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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祈恂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txt下载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因为,我爱你

    叶归洵坐在贺谨恂的车里,驾驶座的男人嘴角一直勾起一丝弧度,副驾驶的女人的声音冷不丁地传来,“去夜升。”

    “不行,你刚从医院出来,不能去那里。”贺谨恂油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我说去夜升。”叶归洵转头直勾勾地盯着贺谨恂,“我说,去夜升。”她的眼神很坚定,贺谨恂知道她的倔脾气上来了,只好依她。

    夜升,余知原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回到了夜升约季成喝酒,却没想到自己前脚刚回来,后脚贺谨恂就带着叶归洵来了。

    “不是回家吗,怎么来这儿了?”余知一脸茫然,贺谨恂却一言不发。

    “余知,帮我找一个最好的包厢,可以看到夜店所有人的那种。”叶归洵笑嘻嘻地看着余知,后者看向贺谨恂,不知道该怎么办,贺谨恂点了点头,余知才去安排。

    不一会儿,他们进入一个包厢,在二楼正中央,透过一整面的玻璃可以看到夜店里人们纸醉金迷,沉迷在振聋发聩的音乐里的扭动的身影。

    包厢里只有四个人,叶归洵,贺谨恂,余知,季成。季成和余知坐在中间,其余两人在两边。叶归洵左右环顾,最后看向余知,

    “余知哥哥,你去叫几个小姐来好不好,啊对,再帮我叫之前陪我喝酒的那个小哥哥好不好?”叶归洵的语气很轻松,就像是真的来这里玩儿一样,虽然包厢里的氛围令人窒息。

    “叶归洵!”贺谨恂的眼神带着怒意,

    叶归洵没有说话,只是看向贺谨恂的眼神越发的冷漠,每一秒都像是在凌迟他,贺谨恂别过头,余知只好照办,季成眼观鼻鼻观心,他知道,今晚注定有一场腥风血雨。

    包厢很快就热闹起来,虽然三个男人没什么反应,但是身旁的莺莺燕燕却很能谄媚。

    余知此刻坐如针毡,虽然他平时流连花丛间,但是现在他的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没心情调情。

    季成本就不喜欢这样的场合,眼神有意无意瞥向叶归洵。

    叶归洵闷头喝了几杯烈酒,辣得她直咳嗽,贺谨恂几度想要阻止,可是都被她的眼神压回去。

    叶归洵看向她身边陪她喝酒的牛郎齐霄,齐霄不愧是会所的头牌,全身上下散发的气质就像是在引诱人犯罪一样。叶归洵的酒杯空了,他就满上。

    她一口接一口的喝,本来以为会浑浑噩噩,可没想到越喝越清醒,这四年的点点滴滴,那日阳光灿烂下他的告白,游乐场里另一个男孩,病房里的事实,她觉得脑子越发的清醒。他曾说过,他喜欢她,难道这也是一个谎言,那好。

    叶归洵侧过脸看向齐霄,包厢里的四个男人的视线都在她的身上。她纤细的手抚上齐霄的脸庞,眼底是看不尽头的温柔,齐霄自问在风流场阅人无数,却没有在这里见过这样看着他的眼神,他不觉一愣。

    叶归洵慢慢靠近他,红润柔软的嘴唇轻覆上他的双唇,她的吻附带着酒味,这一刻,千杯不醉的他脑子发蒙,他已经不再是个单纯的男孩,可是这个吻让他想起了曾经还很干净的自己。

    还未等他深入这个吻,眼前的少女被另一股力量拉开。“出去。”贺谨恂冷冷的声音穿透在整个包厢,

    当他看到她主动去吻别人的时候,他真切的感受到了,那个女孩正在一步一步逃离自己的身边。心痛的感觉将他打击得一无是处。包厢里的人都出去了,谁也不敢惹这个阎王。余知和季成守在包厢门口,门没有关紧,以防一会儿事情发展得不可收拾,他们好及时制止。

    包厢里,叶归洵坐在沙发中间,一口一口喝着闷酒。贺谨恂站在她身侧,只是看着她。

    片刻后,贺谨恂叹了口气,从叶归洵手中抢出杯子,将桌上的酒瓶扫到一旁,他不敢砸,不敢吓到她。他从桌上抽出湿巾,捧着她的脸,一遍,一遍地擦拭她的嘴唇,就像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叶归洵打掉他的手,倔强地看着他,“谨恂”

    贺谨恂听到她叫自己,坐在她面前,两个人的距离只不过几十厘米,他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回答我好不好?”叶归洵直勾勾地盯着贺谨恂的脸。

    “......”他没有说话。

    “我是个孤儿对吗?”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

    “我根本就不叫叶归洵,对吗?”她的指尖越发的冰冷。

    “.......”

    “在过去的十四年里,你从没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对吗!”她原本想克制住自己,可是她失控了,她的声音变大了,她多希望眼前的人可以否定自己的问题,可是,他却一直逃避着眼神。

    “........”

    “自始至终,你都欺骗了我是吗......”叶归洵感觉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了,从心灵深处传来的无力感已经让她溃不成军。

    她感觉自己活在了一个围城里,里边有他给她制造的爸爸妈妈,有他给她制造的朋友,有他亲自扮演的爱人的角色。在这个围城里兜兜转转了四年,终于,她摸到了围城的边墙。梦,终究该醒了。

    “贺谨恂,你说我也不好看,也不聪明,温柔体贴就更不用说了,我只是个孤儿,为什么你要费尽心机来骗我?”他自嘲着。

    “因为,我爱你。”他不再沉默,这次对上她的目光,低沉磁性的声音换来。

    叶归洵探究着眼前那个男人,他眼神里的真切撞击着她的心灵,她摇摇头,怎么可能,叶归洵,你被骗的还不够吗!

    “贺大少爷,您就别说笑了。你要是想找人玩玩那直接和我说实话就好,何必来骗我呢。说起来我也不该怨你骗了我,这四年你让我过得很好,我谢谢您供我吃穿用度,这四年的开销请你列个账目,我直到死也会还清的。我想,我们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叶归洵说完后闭上嘴,使劲咬住自己的嘴唇。

    她怕自己狠不下心,她怕自己立刻反悔,四年里他对她自然是很好的,从来没有亏待她,她心中还存着对他的爱,但是她恨他骗了自己。一个人活在编织的谎言中,心中是没有安全感的。

18.熟悉的陌生人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已经开学两周了,自那天以后,两个人对那天的事绝口不提。每天早上,贺谨恂去上班前,都会赖皮地向她讨个吻,叶归洵装作拗不过的样子,每每嘬在他的脸颊,像极了一对新婚的夫妻。

    叶归洵已经是高三的学生了,才短短两周,就要被压得喘不过气了,她其实不太聪明,当初一念之差选了理科,现在被各种公式折磨得生不如死。

    今天,来了一个转学生,程颜雪路过办公室的时候偷瞄到那个人,回到座位兴奋地和叶归洵描述,“归洵归洵,转学生超级帅,真的,我的天哪。”叶归洵没多想,说实话每天在家里看见贺谨恂那张脸,已经审美疲劳了。

    班主任带着那个男生进来,叶归洵惊得手中的笔掉在桌子上,顾奕祈一眼就找到了她,

    “同学们,这是我们新来的同学顾奕祈,你来自我介绍吧。”

    顾奕祈没有说话,散发着冷漠的气场,只是盯着叶归洵。

    叶归洵感觉那天见到的他和现在的他判若两人。如果说贺谨恂是天生带着王者般的气场,那眼前这个男生就像是极寒之地的高岭之花。

    他自顾自地走到叶归洵的旁边,看着和她同桌的程颜雪,“同学,我想和她同桌。”程颜雪为难地看着叶归洵,只见后者微微点了头,她才不情不愿地走开。

    班主任张强是个趋炎附势的人,如果今天是其他人这么无视他,他早就棍棒伺候了,可是眼前这是顾家的少爷,他也不好发作,只好悻悻的开始讲课。

    顾奕祈坐在座位上,就趴在书桌上,侧过头一直看着叶归洵,眼神中满是抱怨。

    叶归洵被盯得尴尬,只好开口“顾奕祈,你要不把头侧向那边睡?”

    “叫我阿弃。”顾奕祈固执起来没有人能拦住,他知道叶归洵和贺谨恂的关系,感觉自己的东西被抢了一样。气得他直接办理转学。

    “阿弃,你要不侧一下头?”叶归洵拗不过他,

    “你为什么要和贺谨恂那个骗子在一起?”顾奕祈满眼都是冷漠和受伤,

    因为在上课,叶归洵不好多说话,一两句也说不清楚,索性不说了。顾奕祈噌一下站起来,抓住她的手腕,要带她出去。教室内所有人看着他们两个人,张强只是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多说什么,由着顾奕祈把叶归洵拽出去,程颜雪坐不住了,刚想追出去,被张强勒令叫住。

    顾奕祈拉着叶归洵到校园里的长廊,叶归洵吃痛的甩开手,“顾奕祈,痛,你放手!”

    “我说过,叫我阿弃。”顾奕祈听着她的眼睛,缓缓吐出这句话。

    叶归洵的内心微微恐惧着,他偏执,和那天见到的他完全不一样。“为什么拉我出来?”

    “告诉我,你为什么答应他。”顾奕祈隐忍着,在她面前自己总是沉不住气,也许这才是真正的自己吧。

    “你想听是吗?”叶归洵冷静下来,看着他“因为,他对我好,我喜欢他。”

    “可是他骗了你四年!”他冲着她吼着,他害怕叶归洵就这样,一步,一步,离自己越来越远。

    “四年里他对我没有一丝的伤害。”叶归洵眼神闪躲着,替贺谨恂辩解着。说到底,顾奕祈是真正认识自己的人,每当看到他,自己的心脏毫无理由的揪疼着,她没办法忽视他,一句一句向他解释着。

    叶归洵低头沉思片刻,仰头看着他,“阿弃,你是真正认识我的人。”

    她顿了顿,“可是,说实话,现在的我不是以前的我,过去的事情我只能想起很少很少的片段,现在的你对我来说,只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她知道这句话对顾奕祈的伤害会很大,但是她希望可以说清楚。

    果不其然,顾奕祈听到她的那句话,石化在原地,熟悉的陌生人......

    “你不要逼我好吗?让我慢慢想,慢慢想,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想起你的。”叶归洵恳切的看着他,征求着他的意见。

    顾奕祈忍住撕裂般的心痛,深呼吸着,呼之欲出的泪水被他憋回去,奇怪,在小暖面前总是控制不住自己。他想就这么把她带走,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两个人度过一生。可是他知道,现在把她带走会让她离自己更远......“好,我等你。”

17.心之所向

    叶归洵起身想要离开包厢,贺谨恂像疯了一样冲上前紧紧抱住她,“归洵,我求你不要离开我。”

    “贺谨恂,放手!”她挣扎着,小脸皱成一团,她哭闹着,可是他的力气很大,就像是枷锁一样拷住她。

    她不再挣扎,那股无力感又涌上心头,“何必呢,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根本就不爱我。”

    “归洵,不要离开我。”贺谨恂像是魔怔了一样,不停重复着那句话。“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只求你不要离开我。”

    叶归洵叹了口气,“那我也求你,求你放开我。”

    “除了这个,其他的都可以。”贺谨恂的头埋在她的颈肩,牢牢地抱住她。

    “贺谨恂,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玩具一样,你给我起名,给我一个可以避难的港湾,可是啊,等我回过头来,发现自己认为的那个港湾只不过是虚有其表,我就像是站在了边缘,往前迈一步就万劫不复,等你有了新玩具,我就掉下去了!”叶归洵嘶吼着,这一天,她感觉自己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个个所谓的真相将她打击,一个个她认为对她好的人都欺瞒了她。

    “不,归洵,你要记得,我真的很爱你啊。”贺谨恂爱得很卑微,语气里充满着哀求。

    “呵,爱,我消受不起。”叶归洵自嘲着,她不敢奢望他会爱上她,其实,只是她不想去相信罢了。“那好,你说你爱我是吗?”她的眼神瞥向下面夜店中央的风景,语气一转,擦掉眼脸上的眼泪。

    贺谨恂像是抓住根救命稻草一样,猛地点头,期待她的下句话。

    “你到下面舞台,脱光衣服,跳钢管舞我就原谅你。”叶归洵的目光闪躲着,没有直视他,这样,他就会放我走了吧,堂堂贺家少爷怎么会为了我抛弃尊严。

    贺谨恂听到她的这句话,感觉心脏深深地刺痛,抓住她的那只手慢慢垂下。转念一想,他要赌一把,便开口,“说话算数。”

    叶归洵没有料到他会说这句话,掩饰着慌张,“嗯。”

    贺谨恂大步流星地走出包厢,余知和季成自然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左右为难着,

    “谨哥不会来真的吧。”余知掐掉烟头,心中不安。

    “不会的,应该。”季成的心里也拿不定主意。

    叶归洵站在那整整一大片玻璃前面,看着贺谨恂穿过人群走到台上,将跳钢管舞的小姐推到一旁,夜店的人很多,好奇地看着他。

    贺谨恂的双眼一直盯着二楼正中央包厢里的叶归洵,脸上竟然挂着一丝微笑,可是她在他的目光里感受到了伤痛。

    贺谨恂紧盯着叶归洵,右手缓缓解开衬衫的纽扣,这一刻就像是度日如年,他的动作很轻很优雅,浑身散发的气质不容侵犯。

    当贺谨恂将纽扣全解完的时候,他看见叶归洵离开了包厢,动作一顿,心里逐渐冰冷,将衬衫脱下来扔到一旁,健硕的臂膀露在空气中。

    夜店里鱼龙混杂,男人们有的嫌恶地看着他,有些脸上是戏谑的笑容。有些富婆直接凑到舞台下面,把一沓百元大钞扔到他的身上,更有甚者已经将手摸向他的小腿。贺谨恂忍住反胃,把手放到裤腰带上,动手要去解裤腰带。

    叶归洵突然冲到舞台上,捡起他的衬衫,抓住他要解裤腰带的手,把他带离舞台。贺谨恂的目光盯着她的背影,他终究是赌对了。身后都是看客们唏嘘的声音,人们不觉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年轻的女孩们在头脑中脑补了一本小说。

    叶归洵带贺谨恂回到包厢,把他甩到沙发上,木楞的地帮他穿上衣服,贺谨恂看到她的眼眶微红。

    穿完后,叶归洵像是受了什么很大的委屈一样,嚎啕大哭,拳头砸向贺谨恂,

    “你不要面子吗!”

    “你怎么这么傻,我让你去你就去!”

    贺谨恂左手抓住她的双手,右手替她擦掉满脸的泪水,“不是这样你才会原谅我吗?”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拥入怀中,生怕她推开自己。叶归洵没有拒绝,只是小声地抽泣着。

    “归洵,跟我回家好不好?”贺谨恂的手抚着她的后脑勺,抱着她的力度更紧了些。叶归洵犹豫着,今天闹了这么一场,她原本想拒绝,可是啊,除了那个家,她还能上哪儿呢......

    “好。”

    ——————————————————

    两个人到家已经是十二点了,叶归洵洗漱完刚想准备睡觉,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犹豫半天,下定决心,敲了敲贺谨恂的书房。

    “进来吧。”贺谨恂有点意外,原本以为她会很长时间不和自己说话了,心中不免紧张起来,在她面前自己就好像很渺小。

    叶归洵进去后,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思考着什么,“贺谨恂,你说你喜欢我,你能告诉我理由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某一瞬间一回神,发现我已经离不开你了。”贺谨恂此刻的眼神十分温柔。

    “那如果,在以后出现特别优秀的人,你会不会扔下我?”叶归洵绞着手指头,吞吞吐吐地问着。

    “不会的,没有人可以替代你。”

    '“那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欺骗我了?”她直视着他,像是在探究真假一样,

    “嗯,好。”

    “贺谨恂,”

    “嗯?”

    “我们在一起吧。”叶归洵回想着在舞台上的那一幕,说实话,她真的没想到堂堂贺谨恂会为了她抛下尊严,也许是那一幕深深撞击了她的心灵,也许是四年里的各种回忆涌入脑海中,有他对她的温柔,放纵,包容,陪伴。唯独没有的,就是他对她的坏。再或者,是她深藏在心底对他的心动。

    贺谨恂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呆住了,她答应我了,她答应我了!他感觉悬着的心放下了,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他紧紧地抱住叶归洵,

    “归洵,我会好好对你的。”贺谨恂喜极而泣,他是个叱咤风云的人,可是在她面前总是像个孩子一样。她听出了他的颤抖,不觉有些心疼,她的手抚上他的后背,轻轻拍打着。

    叶归洵望着窗外皎洁的圆月,心之所向,她还能怎么办?

19.我怎么会丢下你自己呢

    自从顾奕祈转到这个班级后,程颜雪感觉,自己的归洵被别人抢走了!每天中午吃午饭的时候,顾奕祈都会横插一脚把叶归洵带走,程颜雪也听叶归洵讲了最近发生的那么多事情,知道了他们的关系,但是这也不能成为他抢走归洵的理由。于是,程颜顶着巨大压力地粘着叶归洵,无视顾奕祈能杀死人的目光。

    中午,学校食堂,“归洵,咱们明天开始出去吃吧,食堂的菜太难吃了。”程颜雪看着餐盘里的菜,瘪瘪嘴嫌弃着。

    “不行啊,去校外吃太费时间了,颜雪,我们都高三了。”叶归洵无以为然,默默吃着餐盘里的菜。

    食堂里的饭菜很家常,甚至可以说味道挺差。A高中的学生有很多有钱人家的孩子,再加上学校在S市中心,周围是很多饭店,在食堂吃饭的人不多。叶归洵很懒,懒得走那几步,就习惯在学校里的食堂吃饭,人也不多。

    程颜雪看着顾奕祈也好像很习惯一样吃着,心中还惊了一下。在她心中,一直觉得顾奕祈应该会不屑于这样的饭菜,没想到他没有嫌弃。

    程颜雪已经陪着叶归洵吃斋念佛两个月了,乞求的眼神投向叶归洵,她装作没看见,可是视线越来越强,唉,颜雪陪我吃了这么长时间食堂,就陪她出去吃吧.....“好吧,明天开始出去吃。”

    叶归洵专心扒饭,不理睬程颜雪快挂上耳边的笑容,看来这饭菜把她折磨的不轻啊。

    “欸,归洵,你看那是哪个班班主任要过生日吗?”程颜雪伸长脖子望窗外看。

    顾奕祈对别人的事情一向不感兴趣,叶归洵闻声也看向外边,只看见三四个学弟学妹拎着蛋糕,还有一捧鲜花,一般哪个班班主任过生日,有心的学生会准备惊喜。

    生日吗........突然,叶归洵看向顾奕祈,“阿弃,我的生日是哪天?”

    “十月十三号。”他脱口而出,这个日子镌刻在了自己的脑海里,怎么样也忘不了。说起来,也是那个女人的死期......

    “那你呢,你的生日呢?”

    “十月十日。”

    “哦,”叶归洵应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不就是明天吗!”

    “真不够意思啊,明天过生日也不告诉我们一声。”程颜雪忿忿,真不仗义!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叶归洵开口问

    “明天你陪我逃一天课好不好?落下的功课我给你补。”顾奕祈看着叶归洵,眼神不像是在开玩笑。

    叶归洵有些犹豫,程颜雪看出来了一些端倪,大大咧咧地开口,“要不三个人一起去,我也想去啊!”

    “好啊,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好不好,阿弃?”叶归洵立马接上下一句。

    “好吧。”顾奕祈有些不悦,但是再怎么说小暖也答应陪我一天了。

    当天晚上,叶归洵回家后已经是十点了,她在厨房里忙活,贺谨恂到家后看见厨房的灯亮着,趁她不注意,走到她的身后,一把从后面环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窝,轻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叶归洵吓了一跳,但是闻到他身上的檀香味,才放下心。

    “你吓死我了。”叶归洵心跳得很快,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因为他抱住了她。

    “这么晚在干什么呢?”低沉磁性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明天是阿弃的生日,我才知道,所以给他做个蛋糕。”叶归洵如实告诉他,手没有停,继续做蛋糕。贺谨恂僵了一下,抱她抱的更紧了。他不喜欢她和顾奕祈走得那么近。

    “归洵,如果,你的记忆全部回来了,你会离开我吗?”贺谨恂认真地问着她,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她记起来一点之前想过,现在也想着。

    叶归洵想了想,“嗯......不知道。”贺谨恂本来以为她会说不会,可是!他的心有点不安。“为什么?”

    “阿弃说,他和我待了九年,那九年的记忆我不知道能不能抵过我们四年的记忆。”叶归洵本可以说点好话哄哄他,但是她怕以后真的会发生这件事,所以实话实说。

    叶归洵双手撑住操作台,一跃坐在上面,现在贺谨恂比她低一个头。叶归洵双手捧住贺谨恂的脸,盯着他的眼睛“谨恂,如果,我说如果,以后我真的离开你,你不要哭哦,记得要好好吃饭,好好工作,照顾好自己。”说实话,叶归洵隐隐约约感受到了贺谨恂对她的在乎,超乎她的想象,骗她也好,酒吧脱衣服也好。

    贺谨恂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的眼神里饱含了太多太多,有伤心,绝望,愤怒。叶归洵终是不忍,又开口,“当然,我说的只是如果。我怎么会丢下你自己呢。”

    “归洵,不要离开我,我会疯的......”贺谨恂紧抱住她的腰肢,把头埋的深深的。谁人可知雷厉风行的贺家大少爷,那个在刀口上舔血的谨爷,才二十出头却很成熟的贺谨恂,现在乞求一个女子不要离开自己,那么卑微。

20.尼莫萨恩,请把我的小暖还给我

    贺谨恂早上出去得很早,叶归洵醒来的时候没有在家里看见他。他睡在主卧,她睡在侧卧,贺谨恂曾经答应过她,不会勉强她。

    叶归洵也没多想收拾好就拎着蛋糕出门了。已经是秋天了,黄色的树叶簌簌地落得满地都是。叶归洵穿了棕橘色的过膝裙,上身穿了纯白色的针织毛衣和米色的针织衫,小白鞋嘎吱嘎吱踩着树叶,头上斜戴着贝雷帽。她把蛋糕藏在了中午预订的那家饭店后,急忙赶到电玩城,快到电玩城门口的时候,已经看到顾奕祈和程颜雪了。

    程颜雪穿着干练的白色长裤,套着浅棕色的风衣。顾奕祈在一旁发着呆,没想到牛仔外套这么适合他。叶归洵跑过去,“抱歉抱歉,等久了吧。”

    顾奕祈看向她,眼睛一亮,小暖今天真漂亮........

    “呦,宝贝儿,今天真美啊。”程颜雪打趣着。

    “颜雪!”叶归洵羞红了脸。

    “走啦,进去啦。”叶归洵转移话题,拉着顾奕祈和程颜雪就往电玩城里跑。电玩城里人很多,有大人也有逃课出来的学生。

    “归洵,我们比赛车!”

    “归洵归洵,我们去打枪。”程颜雪两眼放光,拉着叶归洵到处玩,顾奕祈只是看着叶归洵玩,看着她玩他就很开心。一个多小时后,叶归洵实在是玩儿不动了,而且膝盖又开始痛了。有时候到了秋冬的时候,她的膝盖会隐隐约约有些疼,她也没在意,一会儿就好点了。可能是今天玩儿的太过了,疼的时间长了些,她现在后悔死了,早知道就安安分分穿裤子了......

    “颜雪,我不行了,好累啊,我休息会儿。”叶归洵瘫在旁边休息的长椅上。

    “啊......那顾奕祈你陪我玩儿吧!”程颜雪看向顾奕祈,她还没玩儿够呢。

    “不。”顾奕祈想都没想立马回绝她,虽然是他提议来的电玩城,但是他不喜欢玩儿这些,只想看着小暖玩。

    “阿弃,去去去,你也去玩。”叶归洵坐起来,把顾奕祈推向程颜雪的方向。

    “我陪你在这里呆着。”顾奕祈不走,虽然她没说,但是他知道的,小暖现在膝盖很痛,以前秋冬的时候她时不时膝盖就会疼,想来是八年都呆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屋子里留下的病根。

    “哎呀,今天是你过生日,你光看着我们玩儿了,快去快去。”叶归洵推了推他。

    顾奕祈只好和程颜雪去打电玩。“你会吗,用不用本小姐教你?”程颜雪嚣张地看着顾奕祈,看样子,他不像是会打电玩,顶多就是在家看看书下下棋。

    顾奕祈只是瞥了她一眼,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两个人比赛车,程颜雪完败。

    “我不服,这次换投篮。”程颜雪投得很准,可是偶尔会没投中一两个球,顾奕祈百发百中。

    程颜雪想瞥一眼他的成绩时,看到了他的侧脸,一滴汗水顺着他俊美的侧脸滑下,少年平时冷峻的那张脸少了几分寒冷,多了一丝阳光。她忙回过神,专注投篮。毫无质疑,她又输了。

    程颜雪还是不服,非要拉着顾奕祈一个一个比试,转眼间已经十二点半了。

    程颜雪输的一败涂地,但也玩儿的酣畅淋漓,她跑向叶归洵,“归洵,走,咱们去吃饭,今天你颜哥请客。”

    “好啊,那就谢谢我颜哥了。”叶归洵笑着,她喜欢程颜雪阳光的性格,也喜欢她偶尔流氓的样子。很可爱,不是吗?

    三个人到敬雪楼是一点了,叶归洵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这家店位于市中心写字楼附近,是个单独的古代建筑,有四层,在耸入云天的写字楼间格格不入,里边的菜肴无可挑剔,堪称一绝是很多公司高管应酬的地方。本来要就餐需要提前一周预订,但这是程颜雪家的,自然提前一天就可以定好。

    三个人在座位上等着上菜,程颜雪从挎包里拿出来一个礼品盒,装作满不在乎地给他“喏,你的生日礼物。”

    顾奕祈接过来,打开盒子一看是手表,劳力士腕表,这款他记得价格不菲。他没什么爱好,只是很喜欢手表,他喜欢盯着表盘里的秒针一下一下地移动,那样总觉得时间会过得慢些。“谢谢。”

    鬼知道程颜雪给他买个礼物费了多大精力。有一次她看见顾奕祈盯着手表盯了一上午,就想着给他买个手表吧。昨天下午她给她哥打电话,死活求着他买到这款表,硬是让他的秘书安冉姐问了好几家专卖店才找到。

    “跟我客气什么,都是朋友。”程颜雪第一次从顾奕祈口中听到这么有礼貌的语言,感觉没有平时那么冷了。

    正好上菜了,最中间的是叶归洵的做的水果蛋糕,被奶油覆盖的蛋糕胚上只有少许巧克力和一种水果——哈密瓜。说实话,这些年进到程颜雪肚子里的蛋糕不计其数,但她是第一次见到只用哈密瓜做的水果蛋糕。

    “哈哈哈,归洵,我从来没见过哈密瓜蛋糕。”程颜雪敞怀笑着。

    叶归洵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昨天我其实买了很多水果,但是放水果的时候愣了神,反应过来上面摆的都是哈密瓜。说来也奇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放了哈密瓜。”

    顾奕祈看着那哈密瓜蛋糕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她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知道。

    易暖十一岁的时候,每天会去平城小学门口等着顾弃放学。那时候每到放学的时间,校门口除了家长,就是各种零食的商贩们,夏天的时候有的会卖冰粥,有的会把切片的哈密瓜或者菠萝插在一次性筷子上卖。

    那天很热,孩子们出了校门口就会缠着爸爸妈妈买零食,易暖就蹲在校门口旁边,看着他们,小玻璃柜里的哈密瓜看着那么好吃,可是她没有钱。顾弃留下来打扫卫生,出来的时候人都走光了。

    易暖站在校门口旁等着他,手里拿着用小塑料袋套着的一块哈密瓜,看到他连忙笑嘻嘻地跑到他的身边,她总是知道他想说什么,

    “阿弃,阿弃!你看,这个是那个叔叔给我的。我好想吃哈蜜瓜,那个叔叔就把卖剩的给我啦!”易暖手指指向马路对面,有个面善的中年人看着他们笑着.那个小姑娘盯着他的哈密瓜看了一个小时,看上去挺可怜的。

    他冲他鞠了一躬,转身牵着易暖回家。这个天气,怎么可能会有卖剩的,小傻瓜,明明是人家看你可怜给你的.....

    “阿弃,我们一人吃一小口解解馋,剩下的拿回家给爷爷奶奶好不好?”易暖看着手里的哈密瓜,虽然不舍但是吃一小口就够了。

    “当然好啊,小暖你吃大一口,我吃小一口。”

    “不,一样大。”

    “没事,你多吃点。”

    ...............

    那时候的蝉鸣声是夏天的必点曲目,平城区里的那个老房子是他的家,爷爷奶奶,小暖都是他的家人。可是啊,物是人非了......

    “阿弃”

    “阿弃”

    顾奕祈回过神来,才发现叶归洵一直在叫着他,

    “怎么了?要是不喜欢,可以不吃的。”叶归洵内疚着。

    “我喜欢,我很喜欢。”顾奕祈摇摇头,看着她眼底满是温柔。

    “喜欢就好,点蜡烛许愿喽。”叶归洵和程颜雪点着蜡烛。

    “祝你生日快乐。”叶归洵给顾奕祈戴上高帽。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小暖亲口对他说的生日快乐了......

    他吹灭蜡烛,双手交叉许愿着:我从来不相信许愿,我顾奕祈也从来没求过任何人,可如果真的有神明,请你帮帮我,记忆女神尼莫萨恩,请把我的小暖还给我............

    程颜雪不知道顾奕祈在许什么愿,可看上去,那么迫切,那么虔诚。

21.你只是习惯我在你身边,错以为这是爱

    另一边,贺谨恂坐在贺氏集团总裁室,翻阅着文件。他最近很忙,去年在美国成立的证券公司发展得很好,只不过太好了引来商业对手的陷害,陷入官司。贺谨恂最近没怎么注意国外的事,这才被他们着了道。

    贺氏最近有一个房地产竞标,项目规格很大,下周竞标本来志在必得,小公司不足为惧,可是安氏集团也跟进这个项目。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也只有他安凉能干得出来。

    一阵敲门声响起,

    “进。”

    季成推门进来,“少爷,六点钟有顾氏集团的酒会,您现在需要去准备了。”

    贺谨恂看了看表,现在是三点钟,“知道了,马上出发。”

    敬雪楼门口,三个人慢悠悠的走出来,程颜雪是酒足饭饱,叶归洵是膝盖痛,顾奕祈是配合着叶归洵的速度。

    叶归洵坐在街边的长椅上,神经大条的程颜雪也终于发现了她的异样。

    “归洵,你怎么啦?”程颜雪担心地看着她。

    “没事,就是膝盖有点不舒服吗,老毛病了。”叶归洵笑了笑,她不想让程颜雪担心。

    “你肯定是着凉了,叫你穿裙子!等着,我去给你买暖贴。”程颜雪轻斥她,叶归洵还没开口阻拦,她已经跑远了。

    贺氏集团电梯内,贺谨恂双臂直直抵在两侧扶手上,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忽然,他的眼睛一亮,他看见了叶归洵。“归洵.....”他喃喃道。他自然看见了一旁站着的顾奕祈,眉头紧锁,抓着扶手的手攥得更紧了。他快步走出公司大门,看见顾奕祈蹲在一边,将外套盖在叶归洵的腿上,手掌在她的膝盖上抚摸着。

    顾奕祈的手掌轻柔着她的膝盖,叶归洵本想推开他,可是膝盖的疼痛竟然在一点点缓解。她也就没反抗,持续一天的疼痛感让她很累。

    她的视线放在他的身上,她记得他明明比自己小一岁,可是自己却会不自觉依靠他,有时候,叶归洵只是单单看着顾奕祈,就会觉得心里闷闷的。叶归洵的脑海中涌出一个想法:为了他,也为了自己,要记起来以前的事。

    “小暖,晚上有我的生日会,你来参加好吗?”顾奕祈抬头看着叶归洵,眼里都是真诚。

    “好.....”叶归洵的话还没说完,一股力量死死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起来。

    叶归洵差点没站稳,吃痛地轻呼了一声,看清那个人,心中油然冒出一丝怒火。“贺谨恂,你干什么!”他把她拉起来的速度很快,她感觉膝盖又痛了。

    贺谨恂穿着黑色西装,外边套了黑色的毛呢大衣,浑身散发的气场都有些黑暗。他没有回答她,看向顾奕祈,“顾大少爷,我带我的女朋友先走一步了。”

    顾奕祈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只见叶归洵挣脱开他的手,眼底是寒凉,“贺谨恂,我要和阿弃走。”她在赌气,明明他们之间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明明她的膝盖很痛,可是他误会了自己。在他眼里,她就是三心二意的人吗?

    贺谨恂没有想到叶归洵会甩开自己,惊诧地看着她。

    程颜雪回来后看到的就是这么尴尬的一幕。“咳咳,归洵你怎么站起来了?坐啊,你的膝盖好点了吗?喏,暖贴我已经捂热了。”只见程颜雪手中是两个粘在一起的暖贴。

    贺谨恂很聪明,自然是明白了。他后悔极了,刚才明明没什么问题,都怪自己太敏感了。“归洵......”贺谨恂愧疚地开口。

    叶归洵一直低着头,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的这么厉害,今天的事根本就没有那么严重。

    顾奕祈正想上去安慰,程颜雪拼命拉住他,抓着他离开。顾奕祈愤怒地看着程颜雪,这死女人真的力大如牛。等两人走远了,程颜雪松开手,

    顾奕祈冲他怒吼“为什么把我拉开?关你什么事!”

    “那关你什么事?他们是情侣。”程颜雪难得认真一次。

    顾奕祈被她的话堵住,是啊,现在他只是她的朋友......

    贺谨恂蹲在叶归洵面前,替她擦着眼泪,任由她哭着。

    “那男生是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了吗?”

    “谁知道呢。”周围有人投向好奇的目光,他都视而不见。

    他的眼中,只有她一个人。

    “归洵,对不起。”她哭的越凶他就越愧疚。

    “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她抽泣着。

    “对不起,我没有不相信你,只是不能容忍别的男人碰你。”他解释着。

    “他是我的朋友。”她倔强着。

    “你更是他的小暖。”你把他当朋友,可他没有。贺谨恂垂下眼睑。

    “可是我膝盖疼的时候他会担心地替我揉,而你只是冲过来把我拉走。”

    贺谨恂的心钝痛,没有说话,她的话让他内疚到无地自容,不禁后悔刚才的冲动。他原本很少冲动,可是关于她的事情,他总会失控。

    “贺谨恂,你知道什么是爱吗?或许你不知道,或许你只是习惯我在你身边,错以为这是爱。”叶归洵每说一句话,都感觉都很难。

    “如果陪在你身边的人,不是我,是任何一个其他人,或许你都会对她说我爱你。”她自嘲着,是啊,换做任何一个人......

    “不会的。”贺谨恂坚定地看着叶归洵,“既然你让我知道什么是爱,那你再教教我怎么去爱,好吗?”贺谨恂轻牵起她的手。

    “爱不是占有,是理解。爱她就要给她空间,等有一天,你把她逼到一个死胡同里,那你就彻底失去她了。”叶归洵看着渐渐变深蓝的天,是那么的凄凉,她的思绪越飘越远。

    贺谨恂总是这样,不让她和安凉交朋友,不想让她和顾奕祈走得近。

    还记得那是在她刚上高中还不到1个月的时候,那天放学她向校门口走,周围都是三三两两结伴走的同学,她很羡慕那些很快就交到朋友的人,她只有自己一个人。突然,有个男孩子快步跑到她身边,“嗨,归洵。”

    “欸,真巧,你也上了A高中。”叶归洵很惊喜,那个男孩子是初三一个班级的同学,爱打篮球,特别阳光。她记得他叫阮木一。

    “归洵,我有件事想和你说。”阮木一忽然站在她面前,夕阳下少年很阳光,那抹笑容很纯洁,看着的人也会不自觉勾起微笑。

    “好啊,你说。”叶归洵不解的看着他。

    “归洵,我喜欢你。”阮木一的脸上染上了一些红晕,初三她刚转来的时候他没有多在意,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目光总会不经意瞥向她。

    正是放学时间,校门口有很多同学,有的在起哄,有的在好奇地看着他们。

    叶归洵慌张着,从来没有人当面和她表白过。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贺谨恂的脸,正当她想开口拒绝的时候,有个人抓住她的手腕。

    叶归洵定睛一看发现是贺谨恂,他冷冷地看了眼阮木一,周围空气一下变得很冷。叶归洵本来想先拒绝,可是贺谨恂不给她机会,头也不回地拉着她回家。

    第二天,当她想和阮木一说清楚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转学离开了。听说是父母突然调到别的城市工作。

    自从那时候开始班主任对她的态度转了一百八十度,好得让她不适应。班级里的同学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和她做朋友。

    很多时候她能感受到周围的人在小声说些什么,视线有意无意瞥向她。她很没有安全感,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在公共场合一样。她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没有人会告诉她,没有人敢告诉她。

    她移到了最后一排最角落里的位置,直到高二文理分科遇到程颜雪,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离她很远,只有那个女孩子毫不在意地坐在了她的旁边。

    叶归洵的思绪飘回来,不仅自嘲,怎么这么傻,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想明白。

    贺谨恂对她很好,可是啊,她觉得,这份好有一天会吞噬她,让她喘不过来气。

    季成一直在驾驶座上看着街边的两个人,看了眼表,硬着头皮下车,“少爷,现在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你让余知十分钟内赶紧来,让他把归洵送回家。”贺谨恂冷冷地说。

22.我求求你

    顾家别墅门口,豪车聚集,一辆一辆名车上走下来S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贺谨恂原本不想来参加这个酒会,可是贺老爷子前几天亲自嘱咐,他得给他个面子。他坐在角落的沙发喝着酒,有不少人看见他进来,本想寒暄一下,可是贺家少爷阴翳的脸色摆在那里,有点眼力见的自然避得远远的,惹了这个阎王,肯定没有好下场。

    贺谨恂扫视了会场里的所有人,呵,真是来了不少权贵,顾家的面子可真大。他的眼神突然犀利,安凉也来了。

    会场的灯暗下来,酒会一切按照流程进行着,身为这次酒会的主人公,顾奕祈虽然厌恶这种场合,但也不得不随着父亲结交权贵。

    顾父带着顾奕祈来到贺谨恂身旁。

    “贺总,这是我的长子,顾奕祈,以后还希望贺总能多担待些。”

    “顾总客气了,应该的。”贺谨恂客套的回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好,顾少爷。”

    “你好,贺总。”

    两个人像是从来没有见过对方一样,只是在离开的时候,顾奕祈愤怒的眼神对上贺谨恂阴翳的目光。

    安凉举着酒杯慢悠悠地走向贺谨恂,“哟,贺少这是怎么了,喝这么多。”

    “滚。”贺谨恂浑身上下散发着阴戾的气场,他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杯威士忌了,今天竟然醉了。

    “说起来,最近没怎么找归洵玩,是时候找个机会把她约出来了。”安凉轻摇着酒杯里的红酒,轻佻的语气让贺谨恂产生怒意。

    “我说过,别动她。”贺谨恂拿着酒杯的手暴起青筋,他低吼着。

    “放心,我只是习惯每次在她的脸颊亲上一口。”

    贺谨恂的脑中嗡的一声,听不见周围嘈杂的声音,他亲她了,每次都亲了,习惯......

    他猛地放下酒杯,砰的一拳砸向他妖孽的脸,周围有很多人看过来,却没有一个人敢阻拦,夏清被季成挡在一旁。安凉倒在了地上,

    “贺谨恂,老子也不是吃素的。”他立马站起来,一拳打在贺谨恂的右脸上,几招下来两个人都没落到好处,顾父及时叫保安拉开两个人,

    “顾总,今天的事情多有得罪,以后我再登门拜访。”贺谨恂的眼中充满戾气,布满血丝,看不出一丝抱歉。

    他正要离开会场,安凉的声音响起,“贺谨恂,我说过,她会自己走向我。”安凉嘴角挂着一丝血,眼神桀骜不驯,看上去竟然多了几分妖孽。

    “我也说过,不可能。”贺谨恂没有回头,他怕自己忍不住揍他的冲动,快步离开。

    季成开着车,从后视镜瞥见贺谨恂瘫在座位上,少爷今天喝得实在是太多了......

    叶归洵回到家的时候是六点多,但是她立马洗漱躺下睡觉了,今天真的很累。

    贺谨恂打开家门,走路都有些站不稳,眼神阴翳,像是黑夜里的一匹狼。他的脑子很乱,有叶归洵的哭声,有安凉的挑衅,有顾奕祈揉着叶归洵的膝盖,很多,很乱,怎么也甩不掉。

    他扶着把手,走到二楼,突然推开她的房间,叶归洵睡得很浅,在他打开房门的时候,她被吓到,醒了过来。

    “贺谨恂,你干什么?”叶归洵被吓得心跳很快,可双眼还是朦胧。

    贺谨恂没有反应,只是倚在房门看着她。他现在的眼神令她害怕,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叶归洵走到贺谨恂面前,双手把他推出房间,她还在为下午的事情赌气着,“贺谨恂,这是我的房间。”

    突然,贺谨恂钳住她的双手,反身将她抵在墙上,倏地吻上她的唇,叶归洵紧皱着眉头,想要推开贺谨恂,可惜他的力气太大了。

    片刻后,贺谨恂恋恋不舍的结束这个吻,叶归洵的眼眶不自觉盈出眼泪,她挥手想扇他一掌,贺谨恂抓住她不安分的手,倏地把她抱起来,放平在床上。

    叶归洵惊恐地看着他,“贺谨恂,你说过,不会勉强我的!”

    贺谨恂的眼神很危险,就像是夜晚贪婪地看着猎物的野兽一样。

    叶归洵颤抖着,泪不住的流出来,“不,不要,贺谨恂。”她不想她的第一次这么狼狈。

    他左手钳住她的双手,叶归洵止不住的颤抖,她挣扎着,可是怎么也挣脱不开。

    “贺谨恂,我求求你,不要。”

    “乖,不闹。”贺谨恂没有停下,叶归洵心中的恐惧多了一份,

    “别,贺谨恂,不要,不要!”叶归洵求饶着,泪水不住,看着贺谨恂温柔又霸道的目光,她慌了,绝望的眼泪顺着眼眶流出来.......

    最后,叶归洵彻底昏睡了过去。贺谨恂将她放在温热的浴缸里。

    他紧抱着头,酒已经醒了很多,回想着刚才的自己,他并不后悔,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原谅自己。

    贺谨恂看着浴缸里的叶归洵,吻上她的双唇,我只求你不要恨我......

23.那我晚上去接你好不好

    贺谨恂起得很早,他看着身旁叶归洵的侧脸,轻轻地整理她的碎发,如果时间能停留在现在该多好,他不舍的起身,离开房间,他不敢面对她。

    叶归洵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了,浑身上下十分酸痛,偌大的卧室依旧是昨晚凌乱的模样。她鼻子一酸,不争气地又哭了,纯白色床单上的血迹像是在提醒着她昨晚的事情,是那么的刺眼。我说了我不想,我不要,可是,可是你为什么不听啊......

    她拿起手机,看见有几通未接来电,程颜雪的,安凉的,顾奕祈的。她没有打回去,打开搜索软件,艰难地寻找着一个又一个问题。片刻后,她忍着浑身的酸痛感起身,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背上背包,穿好校服走下楼,

    “小姐起来了?喝点粥吧。少爷特地嘱咐做的。”保姆看见她走下来,恭敬地说。

    “不用了,我去上学。”叶归洵看着餐桌上冒着热气的白粥,双手攥紧,脸上多了一份漠然。

    “少爷已经为你请好假了。”保姆如实告诉叶归洵。

    “不了,已经高三了,不能落下课。啊对了,晚上做糖醋排骨吧,好久没吃了。”叶归洵语气如同往常一样,保姆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

    “好的,小姐。”

    ————————————————

    司机把叶归洵送到A高中门口,看着她走进校门口才开走。她没有进到教学楼,而是绕到学校后墙,那里有个很隐蔽的小门,以前程颜雪带着她出去过。

    叶归洵顺利溜出来,学校后街不像前门那里一样繁华,倒也是热闹,她忍痛走了一会儿发现一家药店,从背包里拿出一顶黑色的鸭舌帽。

    “你好,我想要一份避孕药。”叶归洵的声音刚好只有药师和她两个人能听见。她的耳朵通红,不敢抬头看药师。

    药师见过的人多了,来买避孕药的不足为奇,只是穿着校服来买的她头一次见,看样子这个女孩子是第一次.......

    “记得这药吃多了不好。能不吃就不吃。”药师看她的样子,不免多提醒了一句。

    “谢谢。”叶归洵付完钱仓皇离开药店。

    她坐在步行街的长椅上,抱着自己的背包,右手紧握着衣服口袋里的身份证,想来这还是他给自己办的。在上午出门的时候,她在背包里装了少量衣服和几千块钱现金。

    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这条街永远是这么热闹,形形色色的人们擦肩而过。步行街上总会一些在街边演出的音乐人,追逐着自己的梦想,他们挥洒汗水的模样看上去是那么耀眼。

    不远处是一个弹着电子琴的女生,看上去二十出头,她带着微微哀伤的歌声透过麦克风放大:

    我要残酷的忧伤

    不要美丽的捆绑

    我要把这爱情安稳的假象埋葬

    我要脆弱的忧伤

    不要敷衍的坚强

    我要把这爱情繁荣的景象

    尘封在眼眶

    我也想地老天荒

    像从没爱过一样

    那种天真很早就遗忘

    转个弯就要走到结束

    因为解脱有一点想哭

    叶归洵听着歌词,望着那个女孩发着呆,也许,安稳的假象真的破灭了.......

    她起身离开喧闹的步行街,挥手,拦下。“师傅,去机场。”她什么都不想管,只想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

    贺谨恂在会议室里坐着,会议室里坐着各部门高管,开着季度总结大会。他的目光落在一张张简洁明了的报告上,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右眼皮总在跳,内心深处有股不安在躁动。

    他隐秘地给家里的保姆发短信:小姐还好吗?

    保姆回复:少爷,小姐早上醒来后去上学了,没有什么异常。

    倏地,贺谨恂站起来,他死死的盯着手机屏幕,瞳孔不自觉放大。

    “稍等片刻。”他打断会议,快步走到偌大的落地窗边,股东们面面相觑,从来没见过贺总慌了神,这是出什么大事了吗?

    贺谨恂立马给保姆打电话,“小姐怎么去上学了!你没告诉她已经请假了吗?”

    “少爷,我说了,可是小姐执意要去。我也拦不住啊,而且小姐看上去没什么异样。”保姆脊背发凉,

    “你确定是吗?”

    “是的少爷,小姐还说晚上想吃糖醋排骨,让我准备。”保姆听到他的语气稍微放软,连忙解释。

    “好的,我知道了。”贺谨恂挂掉电话,松了口气,看来是自己太紧张了。他正要回到座位,脚步突然定住。一切太平常了,平常到奇怪。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打通了她的电话,他的内心忐忑着,

    “归洵,你怎么去上学了?”贺谨恂将自己的语气放轻,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温柔。

    “........就是想去了,没什么。”叶归洵本来不想接电话,可是怕他起疑心,贺谨恂很聪明,也很可怕,不是吗?

    她手机那侧有些嘈杂,心中产生不安,“你那里怎么那么吵?”

    “课间时间。”叶归洵努力让自己镇住,不能让他找到破绽。就这一回,让我尝尝骗你是什么样的滋味。

    “那我晚上去接你好不好?”他的手掌心冒着细汗,听到她冷淡的声音,他慌了神。

    “呵”叶归洵轻笑一声,“好啊,你来接我吧,我等你。”

    “嗯,你放心,记得等我。”电话那头叶归洵的话让他欣喜若狂。

    突然,机场航班提示音响起,“前往.......”

    “好了,挂了吧,上课了。”叶归洵不等他说些什么,慌乱地立马挂掉了电话。她不安地绞着手指头,他应该没听见吧,对,他没听见,这里这么吵,他不会听见的.......

    电话那头,贺谨恂感觉自己被冷水浇透了全身,是那么冰冷。那熟悉的机器女声,他怎么会不知道是哪里的声音!她居然想离开,他设想过千万个她可能的表现,她可能会不理我,她可能会冲我发脾气,她可能会哭。唯一一个,想到却又不敢继续想的就是她会离开我。贺谨恂的眼底越发的冰冷,就像是寒冬里的深海,那么深不可测......

    “季成,马上找出归洵的航班,马上取消!”贺谨恂快步走出会议室,只留下整个会议室里的高管面面相觑。

24.不要哭,你答应过我的

    机场,安检口,叶归洵拿着机票看着执意拦着她的安检人员,

    “这位女士,您的机票已经被取消了。”安检人员无奈的看着她,说了被取消了还不相信。

    “不可能,我刚刚买的,怎么可能被取消!”叶归洵不安着,内心里冒出来的那个想法让她不敢去想。

    她离开安检口,快步走过机场人来人往的大厅。她得离开,必须离开!

    “归洵。”那熟悉的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还带着微微的喘息。

    叶归洵不敢回头,她想逃开,可是双脚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根本迈不开。

    皮鞋踩着机场瓷砖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叶归洵的心脏。昨晚的每一幕都像是电影回放一样,一帧一帧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她不住的颤抖着。

    贺谨恂走到她的面前,冰冷的手掌抚上他的脸,“归洵,我来接你回家了。”他的语气很温柔,可是她却微微颤抖,现在的贺谨恂,很吓人......

    季成离他们五米远,他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叶归洵的害怕,拳头不自觉握紧,可是他没有向前走几步的勇气,他很想去安慰那个颤抖的女孩,可是他不能。

    “别碰我。”叶归洵打掉贺谨恂的手,视线移到别的方向。

    “别闹,归洵,跟我回家。”贺谨恂把语气放软,哄着她。

    “我的家不在这里,我要回我的家。”顾奕祈曾经和他说过,在连州平城区有她以前的家,她想去看看,这个城市太冰冷了.......

    贺谨恂听到她说的话,怒极反笑,“你的家在哪里?在顾奕祈那里,还是在安凉那里?!”他抓紧她的双肩,低吼着,像个受伤后冲着猎人吼叫的猛兽。

    “至少不在你这里!”叶归洵反驳着,为什么他总是要把自己和他们联系起来......她的内心最深处不想出口伤他,可是有时候在大脑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语言就已经像个利剑一样刺向对方,何况是在生气的情况下。

    “呵,是吗。”贺谨恂低下头,语气充满着受伤,在他的世界里,存在的永远是霸道和占有。

    倏地,他抬起头,将叶归洵横抱起来,走出机场。

    叶归洵挣扎着,“贺谨恂你干什么!把我放下来!”

    贺谨恂的力气很大,即便她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车内,季成开着车,贺谨恂把隔板升起,在隔板升起的那一瞬间,季成看见了那个女孩眸中的绝望。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贺谨恂看向窗外快速倒退的高楼大厦,他已经冷静下来了,深叹了口气,“归洵,你爱我吗?”他的视线一直在窗外,没有看她。而她也是一样。

    叶归洵听到他的问题,眼眶变湿了。爱吗?当然爱,这四年的点点滴滴怎么会忘,何叔的牛肉面,啃着冰棒等他考完试,他被揍了还拎着生日蛋糕回来,烟花下他的侧脸......好多好多。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悄然改变了,也许是她知道了自己的一切都是假象,也许是贺谨恂日益增长的霸道。

    在以前,她觉得贺谨恂虽然有时候很成熟,但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会笑得像个少年,陪她吃喝玩乐。最近,贺谨恂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霸道,敏感,不安。她多希望回到从前啊.....

    “爱过......“还未等叶归洵说完,车外传来刺耳的车笛声,季成蹙紧眉头,一辆卡车径直向他们开过来,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躲。

    砰——卡车从左侧直接撞过来,撞击的一瞬间,叶归洵的脑袋狠狠地砸在窗户上。事情发生的太快,

    “归洵!”贺谨恂本能地把叶归洵护在怀中,压在车座上,双手紧护着叶归洵的脑袋。

    叶归洵内心恐惧着,丝毫没注意到自己流血的脑袋,她紧张地看着贺谨恂,那短短的几秒却像是几个小时一样漫长。

    车窗全碎,贺谨恂的脸被划开几个口子,巨大的撞击让他皱紧眉头,好像,胳膊骨折了。

    贺谨恂慌张地看着叶归洵脸上的血,声音颤抖着,“归洵,”他就像是个马上要哭出来的孩子一样。

    “不,不要哭,你答应,过,我的。”叶归洵颤抖的抬起手,抚摸他的脸颊。她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我,这是要死了吗?早知道,就不和他吵架了.......

    如果这次醒过来,我不要和他闹别扭,我要一直陪在他身边.........

25.呵,真是狼狈啊

    秋天的夕阳看着总是那么的悲凉,就像是迟暮的老人一般,枯黄的树叶一片,一片,飘落在透着寒气的大地上。

    冶和医院手术室门口,程颜雪和顾奕祈赶到的时候,看见安凉倚靠在墙边,看上去很是憔悴。幸亏昨天晚上后,他让夏清一直盯着贺谨恂,才能及时送来。

    程颜雪的眼眶红肿着,来的路上她就不住的哭,“归洵怎么样了?”

    “还不知道。”安凉看着手术室的红灯,无力的回答。

    程颜雪瘫坐在地上,小声啜泣着,怎么才一天没见,归洵就进手术室了.....

    “怎么回事?”顾奕祈艰难地深呼吸着,忍住撕裂般的心痛,他的小暖啊........为什么老天爷这么无情,他才刚刚找回她啊!

    “贺谨恂的车和卡车撞上了,人已经被逮捕了,好像是受人指使,我估计是他的商业对手。”安凉仰头望着苍白的天花板,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他。他有些厌倦这枯燥的白色了,思念着像红玫瑰一样灿烂的她。

    “贺谨恂呢?”顾奕祈忍着怒意询问,如果不是他,小暖根本不会遭遇车祸!

    “喏,那里。”安凉看见正朝这里走过来的贺谨恂,抬了抬下巴。呵,真是狼狈啊。

    贺谨恂脸上贴着创可贴和纱布,右臂打着石膏,朝这里走来。他的步伐显得急促,差点摔倒。

    顾奕祈刚想找贺谨恂理论,手术室的门打开了,戴着口罩的医生走出来,一群人涌上去,

    “医生,她怎么样了!”顾奕祈焦急地问着医生。

    “患者头部的伤口已经进行了缝合,可是具体的情况还得等醒来再说,伤及的是脑部,很复杂。”医生沉着地说着。

    “好的,谢谢医生。”程颜雪松了一口气,救回来就好。

    护士推着叶归洵的病床从手术室里出来,她躺在病床上紧闭着双眼,微棕的发丝下是如同纸张一样苍白的脸,没有血色。贺谨恂微微颤抖着,想要去触碰她的手,可惜,是那么的遥远.......

    余知守在另一个手术室门口,季成还没有出来,脑震荡,脾脏破裂,肋骨骨折.....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他的手心冒着细汗,担忧的看着手术室。贺谨恂坐到他身边,

    “归洵那里怎么样了?”余知知道叶归洵也在车里,自然是担心。

    “伤口缝合了,还得观察。”

    “季成呢?”

    “情况不太好,伤的挺重。”

    贺谨恂回想着刚才的事情,咬紧牙根,敢让我的人受伤,等着吧!

    ...............

26.我都想起来了

    叶归洵醒来是第四天上午的事情,病房里有很多人,程颜雪,顾奕祈,贺谨恂几乎都在。

    叶归洵缓缓地睁开眼睛,十四年的事情每一帧每一帧都回到了她的脑海里,她记起来了,她全都记起来了!那十四年的回忆犹如冰冷的毒蛇一样缠上她的脖颈,让她窒息。那每一幕都更加鲜明,就像是刚刚经历的一样,阴暗潮湿的小黑屋,女人的辱骂声,鞭子划过空气的声音,那么清晰。还有平城区的家,爷爷奶奶,棍子,火灾,鲜血,尸体。

    程颜雪发现叶归洵醒来吓了一跳,她就那么静静躺在床上,攥紧着拳头,一滴一滴地流泪。“归洵。”程颜雪轻唤她一声,可是她没有反应。

    贺谨恂迅速按下呼叫铃,医生护士鱼贯而入,给她做着基本的检查。

    “叶小姐现在已无大碍了,可是因为伤的是头部,需要再观察两周左右就可以出院了。”

    医生的话让屋内的人都松了口气。

    “阿弃,我都想起来了。”

    她轻轻的一句话像炸弹一样落在他们的心里。

    顾奕祈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她,太多太多的话想对她说,可是不知道从何说起。他哽咽着,坐在叶归洵的病床边。

    叶归洵半靠在病床上,伸出瘦弱的胳膊,就像小时候一样,摸着他的头发,“我们阿弃可真聪明啊,居然找到了我。”

    我的小暖终于回来了!倏地,顾奕祈紧紧抱住了叶归洵,就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他说不清这哭泣包含着的东西,有她记起自己的欣喜,有如释重负的轻松,有失而复得的解脱,太多太多的东西蕴含在泪珠里。

    叶归洵安慰着他,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后背。回想这段时间自己对阿弃的态度,心脏钝痛,原来我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

    贺谨恂看着拥抱的两个人,虽然是在眼前,但他却感觉怎么也触碰不到他们一样,那里,没有他的位置。他好想把顾奕祈拉开,可是不能,他不能让她恨自己。他复杂的看着他们,某中掺杂着心疼和不甘,终究只是别过头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程颜雪五味陈杂,她很开心归洵找回记忆。她不禁想着:如果,有一天,顾奕祈也会这么紧紧地抱着我,那应该就没有遗憾了吧......

    她拽着贺谨恂走出房间,贺谨恂没有甩开她,其实他也不想待在那个房间里,可是终究迈不开腿。·

    那一天,顾奕祈哭了好久,宛如三年前大雨后的那天一样.......

    “阿弃,爷爷奶奶,还在吗?”叶归洵轻声向他询问,眸中充满着期待。

    “他们,那天就走了。”顾奕祈哽咽着。“我把他们安置好了。”

    叶归洵感觉眼睛涩涩的,可就是哭不出来,好像有一根丝线慢慢缠绕住她的心脏,这么好的人,为什么老天爷要着急带走啊!

    “等你出院,我带你去祭拜他们。”

    “好.........”

    安氏集团办公室,夏清敲门进来。

    “安总,叶小姐已经醒了,记忆也全都恢复了,这是您之前吩咐的资料。”夏清汇报着,前阵子安总让她去查叶归洵的一切,她查了很久才查到这些,看到资料的时候,就连她都觉得心里一酸,真是个可怜的女孩。

    “好,下去吧。”安凉接过资料翻看着,所有的一切都一环扣一环,就像是缺失的拼图一样,一片一片拼凑在一起就会看见原来完整的模样。

    他的目光落在办公桌的那个合照上。相框里的男女灿烂地笑着,男人怀中抱着一个一两岁的小女孩,女人的手搭在一个小男孩的肩膀上,俨然就像是幸福的一家人。安凉喃喃道“原来你真的是那个易暖......”

    怪不得总觉得她莫名的熟悉..........

27.是我心里的零顺位

    叶归洵最近在病房里的生活很枯燥,一直待在病房里,偶尔去看看还在昏迷的季成。安凉和贺谨恂最近好像很忙,没有时间来。

    有时候半夜十二点的时候,贺谨恂悄悄走进她的病房。她睡得很浅,总是会醒来,可是她还会装睡。他会帮她掖被子,偶尔轻轻握住她的手,呆呆地望着她。贺谨恂知道她是装睡,可是没有戳破,只是眷恋她的温度。

    顾奕祈和程颜雪被她赶回学校去了,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耽误他们。有时候,他们会在放学后一起来看她一眼。叶归洵发现最近程颜雪那个丫头很不对劲,在这几次的细细观察下,她有一个重大发现,颜雪那丫头喜欢阿弃!

    这一天,两个人照旧来看她,叶归洵找了个理由把顾奕祈支了出去。

    程颜雪看着她肿的有些不像样的眼睛,有些担心,“怎么了?怎么哭的眼睛都肿了?”

    “我没事,看电视剧看的。”她静静地看着程颜雪,“颜雪啊,你是不是喜欢阿弃?”

    叶归洵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她慌了阵脚,“怎么可能,那家伙那么冷漠,我怎么会喜欢他。”

    “别扯谎,我都看出来了。”叶归洵看着她,从以前开始程颜雪就藏不住事,总会被叶归洵识破。

    程颜雪看着叶归洵的表情,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好吧,我喜欢他,不过我想和你公平竞争。”她认真地看着叶归洵,她认为爱情不存在让与不让,最好的就是一同竞争。

    叶归洵被她说得糊里糊涂,“什么跟什么啊,我为什么要和你竞争?”叶归洵被她逗笑了,她好像好久没有笑过了.......

    “你都找回记忆了,难道你喜欢的不是顾奕祈吗?”程颜雪被她的反应弄懵了,呆呆地问着。

    “你想多了,阿弃对我来说是家人,是我心里的零顺位,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可是啊,这不是爱情,他对我说就是自己的亲弟弟。”叶归洵的眸中充满着认真,对程颜雪说明着。

    门外,顾奕祈刚要打开病房门,却听见了里面叶归洵说的话,家人吗.......

28.一个放不下的人

    顾奕祈的心中一直有一个放不下的人,她长得很耐看,就像是路边野生的蒲公英一样,让人忍不住摘下来吹一吹。

    四岁的顾奕祈踏入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那个女人把他关在了一个潮湿的黑屋里,那里还有个小女孩,衣服上有着些许血迹,他很嫌弃她,坐的离她远远的,那个女孩也没有和他说话,可能是看出来了他对她的嫌弃。

    那个女人拿着鞭子走进来,嘴里骂骂咧咧的,一挥起鞭子,就要向他打下去,他好害怕,害怕那鞭子划过空气的声音,可是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落下来,他被那个女孩抱住,鞭子一下一下落在她的身上,她没有哭喊,只是偶尔难以忍受痛苦闷哼一声。

    那个女人又离开了,女孩无力地蜷缩在地上,想伸手去够角落里廉价的药粉,他马上跑去拿了过来,她告诉他,这个要撒在伤口上,他掀开她的衣服,用稚嫩的手笨拙地撒着药粉。

    “你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你长得好好看。”

    ..........

    九岁的顾奕祈忍受着这里的生活,终于在某一个秋天萧瑟的夜晚爆发了。那天他把那个女人锁在那个黑暗的屋子里,放了一把大火,他们,终于逃离了......

    那天,他背着瘦弱的女孩沿着小路吃力地走着,偶尔看见几个人,他刚想开口求助,那些人都嫌恶地快步走开。只有一个老人,一个背着麻袋的老爷爷担心地看着他们。那天,老爷爷把他们带回了家,他们有了爷爷奶奶,有了自己的家.......

    十岁的顾奕祈上着平城小学,那个女孩总会在校门口等她放学回家。平城区很小,认识他们的人几乎都知道他们是捡来的孩子。班级里有几个碎嘴的男孩子,笑话那个女孩上不了学,是个没人要的孩子,那天放学后他把他们锁在教室里,痛打了一顿,

    “还嚼不嚼舌根了?”

    “不不不,不了。”

    “以后再让我看到,就不是这个下场了。如果回家告状,那就会更惨。”顾奕祈不想给爷爷奶奶惹麻烦。

    “是是是,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他背上书包离开,只留下几个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孩子。那天放学女孩依旧在门口等着自己,手里拎着一袋哈密瓜,女孩和自己炫耀着自己的成果,他只是深深地向那个商贩鞠了一躬,谢谢他的善良。

    每天回家他都会教女孩功课,他在学校理解得很快,女孩总是会揉着他的头发,“我家阿弃可真聪明呀。”而他总会拿笔敲着女孩的脑袋,“别打岔,正经点。”其实,他很喜欢女孩摸他的头发,她亮晶晶的眼里倒映着自己的模样,好看极了。

    十三岁的顾奕祈找回了自己血缘上的亲人,那天,他很高兴,对于这个迟到很久的母亲,他没有那么多的感觉。只是他看出了自己母亲的轿车,服饰,挎包,都看上去不便宜。他很可悲地小小年纪知道了这个社会中钱的重要性。他很高兴,想快点回家,把爷爷奶奶还有那个女孩接到更好的地方生活,不被钱折磨。

    可是,那天是他人生中最痛苦的日子,他兴冲冲的回家,看到的却是变成一片废墟的家。他看着爷爷奶奶的尸体,心就像被挖空了一般。

    有人说,一个人如果伤心到了极致反而不会流眼泪,这是因为悲伤的事情使他的身体忘记了流眼泪。那天的他就是这样吧,他恳求母亲把爷爷奶奶的遗体安葬好,却发现没有那个女孩的尸体。

    他的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他找啊,找啊,可是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女孩。如果他们都不在了,那活下去有什么意思?这令人作呕的世界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

    母亲看着他的脸色,想叫他先回家。回家,呵,好啊。

    那天他回到了自己的家,他有个弟弟,叫顾奕风,母亲对他很冷淡,可是顾奕风对自己却是很好,有事没事的就来找自己打球。他告诉他,他们的母亲不同,他自己的母亲已经生病去世了。

    十七岁的顾奕祈找回了那个女孩,可是,那个女孩却不记得自己了,她说,他只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当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胸口好闷好闷,就像喘不上气来了一样,他很委屈,为什么那些记忆只存在于自己的脑海里。

    后来女孩为他准备生日蛋糕,他安慰自己,以后,她总会记起来的,找了那么多年,等了那么多年,再等一阵一切都会好的。在他生日的第二天,她出车祸了。

    那天他依旧在教室里上课,有个陌生的号码给自己打电话,一般没有几个人知道自己的手机号,他蹙眉,接通电话。有个陌生的男人自称是她的朋友,告诉他,她出了车祸在手术室。

    他倏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不顾班级里所有人的惊诧,飞奔出去。

    那家医院里学校很近,他发誓这辈子他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过,他害怕,害怕她这次会真的离开自己。程颜雪发觉不对劲也跟着他跑了出来,他没有时间理会,只是想快点跑到医院。

    没多久,她醒了,揉了揉他的头发,说了一句我们阿弃可真聪明呀。他知道,她找回记忆了,她回来了!

    那天他抱着那个女孩痛哭了很久,他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爆发了,那痛哭中包含着他的如释重负,他的安心,他的委屈,还有他像个孩子一般的撒娇。

    顾奕祈的心中一直有一个放不下的人,她长得很耐看,就像是路边野生的蒲公英一样,让人忍不住摘下来吹一吹。她真的就像是那蒲公英,一陈清风就会把她带去远方,他抓不住飞扬的蒲公英,他也不能抓住,它终究是要随风飘扬到新的地方扎根生长...........

29.是时候清醒了

    说实话,顾奕祈知道叶归洵对他的感觉不是爱情,正如叶归洵所说,他是她的零顺位,正如她是他的零顺位一样。也许,他们之间最好的距离就是现在,看来,这么多年的暗恋得画上个句号了。

    “在聊什么呢?”顾奕祈若无其事的推门进来。

    “没什么没什么。”程颜雪慌乱地解释着。

    顾奕祈也没有追问。目光瞥向电视里的画面,那是很久以前的电视剧,讲的是一个小女孩被老爷爷收养的故事,赚足了全国观众的眼泪。

    这几天,叶归洵把这个电视剧看了两遍,她哭的很凶,仿佛从那个老爷爷身上看到了爷爷的影子,生活贫困却把两个孩子带回家的那个爷爷啊........她好想他,可是再也见不到了。

    这天晚上,有个意料之外的客人,来到了叶归洵的病房。那是在程颜雪和顾奕祈离开不久之后的事情。一个严肃的老人拄着拐杖推门进来。

    “您找错病房了吧?”叶归洵没有见过这个老人,面前的老人令人生畏。

    “我是谨恂的爷爷。”老人自顾自地坐在病房里的沙发上,一双锐利的眼睛像是要看穿她一样。

    叶归洵没有料到贺老爷子会亲自过来,不免有些紧张,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长话短说,谨恂需要的另一半不是你。”贺老爷子紧盯着叶归洵,不想错过她的每一丝的反应,他不是不知道谨恂身边有个小女孩,他只当他是玩玩,可没想到持续了四年,这就有些麻烦了。

    贺老爷子的话像是在她的心中投下了一块石子,原本平静的湖水泛着一圈又一圈涟漪。

    “是因为家世吗?”她明知故问,鼓起勇气直视那个老人。

    “是的,你对于他的未来没有任何帮助。”贺老爷子微微惊讶,这个女孩挺有胆量,他自问阅人无数,没见过几个像她一样不惧自己的。

    “我认为,感情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我不会离开他的。”她不想离开贺谨恂,他们经历了好多。

    就像贺谨恂说的那句话,既然你告诉我什么是爱,那你再教教我怎么去爱。车祸让她明白了,人的生命只在一瞬间。她的内心深处还是爱着他的,她想教他怎么去爱,和他一直一直在一起。

    贺老爷子蹙眉,真是麻烦。“你知道张浩吧。”

    叶归洵回想着,突然怔住,眼中抹上一丝仇恨,那个害死爷爷奶奶的人!她不说话,等着贺老爷子的下一句。

    “他是谢峰的手下,而谢峰是谨恂手下的人。你明白了吗?”贺老爷子拄着拐杖的手紧了紧,他省略了很多,那件事不是谢峰指示的他当然知道。

    叶归洵脑袋嗡地一声,随即她狠狠盯着贺老爷子,“我凭什么相信您?”不可能的,这只是个谎言。

    “把人带上来吧。”贺老爷子拨通电话,得亏他提前做好了准备。

    两个男子进入病房,其中一个化成灰她都认识,这个男人狠狠殴打爷爷奶奶的样子她想忘都忘不了。

    她气得发抖,连鞋子都没穿就下了病床,她用了很大力气狠狠扇了张浩一个耳光,“你个畜生!”

    叶归洵突如其来的一耳光让张浩差点没站稳,他狠狠地看回去,却发现那个女人的脸在哪里见过,可一时想不起来。

    “杀了人还有脸出现在这里!”叶归洵喊着,眼眶中的泪不争气地留下来,凭什么这样的人还活得好好的,凭什么!她冲上去刚想动手,却被另一个男人拦住,看上去是贺老爷子的人。

    她的话让张浩想起来了她是谁,他的眼神慌乱着。

    “张浩,把当年的'真相‘告诉她吧。”贺老爷子的声音响起。

    张浩有些心虚,他被贺老爷子抓来,贺老爷子交代了他都说些什么,可没想到是在这个女孩面前说。他迟疑着。

    “张浩。”贺老爷子威严的声音响起。

    张浩惧怕贺老爷子,他的手里有自己妻儿的性命,“当年,贺谨恂在连州,平城区那块地皮需要拆迁,可是有些钉子户一直不搬走,他吩咐谢峰,用什么手段都得让他们搬走,谢峰就让我解决,本是想逼你们离开,可没想到失了手。烂摊子就都是谢峰和贺谨恂解决的。”他顿了顿。

    “我不信!你个杀人犯说的话我不信!”叶归洵感觉就像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那他的话你信吗?”贺老爷子指向另外一个男人。“他就是谢峰。”

    “他说的都是真的。”谢峰直视着叶归洵,他本来就是贺老爷子的人,当初贺老爷子让他在连州暗中监视贺谨恂,只是没想到贺谨恂把他的产业都砸了,贺老爷子就将计就计,让谢峰投靠贺谨恂。

    “这些是当初的拆迁资料。”谢峰手里拿着两个文件袋,将其中一个递给叶归洵。

    当初恰巧在那件事情之后,平城区那块需要拆迁,贺谨恂提供的条件很好,那片的居民都没有异议就离开了。

    对于贺老爷子来讲,把资料的时间改一下并不是问题。

    叶归洵颤抖着接过文件袋,拿出资料一页一页翻着。看着文件上的日期,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她爱的人间接杀了她的亲人,她无意识地流着泪,连自己也没有发觉。

    她注意到另一个文件,嘲讽着,“贺老爷子还有什么话要说?”

    “这就和顾家少爷有关了。”贺老爷子的声音飘过来。这个谎言终有一天会被识破,再来一层保险,让她永远不敢奢望贺家夫人的位置!

    叶归洵绝望地看着他,呵,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一个打击不够还要再来一个吗。

    谢峰把文件袋递给她,带着张浩离开了病房。

    她掏出里面的东西看着,瞳孔越发睁大,她崩溃了,抱着头大哭,阿弃,阿弃啊!

    那是警局的一份案件报告,连州,幸福之家,火灾,十月十三日,尸体,油桶上的指纹.......她还清晰记着那天晚上阿弃的表情,那个绝望的微笑..........

    “平城区那时候各方面很落后,所以这个案件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凭我的能力,这份文件足以毁掉顾奕祈。如果你答应离开谨恂,那这份文件我就不公布。”贺老爷子不为所动,看着痛苦的叶归洵,他明白,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叶归洵撕心裂肺地哭着,阿弃,为什么,为什么要糟蹋自己,那个女人不值得你双手沾满鲜血啊!她不值得啊!

    贺老爷子也没有催着她回答,只是等待着她平静下来。

    片刻后,她抽泣着,拿着两份文件的手紧了紧,“我答应你,不过我有条件。”她泛着泪光的眼睛狠狠地盯着贺老爷子。

    “你说。”贺老爷子蹙了蹙眉,

    “第一,这件事不能有其他人知道。”叶归洵知道让他销毁文件是不可能的事。

    “可以。”

    “第二,我希望那个男人一无所有。”叶归洵指向门外,

    “....我答应你。”

    “第三,我想请你帮我离开,不让他找到我。”叶归洵低下头,碎发遮住他的脸,让人看不清楚她绝望的表情。

    “好。”贺老爷子求之不得,经自己安排会更稳妥一些。

    贺老爷子走了,病房里只留下她一个人,她落魄地坐在地上,紧紧攥着文件袋不放手。眸中一片黯淡,就像是个死人一般。

    她这一场梦做得可真长,长到她迷失了自我,是时候清醒了......

30.以后所有人都不要在我面前提她

    今天是住院的最后一天,也是和贺老爷子约定好的时间,一切都要结束了......

    她认识的人不多,挂念的人却不少,阿弃,颜雪,安凉,余知,季成,还有.....

    她悄悄买回来了信纸,做“最后”的告别。纤细的手指握着黑色中性笔,笔落纸间却不知从何写起..........

    第一封是写给他的信,她写了好久,好久,写到结尾自己却泪眼汪汪,泪滴在信纸上,模糊了字迹,写完这一封,她出去了一趟,

    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陈设很古典,一楼是书店,二楼的三侧墙壁都是格子柜,每个小格子里有三三俩俩的信件。二楼就像图书馆一样,中间陈列着书架,但架子上没有书,有各式各样的东西。

    “归洵姐,这份信件需要什么时候送?”莫遥问着。

    两个人看上去是很熟悉的关系,莫遥是这家老板娘艺姐六年前在路边捡来的孩子,现在十六岁。

    “.....五年后的十二月一日吧。”叶归洵犹豫一会,说出口。

    莫遥没有多么惊讶,“好的。”

    “是要离开了吗?”莫遥抬头看了一眼叶归洵,语气依旧是淡淡的。

    “嗯,记得和艺姐说一声,之前的那些没有用了,随她处理吧。”叶归洵无力地笑着,

    “好。”

    .........

    她再次回到医院,当她写完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她把信纸藏在枕头下,

    “是时候出发了。”贺老爷子派来的人提醒着她。

    “知道了,走吧。”叶归洵最后看了一眼病房,目光落在枕头上,落寞地离开

    ......

    叶归洵出院的日子正好是周六,上午程颜雪和顾奕祈早早就来到了病房,

    程颜雪活泼地拉开病房门,“归洵,终于要出院了。”她看着病床,声音逐渐变小。“欸,大早上的归洵去哪儿了?”

    病床上的被子依旧是叶归洵离开时的模样,两人没多想,只当她是出去转了转。

    “快出院了还没回来,算了,先帮她把衣服收拾下吧。”程颜雪拉开衣柜,却发现叶归洵的衣物全都不见了。

    “顾奕祈,归洵的衣服不见了。”程颜雪回头看着顾奕祈,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顾奕祈愣住,快步走过来,看见衣柜里真的连一件衣物都没有,指尖逐渐变得冰凉。他跑出去,问着平时负责的护士,“你看见VIP病房的叶归洵患者了吗?”

    “啊,叶小姐昨晚已经办理出院了。”护士回想着。

    顾奕祈踉跄地向后退了两步,转身回到病房,一遍又一遍地打着叶归洵的电话,机械的女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余知和贺谨恂推门而入,安凉跟在后边,看到病房里焦灼的两个人不禁愣住。

    “怎么了这是?”余知不解。

    “归洵不见了,衣物都不见了,手机也关机。”程颜雪有些不安。

    她的话重重地撞击着贺谨恂的内心,那股窒息的感觉又出现了,就像是有人扼住他的脖颈一样,让他无法呼吸。

    安凉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顾奕祈看着空荡荡的病床,眼睛涩涩的,为什么,又要离开我......他瞥见枕头下面露出信封的一角,快步上前,抓住枕头扔到一旁。

    看见压在底下的信封,连忙找着属于自己的那一封,其他人也连忙走过来。所有人都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封,连还在昏迷的季成也有属于他的信件。唯独缺少的就是属于贺谨恂的那一封。

    他看着每个人手中都有封信,可自己却什么都没有,双臂垂下,你,就那么恨我吗,为什么,为什么!眸中的绝望越来越深.......

    顾奕祈连忙打开属于自己的那一封,里面是熟悉的字体:阿弃,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只是想离开一段时间静一静,可能会很长时间,这次不要再找我了,很累的。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的零顺位。不要太冷漠,偶尔停下步伐,说不定会有哪家小姑娘喜欢着你。记得要好好吃饭,不要生病,照顾好自己。以后去见爷爷奶奶的时候,帮我带句话好不好,就告诉他们孙女不孝,没有去看他们。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你是熟悉的陌生人吗,对不起,忘掉好不好,你是我最熟悉的亲人.......

    顾奕祈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这封信,这回,她是真的离开了。

    程颜雪打开属于自己的那一封:颜雪,抱歉。其实,我真的好想看着你一起毕业,上大学,结婚生子。有时候我还幻想过,六七十岁的我们住在一个小区里,一起在藤椅上织毛衣晒太阳,说着家长里短。我没有想过,会这么早离开你们。阿弃其实很好相处的,他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如果以后有机会看到你,真的好希望你找到一个很好的人。记得照顾好自己,不要太想我啊,还有以后不要再做一个鸵鸟了,挺起胸脯,你是最棒的!

    程颜雪不争气地流下眼泪,为什么要这么离开啊.....

    安凉站在落地窗旁,骨节分明的手指抽出信封里的纸:安凉,我真的很高兴遇见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是三年前的那个雨天,说实话,当初我知道你就是那个流浪汉的时候,真的吓了一跳,又觉得自己超走运,捡到了个大帅哥当朋友。那时候贺谨恂告诉我离你远一些,但是我们还是隔三差五见面出去玩,就像是偷腥的猫一样。我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见到你,你的眼睛真的很漂亮,那双美丽的眼睛看到的东西都会是美丽的,有些污秽就让它随风散去,在心里待久了自己也会被染脏的。

    安凉将信折好,放进西装内兜里,他从来没和她说过自己的事情,可能是三年里的相处让她发现了些什么吧。手机震动,夏清发来一条短信,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余知将季成的信揣在兜里,打开她写给自己的:余知,还记得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是在一个被砸烂的酒吧,那时候说实话我很怂你,可后来知道是个误会,才觉得你没那么可怕。我现在真的好想回到以前,一起吃喝玩乐,过节。我现在忽然想起来高考结束那天下午,我们并排走着,那时候的夕阳真的好美,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以后,我们可能都不会见了,照顾好自己,你的工作比季成更危险,不要总是豁出性命。还有啊,记得给我找个小嫂嫂,虽然我可能没有机会见到了。

    余知不作声,只是拿出一根烟,虽然知道医院禁烟,可他现在心烦意乱,只有浓烈的尼古丁可以抑制住一些。

    贺谨恂看着周围人们看完信的各形各色,那股痛苦蔓延得更深了,似乎控制住了整个心脏。他离开医院,疾驰向夜升,余知不放心跟了出去。

    两人坐在酒吧里,浓烈的威士忌麻痹着他的大脑,一杯,两杯,三杯。

    酒吧里的人都被清出去了,满地都是喝完的酒瓶,贺谨恂就这么一句话也不说,喝着闷酒,余知吐出烟雾,也不知道这是今晚第几根烟了......

    酒吧走进来一个人,眸色是深蓝色,就像是一片汪洋大海,让人深陷其中,可五官是极为好看的亚洲脸,“啧啧啧,我离开了几年,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男人嫌弃地看着贺谨恂,

    “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贺谨恂没有看向那个男人,听着这轻佻的语气,他做鬼都能猜出来是谁。

    “女人嘛,这个黄了再找下一个呗,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男人一看就是很有经验的样子,

    “秦帜炆,你给老子滚。”贺谨恂心情差到极点,不想和他瞎扯。秦帜炆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他隔代遗传了祖父的蓝眼睛,他幼时住在国内,长大后去了国外,这次听到风声,贺氏的证券公司有了些麻烦,想着回来看看贺谨恂,没想到看到这么有趣的一幕。

    “谨哥,找吗?”余知灭掉抽了几口的烟,一脸复杂的看着贺谨恂,说实话,他不想去找,既然归洵想离开,放她走也许是对她最好的回报。

    “呵,不了,以后所有人都不要在我面前提她。”贺谨恂自嘲着,她给每个人都留了信,唯独没有给他。叶归洵,你狠!

    另一边,安凉走出病房,拨打夏清的电话,

    “他们发现你了吗?”

    “没有,安总。”

    “在哪里?”

    “X市”

    “盯紧了。”

    “好的,安总。”

    安凉挂掉电话,这是上天赐给他的机会,他怎会放过。当初他没时间过来,幸亏让夏清派人看着叶归洵的一举一动,才发现贺老爷子来过。

    “小暖,等我。”安凉喃喃道。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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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牧归荑洵美且异介绍:
五岁那年她遇见了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十四岁那年她遇见了这辈子最爱的人,十五岁那年她遇见了这辈子最难忘的人。命运总是喜欢和她开玩笑,一次又一次折磨着她,她多希望,多希望从未遇到过,那么会不会各自安好呢...........自牧归荑洵美且异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自牧归荑洵美且异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