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你可不要睡着喽
X市,叶归洵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现在是下午六点,离开A市一周了。贺老爷子帮她找了一个普通的小区,还给她留了一百万。
她住的楼层不高,窗外有孩子嬉笑打闹的声音,还有大妈们跳着广场舞的音乐。可这些都好像传不到她的耳朵里一样。她在这个房子里待了一周,一包从楼下小超市买来的面包维持着她的生命。每天就像是机械性的到饭点就拿起面包,她想活着,刚咬一口,她又会想,活着干什么呢?然后放下面包,又蜷缩在原来的位置。
学生们上学是为了日后有份工作,让自己活得舒适。每个人在自己的人生中都有为之奋斗的目标,可是,她挺直的脊骨早已经被各种现实压弯了,她好想像一个平凡的孩子一样,有个每天唠叨叫自己起床的妈妈,和朋友在学校谈天说地,对自己的未来充满着期待。这一切对她来讲,好难好难。
前几天,她前脚刚走,后脚S市爆出了一个重大新闻。贺家少爷,现在贺氏总裁贺谨恂与杜氏的千金著名钢琴家杜薇婷订婚。
叶归洵每天都会想:如果,我没有在那间屋子里待八年该有多好。如果,爷爷奶奶还活着该有多好。如果,从来没有认识过贺谨恂该有多好。如果.......他没有吩咐下去该有多好........想着想着就哭了,到后来,泪都流干了,只剩下蔓延在心中的苦涩.......
那一天,她依旧在家颓废着,有人敲了敲门,把他吓了一跳,她迟缓地起身,没有人会找来啊......她透过门上的猫眼看过去,是安凉!
她屏住呼吸,背靠着门,蹲在地上,她不想让安凉发现自己在这里,一个人知道,就会有更多人知道的可能。
门外敲门的声音停止,叶归洵松了口气,
“归洵,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不然我叫人来开锁。”安凉的声音难得正经一回,
叶归洵被他的声音吓到,还在犹豫着。
门外,安凉看着周围墙壁上贴的开锁小广告,随便输入一个就拨过去了,“喂,是开锁公司吗,我这里是........”
叶归洵着急了,她知道安凉说到做到,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立马打开门。
安凉听到开门的声音,挂掉了电话。他看着叶归洵,满眼复杂,这才一周,她就瘦了这么多,眼睛也是肿的。他叹了口气,越过叶归洵,进到屋子里。
“他们知道吗?”叶归洵低下头不敢看他,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
安凉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谁,“就我自己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他们。”好不容易甩开那么多障碍,怎么可能告诉他们。
叶归洵知道凭他的本事找到自己是时间问题,可没想到会这么快,她也不想去问,也没心情招待他,索性把他扔在客厅自己回到了卧室。
安凉看着她走进去,没有说什么。贺老爷子对她说了什么他不知道,可看起来足以毁掉她。
叶归洵没有躺在床上,而是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只有这样,才会让她感觉到一丝丝安全感。
客厅里,安凉像是在思索什么,片刻后,敲了敲房门,进来了。
他盘着腿坐在她面前,叶归洵发誓,自己从来没有听过安凉这么温柔的声音,“归洵,给你看一张照片。”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她,她无动于衷。“看看照片上的人。”
叶归洵瞥了一眼照片,随即又移开视线,想是想起了什么,从安凉手中夺过那张照片。照片上有一对男女,看样子是一对夫妻,还有一个缩小版的安凉,还有一个小女孩,那个女孩的眉眼和自己相似。
她复杂地看着安凉,急着要找出来个答案。
“别急,让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好长好长,你可不要睡着喽.......”安凉的嘴角勾起一丝笑,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
32.安凉,易暖,多好啊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男孩,他有个很幸福的家,事业有成的爸爸,美丽大方的妈妈。小男孩和很多孩子一样,淘气,爱玩,天真。
小男孩的妈妈有个好朋友,小男孩喜欢叫她枫阿姨,从小时候开始,妈妈有时候忙工作,就会把他送到枫阿姨家玩,枫阿姨很好很好,会带他去游乐园,会给他做曲奇饼干,在小男孩心中,枫阿姨就像是他的干妈一样。
那一天,枫阿姨在庭院里浇花,小男孩扑过去,满脸开心“枫阿姨!”
平时枫阿姨会一把将他抱起,可是那天没有,枫阿姨告诉他,她的肚子里有了小宝宝,不能抱他了。那天他好开心,枫阿姨的小宝宝一定很可爱,以后小宝宝可以陪他玩。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转眼间过去了六个月,枫阿姨坐在摇椅上织着小宝宝的衣服,她看着一旁乖乖玩着汽车玩具的小男孩,开心的问着他,“阿凉希望小宝宝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女孩子。”小男孩思考半天回答着。
“欸,枫阿姨也喜欢女孩子,阿凉为什么希望是女孩子呢?”枫阿姨好奇的问着小男孩,她有种预感,以后会是个小女孩。
“小女孩长得像枫阿姨一定很可爱。”
“哈哈哈,是嘛。那以后长得不可爱也不许嫌弃哦。”枫阿姨逗着小男孩。
小男孩犹豫一会儿,“好啊,阿凉不会嫌弃的。”
“以后,阿凉就多了个妹妹喽。”枫阿姨温柔地笑着,想象着以后两个糯叽叽的娃娃一起玩的样子。
“才不是我的妹妹嘞。”小男孩一口否决掉。
枫阿姨有些沮丧,“怎么呢?阿凉不是不会嫌弃吗?”
“小宝宝才不是我的妹妹嘞,我以后要娶她。”小男孩振振有词,很认真的样子。
枫阿姨笑得很欢,“小屁孩,你知道娶她是什么意思吗?”
“妈妈说过,就是一直一直对她好,和她在一起。”小男孩看见枫阿姨不相信的样子,认真地解释着。
“哈哈哈,好,以后对她好哦。”枫阿姨摸摸他的头,点了下他的鼻尖。
八个月的时候,枫阿姨的肚子好大,就像是塞了个皮球一样。枫阿姨和镇叔叔在研究孩子的名字,他对男孩的名字不感兴趣,对女孩的名字却是支棱着耳朵听。
枫阿姨否决掉了好多镇叔叔起的名字,说实话,他也觉得不好听。
“要不就单字一个暖好不好?你看阿凉的名字太冷了,正好让咱家娃娃的名字起得温暖一些,安凉,易暖,多好啊。”枫阿姨突发奇想。
小男孩觉得这个名字超级棒,镇叔叔拗不过枫阿姨,只好答应了。
.........
一个月后,枫阿姨肚子里的小娃娃呱呱坠地,果然是个小女孩。那天小男孩的妈妈带他一直在手术室外边守着。镇叔叔在外边很着急,他原来是个没有很大情绪的人,可是那天他的手掌心流了好多好多汗,小男孩给他递了好多张纸。
小男孩第一眼看到小娃娃的时候,躲在妈妈的身后,“小宝宝好丑哦,皱皱的。”
枫阿姨疲惫的笑着,“阿凉不是说过不会嫌弃吗,以后小宝宝会变的好看的。”
.........
小男孩几乎每天都会到枫阿姨家去看小宝宝,锲而不舍地教她说凉这个字,八个月的时候,小女孩说话了,第一个字是凉。小男孩到处炫耀,镇叔叔还失落了好长时间,自家的女儿叫的不是爸爸妈妈。
两岁的时候,小女孩总是跟在小男孩的屁股后边,
“阿凉,吃饭饭,”小女孩指着厨房。
“阿凉,出去玩。”小女孩揪着小男孩的衣角。
枫阿姨果然没有骗他,小宝宝变得好可爱,肉嘟嘟的脸,戳一下都会陷进去好多。
这天,一切都变了,枫阿姨带着小女孩和小男孩做曲奇饼干。这是第一次和小女孩做的,小男孩迫不及待拿回家给爸爸妈妈尝尝。
他轻轻打开门,想给他们一个惊喜,可是房间里小男孩的爸爸妈妈在吵架,他没有进去,脚像定住了一样走不开,他就站在门口。
“不要再控制我了,放过我好吗?我好累!”小男孩的妈妈崩溃着,原来她的头发一向会优雅的盘起来,可是现在却凌乱地落在腰间。
“你为什么要去见他!”小男孩的爸爸质问着。
“我说了很多次,谈工作而已!”小男孩的妈妈撕心裂肺地喊着。
“为什么你就不能听我的话,辞掉工作呢,在家带着阿凉,做你的夫人不好吗!”小男孩的爸爸双手抓住她的肩膀。
“那不是我要的生活!”小男孩的妈妈突然降低声音,一瞬间抄起一旁的水果刀,“不要逼我!”
小男孩的爸爸想上去夺掉那把刀,却不慎在她的脖颈上深深划过。瞬间,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白皙的脖颈流下,将她纯白的雪纺衫浸红。小男孩的爸爸低吼着,一遍一遍唤着小男孩的母亲,可是那伤口实在是太深了,她再也回不来了。
小男孩的爸爸拿着那把水果刀自尽了,他紧紧握着妻子的手,闭上了眼睛。小男孩看到了一切,他想去叫救护车,可是,迈不开脚........
那天,枫阿姨听到消息之后着急赶过来,一把将他抱在了怀里,“不怕不怕,我们阿凉不怕。”
小男孩想哭哭不出来,可是在枫阿姨抱住他的一瞬间,他哭得好伤心,撕心裂肺的哭。
枫阿姨把他带回了自己家里,小男孩的爷爷很忙,没有闲暇顾及他。自那天以后,小男孩不再那么天真,有时候,内心深处会冒出来很可怕的想法,可是他会把它们踩回去,不让它们再冒出来。枫阿姨和镇叔叔把小男孩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
那天,枫阿姨和镇叔叔带着他去看爸爸妈妈,小女孩太小,不适合去墓园,就留在家里让保姆照顾。等他们回到家后,发现小女孩不见了,照看小女孩的那个保姆也不见了。枫阿姨哭得很凶,小男孩看到了她颤抖着。
镇叔叔把他送回到爷爷那里,开着车和枫阿姨去找小女孩。他们找了好久,去警局报了案,在回家的路上遭遇车祸,离开了.......
33.你好,易暖,我叫安凉,请多指教
安凉看着沉浸在他的故事中的叶归洵,勉强撑起一个微笑,“好啦,我的故事讲完了。”
叶归洵的目光一直落在那张照片上,右手轻抚着照片上女人的脸,“这是我和你的故事,对吗?”
“是的。”安凉回答着,注意着她的每个表情。
“这是我的爸爸和妈妈,对吗?”叶归洵的声音略微颤抖着,
“是的。”
叶归洵将照片紧紧抱在怀里,想从那张照片里感受他们的温暖。眼泪顺着眼眶滑出来,该死,又哭了,最近的自己真的好爱流泪,明明不想这么脆弱。
安凉一直注视着她,突然,他伸出一只手,叶归洵不明所以。
“你好,易暖,我叫安凉,请多指教。”安凉扬起灿烂的笑容,就像是冬日融化冰雪的阳光一样,那么纯净,那么耀眼。
叶归洵握住了他的手,这双手把她从颓废的沼泽中拉出..................
34.小暖,我今天帅吗
四年后,夏天,X大学,第二大礼堂。礼堂里人满为患,开着空调。叶归洵坐在其中,她原本不想来听讲座,可是被同班同学宋卉硬拉过来。叶归洵不住校,也没有什么特别亲近的朋友。和宋卉也算是比较合得来。
宋卉是个十足的花痴,听说今天来演讲的人超帅,就硬生生将她拉过来,美名其曰为以后实习增加经验。
叶归洵知道今天来演讲的是安凉,本来也考虑要不要看一下那家伙认真工作的样子,可是小礼堂的空调总是开的很足,别人会感觉特别凉快,可是她身体弱,会感觉有些冷。想着要带着外套,出去再抱着外套,好麻烦,索性不想去了。可没想到宋卉下课直接把她拉过来,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叶归洵认命地靠在椅子上,看着台上西装革履的安凉,只觉得好好笑,他在她面前认真的次数屈指可数。
安凉环顾一周,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小暖。原本答应来X大学演讲,就是因为小暖在这里,不然他看都不看一眼就拒绝了。这种活动他一向很不喜欢。
一个半小时后,演讲结束了,安凉拿着西装外套准备离开。好多学生围上去提问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宋卉也颠颠跑过去,凑近看安凉。安凉来演讲已经很不容易了,
“让一下,谢谢。”安凉向周围的学生说着,眼神温柔,但是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场却不那么友善。
“夏清,后面交给你了。”
“好的,安总。”
学生们自觉让出来一条路来。安凉径直走向叶归洵,后者却忙着跑出去。
“小暖,我今天帅吗!”他揪住叶归洵的后脖颈,笑嘻嘻地看着她,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语气简直自恋到可以。
“大哥,你离我远一些,我不想成为女人的公敌。”叶归洵求饶着,她已经感受到好多视线了。
“走啦,你大哥带你去吃饭。”安凉抓着她的双肩,推着她出去。
X市,竹筵楼。服务生带着两人进到预订的包间。竹筵楼正如名字一样,这家店在X市数一数二,尤其擅长以竹子为容器做的菜肴。
叶归洵看着上齐的菜品,大快朵颐。
“小暖,那件事你想得怎么样了?”安凉看她心情正好,突然问一句。
“还是算了吧,我没什么工作经验,一下子去当你的秘书,这不太好。”叶归洵没有停下筷子,边吃边回答着,她实在是饿了太久了,忙到一天都没吃饭。
“谁要说闲话,我可以让他消失。”安凉垂下眼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别别别,没人说闲话,只是我觉得而已。”叶归洵连忙否认,她知道安凉平时很不正经,有时候他说出来的话像是玩笑,但他真的会去做。
安凉刚想说什么,有人敲了敲包厢的门,包厢的门是向两边拉的竹制门。
“请进。”安凉不悦。
“您好您好,安总。我是竹筵楼的总经理,听说您在这里,特地来招呼一下,请问菜肴还可以吗?”总经理谄笑着,也不知道今天撞什么大运了,来了这么多贵客。
安凉不想搭理他,叶归洵看着气氛尴尬,便回答总经理,“特别好吃,下次一定再来。”
“那就好那就好。”总经理松了口气。
安凉瞥见包厢外有个熟悉的身影正朝这个方向走过来,他心中一紧,不好!外面那个人也好像注意到了他。
安凉倏地起身走出包厢,将门关得紧紧的,叶归洵不明所以。
“呵,这不是贺总吗?”安凉戏谑地看着贺谨恂,内心咒骂着,真是倒了血霉,怎么就碰上了。
“听说安总这几年总到X市,这是要往X市发展了吗?”贺谨恂冷冷地看着他,四年后的他比之前多了份成熟和气场,依旧是西装革履。
包厢里,叶归洵听到贺谨恂熟悉的声音,惊到没拿稳小碟子,哐当掉在地上。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眼中充满着不安,不能让他发现自己。
包厢外的两人当然听到了声音,
“嗤,安总这是有贵客。”贺谨恂冷笑着,究竟是什么人让他这么藏着掖着。
“不过是新交的女朋友而已,怎么,贺总对别人私生活也感兴趣?”安凉装作满不在意,挑衅地看着贺谨恂。
“那就不打扰安总了。”贺谨恂瞥了眼安凉,就离开,回到了隔壁自己的包厢。
安凉看到贺谨恂进去了,眼神暗了暗,回到包厢里,却看见叶归洵已经准备离开了。
“带我走,不要让他发现我,好吗?”叶归洵无助地看着安凉,浑身充满着无力感。
安凉点点头,带着叶归洵悄悄离开竹筵楼。四年前,叶归洵没有告诉他自己离开的理由,安凉暗地里查过,可是贺老爷子没有留下什么破绽,他也没有找到什么。看到今天叶归洵的态度,他明白了多半和贺谨恂有关。
“最近,贺谨恂会经常待在X市,你小心一点。”安凉开着车,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看得出来,叶归洵不想见到甚至在躲着贺谨恂。
“嗯。”叶归洵把头靠在车窗上,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她有些不安,总觉得平静的生活已经过去了..............
35.却好像离得好远
另一边包厢内,贺谨恂回到包厢后心不在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就是说不上来。
杜薇婷看着他,莞尔一笑,“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贺谨恂没有看她,冷冷的声音响起,“没什么。”不想多说一个字。
杜薇婷皱了皱眉头,虽说四年前订婚是两家长辈做主,没有告诉他们。她却很满意这个未婚夫,即便贺谨恂四年里从来没有对她表示过什么,但是没有退婚不是吗?
“后天,X大学的毕业晚会,邀请我去表演节目,要不你来看看?”杜薇婷温柔地看着他,
“嗯。”贺谨恂应了一声,倒是让杜薇婷愣了一下。以前出席什么活动都需要贺老爷子强制命令他,没想到这次这么爽快。
贺谨恂垂下眼睑,如果她上了大学,算起来应该大四了吧......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让他愣住,噗嗤,贺谨恂啊贺谨恂,你可真没自尊,她就这么丢下你走了还在想她......
S市,Z大学,程颜雪被一群学生围得喘不上气,
“啊啊啊啊,颜雪姐,可以签个名吗?”
“颜雪姐,照个相好吗?”周围一群学弟学妹们围着她。
如今的程颜雪是一个当红明星,三年前被一家经济公司发掘,一部影视作品让她一炮走红,现在发展成多栖艺人,爽朗的性格让她路人缘很好。
“抱歉抱歉,下次的。”程颜雪带着歉意地看着周围,连忙跑开,找到美术教室。教室里有两个人,阳光洋溢在屋子里,让人看得清尘埃的运动。
“喂,顾奕祈,你怎么不接我电话!”程颜雪气喘吁吁地坐在旁边的空椅子上,抱怨着。
“静音了。”顾奕祈冷冷地说着。
顾奕祈在大学主修经济学,可是他对画画很感兴趣,总会待在美术教室里。
“啧啧啧,颜雪姐的眼里总是看不见我呢?”顾奕风撇撇嘴,打趣着。今年他上了大二,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学校就报考了顾奕祈的学校,他对公司不感兴趣,索性就报了一个摄影专业。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程颜雪打发着他。
“颜雪姐,你要不要考虑考虑我,我也一样帅气。”顾奕风调皮地开着玩笑,
四年里,程颜雪向顾奕祈告白了好多次,有很多种版本的,例如,霸气地直接告诉他,娇羞地表白,温柔的表白,很多很多,可是都被甩了。
可是她好像不知道放弃一样,逢年过节告白一遍。顾奕风无比佩服程颜雪的小强精神,这要是他,他都有想死的心了。
程颜雪白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话,直勾勾地看着顾奕祈“所以你答不答应?”
“不答应。”顾奕祈没有看她,手中的素描铅笔没有停下。
程颜雪感受到严重的挫败感,大名鼎鼎的她在他这里受尽了冷落。
顾奕祈的人物肖像画里只有一个人,年复一年,画里的对象永远不变。
程颜雪看着时间,到了通告的时间,只得离开,她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顾奕祈,却好像离得好远,怎么也触摸不到........
36.先生你认错人了吧
历年来X大学的毕业晚会举办得都很大,整整有三十个节目。每年都会有四五十个节目,都需要往下一级一级筛下去。
去年的迎新晚会,安凉怂恿叶归洵报名表演节目,有生以来,那是她第二次站在聚光灯下表演一段舞蹈,还记得第一次是在高中的时候。
去年她穿着纯白色裙子翩翩起舞,结果是那年的最佳节目。今年她毕业了,同专业的同学想最后再看一遍,她也就答应了。
毕业晚会当晚,X大学第三大礼堂,人满为患,第三大礼堂是专门举行歌舞活动的礼堂,能容纳近两千人,每年座位都会不够,有很多其他年级的学弟学妹也会来看毕业晚会。
但是今年人数创了新高,听说今天晚上会有个神秘嘉宾来表演,可是具体是谁,消息压得严严实实的,前几天来演讲的安总也会来看。
叶归洵在后台做着深呼吸,她的节目被安排在了第十个,她看着化妆镜里的自己,感觉像是另外一个人一样,棕色的长发微卷,自然垂下,正红色的口红衬得她更加白皙,还多了份气场,她穿着红色粗吊带及踝长裙,露出锁骨,后背腰处系着一个大蝴蝶结,腰部上方露出后背,蕾丝做的红色薄纱披在后方,为裸露的后背带来若隐若现的神秘感,
但即便是这样,也可依稀看见她后背上的伤痕,其他人多看几眼,但只当这是为了效果画上去的,没有多想,谁能想到这么个普通女孩身后会有这么深的疤痕。
这套服装是安凉亲手为她挑的,当她看见会露出后背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拒绝,她害怕别人异样的目光。
安凉和她说,没事的,没事的,这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必要自卑。只有你正视自己,别人才会正视你,而不是把你当成个可怜虫。
她终究还是穿上了这件衣服,第一次,把自己斑驳的后背袒露出来。正如安凉所说,她想自己向前迈一步。
“九号十号准备。”负责流程的同学喊着。
叶归洵连忙去准备,就在她走的那一瞬间,准备室里进来了一个女人......
安凉坐在最前面看着节目,后方传来一阵骚动,安凉回头看,蹙起了眉头,贺谨恂!
安凉不着痕迹地给叶归洵打电话,可是却无人接听。贺谨恂看到只有安凉的旁边有空位,只好过去。
“真巧啊,安总。”贺谨恂坐在座位上,翘起腿,双手交叉,说着寒暄的话,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呵。”安凉不想回应他,着急去后台拦住叶归洵。
可一切都晚了,安凉站起身来的瞬间,主持人开始报幕了。
“接下来有请叶归洵同学为我们带来舞蹈节目............”主持人声情并茂的声音传入贺谨恂的耳朵,撞击着他的心脏。
贺谨恂的眼睛紧盯着舞台,随即眉头皱的越来越深,眼中充满着不可置信,果然是她!看着一步一步走出来的红衣少女,她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他的心脏上一样,咚,咚,咚.......他说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有对她的怨恨,对她的愤怒,再见她的一丝喜悦.....
叶归洵在舞台上翩翩起舞,鲜红舞裙刺激着人的视觉,红色蕾丝下隐隐约约的后背白皙得令人发狂,微微勾起的嘴角和她蛊惑人心的目光在聚光灯下更加迷人。台下不少男生血脉偾张。
“哎,以前怎么没发现学校里有这么漂亮的女孩?”
“人家低调,平时穿的很素。”
“我靠,一会儿去我要她的联系方式”
“这都毕业了,没什么机会了”
............
贺谨恂咬着后槽牙,看着叶归洵的眼神深了深,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很反感男生议论叶归洵。
叶归洵沉浸在舞蹈中,想看看舞台下方安凉的表情,看看他有没有对她刮目相看。倏地,她看见了贺谨恂,他那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就像是一匹凶狠的狼。叶归洵睁大眼睛,吓得不轻,一个没站稳跌倒在舞台上。
安凉一个健步冲到舞台上,想把不安的叶归洵拉起来。贺谨恂走向舞台,那时候的他,在叶归洵看来就是个恶魔,扼住她喉咙的恶魔!
他站在舞台上,俯视着她,伸出手,眼睛里划过一丝寒气“好久不见,叶归洵。”
叶归洵颤抖地看着他伸出来的那只手,仿佛能看见爷爷奶奶流下的汩汩鲜血。
她恶狠狠地盯着贺谨恂,“呵,先生你认错人了吧。”拉住安凉的手,离开舞台。
贺谨恂内心深处燃起怒火,看上去,这几年安凉一直待在她的身边。他盯着两个人的背影,他没有追上去,既然知道了她在哪里,手里有那份资料,就不急于这一时......
安凉把叶归洵送回家里,她一进门匆忙的收拾着行李。
“小暖?”安凉倚靠在门框边,询问着,眼神捕捉到她收拾行李的动作。
“我要离开这里,帮帮我,阿凉。”叶归洵焦急地看着安凉,她怕贺老爷子知道他见过她,她怕贺老爷子手里的那份文件。
“你在怕他?”安凉没有看她,盯着木质地板发着呆。
“不,我怕的不是他,但我恨的人是他。”叶归洵收拾行李的手顿了顿,从四年前在病房里的那个晚上开始,她就恨他,至少,她认为是这样。
“四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安凉直视着她,他不想去逼问,可是凭他的直觉,这件事好像有些猫腻。
叶归洵没有松口,毕竟越少人知道越好。“什么也没有发生。”
“或许,我可以帮你,难道以后每次偶然遇到贺谨恂都要逃跑吗?”安凉探究地看着她,
叶归洵没有说话,安凉看见自己的话对她好像有些作用。
他走到房间里,坐在叶归洵的床上,拉着她的双手,放软语气继续说,“小暖你告诉我,我来帮帮你,好吗?”他看着叶归洵,眸中万千温柔。
叶归洵突然好想哭,像是在一个小岛里自己活了四年,有一艘船来接自己回家。她纠结着,是要在这座小岛里孤独终老,还是要乘着小船面对未知的风险?
她抽出双手,蹲在他的面前,埋着头无声地掉着眼泪,偶尔夹杂着长长的叹气声。
从前,爷爷经常和她说,经常叹气会把好运都叹走的。那时候,她从来没有叹过气,哪怕自己的命运就是个厄运的综合体。
可是现在,她好累,她真的好累。有时候她会自嘲着,要不死了一了百了?活着也是遭人嫌弃。可每次她终究下不去手,脑海里会浮现好多美好的记忆,就像是在拼命挽留她一样。人总是这样,经历时间的冲刷,留在心中的要么就是最深痛的记忆,要么就是一堆美好的记忆。
终于,她下定决心,带着泪痕的脸望着安凉,“好,我告诉你。”
..........
叶归洵把四年前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安凉,安凉一时没有说话,呵,贺老爷子这步棋走得真妙啊,只不过是有些心急了.....
“你不用离开,跟我回S市吧,去做我的秘书,贺老爷子不会对顾奕祈动手的,我向你保证。”安凉自信地看着她,他有办法。
到现在这个地步,她不得不相信他。
“好....”
37.小宝宝,我叫你阿枫好不好
安凉先回到了S市,刚下飞机就开车去了贺家老宅。
“这不是安家小子吗。安老爷子最近可好?”贺老爷子爽朗的笑声响起,即便虚伪得让人一眼戳破。他拄着拐杖从楼梯走下来。
“贺老头儿,好久不见啊。”安凉随意地坐在沙发上,双眼盯着贺老爷子。
贺老爷子蹙了蹙眉,这小子依旧这么不懂礼数!“说吧,什么事。”
“把顾奕祈的档案给我。”安凉直奔主题,不想和眼前这个老狐狸待太久。
贺老爷子没有说话,看样子,这小子是她派来的,没想到那个死丫头能力还挺大。“凭什么?”
“凭她是枫阿姨的女儿。”安凉的眸中闪烁着光,嘴角挂起嗜血般的笑容,他倒是想看看贺老头儿的表情。
果然,贺老爷子的脸上充满着不可置信,原本的精神矍铄荡然无存。“她是阿枫的孩子?”
“我没必要拿这件事骗你,你也知道枫阿姨对我来说是什么样的地位。”安凉的目光落在大宅墙上的那张挂画上,画上是两个人,一个贺老爷子,一个枫阿姨。
贺老爷子回想着自己对叶归洵说的话,做的事,眉头紧蹙着,自己都是做了些什么....
“你等一下。”贺老爷子起身,走向二楼的书房,他的背影不再那么挺拔,现在倒真像个古稀老人,那么寂寞,那么萧条.....
不一会儿,贺老爷子拿着两份档案袋下来。
“一份是顾奕祈的,另一份是当年拆迁的真正资料。都拿去给她吧。”贺老爷子现在一点气焰都没有,悔恨着四年前自己对她做的一切。早知今日,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安凉拿着文件,走出贺家老宅,突然,身后传来贺老爷子的声音
“那孩子,是叫易暖吧。”贺老爷子像是在回想什么事情一样,他抬头望着窗外的绿景。
“嗯。”安凉淡淡地回答了一声。
若不是看在贺老爷子间接帮他拆散了他们两个人的份上,安凉早就对贺老爷子动手了,用谎言折磨了她四年。在安凉心中,没有长幼有尊,那种东西早在很久之前就喂狗了......
安凉走出贺家老宅,刚要上车,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两个文件袋,将顾奕祈的文件放到车里,另一份文件拿在手里。他从衣兜里掏出打火机,火苗烧在文件袋的一角。他的眼中夹杂着冷漠和凶狠。不过多久,文件烧毁了,只剩下灰烬随风逝去。有些事情他不想让叶归洵知道........
安凉走了,偌大的宅子里只留了贺老爷子和几个佣人。他想起了那个孩子,阿枫......
很多人不知道贺老爷子曾经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可惜女孩在三四岁的时候发生事故夭折了。
贺老爷子为了弥补妻子的锥心之痛,去领养了一个同样大的女孩子。女孩子很贴心也很可爱。女孩子知道自己不是这个家的亲生孩子,可是对待贺老爷子和贺老夫人就像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样。夫妻二人也把女孩子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
贺老夫人去了后,女孩子一直陪着贺老爷子。拉着他一起散步,经常带着贺老爷子出去散心,让他走出了丧妻的痛苦。
可是在女孩子二十岁的时候,贺老爷子的亲生儿子贺权喝醉酒对她做了不该做的事。贺权喜欢了她好久,久到他自己也把爱她这当成了一种习惯。可是女孩子只把他当做哥哥,那件事之后,女孩子离开了家,贺老爷子曾经想挽留住女孩子,可是他开不了口,没有颜面向她开口。女孩子虽然离开了家,但是也会给他写信,告诉他自己的生活,偶尔会和贺老爷子出去游玩,可是不再踏入贺家老宅一步。
女孩子和心爱的男人结了婚。贺权也接受了贺老爷子的安排。两个人都各自有了自己的孩子,只可惜两年后,女孩子和她的丈夫车祸去世了。贺权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整日泡在外边,物色着各种各样的女人。
贺老爷子也变成了孤独的一个人,每日家里有佣人们,可是可以同他说话的人却不再有了......
还记得贺老爷子刚看到那个女孩子的时候是秋天,那时候枫叶正红,
“小宝宝,我叫你阿枫好不好?”他蹲下,配合着孩子的身高。
“好啊。”小女孩灿烂地笑着。
“跟叔叔回家喽。”他牵起女孩子的手,温暖的大掌包裹着肉嘟嘟的小手。
“叔叔,我也有家喽。”小女孩满眼放着光,她真的好羡慕那些被领养走的小朋友们。
“以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我也是个有家的孩子啦!”
38.好,我答应你
安凉把叶归洵接回S市,把文件袋交给了叶归洵。她从安凉手中接过了那份文件,这下,就没有人可以伤害阿弃了,她拿出里面的文件看看对不对,目光却停留在一处,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这不是原来那一份,这是复制的!她清楚地记得当年看到这个文件的时候有一页纸的边缘有破损,可是这份文件没有!
“这份不是真的。”叶归洵让自己冷静下来,告诉安凉事实。
“怎么可能?”安凉狐疑着,贺老头不可能给我假的。他接过文件,这些纸作为十二年前的资料来说太新了。果然不是原来的!
“会不会是贺老爷子故意的?”叶归洵猜想着,双手不自觉握成拳。
“不会的,这件事我敢肯定,贺老头不屑于这么做,何况,你是....”安凉及时住口,没有往下说下去。
“我是什么?”叶归洵不解。
“没什么。”安凉搪塞过去。
叶归洵想着一切可能,不是安凉,不是贺老爷子,那该不会是?!她被脑海中冒出来的想法吓一跳,不行,不能是他!
“阿凉,你有没有贺谨恂的电话?”叶归洵不安地问着安凉。
“我可以联系到。你确定吗?”安凉复杂地看着叶归洵,她想什么他很清楚,毕竟这个想法也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我确定。”叶归洵多年后曾经想过,如果那时候没有打那通电话,那么一切会不会不那么糟糕,可惜,一切都过去了......
安凉吩咐夏清打听贺谨恂秘书室的电话,不一会儿,就找到了。
安凉按下号码,叶归洵示意他把手机给她,安凉看着她的眼神中充满着阻拦,
“我自己说,阿凉你已经帮我很多了。”叶归洵轻声和他说着,右手去拿他贴在耳侧的手机。
安凉终究抵不过她,将手机给她,自己点了一根烟,一声不吭抽着。
“喂,你好。”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她很熟悉,那是季成。
“我是叶归洵,我想找贺谨恂,季成,你可以把电话给他吗?”叶归洵手心冒着汗,紧张地等着季成的回复。
电话那头的季成愣了一会儿,他没想到,他还会听见她的声音。“好,好的。”
季成转到内线,“少爷,小姐.......打电话来找你。”他犹豫地说着。
贺谨恂处理文件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季成称作小姐的只有她,呵,终于发现了是吗?
贺谨恂将电话接进来,“喂”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他的声音一直刻在她的脑海中,有时像天使的呼唤,有时像恶魔的低语,怎么也忘不了。
“你是不是拿了文件袋。”叶归洵单刀直入地说,她不想和他耗太久,原以为四年的时间让自己平静了很多,可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仇恨,美好,一股脑又全部回来折磨着她。
“顾奕祈杀人的文件是吗?”贺谨恂转过身看着窗外高耸入天的写字楼,脑海中思索着。
叶归洵左手握成拳,果然是他!
“你想做什么。”叶归洵恶狠狠地问着,心中的不安一步步扩大。
“现在立刻到夜升,就你一个人。如果不来,那这份文件我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知道了。”贺谨恂的声音传来,听不出来他是什么样的情绪。
“知道了。”叶归洵挂掉电话。
“阿凉,我去见他,你先回去吧。”
叶归洵急匆匆地想离开,却被安凉抓住手腕,“我陪你去。”
“他让我自己去,放心,不会有事的。”叶归洵挣开安凉的手,马上赶往夜升。
安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眸中夹杂着薄凉和狠毒,却勾起一丝微笑,他舔了舔嘴唇,贺谨恂,等着瞧。
夜幕降临,夏末的S市吹着阵阵微风。那风不再是盛夏的滚滚热浪,夹杂着一丝凉,像是宣告着夏天的结束,秋天的开始。
夜升,贺谨恂早就交代过,所以门口的服务生没有拦着她。她一进门,一个服务生带着她去包厢。那间包厢她有些熟悉,是夜店二楼正中央的包厢。她推门而进,发现包厢里不止贺谨恂一人。
包厢里约莫十几人,她看见了余知和季成,还有四个人都像是些富家公子的模样,其余的就是从楼上高级会所叫下来的小姐们。叶归洵原以为只有贺谨恂一人,却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在这里,她不好开口提档案袋的事情。
叶归洵站在包厢中间,直勾勾地看着贺谨恂。
“我当是谁呢?叶小姐来得可真快啊。”贺谨恂坐在沙发上,看着叶归洵的眼神中充满着不屑。
“把东西给我。”叶归洵双手握拳,忍耐着自己的怒意。
“呵,叶小姐求人的态度就是这样吗?”贺谨恂看着叶归洵的态度只觉得好笑,她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她凭什么生气,该生气的人是我啊!
叶归洵别开视线,不说话,她倒想看看他想要什么样的态度。
“如果你跪在我面前,求我,那我可以考虑考虑。”贺谨恂没有看她,只是一圈一圈晃动着酒杯里的威士忌。叶归洵,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为了他什么都会做。
包厢里的人没有想到今晚会看到这么劲爆的一幕,大多数人都在看着热闹,余知和季成紧张地看着两个人,余知看着贺谨恂,季成看着叶归洵。
余知什么话也没说,如果是四年前的他,也许会替叶归洵说句话。可是他眼睁睁看着四年里贺谨恂像个疯子一样一头埋进工作,往死里折磨自己,他实在是说不出口。四年前,叶归洵给每个人都留了封信,单单没有给他留下一字一句,她对他太残忍了.......
叶归洵没料到他会说出这句话,绝望的眼神落在贺谨恂的身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残忍?夺走我的爷爷奶奶,现在还用阿弃来威胁我!
她缓缓地低下身子,双膝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砖上,这份冰冷从她疼痛的膝盖蔓延到心脏,贺谨恂,我恨你,你就一分一分的践踏我的尊严吧...........
贺谨恂冷漠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叶归洵,他还记得,她的膝盖不好。可是她现在跪在自己面前,为了别的男人,跪在了自己的面前。
包厢里的人不敢说些什么,屏息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听说,贺总曾经对一个姓叶的女人很痴迷,曾经只不过是她说了一句,贺总就在夜店众目睽睽下表演脱衣,可是四年前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人不见了。看今天这个情形,或多或少都明白了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绯闻里的叶小姐了。
“还是算了,跪一跪就给你的话太便宜你了。”贺谨恂话锋一转,之前说的话都不作数了。
叶归洵跪在地上怔然,眸中染上一份仇恨,不仅嘲讽着,“贺谨恂,你真不是个东西。”
倏地,贺谨恂的酒杯被他狠狠砸在地上,包厢里的人都吓了一跳,但是没有人敢说些什么,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流转。玻璃碎片划过叶归洵的腿和胳膊,划开口子,有一块碎片正好划过她的脸,幸好是轻划过去,但还是留着血,她没有说话,这一砸,她倒是明白了,他不再是四年前的他,又或者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季成猛地想要站起身来拦住贺谨恂,可是一旁的余知死死地拽住他。季成面带愠色地看着余知,后者却视若无睹。他知道,现在必须拦着季成。
“都出去。”贺谨恂缓缓地说,余知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说的是谁,立马把包厢里的人都赶出去,只留下两个人。
“叶归洵,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一句话没说离开我的时候,把我当什么了?你想过我的感受吗!”贺谨恂站起来,失去以往的镇静,冲着叶归洵低吼着,他的眼眶红着,只是包厢里灯光很暗,看不太清罢了。他终究是失控了,维持了四年九个月十七天的假象被他亲手打破了。
“那你想过我的感受吗?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折磨我!”叶归洵微微颤抖着,不是害怕,而是愤怒,她踉跄地从地上站起来,直视着他。
“呵,原来对你来讲,一切都是折磨是吗......”贺谨恂低下头,低声笑着,像是失常了一样。“那好,我们做个交易,三个月的时间,在我手下工作,把我吩咐你的事情都做好,我就会把文件还给你,说到做到。”
叶归洵听到他的条件陷入思考,三个月,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叶归洵,你忍忍,忍忍就好了。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不会的。
“好,我答应你。”爷爷奶奶,我对不起你们..........
39.不行
叶归洵浑浑噩噩地回到安凉给她找的房子,安凉在家里等着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安凉在等着叶归洵开口,叶归洵在想着怎么说。
“他让我在他手下工作,三个月。”
“不行!”安凉斩钉截铁地打断她,三个月,偏偏是这三个月。
“文件在他的手上,不想答应也得答应。”叶归洵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了,她绝对不会答应他,等她熬过这三个月或者,在三个月内把文件偷出来,她就可以解脱了。
“接下来的小半年我都不会在国内,你如果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安凉正色着,最近他严肃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你要去哪里?”叶归洵不安地问着他。
“去M国处理公务。”安凉没有细说。
安家最初是倒卖军火的,经历好几十年的积累,将军火生意转到国外,一步步建立国内的企业,在国外拥有一家大规模的军火公司,国内公司的事务他已经很熟悉了,军火公司那边他必须去一趟,处理最近发生的棘手的问题,满打满算,得将近半年后才能回来。
“没事的,他不会对我很过分的。”可能吧.....
“不行,你跟我走,文件我来想办法。”安凉蹙着眉头,他不想把叶归洵送到贺谨恂身边,她只能是我的小暖,只能是!
“他不会给你留机会的,他变了,不是四年前那个贺谨恂了。”叶归洵连忙开口,从他向她砸向酒杯的那一瞬间开始,从血液从自己皮肤中流出的那一瞬间开始,她就明白了现在的贺谨恂有多么可怕。她不想让安凉也陷入危险中。
“你放心,不会有事的,又不是去送死。”
“我尽量把出差的事情往后拖。”安凉有千万句话想说,可是没有一句可以说出口。
“没事,没事。”没事的,就当是去打杂。叶归洵安慰着安凉也安慰着自己。
可是,她的心中还是隐隐不安着........
40.梦魇
贺氏集团门口,叶归洵仰头看着耸入云天的写字楼,咬咬牙,走进去。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前台小姐礼貌地向她询问。
“我是新来的员工,贺总没有告诉我具体职位,今天刚来报到。”叶归洵抓着手提包的手紧了紧。
“抱歉小姐,我们没有收到通知。”前台小姐依旧礼貌地看着她,只不过眼神中多了几分打量,面前这个女人脸上贴着创可贴,看着有些可疑。
“不可能啊,要不你和贺总秘书室确认一下?”叶归洵疑惑着,难道他忘记了?
“您稍等一下。”前台小姐把电话拨到秘书室。
这时,大厅里走进来两个人,叶归洵没有看见,前台小姐连忙把电话挂掉,“贺总好。”
叶归洵回头,看见贺谨恂和季成走进来,她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着他带自己上去。
“叶小姐,你来错地方了吧。”贺谨恂一脸漠然地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只不过眼神在她脸上的创可贴上停留了几秒。
“你不是......”叶归洵愣住了,这是在耍我吗?
“对,我想起来了,看来我没有和叶小姐说清楚,你的办公地点是夜升。”贺谨恂打断她的话,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夜升两个字他没有发出声音,可是看着他的嘴型,叶归洵明白了。
“好的,贺总我知道了。”叶归洵面不改色地回答他后走出了贺氏的大门。夜升是什么地方他当然知道,纸醉金迷,还不怎么干净。可她却觉得心里松了口气,即使去夜升也比在贺氏一直待在他的身边强。
贺谨恂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复杂,手不自觉地握成拳,随即立马松开,去了办公室。
待他们走后,前台小姐想是想起了什么,和旁边的同事悄悄唠着嗑。
“欸诶,刚才那个叶小姐我想起来是谁了!”
“谁啊?”
“我们贺总的前女友,记得当初两个人关系可好了,你来得晚不知道。以前每次叶小姐来公司找他的时候,贺总都会放下手上工作陪她出去,那时候贺总虽然对公司的人严肃,但是在叶小姐面前就像个大男孩一样,笑得特别好看。哪像现在啊,不仅严肃还能吓死人,简直就是一个工作狂,贺总不下班,整个公司都不敢走了。诶对对,之前还有传闻说,有次叶小姐生很大气,让贺总在夜店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贺总二话不说就去了。”
“啊,我的天呐,那两个人怎么分开了?”
“谁知道呢,说什么的都有,真相是什么只有两个人知道吧。”
“唉,真是可惜,看着挺般配的。”
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个人,前台小姐立马闭上嘴,杜薇婷脸上挂着笑容,看上去温柔极了,“刚才你们说的事情可以再和我说一遍吗?”
.........
叶归洵从贺氏集团出来后,过条马路到了对面的公交车站,反正夜升主要是晚上营业,慢慢去也没事。
她坐在长椅上,翻看着手机里的联系人,安凉,贺谨恂,宋卉,就这么三个人。她突然好想好想颜雪和阿弃,她知道颜雪现在是个很有名的明星,以前在学校压操场的时候,颜雪还和自己说过,她以后要去当明星,那时候只当她是在说笑,没想到真的实现了。当初她自己没有什么梦想,过一天是一天,安凉说她适合现在的专业,她就去填这个志愿。
过去的二十二年就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海中一帧一帧闪过,她后悔活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没有自己的梦想,没有多少牵挂的人,还被人威胁着。
贺谨恂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街对面车站里的那个人,他现在能看见的只是一个点,可是他知道,那是叶归洵。他经常想着,他们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是因为一开始我就欺骗她,骗她的次数数不清?还是自己的占有欲和冲动在作祟?再或者是因为她一走了之?
他真的好恨她,可是他的心脏还在为她加速跳动着,就像是几年前爱她的时候一样。他欺骗着自己,那只是一种坏习惯,要戒掉的,恨终究大于爱。
曾经多少个夜晚他在酒吧里买醉,只想把她从脑海里抹去。多少次,他看着偌大的家里没有一丝灯光,颓废在沙发下面她经常坐着的位置。他试着振作,每天拼命工作,可是现在她又回来了.......到底让他怎么办。
叶归洵到了夜升是中午时间,夜升白天的时候客人很少,余知提前和前台小姐打了招呼,叶归洵就直接被带到他的办公室了。
“余知,好久不见,上次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叶归洵进门灿烂地笑着,她从来没有发现遇见多年没见的朋友是这么开心的一件事。
“唉,臭丫头,现在还笑得出来,没心没肺。”余知知道她来这里的理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虽然在他看来归洵对贺谨恂很过分,但毕竟,以前的情分还在,叶归洵就是他重要的朋友,更像是妹妹。
“这不是见到你开心嘛。”叶归洵摸摸鼻子,没在意。“我在这里需要做什么工作啊?”
“你也知道夜升主要是晚上的工作,谨哥安排你在五楼以上的会所当个服务生。”
叶归洵听到余知的话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些,来的时候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幸好,没有到那个地步。
“你把分内的事情做好,就没有人会找你麻烦,要有人找你麻烦,跟我说。还有你记住了,来会所的都是些非富即贵的,其中也有一些人爱找麻烦,你进到包间把东西放下后马上出来。”余知嘱咐着,他心里总是放心不下。在下面的夜店工作也比在会所工作强,夜店虽然乱了些,但是不会有人敢在这里造反。
“好,我知道了,不用担心我,见机行事我还是会的。”叶归洵浅浅地笑着,她看得出来余知是真的关心自己,心中不禁暖了一些。
“归洵,我问你个问题好不好?”余知沉默片刻,打量着她。
“嗯,你说。”叶归洵隐约察觉到他想问什么。
“四年前你为什么走了?难道就是因为那一份文件吗?”余知终究还是问出口了。
“梦终究是要醒的,如果一直不愿意醒,那最后它就会变成梦魇,就,不是原来那个美好的梦了。”
41.恨自己懦弱
Z大学,顾奕祈依旧窝在画室里,同专业的同学今晚出去聚会,但是他并不感兴趣。纯白的画纸上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女孩的音容笑貌,现在他闭着眼睛都能把她画出来。
画室门被推开,顾奕风走进来,“哥,我就知道你在这儿。今天的聚会你不去吗?”
“没兴趣。”顾奕祈没有看他,淡淡地回答。
“走啦,哥,你说你,都毕业了,一有时间就跑到学校,公司那边还需要你。”顾奕祈一年前进了顾氏,现在在顾氏集团掌管着旗下的房地产事业。
“该处理的都处理完了。”
“哥,你就去那个聚会吧,我也想去凑凑热闹。”顾奕风死缠烂打着,“你们专业里有一个超正的学姐,只可惜毕业了以后不能经常看到了。你就去嘛。”
“都多大的人了。”顾奕祈瞥了顾奕风一眼,他这个弟弟别的不行,就这死缠烂打的功夫真是一绝。
“知道了,走吧。”顾奕祈叹了口气后起身,他宁愿去那个无聊的聚会,也不想听着顾奕风在自己耳边几个小时絮絮叨叨。
.......
转眼间,叶归洵已经在夜升工作一个星期了,她逐渐熟悉了这里的工作模式。不该看的不看,少说话多做事。
S市就是一座不夜城,表面看上去整座城市灯火阑珊,可是那些隐藏着的小巷依旧是那么黑暗。繁华到了极致,萧条到了极致。
夜升晚上很忙,晚上九点才是夜生活的开始。星期五是客流量的高峰,一周五天的工作后迎来的周末总是有很多人来夜升发泄自己的负能量。叶归洵把酒水送到每个包间后才歇了一口气,她走到大厅,低下身子揉揉微痛的膝盖,看来天快凉了......
她用余光瞥见电梯门打开,立马站好,微微鞠躬,脸上摆出客套的笑容,“欢迎....”倏地,她的笑容僵在脸上。
面前的客人有大约十多人,男男女女都是精英的模样,她的目光落在站得稍微向后的那个人,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她以为顾奕祈不会来这种地方,所以她才放下心,可是,可是!
顾奕祈原本在低头玩手机,他瞥了一眼前面,又继续看手机。突然,猛地抬头,他看见了她,满脸的不可置信,是她,是小暖!灰黑色的手机倏地掉落在地上,他顾不了那么多,快步走上前,不可置信地握着叶归洵的肩膀,力道大得叶归洵觉得骨头要碎了。
和他一同来的人都愣住,大学四年从来没见过顾奕祈情绪波动,更别说喜欢谁,就连大名鼎鼎的程颜雪都被他拒绝了很多次。
“欸,那好像是顾奕祈一直画的那个女孩。”一个女同学悄悄说,顾奕风恍然大悟,他说呢,怎么有些熟悉。
顾奕祈眼眶微红,就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他恋恋不舍地松开她,右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叶归洵感受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着,眸中的受伤和激动深深地刺向叶归洵的心脏。
“你去哪儿了,你怎么会在这儿?”他的声音也在颤抖着,
叶归洵忍住即将爆发的眼泪,向后退了一步,摆着难看的微笑,避开他的问题,“我带你们去包间。”
“我说,你怎么会在这儿!”顾奕祈一把抓住叶归洵的双肩,怒吼着,一直在眼眶中的泪顺着脸颊流下。他知道夜升是什么地方,知道这里有多么肮脏。
大厅来来回回很多人,都侧目看向这边,好奇这里发生着什么。顾奕风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从来没见过顾奕祈这幅模样。前台小姐在夜升工作了很长时间,也见过些场面,看情况不太对,悄悄拨打了一个电话。
叶归洵被他的怒吼吓到了,这是第一次,阿弃第一次吼她。她抬头看着顾奕祈的脸,心绞得有些痛,她抬手擦去他的眼泪,“都多大的人了,哭什么。”她的眼眶红红的,满眼的心疼,喉咙堵得难受。
电梯门再次打开,里面的人鼓着掌,“真感人啊。”贺谨恂看着眼前的一幕,满腔的怒火化作这几下鼓掌,力量很大,手掌心就像是要出血一般的红。
顾奕祈看到贺谨恂一脸淡定的神情,就明白了贺谨恂早就知道叶归洵在这里。他看着叶归洵略微不安的眼神,明白了些什么。叶归洵不可能自愿在这里工作,再加上贺谨恂早已经知情,看来是他逼她在这里工作。
“几年不见,没想到顾大少爷也会来夜升。”贺谨恂的眼神紧盯着顾奕祈,充满着挑衅。
“几年不见,你依旧是这么人模狗样。”顾奕祈的手逐渐握成拳,眸中的怒火显而易见,四年前他就抢走了小暖,现在,又逼她。
“呵,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好几年前,有一个.......”贺谨恂没有在意顾奕祈对他说的话,视线落在叶归洵身上。
叶归洵环顾周围,脸色慌乱,立马跑到贺谨恂面前,用手捂住他的嘴,近似哀求地望着他。她知道他要说什么,绝对不能说下去!
贺谨恂的眼神瞥向捂住他的嘴的叶归洵,随即看向顾奕祈,满眼都是挑衅。就好像是在说,你看,是她自己跑向我的。
顾奕祈忍无可忍,把叶归洵拉到一旁,一拳打在贺谨恂脸上。贺谨恂看见了他的拳头,可是他没有躲,这一拳力量很大,愣是把他打的一个踉跄。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周围的人都没来得及拦住。
贺谨恂的嘴唇挂着血,他挥起拳头准备砸过去,倏地,叶归洵用尽力气拦着他,双手微微颤抖着,“别打他。”
“现在跟我走,我就收手,你知道的,他不是我的对手,即便他是顾家的儿子,我能让他永远消失。”贺谨恂压低身子,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分贝和她说着。
叶归洵没有说话,内心挣扎片刻后,挡着他的那双手无力地垂下,“阿弃,今天你先回去吧。”
贺谨恂牵起她的手,把她带到电梯里。顾奕祈看着两个人进了电梯,刚想上去拦着,右手却被顾奕风死死地抓住。叶归洵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像是在说不会有什么事。
顾奕风知道顾奕祈一生气很吓人,可是他看现在这个情况,他不拦不行。
电梯门缓缓关上,顾奕祈眼睁睁看着两个人消失在自己眼前,“为什么拦着我!”
“那个姐姐为什么那么做,不就是为了护着你吗!连我都能看出来啊!再说了,不会有事的,贺谨恂不会对她做什么。”顾奕风刚才一直看着这三个人,他发现有一瞬间贺谨恂看着叶归洵的眼神很复杂,但不像是会对她做什么,说到底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是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亲哥,而不是一个陌生人。
顾奕祈瘫坐在地上,双臂直直地搭在膝盖上,头埋得很深,没有人看得清他现在让人心疼的表情........
贺谨恂把叶归洵带到夜升顶层自己的房间。他坐在床沿,叶归洵站在沙发旁边。
“帮我上药,药箱在客厅抽屉里。”贺谨恂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归洵听到他的声音,麻木地找到药箱后走到他的身旁,她拿出药膏递给他。
贺谨恂没有接,他抬头紧盯着叶归洵的眼睛,“帮我上药。”
叶归洵把药膏挤在棉棒上,涂抹在他破开的嘴角,她的力度不小,像是要把自己的恨通过棉棒传递到他的身上一样。贺谨恂没有说什么,任由着她。
倏地,他胳膊一揽,将叶归洵带到床上,他的胳膊压在她的身上,限制着她的活动。
“贺谨恂,你干什么?放开我!”叶归洵惊恐地看着他,微微颤抖着。
贺谨恂只是闭着眼睛,似乎很疲倦,温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脖颈间,“要是你想让顾奕祈成为明天的头条新闻,你就乱动吧。老老实实陪我睡一觉,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不想去想,现在这样就刚刚好,他真的好累,·连续加班身体撑不住,而且最近因为她的重新出现,每天脑海里都很乱。
叶归洵听到顾奕祈的名字,挣扎的动作停止了,头别向另一侧,双眼里噙着泪,她恨他威胁自己,双手攥紧成拳。
贺谨恂缓缓闭上双眼,可是心中一凉,现在他和她之间必须拿顾奕祈当做交易是吗?
叶归洵强撑着没有睡觉,听到身边贺谨恂均匀的喘息声,她小心翼翼把他的胳膊移开,悄无声息地翻找着柜子找那份文件。片刻后,她失落地坐在沙发上,这里没有。
她瞥见茶几的果盘边有把水果刀,目光呆滞地看了半天,那把刀在暗黄的灯光下显得那么冰冷,一旁的镜子里倒映出她苍白的脸。
她鬼使神差地拿起那把刀,一步一步走向贺谨恂,她站在他的床边,举着刀的模样映在一旁的落地窗上,握着刀柄的手微微颤抖着,杀了他,就可以给爷爷奶奶报仇,阿弃就不会再受到威胁了!
可是,举着的手迟迟没有落下,她终究是下不去手。她跌坐在厚厚的地毯上,手上的刀也掉落在一旁,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流着眼泪,尽力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无声地呐喊着,她恨他,可是她下不去手,那短短的几分钟内,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自己的脑海。她恨自己不争气,恨自己懦弱......
贺谨恂缓缓睁开眼睛,眼底复杂。在她推开自己的时候,他已经醒了。当他看见落地窗里倒映的她拿刀的身影时,心凉透了。他在打赌,赌她到底会不会真的下手,果然,他赌对了。
如果今晚叶归洵的刀刺向了自己,那么从明天开始,他会让她生不如死,顾奕祈做过的事也会被所有人知道。
他听到叶归洵轻微的抽泣声,无声地叹了口气,为什么我们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叶归洵浑浑噩噩睡了过去,贺谨恂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紧蹙着眉头。
三个月结束后文件自然会还给她,而且凭他对叶归洵多年的认识,知道她很重情,不会仅仅因为一个文件而对自己下手,而且贺老爷子怎么会有顾奕祈的文件。现在想来,前阵子重逢的时候他依稀看见了她的不安和恨,对,恨!贺谨恂懊恼着,当初见到她太突然了,就忽略了这些细节,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贺谨恂连忙拿起手机给余知发消息:帮我查一下四年前叶归洵住院的那段时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或者有什么人来过,特别查一下贺老爷子有没有来过......
自那天过后已经过了两个星期,一切平静得就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夜幕降临,她又开始忙起来。叶归洵把酒水送到每个包间后出来,在走廊一侧看了眼自己磨破皮的脚后跟,忍着痛往前走。身边经过几个喝醉酒的老板,她有意往旁边侧了侧,可是喝醉酒的人站不稳,撞在了她身上。
“走路不长眼睛吗!”一个中年啤酒肚的男人醉醺醺地破口大骂,浑身上下的酒气熏得她喘不上气。
“对不起先生,对不起。”叶归洵低着头向他道歉,明明是他的错误,可是她不能反抗,在夜升会所消费的每一个人都有能力让她生不如死,有钱能使鬼推磨,不是吗?
那个男人不依不饶,“呸,真是晦气,老子生意没拿下,连你这个小服务员也瞧不起我?”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饶是一副世界上所有人都对不起他一样的模样。
“啪——”男人狠狠扇了叶归洵一掌,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和他同行的人没有拦着他,毕竟一个小小的服务员,在他们心中没必要理会。“晦气!”
叶归洵身子一僵,左脸火辣辣的疼痛感告诉她这是真的,她依旧低着头,还是那副道歉的模样。忍,一定要忍!看见那群人越走越远,她才抬起头。
叶归洵摸了摸嘴角,“嘶——”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看见手指上沾着的一点血迹,不禁自嘲,下手可真狠啊。
她的发丝有些凌乱地在她的脸颊上,她眼眶微红,深呼吸着。还有两个多月,可是她越来越累了。要论起挨打,恐怕没有人比她挨得更多了,小时候是疼在肉上,可是刚才,那个中年男人的那一掌实实打到了她的心里。就好像自己是个蝼蚁一般,任人践踏。
叶归洵摇了摇头,左耳听到的声音有点模糊,还有些嗡嗡响,她心中隐隐不安,和经理请假后,就去医院了。
余知每天晚上都会从办公室出来,到会所转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事,说白了就是来约妹子。
“欸,归洵呢?”余知在大厅待了有十几分钟可是没看见叶归洵,觉得有些奇怪,这丫头以前都是脚底生风,在大厅和包间来回穿梭,连他都恨不得给她封个优秀员工的称号了。
“老板你不知道吗,归洵今晚被扇了耳光,耳朵有些不舒服去医院检查了。”前台小姐有点诧异,归洵和老板的关系看上去很好,她还以为归洵已经告诉他了。“说起来,刚才归洵走的时候,左脸都有些肿了,嘴角还出了血。”
“哪家医院?谁干的?”余知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掏出手机。
“华研医院,打人的看着是禾润集团的周志刚周总。”
余知看着通讯录里的那串号码,犹豫了片刻,拨了过去,“喂,谨哥。”
“什么事?”贺谨恂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他正在公司里加班,最近她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想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余知迟迟没有说话,犹豫到底要不要说出来。
“什么事?”贺谨恂再次询问了他一遍。
“归洵在夜升被人扇了一巴掌,看上去挺严重的,现在她去华研医院检查了。”余知一口气说完,仔细听着电话那头贺谨恂的反应。
“........所以呢,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贺谨恂在文件上签字的笔顿了顿,没有继续往下写。
“没事儿,就是和你说一声,你不是喜欢看到她受苦吗,让你乐一乐。”余知语气变得轻松,就像是讲笑话一样。
“没事我挂了。”贺谨恂按下挂断键,想要继续处理文件,可是白纸黑字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里都是刚才余知说的话,她被人扇了一巴掌。倏地,他抄起西装外套,匆匆离开公司。
贺谨恂在心里说服自己:我只是去看她那副惨兮兮的模样而已,对,就是这样。
叶归洵从医院里出来已经是十二点了,医生告诉她是鼓膜穿孔,但是不太严重,一两个月可以自愈,注意饮食。
医院在市中心的位置,虽然已经是十二点了,但是很多地方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街上倒是没有几个人,她拿着装着药膏和棉棒的袋子,坐在医院旁边的长椅上。她看着袋子发起了呆,想起来前几天刚刚给他上过药,还是一模一样的伤口。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她自问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但为什么生活要对她这么坏!
夜色中,路灯和店铺霓虹灯照的这个世界很亮,就像黑暗这种东西本就不存在一样。好不容易不用去上班,她不想那么早回家,现在她的生活作息完完全全颠倒了过来。夏末的凉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她陷入以往的记忆中。
叶归洵没有什么优点,只有记忆力是可以拿得出手的,说来可笑,恢复记忆后,想忘的忘不了,想记住的却没有以前那么清晰了。
她还记得,以前闹过一次乌龙,她以为贺谨恂喝酒闹事被扣押在酒吧,她就挡在他的面前,最后拉着他逃跑了。可是现在别人侮辱她,她还得低声下气赔礼道歉。现在想来,失去记忆的那四年好像是活的最开心的时候,忘记了虐待,忘记了大火,忘记了死亡。她的记忆找回来了,可是她好像等价交换了她的天真。
以前,自己身边有颜雪,有阿弃,有阿凉,还有陪着她过年的余知,季成,还有他。可是现在,她亲手推开了好多人,自己就像是一根拧巴的麻绳,她好想好想回到四年前遇到贺老爷子之前。她轻声地抽泣着,就像是被人遗弃的小孩子一样。
贺谨恂站在附近,一直注视着她,从她出医院门开始,一直看着她。他吩咐余知查的事情还没有消息,可是他已经发现这里有猫腻,对叶归洵的怨气也少了些。他就静静站在原地,没有让她发现自己,她微小的哭泣声在他脑海中放大了好几倍。
如果是以前,他会上前替她擦干眼泪,她会和自己诉苦抱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人躲在一旁注视着,一个人在半夜十二点抽泣,就像是两个陌生人一样。
余知在车内看到两个人,叹了口气,他担心贺谨恂真的不回来,就想着来接叶归洵,女孩子半夜也不安全,看来是自己多此一举了。他看着相隔不远的两个人,心中泛着酸,都好好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翌日,一家公司在S市宣布破产,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没有人知道禾润集团为什么一夜之间破产,虽然公司不大,但是在S市有很多人知道有这么个集团。身为董事长的周志刚在记者面前没有说出理由,只是看上去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有人说,是因为周志刚没谈拢生意,资金周转不开。有人说,是得罪了人.........
42.开心到我都不想离开了
夜升,叶归洵端着酒水走进一间包厢,听说包厢里的人是指名点姓要她来送。她惴惴不安着,不知道是谁,更不知道是为什么。现在的她,只能低头做人。
叶归洵打开门,看见里面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一身昂贵又优雅的裙子,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会出现在夜升的人,倒像是和三俩闺蜜享受下午茶的千金小姐。叶归洵没有见过这个人,却是知道她的。她是那个人的未婚妻。杜薇婷没有说话,只是眼中含着笑看着叶归洵。
“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叶归洵打破安静,右手攥着微长的衣袖。
“你好,叶小姐,我是谨恂的未婚妻。今天我来这里是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杜薇婷笑着,满目温柔的看着叶归洵。
“你说。”叶归洵犹豫地说出口,看样子杜薇婷是知道她和贺谨恂之前是什么关系的。
“是这样的,我明天需要去M国演出,我听说你和谨恂很熟,有些事情想请教你,比如他的喜好呀之类的,我怕谨恂会知道,所以想请你和我一起去M国,就五天。”杜薇婷眼中闪着微光,满是期待地样子。
“那你是找错人了,我和贺总不熟悉的。”叶归洵摇摇手,她不想趟这趟浑水,说来也是可笑,
“唉,其实我们也属于政治联姻了,到现在还是什么也不太了解。”杜薇婷微叹着气,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看了都不觉有些怜惜。
“我真的帮不上什么忙。要不你可以找我们这里的余老板,他应该和贺总很熟络的。”叶归洵看了眼杜薇婷,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着,想把她推给余知。
“其实我去找过余知,可是他什么都不告诉我。可能是他们都看不起我吧,其实我也很无奈,谁喜欢和不熟悉的人结婚啊,但是家里长辈安排的也拒绝不了。所以,明天你可以陪我去M国吗?”杜薇婷失落地低下头,片刻后苦笑着抬起头看着叶归洵。
“那好的,杜小姐。”叶归洵终究还是答应下了。并不是她想去,而是她忽然觉得,今天眼前这个杜小姐会一直缠着她,直到她答应下。现在她尚且不清楚这个杜小姐是好是坏,但是有一点她却是明白了,原来四年里,他和杜小姐不冷不淡,不然怎么可能四年了,还是不熟悉。
翌日,第一机场,叶归洵坐在贵宾室,回过神来才发觉已经到了这里,她看了眼手中红色的护照,没想到之前安凉为了带她离开,然后给她办的签证用在这个地方上了。夜升那里,她请了三天的病假。
杜薇婷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喝着咖啡,看着杂志。叶归洵靠在单人沙发上,看杜薇婷的样子好像不着急问关于贺谨恂的事情,她有些想不通为什么杜薇婷要来找自己。现在她也没有心思去想了,昨晚她上完夜班,回家后又马上收拾需要的东西,一宿没有睡觉,她合上眼,休息片刻。
忽然,杜薇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惊讶,“谨恂,你怎么在这里?”
叶归洵猛地睁开眼,看向身后。只见贺谨恂穿着一身西装,带着一丝气场,眸中带着一丝疑惑和惊讶地看着叶归洵。他的身后跟着季成和余知,看来是要处理的事情并不小。
以前贺谨恂处理公务的时候带着的是谁,叶归洵就会知道要处理的是什么样的公务了。是危险的,还是安全的。那时候她一看见季成,就微微放心,看见余知就总是提心吊胆的,生怕贺谨恂出什么事。看见他把两个人都带着,在出门的时候,她总会不安地拽着他的衣角,不想放他离开,贺谨恂总会顺顺她的头发,温柔地说,没事,别担心了。可是现在,物是人非了。
贺谨恂不解为什么叶归洵会出现在这里,余知明明告诉他,她病了,还请了三天的假。杜薇婷看见贺谨恂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叶归洵的身上,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却在一瞬间消失了,仿佛不曾出现过。
“噢,这位是叶小姐,是我新交的一位,朋友。”杜薇婷浅笑着,和贺谨恂说着。
“朋友?杜小姐还真是交友广泛。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叶小姐啊。”贺谨恂噗嗤笑出声来,眸中满是寒凉和嘲讽。嘲讽着自己,听到她生病了,纠结着要不要去远远的看她一眼,没想到那个人现在生龙活虎的坐在机场的贵宾室里。
“要不杜小姐,我们以后再说吧。”叶归洵坐如针毡,随即慌忙起身,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她真的不想在这里待着了,真的不想了。
贺谨恂一把抓住她的小臂,那力度让她直皱眉,想要抽回胳膊,却纹丝不动。她求救般地看向余知,余知只是一脸担心却又爱莫能助地看着她,她忙看向季成,季成微上前一步,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余知猛地拉住他的小臂,眼神示意着他。季成看着叶归洵的眼神,却什么也做不到,只能别开视线看向另一边。一瞬间,叶归洵仿佛从头到脚都被浇了冷水,心凉透了。
“叶小姐要去哪里,就留在这里吧,不是和我的未婚妻还有话要说吗。”贺谨恂那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叶归洵背对着他,所以看不清他的眼神。不过杜薇婷看得一清二楚,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眼神,不管语气是多么的冰冷,但分明带着一丝放不下。
“对啊,叶小姐,留下吧,你看这行李都托运了,到时候再寄回来很麻烦的。”杜薇婷的语气带着微微担心,和一丝哀求。
一瞬间,一切都成了她的不识气氛,仿佛是她不给他们面子。
“我知道了,贺总可以放开我的胳膊了吗?”叶归洵终究作罢,即便她想走,贺谨恂也不会放她走。他这是什么用意,是要羞辱她吗?
叶归洵坐下,看着自己的胳膊,鲜明地印着他的手印,刚才那力度,仿佛是要捏碎她的骨头一般。她看着那红色的印记发着呆,眼前开始变得模糊,她起身去了卫生间。在她起身不久后,季成跟在了她的身后,贺谨恂看着这一切,却什么也没有说,烦躁地看向窗外。
叶归洵到了卫生间后,低着头,让眼泪就那么直接掉落在洗手池,不能留下泪痕,不能让他察觉,这是她最后的倔强了。即便眼前模糊了,但是胳膊上那红色的印记还是那么鲜明,还有心中传来的那抹疼痛和苦涩怎么也消不掉。
她努力说服着自己,叶归洵啊叶归洵,你不能喜欢他,因为他的一句话,爷爷奶奶都不在了,他还在用阿弃要挟着你啊。归洵啊,听话,不要再喜欢他了,你喜欢不起的。
忽然,一双递着纸巾的手从侧面伸过来,
“谢谢。”叶归洵接过纸巾,连忙擦着眼泪。她一抬头,看见的是季成。
“对不起,刚才没有帮你。”季成低下头,现在除了说对不起他想不出别的措辞了。
“你道什么歉啊,要道歉也是他吧,是他一直抓着我的胳膊。你和他待久了,怎么心还是这么软。”叶归洵愣了一下,随即苦笑。
“虽然刚才我有那么一点点点点气你和余知不帮我,但没关系的,毕竟他是你的老板。”叶归洵看见季成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语气变得有些调皮,
说起来,季成一直是这样,要是贺谨恂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他总会悄悄跑来和她道歉,都不是他做的,只是为他每次没有拦着而道歉,叶归洵每次都会逗他。
“你这都三十多岁的大叔了,还在替别人道歉。”叶归洵不禁调侃季成,眼泪也停住了。
“啊?小姐,我才三十刚出头也不至于叫大叔吧。”季成愣了一下,随即语气带着一丝哀怨。
“别叫我小姐了,叫我归洵,我都改了八百回了,光叫小姐感觉怪怪的。”叶归洵看着季成,眼神中带着无奈。不带姓氏只叫小姐就好像是在叫酒店里的女人一样。自从她在夜升里工作之后,越发的感觉到小姐两个字的刺耳。
“可是,这。”季成犹豫着。
“你要一直叫我小姐,那我就叫你大叔。”叶归洵带着一丝威逼利诱,
“.......好吧。”季成最终答应下,他真的不想听到叶归洵叫他大叔。
航班登机提示广播响起,两个人走出卫生间,
“你叫一下我听听。”叶归洵侧过脸,仰头看着季成
“.......归洵。”季成别扭地挠了下脸,别过视线
“哎对,你再说一遍,我听听。”叶归洵笑着,
“归洵。”季成看着叶归洵,还是说了一遍。
“有这么开心吗?”他看着叶归洵的笑容,愣了一下,好久没有看见了。
“那肯定开心啊,我改了你四年,终于改过来了。”叶归洵眼中带笑,开心地说着。
贺谨恂看着叶归洵脸上的笑,一瞬间恍惚,却又立马扭过头看窗外。她的笑容已经在他的生命中消失了很久,她的喜怒哀乐会很随意地展示给其他人,而在他面前,总是怒和哀,惊慌,甚至无感。与其心烦,还不如不看。
“谨恂,该登机了。”杜薇婷走过来,轻拍了拍贺谨恂。
“那走吧。”贺谨恂思虑片刻,起身一只胳膊搂住杜薇婷,看了一眼叶归洵,随即去登机。
杜薇婷一愣,随即莞尔一笑。余知疑惑地看着贺谨恂,然后偷偷看了眼叶归洵,他看见叶归洵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余知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谨恂四年里都不怎么待见杜薇婷,现在当着归洵的面都搂上了,他原本以为两个人的下一步是重新在一起,明明在意着,却要相互折磨,这是何必呢。
叶归洵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低着头玩着手机,刚才贺谨恂看着杜薇婷的眼神很深情,根本不像是杜薇婷口中说的那么不熟悉。转身的那一瞬间,贺谨恂还看了她一眼,仿佛在向她炫耀,你看,这是我的未婚妻,很漂亮,很聪明,比你好上不止千百倍。
飞机上头等舱,杜薇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贺谨恂直接坐在她的旁边。
叶归洵上了飞机后,照着机票的信息找着座位,她的机票是杜薇婷订的,两个位置是挨着的。叶归洵看见自己的座位上坐着贺谨恂,一瞬间不知该怎么办,
“贺总,这个是我的座位。”叶归洵只好硬着头皮说,她也不好随便坐到别的位置上去,
贺谨恂瞥了一眼叶归洵,随意地把自己的机票扔过去,“你去坐这儿吧。我要和我的未婚妻坐在一起。”
按贺谨恂扔的力度,机票本应该扔到杜薇婷的腿上,没想到机票掉在了杜薇婷脚边。
叶归洵看着掉在杜薇婷脚边的机票,心中泛着苦涩,他这个样子仿佛就是在施舍一条狗,归洵啊,醒醒吧,他已经这么不在意你,你何必自己难受呢。就当是简单的捡一个东西,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忍忍吧,阿弃的文件还在他的手里。
贺谨恂没有料到会掉下去,他看着叶归洵渐渐弯下去的后背,心中不是滋味。他张开口想要阻拦,却没有一句话可以说出口。
这时,季成走过来,直接捡起那张机票,深深地看了眼杜薇婷,随后把机票交给叶归洵。“座位在我的旁边,跟我来吧。”
“嗯,谢谢。”叶归洵眼中满是感激地看向季成,在转身的一瞬间望了眼贺谨恂,夹杂着太多,看不清楚了。
季成刚才看着他们,更是看清楚了杜薇婷微微挪了下腿,那张机票就滑下去了。这种小把戏贺谨恂明明可以看出来,可是他没有说什么。也可能他已经看出来了,季成不禁有些替叶归洵感到不值,这次是贺谨恂过分了,明知道杜薇婷是什么样的货色,还让归洵在她面前低头。
“谨哥,再怎么说,这有点过了吧。”余知微微叹气,小声和贺谨恂说着。
贺谨恂何尝不知道这有些过了,只是他不知道如何和她解释这是他的失误。他只想知道叶归洵心中还在不在乎她,想知道她会不会因为别的女人而吃醋。没想到,做得过火了。刚才杜薇婷的小动作他自然是看见了的,只是一瞬间语塞,连一句抱歉都说不出来。他和她之间不知该用熟悉还是陌生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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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叶归洵已经在M国待了三天,明天就要飞回国了。说来奇怪,杜薇婷没有问她任何关于贺谨恂的事情,也许是因为贺谨恂也在这里,杜薇婷忙着和他你侬我侬,倒是问了些许关于她的事情。
叶归洵只是每天看着杜薇婷公演,贺谨恂不会来看公演,因为他来M国本就是来处理公务的,只不过每次贺公演结束后,贺谨恂总会按时捧着一大把鲜花走上台献给杜薇婷。满座的女性观众投来羡慕的目光,除了她。没想到他还是那么浪漫的人,他,从来没有送过她一束花。
杜薇婷提议三个人晚上去吃一顿饭,叶归洵没有拒绝的余地,不乐意也只能打碎了往肚子里咽。不得不说杜薇婷真的很有语言天赋,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天真。
每一件事都可以从原本的请求变成后来的“不答应就是你的不对”这种气氛,谁也挑不出来错,只会不由自主地以为是不答应的那个人的错。叶归洵就这么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
在去饭店的路上,贺谨恂开着车,杜薇婷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叶归洵坐在副驾驶座的后面,相对来说整个车里,离他最远的位置。
贺谨恂看见路边的一家珠宝店,马上停下车,停下后连他自己都怔住了,随即回过神来,
“谨恂,怎么了?”杜薇婷吓了一跳,
“等一下,我去买个东西。”贺谨恂解下安全带,走下车。
叶归洵看着贺谨恂离开的方向,看见的是一家珠宝店,她看着那个珠宝店的名字,瞬间,心凉透了。
那家店是一家很小众的店,曾经她在网上看到过,那时候她还和贺谨恂说,这家店里的首饰好好看,以后如果有机会去M国,那她一定要去看看。
她没想到他记得,更没想到他会突然下车去那家店。他去那里是要给杜薇婷买首饰吗?在她最喜欢的珠宝店里为别的女人买首饰。现在这样的情形,她能想到的只有这种可能性了。
那家店她一直想去来着,可是现在,她只想远离这里了。有时候喜欢一个东西很简单,讨厌一个东西也很简单,
“要不,我们下车去那里逛逛吧。”杜薇婷可能等的有点不耐烦了,指了指另一侧很热闹的大街。
“好。”叶归洵也不想闷在车里,就随着杜薇婷下了车。
两个人逛着街边的店铺,进了一家名牌服装店,杜薇婷挑了一件衣服执意要叶归洵试一下,叶归洵顶不住杜薇婷和店员的目光,只好进去试衣服。杜薇婷看了眼叶归洵放在椅子上的外套,从里面拿出叶归洵的手机,悄悄装进自己的衣兜里。
杜薇婷挑了几件衣服还有刚才叶归洵试穿的那件衣服,刚想结账,才想起来小包放在了贺谨恂的车里没拿出来,
“归洵,你在这里等一下好吗?我去取一下钱包,马上就回来。”杜薇婷抱歉地看着叶归洵,指了指车的方向。
“好,你去吧。”叶归洵答应下,她的包也放在了车里。没想到走了这一小段路,膝盖又开始疼了。可能是这几天一直跟着杜薇婷,所以现在膝盖又犯病了。正好坐下来歇一会儿,她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叶归洵的英语不太好,只能进行超级简单的对话,对方语速一快或者加点口音,她就完全听不懂了。她坐在店铺里发着呆,和店员语言不通,也没法聊天缓解尴尬。
叶归洵等了一会儿还没看见杜薇婷,随即推开店门,看向刚才停车的那个方向,在这个店铺的位置可以看到车,只是不那么清楚罢了。
她依稀看见杜薇婷和贺谨恂站在车旁,两个人靠的很近,就像是在接吻一样。一瞬间,心脏仿佛落入尘埃里。
“归洵说她要去见朋友,所以先走了。”杜薇婷故意小声说着,周围的噪音有些大,贺谨恂凑近了些,杜薇婷踮起脚,靠近贺谨恂的耳边说着,依稀看见叶归洵后,眸中带着笑。
“朋友?她在这里有什么朋友?”贺谨恂皱起眉,想要掏出手机给叶归洵打电话。
“听说,好像姓安,她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杜薇婷靠得更近了些,贺谨恂想要听杜薇婷说些什么,不好推开她。
贺谨恂的心情差到了极致,姓安,除了安凉还有谁。他鬼使神差地在这里停了车,却是给她了个机会去见安凉了,也好,她想去就让她去吧,安凉的魅力还真是大啊,厮混个四年还不够!
片刻后,两个人都上了车,扬长而去,叶归洵像个傻子一样下意识地往那个方向着急地快跑走了几步,随即停下了,她的视线里,已经看不到贺谨恂的车了。
她现在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杜薇婷要带她来这里了,杜薇婷不像看上去那么单纯,不像看上去那么惹人怜。
叶归洵着急起来,回过神来,回到店里,拿起自己的外套就跑出来,她找着手机,却怎么也找不到,她又回到店里,用蹩脚的英文询问着店员看没看见她的手机,店员说没有看见,叶归洵找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到。
随后她向店员借了手机,想要给认识的人打电话,可一打开拨号盘,她却按不下去,根本不记得电话号码,季成,余知,杜薇婷,贺谨恂,谁的她都不记得,他们都有这里的电话号码。
叶归洵把手机还给店员后,走出了那家店,她看着来来往往的外国人,心中的恐惧被放大好几倍。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更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里去。
她颤抖地深呼吸,走入茫茫人海中,现在是晚上七点半,这条街上有很多人,看上去是这座城市的繁华地带。
她每看见一个亚洲长相的人,就上前问着,“打扰一下,你会说中文吗?可以帮帮我吗?”
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友好,有些人漠然地看着她,有些人像是要甩掉什么脏东西一样,嫌恶地看着她。
有时候同样问一个问题,有的人会越来越放开,不再拘束,有的人是一次又一次失望堆积,到后来,就不再想问出口了。
叶归洵就是后者,一连问了差不多有四十个人的时候,她放弃了。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这座城市也和S市一样,即便是夜晚依旧是灯火通明,也一样的冷漠。
她的膝盖隐隐发痛,坐在一边的台阶上,她紧捂着膝盖,按照以前阿弃给自己按摩的那个方法按摩着。贺谨恂,终究是这么狠心,把她一个人丢在了这个陌生的国家,陌生的城市,现在落得一个快要客死异乡的结局。她好想这是一场梦,醒来后还是十五岁的少女,心中满是开朗和天真,可这是不可能的啊。
叶归洵又站起来走着,拼命忍住快要爆发的眼泪,再次开口问着那个问题,“打扰一下,你会中文吗?可以帮帮我吗?”.........
西餐厅内,贺谨恂心不在焉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脑海中满是叶归洵和安凉。他拨打叶归洵的电话,对方却是关机的状态。
“你先吃吧,我有事先走了。”贺谨恂烦躁地放下刀叉,抄起衣服要出去。
“你去哪儿?”杜薇婷下意识地问出口,
“不用你管。”贺谨恂的态度冷到极致,就和这四年里对杜薇婷的态度一样。
杜薇婷看着贺谨恂出去的背影,眸中的阴冷不再隐藏,果然,这一切都是为了让那个姓叶的女人嫉妒,她就说吗,一个人怎么可能变得这么反常。把她扔在那里倒是解了一丝气。
当初把她带过来就是为了羞辱她,她这几天问了关于叶归洵的事情,只不过是为了让今天这件事变得更合理,叶归洵回答得都很含糊,不过她还是有几分聪明的,当初传闻安氏总裁和贺谨恂抢一个女人的事情,看来是真的,听说两个人还曾在顾氏大公子的生日酒会上大打出手,杜薇婷就不明白了,不就是个普通的小丫头片子吗,哪里值得他们两个人去争。
贺谨恂那天要出差的事情她早就知道了。她多希望叶归洵就这么失踪,永远不要再出现,因为叶归洵的存在足以撼动贺谨恂。
“派现在手下的兄弟去找叶归洵。从第三大街那里开始找,要是不好介入监控的话,就让所有人都出去找,她,现在可能和安凉在一起。”贺谨恂吩咐下去,心中的怒火一直消不下去。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真的不想看见叶归洵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即便现在的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他就是不愿意。贺谨恂的眼神变得阴沉,叶归洵,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以前是我大意,现在,再也不可能了,即便是把你关在囚牢里,也休想离开了。
贺谨恂的心中受着煎熬,他有自己的傲气,不想在她的面前低头,四年前极度失望和心痛得感觉还存留在心间,可是他还是放不下她啊!那要怎么办,只能牢牢地铐住她的双脚,把她囚禁在自己建造的那座围城............
已经是第二日的晚上了,叶归洵看了眼手表,说来可笑,时间正好是七点半,是昨天他和杜薇婷离开的那个时间。
这座城市燥热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发现的凉风,叶归洵已经走不动道了,周围没有长椅,她坐在台阶上,抱膝身子缩成一团,没有人理会她,可能这幅光景在这座城市里并不少见吧。只是偶尔有路过的人会瞥她一眼,和流浪汉比起来她的衣服还算干净些。
叶归洵只记得自己走了很久,很久。她不敢去人少的地方,哪里人多就去哪里,半夜的时候周围已经看不见什么人影了,她就蹲在一家打烊了的服装店门口,不敢睡觉,不敢闭眼,偶尔路过的三俩人向她吹口哨,她只能缩成一团,极力避开视线,微颤着攥紧自己的裙子,就那么战战兢兢地待了一夜。
“人还没找到吗?安凉呢?”贺谨恂靠在车旁,不耐烦地抽着烟,他的心中隐隐不安着,
“要不再等等吧,毕竟这里没有那么多人手。安凉的行踪那边保密的很彻底,但是找了一夜,也快找到...........”余知手中握着对讲机,紧皱着眉,按理说归洵不应该一夜都不回来,还没个消息。毕竟,顾奕祈的文件还在谨哥手里啊。莫不是.........?!
“余哥,找到了,安凉在圣科尔罗大街!”对讲机突然响起声音。
“走吧,所有人在圣科尔罗大街集合。”还未等余知说些什么,贺谨恂扔掉烟头,眼神阴冷地看着黑暗中微弱的火苗,只是轻轻一踩,那抹微弱的光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叶归洵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胳膊里,周围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她问了不止一百人,可没有一个人伸出手来帮她。她紧咬着嘴唇,死命要把泪水憋回去,内心深处传来的绝望和空洞仿佛要把她吞噬一般。
“小暖。”
忽然,有一只手轻抚着她的头发,那个人呼唤着她的名字,语气有些急促。叶归洵下意识地缩了脖子,带着些许害怕抬起头来,当她看清眼前的人时不禁怔住,一滴泪从眼中滑落,太过突然,连她都没有发觉。
只见安凉站在她的面前,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右手拎着面包和牛奶,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眼中带着埋怨,担心地看着叶归洵。仿佛在说,你让我好找,小傻子,怎么落得这幅境地。
叶归洵再也忍不住了,白皙的小脸皱成一团,眼睛里瞬间汇聚了好多泪水,放声大哭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微微颤抖着,紧抱着安凉的右腿,一刻也不松开,害怕这都是她的幻想,下一秒他就会消失。
天知道她看见安凉的那一瞬间有多么地安心,仿佛是大难过后的解脱一般。她不知道安凉是怎么找到她的,她也不想知道,只是这一瞬间,他出现在了这里给了她莫大的安慰。
安凉看着叶归洵放声大哭的样子愣了一下,随即抚摸着她的头发,叶归洵几乎半倚在了他的腿上,他蹲不下去,只好站着安慰着叶归洵。
前几天夏清告诉他,叶归洵突然去了M国。叶归洵没有和他说过这件事,夏清把同行人的信息告诉了安凉,他听到后内心不安,那个杜薇婷他曾经在宴会见过一两面,可是他看得出来,那个人不像是表面那样干净。
他从小到大经历过种种恶心的事情,倒是让他更容易看清楚人的真面目。
今天他以防万一派了手下去跟着归洵,没想到叶归洵失踪了,幸好他来得还算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这个地方枪械自由,鱼龙混杂。安凉来之前看了手下拿来的监控录像,从那个角度看过去,那个蛇蝎女人的丑恶面目真的照的很清楚,他残忍地笑着,他要让她知道,碰了不该碰的人是什么下场。
他在这条街上匆忙跑着,手中拿着面包和牛奶,正如他们遇见的那个雨夜,她给他分了自己的面包和牛奶。他环顾四周,看见蹲在台阶上缩成一团的女孩,径直走去,他没有看见她的脸,但莫名其妙的认出来了,那个可怜兮兮的女孩是他的小暖。
周围不少人侧目,可能是归洵哭得太伤心太大声了。
“小暖,不哭了不哭了,我带你回家。喏,我还怕你饿着,给你拿了面包和牛奶。”安凉轻抚着叶归洵的头发,低头看着她。
叶归洵闻声松开安凉的腿,她已经一天多没有吃饭了。安凉蹲在她的面前,拧开牛奶的瓶盖后递到叶归洵的手里,撕开面包的包装袋,等着叶归洵喝完牛奶后递给她。
叶归洵喝得很快,安凉立马把面包递给她,叶归洵的眼睛红肿着,还微微泛着泪光,时不时抽泣着,鼻尖都有些泛红。
“你还记不记得,以前你赶走了笑话我的熊孩子,还给我食物和钱?”安凉蹲在叶归洵面前,拄着脸,突然提起往事,
“嗯。”叶归洵应了一声,看了眼安凉,声音带着一丝堵堵的感觉
“那时候我还以为你是在垂涎我的美貌呢,毕竟我长得确实很好看。”安凉一副沉浸其中的样子,还带着些许微笑。
“噗嗤。”叶归洵破涕为笑,她的脑海中浮现出那时候安凉的模样,简直落魄到不行,别说长得好不好看了,灰头土脸的,头发还盖住了半边脸,连长的是什么样子都看不清。
“你笑咯,不许再哭了。”安凉立马说出口,
“嗯.........”叶归洵低下头,鼻尖酸酸的,却还是先忍住不哭。难得安凉这么认真地逗她开心,
“要不,我替你出这口恶气?”安凉看着叶归洵,眸中带着残忍和空洞,
“不了,我自己看着办。”叶归洵拒绝着,她害怕安凉真做出什么事情来。
“那好吧。对了,你饿了好久吧,一个面包和牛奶肯定不够你吃的,我带你去吃更好吃的。”安凉深深地看了叶归洵一眼,随即笑着,拉着叶归洵起来,
叶归洵起来得很慢,紧皱着眉头,安凉全部看在眼里,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重新蹲下,
“上来吧,我背你。”安凉背对着叶归洵,
“没关系,我自己可以走的。”叶归洵推脱着,
“别废话,快上来,不然我直接公主抱了,那样更羞耻,我倒是不介意欸。”安凉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这下叶归洵倒是立马靠在了安凉的后背上,
“阿凉。”叶归洵以极度舒适的姿势趴在安凉的后背上,视线落在安凉的肩膀上,
“嗯?”安凉轻应了一声,
“谢谢你。”叶归洵闭上眼,一滴泪又滑落,这次落在了安凉的颈肩上,
“又哭,再哭就成眯眯眼了。”安凉感受到传来的一抹温热,语气带着些许心疼。
突然,好几辆车急刹车的声音传来,吓得叶归洵的心脏一缩,她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心脏一下子坠下去了。
好几辆黑色的越野车整齐地停在路边,从最中间的那个车里走下来一个男人,带着墨镜,一头漆黑的碎发随意地落在额头上,他一直喜欢穿黑色的衣服,几乎没有变过。贺谨恂的视线落在那两个人的身上,只不过被墨镜挡住罢了。
安凉没有理会贺谨恂,径直向自己跑车的方向走去。
“下来。”贺谨恂的声音冷冷地响起,
叶归洵没有说话,浑身上下却止不住地颤抖,环着安凉脖子的手不禁攥成拳。
“那个文件还在我的手里。”贺谨恂扭头看向叶归洵的方向,心中不禁冷嘲着自己,呵贺谨恂,你可真卑鄙。
“阿凉,先放我下来吧。”叶归洵深呼吸着,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安凉犹豫一下,却还是依她,将她放下来。
“怎么样,玩儿的开心吗?连手机都关机了。”贺谨恂的语气满是嘲讽和寒凉,可是目光中却是受伤和难受,戴上墨镜他就能少隐藏些情绪了。
叶归洵看着贺谨恂,眸中带着陌生和心碎。什么时候,他学会了冷嘲热讽的这一套?
“嗯,很开心,开心到我都不想离开了。手机嘛,丢了。”叶归洵直勾勾地盯着贺谨恂,想要看清楚他的目光,奈何隔着墨镜什么也看不出来,倒是自己,才说了几句话,泪水重新充盈到眼眶,模糊了视线,侧过头,胡乱擦了几下。
心脏就像被刀血淋淋地割了伤口一般的疼,她原本以为伤口上再加伤口是麻木的,没想到是撒盐般的感觉,一次一次,愈发疼痛,直到这整个心脏都没有了,直到死了,才会解脱吧。
“你...........”贺谨恂看见叶归洵流了眼泪,心情复杂着,她,为什么哭了?
叶归洵没有上和贺谨恂的车,而是走向安凉停车的位置,打开车门进去了。贺谨恂没有拦着,刚才她留下的泪水,让他脑子发蒙。
“贺谨恂啊贺谨恂,你就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呵,还玩儿的开心吗。”安凉失声笑着,他都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高兴了,小暖怎么就喜欢上这个么混蛋。人人都说,他安凉性格乖戾,阴晴不定。可是贺谨恂也强不到哪里,他顶多就是会伪装自己,表面衣冠楚楚,狠下心来不亚于他。
贺谨恂紧皱眉头,探究般地看着安凉,想要知道他在说什么。
“小暖自己一个人被你们扔在这里,走了一天多,不吃不喝,也不知道哪里是哪里,这里治安这么差,你也真是狠心啊,她一个小女孩英文也不好,也没带钱,连手机都丢了,你能想象她是什么感受吗?”安凉褪去笑容,盯着贺谨恂,想要看清楚他是什么反应。
“我说这些只是为了让你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贺谨恂,你真的退步了,那个蛇蝎女人的心思都看不出来。我会送她回国的,相信她不想看见你。”安凉看着贺谨恂的眼神中充满薄凉与嘲讽,转身离开,只留下贺谨恂一个人站在原地。
安凉开车离开,叶归洵透过窗户看见贺谨恂一直站在原地,随即闭上双眼,她好想就这么睡下去,抛开一切烦心事。
贺谨恂靠在车旁,心脏处传来的苦涩与抽痛久久无法褪去,他都做了些什么.......现在的他仿佛就像是个笑话,折磨着她,也折磨着自己,到头来,连一个小小的把戏都发现不了,真是可笑.........
43.,四年又四年,放下谈何容易
从M国回来后,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杜薇婷依旧逍遥自在,叶归洵依旧在夜升忙着送酒。贺谨恂没有对杜薇婷做些什么,安凉在M国和他说过一句话,归洵要自己解决。他也就没有动手,没有名分。
叶归洵没有去找杜薇婷,就这一次,仅这一次,她不与她计较,但以后不会再见她了。她知道,如果安凉动手,那么杜薇婷的下场会很惨,会做过头了。她并不是在替杜薇婷着想,只是不想让安凉脏了手,花五天认识了一个人的本性,那就够了。
贺家老宅,贺老爷子今天把贺谨恂叫回家里,虽然他千百个不愿意,但是这次老爷子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连贺权都在家里,贺权虽然已经五十多了,可保养得很好,就像是个刚到四十岁的大叔一样,依旧可以看出年轻时候的帅气。
贺权和贺谨恂坐在两侧的沙发,客厅里弥漫着一丝窒息。贺老爷子拄着拐杖从楼上下来,瞥见不说话的两个人,眼底掩盖一丝寂寞,人老了,就越发感到孤独了。
“今天叫你们回来是想谈谈谨恂的婚事,自从订婚都过了四年了,该准备下婚礼了吧。”贺老爷子威严的声音响起来,婚事一直拖着也不是事。
贺权没有说话,就像是个局外人,把玩着手里的茶盏。
“把婚事退了吧,杜家要什么补偿由我承担,不会拖累公司。”贺谨恂沉默片刻,说出口。
贺老爷子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样,他没有看贺谨恂,总觉得对这个孩子有些许的愧疚,毕竟当初是因为自己,才把两个孩子分开。
贺权听到贺谨恂的话,看了一眼贺谨恂,仔细想想,在四年前他激烈反抗过,但是贺老爷子的态度不容反抗,这四年里他也没再提过一次,没想到现在又提出来退婚。
“是因为四年前那个姑娘吗?”贺老爷子开口询问,却让贺谨恂和贺权愣了一下,没想到老爷子这次态度有些松动。
贺谨恂没有回答,虽然他不想承认,但的确是因为她。贺老爷子看到他的态度也明白了。“我知道了,婚事我给你退,对人家小姑娘好点,别欺负她。”
贺谨恂狐疑的看着贺老爷子,“您老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安凉不是都告诉你了吗?”贺老爷子依旧没有看贺谨恂。
“他应该告诉我什么?”贺谨恂内心有股不安,贺老爷子这下明白了。他还真是老糊涂了,明明知道安家那小子喜欢小暖,还把文件都交给他,还让他转告,真是岁月不饶人,糊涂了。
贺老爷子把四年前的一切都告诉了贺谨恂,贺权听着贺老爷子做的事情,暗自咂舌,爸还是那么狠,对一个孙女辈的小姑娘也这么不近人情。
贺谨恂的手紧紧攥成拳,贺老爷子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针扎在自己的胸口,心脏仿佛被人紧紧攥住一样生疼,他的眼眶微红,眼底流转着愤怒和懊悔。
为什么他没有早一点发现,为什么他没有发现奇怪!他不怨叶归洵不信他,当初他骗过她整整四年,这是自作自受。他试图想象着当初她的痛苦,可是痛到他不敢再想下去。他连这些都不知道,一味地埋怨她一走了之,一味地利用别的女人在她面前你侬我侬。
他一拳砸向薄薄的玻璃茶几,砰的一声,玻璃碎了,鲜血从他的拳头中流出,滴在地板上,染红了纯白色的地毯,
“为什么回心转意告诉我这件事,这次是想把她送到我永远找不到的地方吗!”贺谨恂怒吼着,眼中噙着泪,眸中的愤怒和受伤不加掩饰,再加上流着血的手,看上去那么让人心疼。他不是个爱哭的人,母亲去世的那日他都不曾哭过,年少时候遭人算计多处骨折也未曾掉过一滴眼泪,可是但凡是涉及到她的事情,他的后悔、心痛、泪水总变得廉价。
“因为后来我知道她是阿枫的孩子。”贺老爷子双手拄着拐杖,曾经的矍铄不见踪影,脊背有些弯曲,像是在养老院中寂寞度日的可怜人。
贺权听到阿枫两个字,把玩着茶杯的手停住,平常的纨绔不见踪影,猛地看向贺老爷子,他说什么?阿枫的孩子?!当初他找过很久那个孩子,可惜没有找到,没想到现在还活着。
贺谨恂知道阿枫,是贺老爷子的养女,更是知道在贺老爷子心中的地位。
记得小时候,那是一个冬天,贺老爷子带着他在一个饭店吃饭,偶然遇见过一次,便在一起吃饭。那个阿姨挽着自己的丈夫,两个人看着面善,很登对。那个阿姨很温柔,一直给他夹菜,笑眯眯地看着他,
临走的时候,帮他穿好外套,围好围巾。那是他小时候感受的为数不多的温暖,他记得很清楚。后来他才知道那个阿姨在贺老爷子心中很重要,他的书桌上几十年来一直摆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一个老照片,贺老爷子,奶奶,还有十几岁的贺权和阿枫......
贺谨恂猛然起身,走出贺家老宅,在车里拨打一个电话,“余知,归洵现在在夜升吗?”
“她今天请假了,好像是有什么急事。”余知回想着,
“把她电话告诉我。”贺谨恂挂掉电话,还记得以前很流行快捷拨号,那时候她的号码永远在他手机里的一号键,没想到,现在连她的手机号码都不知道。
贺家老宅,贺谨恂离开后,客厅仿佛弥漫着一丝紧张,
“爸,既然您已经瞒了他那么长时间,为什么非要告诉他真相。”贺权难得地正经起来,父亲为什么设下骗局的理由他很清楚,因为父亲的心中不是生意就是生意。
“那个姑娘是阿枫的孩子,我怎么能继续瞒着。”贺老爷子揉了揉太阳穴,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您知道她是阿枫的孩子,那更清楚叶书莺对阿枫做的事情吧!就是您让我娶了那个女人,就是那个女人害了我爱的人!”贺权不再冷静,回想起十几年前的旧事,心中泛着怒火。
“叶书莺做了什么事,你我都一清二楚。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把两个孩子凑在一起,躲都来不及啊!我们都欠着易镇,阿枫还有那个孩子,欠着命债啊!”贺权站起身来,抑制不住情绪,他想不通为什么父亲会这么做。
“该遇见的人怎么样都会遇见的。”贺老爷子疲倦地倚在沙发上,但愿他做的事情是对的吧.........
夜升大厅,因为现在还是白天,所以整座楼都有些空荡。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吗?”前台小姐礼貌地问着眼前的男生。
“我想找一个服务生,就是前几天晚上在这儿闹得挺大,被贺谨恂拉走的那个。”顾奕风自己回想着,他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好这么描述。
“你找归洵啊,她是晚班,所以现在没有来上班,先生你可以晚上再来。”
“你有她的电话吗,我找她有些事情。”
“这....”前台小姐有些犹豫,看着他的眼神多了一丝警惕。
“要不这样,我在你面前打电话,你拿座机拨号,换给我。我是真的有些事情找她,挺急的。”顾奕风无奈地看着前台小姐,没想到这么防着自己。
“那,好吧........”前台小姐拨着号码。“喂,”还未等她说些什么,顾奕风把座机话筒拿过来。
“喂,归洵姐姐,我叫顾奕风,是顾奕祈的弟弟。”顾奕风自来熟地报着家门。
叶归洵原本正在睡觉,听到给自己打电话的是顾奕风,困意消失了一半,“你好,你找我什么事?”
顾奕风看了眼周围,前台小姐狐疑的看着他,他只好压低声音,“有个人想见你,我不方便说她的名字,就你高中最熟的那个,现在当明星的那个。”
叶归洵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说的是谁,睡意全无,声音都比之前高了些。“什么时候见?在哪里见?”
“今天下午三点在敬雪楼东侧的程葉咖啡二楼见。”
“好。”
...........
下午三点,叶归洵站在程葉咖啡门口,抬头看着牌匾,当初高中的时候,有段时间程颜雪迷上了校外咖啡店的老板,和人家去表白被拒绝,就赌气说以后要开一家咖啡店,把他的生意全抢过来,那时候她还没有店铺倒是先开始想店铺的名字。叶归洵随口说了个名字,没想到程颜雪记到了现在。
她推门进去,咖啡店里播放着淡淡的纯音乐,她迫不及待地上楼。二楼只有一桌客人,一男一女,女人背对着她,可是她认出来了,
“颜雪!”叶归洵看到她背影的一瞬间,泪水悄无声息地聚集在一起,声音也略微颤抖着。明明想以最开心的表情和她重逢,可这该死的眼泪最近来得总是很频繁。
程颜雪迅速回头,看清是她后,踩着高跟鞋奔向她,用力地抱着叶归洵。“你个死丫头,舍得见我了?那么多人都知道你回来了,我还得听这个小屁孩和我说。”她一开始抱怨着,怨着怨着声音就哽咽了。
顾奕风就像是个看电影的观众一样,满眼好奇地看着她们两个人,程颜雪想自己来,他赖皮地跟过来,用程颜雪的话来说,就像个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两位姐姐们,下一幕是什么?促膝长谈?还是痛哭一场?”
程颜雪白了顾奕风一眼,“小屁孩插什么嘴。”
顾奕风忿忿不平,“说了别叫我小屁孩,我都成年了,不就是比你小两岁吗。”
叶归洵这次真切注意到这个男孩,刚才虽然看见了有这么个人,但注意力全放在了程颜雪身上,“你就是顾奕风吧。”
“是呀,归洵姐姐。”顾奕风甜甜地回答,像极了不谙世事,乖巧的孩子。
程颜雪翻了翻白眼,这小子不去演戏可惜了,喝酒抽烟打架泡吧对他来讲都是常事,还装一副乖巧的样子。
“归洵,你最近还好吗?怎么在夜升?这四年你都是怎么过的?有没有人欺负你?”程颜雪心急地一口气抛出好几个问题。
“没事儿,我过得很好,没有人欺负我,至于在夜升,那是因为我和贺谨恂之间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再过两个多月就可以离开了。而且,余知在那里工作,他很照顾我。倒是你,这几年变化好大。”叶归洵笑着,做出让程颜雪安心的表情,就好像是四年前的那个叶归洵一样。
“还说呢,也不知道是谁留了封信就直接走了,我看不见你,当然要让你看见我。”程颜雪赌气着,闲下来的时候她经常会想,归洵会不会看到自己。
“你所有的影视剧和综艺我都看过,一个也不落下,真的。”叶归洵笑嘻嘻地看着程颜雪,大学四年她只追一个星,那就是程颜雪。
顾奕风看着两个人含情脉脉的眼神,鸡皮疙瘩掉一地,“两位姐姐们,有点腻歪过头了。”
程颜雪一掌拍在顾奕风的后脑勺上,“顾奕风!”
叶归洵看着两个人,嘴角挂起一丝弧度,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紧张地看着顾奕风,“那天之后,你哥还好吗?”
“唉,别提了,那天他本来想追上去,我死活拦住了他。你也知道,我哥性子冷淡,自那天之后,靠近他感觉自己要被冻个半死了。现在,他除了在公司处理业务,就是闷在办公室里画画。”顾奕风瘪瘪嘴,最近他哥就像是个冰块一样,太吓人了。
“归洵,要不你去看看他吧。”程颜雪无奈的看着叶归洵,他只听归洵的话......
“你们,还没在一起吗?”叶归洵愣了愣,四年的时间,怎么会。
“你别提了,我哥就跟个木头一样,颜雪姐告白好多次,他都无动于衷。”顾奕风恨铁不成钢地说着,程颜雪敛了敛眼睑,脸上多了一丝落寂。
叶归洵不是傻子,她能看出来顾奕祈对自己是什么感情,她原本以为四年的时间足以让他放下,可没想到他还是和四年前一样。
“归洵,你去看看他吧,他很想你,而且一会儿我还有通告。”程颜雪看着叶归洵,眼神中有着一丝挫败感。
“怎么这么快?”叶归洵惊讶着,这才没多长时间,她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跟颜雪说。
“没办法,大明星嘛,迫不及待想见你,所以才挤出来一点时间,明天我就去国外赶通告了。”程颜雪笑嘻嘻地,语气中带着一丝调皮和傲娇。
“我......”叶归洵不知道说些什么,心中堵堵的。
“我什么我,快和奕风去吧。一会儿我经纪人就要来了。”程颜雪开玩笑地撵着叶归洵。
“那我走了,回来之后一定要来找我啊。记得在外边照顾好自己。”叶归洵和顾奕风往外走着,她担忧地看着程颜雪。
“安啦。”程颜雪笑着,让叶归洵放心。
两个人走出了咖啡店,没过多久,程颜雪的经纪人阮木一来到她身边,他当上她的经纪人才三个多月。
“颜雪,该去赶通告了。”阮木一挠挠后脑勺,也不知道她怎么回事,硬是挤出了这半小时的时间,为了给她调整,废了好大力气。
“阮木一,你说,如果有个人一直粘着你和你说喜欢你,你会有什么感觉?”程颜雪盯着桌上温热的卡布奇诺,呆呆地问着。
“如果是喜欢的人,那应该是开心吧。如果是没有好感的人,那,应该很累吧。”阮木一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只是想了想便回答了。
“累.......唉,走吧,去赶通告了。”程颜雪喃喃着,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悻悻地离开......
..........
顾氏房地产公司,顾奕风带着叶归洵到顾奕祈的公司,顾奕风吊儿郎当,看样子很熟悉这里。叶归洵略微拘谨,每次在不太熟悉的场合,她都没由来地紧张。
“我哥在吗?”顾奕风随口问了句前台小姐。
“在的,小顾董。”前台小姐恭敬的回答着。
顾奕风点了点头,刚想进去,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走回来,“啊对了,以后这位小姐来了,直接让她进来就可以,这是你们小顾总的特别重要的客人,比我还重要,要是怠慢了.......”顾奕风呲着嘴,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从那天在夜升的时候他就有些意识到了,叶归洵在顾奕祈的心目中是最重要的,比父母更重要。
“好的,小顾董。”前台小姐忙点头,仔细看着叶归洵,小顾总的眼神平时就能冻死个人,绝对不能得罪那个魔鬼。
总裁办公室,顾奕风蹙着眉,在文件上签着字,最近,公司有几个案子周转不开,虽然不大,但是处理起来有些棘手,这种不伤及根本但是很麻烦的案子,一看就是贺谨恂的手笔。
办公室门被推开,顾奕祈没有抬头,“奕风,我说了多少次,进来的时候记得敲门。”
“阿弃。”叶归洵的声音轻轻响起,顾奕风写着东西的手突然定住,他听见了什么!
他猛然抬头,看见叶归洵站在门口,顾奕风识趣地离开。
“小暖,你怎么来了?来,坐。”顾奕祈惊喜着,没想到她会来找自己。
“听奕风说,你最近总是闷在办公室,我担心你,就来看看你。”叶归洵看着顾奕祈,他瘦了,比上次见到他更瘦了。
“那天,他有没有欺负你?”顾奕祈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冷,眼神中也多了一分凶狠。
叶归洵怔住,随即心疼的看着他。阿弃原本可以像那高岭之花一样,清冷不掺杂一丝不洁,可是现在在自己的身上染上了污秽。她心疼他,愧对于他,她始终认为当年的事情和自己也有关系。
“没有,什么事情也没有。”叶归洵笑着,想让他放心。她瞥见办公室茶几上随意摆着十几幅素描画,顾奕祈没有来得及收,画中的人都是自己,办公室的角落还摆放着画架,她拿起一幅仔细看着,画得真的好像啊........
“我从来不知道你画画这么厉害。”叶归洵的眼角含着笑,“可是,画画别人也挺好的,别光画我啦。”
顾奕祈没有说话,他极其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意思。
“你来就是要说这些吗?”顾奕祈的眼神充满着失落,语气低沉,压得叶归洵心里闷闷的。
“我们阿弃长大了,也该去谈谈恋爱什么的了,是吧。”叶归洵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她不忍心当面和他摊开说,点到为止是最好的。
“四年前,我已经想好要把这份心意收起来,那时候你走了,我以为我很快就可以没有那么在乎你。但是,我发现我错了,重新见到你的那一天,我死寂的心脏又复苏了。我知道,你很在乎我,和任何人比都在乎我,可是那份在乎是亲人间的,不是恋人间的,我知道,我都知道。”顾奕祈闷了四年的感情被叶归洵打开,冲水猛兽一般袭来,挡都挡不住,受伤的眼神盯着叶归洵,叶归洵没有想到他会直接说出来。
“可是,我管不住我的心,管不住去想你,管不住在乎你啊!我也很难受,这里,就像是要撕裂了一样。”顾奕祈狠狠地戳了戳自己心脏的位置,眼眶红红的。
“你对我来讲,就像是亲生的弟弟一样,甚至比亲生的还亲。不管在什么时候,你都是我心中的第一位,如果是为了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唯独喜欢这件事,不能勉强。或许以后,会有一个爱你如生命的女孩子出现。”叶归洵拉过顾奕祈的手,恳切地看着他。
顾奕祈心中泛酸,“四年又四年,放下谈何容易......”
“顾奕祈,我问你,你希望我再离开吗?”叶归洵严肃地看着他,这好像是第一次,她喊他的大名。
顾奕祈对上她坚定的双眼,就像是个孩子一样,没有清冷没有气场,他摇着头,不想,死都不想。
“那就听我的,放下吧。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让我们之间产生隔阂,我知道一个人喜欢谁是他的自由,可是我回应不了你。如果你终究放不下,那即便是为了你我也会突然消失,不留下一句话,让你一辈子也找不到我。”叶归洵知道自己说的话很残忍,但是藕断丝连,当断不断,会造成的后果更严重。她在赌,赌自己在顾奕祈心中的分量。
“我已经失去很多人了,我不想再失去你了。”叶归洵红着眼眶看着顾奕祈,胸口闷闷的,这辈子她失去了太多的人,不想再失去了。
44.他这辈子所有疯狂的执着都与她有关
顾奕祈的眸中充满着受伤,他刚想说什么,叶归洵的手机铃声响起,她看见屏幕上显示的那串号码,怔住了,她记得,这是贺谨恂的电话,她想忘记也忘不了。她犹豫片刻,还是接了,“喂。”
“你在哪里?”贺谨恂略微紧张着,手掌心冒着细汗,
“我有些事情,在外边,我已经和余知请好假了。”叶归洵一板一眼回答着,她以为贺谨恂是要冷嘲热讽她一番,拿阿弃的事情要挟她。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也有很重要的东西要给你。”贺谨恂瞥了眼副驾驶座位上的文件袋。刚才他回了一趟家,拿了顾奕祈的文件。
“什么东西?是文件袋吗?”叶归洵的视线无意间瞥向顾奕祈,发现他正在紧盯着自己,她忙移开视线,她怕他发现些什么。
“对,是顾奕祈的文件,你在哪里,我去找你。”贺谨恂询问着,小心翼翼的样子要是被其他人看见,怕是要惊掉了下巴。
“我在顾氏房地产公司。”叶归洵没有多想,她不知道贺谨恂为什么突然改变态度,她只知道现在她需要答应。
“好,十分钟后我到公司门口。”贺谨恂挂断电话,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上次笑得这么开心好像是四年前.......
“贺谨恂找你?”顾奕祈落寞地敛了敛眼睑,
“嗯,有很重要的事,我先走了。”叶归洵起身要离开。
“我送你吧。”顾奕祈连忙起身,他的眼神很坚定。
叶归洵看着他的眼神,叹了口气。她认识他很多年,她很懂他,他每个眼神对她来讲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顾奕祈的脾气很倔,所以叶归洵没有拒绝,只是由着他。
公司门口,叶归洵看见了贺谨恂站在不远处,
“好啦,回去吧,我们阿弃可是个大老板,要好好工作啊。拜拜。”叶归洵用与平常没有区别的语气和他说话,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顾奕祈当然知道她的用意,他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泛着酸。
“小暖!”顾奕祈在她身后喊着。
叶归洵回头看,看见他站在公司门口张开双臂笑着看她,只是那份笑好像不是那么开心。多年后,叶归洵依旧记得这天公司门口顾奕祈的样子,像是和爸爸妈妈赌气后,傲娇地来要抱抱的孩子一样,可是比孩子多了许多落寞。
顾奕祈张开双臂,等着她。小暖,我要试着把这份心意忘却,虽然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但是来抱抱我好吗,最后抱一抱爱了你十二年的阿弃。
叶归洵懂他的意思,跑向他的怀抱,撞他个满怀,紧紧抱住他,“我们阿弃不是一个人哦,我依旧会在你身边的。”
贺谨恂在不远处看着相拥的两个人,眸中闪着寒光,还没来得及包扎的手逐渐握成拳,他极力克制着想要上去揍顾奕祈的冲动。现在的他和四年前的他不一样了,既然他已经知道了所有事情,他就要让她一生一世待在自己身边。贺谨恂知道,叶归洵很讨厌他的谎言,讨厌他限制她交朋友,那他就要克制。他已经做了很多伤害她的事情,不能再做了。
叶归洵和顾奕祈告别后,走向了贺谨恂,
“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和我说?”叶归洵的脸上又恢复冷漠,就像是敷上一层冰霜一般。这是回国后他们第一次见面。
“上车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贺谨恂看了眼周围,
叶归洵拉开后座的车门,她不想和贺谨恂挨得那么近,却被贺谨恂一掌把门压回去。
叶归洵冷冷的眼神扫向他,打开副驾驶的门。她看见座椅上有一份文件,连忙打开发现这正是顾奕祈的那份原版文件,她紧紧护在怀里,生怕贺谨恂突然转变想法收回去。
贺谨恂递给她一个打火机,叶归洵想都没想点燃了那份文件,红色火苗随着纸张蔓延着。
她害怕火焰,做饭时煤气的红蓝色火焰她并不害怕,她害怕的是纯红色的大火,仿佛就是爷爷奶奶小院里的那场大火一样。
她没拿稳,掉在了地上,那份文件在火焰的吞噬下最后烧得只剩下灰烬,一点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车内,
“东西已经给我了,你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叶归洵警惕地问着他。
“如果我说,四年前我爷爷和你说的都是谎言,你信我吗?”贺谨恂缓缓开着口,他拿不准她的反应。
叶归洵没有说话,内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爷爷奶奶的事情和她没有关系?不,不可能,贺老爷子有证人,有证据,张浩也承认了。
“你爷爷奶奶的事情是张浩失手,决定要对那片地进行拆迁是我们到S市之后的事情,这件事情当初我让谢峰进行,他是爷爷的人,在连州很长时间了,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今天才刚知道。”贺谨恂一句一句向她解释着,他忐忑着,不知道她会不会相信自己。
叶归洵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扭头看向窗外,她的眼眶红红的。她的内心深处掀起惊涛巨浪,她在怀疑着自己,是不是真的错怪了他四年。“你有什么证据?”
贺谨恂的心一直提在嗓子眼,听到她的声音,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些。他不怕打骂哭闹,怕就怕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贺谨恂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不久后,到了贺家老宅,叶归洵没有来过,自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现在是六点多,天已经有些黑了,贺家老宅亮起两排路灯,倒是让冷清的宅子多了一丝温度。
贺谨恂带着叶归洵走进家,管家李叔惊喜着,“小少爷,你又回来了。”他原本担心着,小少爷离开的时候脸色很差,会不会一年半载不会再回来,没想到晚上又回来了。
“李叔,爷爷呢?”贺谨恂面无表情地问着。
“老爷....老爷下来了。”李叔的眼神看向楼梯处。
叶归洵看着楼梯上走下来的老人,她明白了这里是贺家。还记得四年前贺老爷子虽然一头白发,但是气场很强大,矍铄的眼神丝毫不像古稀老人。没想到,现在的贺老爷子苍老了许多,没有以前的气场和锐利。她突然觉得,贺老爷子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贺老爷子看见贺谨恂带着叶归洵回来,就明白了自己孙子的用意,看来是小丫头不相信他。当初的资料做的天衣无缝,他不知道该哭还是笑。
贺老爷子把四年前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她了一遍,叶归洵握着茶杯的手颤抖着,眼中充满着倔强的眼泪。“过去了这么久,为什么您现在回心转意要告诉我这件事。”
“因为你是阿枫的女儿,阿枫是我的养女,但是和我的亲生女儿一样。”贺老爷子缓缓说出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之前用有色眼镜看她,现在才发现,从她的脸上可以看出阿枫的影子,眉眼间像极了阿枫,直挺的鼻子像阿镇。当初怎么就没留心呢....也是,当初也没敢想。
叶归洵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结果,她忍着的眼泪终于落下了,“您爱我妈妈吗?”
“爱,很爱很爱。”贺老爷子没有看叶归洵,而是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像是在回想着陈年旧事一样。
“我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我先走了。”叶归洵猛然起身,离开贺家,贺谨恂在后面跟着她跑出去。
贺权在二楼的拐角看着刚才的一幕,那个孩子的眼睛真的很像阿枫啊..........
贺家老宅在郊区,周围都是高档别墅区,没有公交车,没有的士,甚至私家车也见不到几辆。贺谨恂原本想开车送叶归洵回家,可是她对他视若无睹。贺家老宅附近有一片大海,叶归洵走在沙滩上,贺谨恂跟在她的身后,两个人只有五六米远。
叶归洵突然蹲下,抱着自己的膝盖,小声啜泣着。她好恨贺老爷子骗自己,可是对贺老爷子本人恨不起来,也许是四年里他的变化太大,看上去就像是个迟暮老人,周围萦绕着他的都是孤独和寂寞,也许是因为他是妈妈的父亲,看上去他真的把妈妈当亲生孩子一样。她恨自己当初没有相信贺谨恂,恨自己对他不信任。
贺谨恂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即便是夏天,夜晚的海边也会凉,况且是夏末。他坐在她的身边,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看着夜晚的海。
听见她啜泣的声音变小了,他缓缓开口,“在M国的时候是我对不起你。杜薇婷说你先走了,所以...........我真的很抱歉。”
叶归洵张张嘴,终究是没有说话。在M国的回忆真的让她不想再次想起。
“归洵,之前我真的好恨你,恨你四年前给所有人都留了封信,却连只言片语都没有和我说。在X市重新见到你的那一天我真的很生气,可是除了生气还有一份欣喜,那时候我觉得我疯了,四年里都没有忘记你。之前,我无意间在爷爷书房看见这份文件,索性想拿着要挟你,我想折磨你,可是折磨的也是我自己。当我知道爷爷做的事情之后,我对你除了对不起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是我自作自受,当初骗了你四年,让你对我的信任一次又一次磨灭。归洵,原谅我好吗?”
“是我当初没有相信你,是我的错。”叶归洵望着一望无尽的大海,“以前的事情说白了就是一场乌龙,我们忘掉好不好。”
“好。”贺谨恂的眸中尽显温柔,“那归洵,我们还可以回到从前吗?”
“从前?好啊,我们还是朋友。”叶归洵依旧看着大海装傻着,只是思绪不知道已经飘到哪里了。
贺谨恂眼眸深了深,“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谨恂,你听我说,我有我的生活,你有你的未婚妻。我们各自回到各自的轨迹,那时候的事情就当做是回忆就好了。”叶归洵苦笑着,她知道自己还爱着贺谨恂,四年来,她对他爱恨交织着。
可是现在她怕了,一个贺老爷子就可以把他们拆散四年,他已经有未婚妻,她不想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即便是他和她先相爱。他算是半个公众人物,世人们不知道真相,只会随波逐流说是她叶归洵不知廉耻勾引贺谨恂,拆散一对金童玉女。况且贺谨恂的阴晴不定让她有些怕了,今天可以把她视作掌珠,明日就有可能对她冷嘲热讽,视如敝履。她是经历过的。她害怕某一天,又会因为一些事情,他把她扔下就走了。
说实话,她怂了,如果程颜雪看到,肯定会说她爱他爱得不够深,可是她只想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她才二十二岁,可是经历的事情却比四五十岁的人经历的还要多。她爱他,他爱她,可是他的这份爱她有些承受不起了。爱得越深,伤痛就会越深。
“爷爷明天一早就会发布退婚的消息,杜家不会有异议反而会高兴,给予杜家的补偿够他们乐一辈子了。况且我和杜家千金只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妻,我对她没有感情,这婚我本来就是想让你看见来气你的。那么,叶小姐,现在我可以和你在同一条轨迹上吗?”贺谨恂向她解释着,他知道她极度缺乏安全感。
“贺先生,退一步海阔天空,有很多好姑娘在等着你,我想,我们没必要再纠缠了,既然不能回到朋友关系,那以后就不要再见了吧,对你对我都好。”叶归洵站起身,话语中带着决绝。对,这样就好,忘掉他,不要再去爱他,这一辈子当个缩头乌龟也挺好的。
叶归洵把衣服还给他后离开,贺谨恂没有追上去,夜晚的海风带着一丝凉意,却没有把他心中的思绪吹散。他想着,她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子,这个想法在刚出现的时候就被他强压了回去,心中传来异样的感觉,他这辈子所有疯狂的执着都与她有关.....
45.她要放弃爱我这件事
翌日,一条爆炸性新闻轰动了整个S市,所有人认为贺氏集团总裁和杜氏千金好事将近。没想到贺家公然退婚。记者们围堵在贺氏集团和杜氏的门口,想挖到第一手资料。
一大早,叶归洵就接到程颜雪的电话轰炸,“归洵归洵,贺谨恂退婚了!我去,惊呆老娘了。”
“程颜雪女士,请你注意你的措辞好不好,好歹是个公众人物。再说了,他退婚也和我没什么关系。”叶归洵不意外,昨天晚上他和自己说过。
“不是吧,你们俩没和好?”程颜雪知道昨晚贺谨恂找过叶归洵,原本以为两个人又会在一起,没想到是这么个发展。
“我们,现在就和陌生人一样,他依旧是贺氏总裁,我依旧是个刚刚毕业需要找工作的苦逼大学生。”叶归洵的心中泛着苦,她要慢慢,慢慢放下对他的爱。
“归洵,我这两天没有通告,你来和我住两天好不好,我想你啦。”程颜雪想把叶归洵接过来,和她谈天说地,在家颓废。
“好........“叶归洵不用再去夜升上班,也没事干就答应了。
杜家,饭桌上,一家人若无其事地吃着饭,除了杜薇婷。
杜薇婷拿着报纸的手攥紧,咬牙切齿“爸,贺氏退婚了,您怎么还有心情吃饭?”
“以后,爸给你找更好的男人。”杜超若无其事地吃着饭。
杜家的事业虽然做得大,但万不及贺家,当初贺老爷子选杜氏也是因为看中他们的航空。现在贺老爷子想要退婚,他只能答应,明面上拒绝会闹得双方不愉快,贺氏如果下定决心要退婚,他一个小小的杜氏根本抵挡不过来。再说,贺老爷子出手很大方,直接甩给他一个中规模的广告公司,要知道,那所公司是最近的上升股。
杜薇婷也是个聪明人,看见自己父亲若无其事的态度,也知道了贺家肯定给了他什么东西。
她没有说些什么,转身走出家门,直奔贺谨恂的公司。
她躲过躲在大门的记者,从后门进到公司,轻车驾熟地走进贺谨恂的办公室,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一身小香风的奢侈品,俨然就是一个千金小姐的写照。
季成拦着她“杜小姐,”
“让开。”杜薇婷现在在气头上,执意要进去。
“让她进来吧。”贺谨恂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他早就知道杜薇婷会找他算账。
季成没有再阻拦,杜薇婷冷哼一声,推开办公室的门。
“说吧,为什么退婚?”杜薇婷单刀直入,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突然退婚。
“四年前就应该退,只不过拖到现在而已。”贺谨恂没有看她,只是看着桌面上的文件,轻描淡写地说着。
“谨恂,可是我对你是认真的啊,四年里难道你从没有喜欢过我一刻吗?”杜薇婷哭得梨花带雨,让人看着都不觉有些心疼。
“我们好聚好散,我不想和你撕破脸。”贺谨恂平静地说着,没有丝毫波动。
“谨恂,你怎么说得这么狠心,我对你是真的啊!”杜薇婷哀怨的眼神投向贺谨恂。
“认真?要是认真,你就不会在四年里交往三四个男朋友,杜大小姐,虽然我不想去理会你的事情,但是总有些着急谄媚的人自动跑来告诉我。你交往多少个男朋友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只不过不要在我面前惺惺作态可以吗?都是成年人,见好就收。别逼我不给你台阶下。”贺谨恂一掌合上文件,他现在只想把这个虚伪的女人轰出去。她做了什么他一点也不在乎,给自己戴绿帽子他也没和她计较,现在却来博好感。
杜薇婷惊得忘记哭了,她明明很隐蔽啊,都是在别的城市别的国家。她从没想到贺谨恂会知道。贺谨恂要相貌有相貌,要财力有财力,她不舍得放下,她对他有好感,这个男人可以让她成为万千女人羡慕的人。可是四年里,他从未对自己表现出什么,索性她就找了几个男人玩儿玩儿。
“况且,别忘了,你对归洵做了什么。杜薇婷,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只不过聪明用错了地方。要不是归洵说过,她要自己处理,你现在早就不能这么正大光明地站在这里了。”贺谨恂的眼神逐渐冰冷,
她没说任何话落荒而逃,她知道在那种场合下她不能再辩解,那个男人是何等的聪明,现在僵持只是自讨苦吃。看来是新账旧账一起算,她就说吗,叶归洵的事情肯定暴露了,但是他为什么一直没有找她,
季成看着杜薇婷落荒而逃,拿着一份文件敲门而进。
“少爷,这是前台想要采访你的记者名单,照旧推掉吗?”季成按流程问一遍,每次贺谨恂都不会接受采访,以前推掉过很多记者。
贺谨恂的手扶着太阳穴,昨晚他回家已经是凌晨三点钟,很疲惫。“嗯......”
突然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叫住季成,“等等!”
季成停下,等待着他的吩咐。
“挑几家正经,知名度高的公司出来的记者,让他们上来。”贺谨恂吩咐着,心中打着算盘。
没过多久,三四个记者和摄影师进到他的办公室,每个人都怀揣着激动的心,贺氏的总裁从不接受采访,这次本来就是想在门口堵他,没想到被叫上来正式采访。
“各位记者,请坐,有什么问题都问吧。”贺谨恂就像是个王者一样,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场和领导力让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记者们把设备都摆好后,开始进入采访,
“贺总,您身为S市知名度高的企业家,和杜氏千金可以说是郎才女貌,这次退婚是因为什么原因?”一名记者单刀直入地问出了所有人好奇的问题,其他新闻社的两个记者看向提问的记者,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么犀利的。
“因为我和杜薇婷小姐不合适。而且......”贺谨恂拉长尾音,勾起记者们的好奇心。
“而且,我的爱人回来了。”贺谨恂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他的一句话像炸弹一样,轰的一声记者们脑袋嗡嗡的,他们已经能预感到新闻发出去之后的火爆程度了。
“贺总可以为我们讲述您的爱情故事吗,相信广大网友们都很好奇。”一名记者激动地问着。
“我和我的爱人认识已经有八年了,我爱她爱了七年。她喜欢一个东西会喜欢很久,连州夜市里的牛肉面她怎么吃也不会腻,以前总会拉着我去吃。以前我送给她一个叶子模样的项链当做生日礼物,她戴了好久,我给过她设计更好的项链,可是她还是最喜欢那条项链,他说是因为这是他送她的第一条项链。她很傻,曾经我对她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骗了她很久,可是她还是原谅我了。我的心很小,小到只能放下她。”贺谨恂的目光落在茶几上,回想着自己心中的那个女孩。
贺谨恂眼底无尽温柔,记者们看在眼里,看来贺总对他的爱人是爱惨了。
“您刚才说您的爱人回来了,这句话是说那位小姐曾经离开过吗?是因为得知您订婚的消息所以才离开的吗?”
“不是,订婚是那之后的事情。她离开我四年,我们之间有一个天大的误会,四年里我恨着她可又放不下她。现在我们的误会解决了。”
“那贺总最近是和那位小姐好事将近了吗?”
“我们现在还不是恋人关系。她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她想平平淡淡度过一生。我们之间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他见过很多样子的我,有爱她如生命的,有视她如草芥的。一个月前,她重新出现在我的生命中,那时候我们之间的误会还存在着,我对她很过分。可能现在的她累了,她要放弃爱我这件事。”贺谨恂看的很通透,叶归洵没有和他说过,可是她能察觉到。
“那贺总打算忘记那位小姐吗?”
“不可能。我会让她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她终究会成为我的妻子,我孩子的母亲。”贺谨恂的眸中透露出坚定的目光。
“那杜小姐只是你们爱情故事中的插曲,您不觉得对她来说有些不公平吗?”
“我与杜小姐订婚后见面的次数不多,婚是双方长辈定下来的。况且,想必杜小姐也有心爱的人,我们订婚也是身不由己而已。”贺谨恂终究是给杜薇婷留了几分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