,等那么多年,却又因为她开心自己也变得开心。
自从叶归洵和贺谨恂从古城回来后,贺谨恂变得特别粘人,恨不得把她拴在自己身边。不太重要的应酬都推掉,晚上陪她在家吃饭。
最近叶归洵真的觉得一切都好和谐,即便现在是十月末,即便现在S市被寒潮席卷,她的心都觉得暖暖的。
晚上,别墅,两个人吃完饭后,坐在沙发上。叶归洵看着家长里短的电视剧,贺谨恂给她剥橘子。
“过几天就是立冬了,我们去看看爷爷吧。”叶归洵看着电视,突然说出口。电视里播的是一家老小围在饭桌吃饭的场景,看上去是那么喜庆热闹。
“怎么突然想起他了?”贺谨恂剥着橘子的手一顿,
“他一个老人家自己呆在那么大的宅子里看着太孤独了。如果我妈妈在的话,也会希望我多去看看他的。”叶归洵曾不止一次地幻想着,如果妈妈在自己身边那该有多好。
“好,我们一起去,他会很高兴的。”贺谨恂想了想,便答应了。说实话,他和贺老爷子的关系不是那么亲密,可她想去,那他就陪着她去。
立冬那天是周五,叶归洵把手中的工作都结束后,忙跑出公司,
寒风穿梭在S市,贺谨恂站在她的公司楼下等着她,叶归洵看到他后,忙小跑到他身边,挽着他的胳膊“等很久了吗?”
“我刚到,走吧。”贺谨恂摇摇头,他习惯性地将叶归洵的手揣进自己衣兜里,用自己的手替她捂热。叶归洵看到了他微泛着红的鼻尖,笑了笑,却没说什么。
贺家老宅,贺老爷子看着李叔在厨房忙上忙下督促着,不禁说出口,“又不是什么大事,怎么这么兴师动众的。”
“老爷,小少爷和少爷都回来吃饭,这多难得啊,已经是件大事了。”贺老爷子拄着拐杖刚想说什么,却看见门口走进来的两个人。
“你们来了。”贺老爷子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爷爷,这是给您的。”贺谨恂右手提着一大盒补品,李叔连忙上前接过。
“你们有心了。”贺老爷子看着两个人,心中不禁涌上一股暖流。
饭桌上,叶归洵第一次见到了贺谨恂的父亲——贺权。他保养得很好,依旧可以看出年轻时的风流倜傥,叶归洵好像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贺谨恂会有这副相貌。
“你是叫小暖吧。”贺权看着叶归洵,问出口。
她不禁愣了一下,这个名字只有阿凉和阿弃叫,她没想到贺权会知道,“...是的。”
“真像啊........”贺权低下头,不禁苦笑着。
贺老爷子轻咳一声,具有警告的意味,只不过只有他和贺权才知道。
“你们什么时候准备结婚?”贺老爷子突然问出口,
叶归洵有些慌乱,不知道该说什么。贺谨恂淡淡的开口,“明年。”
“明年啊.......明年好。”贺老爷子像是在思考些什么,他想抱一抱孙子,只可惜不知道有没有那个福气了,再撑个几年,应该就可以了吧........
贺权看着贺谨恂和贺老爷子,心中不禁冷笑,结婚,他们怎么能结婚!如果有一天,一切都被发现了,那时候还会谈结婚吗。他这辈子做了很多错事,可是这件事,他绝对不能再做错了。
“谨恂,吃完饭后你跟我来一下,我有事情要和你说。”贺权难得的严肃起来,贺老爷子看着他的目光错综复杂,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作罢。他这个儿子他很了解,固执得很。认定的事,认定的人,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改变。
饭后,叶归洵陪着贺老爷子看以前的照片,电视里播放着热闹的节目,冷清的贺家老宅终于有了一丝温度。
书房,贺权蹙着眉看着贺谨恂,两人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贺谨恂原本就和贺权不亲近,而贺权在考虑到底怎么说出口,才能将伤害降到最低。面前的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也不希望他难过,虽说是上一辈的事情,可是实实在在牵扯到了两个人身上,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谁来说都是一颗定时炸弹,就怕到时候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你和小暖分开吧。”
“理由。”贺谨恂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从未尽过当父亲的责任,现在却来说这些。
“我和你说第一遍,也是最后一遍。离开她,是对她最好的选择。”贺权紧盯着贺谨恂。
“我说了,告诉我理由。”贺谨恂并不示弱,他不明白贺权为什么这么突然和他说这些,心中隐隐升起不安。
“好,你那么想知道理由,那我就告诉你。我的妻子,你的母亲害了她们一家人!”贺权终于说出口。
贺谨恂怔在那里,随即嗤笑着,“你这理由还能再离谱些吗。”
“这辈子我爱过的女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阿枫。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她不喜欢我,但是我做了件错事,那之后她就离开老宅了。再然后就是老爷子让我和你母亲联姻,我们相敬如宾,也有了你。”贺权决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让他自己去抉择。
贺谨恂心中的不安变大,他早知道父母关系不好,但是不知道竟然牵扯到叶归洵母亲身上。他没有说话,等着贺权继续说。
“但是我一直忘不了阿枫,你母亲知道了,然后一直和我闹。她是个妒忌心很强的女人,终于忍不住,那天收买人,把小暖从家中带出来。趁阿枫和易镇着急出来找孩子的时候,收买货车司机故意撞上去。那时候,我正好听到了她打电话的声音,才知道了这件事和她有关。”贺权颓废地抓了抓头发,这些年来,只有贺老爷子和他知道这件事情。当时,他大可以报警,可是这样一来,贺氏,老爷子,谨恂都会遭遇重创。
当时贺氏的局势不太稳定,如果他真的报警了,那整个商界甚至所有人都会知道贺氏这桩丑事,所有暗中窥探的豺狼虎豹都会一瞬间撕咬上来,贺老爷子一生的基业可能会毁于一旦,谨恂那么小的孩子会受到千万人的指点,可怜他和看戏的人比比皆是。当时他可以做的,就是成天花天酒地,甚至把七七八八的女人带回家。他对别的事没有把握,但是他知道一个人深爱着一个人是什么感受,他就是要折磨叶书莺。终于,三年后,她日渐消瘦,受不了精神上的折磨,离开这个世界了。那之后,他才将这件事告诉了贺老爷子,贺老爷子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所有的事情的。
贺谨恂听着贺权出来的每一字每一句,心都随之往下沉,
“我派人调查了那个孩子,知道她现在的状态,所以没有先和她说。但是你想想,如果让她知道,她的父母是被叶书莺害死的,她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叶书莺做的,她现在名字里的叶姓是仇人名字里的,还有,你是叶书莺的儿子,那结局会是什么样子的?”
贺谨恂望着贺权,眼神中满是嘲讽和绝望,“我明明可以不知道这些事情,你为什么偏要让我们分开,偏要告诉我?”他已经不知道该惊讶于哪件事情了,一切都像给了他当头一棒一样。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就怕这颗定时炸弹没有预兆地炸开,到时候就没有办法挽回了。”贺权担心地看着贺谨恂,
“为什么你们做的孽要我来承担!”贺谨恂低吼着,眸中的愤怒已将他吞噬,心中的苦涩蔓延着。当初在医院,给她编名字的时候,能想到的姓只有母亲的叶姓,如果让她知道她冠了八年之久的姓氏是仇人的姓那后果他不敢想象。
“谨恂,是我们对不起你,要不,你试着和小暖说说,让她来找我算清这笔账,她那么懂事一定会理解你的。”贺权突然觉得对贺谨恂十分愧疚,从小到大什么也没为他做过,所有重担和事情都有他来承担。
“我不求她理解我,因为我根本就不会和她说。”贺谨恂阴冷地看着贺权,刚才他感受到绝望的那一刻,他就决定了。
“谨恂,这后果你承担不了。你就不想想,万一她知道了,那....”贺权连忙开口,却被贺谨恂打断。
“这都是你们逼我的。”贺谨恂冷漠地扫了贺权一眼,转身离开书房。
他走出书房,手不自觉地在颤抖。
“归洵,我们回家吧。”贺谨恂扯出一抹微笑,看着叶归洵,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叶归洵看了看表,发现已经九点了,“好啊。”
“爷爷,我们走了。”叶归洵穿好衣服和贺老爷子道别着。
“路上小心。”贺老爷子微笑着看着她,当他的目光转向贺谨恂的时候,贺谨恂不留痕迹地避开视线。
贺老爷子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叶归洵挽着贺谨恂的胳膊,看见他的表情不太好,问着,“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没有,我先把你送回家,一会儿有事情需要去找余知。”
“啊?这么晚。”叶归洵失落地看着贺谨恂,他没有说话,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那好吧,早点回来,注意安全。”叶归洵担心地看着贺谨恂。
“知道了,别担心了,我这么厉害,怎么会有事。”贺谨恂微弯着腰平视着叶归洵,刮了下她的鼻尖。
66.我怎么能让她知道
夜升,依旧是歌舞升平,多少人迷失在欢乐场,又有多少人带着自己的惆怅,谁也不知道,只求在这聒噪的音乐声下忘掉烦恼。
贺谨恂感觉如果自己直接回家会疯掉,决定来夜升找余知。
余知看到贺谨恂来很惊讶,他知道今天贺谨恂和叶归洵应该是去了贺家老宅,却没想到他会来这里,他把自己现在的包厢号告诉了贺谨恂,等着他。
贺谨恂推开包厢门,看见除了余知,还有秦帜炆和季成,几个小姐。
“挺热闹啊,你们出去。”贺谨恂抄起桌面上的一瓶龙舌兰,直接喝着。
这些个小姐在这种地方混久了,自然也有些眼力见,看见贺谨恂决绝的样子,立马走出了包厢。
“你疯了吗?”秦帜炆夺过他手里的酒,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一看又是因为女人。
“不是说今天回本家吗,怎么现在这幅德行?”秦帜炆无奈地看着他,这家伙什么都完美,就是在女人身上,像个傻子一样,他也看不出那个女人有多好。
贺谨恂没有说话,拿起另一瓶威士忌,他想要麻痹自己,好忘记这些头疼的事情。
“谨哥,怎么了?”余知看出来这次的事情好像不太简单,虽然他们之间的事情一直都不太简单。
“归洵之前遭受的一切都是叶书莺造成的。”贺谨恂的目光落在余知身上,他笑着,可是笑得那么绝望。
“叶书莺不是.......你母亲。”余知回想着,猛然想起来,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季成紧蹙起眉头,余知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就连秦帜炆,也一愣。
“她收买人把归洵扔到孤儿院,在归洵父母着急找孩子的时候,又雇人故意造成车祸,把两个人撞死了。你知道吗,她名字里的那个叶,是叶书莺的那个叶啊!是我亲口给她取的啊!”贺谨恂痛苦地低下头,也许是酒入人心,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包厢里没有人说话,只能隐约听见外面震耳欲聋的音乐。
世上有巧合这一说吗?有些人嗤笑,那只不过是人为的。可巧合却真实存在,也许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曾经和你擦肩而过,你却不知道。也许两个人曾经都在同一天去过一个地方,却在几秒的时间里错过。也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这件事,她知道吗?”秦帜炆难得的认真,
“不知道,我怎么能让她知道。”贺谨恂自然知道秦帜炆说的是谁。说实话,他真的说不准,到底要不要告诉她,刚才在老宅的时候,之所以和贺权说那样的话是因为一时怒意冲上来,可是现在.....
“要我说,你还是实话实说吧,这事太大了,纸包不住火,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那到时候,一定是一阵腥风血雨。”秦帜炆注视着贺谨恂。
“可是如果归洵承受不住怎么办,我怕就怕她又自杀。”余知的语气充满担心,毕竟她的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作。
贺谨恂仰靠在沙发上,望着漆黑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怕当我把整件事说出口,她就会离开我。”贺谨恂抽着烟,一瞬间云雾缭绕,他在十六岁的时候开始抽烟,遇到叶归洵后逐渐戒掉了。可是现在,他有些承受不住了。
“如果让她知道这件事,她不会怪我,因为她知道这件事是上一辈的事情。可是她会很自责,怪自己喜欢的人偏偏是仇人的孩子,觉得自己愧对于父母。然后,说不定哪一天.承受不住矛盾.......就悄无声息地从我身边离开了。也许是远走高飞,也许是阴阳两隔。”贺谨恂凄惨地笑着,他太熟悉叶归洵了,在这个世上,他最熟悉的除了他自己就是她了。
余知听着贺谨恂说的一切,哑口无言。如果是归洵,那她真的会这么做。
“季成,你说呢,我该告诉她吗?”贺谨恂看向季成,季成对于他们两个人的事情都看在眼里,贺谨恂知道季成大多数情况下看问题比余知看得更透彻些。
“少爷,我觉得还是不要告诉小姐了,余知说得没错,如果她又复发了,那后果很严重。”季成沉稳的声音回响在包厢里。
他刚才一直没有说话,是因为他不想做抉择。他了解少爷,他绝对不可能放叶小姐离开。如果他把事实告诉她,那么小姐会像少爷说的那样,一直自我矛盾着。而少爷会把她死死地禁锢在自己身边,哪怕自己把办公地点转到家里,不让小姐自己出门,自己离开。然后,小姐就会对自己的处境感到绝望,对少爷慢慢产生恨,再然后,他也说不准了,也许会两败俱伤,也许会阴阳两隔........
他能做的,只有劝少爷瞒下去,如果到时候被发现也许会是一样的结果,只有一直瞒下去,瞒到死亡的那一天,两个人才能相安无事,否则,少不了一次暴风雨。
贺谨恂吐出烟圈双目无神,仔细思考着刚才他们说的话......
67.就把一切交给时间吧
凌晨两点,贺谨恂醉醺醺地回到家里,他直接躺倒叶归洵身旁。
叶归洵睡得一向很浅,她朦胧的睁开眼睛,闻到他一身的酒味,“怎么喝这么多酒。”
贺谨恂没有说话,只是笑着,他的眼眶红着,一把将叶归洵拢入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上,一下子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你轻点。”
“归洵。”
“嗯?”
“我爱你。”贺谨恂终是忍不住流下一滴眼泪,刚才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他的心里就拿定了主意。
“怎么了,突然这样。”叶归洵诧异着,这大晚上的他怎么突然这样。
“我爱你。”贺谨恂没有回答她,只是继续说着,
叶归洵轻拍着他的背,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那句我爱你说得那么悲伤。
“以后我们要生好多宝宝,要一直在一起。”贺谨恂幻想着他们的未来,他仿佛看见她拉着小孩子的手的模样。
“好,那我要在院子里搭秋千,再养一只萨摩耶。”叶归洵闭上眼睛模糊地说着,也许是太困了,不到一分钟又睡过去了。
贺谨恂看了眼怀里的叶归洵,他决定了,瞒着。这份幸福他还想紧握在手里,复杂的事以后再说吧,等以后结婚,有了孩子,即便她知道了也没法离开他。他承认,这很残忍,但是他会更加倍的爱她,爱她胜过自己的生命。
就把一切交给时间吧.....
夜升,贺谨恂离开后,秦帜炆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只剩下余知和季成,两个人直接到楼上的酒吧再喝一杯。
“明儿白天还得上班,没事儿吗?”余知打趣地问着,右手却再给季成倒酒。
“你说呢,以前拼的时候,每天就眯一会儿,现在都算好的了。”季成低下头笑着,想起了以前三个人狼狈的样子,那时候贺谨恂还只是个十六岁的毛头小子,行事却很果断,虽然他和余知比贺谨恂大五岁,但都很年轻,正是莽撞的时候。
“阿成,最近贺氏那边忙吗?”
“还可以,和平时一样。”
“那你这也该谈谈恋爱了,你看你这年过三十了,我都没见你谈过几次恋爱。叔叔阿姨该着急了。”余知喝了一口酒,半打趣半认真地说着。
“这怎么突然还关心起我了,你也不比我强到哪儿去。”季成逃避着,没有回答。
“其实吧,有些事,有的人,真的该放下了。”余知放下酒杯,转过头看向季成。
季成脸上的笑容一滞,他没有说话,只是右手轻晃着酒杯,心中泛着苦涩。
“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半响后,季成才开口询问,他一直以为没有人会发现他这份卑微的爱。
“你还记得四年前吗,那时候你们出了车祸,归洵又突然离开。她给我们都写了信。我记得当时等你逐渐变好后,我才把信交给你。你看到之后,直接拔下了手上的针头,本来躺太久了都不太能走路,你那时候直接要跑出病房,没走几步就摔在了地上。我这一辈子啊,没见过你那么冲动的时候。当时就有些怀疑了。刚才在你劝谨恂瞒着的时候,我就真的确定了。以你的性格,当然会选择告诉她,可是你选择了让他瞒着。”余知回想着,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一天,他知道他们两个人是绝不可能的.........
“那你呢,你为什么劝少爷瞒着?”
“能拖到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归洵对我来说,就像是自己的妹妹一样,但是在我心里,谨恂远比归洵要重要。如果有一天,两个人同时有危险,那我绝对会第一时间救谨恂。”余知平淡地说出口,这是他心中永远坚定的想法。
“说实话,比归洵身材好的,长相漂亮的多得是。但是吧,她就像是一首不知道曲名的歌。偶然间听到觉得旋律很好听,你却不知道它的歌名。在那之后你会听到更多好听的歌,可是总会在闲着的时候回想起那个旋律,一心想知道歌名却找不到。这世上好听的歌有千千万,可是都不是那首歌。漂亮的,性格好的女人很多,可是,她们都不是归洵。”也许是今天喝得真的太多了,季成毫不保留地说出口,他也知道自己和她绝对不可能,可是怎么办,总是控制不住去想她...............
余知半响没有说话,他听明白了季成的意思,低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只是喝着酒。也是,他一个局外人说出口很容易,可是局内人看得清却走不出来,那也是煎熬。
季成趴在吧台上,一只胳膊枕在脑袋下,另一只手握着酒杯,眼神落在金黄色的酒液上,思绪却逐渐飘远,看来今天是真的喝多了,怎么总想起以前的事............
68.豁出去了
八年前,在初雪后的第二天,季成隔着检查室的玻璃第一次见到了叶归洵。他有些诧异,也不知道谨恂怎么就捡回来一个小女孩。
医生正和谨恂交代事宜,说她从小受过很重的伤,看上去是虐待,而且还失忆了。季成不禁多看了做检查的女孩一眼,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他发现女孩哭了,立马把眼泪擦干后,双手攥成拳头。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他见过太多了,以前余知刚踏入社会的时候,总会这样双手握拳。那时候他问过余知原因,他说,因为没有人会来握住他的手,所以只有自己来攥紧。
也许是因为一时可怜还有本家里总有人来联姻,谨恂把她带回了家,还给她取了名字,叫叶归洵。连州有贺老爷子的眼线,老爷子自然知道了这件事,可是他没有阻止,因为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季成知道贺老爷子的性格,只要不结婚,随便你。倒是那些想来联姻的人倒也真是少了些,可能是心疼自家女儿,又或者是千金小姐们不愿意和这种作风的人联姻。
谨恂那时候才十八岁,但是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一开始把归洵带回家后,只是交代了最基本的事情。谨恂当时忙着和余知处理公司外的事情,整天几乎不在家。季成主要负责公司的事情,所以有些清闲。
还记得,那是某个冬日的晚上,谨恂和余知走不开,便吩咐季成到家里去取一件资料。那天很冷,寒风直刺骨头。他拿着钥匙想要开门,在钥匙插进锁孔的前一秒,犹豫了一下,按了门铃。他记得谨恂家里有个女孩,所以礼貌性地按了门铃。
门很久都没有开,他看见门上的猫眼黑了一下,又变亮,看来女孩不知道是谁,在想要不要开门。
“叶小姐,你好。是少爷....,不,谨恂派我来去一件资料的。我是他的秘书。”季成站在寒风中说着,他的嘴都有点冻僵了,鼻尖泛着红色。
门被打开了,里面的女孩裹紧针织外套,不安地看着他。想起来,这是他们第三次见面,第一次说话。前两次都是在一旁远远地看着两个人,她认不出来也不奇怪。
季成进了别墅,归洵留心地看了他几眼,
“啊我想起来了,之前我们在医院见过两次。”归洵笑着,不安的心终于放下了。
“是的,叶小姐。”季成只是简单地回了一句,他留意到客厅茶几上刚泡好的泡面,没有说什么,去书房找资料了。
家里许久没有人来了,归洵不禁好奇地看着季成,眼前的人看上去才性格很好。“那个,你怎么称呼啊?你知道我的名字,我却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季成,禾子季,完成的成。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好的。欸?那把钥匙不是我们家的吗?你刚才怎么没有开门进来?”归洵看见季成偶然放在书桌上的钥匙串。季成要找东西,所以没多想顺手把刚才拿着的钥匙串放在了书桌上。
“我想着,家里有个女孩,直接进去不太好。”季成没有看她,依旧在找着资料,真是的,也忘问了资料放在哪里了。
归洵突然感到心中一暖,自己在这个家里待了有小半个月了,偌大的别墅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就连谨恂也只回来过一次。虽然这是寒冬夜晚的一点照顾,但是却把归洵感动到不行。也许是因为他的照顾,也许是因为久违的有可以说话的人,归洵不禁掉下了眼泪。
季成听到她抽泣的声音,抬起头,却不知道做些什么,手足无措,“叶小姐,你这.......怎么哭了?”
“没事没事,你继续找吧。”归洵转身离开,立马擦干了眼泪。真是不争气,怎么就哭了。
一小片刻后,季成终于找到了资料,他拿着资料,想要离开,却注意到坐在沙发上的归洵,也许是刚才哭了的原因,眼眶变得有点红。季成瞬间有些不忍心,怎么说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啊,他比她大了整整十岁,可是看见她的时候总觉得有点心酸,也许是想起了余知吧,说起来她比余知还要惨。
“如果你还没有吃饭的话,要不陪我出去吃?我还没有吃饭。”季成不禁问出口,看来回去后他得提醒一下谨恂了,谨恂虽然处理工作能力很强,但是在这种事情上却还是个孩子,把小女孩带回家,却让她自己待着。
“可是我没有钱。”归洵窘迫地低下头,像是被人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她已经连续几天吃泡面了,家里只有一些泡面,她手里也没有钱。
“没关系,我请你。”
那天他带归洵去了他经常去的那家菜馆,寒冬腊月,心中却是一暖。
在那之后,归洵有什么事情总会和他说,季成知道她有些怵谨恂,所以每次都替她和谨恂说出口。那时候在他看来,她就像妹妹一样可爱。
逐渐地,归洵和谨恂开始熟络起来,那次在酒吧明明自己没什么能力,却把他护在身后,她拉着手逃跑的时候,季成感觉手心传来的温度不太真实,归洵的手很小,可是那温度切实地传到了他的心里。想来这是第一次,被谁拉着逃跑。他只想握紧自己的手,好把那份温度铭记。
遇到归洵的第三年,季成懂得了什么叫心动。
那年归洵刚上高一,学校有什么文艺汇演,她想去表演节目,可是谨恂不准。他知道,谨恂是喜欢上了归洵,他也知道,谨恂的占有欲很强,他不懂得怎么去爱一个人,只好死死地拽住她。
归洵和谨恂闹了很长时间别扭,每天她依旧在学校准备她的节目,他依旧想让她放弃表演。可是,最终谨恂还是拗不过归洵,迎新晚会的那天,谨恂和季成悄悄到会场看了她的表演。
当她出场的那一瞬间,季成呼吸一滞,那是一个集体表演的节目,可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她穿着一袭白色长裙,在左边第三个的位置上,跟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就像是一片雪花一般,那一天,季成才发现当初十四岁的小女孩已经十七了,也就是那一天,季成知道了什么叫做心动。
谨恂当然也看着这一切,迎新晚会结束有一个星期的时候,那时候公司这边忙得几乎抽不出身,谨恂说要到归洵学校去接她。他难得的开了自己最扎眼的一辆红色柯尼塞格,就那么大张旗鼓地停在了归洵的校门口,季成心中升起一丝不安,他总觉得,谨恂的表情不对劲。
放学的学生们走出校门后都不禁停下脚步来围观着,那辆车在这所公立学校前面,实在是太过张扬了,想看看那个人等的是谁。
归洵走出来了,旁边还有一个看上去很阳光的一个男孩,看上去是在表白,季成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心里酸酸的。谨恂用很大力度拉着归洵,把她带回了家。
当天晚上,谨恂吩咐他,和学校那边打好招呼,还有想办法让今天表白的那个男孩离开S市。季成犹豫着,谨恂的语气却是不容妥协,他只好照办。
事情办妥了,男孩的父母正巧在贺氏下的一个小公司工作,升职调岗位也办得简单了些。
在那时候,谨恂回家的次数变多了,他去谨恂别墅报告工作的次数也多了,每次看到归洵,她总是无精打采的样子。他隐约猜到了些答案,说起来自己也是帮凶,不觉心里内疚,却没有什么能做的。
他有个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叫程研亭。他记得程研亭有个妹妹,和归洵是在同一个学校。所以那天,他去找程研亭喝酒。
“最近是不是很忙,怎么都不来找我喝酒?”程研亭打趣着。
“你不也一样,敬雪楼那么大个生意,都靠你打理呢。”
两人聊了一会儿近况后,季成犹豫地开了口,“研亭,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出什么事了吗?咱俩这关系,我一定帮你。”程研亭不禁严肃起来,季成从小到大没有拜托过他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记得你妹妹在A高读书,过阵子有文理分科,她想选文还是选理?”季成尴尬地问出口。
“明明没那个智商,她偏要吵着要选理,已经在家说好几次了。”程研亭想到自己那个妹妹不禁有些头疼,季成听到他的回答后放下心。
“到时候我想办法把你妹妹安排到一个班级,然后,你能不能让你妹妹坐在一个叫叶归洵的女孩旁边,也不用说些什么,就做她的同桌就行,归洵是个很好的孩子。”季成恳切地看着程研亭,之前他旁敲侧击问过归洵要选什么,归洵说不想换到新的环境,所以还要在原来的理科班级待着。
“行,我知道了。可是归洵是谁啊?我记得你没有妹妹。”程研亭虽然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却还是答应下了,因为他从没见过季成那么恳切的样子。
“归洵吗......她是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季成苦涩地笑着,他不知道具体如何解释,现在这个解释是对他来说最好的选择。
正如他所料,在那之后程颜雪和归洵越来越亲,每次见到归洵的时候,她的脸上有了笑容,又重新回到了之前的模样,那个爱笑的归洵。他就知道,归洵那么好,总会有人发现的。
再过不久,归洵和谨恂在一起了,季成早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可是他却没有伸手去追求的勇气,他很清楚自己在归洵心里是什么角色。即便是这样,他的心里还是闷闷的,就像有一口气堵在心口。
谨恂对归洵管得越来越紧,两个人就像是绷紧的弦,即将就要断开。有的时候,他想旁敲侧击地告诉谨恂不要一直逼归洵,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也许是因为身份原因,他不知道以自己的身份能不能去干涉他们。
四年前的深秋对他来说是一段灰色。那天,归洵想要从谨恂身边逃走,她假装去上学却从后墙小门逃走。
但是世上总是有很多巧合,刚把她送到学校的司机去步行街给妻子买结婚纪念日的礼物,却看到了呆呆地坐在路边长椅上的归洵,他连忙给季成发消息,告诉他这件事。季成回复他:暗中跟着小姐,有什么事请直接跟我报告。
季成原以为归洵只是想去外面散散心,当收到司机的第二条短信的时候,他呼吸一滞。短信内容是:三十分钟前小姐拦了一辆出租车,看现在的方向应该是去机场。需要拦住吗?
偌大的会议室里正在开季度总结大会,所有人都在看着前面的报告。季成站在谨恂身后,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谨恂,只是隐秘地回复短信:不用拦了,也不用再跟着了。今天你先下班吧。
发完短信后,季成无声地叹了口气,傻丫头,怎么逃跑也能被人发现,趁现在快跑吧.......
最后在登机前一秒,她还是被发现了。那时归洵看着谨恂的目光充满恐惧,季成想冲上去护在归洵的身前,可是他不能这么做,因为他是谨恂的人。
再从机场回家的路上,他们出车祸了,一辆卡车直奔着他们驶来,季成在危机关头把方向盘使劲向左转,卡车撞击的位置偏向了驾驶座,虽然后座有很大的冲击,但是也算是减轻了点。季成感觉到有温热的东西顺着脸滑下,整个身体无法动弹。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却放下心,这样也好,谨恂不会在回家后折磨归洵了.........
听余知说,他昏迷了几个星期后才醒。
醒来的一瞬间,他看到的人是余知,他用虚弱的声音开口问,“小姐和少爷还好吗?”
余知视线闪躲着,模糊地回答,“挺好的。”
再过一个星期,他感觉好些了,那天余知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封信,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把信放到他的手里。
季成不解,打开信封,看见的是一张淡雅的信纸,以及归洵的字体:
季成,当你醒来的时候,我已经不在S市了,原本我想看到你醒来再走,可终究是没有时间等了。这么多年来,真的很感谢你,经常听我说话,陪我聊天。帮我和季叔叔和季阿姨说声谢谢和对不起,每逢节日给你送饺子和月饼的时候,总会给我捎一份,还有很抱歉没和他们道别,很没良心对吧,说走就走。你知道吗,在车祸后我完全恢复记忆了,记起一切后我发现自己真的好可怜,这四年是我最快乐的四年,可是老天爷还是偏要我记起来所有的事情还要告诉我更残酷的事情,可能是看不惯我过得这么开心吧。
因为我擅自去了机场所以才出了车祸,真的很对不起。
还有,生日快乐。
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十一月一日,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很可惜以后都不能替你过了。今年你的生日礼物我放在了公司里你的办公桌上,所以一定要好起来,健康到可以回去上班。
我不知道以后我们还会不会见面,但我永远会把这四年的点滴都记在心里的。记得要恢复得健健康康的,照顾好自己。
季成缓缓地把信纸折上放心了胸口的口袋里,他掀开被子,冲着病房门的方向走过去,可没走几步,就倒在了地上,他捂着头像失了心智的人一样笑着,笑着笑着却哭了...........他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一边是为她的逃离感到放心,一边是为没见到最后一面而感到心碎,不管怎么样,心中的苦涩大于安心。
命运千回万转,她终究还是回来了,经历了更多的事情,明明才二十二岁却没有二十二岁的天真灿烂。
今天,他知道了贺家和归洵一家的仇恨,能拖一时就拖一时。如果终究瞒不住,被她知道了,那么这次,不管别人说什么,他都会帮归洵做她想做的事。曾经,他顾虑的东西太多了,多到自己畏手畏脚,而自己在每次事后都为一时的顾虑而感到后悔。至少这次,他豁出去了,至少这次..........
69.孩子
周末的时间总是那么美好,午后阳光正好,和朋友相约在静谧的咖啡厅聊天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而这件事,叶归洵在现在才发现。
还是那家程葉咖啡,还是二楼靠窗的那个位置,这里已经成为了程颜雪和叶归洵的秘密基地了,他们一有时间就会在这里见面,偶尔顾奕风也会插一脚进来,有时候叶归洵觉得顾奕风简直就是程颜雪的跟屁虫,虽然是个大学生,每天好像很清闲的样子,她不禁想起来自己大学的时候成天忙着听讲座赶作业,简直不能更惨。
“颜雪,最近你和阿弃怎么样了?”叶归洵挑着眉,一副八卦的模样。
“归洵姐,你是不知道,我哥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以前都不搭理颜雪姐,现在居然还会陪她去逛街,看电影,虽然都是颜雪姐约我哥,但比之前好多了。”一旁的顾奕风忍不住直接回答了,鄙夷地看着程颜雪,浑身上下散发着幸福的酸臭味。
“那就好。”叶归洵笑着,她真的希望有一天可以看到他们结婚的样子。
“还有还有,你记不记得前几天那个花边新闻,就是说颜雪姐深夜和一男子在别墅区散步。那天是我们俩去吃了烧烤,吃撑了,颜雪姐想着直接走回家顺便消消食,我就送她回家。结果,新闻一出后,我哥的表情特别不对劲,还莫名其妙地打电话,告诉我让我好好学习,不要天天瞎溜达。”顾奕风说起这件事真的特别憋屈,现在想起来还很委屈,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哎呦哎呦,挺好的嘛。”叶归洵玩味地看着程颜雪,
“你们两个真是的,我就在这边坐着,你们聊着开心,我才是当事人好不好,顾奕风你这么能说,直接给我当发言人得了呗。”程颜雪的脸微红,嘴上那么说着心里却是很开心。
服务生端来三杯咖啡,程颜雪爱喝热的拿铁,顾奕风爱喝焦糖玛奇朵,而叶归洵每次点的都是卡布奇诺。
叶归洵闻着浓郁的咖啡味,感觉心情变得很平和,随即吃了一口小蛋糕,忽然有种想吐的感觉,直皱着眉头。
“归洵你怎么了?”程颜雪担心地问着。
“可能是今天吃错什么东西了,胃里一直不舒服。”叶归洵捂着嘴,说话这会儿她又干呕着。
“我去趟卫生间。”叶归洵快步走向卫生间,她感觉下一秒就要吐出来了。
“好好好,快去吧。”程颜雪看着叶归洵的背影,不禁有点担心,自从之前在医院里听到医生的嘱咐后,叶归洵哪里一不舒服,她总会不安。
顾奕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这一切,忽然,他两眼放光地看着程颜雪,“颜雪姐,我记得归洵姐和贺氏的贺总是一对的吧。”
“对啊,怎么了?”程颜雪不明所以,
“你说她会不会是怀孕了?我有个朋友,没注意,把他女朋友的肚子搞大了,我记得那个女生就总干呕来着。”顾奕风一脸贼眉鼠眼的样子。
程颜雪愣住了,“小孩子别瞎说。”
程颜雪却也是慌了起来,她也听说过刚怀孕的时候孕妇会有干呕的现象。
不一会儿,叶归洵从卫生间回来,满脸的憔悴,喉咙烧得厉害但就是什么也吐不出来。
“归洵姐,好点了吗?”顾奕风拄着下巴看着叶归洵。
叶归洵只是点点头,但是一看到刚才的小蛋糕,胃里又开始翻滚起来。
“奕风,你帮我把蛋糕拿到别的地方好吗,奇了怪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看到蛋糕怎么这么想吐呢。”叶归洵皱着眉头。
顾奕风一直冲着程颜雪使眼色,在桌下踢了她几脚,程颜雪瞪了他一眼,他才变得老实点。
“那个,归洵啊,你会不会是怀孕了?”程颜雪犹豫地问出口。
叶归洵愣了一下,随即一笑,“怎么可能,怀孕有不是儿戏,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怀上。”
程颜雪凑近叶归洵,压低声音,“你上次来亲戚是什么时候?这个月来了吗?”
“上个月初,这个月还没来,应该是迟了。”叶归洵仔细回想着。
“傻子,你这都中旬了还没来,要不现在我们去趟医院吧。”程颜雪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叶归洵被程颜雪这么一说,心里也莫名发慌,便答应了去医院,顾奕风也跟了过来,美名其曰保护她们两个人。
冶和医院,叶归洵呆呆地坐在走廊的座椅上,看着自己抽完血的胳膊,心中忐忑着。她知道华研医院有贺谨恂认识的人,她怕到时候这是一场乌龙,所以决定来冶和医院。
“53号,叶归洵女士在吗?”护士从医生办公室走出来,叫着名字。
“在的在的。”顾奕风连忙答应,程颜雪压低帽子不好叫人认出来,而叶归洵自从到了医院之后是一副神游的模样。
医生办公室,
“看验血结果的话,你现在怀孕六周了,孩子要不要?”医生看着手上的检查报告,语气薄凉。
“啊?”叶归洵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真的怀孕了。程颜雪也是一脸的惊讶,只不过被帽子掩盖住了,
而顾奕风戳了戳程颜雪,露出一口白牙,小声地说“你看你看,我说对了吧。”
程颜雪斜睨了他一眼,随后立马看着叶归洵的表情。
“我问你孩子要不要?”医生抬了抬眼皮,看了叶归洵一眼。
“要,当然要!”叶归洵连忙点头,
“唉,最近像你这么大的年轻人一般都是来打胎的。”医生的态度变得缓和些。
“记得不要吸烟饮酒,不要随意服用药物,好好吃饭,还有不要进行剧烈运动和重体力劳动,初期时注意不要发生性生活。”医生嘱咐着。
叶归洵听到最后一条微微尴尬地笑了笑,随即想到了些什么,“那个,医生,我现在有中度抑郁症,最近有一点好转,我平时吃的药对胎儿有影响吗?”
“我建议在尽力保证不会复发的情况下可以停药,改为心理治疗等更安全的方法。
如果停药失败,导致抑郁症复发,而抑郁症本身对胎儿的危害很可能大于抗抑郁药的危害,则可能不得不应用更大剂量的抗抑郁药。
最重要的就是要让它不要再复发,不然到时候严重的话,可能需要把孩子打掉。
我看你现在年纪还小,要是实在拿不准,那就趁早把这个孩子流掉,等抑郁症痊愈了或者能具体控制了,又或者好转了很多后,再决定要孩子。”医生严肃地看着她,
叶归洵木讷地点点头,说实话,她真的拿不准应该怎么做了。
从医院出来后,程颜雪是五味陈杂,没想到自己的闺蜜才二十二岁就有了孩子,也说不准自己会不会看到这个孩子生下来的模样。
“归洵,我送你回家吧,你记得要小心些啊,你现在可是要当妈妈的人了。”程颜雪笑着看着叶归洵,
“不了,你们先回去吧,我想现在当面和他说。”叶归洵淡淡地笑着,
“我送你吧。”程颜雪担心地看着叶归洵
“没事的,我这才六周,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叶归洵无奈地笑着,
“那,我们先走了啊。”程颜雪挥挥手,拉着顾奕风离开了。
两个人并肩走着,
“你看归洵到底是要留这个孩子还是打掉?”程颜雪看向顾奕风,
“我觉得吧,看归洵姐那个样子,应该是要生下来。”顾奕风回想着刚才叶归洵的模样。
“也对,以她的性格,怎么可能打掉一个活生生的生命。”程颜雪点点头,随即又摘下帽子,使劲挠着头发。
“怎么了,你快把帽子戴上。”顾奕风连忙把帽子扣回程颜雪的头上,环顾四周,看到没有人看着他们才放下心。
“你说这孩子,生也不是,不生也不是。我真的说不准,归洵停药后会不会复发,她吃药的话对孩子也可能会有影响。要让她打掉,她也不会同意的。我去,怎么这么复杂。”程颜雪皱着眉头,
“走吧,听天由命吧,选择权在她的手里,我们做不了决定的。”顾奕风看了看表,又看了眼泛着橙色的天,还没到四点半,天却开始泛橙了,看来冬天不远了........
70.贺谨恂先生,你要当爸爸了
冶和医院处在黄金地段,离贺氏集团不远,十几分钟后,叶归洵就走到了贺氏集团,她知道这个时间贺谨恂还没有下班。
她仰头望着这高耸的写字楼,每次来到这里,心情总会不一样,有时候愤怒,有时候伤心,有时候喜悦,可一成不变的是恍惚,想到贺谨恂在这写字楼的最高处,她总是没有实感。
叶归洵的心跳很快,不禁想象他会是什么反应。她走进贺氏集团,前台小姐之前见过她,自然不敢拦着,叶归洵路过,尴尬地向她们微微点头示意,之前上次来的时候自己的样子很难看。
电梯里,她按下楼层,没过几楼就总会停下,叶归洵偷偷瞄着这些人的神情,看来贺氏最近很忙.......
叶归洵到了贺谨恂办公室所在的楼层,贺谨恂办公室外就是季成的办公桌,她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没有看见季成,却看见旁边稍微小点的办公桌上坐着一个男生。
“您好,您有预约吗?”那个男生忙不迭地站起来,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身西装,像是这里的员工。
“啊,没有,但是我是贺总的........朋友,请问贺总在吗?”叶归洵笑着,刚才她犹豫了一下,想着还是不要说出来了,免得有些人议论。
“贺总现在在开会,要不您先去里面等着吧,会议要结束还需要一点时间。”男生看了看手表,随后双手伸向贺谨恂办公室的方向,示意她进去。
“好的,你忙吧。”叶归洵点点头,随后推门进入贺谨恂的办公室。
男生看着叶归洵进去的背影后,心中有点不安,要是她不是贺总的朋友该怎么办?随即,他忽然想到了季成和他说过的话,才放下心。
他是这几个月才被调上来的,季成当初在吩咐他注意事项的时候,给他看过那个女生的照片,告诉他这个女生是很重要的人,万一来了,要第一时间通知季成,绝对不能怠慢。
他拍拍胸膛,松了口气,回想着刚才自己的举动,幸好刚才没把她拦在外面,他马上拿出手机,飞速给季成发了条短信。
会议室,各部门主管在汇报工作,季成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手机,翻看着,看见一条新收到的短信,是新调上来的秘书文思杨为他发的,内容是:之前您给我看过的那张照片里的女孩现在来找贺总,我先让她进总裁办公室里等着了。
季成愣了一下,随后拿出便签写下后放在了贺谨恂的面前。贺谨恂的目光落在那张纸上,原本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瞬间坐直,他不知道叶归洵怎么来了,每次她来找自己都是坏事更多点。
在前面汇报工作的员工一愣,直冒冷汗,难道是自己哪里讲错了吗?可是看见贺总没有打断,便继续忐忑地汇报着。
贺谨恂看了看表,还有约莫二十分钟才可以结束,但是核心内容在之前已经讨论分配完了,剩下的就是一些可以书面报告的内容,大不了晚上回去再处理。
“今天的会议先到这里吧,剩下的内容,一会儿把报告资料交给季成就可以了。”贺谨恂在那名员工汇报完后,猛然起身,边说边离开会议室,留下主管们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叶归洵在贺谨恂办公室很无聊,她一时兴起坐在贺谨恂的办公椅上,身后是一整面落地窗,她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不禁出神,这就是在万人之上的感觉吗.........
她又转回身,看着他的办公桌,物品摆设地很整洁,只是在一旁摆着的文件有点多,她的心中升起一丝担忧,看来最近贺谨恂又会很累。
她起身走到办公室一整面的书柜前,有很多是英文原版,还有很多经济类的书,她抽出一本,才看了几页,就已经眼花缭乱了。
忽然,她看见书架上有一个被倒扣的小相框,她拿起来后,才看见这是贺谨恂的全家福。看背景应该是贺家老宅,照片里是三个人,其中一个是小时候的贺谨恂,其中一个她认出来是贺权,年轻的时候真的十分帅气,在那个年代,完全就是可以去当演员的相貌。还有一个是一位妇人,看上去应该就是贺谨恂的母亲了,她绾起头发,浑身上下的气质不凡,一看就知道是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什么苦。她不禁感叹,怪不得贺谨恂生得这么好看,原来是有这样美丽的母亲和帅气的父亲。
叶归洵不禁想到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随即一笑,在心里对这个小生命说:宝宝,对不起啊,妈妈长得没有那么好看,所以你一定要长得像爸爸,因为你的爸爸真的超级帅的。
下一刻叶归洵发现三个人的脸上都没有笑容,她依稀知道贺谨恂的家庭并不和睦,看到照片里的这一幕,她心疼地抚上照片里贺谨恂的脸。
办公室的门倏地被推开,叶归洵看过去,发现贺谨恂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怎么来的这么急?”叶归洵笑着看着他,
贺谨恂看见她手中拿着的相框,心中一惊,连忙快步走过去,不着痕迹地从她手中拿走相框,重新倒扣,转移着话题,“怕你等急了,你今天怎么来公司了?”
之前这个相框一直被他摆在书架上的一个角落里,久到他已经忘记了。前几天他找一本书的时候,才想起来这个相框,那时候他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他想着把相框扔掉,可是那时候有员工敲门进来上交文件,他顺手把相框倒扣在那里,却没想到今天被她看见了。
“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说,很重要,我刚刚才知道,而且想让你第一时间知道,所以才来公司找你的。”叶归洵的两眼放着光,满脸都是喜悦的表情。
“什么事?这么开心。”贺谨恂不禁也被她的情绪感染,刚才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嘴角微微上扬。
“你靠近一点。”叶归洵招招手,示意着贺谨恂。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贺谨恂嘴上那么说着,可身体却很诚实地向她靠近。
“我,怀孕了。”叶归洵小声在他的耳边说着,
贺谨恂在听到这几个字的瞬间,猛然转头看着叶归洵,他忐忑着,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你再说一遍。”贺谨恂直视着叶归洵的双眼,双手不自觉微微颤抖着,握住她的肩膀。
“贺谨恂先生,我说,我怀孕了,你要当爸爸了。”叶归洵灿烂地笑着,
贺谨恂瞬间笑得很开心,把所有的喜悦都写在了脸上,他的心跳急剧加速,紧抱住叶归洵,嘴里重复着,“我们有孩子了。”
“其实,我还有事情要你说。”叶归洵敛了敛笑容,想起刚才医生对她说的话。
“什么事?”贺谨恂温柔地看着她,
叶归洵绞着手指,把医生说的话告诉了贺谨恂。
贺谨恂的目光逐渐变得暗淡,突然起身,拽住叶归洵的手腕,“走,我们现在去把孩子拿掉。”说实话,他对小孩子没什么感觉,谈不上讨厌更谈不上喜欢,他欣喜完全是因为他们之间有了个无法割断的联系。
“我想把孩子留下,把药停了,你看我最近其实好多了。”叶归洵坐在沙发上,往回缩着手,急切地看着贺谨恂,这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她不想扼杀掉。
“可是,”贺谨恂欲言又止。说实话,要在孩子和她之间选一个,他一定会选叶归洵,如果这个孩子会危及到她的生命,会让她生不如死,那他绝对不会留下,即便,这也是他的孩子。
“我想留下这个孩子,好吗?”叶归洵满眼恳切地看着贺谨恂,
“........那好吧,这些时间我尽量陪在你身边,每天让你开开心心的,不去想别的事情。”贺谨恂叹了口气,终究还是顺着她的意思,他轻抚着她的秀发,满眼的温柔掺杂着疼惜。刚才她的目光让他无法去拒绝,他总是对她束手无策。
冬日的残阳快要落下,在这寒意四窜的深秋与初冬的过渡期,总是显得萧条,也许是因为铺满林荫路的落叶,也许是因为可以透过厚大衣的寒冷,也许是因为这是充满凋零的季节。
但在此时此刻,贺谨恂和叶归洵的时间是温暖的,初次体会到的感觉让他们心中出现异样,憧憬着属于他们的未来.........
命运的安排总是那么难以捉摸的,它原本是上天注定的,可是总有些人会步步为营去改变命运,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改变了原本流向的命运还是命运吗?也许是吧,也许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上天的意料之中.........
71.笑着却又哭了
夜晚,冶和医院外,夏清坐在黑色轿车里,听着下属汇报的内容,瞬间感到头大,看着震动的手机,叹了叹气,按下接通键,今天是每周例行报告的日子。
“说吧。”安凉的声音依旧薄凉,那边现在是上午,他在查看军火。
“最近总公司这边,一切正常,没什么大问题,Z公司收购案也在进行中,还有就是宏升,亿康,润恒,九泰证券,百亚国际,这些公司发来了酒会邀请函,还有几个大学演讲和拍卖会的邀请,再者就是有一位叫维安卡·贝特的女士给您发了结婚请柬。”夏清看着手中的平板电脑,一项一项地说着。
“那些个邀请函你看着办,宏升和百亚国际你亲自去一趟。至于结婚请柬,呵,时间地点?”安凉听到那个名字,眼神多了份算计,嘴角勾起微笑,他拿起一把自动手枪,把玩着。
“这个月29号在F国,斯卡利特庄园。”
“好,我知道了。归洵最近怎么样?”
“叶小姐最近很好........她现在怀孕了。”夏清一顿,还是遵循职责本分说出来了。
“..........呵,好啊。原本我也不想做到这份上,这两天你找时间约叶归洵出来,告诉她那件事,你不用隐瞒身份。28号的时候贺谨恂肯定会动身去参加婚礼,到时候就开始准备我之前吩咐你的事。”安凉听到后,停顿了几秒,随即用肩膀夹住手机,瞬间给手枪上膛,对着一侧的射击纸,砰的一声,正中靶心。
“........好的,安总。”夏清听到电话那头的枪声,心中一惊。
...........
中午,叶归洵和柯岚还有赵萌吃完午饭后正走回公司,说着最近公司里的八卦。
“柯岚姐,归洵,你们听说了吗?白总好像和前女友复合了。”赵萌还是那么的八卦。
“我就说嘛,最近白总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没以前那么挑剔了。”叶归洵附和着,最近因为他变化的原因,自己的工作量都减轻了不少。
“你们呀,这么正大光明说着自己老板的闲话,小心被白总听到了。”柯岚笑着,看着眼前两个不懂事的女孩。
“不会的,我们白总忙着谈恋爱呢。”赵萌冲柯岚眨眨眼,一脸幸灾乐祸,叶归洵听到后也浅浅地笑着,
三个人谈笑着,没多久就走到了公司门口。
“叶小姐,你还记得我吗?”夏清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叶归洵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是夏清,“夏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是阿凉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的不是的,是安总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我来告诉你。”夏清摇摇手,
叶归洵抬起胳膊看了看表,发现离午休时间还剩下半小时,便和柯岚还有赵萌说一声后,和夏清来到了附近的咖啡厅。
“叶小姐,我接下来要和你说的这件事非常重要,安总其实知道了很长时间,之前他怕你接受不了所以没有告诉你,可是现在他觉得这件事你也有知道的权利,所以才让告诉你。”夏青严肃地说着,把前因后果说清楚,让叶归洵也没由来地紧张起来。
“你知道叶书莺吗?”夏清询问着,叶归洵却是摇摇头,她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她是贺权的妻子,贺谨恂的母亲,也是你现在名字中姓氏的出处。多年前,你家中的变故就是她一手造成的。”
叶归洵一时没有说话,在思考着她说的话,变故?她不解地看着夏清,心中却不觉忐忑起来。
“十多年前,叶书莺收买人把你从易家里带出来,拐卖到连州的孤儿院。然后那天你的父母着急找你,叶书莺雇人开了辆卡车故意造成交通事故,在那场事故中你的父母当场去世。而贺权为了家族,公司,明知道一切却没有报警。这件事情安总查了有很长时间,才知道了所有的一切。”夏清缓缓地将当年的真相告诉了叶归洵。
叶归洵震惊地看着夏清,心脏一沉,一时没有说话,她想张口说些什么却愣是说不出一句话,只是忽然掉下眼泪,她的脑子现在发懵,她不知道该惊讶于哪件事情了。
“你可以给阿凉打个电话吗,我的手机忘记带出来了。”她勉强地扯出一抹笑容,可是却比哭还难看,声音带着哭腔,不会的,不可能!她想确定事实,她要证据!
夏清熟练地找到那串号码,电话那头的人接的很快,她把手机递给叶归洵。
叶归洵的手不住地颤抖着,差点没拿稳手机,
“阿凉,夏小姐说,贺谨恂的母亲害了我们一家,是真的吗?”叶归洵抬起微颤的左手掩住上半张脸,声音听上去是那么的无助,
“她说的都是真的。”安凉握紧手机,仔细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不放过一点动静。当初贺权以为这件事没有其他人知道,可是纸包不住火,这些年他派人问遍了贺家当年的佣人,事故发生地的居民等等,整整五年,终于摸清楚了真相。
“不可能,不可能的。”叶归洵否认着,双目呆滞,只是重复着这几个字。
“小暖,你清醒点。这是真相,你知道枫阿姨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我绝对不会用关于她的事情来骗你。这件事贺权知道,贺老爷子知道,贺谨恂也知道!”安凉终究是忍不住,低吼出声,这件事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沉重的痛。
“他.........知道?”叶归洵呆住,眼中的泪珠不止,她多么希望此时此刻她听到的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对,他知道,所有的前因后果他都知道。”安凉薄冷的声音传来,像把利剑直插入叶归洵的心脏。
叶归洵没拿稳手机,直接掉到了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她用左手攥着自己的头发,哭着哭着却笑了,一直流着泪,眼睑挂着泪珠,表情却像是个疯子一样笑着,白皙的皮肤有些涨红。他知道,贺谨恂知道,贺谨恂知道他的母亲杀了她的父母!
夏清拿过手机,听着电话那头的吩咐,
“照顾好她。”安凉冷静地吩咐着,
挂断电话后,夏清看着叶归洵,眼前的人像是半疯癫了一样,哭着却又笑着,笑着却又哭了。
“叶小姐,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夏清试探地问出口。
“夏小姐,这件事都有谁知道?”叶归洵终于抬头看了眼她,反问着她,表情却是可悲至极,
“贺权,贺老爷子,贺谨恂,安总,我,贺谨恂手下的季成和余知应该也是知情的。”夏清回想着,边说边看着叶归洵的脸色。
“呵,这么多人都知道,之前却没有告诉我真相的人。”叶归洵自嘲着,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想要欺瞒她,为什么都以为她好的名义去隐瞒事实,正如安凉所说的,她有知道的权力啊,那是她的亲生父母啊!
她侧过脸看着窗外的人们,咖啡店在一楼,很多人就从旁边走过,有一家三口,有热恋中的情侣,有赶去上班的员工。只隔一扇窗户,外面热闹,里面萧瑟。
她活在世上二十二年,不止一次的幻想过,如果自己的亲生父母在这个世上该有多好,别人都感到厌倦的亲情,她是多么的想体验一回。
小时候,在那间阴暗的小黑屋里挨打的时候,她好希望自己是有人疼的孩子。以前下雨天在校门口等阿弃放学的时候,看见别的孩子有父母来接,她真的好羡慕。再过几年后,她看见顾奕祈找到自己父母,她是多么渴望有一天自己的爸爸妈妈也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不会怨他们抛弃自己。
可是呢,阿凉告诉她爸爸妈妈已经离世了,阿凉又告诉她,爸爸妈妈是被贺谨恂的母亲害死的。曾几何时,贺谨恂许诺过她,以后不会再欺骗她了。是,他遵守了,只是把欺骗转化成了隐瞒。
“夏小姐,我想听听贺谨恂怎么说,我不能只听你们说。对,我不能。”她擦干眼泪,甩甩脑袋,对夏清说着,更像是对自己说的。
72.一切就无所谓了
叶归洵浑浑噩噩地走出咖啡厅,回到公司,一整个下午过得很快,对叶归洵来说,却是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她走到楼下后,看见贺谨恂在楼下等着自己,自从知道她怀孕后,贺谨恂每天都在楼下等着自己。
从上车一直到回家的路上,叶归洵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贺谨恂语气轻松地在一旁说着以后孩子的用品要置备什么样的。
家里,吃完饭后,叶归洵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贺谨恂给剥的橘子,却只是放在手里,看着每天晚上都在追的电视剧,这是贺谨恂帮她调的台,此刻她却一点也看不进去。贺谨恂从她上车开始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心中不安着,等着她自己说出来。
“贺谨恂。”叶归洵缓缓开口,太阳穴疼痛地跳动着,从中午开始,脑子就像是要炸开了一样。
“你说。”贺谨恂坐到她的身旁,微微忐忑,她一般不会叫自己全名。
“今天,有人和我说,你的母亲害了我们一家。是真的吗?”叶归洵开门见山说出口,侧过脸看着贺谨恂,微微笑着,眼中却满是挣扎,还带着些许的期待,她希望贺谨恂告诉她这是天大的谎言。
贺谨恂身体一僵,一时没有说话,他真的没想到会是这件事,她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快!
“不是的,对吧。你也不知道,这不是真的,对吧。我求求你,告诉我这是假的,你不知道,好吗?”叶归洵看着贺谨恂的样子,急切地否定着,她望着贺谨恂,眼中同时掺杂着期待与绝望,像是在安慰自己。她明明看出来了,贺谨恂是一副知情的样子。
“谁告诉你的?”贺谨恂忽然沉下声音,刚才的温柔无影无踪。他知道这件事不可能真的瞒一辈子,可是也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被她知道。
叶归洵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的眼神充满寒凉,这下,她确信了,这是真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叶归洵双手掩着脸,想要遮住此时此刻狼狈不堪的模样,她知道现在自己的表情有多难看,充满绝望,寒凉与疲惫,就连眼泪,下一秒也像是要迸发出来一样。
“我问你是谁告诉你的?”贺谨恂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想要知道是谁告诉了叶归洵这件事。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么大的事你都瞒了我,为什么你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呢?你可不可以不要总是以为我好的名义去瞒着事情不告诉我,你只是想把我控制在你身边而已!”叶归洵站起身来,终究是没有忍住,情绪爆发了,最后一句几乎是低吼出来的。
“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你现在怀着孩子,我怕你冲动。”贺谨恂苍白地解释着,不知道怎么说会更好。
“可那是我的亲生父母啊,可你相当于是仇人的孩子啊。”叶归洵不争气地哭了,现在的她爱着贺谨恂,怀着他的孩子,可为什么命运要开这么大的玩笑。
“那都是上一辈的事情,我们翻篇好吗,过我们自己的生活,不要去管那些。”贺谨恂抓住叶归洵的双臂,眼神闪烁,渴求着她的回答。
“我也想啊,可是我现在看到你,我就会想到你的母亲,想到我的父母,还有我背后这些狰狞的伤疤。”叶归洵仰视着他,双目充满着嘲讽,嘲讽着他,更是嘲讽着自己。
也许命运注定了这一切,就像是贺权喜欢上了贺枫一样,贺谨恂喜欢上了易暖,也许就是八年前初雪那天在医院外看见了她,才让姻缘的红线纠缠着,解不开,理不清..........
如果说,可以倒流时光,那么叶归洵最想回到的,就是失去记忆的那四年,无论问多少次,都是那四年。她的人生中最纯洁,最天真的便是那四年,有一个男孩给她创造了一个很辽阔的城堡,很大很大,大到四年她才找到围墙。
当初,如果在摸到围墙的那一瞬间收手,那会不会更好?而不是顺着围墙去找出口,看到的是一片荆棘,边走边割伤自己。
“归洵,我用一辈子去爱你,补偿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记恨我一辈子都可以,我只求你不要离开我好吗?”贺谨恂紧紧抱住叶归洵,仿佛下一秒她就要从自己身边消失了一样。他最怕的是,离开二字,如若从未体会过她所带来的温暖,那么不会留恋,更不会深陷。
“你说,是不是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我不知道以后要怎么面对你的父亲,你的祖父。”叶归洵任由贺谨恂抱着,双手下垂着,看着这个家,仿佛一切都是泡沫。
“那就不见,你不想见那就一辈子不见,我们两个人好好在一起。”贺谨恂急切地说出口,那个冰冷的家连他都不想去留恋。
贺谨恂把叶归洵按在沙发上,自己蹲下,仰视着她,叶归洵仿佛在他的眼中看见了抓住稻草的光芒。
“可是我最不知道怎么面对的就是你啊。”叶归洵缓缓说出口,看着贺谨恂。
那一瞬间,她看见了贺谨恂眼中的光芒黯淡了。只是一瞬间,她不忍心地别过眼神,随即又对上了他的双眼。
“我知道这是你母亲做的事,我只怨你没有告诉我,什么事都想瞒着我,让我活在梦里。也许是你骗了我太多,瞒了我很多,所以我这次都有点麻木了,你看我现在都没有发作。”
“我恨的是你的母亲,对不起的是我的父母。他们在我的生命中只存在了两年的时间,那两年我还不记事,记不清关于他们的一切。但是,他们是我的亲生父母啊,我现在光是待在这个空间里,我都感觉对不起他们。你是叶书莺的儿子,可我是贺枫和易镇的女儿啊。”豆大的眼泪一颗颗划过脸颊,说到后面,叶归洵哽咽着。
“我替我的母亲向你道歉,每年他们的生忌和清明我都去看望他们,好吗?我和我母亲关系淡漠,她对我从来就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你是知道的啊归洵。”贺谨恂仰头望着她,眼眶红红的,近似哀求,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去化解这个局面了,在她面前他总是手足无措。
“那你的书房里为什么会留有全家照。”
“那是.........”贺谨恂一时语塞,说不出来缘由。他曾经希望自己的母亲有一天可以回头看看自己,可是没等到那一天,她就离世了。正如叶归洵的母亲是贺枫一样,贺谨恂的母亲是叶书莺,在内心最深处他也曾经渴望过母亲的爱,但这一切,在知道母亲做的事后便消散了,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想把相框扔掉的原因。
“看啊,你也说不出来。即便她做尽坏事,那也是你的母亲。我们,到此为止吧。”叶归洵直视着贺谨恂,她觉得如果这种情况一直持续着,总有一天她会疯掉,活在罪孽里。
“不行,明明我爱着你,你也爱着我,为什么非要做到这一步,你冷静一下,我们好好解决,除了分开还有很多办法。”贺谨恂失去平常的冷静,望着叶归洵的目光多了一丝急迫。
“我们分开吧,说不定分开后,我们会过的更好,就当是救救我好吗,一直这样下去我觉得我会疯掉,心脏就好像要裂开了一样。说不定过段时间,我能想开,把一切都放下,好吗?”叶归洵眼角流着泪,心中充满着痛苦。
“那我们的孩子怎么办,你要想想孩子啊。”贺谨恂的手摩挲着她左手中指上的戒指,眼中多了一丝算计,给叶归洵无形的压力。
“呵,区区一个孩子,打掉就好了。”叶归洵别开视线,极力隐藏心中蔓延的苦涩,右手不自觉环上肚子。宝宝,你千万不要听到这句话,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不是故意的。
她在赌,她说出这句话无非就有两个后果,一是被他赶出去,一是被他看得更紧。
贺谨恂一滞,缓缓放开她的手,站起身来。他俯视着叶归洵,眼中满是自嘲、苍凉和狠毒。他没有再和叶归洵说话,拿出手机,
“明天开始叶归洵不会再去上班了,你再找个秘书吧。”贺谨恂薄凉地说出口,目光却一直落在叶归洵身上,他要看她所有的反应。
白千垣错愕地看了眼电话,以为贺谨恂在开玩笑,刚想说什么,电话却被挂断了。
叶归洵猛地抬头,满目寒凉地看着贺谨恂,仿佛听错了一样,还未等她开口说话,贺谨恂又开始拨打下一个,
“余知,明天一大早你派两队人守在我家,看住归洵,二十四小时守着。”贺谨恂就像是在说一件小事一样。
“啊?”余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归洵吧,她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她都知道了。”贺谨恂自嘲着,语气充满着不屑。
“.......好,我知道了。”余知沉默了片刻,说完后挂下电话。看来,暴风雨要来了......
“你这是要做什么?软禁我吗?”叶归洵微微颤抖着,心中被恐惧笼罩着,却还是直视着他。终究是赌错了吗......
贺谨恂重新蹲下,仰视着叶归洵,眼中却掺杂了太多的东西,多到叶归洵都看不懂了。
“我怎么会软禁你呢。你可以出门,可以去见朋友,只是每次,我都会派十个人,二十个人,三十个人,一直保护你。”贺谨恂抚上叶归洵的脸颊,理了理她的碎发,
“保护?这分明就是监视。你别这样,我,其实.........”叶归洵颤抖着,现在的他很可怕,那只在自己脸上抚摸的手,是那么的冰冷,就像是铐镣一般。
“我只是不像你再想之前一样,偷偷一个人溜走,你到死为止都会在我的身边。”贺谨恂笑着打断她想说的话,那个笑容却很残忍,让叶归洵感觉毛骨悚然。
“别限制我的自由,其实我.........”叶归洵在心中挣扎片刻,要把刚才被打断的话说出口,
“不用说了,就这样吧。”贺谨恂再次打断,她想说的无非就是分开。他起身要回到自己的房间,就如同往常一样,乍一看什么事也没发生。
叶归洵僵硬地坐在客厅,她看着贺谨恂转身离开的背影,像是从头到尾被凉水浇透了的感觉,她已经没有说第三遍的勇气了。难道他知道,却执意要囚禁她?
叶归洵自嘲着,心中最后一丝希望被他无情地踩在脚下,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疯了一般的想要跑出门,她想着,对,跑出去,逃出去,明天就没有机会了。
还有一米,叶归洵就要摸到门把手,左手却被死死拉住。贺谨恂一个用力,右手迅速在腰后钳住她的双手,把她抵在门上,两个人距离很近,叶归洵无力地滑坐在地上。
贺谨恂半跪在地上,左手反锁住门,咔嚓一声,叶归洵的心一下子绝望。
“归洵,不要淘气。你逃一次,我就把你抓回来一次,你逃百次,我就抓你百次。不要试图逃跑,你生是我的女人,死是我的鬼。”贺谨恂俯下身子,温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耳侧,却让叶归洵毛骨悚然。
“明明你是仇人的孩子,明明是你的母亲害了我的父母,明明是你们一家都亏欠我,对不起我,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叶归洵吼出声,眼中充满着愤怒。
“想知道吗,因为你说要打掉那个孩子。我知道那个孩子对你来说有多么重要,那天我想带着你去打掉的时候,你极力挽留。但是现在,你就这么随意地说要打掉,我怎么能让你打掉呢,我要看着你生出来,不止这一个,我还会让你生更多的孩子。”贺谨恂残忍地笑着,近似疯狂。
有了这个孩子,叶归洵就永远无法和他分开,即便他和她相隔万里,有这个孩子,最后总会再见面。现在的他对小孩子谈不上喜欢谈不上讨厌,这个孩子对他来说只是一项保险。他对叶归洵掺杂着忏悔,执着还有疯狂。
只要能把她留在身边,一切就无所谓了.............
73.我不想恨你,别逼我,好吗
利夏商场一楼大厅,程颜雪站在舞台上,干练地回答着主持人的问题。今天在这里有场商业活动。利夏商场是S市中数一数二的大型购物商场,一共有五层,同时在后方就有S市最高档的利夏酒店。酒店的三楼和商场的二楼有个连接通道。二到五楼有娱乐设施,电玩,游泳池,桑拿,酒吧,咖啡厅等等。
顾奕祈在利夏酒店三楼的咖啡厅和国外昨天刚来的合作商谈论事宜,利夏是合作商下榻的酒店。两个人进行了初步简单的洽谈,约定好下次见面的时间地点后便起身离开了。
石科看了眼手表,发现结束的比想象的要早。
“少爷,现在时间还早,是要直接回公司吗?”石科开口询问着。
顾奕祈也抬手看了眼手表,“那就去趟旁边的商场吧。”他已经有些时日没见到小暖了,听程颜雪说,她怀孕了。现在的他心中的苦涩不再那么多了,反而却多了祝福。
顾奕祈带着石科来到二楼的婴用品专卖店,看见架子上的小鞋子,冰冷的内心却有一丝悸动,这差不多只有他半个手掌大的鞋子看上去是那么的可爱。他买了很多玩具和衣服,因为不知道孩子性别,所以男孩女孩的都买了。石科在后面拎着几个大的购物袋,心里哀叫着。
两个人下到一楼,路过舞台的时候,顾奕祈看见了舞台上的程颜雪,舞台上的她在镁光灯的照射下,显得十分美丽,台下人满为患。
突然,有个人直接冲上舞台,一把抱住了程颜雪,只是一瞬间的事,保镖没来得及拦住。程颜雪尖叫一声,顾奕祈没有想太多,直接三两步冲上舞台,把那个男人拉到一旁,力度大到那个男人直接跌坐在地上。
“没事吧。”顾奕祈转身看向程颜雪,
“没事。”程颜雪深呼吸着,眼眶有点红,刚才她真的吓了一大跳。但是更让她惊讶的是,顾奕祈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帮了自己。
程颜雪意识到周围众多的新闻媒体,心中一惊,
“你快走,这里有很多媒体,你被拍到会有麻烦的。”程颜雪小声说着,右手一直悄悄地推着他。她害怕给顾奕祈带来麻烦,当明星的这几年,她深知舆论可以害死人。
“你多小心些,以防万一,一会儿我派人保护你。”顾奕祈心中油然生出异样,却没有从一旁溜走,而是看了眼程颜雪后正大光明地走下台,任由那么多摄像头,摄影机照着。媒体们的眼力见很足,看得出来两个人认识,像是找到猎物的豺狼,不放过他们的一举一动。
媒体们一拥而上,举着话筒想问顾奕祈一些问题,顾奕祈只是一挥手,六七个穿黑西装的保镖立马挡住了他们,不给他们一丝靠近顾奕祈的机会。
“一会儿我们走后,直接把他们派到程颜雪身旁。”顾奕祈低声和石科说着,
程颜雪站在舞台上看着这一切,心脏加速跳动着,他的背影看上去是那么的可靠,她的心不住地为他跳动..........
贺谨恂别墅,叶归洵坐在房间外露台上的椅子上,天气已经很萧瑟了,院子里的树都稀稀疏疏地变秃了,院子里,房间外遍布着贺谨恂派来的人,都穿着一身黑衣,死气沉沉。李嫂照料者她的一日三餐,生活起居。现在是才约莫三点半,西边的太阳已经要落山了,天空染成了橙色。
叶归洵翻看着手机通讯录,不知道应该去找谁帮自己逃出去。她翻看了许久,把手机放下。如果被贺谨恂发现了,那帮自己的人肯定没有好下场。现在没有人知道自己被贺谨恂监视着,即便是阿弃,颜雪,阿凉.....
忽然,她滑动屏幕的手停下,做了决定...........
不久后,她看见了顾奕祈的车,连忙穿好鞋子,快步走下去。刚才顾奕祈给她打电话,说有东西要送给自己。
门口的保镖们一脸冷漠地拦着顾奕祈,叶归洵走出来,直接拽着他进来,她知道这些保镖不会动她的,只会让她窒息。
“叶小姐,谨爷吩咐过,家里不能让陌生人进来。”一旁的保镖队长尚格走上前说着。
“我说过,我姓易,不姓叶。这是我弟弟,你要是拦着他,那我就和他出去。你们家谨爷也说过,他不会拦着我出去的。”叶归洵冷冷地看着尚格,说完作势要出门。
“小姐,请留步。”尚格无奈地出口阻拦,向后撤了一步,示意他们进去。去外面的话,叶小姐逃跑的几率会变得大些。余哥和谨爷都吩咐过,不能让她逃跑。
叶归洵自嘲着,拉着顾奕祈进去。
石科把东西放到客厅后就出去了,叶归洵看了看周围,站着几个保镖,仿佛在监视着他们一样。她示意顾奕祈拿着东西,两个人进了房间里。
“这是怎么了?”顾奕祈放下东西后微怒,贺谨恂到底想要干什么!
“没事,就是......吵了一架。过几天就没事了。”叶归洵微顿,冲着顾奕祈笑了笑。
“你要给我什么东西?”叶归洵转移话题,看着购物袋里的东西,里面全都是婴儿用品,有纸尿裤,小玩具,还有很多衣服。
“程颜雪告诉我说你怀孕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直接告诉我,我还得听她和我说吗。”顾奕祈无奈地看着叶归洵,似在埋怨。
“好啦好啦,你这不是知道了嘛。欸,你和颜雪最近还好吗?”叶归洵一脸坏笑地看着顾奕祈,她的心情已经几天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说什么呢。”顾奕祈不好意思地别过视线,想要蒙混过关。
“好好对她,以后可没有这么好的女孩子喽。”叶归洵笑着,边看着顾奕祈买的玩具边说着,
“别说我了,倒是贺谨恂,光一次吵架就安排这么多人在家里,这不就是囚禁吗。他难道不知道你.............”顾奕祈正色起来,他透过窗户看见外面三三两两的黑衣人,心中堵得慌。
“没事的,他就是怕我想不开,又.......你知道的,我之前割过腕。”叶归洵扯着谎,她不想让顾奕祈知道的太多,她怕贺谨恂要对顾奕祈出手。
“那就行,要是以后受到委屈了一定要告诉我,别瞒着。”顾奕祈拍了拍叶归洵的肩膀,安慰着她。
叶归洵鼻子一酸,拼死地忍住眼泪,“知道啦。”
“对了,你一会儿帮我一个忙好吗?”叶归洵像是想起什么,开口说道。
“好啊,什么事?”顾奕祈欣然答应,
“就是,你去...........”叶归洵吩咐着,
“好,我知道了。”顾奕祈听着叶归洵说的事,心中存有疑惑却还是答应了。
“欸对了,你们准备宝宝的房间了吗?”顾奕祈看了眼地上陈列的玩具衣服,开口询问。
“嗯,就在旁边。”叶归洵敛了敛眼睑,在知道她怀孕的第二天,贺谨恂就开始收拾旁边的小房间,说是给孩子准备的。
“那我们把这些都摆进去吧。”
“好。”
................
贺谨恂今日回家的时间都比以往早,他刚下车后,看见门口停着一辆车。
“谁的车?”贺谨恂蹙着眉,问着门口保镖。
“听易小姐说是她的弟弟。”保镖恭敬地回答着,
“易小姐?”
“叶小姐说她姓易,让我们改掉称呼。”
一丝内疚从贺谨恂心中划过,也是,让她一直背负着那个姓氏对她来说是件残忍的事情。他叹了叹气,走进别墅。至于她说的弟弟,他已经猜到几分了。
他刚进到家里,听到了叶归洵的笑声,他不禁一怔,随即也勾起一丝微笑,她终于笑了。
“阿弃,你看,这个衣服好可爱啊,这里还有一只小兔子。”叶归洵的声音从二楼传来,看来是没有关好门。
贺谨恂的笑容一滞,这几天她在自己面前总是板着脸,要么就是没有表情。现在她却在别的男人面前笑得那么开心,他知道叶归洵对顾奕祈只是亲情,可他就是无法忍受她对他笑。
他快步上楼,从虚掩的门缝中看见两个人坐在地毯上,背对着门,看上去就像是一对情侣一样,拿着婴儿用品。
“顾少爷怎么有闲心过来?”贺谨恂笑着,声音却是冰冷,
叶归洵心中一惊,瞬间脊骨发凉,她僵在原地,今天他怎么会来的这么早,她不想让两个人遇见。
“我只是来看看小暖的,对她好些,如果我发现她过得不好,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顾奕祈起身,走近贺谨恂,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着。
贺谨恂冷哼一声,没说什么,看来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顾奕祈和叶归洵道别后,离开了别墅。
“归洵啊,怎么不让他帮帮你呢?”贺谨恂拿起一个摇铃,把玩着。
叶归洵没有说话,只是冷漠地看了眼贺谨恂,随即要起身离开。
贺谨恂一把抓住她,把她带到隔壁的卧室,推到床上。床垫很软,再加上贺谨恂没有用多少力气,绝对不可能伤到孩子。
贺谨恂吻住叶归洵的唇,熟练的撬开贝齿,霸道又肆意地掠夺着。片刻后恋恋不舍地分开,两个人离得很近,暧昧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着。
叶归洵别开视线,不想看他,脸颊上却已浮上红润。贺谨恂钳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正视自己,现在她的目光中多了份嘲讽与倔强。
“记得,以后不要和别的男人走这么近,即便是顾奕祈也不可以。还有,不要用刚才那么冷漠的眼神看着我。下次再被我发现,就不是一个吻这么简单了。”贺谨恂霸道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不容许她有半点反抗。
“我求你放过我好不好?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绝对不会打扰你的生活。”叶归洵改变战略,开始服软,想要换一种方式来远离他。
“那怎么可以,直到我厌倦的那天为止,你别想逃走。”贺谨恂小声说着,可是那声音却在叶归洵的脑海中放大了好几倍,她不住的颤抖着。
“贺谨恂,我不想恨你,别逼我,好吗。”叶归洵啜泣着,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明天有产检,我陪你去。”贺谨恂起身,边说边走出房间,他没有回答叶归洵的话,也许是没有回答的必要,因为他注定会让她恨他.........
顾奕祈走进一个胡同,看着手上归洵给他画的简图,看见了那家店——时浅忆夕。
他推门进去,里面像是另一个世界,店内是微黄的灯光,装修就像是十九世纪欧洲小店铺的模样。
莫遥看见顾奕祈愣在原地,开口询问,“先生,您是要存件吗?”
“啊,我取一封信再存一个。”
“取哪件?”
“写信人叫叶归洵,那封信是准备明年的十二月一日送出去的。她有事不能来,这是她的手写笔迹。”顾奕祈从衣兜里拿出叶归洵交给她的一张字条。
莫遥多看了顾奕祈一眼,接过字条,核对着四年前叶归洵亲自写下的签名,确认后,把信件交给了顾奕祈。
顾奕祈将新的一封递给店员,“这封,今年的十二月一日送出去吧。收信人不变。”
一会儿,顾奕祈走出那家小店,心中莫名有点闷闷的,他不知道叶归洵为什么要把信存在这样的地方。但还是按照叶归洵说的,拿出打火机,把那封信烧掉.......
莫遥从店里的窗户看着外面的顾奕祈,见人走后,走上二楼,
“归洵姐好像回来了,但看上去又要走了。”莫遥坐在软软的棕色皮质沙发上,目光落在一旁看着书的艺姐身上。
“那丫头,也是苦啊。之前她的东西不要动,依旧放在那个格子里就好。你要给她好好保管着,还有七八年前的呢。”艺姐吩咐着,
“我知道了,这几年都不是这么做的吗。”莫遥瘪瘪嘴,他见到那些东西的日子比见到叶归洵本人的日子还要多。
“对了,艺姐,你为什么没有收那些东西的钱呢?在我们时浅忆夕,不是越久的东西保管费就越高吗?”莫遥扒拉手指,算着大概会挣多少钱。
“这家店本来就不是为了挣钱才开的,等你长到艺姐这个岁数,你就明白了。”艺姐推推老花镜,浅笑着,果然孩子就是孩子。
74.我劝你现在赶紧逃
华研医院,VIP区域,贺谨恂陪着叶归洵来检查,秦帜炆知道后就来找他了。
“你好,我叫秦帜炆,是贺谨恂的朋友。”秦帜炆人畜无害地和叶归洵打着招呼,伸出手想要握手,却被贺谨恂一下拍回去。
叶归洵看在眼里,主动握住秦帜炆的手,“你好,我叫.......易暖。”叶归洵一顿,自顾自的说出口,没有看贺谨恂。
秦帜炆从余知那里听说了,她已经知道了一切,所以他没有太惊讶,只是微微笑着。
贺谨恂听到叶归洵说的话,心中又内疚又生气,却又不能说些什么。
护士要带着叶归洵做B超,贺谨恂想要跟进去,叶归洵却不同意。
“我自己去。”叶归洵坚定的看着贺谨恂。
“我陪你去。”贺谨恂的声音变冷,带着无形的压力。
秦帜炆看着两个人,随即来拉住贺谨恂,“就让易小姐自己去吧,我和你说些事。”
贺谨恂的眼神沉了沉,看着叶归洵,叹了叹气,随即和秦帜炆站到一旁。
B超室内,
医生看着仪器上的图像,“易小姐,你现在怀了两个孩子,孩子都很健康。”
叶归洵愣住,猛地转头看向图像,“真的吗?”
“真的。但是双胎孕妇需要注意的事情要比单胎孕妇多。你需要注意..........”医生吩咐着需要注意的事项。
叶归洵认真听着,心中满是异样的感觉,她没想到自己这副千疮百孔的身体居然能怀上两个孩子。
“差不多就这些内容了,你有什么问题吗?”医生吩咐完事项后问着叶归洵。
“我想拜托您一件事,不要告诉别人我怀了两个孩子好吗,如果外面的人问,您千万不要说,只说孩子健康就可以了。可以吗?”叶归洵恳切地看着医生,语气是那样的小心翼翼。
“........好的,我清楚了。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医生看见叶归洵这副样子,心中叹息着,看来是有什么隐情。她看了眼一旁的护士,示意她也不要说出去。护士点点头。
检查室外,
“过几天就是维安卡的婚礼了,要不你和我坐同一趟航班去?”秦帜炆淡淡地说出口。维安卡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怎么非得是这个时候。”贺谨恂坐在一旁的休息椅上,仰着头疲倦地看着天花板。
“少废话,你必须来。别的不说,红白事总得来一下吧。”秦帜炆抱着环,
“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还真就不去了。”贺谨恂瞥了一眼秦帜炆,烦闷的答应下。
过一会儿,检查室的门打开,医生带着叶归洵出来,
“孩子很健康,需要注意的事项我都告知孕妇了。”医生果然没有说出来。
叶归洵悬着的心放下,她不想告诉贺谨恂孩子的事情,因为在怀胎十月的时间里,她一定要逃走,现在的贺谨恂就像是在钳着她的脖子一样,让她窒息。
贺谨恂听到医生的话,心情难得的变好,
车内,
“一会儿你有想去的地方吗,我带你去。”贺谨恂笑着,他特意把今天的工作提前处理完了,就是为了今天可以和她在一起。
叶归洵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车外快速倒退的景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贺谨恂以为她不会说的时候,叶归洵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童乐游乐场。”
“好,我带你去游乐场。”贺谨恂欣喜得声音都高了一度,嘴角的笑容愈浓,只要她还愿意和自己说话就好,只要她不是无视他就好。
叶归洵听出来了贺谨恂的声音是那么的欣喜,却皱着眉头把头靠在车窗上。她的内心十分复杂,贺谨恂,你这么高兴,让我怎么办才好..........
童乐游乐场,贺权在入口处附近的咖啡店里坐着,紧盯着入口进来的人们,昨天小暖给他打电话,让他帮她逃走,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当年自己也犯了错,所以能补偿她就补偿她。
两人到了童乐游乐场,现在是下午两点多,还是有很多人。贺谨恂紧紧抓住叶归洵的手,生怕她走丢。
由于叶归洵怀着孕,贺谨恂没有带她去玩游乐设施,只是拉着她在游乐园里闲逛,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美好。
两个人路过射击游戏的区域,
“我想要那个最大的娃娃。”叶归洵看见奖品区有一个很大的白色熊娃娃,
“好,你就在一旁看着。”贺谨恂得意着,他的水平不在话下。
“你好,那边最大的白色熊娃娃需要打中多少发?”贺谨恂问着店主,
“三十发。”
“好,就给我先拿三十发。”贺谨恂拿出一张红色钞票放在桌子上。
叶归洵就静静地站在一边,
“我有些走累了,我坐在那里等你。”叶归洵皱着眉头,装作有些疲倦的模样指着不远处他身后的长椅。
“好,等我五分钟,五分钟我就可以给你拿那个娃娃了。”贺谨恂温柔地摸着叶归洵的头发,
叶归洵看着贺谨恂的背影,一瞬间恍惚,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该有多好......他总是这么阴晴不定,昨天还是一副疯狂的模样,现在却可以温柔似水。
“好,那你慢慢打,不着急。”
..................
果然,五分钟之后,贺谨恂松下一口气看着全都被打破的气球,心中升起一丝得意。店长把那个娃娃拿给他,看上去有一米五的模样,都快赶上叶归洵的身高了。
“归.......”贺谨恂转过身却没有看见叶归洵,环着娃娃的右臂一点点抽取力气,纯白色的娃娃掉落在地上,沾染上了灰尘。
“刚才在那边坐着的女生去哪里了?”贺谨恂猛然回头询问着店长,一脸冷峻。
店长也没有注意到,因为贺谨恂的枪法实在是太准了,他看得目不转睛。
“保安室在哪里?”贺谨恂继续问着,
“东侧管理中心地下一楼。”店长连忙指了个方向,与入口的方向正相反。
贺谨恂直接跑向那个方向,砰的一下打开保安室的门。
“先生,这里不能进。”一名保安严肃地看着他,想要把他赶出去。
贺谨恂看了眼保安后,连忙掏出手机,
“季成,我现在在童乐游乐场,需要马上看监控,你和保安说一下。”贺谨恂话音刚落,把手机交到那名保安的手上,
他走到管理监控的保安面前,想要查看画面,
“先生,你不能这样。”那名保安极力阻拦着,
“查十分钟之前射击区域的监控,马上。”贺谨恂冷冷地看着那名保安,眼神中的戾气让人脊背发凉。
那名保安被他震慑住,竟也不自觉的调着监控。刚才拿到手机的保安脸上的表情大骇,看了眼贺谨恂,嘴中却一直在说是是是,好的好的,明白了,好的。
“停!”贺谨恂看见了叶归洵,眼中满是怒火。“看这个女生去了哪里。”
保安跟着叶归洵的路径调监控,发现她出了游乐园,而且和贺权在一起。
贺谨恂怒极反笑,好,你们都这么对我是吗。
叶归洵坐在贺权的车里,拿着机票和新的身份证,上面的名字是易暖,心里五味陈杂着,终于,要离开了。
忽然,电话铃声响起,叶归洵紧张地看着来电人的名字,是他。贺权示意她接电话。
“喂。”叶归洵紧张着,
“归洵,你去哪里了?”贺谨恂笑着,声音是那么的温柔,却还是让叶归洵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肚子不舒服,现在在卫生间。”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呵,卫生间。叶归洵,我劝你现在赶紧逃,如果被我抓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的声音变得冰冷,下着最后通牒。
叶归洵忙挂断电话,浑身上下像是被一盆冷水浇过一样冰冷,贺权蹙着眉头,不禁提速,贺谨恂不愧是他的儿子,这副模样和自己年轻时很像,他已经不再年轻,也悔恨着年轻时的自己。
贺谨恂上车后,拨打余知的电话,
“现在马上查叶归洵手机的定位,看她去了哪里。”贺谨恂吩咐着,
没过几分钟,余知打来电话,
“谨哥,看她现在移动速度和方向,应该是上了去第一机场的高速。”余知的心悬着,看来又是发生什么事了。
“带人现在马上堵她,马上!”贺谨恂低吼着,立马开车去第一机场,即便现在他的车速很快,在他眼里也依旧很慢。在她怀孕后,他怕她不舒服,所以和她出门的时候从来不开跑车。他自嘲着,自己对她已经近似痴狂,为什么她就不能放下上一辈的仇恨呢。
75.却恨不起来
半小时后,高速公路上,叶归洵不安地看着后方,后面有六七辆黑色的越野车,她有种不安的感觉,那会不会是贺谨恂的人.......
余知看着前面的黑色法拉利,眼神沉了沉,拿出对讲机:截它。
三辆黑色越野车突然提速到他们前面,贺权紧蹙着眉头,他原本可以提速,可是他知道叶归洵现在怀着孩子,他怕出什么意外。
后面还有四辆车紧跟着他们,突然前面的车停下,贺权连忙刹住车,右手护着叶归洵。
叶归洵看到现在这幅场景,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死定了。
余知走下车,敲了敲副驾驶一侧的车窗,神情复杂地看着叶归洵,叶归洵抬起头望着余知,眼中满是祈求。只是那么一瞬间,余知觉得内疚。
“余知,我求求你,放我走吧。”叶归洵隔着车窗和余知说着,时不时不安地看着车后,她没有时间了。
余知没有说话,更没有让开,心里期盼着贺谨恂能快点来,他已经有些承受不住了。他余知这辈子混迹黑暗中做过很多事,砸过场子,打死过人,现在这件事对他来说是很简单的差事,可是他不敢看叶归洵的眼睛,她是那么焦灼,卑微地祈求着他放过自己,可是他不能违背贺谨恂的命令。
就在余知纠结的时候,有一辆黑色宾利缓缓地停在他们后面,不疾不徐,与现在紧绷的气氛截然不同。
贺谨恂走下车,理了理黑色毛呢外套,仿佛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不用着急了一般。他穿过那几辆越野车,一步步走向中间的黑色法拉利。
叶归洵依旧不安地往后看着,这时突然愣住,她看见了贺谨恂。一瞬间,她如同冰冻住了一般,整个人缩成一团。
贺权看到叶归洵的样子,不禁疑惑地向后看,随即了然。他看向叶归洵的眼神更加心疼,到底他对她做了什么,让她不顾一切,想尽早逃跑。到底他对她做了什么,让她现在害怕到浑身僵硬。
贺谨恂走到叶归洵那一侧,
“归洵,你要我砸还是你自己走出来?”他的声音依旧低沉磁性,却让叶归洵不敢抬头。
叶归洵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寂静,偶尔有几辆车快速开过去。
“我数三个数,你不出来,那我就砸了。”贺谨恂左臂搭在车上,看着周围夕阳要落下的景色,不经意地说着,
“三、二........”
“贺谨恂,你还把不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了。”贺权下车,声音冷淡,神情复杂地看着贺谨恂。
“那我想问你,你拆散自己的儿子和儿媳,还帮她逃跑,你想过我的感受吗?”贺谨恂不甘示弱,把玩着手表,瞥了一眼贺权,仿佛眼前的人是个陌生人一般。
“谨恂,听我的话,你不要太过分了。你逼她逼得越紧,她就更会离开你。况且,我们一家都欠着她,她想做的事我们都应该成全啊,即便她想离开。”贺权沧桑地看着贺谨恂,语重心长地说着,想试图劝一劝贺谨恂,不想让他想自己一样后悔。
“所以,为什么,你们上一辈做的错事要我来承担。为什么要让我们经历这么恶心的局面。”贺谨恂冷笑一声,极力压制住愤怒。
贺权哑口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说不出口,那份愧疚又涌上心头。
贺谨恂不再理睬贺权,走到驾驶座那一侧,想要打开车门进去,却未曾想驾驶座的门被反锁上,叶归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移到了驾驶座。
叶归洵的眼神中透露出绝望和嘲讽,“贺谨恂,你让前面的车都让开,不然我现在就直接撞上去,现在被你抓回去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贺谨恂愠怒,却不好发作,现在的她一副说到做到的模样。“归洵,下来。”
“我最后说一遍,让前面的车都让开。”叶归洵紧握住方向盘,直勾勾地看着贺谨恂。
“余知。”贺谨恂沉默片刻,随即看向余知,只能现在先放她离开,到时候在机场堵住她了。
余知连忙对着对讲机下着命令,让堵在前面的车撤离。
叶归洵看准时机,立马踩着油门离开,贺谨恂吩咐余知查找叶归洵的航班号后,快步回到自己车里,疾驰追赶叶归洵。
叶归洵看了眼副驾驶座上的机票,她知道现在自己坐哪趟航班贺谨恂已经知道了,毕竟四年前他就做过一次相同的事情,她只能躲到机场里,趁贺谨恂和他的手下不注意,再溜到火车站。
突然,迎面驶来一辆逆行的大货车,叶归洵慌忙地换到反方向的车道上,可谁知,这条车道上有辆轿车迎面疾驰,她手忙脚乱地转方向盘。
等视野内的灰尘散开些后,叶归洵心中一惊,前方是一个幅度小的弯路,她急忙踩刹车,可一切都晚了...........公路那一侧是海,由于栏杆老旧,最近拆掉在换新的,在路边明显标记上了。
叶归洵的车直接撞开锥形桶,掉进了汪洋大海里。
砰——
车掉进水里,世间万物一瞬间变得安静,叶归洵下意识地挣扎,她感受到有血液从自己的脸上留下,慢慢的,不再挣扎,心中是无边的寒凉,
一瞬间,往事如潮水般涌入脑海中,却都是贺谨恂的模样,有贺谨恂第一次吻她,有贺谨恂舞会后摘下面具的一瞬间,有贺谨恂望着雪景的侧脸,有他单膝跪地求婚,有他在古城紧握着她的手。人死的时候,怎么记得的都是美好的事情,她想恨他,却恨不起来.........
叶归洵绝望着,这就是我的结局吗.........也好,就这样死去,只是对不起肚子里的孩子,遇上我这样的妈妈,对不起..........
叶归洵缓缓闭上眼睛,眼角的泪和海水混合在一起,分不清。不远处,一群穿着潜水衣的人像是准备好了一般,靠近刚刚昏迷的叶归洵...............
刚才公路上出车祸的地方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贺谨恂开着车驶过那个地方,看见栏杆拆除了但是没有摆放警示标志,却只是轻瞥一眼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