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不如不见(上架求首订!!!求首订!!)
“彻公子真是奇才!”水茉儿边弹边忍不住由衷地赞叹,“到底是何种仙风道骨之人才能谱出如此纯净无杂的乐曲!我都忍不住想要见一见这位彻公子了!”
风舒安闭着眼,随着琴的律动摇摆着脑袋,沉浸于琴声之中,听到水茉儿的话,美目微张:“若是那彻公子是个贼眉鼠眼、獐头鼠目的,我家茉儿可不是要伤心死?”
水茉儿听到风舒安如此评价自己心目中的翩翩公子,怒嗔了她一眼:“公主最坏了!”
“好好好,我最坏,你家彻公子最好行了吧?”风舒安暧昧地看了水茉儿,闹得人家当场现了个大红脸。
“公主,你再逗茉儿,茉儿可不弹琴给你听了!”
“好啦,不逗你。”风舒安爽朗地笑了几声,才点评道:“此曲清澈而不失灵动妙意,给人一种将近空灵之感,每每快到高潮之时却突然滑落,让人仿佛在山溪间奔跑,快要寻找到世外桃源之时却突然发现一切只是幻觉,若隐若现,若即若离,给人一种超凡脱俗,却不达空灵之感。看来彻公子最近心情不错,只是有些他甚有把握之事却迟迟没有落实,让他的心犹如小猫挠心一般,心痒痒的。茉儿,你派人给彻公子送信,就说我祝他早日如愿,并期待下次送来的曲谱,曲中尽是潇洒自在的快意。”
“公主,可曲子你还没听完呢!”水茉儿灵巧的手指如同鱼游水中般灵活地拨动着琴弦,示意风舒安这曲子还没完,不要太早下结论。
风舒安只是摆了摆手,笑道:“与彻公子相识一载有余,他的曲我只需听一段便能猜出他的心境,他亦深知我的个性,这点默契还是有的。余下的,便是给我慢慢欣赏的。”
“公主,不公平!明明我琴技已是中元数一数二的了,为何我却总猜不透彻公子曲中之意,反而公主你每每都能读懂他的意思?”水茉儿不满地嘟囔着。
还记得一年半前,有“琴圣”之称的齐岳先生将上一年的品琴大会选在了在临湘镇举行,爱琴成性的水茉儿当然不会放过如此难得的机会,拉着风舒安去了。她当时便下场抚琴并因此得到了齐岳先生的赏识,被先生收作入室弟子。
品琴大会高潮之时齐岳先生弹了一首绝妙的曲子,而作曲人便是这位神秘的彻公子,当时在雅间的风舒安派人送上对曲子的见解是唯一深合彻公子意的,因此品琴大会结束后彻公子派人结交,水茉儿自然爽快地替自家主子答应了。风舒安是彻公子第一次派人送来琴谱之时,才知道自己被水茉儿给“卖了”,当时还恼水茉儿没经她同意就随便结交人家,却不想到后来收到曲谱的时候,风舒安比水茉儿还激动。
其实当时风舒安并不明白,为何自己明明不懂弹琴,却对琴声如此的敏感,后来恢复了自己,才知道自己双手被废之前也是能弹得一手好琴,可惜,这手的手筋已经断过,便是孟尧灵医术再高,她也再不能抚琴了。或许品琴多多少少能弥补一下她不能再弹的遗憾,这些水茉儿自是不知道的,所以她才纳闷。
“这你就不懂了吧?”风舒安故意卖弄关子,“抚琴之人讲究的是心境,品琴之人讲究的聆听,还有一点揣度人心的味道。算了,说多了你也不懂,好好弹你的琴。”
“公主就会欺负茉儿。”水茉儿十分不满。
“哈哈,这里只要你能给我欺负,不欺负你欺负谁啊?”风舒安笑笑,又重新懒懒地躺下,惬意地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优美的乐曲。
“那要不要告诉彻公子我们的落脚点?”
风舒安听罢,睁开了眼睛,眼中涌过一阵不明的情绪,似疑虑、似踌躇:“将风宅的地址告诉他。”
“明白。”
“茉儿,你是不是一直很想问,为何我们来京城时日也不长了,我却始终没有提过与彻公子见面的打算。”风舒安用手支撑着脑袋,看向神情专注在琴谱和琴弦上的水茉儿。
水茉儿一个错手,便弹错了一个音符,不过很快她便将这错误掩饰了过去,奈何风舒安却没有忽略她的这个失误。
“茉儿的确有些疑惑,既然公主与彻公子相交甚久,却从来不许我们查彻公子的底细,而且明明知道他就住在元都......公主难道真的没有想过要见上一面?况且那日品琴大会,虽不曾见得彻公子的风采,但从他恭谨有度的下属以及他所谱的曲子来看,他的身份必然不简单。若是他有心查我们的事,如今怕是已经知道了公主的身份,公主又为何要继续隐瞒?茉儿不明,既是知己,不应坦诚相待吗?”水茉儿低着头依旧专注地弹着曲子,在与风舒安说话的时候也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发挥。
“想见,不一定就非得要见。”风舒安看着水茉儿故作专注的样子,无声叹息,“茉儿,我知道你对这位彻公子有崇拜之意,只是我方才的话也并非只是逗你的,若那彻公子真的不如你想象的美好,那你岂不是失望至极。幻想破灭,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若是不见,还能给彼此留一个幻想。撇开这一层面不说,方才你自己都说了,这位彻公子身份必然不简单。我们此次来京,风险重重,对方既然有一定的身份,必定逃不开这权力争夺的漩涡。非友即敌,若他是站在我们阵营对立的一方,那时候我们又该怎么办?就算他是朋友,可我们的友谊一旦掺杂了权力之争,便再也没有如今这般纯净了。既然要冒这样的风险,还不如不见,还能保持最初相交的初心。”
水茉儿素手一拨,最后一个音符在风舒安最后一个字落下之际弹出,一曲终了,另一只手快速安抚好震动的琴弦,偌大的偏殿内说话声、音乐声戛然而止。一切又重归与宁静,仿佛能听到两人心中翻起的阵阵波澜声。
“茉儿懂了。”水茉儿抱起座前的琴,走到风舒安的身边,“只是......公主,若是彻公子有意查我们的身份怎么办?”
“他不会的。”风舒安语气中带着肯定的信任,她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水茉儿手中的琴上——那是彻公子相赠的好琴,只是他一定想不到,听懂他琴意的人,此生再无抚琴的机会。
第八十七章 羽湘怒讽宇文皇后
自风舒安替严氏在凌府争得正妻之位后,原氏自然是怒火攻心,次日便回娘家与自家哥哥哭诉冤屈。自家妹妹受了如此大的委屈,想了那凌向阳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而且那严氏有羽湘公主撑腰。原丞相略微思索,便决定带妹妹进宫面见太后。太后当即凤颜大怒,当即便下了一道懿旨,其大意是说严氏身份地位,当不得这二品的诰命,念其为凌尚书生育子女有功,可留在凌府当个贵妾。
当晚原氏便拿着太后的懿旨趾高气昂地回了凌府,这正妻的位置还没坐热,便被人拉了下来,严氏当即便痛心得晕死了过去。太后的懿旨便是皇上也不能违抗,严氏只好认命,奈何受此打击太大,此后几日皆情绪异常低落,卧床不起。加上原氏故意隐瞒严氏生病的消息,更让她病情日益加重。
原氏还念着那日羽湘公主帮着严氏给气她受,那口气还没顺得下来。便用严氏病重的消息将身在风宅的凌湘儿骗了过去。而凌墨轩早就被凌向阳派去了元都的临镇,美曰其名让他跟着大伯学习打理漕运的事,实际上是为了帮助原氏加害严氏。
这一日早晨,风舒安刚从迷糊中睡醒,便听到外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公主!不好啦!不好啦!出大事了!!!”水茉儿来到风舒安床边的时候,满脸通红,嘴巴还张得大大的喘着气,最重要的是那平日鬼精灵怪的眼睛里居然溢满了泪水,在看到风舒安的那一刻,那满眼眶的泪珠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往脸颊滚,“小姐……湘儿出事了!”
看着水茉儿这幅连说话都哽咽的状态,风舒安的心也随着她的话语狠狠一颤,连忙拿起自己睡衣的袖子替她拭擦:“别急别急,慢慢说,湘儿怎么了?”
“她……她……被原氏设计陷害与男人通奸,湘儿不堪受辱……咬舌自尽了!!”
“咣当!”风舒安的手从水茉儿脸上无力地滑落,只感觉那一瞬间头脑炸开然后成了一片空白,满脑子只剩下水茉儿说的最后的几个字——咬舌自尽。湘儿咬舌自尽了?
风舒安震惊地看着水茉儿,满目通红,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你说什么?!”
就在风舒安快速梳洗好,心急如焚地准备出宫时。皇后却带着人风风火火地来了。
“皇后娘娘驾到!”
风舒安带着水茉儿刚出羽乐宫的宫门,皇后便到了门口。
“羽湘公主这么急急忙忙是要去哪?”
“皇后娘娘!”风舒安只是微微行了个常礼,并没有出奇为何皇后没见过她也知道她便是羽湘,“抱歉羽湘今日有急事要办,不能招呼皇后了。”话音刚落,风舒安便要上轿离去。
“等等!”皇后急步走到风舒安的身前拦住不让她上轿,“后宫杂事繁忙,本宫今日难得抽空来探望公主,公主连请本宫进去喝个茶也不愿意吗?”
风舒安面无表情:“本公主说了如今没空,还请皇后改日再来。即便皇后日后事忙,不能来羽湘也是理解的。所以还望请皇后娘娘让一让,本公主要上轿。”
皇后见风舒安如此不识趣,原本温和的笑脸立马就沉了下来,冷笑道:“公主想必是要出宫吧,只是这后宫女眷要出宫皆需本宫的首肯,公主今日怕是不能如愿了。况且有些事情并不是公主能干涉的,本宫还是奉劝公主一句,安安分分做你的羽湘公主,本宫还能保你一世荣华,别以后皇上能护你一辈子,有些人不是你能得罪的。”
“哦?是吗?本公主有皇上亲赐的令牌,想什么时候出宫就什么时候出宫,就不牢皇后费心了。好狗尚且不拦路,还请皇后让让。”风舒安并没有理会皇后的“好心劝告”。
“钟萱!你敢骂本宫是狗?!”皇后没想到风舒安竟然如此大胆当着众人的面侮辱她。
看着被自己一句话便气得炸毛的皇后,风舒安笑得一脸的灿烂:“皇后娘娘会错意了,羽湘又怎敢辱骂皇后呢?皇后娘娘端庄识大体,定然不会故意拦着别人的去路的,既然如此,皇后娘娘怎么可能是羽湘口中所说的狗呢?”
“本宫好心相劝,你却如此不识相,既然如此,休怪本宫无情!你们都是废物吗?既然羽湘公主身体不适,还不快快请公主回宫休息,若是公主有什么闪失你们担待得起吗?!”皇后下令喝道,羽乐宫的守卫面面相觑,却是没有执行皇后的命令。皇后早就料到了羽乐宫里全是羽湘与皇上的人,却还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敢当众违逆她的旨意,不管如何,今日必定不能让羽湘出宫。皇后连忙示意自己带来的人上前,想着就算用暴力的方法也要将羽湘压回宫内。
水茉儿见皇后要动武,连忙占到风舒安身前,将自家主子护得死死的,眼圈依旧红红的,只要皇后的人敢靠近风舒安半步,她不介意在皇宫里大开杀戒。
“你敢造反不成!”皇后见一个小小的婢女竟然甘用如此凶狠的目光仇视她,咬着牙威胁道。
“皇后,我的婢女不过是护主心切罢了。只不过皇后带来的这些人……皇后来探望羽湘竟然带着侍卫呢,羽湘正在病中,可受不得皇后这般惊吓。若是羽湘有个什么心痛胸闷,乃至不适昏迷,定会派人好好告知皇上关于皇后您的功劳。”
“皇上是明君,必定不会听你胡说。你可知污蔑当今皇后是杀头的大罪!”
风舒安忽然轻轻拍了拍水茉儿,示意她不必紧张,随后便学过水茉儿走到皇后身前,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道:“本公主也给你个忠告,若是你在继续挡我去路,明日你与皇上必定更加疏离,别忘了,本公主才是皇上最亲近的人。你若真想得到皇上的半分真心,还是少点替你母后做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本宫主把话给你说明了,今日你让我出宫去,皆大欢喜;若是你不让,我不介意让我的婢女血洗羽乐宫门,而且我保证,这个后位你坐不过明日。”
第八十八章 首次交锋
风舒安说完,就这样笑意盈盈地等着皇后的答复。
皇后看着风舒安笑里藏刀的样子不寒而栗,加上她早就知道羽湘公主身边有个武功高强的贴身侍女,便是她见惯了后宫的尔虞我诈,也不禁害怕。毕竟风舒安浑身上下透露的是冰冷的肃杀之气,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若是她真的逼疯羽湘,羽湘肯定不介意在这里将她杀了的。皇后的小心脏抖了抖,与风舒安对视良久,才艰难地下令:“放公主走。”
“皇后是不是糊涂了,羽湘公主身子还没大好,怎么能到处乱跑呢?”太后在小太监的搀扶下向宫门前步来。
“参加太后!”皇后等人被太后的突然驾到惊得额头直冒冷汗,纷纷行礼。风舒安心中虽不喜,可表面该做的礼数还是做足的。
“羽湘公主这是要去哪?”
“羽湘不过想去探望一位朋友,却惊动了太后,实在是羽湘的不是。”风舒安心急如焚,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应付蓉太后。
“身子还没好便往外跑,还是好好呆在宫里休养吧!来人,扶公主回宫!”蓉太后身边的婆子听令,二话不说便上前要将风舒安架回宫内。
“住手!羽湘公主乃千金之躯,你们什么身份,也敢碰公主?!”水茉儿仇视着太后带来的婆子,毫不客气地警告。
“羽湘的身子已经大好,就不牢太后费心了。羽湘出门是得到太医与皇上的首肯的,太医说我呆在宫里闷了多日,适宜多出去走动走动,放松心情有益于身体的恢复。难不成太后这样也要干预?还是说,太后见不得我这个乡野来的孩子,想要羽湘在宫里郁结闷死然后眼不见为净?若是太后当真不喜羽湘,大可直接下一道旨意赐死羽湘,羽湘必定不敢抗旨。”风舒安的话说得自己好像对太后多么的恭敬服从,不敢不点违逆太后的意思,但其中威胁的意味明明白白,你今日不让我出去,他日我有个什么病痛不适,都是你害的。蓉太后若是还不放行,就等着背负苛待小辈,心胸狭窄,连一个小姑娘也容不下的罪名。
蓉太后毕竟是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人,不像皇后从小便活在太后的羽翼下,若是她能被风舒安三言两语便打发了,今天坐到太后这个位置的人便不是她了。
“哦?既然只是随便走走,那就让皇后陪陪你吧,反正你自册封以来都没有与皇后好好说过话,你说是吧,皇后?”蓉太后一点也不恼,面对风舒安的威胁,脸色依旧淡淡的。并非说她一点也不介意风舒安的威胁,而是在她的眼中,羽湘不过是一位年仅十八的少女,不谙世事,根本不足为惧。
“儿臣遵旨。”皇后不敢去看太后那审视的眼神,低着头应着。
蓉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们可要把公主看好了,公主年少贪玩,若是被哀家发现今日公主出了宫,你们便提头来见吧!”蓉太后是对着风舒安身后羽乐宫的侍卫说的,实际亦是在警告风舒安,若是她今日踏出皇宫半步,羽乐宫的人通通都要陪葬。
“太后对羽湘关爱有加,羽湘日后定当好好孝顺太后。”风舒安虚笑着,心中早已将蓉太后骂了个遍。
“你知道哀家疼你就好。哀家还要去佛堂祈福,就不陪你们了,摆驾!”蓉太后的仪仗悄无声息地来,浩浩荡荡地走。羽湘公主与蓉太后的首次交锋,蓉太后看起来稍胜一筹。
“公主......”水茉儿忧心忡忡地喊了一声,满眼不知所措。
风舒安神色平静,不气也不恼,左手抬起做了个让水茉儿先别说话的动作,语气疏离:“既然这样,就有劳皇后陪我去一趟金銮殿了。”
皇后见风舒安要去金銮殿,还以为她要向皇上告自己的状,连忙急切地解释:“太后不是我派人找来的!”
风舒安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很快便笑了:“皇后别误会,既然不能出宫,我不过是想找皇上说说话而已。”看来自己刚刚对宇文如颖说的一番话起了作用,她猜得没错,皇后就是个心思简单的,至少如今陷入****中的宇文如颖的智商低得很。事关钟杨,她便无法理智了。
皇后听罢顿时舒了一口气,完全没有了刚来时的盛气凌人,反而是一脸的讨好:“是本宫误会了,既然都是一家人,日后本宫便唤你羽湘吧,你也唤本宫‘皇嫂’吧,不用那么见外。羽湘上轿吧,皇上这会应该已经下朝了。”
风舒安微笑着点了点头,便带着一脸愕然的水茉儿上了马车。
到了金銮殿之时,皇后虽然很想见皇上,但还是很识趣地找了借口离开了,留了足够的空间给兄妹二人叙话。水茉儿完全不明白风舒安是如何将皇后治得如此服帖的,实际上皇后的想法很简单,既然皇上这么在意羽湘,她讨好羽湘便等于讨好了皇上,况且只要羽湘不出宫,她的目的就达到了,太后交待的差事也能办好,何乐而不为呢?
不知道羽湘公主在御书房内和皇上说了什么,不过羽湘公主进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道追封凌家嫡长女凌湘儿为仁善郡主,并封凌湘儿之母严氏为从三品诰命夫人的旨意便从皇宫传了出来。圣旨中还重点提及了凌湘儿要以郡主之礼下葬,因此她的尸身也被人从凌府接到了皇宫中来,随之一同进宫的,原本还有凌湘儿的生母严氏,奈何去接严氏的人却告知严氏病重,无法进宫。当消息传回皇宫之时,羽湘公主正在皇上身边,听到消息之时羽湘公主大怒,派了御医给严氏诊治,皇上为了安抚暴怒的羽湘公主,当即便招来了京兆府的人彻查此事,并限他们三日内找出严氏无故病重的原因以及仁善郡主被迫害的证据。
皇上还没派人彻查凌湘儿一事,便下了定论说凌湘儿以及其母皆是被害的,还不由分说地追封与人通奸的凌湘儿为郡主。圣旨刚出,那些下了早朝刚回到家的御史大夫纷纷坐不住了,家中的椅子还没坐热便急急忙忙坐轿子进宫谏言,奈何皇上预料到了这些谏官会如此,将他们通通拒之门外。吃了闭门羹的御史大夫当然不甘心又着急,皇上不接见他们,他们便跪在御书房外抗议。
第八十九章 不悔
加上原氏有意将凌湘儿通奸被抓一事加大宣扬,舆论纷纷指责凌湘儿不知廉耻,众人都认为凌湘儿是无颜苟活才自杀的。对于皇上突如其来“不明是非”的圣旨,百姓们虽然不敢明面上指责皇上的不是,但大多数都在暗地里讨论皇上此次的“昏庸”决定,甚至有人认为皇上是被那羽湘公主灌了迷魂汤,更有甚者还说羽湘公主根本就不是什么皇帝的亲妹妹,而是皇上中意的女子。皇上为了能和羽湘长相厮守,又怕太后会对羽湘不满,才将她以妹妹之名义接来宫中,这样便可以与那羽湘光明正大地日夜相见。三人成虎,这个猜测不胫而走,有的人越说越难听,最后还传到了皇宫里。
原本太后不过是想借此事向皇上施压,却想不到百姓的想象力太丰富,加上皇上的确在羽湘进宫后****去羽乐宫,传言又说得恰有其事似的,太后正在疑虑这传言的真实性,那边的皇后便坐不住了,毕竟她可是刚刚才帮了羽湘啊,可不会是帮了个情敌吧?!一想到这里皇后便坐立不安,连忙去了慈宁宫找太后哭诉。
此时被众人唾骂成“祸水”的羽湘公主正静静地站在凌湘儿的灵柩前,而连续三日没上朝的“昏君”钟杨正在一旁静静地陪着她。明日便是凌湘儿下葬的日子,而早在三日前风舒安在看到凌湘儿遗体的那一刻,泪水便已经无声地哭干了。那个曾经时长过来陪伴她,嘴里不断喊着“安姐姐”的女孩再也睁不开眼睛,她多想眼前仿佛昏睡过去的女孩能再次睁眼喊她一声“安姐姐”,然,再无可能。而凌墨轩收到风舒安传来的信息急急忙忙赶了回来,正自责地跪在妹妹的棺木旁,他已经在这不吃不喝不睡地跪了两日了。
仅仅三日,风舒安整个人便憔悴了不少,看着她眼中的血丝久久不能散去,钟杨心疼地将人圈在了怀里,无声地安慰着。
“你知道吗,是我将她带进京城的漩涡中的。”
“是我明知原氏险恶,还没有派人好好保护她。”
“湘儿很乖的,她是个好女孩,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她?”
“我是不是很坏,明知道很有可能是这样的结果,还是怂恿她来了。”
“若不是我,她还能在临湘活得好好的。”
“湘儿最信任我了......可是我却保护不了她。”
“是我太自负了,才让原氏有机可乘。”
“墨轩......你是不是很恨我。”
风舒安在钟杨的怀中目光呆滞地喃喃道,在说最后一句时,眼神却是转向了一旁跪着的凌墨轩。
“舒安姐。我不恨你,这都是命。”凌墨轩努力地沉着声道,可风舒安还是能听出他极力隐忍的悲痛与责怪。
“不,你在骗我。”钟杨很明显感觉到怀中的人儿在微微颤抖,“你怪我是应该的。”
“不!”凌墨轩抬头急切地否认,风舒安不知怎么形容自己如今所看到的凌墨轩,他一个一直注重仪表的人,如今却是蓬头垢面,满下巴的胡渣子,那深邃的眼睛不过一晚的时间,便深深地凹了进去,黑耀的眼珠子旁满布丑陋的红丝,再也不见往日的神采,原本丰润的唇早已因干涸而裂开,娇嫩的红色早已退却,取代之的是病态的苍白,“如果不是你,可能我们兄妹早已被原氏默默杀害,无人能为我们喊冤。湘儿命中此劫虽然躲不开,可是至少还有郡主的封号,比起冤死他乡,已经好得多。我虽恨虽怒,却不是怒你恨你,我恨那原氏恶毒,更恨自己无能护母妹周全!”
凌墨轩突然挪动着膝盖转向风舒安,猛地叩了三个晌头:“羽湘公主!皇上!墨轩不才,求你们为家母和妹妹报仇,只要能让那原氏收到应有的惩罚,能让妹妹和母亲沉冤得雪,墨轩定当衔环结草,做牛做马以报公主和皇上大恩!”
风舒安急忙想将凌墨轩扶起,奈何凌墨轩死活不肯起来,风舒安无奈:“墨轩,你不必如此,我也不要你做牛做马,我只要你活着,好好活着。湘儿的仇,我一定会报。你放心,我在此向你保证,不出十日,原氏定会收到应有的惩罚。明日湘儿下葬之前,必定替她昭雪!”
风舒安最后一个字刚落下,凌墨轩便软软地往后倒去,钟杨及时扶住了他。风舒安这时才松了一口气。刚刚她就暗示钟杨将绕后点了凌墨轩的睡穴,他太苦太累了,必须好好休息下。钟杨吩咐赵晨将凌墨轩带下去休息。灵堂里便剩下兄妹二人。
“如今那些御史,怕是都在联合太后逼你退位吧!”
钟杨嘲讽地轻笑出声:“兵权还在我手上一日,他们便不敢。况且我这个帝位是先皇亲传,太后无权说废。”
“明日过后,你与太后便是真正撕破了脸皮,日后的日子必定更加难过。或许我该说声对不起,原本你不必如此,却因我想泄一时之愤,而陷入举步维艰的境地。”
“自我登基,那一日不是如履薄冰,就连自己心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这样的日子我早就不想过了。如今是你给了我一个挣脱的机会。况且明日还没到,是输是赢还未定,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从头来过罢了。而且我们本就是相互扶持的兄妹,以后类似的话不要再说了。”
风舒安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凌湘儿那恍若安睡的容颜,那冰冷的触感时刻提醒着她眼前的人早已没有了生命的气息。
“你知道这两****的感受么?”风舒安低声诉说,手按到自己的心上,“有悲痛,有愧疚,有愤恨……却唯独没有后悔。”
“舒安……”钟杨已经想到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这不是你的错。”
风舒安眼神始终落在凌湘儿沉睡的面容上,动作很慢很慢,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其实我早就预料到了,可是却没有早早阻止,我没想到原氏会下手这么快,更没想到湘儿如此烈。我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湘儿是死于我的自负。都是我的错,你不用安慰我!”钟杨的口刚微微张开,便被喝住了,“我明白,湘儿的死,仅仅只是开端。”
第九十章 月下对酌(收藏300加更)
钟杨微微愣愣了,不知该作何表情,更不知该如何安慰。刚刚抬起想拍风舒安肩膀的手又收回了背后,装作轻松地转开了话题:“既然今日不知明日事,且有时间,要不去畅饮几杯?”
风舒安心中正烦闷,想起上一次饮酒已是好久好久之前,快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是与她对酌之人,是沈酹月。罢了罢了,怎么又想起他了?
“你故意的是不,明知道我现在的身子不宜饮酒。”
钟杨很不容易扯出来的笑容僵了僵,他怎么忘了风舒安怀着身孕呢?
“这几****都不当你自己是孕妇,天天忧心忡忡,郁郁寡闷,倒是朕邀你饮酒就记得自己是孕妇了?不碍事,那便以水代酒,与我喝几杯。等日后孩子出生了,再补回来便是。”钟杨半认真半调笑的话语让气氛轻松了不少,“走吧,朕已经让人备好酒菜了。你晚膳也没吃,当心饿坏了朕的外甥。”
钟杨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风舒安便是再没胃口,也拒绝不了。如今的她真的很羡慕钟杨,至少还能借酒消下愁。
凌湘儿的灵堂设在羽乐宫内,钟杨也在羽乐宫呆了三天。就在下人在后院备酒菜之时,水茉儿匆匆将外界的传闻说了给二人听。
水茉儿本以为两人听后会大发雷霆,却不想两人都是平静地听完了水茉儿的话,还挥了挥手让她退下。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看来百姓的想象能力,是最难预估的。”风舒安笑了笑,只是她心中是否如表面一样,就难说了。忽然想起了那个封号灵珊的女子,“你就不担心灵珊公主怎样想?”
钟杨的眼睛盯着眼前的烤鸭好久,才动手将那烤鸭的整个翅膀拔了下来,送着上好的桂花酿大口大口地吃喝,完全没有了平日的帝皇范。风舒安突然其来的问话并没有让他手中的动作慢下半分:“若是她因此死心,反而是一种解脱。”
风舒安:“......”
钟杨见她不说话,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用手擦了擦嘴边的油渍,却不想越擦越由,最后还是风舒安看不过眼,递了条手帕给他。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狠心,她如此爱我,我却亲手将她指婚给了凌文祥,那时候,她还怀着我们的孩子。”
风舒安递手帕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眼睛睁大看着他,毫不掩饰那诧异的神情。她知道钟杨是被迫赐婚钟珊与凌文祥,只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钟珊如今所怀的孩子竟然是钟杨的。
钟杨没有接过她的手帕,反而一把拿起酒瓶猛灌了一口:“世界上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你选择了一样,便不能再贪心地眷恋另一样。而复国,便是我的选择。我钟杨可以大胆地说,今生今世,我无愧天地,但唯独有她,注定要辜负。”
风舒安摇了摇头:“我不解的是,为何要是凌文祥,虽然他没凌家二房的人坏,可也不见得好得去哪。”
“因为他爱她,深爱,可能在这个世界上,凌文祥是唯一一个比我更不舍得她受伤害的人。只可惜,珊儿错爱上我。”钟杨苦笑,不顾唇边的鸭油与酒水混合着,又大喝了一口,犹如一个大街上买醉的路人,哪有半分帝皇的样子。
风舒安将手帕收回,拿起桌前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伸过去与钟杨的酒瓶碰了碰,随后一饮而尽,似乎希望这平淡无味的白开水,能冲淡自己心中的苦涩。
“饮酒喜欢用烤鸭来配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一会的时间,整只的烤鸭便去了一半,钟杨将烤鸭的另一只腿扒下,边咬边说:“如此不顾吃相的皇帝,你也是第一次见吧?没办法,谁让我是武将出身,以前在军中,每次打了胜仗就喜欢与部下们一同大块大块地吃肉,大口大口喝酒。自从当了皇帝,处处受到约束,这日子真是不比从前了。还是以前的日子好。”
“你别欺我不知道,别人在军中哪有天天有鸭吃的?”
风舒安这句话触碰到了钟杨内心深处许久没有提起的地方:“没有,他们都是吃羊,只是他们都知道我喜鸭,便每次不管多难都给我找来烤鸭。其实他们哪里知道,烤鸭并非我最爱,他们的一片好心我又不好推据,所以我一吃便吃了几年。”
“你既不喜,干嘛都抢了去?我还以为有我的份,不想全都被你吃了。”风舒安强烈地谴责将整只鸭消灭得一干二净的钟杨。让正在吮着鸭骨的钟杨差点便噎住了。
“什......什么?你爱吃怎么不早说?”
“你给我说的机会了吗?”风舒安瞪了他一眼,“算了算了,我将就着吃别的吧!对了,你既然不喜,为何今天还吃那么多!”
钟杨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不知是有点醉意了,还是因为窘迫。
他将手中的鸭骨放下,从怀里抽出了手帕擦了擦满是油腻的手,才低声道:“怀念故人罢了。在我小的时候,有个玩伴,很喜欢吃烤鸭。但是那时候她很穷,吃不起,所以每每她生日或者我惹了她生气,便会拿只烤鸭来哄她。想来那时候心性真的很纯,愿望也很简单,每次她一看到烤鸭,就开心得不得了,什么气都没了。可惜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人越大,在宫中活得越久,越是怀念童年时的那份简单与纯真。”
风舒安夹着菜肴的银筷微微一顿:“你没有派人去找过他吗?”
“有,找不到。”
“若是有缘,总有一天会再相见的。说起来,我们相认也有一段时间了,却从来没有听你或者渊说过你小时候的事,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据我所知,你十岁才被种穆将军收为义子,可是却没有什么人知道你十岁之前的经历。”
钟杨拿着酒瓶放在月光下细细把玩着,忽然想起了什么,略带醉意地问道:“这么说,我也不知道你的经历。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奇怪,你是怎么会成了慕容闲舞,还有为什么断魂堂的人会追杀你?不知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派人查过你的事,却依旧对你深信不疑。如今问你,不过是想了解下罢了,你别多想。”
“哐当!”
钟杨话音刚落,风舒安手中的琉璃杯盏便触不及防地跌落到白玉桌面上。
第九十一章 酒后真言
钟杨一脸奇怪地看着她,风舒安看着那白玉桌面上的一摊水,尴尬地解释:“手滑了。”
钟杨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风舒安被他方才的一番话吓得不轻,不是没有想过钟杨会问她关于以前的事,只是如今她的状态实在是不好,早已编好的故事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生怕自己一个不慎,便在他面前露出马脚。钟杨说这个世界上他唯一对不住的,便是钟珊,而让自己最愧疚的人,便是钟杨了。她真的不敢想,若是钟杨知道他心心念念想要碎尸万段的仇人,便是眼前这个自己无比信任的亲生妹妹,到那时,他们兄妹该如何处之。
“你神色不太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钟杨发自内心的关切更让风舒安心中的愧疚加深了几分,她不知尽管自己已经极力掩饰情绪,可那苍白的脸色还是出卖了她。
“没有,只是想起以前一些不好的事。以前的事我暂时还不想说。”
钟杨会意地点了点头:“既然不想说便不说吧,我也就随口问问。”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是我先问你的。”风舒安故作镇定地拿起那侧翻的杯盏,重新倒了一杯水喝下,微微平复了惊慌的心。同时还故意将话题引去了钟杨的身上。
钟杨这次并没有大口灌酒,不过是轻轻抿了一口,一开口,语气便带着无比怀念的情感:“其实早在我五岁的时候,已经进了将军府,因为与珊儿年纪相仿,所以便时常一起玩耍。刚开始义父也觉得有人陪珊儿挺好的,因此便安排我当珊儿的贴身侍卫。直到我十岁那年,义父发现我们渐渐长大,竟然互生了情愫。珊儿是义父的掌上明珠,而我的身份实在配不上堂堂大将军的独女,义父虽疼我,却还是不得不赶我走,是珊儿以死相逼,才将我留下。义父为了断绝珊儿的念想,无奈将我收为义子,还以历练为借口将我送去军中远离珊儿。只是义父没想到,我在行军打战方面如此有天赋,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义父见我如此出众,怕有人拿我的出身来攻击我,便将我十岁前在将军府当下人的经历压下,因为那时候我跟着珊儿玩,基本没出过府门,没多少人知道我的存在,所以掩盖下来也很顺利。”
静静听着钟杨将他的经历细细道来,风舒安很自觉地为他空了的酒杯满上。
“我答应过义父要当珊儿是妹妹一样好好疼爱,可我最后还是食言了。”钟杨忽然想到了什么,满目通红,手中的水杯被他重重地放到了桌面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我真没用,整整三年,我都没有找出杀害义父的凶手。那个顾天语就像销声匿迹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呵!既然断魂堂如此包庇她,日后我便将它连根拔起!”
风舒安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一动作恰好被钟杨看在眼里。
“小妮?小妮!你是小妮吗?”钟杨双目迷离地看着风舒安,呢喃道,醉态尽显。
风舒安在听清楚钟杨嘴里喊的名字后,浑身一震,仿佛被雷击一样,愣住满目震惊地看着钟杨。
钟杨五岁时被种穆将军带回将军府;
谭玉树五岁之时西既被灭;
钟杨是她的孪生哥哥;
谭玉树和自己同年同月同日生!
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脑海之中,风舒安激动地正想问钟杨在喊谁,钟杨的神智却稍微恢复了。
“是舒安啊?看来我有点醉了。”
“你......方才喊的是谁?”风舒安心中既不安又期待,不安的是若是钟杨真的是谭玉树,那么自己亲生杀的便是青梅竹马兼亲生哥哥的义父,若是钟杨知道了该多么的伤心欲绝;期待的是自己寻找了这么多年的人,却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再次相遇,更希望得到谭玉树没有死的证实。
钟杨不知想起了什么,红红的脸蛋温馨地笑了笑:“一个儿时的玩伴。她与你很想,总是喜欢和我顶嘴,是个不吃亏的主。可是我们失散很久了。”
风舒安心下咯噔一下,猜测被证实,心情复杂得无以言说。
“我有时候真的很恨自己前朝遗孤的这个身份,因为这个身份,我被迫放弃心爱的人,被迫暂时放下义父的仇,被迫与自己讨厌的人虚与委蛇,动荡的形势更让我无法分出精力去寻找儿时的玩伴。很多时候我也怨过,为什么渊要将这样的重任交给我。安儿,你是不是也会有这种感觉,恨自己身上留着的是风元皇室的血液。”酒过半酣,钟杨将自己的心底话尽数吐露。
风舒安看着如此畅所欲言的钟杨,有点羡慕他,至少有这么一个时刻,可以尽说自己的心底话。
“不,我不恨,反而很庆幸。因为这个身份,我才能有一群愿意鼎立相助、剖心相交的伙伴;因为我的血统,让我有借口可以在天下一统这条路上坚定地走下去;因为我使命带来的权力,让我可以做许多我想做的事情,而不是一味地任人摆布。三年之前或许我会很甘心当别人手下的一枚棋子,可是如今,我势必要做执棋之人。”风舒安将深埋自己心底的话说了出来,这便是她明知道此趟危险重重,还坚持让凌家人来元都而不后悔的原因。她在社会的底层生活过,也在世界的巅峰崭露头角过,当过傲视群雄唯我独尊的第一组织首席,也逃不开被执棋之人摆弄的命运。所以她深知权力的重要性,她并非喜爱争名夺利之人,只是她知道自己不得不争,只有自己真正掌权天下,这个世界的格局,才能由真正贤良之人来定。
“那你呢?既然恨,当初为何还要听渊叔的话,走上这条路。其实中途你有很多次机会可以全身而退,但是你都选择了留下。”风舒安知道钟杨也不喜争权,以他的聪明,若是想从这趟浑水中抽身,不是什么难事。
钟杨拿起了酒杯晃了晃,看着杯中的清酒眼神逐渐清明:“若是你知道我经历过什么,便不会有此一问了。”
第九十二章 残局
“自从风元分裂以后,国与国之间战争不断。我常年带兵在外征战,生离死别见得多了,本想着也就习惯了。奈何每一场战争都免不了要看着自己心爱的部下非死即伤,有的今日还与你共饮贪杯,明日就阴阳相隔。所以我一直都在努力,每次作战部署都想着精益求精,将伤亡人数减到最少,却总有人死。有的妇女在家守十年如一日的活寡,最终等来的却是丈夫战死的消息,有的士兵还没成亲生子,便早早为国捐躯。多少个家庭因战争支离破碎,我看得多了,以为自己麻木了。却不想看一次痛一次。最深刻的一次便是我与将士们去慰问一个牺牲了的副使的家人,那副使妹妹患有眼疾,副使微薄的俸禄除了要养起一个七口之家,还要负担妹妹医治眼疾的费用。我们去到的时候,他妹妹刚刚复明,一看见我便欢快地向我跑了过来,说了一句让我至今难忘的话。”钟杨顿了顿,眼眶中晶莹闪烁着,“她抱着我,异常激动,她说‘哥哥,我终于能看到你的模样了!’。”
风舒安安静地做一个聆听着,还适时地递过了自己还没收起的手帕。钟杨摆了摆手拒绝了她的好意,继续缓缓说道:“不不会懂,那时候我告诉她真相时的心情......我是见多见惯了,才更觉不忍。你没经历过.......不懂的......不懂......”
钟杨说着说着,便醉醺醺地倒在了桌面上。
“钟杨,钟杨?”风舒安摇了摇他,可他还是一动不动,便转身对着后上方的空气说道,“赵晨,皇上醉了,带他回去休息吧。”
不一会儿,一个黑色的影子便出现在风舒安眼前,恭敬地对她行了一礼,便抱起钟杨离去。夜间的冷风将院子内白玉桌上七零八落的酒瓶子吹得碰碰作响,风舒安看着眼前一桌的残羹,拿过酒瓶将自己面前的杯盏满上,一饮而尽,只此一杯,便不再贪。回想着钟杨方才说的那番话,加上今晚得知钟杨便是谭玉树,风舒安心中情绪复杂程度无以言说。良久,夜深风冷,她才回去。
回到房内之时,一名身穿冰蓝丝绸长袍的男子早已摆好了棋盘正翘首以待,风舒安看着他来自己的闺房如入无物之境般随意,原本烦躁的心更是升起了几分怒意,只是看到男子那桃花眼中款款的秋波之时,硬是将自己心中的烦躁压了下来,她知道这人肯定是故意的。
那一身冰蓝的男子此刻正悠闲地用手撑着脑袋懒懒地看着她,风舒安郁闷了,她自认见过天下无数的美男子,却还是被眼前之人这幅撩人的模样惊艳到了。也只有他,敢穿着非纯黑的衣服在皇宫里肆意游荡。
“有事派人传达一声便是了,何必亲自过来。”
男子给了她一个甜甜的笑:“想你嘛!来,再陪我下一局。”
“我没心情。”风舒安此刻是真没心情,平日里若是别人轻浮男子说出这样调戏她的话,早就被她修理得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了,如今她心中却是烦闷得不想理会此人的任何话语。
“羽湘大小姐,你可不能这样子过河拆桥啊!好歹我也劳心劳力为你东奔西走了几天,总不能这点面子也不给我吧?要是传了出去,日后我黎非奉还如何在江湖上混,被同行笑死得了!来来来,快陪我下一局,我就不信赢不了你!”此人正是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下第一偷黎非奉。
“你为我办事,我给你你想要的东西,这很公平。我们达成的协议中可没有要我陪你下第二局棋这点。”明日要对付的人不仅仅是原氏,更是她身后的原家,甚至是当朝太后。风舒安并非不理智之人,她深知自己与钟杨所面对的敌人的强大,所以没有万分的把握她绝不会与他们正面宣战。而黎非奉,便是她最大的王牌。
黎非奉仿佛没有听到风舒安的话一样,兴高采烈地拿起了一颗白子放在棋盘上,满眼期待地看着对面的人,笑得像个三岁孩童:“‘残局’我不要了,换你陪我再下一局棋,来该你了!”
风舒安愣愣地眨了眨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了,他说“残局”他不要了?她没听错吧?
所谓的“残局”是一副上古流传下来的白玉棋子,若是落到常人的手上,它不过是一副珍稀的古老棋子,但在有深厚内力的人手中,它却是很好的武器。它之所以称为“残局”,是因为这幅棋子记录了七七四十九种棋局,每一个棋局都有独自的名字,却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都是残局。学武之人用内力驱动它,便能使人进去四十九种棋局中的其中一种,若是那人在一个时辰内不能解开此局,便会藏身其中。所以江湖上认称它为“残局”。
“你没听错,我不要了。快快快,下棋啊!”黎非奉看着风舒安一脸失神的样子,不耐烦地催促着。
风舒安无奈一笑,拾起一黑子,轻轻放于棋盘上。
其实她手中并没有“残局”,当初为了诱惑爱棋成痴的黎非奉为她做事,才故意放风出去引诱他来找自己。本来她是想着事成之后无耻地赖账的,却不想黎非奉不按常理出牌,宁愿不要“残局”也要自己陪他多下一局。怕是他想报第一次见面之时惜败之仇吧!风舒安想到这里,心底一笑,想不到黎非奉这个声名赫赫的侠盗,竟然也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罢了罢了,难得遇到真正爱棋之人,便放下心中烦事,与他认认真真下一局。
夜静无言,偌大的房间内只剩棋子落下的声音,一局棋两人不急不慢地下着,一人一子不慌不忙地抢占地盘,一炷香的时间过了,双方都没有能吃掉对面一子。原本平和的节奏渐渐变得急促,两人落子的速度越来越快,棋盘上的黑白两子交错缠绵,你争我夺,偶有得失,却看不出哪一方有明显的优势。慢慢地,黑白两子渐渐满布棋盘,两人落子的速度也比开始还要慢了许多,待棋盘上几乎再无可以争夺之处,两人的斗争还是难分伯仲。
白子落,黎非奉抬头得意地看了风舒安一眼,修长的手指离开棋子表面,一瞬间,棋盘上纵横交错的黑白棋子,形成了一幅风舒安熟悉无比的画面——残局,一个凡是专注围棋之人都见过并且能熟记的残局。
第九十三章 胜负未分
风舒安执子的手停在了棋合上方,红唇微张,满脸的不可思议。
“我输了。”黎非奉整局下来,剑走偏锋,下棋的手法完全异于第一次的步步紧逼,让自己在诧异之余更加谨慎,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思考他后几步的路数,却一直看不破他意欲何为,此时此刻放眼全局,才知道他不过是以守为攻,用暗度陈仓之法转移她的注意力,成功地将他诱入残局之中。他是赢了,虽然是靠残局,巧取豪夺。但整局棋下下来,风舒安都没有看出半分的破绽,可见他的心态早已不如初次比试那般轻浮自负。不过短短几日时间,便能进步如此神速,风舒安也不得不佩服,黎非奉是真正爱棋的聪明人。
黎非奉抽出长袖中的折扇装模作样地扇着,时而撩动自己随意散下的黑发,叹了几口气,才从怀里取出一片已经风干了的枫叶递给风舒安:“拿着。”
风舒安接过枫叶,疑惑地翻来转去地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哎哎哎!看什么呢,这是小爷我的专属标记。”黎非奉白了她一眼,“残局之所以为残局,只是还没有人解开而已,一旦残局解开,便能反败为胜。此局输赢你不必急着下定论,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拿着这片枫叶到百鉴号给掌柜,到时我自会来找你。”
黎非奉一说完,还不等风舒安回话,便从窗户飞了出去,隐没在夜色中。
“哎!”风舒安对黎非奉的不请自来和不辞而别非常的不满,却又无可奈何。回头看着一桌的残局,风舒安蹙眉,这残局要是能解开早就解开了,沈酹月的棋艺比她还高,都没能解开这残局,她又怎么可能解得开?这黎非奉未免太看得起她了吧?
!怎么又想起那个人了?!
风舒安原本因与黎非奉下的一局棋而抛开的烦忧通通一次性涌了回来,想着明日朝堂上将要发生的事,又是一阵担忧。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风舒安叫醒了水茉儿替她点了个安眠香,才沉沉睡去。
次日早,连续罢朝三日的钟杨终于恢复了早朝。
还不等付公公喊话,以原丞相为首的官员便纷纷下跪。
“求皇帝收回册封圣旨,处死祸国妖女钟萱!”整个宣室殿几乎一半的人都跪了下来请愿,声音也是整齐得事先排练过似的。
“众爱卿真是好默契,竟然请愿的话语都一模一样。”钟杨扫眼一看,那些没有跪下的大多数是这个殿上官位不高,或者一直持中立态度的官员,只是他们手中的实权加起来还没跪下的那些大臣一半那么多,“那如今站着的各位爱卿,你们觉得他们的意见如何?”
其余的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敢上前回答钟杨问题的,这种场面,哪个人不想明哲保身的?
钟杨等了一会,还是没有人敢说话,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正要开口,翰林院掌院学士程于学却站了出来。
“皇上!臣认为,既然圣旨已下,断然没有撤回的理由。当前最重要的,应该是澄清不实的流言,维护皇室名声。而最好的做法,便是将仁善公主低调下葬,以免激起百姓的不满,待风声一过,便派说书人为仁善公主正名。羽湘公主贵为天子之妹,金枝玉叶,正适龄待嫁,只要早日为公主寻一门好亲事,流言便不攻自破。”
程于学的一翻话完完全全得罪了原丞相一派,却又没有故意奉承皇上,而是实实在在地将自己的意见说了出来。钟杨看着这位平日里政绩并不出众,话也不多的翰林院掌院,心里不知在想什么。毕竟一位宣室殿上如此不起眼的臣子突然敢当众得罪原丞相,作为一名帝皇,钟杨很难不起疑心。
只是钟杨不知道,程于学在说完这些话后手心满满的都是冷汗。他是学子出身,摸爬打滚了十几年,一直勤勤恳恳战战业业才爬到了这个从二品翰林院掌院学士的位置。他并非没有欲望之人,只是他总是太在意得失了,不敢去拼不敢去博,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万劫不复。朝堂的斗争他看得多了,所以才更害怕。只是人越接近不惑之年便越是不甘心自己的仕途就止步于此,若没有那日收到的那封信,他今日也没有勇气站出来赌这一把。只是等待的过程总是漫长的,皇上沉默的一秒钟,他便觉得已是一刻钟,从他站出来的那一刻起,若是得不到皇上的另眼相看,等待他的便只有万劫深渊。
“程爱卿言之有理。”
平静的语气,让程于学的心,彻彻底底跌到了谷底的冰窟之中。他强烈克制自己身体不自主的颤抖,微微作揖,便站回了队列之中。眼神一直因害怕而不敢往别处看的程于学,没有注意到,当他微微颤抖之时,帝皇眼中闪过的一丝赞赏。
“皇上!臣认为程大人此言不可行!如今流言并非百姓间私下相互谈说这么简单,而是已经传出了京都,人人都敢在饭桌上谈论皇家不是的地步了。若是再由流言肆意传播,皇室的声誉将难以挽回啊!”礼部尚书叶树茂一幅痛心疾首劝说的样子,老脸上还挂着两行清泪,那是真真切的模样。
“哦?那叶老认为该如何做才是?”
“老臣恳请皇上收回册封旨意,处死羽湘公主!”叶树茂声泪俱下,头重重地磕到地上,一幅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的模样。
钟杨冷笑:“叶老这是要逼君?”
“老臣不敢!老臣字字出自肺腑,还望皇上不要被奸人蒙蔽了双眼啊!”
“你的意思是,朕就是容易被人蒙骗的愚钝之人?叶老,既然你如此聪慧识人,又喜欢替朕出主意。”钟杨明明笑着,那目光却阴鸷得让人不寒而栗,“不如这个皇帝由你来当得了。”
“臣不敢!”叶树茂头俯得更低了,在外人看来,他是害怕至极,但钟杨心中清楚,他怕是不忿至极吧!当年自己与他一同在这宣室殿上朝站在下边,而如今比他年轻十多岁的自己却高高在上,别说他,便是很多的朝臣都是表面恭敬心中不服的。
“皇上,叶尚书担任礼部尚书多年,他所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替叶树茂说话的,是京兆府丞吴帅。
“好,既然你们意见如此统一,那便给朕细细说说,要朕收回旨意的理由。”
第九十四章 朝堂博弈(1)
“皇上!那凌湘儿与人通奸,那是认证物证俱全,此等不贞洁之人,又如何担得起郡主封号?”
“敢问吴爱卿,人证是谁,何为物证?”
“凌夫人与凌府一众的下人为人证,物证自是从凌湘儿闺房之中搜出来与人通奸时所......所脱下的肚兜等贴身衣物。”吴帅说到贴身衣物之时,这张老脸也有点红了,皇上怎能让他在朝堂之上将话说得如此明白呢?此等不守妇道之事,照他的意思,是根本上不得朝廷的。
“凌尚书。”钟杨拖长着声音喊了一句,“你也认为,你的亲生女儿会做出如此不知廉耻之事吗?”
“臣教女不严!还望皇上赎罪!”这便是认了的意思了,“她敢做出如此败坏家门之事,臣实在痛心疾首,还好她还有点觉悟,知道无颜于世,自尽谢罪。若是因为臣之女让皇上承受天下人的谩骂,臣实在是百死不足以赎罪啊!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钟杨听着凌向阳的话,手中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忽然间他觉得凌湘儿死了也不失为一种解脱,有这样的父亲,谁人能不心寒。
“凌尚书当真知晓礼义廉耻,为维护大义,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舍弃,朕实在是佩服!既然长女都忍心舍弃,想必若是此时发生在次女身上,凌尚书必然都会为了维护礼法而大义灭亲的,是吗?”钟杨的声音似乎有一股魔力,让人下意识地跟着他说的话走。
“那是自然。”凌向阳此话脱口而出,却在话刚出口的那一刻,背脊仿佛吹过一阵冷风似的,凉阵阵的。一种不好的预感油心底涌起。
“众卿也别跪着了,有话好好说,慢慢说。你们都是大忠臣,敢直言,是好事。只是在此事下定论之前,还请各位爱卿与朕一同审一个人才是。”钟杨示意众人起身,让开中间的位置。大臣们便面面相觑,都觉得皇上只是在拖延时间。
“把人带进来!”钟杨吩咐下不过一会,赵晨便带着衣衫不整,口中被塞了麻布的凌寒寒上朝,与之一同的,还有一名衣衫褴褛的男子。
“唔!唔!”凌寒寒脸上挂着深深地泪痕,在看到凌向阳的那一刻泪水更是像缺了提的河坝一样滚滚往下涌,她双手被反绑着,因不断的挣扎手腕早已被磨出血,那凌乱的头发与未施粉黛的脸蛋昭示着她今早还没梳洗便被人抓来了。
“寒寒!我可怜的女儿!”凌向阳心痛地扑向凌寒寒,将惊慌的她紧紧地搂在怀中,“我女儿到底犯了什么事,你们要这样子对她!寒寒别怕,爹爹在。”
凌向阳一把凌寒寒口中的麻布拿开,凌寒寒便声嘶力竭地哭诉:“爹!寒寒没有与男子通奸!寒寒没有啊!爹!你救救我,他们说要将我抓去沉塘,我不要沉塘啊!不要!我没通奸啊......”
凌寒寒极度没安全感地往凌向阳怀里钻,将整个脸蛋都深深地埋在父亲的胸前,凌向阳的朝服很快便湿了一大片。听着女子疯狂喊出口的话,凌向阳只觉得简直就是晴天霹雳,说什么他也不会相信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儿会做出这样的事了,唯一的解释,自己的女儿便是太后与皇上之间博弈的牺牲者。凌向阳将怀中的女儿抱得又紧了紧,看向高座龙椅上的那位帝皇,目呲欲裂,似乎不懂,他怎么忍心将手伸向如此无辜的女孩,她才刚刚及笄啊!
看着凌向阳那毫不掩饰的愤怒的目光,钟杨残忍一笑,看了赵晨一眼,赵晨会意,便将早上的经过细细说了一遍:“仁善郡主今日便要下葬,羽湘公主念凌爱卿家还有一位女儿,为仁善郡主之亲妹妹,便亲自派人将凌家二小姐接入宫中见仁善郡主最后一面,却不想公主派去的婢女无意间撞破了凌二小姐在闺房之中与一名浑身****的男子抱在一起,公主是女子,不便处理这等事宜,便让属下来将两人带来给皇上处置。”
赵晨说完,便示意一名侍卫将一个托盘呈上。
“皇上,此处有凌二小姐的肚兜以及这名男子的贴身衣物,都是在凌二小姐的闺房中发现的。”赵晨此话,可不就是照着吴帅的话打凌向阳的脸么?
钟杨故作为难地摸了摸下巴:“既然人证物证都齐全了......”
“皇上!”凌向阳老泪纵横,声音因哽咽而显得沙哑,原本愤怒的目光全部转为了深深地乞求,此时的他,才真正表露出为人父的一面,为了儿女,不管损失如何大,都甘愿屈服。
“方才朕得知凌尚书的大公无私,凌寒寒毕竟是凌尚书的女儿,那朕就将此事的决定权交给凌爱卿了。凌爱卿,可别让朕失望才是。”钟杨此话一语相关,凌向阳啊凌向阳,若你不是凌墨轩的父亲,舒安提过对你要稍微留下情,此时此刻,朕真的很想让你尝试一下痛失心爱之人的滋味呢。
凌向阳此刻真的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方才的话说得太狠了,丝毫没有留好绝路给自己。他实在没想到皇上会这么狠,以前无论太后如何打压他,他都不会伤及无辜,可这一次......
“皇上!臣教女无方......”
“不!爹爹!寒寒没有通奸!没有啊!我根本不认识这个男人!爹爹不要抛弃我......呜呜......爹爹,寒儿没通奸!我是被冤枉啊!我没通奸!没啊!没有啊!啊!!!!!”凌寒寒从小被凌向阳与原氏捧在手心里长大,哪里经历过如今朝堂上如此惊心动魄的场景,特别他们都在讨论如何审判自己,而没有一个人为她说话,没有一个人肯相信她。巨大的压力使得她终于无法承受,当场便晕死在凌向阳的怀里。
“寒寒!寒寒!你别吓爹爹!我的寒寒啊!我的乖女儿啊!”凌向阳感觉到女儿软软地倒在自己的怀里,惊慌失措地喊道。两眼的泪水顺延着脸上的皱纹缓缓流下,比之之前故作给皇上看的,真切了不知几多。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很多人都没想到,一直在大家心目中都是八面玲珑老狐狸的凌向阳也会有如此真情真意的一面,便是心肠再硬的人,也忍不住微微为之动容。
第九十五章 朝堂博弈(2)
“凌大人不必惊慌,凌二小姐不过是晕了过去而已。”赵晨走过去探了探凌寒寒的鼻息,面无表情。
凌向阳这时的心才微微定了来下,感觉到高座上射来那炽热的目光,他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仿佛是下定了决心,跪着对皇上磕了一个晌头。正要开口,却被摄政王抢在面前。
“皇上,凌尚书乃朝廷重臣,凌二小姐也是元都有名的温婉贤淑之女子,想必定不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怕是其中另有隐情。此事与仁善公主生前遭遇甚是相似,而且时日不过相差几日,怕是并非巧合,而是有人从中暗下黑手,想要故意抹黑我中元女子的名声。臣肯请皇上下令彻查此事,还仁善公主与凌二小姐一个清白。只是......仁善公主一事传了出去已经造成了极坏的影响,对于凌二小姐的不幸,臣建议做好保密工作,以免有心人以此为话柄。”轩辕凛澈此话一出,众人心思各异。
摄政王是太后的人,自然与他们同成一派,只是方才原丞相带头请愿之时,摄政王并没有一同。而此刻为了替凌向阳保住凌寒寒,不惜牺牲这个攻击皇上的好机会。他们都不知道摄政王心中是如何想的了,只是以前这位王做过得任何决定还没有错过,所以就算他们心中有疑惑,也不会怀疑摄政王会做不利于他们的事。况且太后说过,一切按摄政王所做的决定为最终标准。
钟杨心底一阵失望,原本已经逼得凌向阳不得不做选择了。若是他选择了保凌寒寒,那必定从此要与原丞相一派的人决裂,若是他不选择凌寒寒,怕是会一辈子伤心内疚,况且一个女儿舍弃了是大义灭亲,若是两个女儿都舍弃了,那便是冷血无情了。他看得出凌向阳原本都准备保女儿了,只是他看得出,摄政王同样也看得出,所以轩辕凛澈为了让凌向阳心甘情愿地站在他们这一边,不惜放弃这个机会。这正是轩辕凛澈的高明之处,他称凌湘儿为“仁善郡主”,便是肯定了她的封号,借此卖钟杨一个人情,换取凌寒寒的清白,更确切地说,是换取凌向阳的死忠。
凌向阳身为户部尚书,掌握着国库钱财,其中的油水自然不用多说,加上凌家遍布天下的漕运,得了一个凌向阳的死忠,便等于得了一个国库那么多的财力支持,攻击钟杨的机会失了虽可惜,可是一个凌向阳远比这些重要。
钟杨不明所以地笑着,一双桃花眼定定地看着轩辕凛澈:“摄政王好见解,既然如此,这一切便交由摄政王去处理,相信以摄政王的能力,在今日仁善郡主下葬之前,便能给朕满意的答复。赵晨,还不快带凌二小姐下去找御医好生看看,这男的就押去京兆府候审。”这便是应了轩辕凛澈的情了。三言两语便化解了自己精心准备的局,还收获了一个绝对忠诚的钱袋子,厉害,轩辕凛澈是钟杨为数不多真心佩服人才。可是他的心同样堵得厉害,本以为万无一失,却没想到轩辕凛澈说舍弃就舍弃,干脆得很。好,且让你一局又如何。绝对忠诚的钱袋子,可不代表是绝对牢靠的钱袋子。
“臣当尽力为皇上分忧,不负皇上所托。”轩辕凛澈作揖答道,便是应下了钟杨的下葬前之期。
“哦?瞧朕这记性,还忘了问百官的意见呢!你们对摄政王的提议可有异议?若是有尽管说,不然等下朝以后又跑到朕的宫殿门前请愿,好像朕多么的独裁一样,来来来,有何不满尽管说。”钟杨懒懒地扫视了地下众人的神情,只见包括原博在内的大臣都齐齐将头低着,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被点了名,谁不知道皇上这是在嘲讽他们前两日在金銮殿门前请愿的事呢?
“各位爱卿都不说话,朕就当你们都没意见了。到时候可别哭哭啼啼地找朕,朕可受不了你们这样三番四次的叨扰。”钟杨的语气中没有半分讽刺之意,但说出来的话听在百官耳中,便不是这个意思了,“凌尚书也不必跪着了,起身吧!”
凌向阳看着爱女被赵晨带了下,心中还是不放心,奈何如今身在朝廷之上,也唯有相信皇上。谢了恩便站回到队列之中。
“皇上!”原博终于忍不住出来。
“原丞相有何不满?”钟杨挑眉,恩?大老虎憋不住了?
“仁善郡主若是被奸人所害,自是担得起这郡主的谥号,只是如今民间皆传羽湘公主是祸国妖女,还望皇上果断处理此事,给百姓一个交代啊!”
“那丞相的意思是,处死羽湘公主便能平息民愤?”
“老臣认为,此是最快最好根治流言的办法,还望皇上以大局为重。”
“丞相,你这是要朕承认朕与公主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啊!处死羽湘,便是向天下人证明,流言是真的而非仅仅只是流言。原爱卿,你确定你当真是在为中元考虑,而不是公报私仇吗!”钟杨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只是原博毕竟为相十余载,这种场面还是不够镇住他。虽然钟杨原本也不奢望自己说的话能让他有半分畏惧。
“皇上!臣与羽湘公主无冤无仇,又何来公报私仇一说?”见皇帝还是极力维护羽湘,原博普通便跪了下来,“羽湘公主是不是真的祸国妖女,皇上心里不是最清楚吗?老臣泪求皇上,切勿被那妖女迷惑了心智啊!处理那妖女,才能保我中元江山安康,求皇上以大局为重。”
原博又学了凌向阳那招,跪扑在地上便不起来了,那样子,真是要多忠臣有多忠臣。直言进谏固然难能可贵,只是直言逼君,可没多少皇帝受得了。
“大胆原博!朕念你是两朝元老,才对你好声好气,你如今却一口一个‘妖女’地污蔑我中元公主,还满口胡言,该当何罪!”钟杨的手重重地拍在金龙皇椅的扶手上,“你说你与羽湘无私仇,那朕问你,原若绮可是你嫡亲妹妹?你敢说她没有与你哭诉过羽湘公主替严氏撑腰与她争夺凌尚书正妻一事?”
“臣冤枉啊!臣妹是有提过此事,只是那不过是妇人间争宠的闲事,老臣乃朝廷命官,心胸气度自然非常人所及,便是再疼爱妹妹,也不会因此记恨羽湘公主啊!还望皇上明察!”
钟杨冷冷笑道:“丞相的意思是朕不明察?朕若真混沌,你以为你还能用这种语气站在这里与朕说话吗?”
“皇上息怒,丞相不过是爱国心切,一事说错了而已。原丞相,你也是的,怎么能一口一个妖女地喊羽湘公主呢?此乃以下犯上,若是你不能拿出足够的理由来,便是本王也保不了你。”轩辕凛澈做着和事佬,实则在循循诱导原博接下来应该说的话。
原博抬头看了看摄政王,只见后者对他点了点头,他便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对视着高座上的帝皇,不惊不惧:“难道皇上敢说,羽湘公主如今还是贞洁之女吗?”
第九十六章 朝堂博弈(3)
原博话音一落,钟杨原本不悦的眼神瞬间冰冷得仿佛能将人冻死。原博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目光微惧往摄政王的方向飘了过去,只见那人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让他忽然便感觉底气足了。
“很多话老臣顾及皇室颜面不想点破,还望皇上不要逼迫老臣!”原博字字肺腑,只想皇帝早日醒悟。
谁知钟杨眼神阴鸷得可怕,却唯独没有半死惊慌之意:“一向都是你们在逼朕,朕逼你?呵,真好笑。朕哪敢逼堂堂正一品的两朝元老原大人啊!”钟杨的语气既是嘲讽,亦是反驳,更是宣战。
“皇上!”原博见钟杨还是一幅满不在意的样子,眉头紧蹙,难道真要他把话说明白,皇上才愿意退一步吗?
“原丞相有什么话大可直说,不必在这里吞吞吐吐地与朕打哈哈,其他人听不明白,朕也不想去猜。”钟杨冷笑了一下,那意思便是,你有什么大招全都使出来吧,朕不怕。
一旁的轩辕凛澈看着这一幕蹙眉,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不可能啊,原博接下来要说的话便是今日这堂博弈他们最大的王牌了,可钟杨还是一幅不惊不惧的样子,他不可能不知道羽湘公主早已不是完璧了啊!难道他算漏了什么?还是说,钟杨如此镇定的样子是装的?
轩辕凛澈脑子正在快速地旋转思考着要不要将计划中断,毕竟若是钟杨早就知道了,并且安排好对应了策略,他们这张王牌就废了,搞不好还会被人反咬一口。到底要不要中断?到底要不要?
只是轩辕凛澈没有想到的是,钟杨是真的只是故作镇定。他根本就没想到他们保密得如此好的事竟然会被太后一党的人发现,若是今日之事处理不好,朝堂上下甚至是一直站在他这边为数不多的朝臣也会逼迫他下旨处死羽湘,便是他抗住压力不下旨,太后也会出一道懿旨处死她。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没有任何的筹码与他们做交易,而他们的目的,一直都是逼死羽湘,砍去他最可能滋长的臂膀。
钟杨不会天真地以为自己交出兵权他们便会放过羽湘,若是自己连兵权都没了,蓉太后一定会逼他退位,推一个更容易控制的人坐上这位置。到时别说保风舒安,便是所有支持他的人,都要陪葬。钟杨没有办法,他只能强按压自己心中的不安,赌一把。
他赌的是轩辕凛澈缜密不容有失的心思,若是他以为自己早已安排好了应对策略,说不定会暂时将此事押下,重新制定计划再用它来攻击自己。只要能拖一日,他便能安排好对应的策略。这是一场不得不选择的赌博,没有人知道,钟杨的背脊早已因紧张渗出了一片的冷汗。
轩辕凛澈的右手微抬,手指微动,就要做出暗示原博的手势,钟杨故作镇定地看着原博,余光却紧紧锁定轩辕凛澈的手指,心提到了嗓子眼。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钟杨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只见那手指比划了一个“一”字的手势,钟杨绝望地闭上了眼,输了,他赌输了。以往在与轩辕凛澈交手的结果他是四胜三负,如今变成了四胜四负,平手。
“既然皇上都如此说了,就休怪臣不顾皇室颜面。臣妹原氏若绮,那日与羽湘公主相见之时察觉公主似乎总是无意地将手放在小腹之处,其姿态并不像平日随意放置的模样,反而有点像是故意护着什么似的。前两日流言肆虐之际,臣妹便派人将此事告知了臣,臣为了皇室声誉着想,暗中查探,竟然发现羽湘公主早已怀有了身孕!皇上!您如此对待宇文皇后,可对得起宇文皇室的列祖列宗?皇上难道忘了登基之初在宇文皇墓前发过的毒誓了吗?!”原博此话一出,众臣哗然,谁也想不到流言竟是真实,并非捕风捉影,更想不到皇上竟然与羽湘公主连孩子都有了!
钟杨听罢,心顿时便凉了半截,风舒安有身孕是事实,原本想着此事一过,便尽快给她与原诺靖赐婚,却不想如今被当场揭发在朝堂之上。他闭上了眼,深呼吸着尽量平复自己慌乱的心神,脑中飞快地旋转着应对之策。
“皇上!此事当真?”一向支持钟杨的一些大臣也不可置信地站了出来追问着原博话语的真实性。
钟杨疲惫地捏了捏鼻梁,随即睁开眼睛,言辞犀利:“一派胡言!羽湘公主乃是品性纯良之人,你们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于她?!”
“臣是否一派胡言,皇上只需请羽湘公主上殿,御医一查便知真假!”原博胜券在握,毫不畏惧地将钟杨推入两难的境地。
“是啊,皇上,还请羽湘公主上殿来,让御医把一把脉,好还羽湘公主清白!”工部尚书钱学之在钟杨还是大将军之时便与其交好,钟杨登基后一直力挺他,可此时还是被原博的话惊到了,虽然他不相信钟杨是那样的人,但原博说得有根有据,好像真有此事似的,加上钟杨一脸的阴沉,让他也不得不怀疑。所以他才会急切想要一个真相,而忽略了此举会将钟杨推进艰难的境地。
钟杨不敢相信他的挚友钱学之也会根着丞相一派的人来逼他,罢了罢了,从他坐上这个皇位之时,便注定了一切将回不去从前。而在这个皇位上的心酸,只有他自己明白:“好!你们都威胁朕是吧?朕便顺了你们意,来人,传羽湘公主与田太医上殿!”
“皇上。”
“摄政王又有何事?”钟杨满目通红地看着这个实权比自己还大的摄政王。
“臣认为,此等大事,还是让如今当值的所有太医来一同把脉更为真实,免得有心人收买太医,毁公主清白就不好了。”轩辕凛澈一句话便将毁了钟杨最后的希望,钟杨目光中毫不掩饰自己的恨意,轩辕凛澈也不在意,就这样温和地笑着与之对视。
皇椅扶手被钟杨抓得死死的,上面的金漆都被钟杨的指甲刮落了不少。这一局,又是摄政王胜,钟杨四胜五负败。他还没开口答应,殿外便出来了熟悉的女声。
“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想坏本公主的清白!”
第九十七章 朝堂博弈(4)
“羽湘公主到!”门外通传的太监奸细的声音一贯的刺耳。
一身亮粉色宫装的风舒安不疾不徐地步入殿内,走到皇上龙椅下的阶梯前停了下来,标准地行了个大礼:“羽湘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知为何,看到不请自来信心十足的风舒安,钟杨不安的心瞬间便定了下来。
“不必多礼,皇妹可知后宫不得干政?此番奔宣室殿来,所谓何事?”钟杨故作严肃地维持着自己皇帝应有的仪态。
风舒安知道这是宣誓殿,自然不会不分场合调笑他,便嘟着嘴巴不满地道:“不过听闻今日朝中不少朝臣商量要皇兄下旨处死羽湘,羽湘委屈,便想着来此问问百官为何要如此针对羽湘。可不想刚来到宣室殿门外,便听到有人要坏本公主清白!”
她边说便缓缓地走到轩辕凛澈身前,张着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他,粉嫩的薄唇轻启:“摄政王,是你要坏本公主的清白么?”
轩辕凛澈自问见过比风舒安漂亮的美人儿多了去了,可不知为何还是被风舒安这幅故作娇柔的姿态弄得心神恍惚了一下,低头不再去看风舒安的脸:“公主误会了,方才原丞相说公主怀有身孕,臣便建议皇上找当值的所有太医来给公主把脉,还公主一个清白,以免有心人加害公主。”
轩辕凛澈那姿态,那语气,真是要多温柔有多温柔,仿佛他真的当风舒安是君,自己是臣,真心真意为她着想一样。便是这幅恭敬公正知进退的姿态,天下间谁人说起摄政王不是一昧赞叹的?只是少有人知道,他这幅假面具下藏着的是如何张狂的内心,世人皆知摄政王爱红衣,但都觉得温润如玉的摄政王驾驭不了霸气妖娆的红衣,鲜有人知道他不披这幅假笑容之时,红衣与他多么的般配。风舒安便是偶尔撞见了摄政王身穿红衣进宫之时驭下的模样,才知道了论演戏,当真世间无人能及轩辕凛澈,便亦是那时得知,他窥探了自己的秘密。
“哦?”风舒安的嘴巴微微张成了“O”型,“原本不是摄政王要加害本公主。原丞相是吧?不好意思,本公主进宫的时日不多,虽然本公主早已是远近闻名了,可这朝中之人实在是没几个认识的。敢问哪位是原大丞相?”
原博听罢,似乎是为风舒安不知廉耻还说自己“远近闻名”的话语污了耳朵,顿时撇开脸不去看她,正好这一举动被风舒安看在眼里。她哪里不知道哪个是原博?不过是故意的罢了。
“哎哟,想必这位便是原丞相了,怎么还跪在了地上,地板如此寒凉,丞相若是一个不小心生了病可是国家的损失啊!”风舒安一脸的心疼状,钟杨听了可不依了。
“皇妹说的什么话,原丞相乃堂堂大丈夫,身子哪有你说的那么较弱,便是再跪两三个时辰,也断然不会生病。”兄妹二人一唱一和,如今便是原博想站起来说话也是不能了。
“是羽湘想岔了,还望原丞相不要怪罪才是。”风舒安走到原博身前,站着颇有一副居高临下之态,“听摄政王说,原丞相说本公主怀有身孕?”
原博恶狠狠地盯着风舒安,一副正态凛然之势:“你有没有身孕,你自己最清楚!等下只要宣了御医来,便知真假,你狡辩也没有用,哼!”
风舒安似乎受了惊吓似的退了一步,说那时迟那时快,小脸一委屈,泪水便涌了上眼眶,可怜兮兮地转头望他方,用袖子仔细拭擦着眼眶:“羽湘不知道做错了何事,原丞相要如此凶狠待我。”
原博见风舒安如此故作娇柔,心中的厌恶更是深了几分,她肯定是用这种姿态哄骗的皇上,眨眼一看,不少大臣面对风舒安这个样子,原本羞怒的眼神皆是缓和了几分。却不知风舒安瞧瞧注意了众人的表情,心底得意一笑,原来装柔弱这招如此管用,难怪这么多女子都喜欢用这招惹人怜。
“老臣肯请皇上立即下旨宣太医!”原博被风舒安气得不行,只想尽快找了太医证明自己的话。
“等等!”风舒安忽然变了一脸的呆愣,湿润的眼眶里还躺着几颗晶莹的泪珠,那呆萌的样子,好不可爱!有人朝臣心中闪过一丝怜爱,随即便摇了摇头,终于明白了为何这个羽湘公主并非貌若天仙,却依旧能将皇上迷得神魂颠倒的。越发觉得这个羽湘是个祸国妖女。
“妖女!你做过什么事你心理清楚,如今才想拖延时间,不觉得已经晚了吗!”原博当着风舒安的面将“妖女”一词喊了出来,弄得风舒安哭笑不得。
“原丞相,本公主实在不明白你的意思,‘妖女’?你说的是本公主吗?你可知侮辱皇室,该当何罪?”风舒安语气没了方才了轻快而是沉了几分,脸上也没有了一贯的笑容,无一不昭示着她如今对原博的不满。
“我骂的就是你!侮辱皇室?你也这个妖女也有脸说?你以为你靠不要脸的媚术勾引皇上换取了个公主之名便当真是皇亲国戚了吗?笑话!纸是包不住火的,等太医来了,我看你还有何话可说!”原博骂得那是一个痛快,他就是要让人知道,得罪他们原家的人,便是有皇上护着也没有!
“原博!注意你的言辞!”钟杨狠狠一拍龙椅,愤怒地喝道。
风舒安不怒反笑:“原丞相,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本公主没听错吧?你的意思是,本公主与皇上通奸乱伦,连孩子都有了?你可知若此事不实,便是构陷皇室,不尊皇上的大罪,到时候,谁也保不了你!”
“我原博今日拼死直言,为了就是宇文江山的安定,只要能惩办你这祸国殃民的妖女!我就算今日死在了这朝堂之中,到了阴曹地府我也敢与宇文皇室的列祖列宗说我原博对得起他们!!肯请皇上亲传太医!”原博说罢便在殿上叩起了晌头,力度之大,声音之响,一点也不觉做作。不得不说,为了除去羽湘,原博牺牲可不小!
“不必传太医!”风舒安的声音刚落,原博的动作便顿了下来,她走到他身边蹲下与之平视,淡笑道,“原丞相如此激动作何?本公主又没否认怀有身孕一事。”
第九十八章 朝堂博弈(5)
“大家听到了!她亲口承认自己有身孕!”原博激动得老泪纵横,迫不及待望向其他的朝臣确认自己方才听到的话。
风舒安此话一出,原本站在原丞相一派的人蠢蠢欲动,都在计量着如何借这件事情打压皇上以求取最大利益。而中立派与皇帝一派的人则是纷纷羞愧得别过了脸面去。钟杨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在大殿上如此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心中虽然担心,但总有一个莫名的信任盖过了这份担忧。
“噗嗤”风舒安没忍住笑了出来。
“大胆妖女!你笑什么!”原博狠狠地瞪着风舒安,心中真的很想冲上去撕破她的笑脸,她不应该是痛哭流涕跪地求饶的吗?怎么会这样!
“本公主当然是在笑你,没想到原丞相知道本公主怀孕的消息,比之当初我刚知道时还要高兴呢!”风舒安话音一落,大殿内瞬间便安静了下来,众人皆是被她不按常理出牌的话语惊到了,只见她看到众人面面相觑,环视了一周,才奇怪地说道,“你们这是怎么了?难道不替本公主高兴吗?”
“荒唐!实在是荒唐!”殿阁大学士诸葛里终于忍不住开口怒骂,“世间上怎会有如此不要脸的女子!”
风舒安脸色顿时便沉了下来:“老头,你早上吃大蒜来的吧?怎的这口比原丞相的还要臭!荒唐?我看荒唐的是你!本公主要脸得很,不要脸的是你们这一班国家大事不管,****来抓人家后院鸡毛蒜皮小事还要到处宣扬的人!河南水灾处理好了吗?北疆增兵安排妥当了吗?南城淮运工程完善了吗?元都附近的灾民如何妥善安置处理好了吗?你们倒是好,一天到晚净弄些捕风捉影之事!本公主哪只脚踩到你们的尾巴了?就算有,那也只能怪某些人以为自己有人撑腰这尾巴便不懂收敛翘得越来越高!就凭你们几句‘为了中元的江山’便能治理好国家?要是这样皇上随便找几个人来得了,要你们何用!”
风舒安一篇话下来,大殿内安静得连绣花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到。不少的大臣都被她的一番话说得无地自容,她说得没错,这几日为了商量如何打压皇上,如何除去羽湘公主,如何争权的问题,这些迫在眉睫的国家大事他们都放到了一边,一心只想着争权。如今被风舒安当场点破,不少大臣都红了脸。
“你!”诸葛里见状不妙赶紧开口挽救,却被风舒安打断了。
“你什么你!本公主替亡夫怀孕生子难道不是值得祝贺的一件大喜事吗?说本宫不要脸?!枉你还是殿阁大学士,本公主还以为你学识有多渊博!如今看来,不过是泥古不化的书呆子罢了。是不是在诸葛大学士的眼中,那些经历过云雨之欢儿女成群之人都是不知廉耻的?哦,对了,这样看来,诸葛先生当真是洁身自好第一人,一儿一女也不曾孕育,羽湘实在是佩服、佩服。”世人皆知无儿无女是诸葛里的一大痛,只是他毕竟位高权重,从来没有人敢当众说。风舒安则是往人家的痛处死劲地踩,报复的心情,当真爽快,接着她还将头凑到脸色已经铁青的诸葛里耳边,用旁人刚好能听到的声音道,“只是,知道的人会说诸葛大学士洁身自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先生不举呢!”
“不知廉耻!简直就是不知廉耻!”诸葛里向来都是保守之人,听着风舒安一个女子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如此露骨的话,还句句戳他痛处,气得一口气提不上了,当场便晕厥了过去。
“诸葛先生!诸葛先生!”宣室殿顿时大乱,有人连忙叫人宣太医,还有人急急地扶着诸葛里晕倒的身体。诸葛里身为三朝元老,一直处于中立,虽然这两年有靠近太后一派的趋势,却依旧改不了其他朝臣心中崇高的地位。加上诸葛里门生遍天下,朝中不少大臣的子弟都受过他的教育,风舒安却当场气晕了他,自是毫无意外地收获了不少恼恨的目光。
“羽湘公主如此不留情面地气晕大学士,就不怕处处树敌吗?”风舒安被涌到诸葛里身边的大臣挤了出来,刚好退到轩辕凛澈身边,此时众人皆慌乱,除了高座上的钟杨,没有人注意到摄政王与风舒安的对话。
轩辕凛澈语气是一贯的温和,还夹着微微的担忧,若不是早已知晓了他的为人,风舒安也许会被他这假意的表象所蒙骗:“摄政王多虑了,诸葛先生之所以会晕倒,不能怪羽湘,只能说他读圣贤书几十载,就这点气量,还是怪他自己。群众的眼睛是雪亮了,摄政王,你说本公主说得对否?”
看着风舒安对他甜甜一笑,轩辕凛澈哑然失笑,没想到自册封以来深居宫中的羽湘公主,竟然如此的......伶牙俐齿。是自己太过轻敌了。
“人毕竟是情感动物,有时候一时愤怒上头,这眼睛可能就不能如公主所愿那么雪亮了。”
钟杨派了人送诸葛里到偏殿休息,还请了太医。宣室殿内又重新安静了下来。轩辕凛澈便是再想与风舒安聊多几句探探底细,怕也只能等下朝以后了。
风舒安见大多数皆是仇视着她,无奈又好笑:“你们不会以为是本公主气晕诸葛先生的吧?”众人还是不满地看着她。
风舒安无奈,唯有摊了摊手掌:“没办法,谁叫本公主从小便无爹无娘管教,好不容易嫁了个夫君还是无父无母的,从来不曾学过如何尊敬长辈,让各位见笑了。本公主定当在怀孕期间好好听教导嬷嬷的话,足不出宫门,好好学习礼仪。”说道最后,还故作一副乖乖的样子,逗得钟杨无奈地笑了笑,原来这丫头早有准备,怪不得她一进来便信心十足的样子。
“我等从来没有听说过公主已嫁人一说。既然公主早有相公,那皇后与太后又为何还会给公主挑选夫婿?皇上又为何会欲将公主下嫁犬子?!莫非公主为了掩饰腹中胎儿的来历,才汇编乱造了一个相公出来?!”原博紧紧盯着风舒安,看她如何能圆这个谎。
“这我怎么知道!”
第九十九章 朝堂博弈(6)
风舒安的玉手挽了挽自己秀发,满不在意:“你们想知道,问太后去。本公主嫁没嫁过人与你何干?”
“咳咳!”钟杨不自然地干咳了两声,“原爱卿,是这样的。正是因为羽湘怀了身孕,羽湘前夫又不幸早逝,朕就念着孩子总不能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吧?所以才想给皇妹找一门亲事。怎么,难道爱卿觉得朕的决定有何不对的吗?”
“这不妥!这实在不妥啊!”原博看着皇上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急了,既然羽湘公主嫁过人,如何配得上他的嫡长子?虽然自己也没多心疼这个长子,可他始终是原家的人,皇上这不是在打原家的脸么?
“有何不妥?”钟杨原本还假意笑着好声好气与原博说话,见他一副吃了苍蝇似的臭脸,当即也给不出什么好脸色了,“难不成你觉得朕的皇妹还配不上你儿子不成?!”
“皇上!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臣答应过犬子,他自己的婚事由他自己决定,臣绝对不干涉。为人父亲,若是食言,那不是寒了孩子的心吗?”原博心想着,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皇上现在就下旨,拖得一时是一时,大不了下朝后再找摄政王商议解决办法。若真让这个羽湘公主进了他们家的门,他不是要被同僚笑到面黄?还指不定这个羽湘公主会翻出什么风浪来。
只是原博的想法注定要落空了,钟杨邪魅一笑:“既然如此,那就更不用丞相担心了。前几日朕已经招过原大公子进宫问他的意愿,原大公子见过皇妹后便当场同意了。”
原博千算万算也没想到皇上能暗中召见自己长子而一点消息都没走漏,他更加震怒的是原诺靖竟然敢瞒着他私自做决定。
“皇......”
“原爱卿可是还有什么异议?”钟杨阴阳怪气的声音表示着他已经不悦了。
“臣不同意!”原博主意已决,绝对不能让羽湘公主进他们家门,且不说她肚子里怀的不知是哪家的种,便是今日看她的样子,便知道若是让羽湘进了门,他们原府必定不得安宁,“皇上,恕微臣直言!羽湘公主怀有身孕,却带着别人的孩子进臣家的门,此举实在是大大的不妥啊!况且犬子从不曾娶妻,而羽湘公主......却嫁过人,皇上若是硬要赐婚,臣不敢抗旨,只是皇上就不怕寒了一众大臣的心吗?”
钟杨嘴边微微弯起,语气却散发着一股寒气:“原丞相这么快又开始威胁朕了?你觉得朕堂堂冰清玉洁的皇妹配不起你家公子吗?!原博!朕念在你是两朝元老才征求你的意见,别以为朕给你几分脸面就以为朕当真怕了你!”
“皇上!”原博抬头,锋目剑眉紧紧地皱着,心真的凉了半截,“当年先皇要臣等辅助皇上治理国家,怕的便是皇上贪权独断,不听忠言,难道皇上如今真的要做独行专横的暴君吗?!”
“原博!你知不知道在和谁说话!朕随时都能废了你!”钟杨从龙椅上弹了起来,手指直直指向原博,龙袍脖颈上没有遮掩的部分明显能看到因暴怒而显露的青根,君臣对战一触即发。
原博亦是满面的怒火,目呲欲裂地与钟杨对视着,丝毫也不让步,他之所以敢如此明着与钟杨作对,便是料定了不敢随意废了他。
“便是皇上要废了臣,臣也绝对不能纵容皇上做一个不明是非专横蛮横的暴君!”
“好!”钟杨指着原博的手都在抖,脸色因怒意涨得通红,“好一个原博!来人!原丞相当众抗旨不尊,现革除其一切官职,收入天牢听候发落!”
“皇上。”轩辕凛澈适时地站了出来,语气不温不火,“原丞相乃两朝元老,不能轻易言废。”
“朕决定的事情何事由你插嘴了?!”钟杨眼珠转向轩辕凛澈,每次都是他出来坏自己好事。
“先皇曾交托臣,要辅助皇上,在皇上行为举止有不妥之时,要及时指出,若皇上不听臣劝说,臣有权替皇上暂理一切朝中事务。”轩辕凛澈的声音温润如玉,煞是好听,脸上挂着一贯平和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却将钟杨堵得死死的,“皇上不会忘了吧?”
钟杨气得狠狠一甩袖,转身坐回到了龙座之上。
“摄政王认为皇上此举不妥?”还不等钟杨发话,清脆的女声便在大殿上响起,风舒安嫣然一笑,那清澈眸子里闪烁着浅浅的笑意瞬间便能将凡人的戒心卸下。可惜轩辕凛澈并非什么凡人。
“自是不妥。原丞相直言不讳,不过是为皇上好,皇上因一时之怒而处罚丞相,怕是日后会追悔莫及。”轩辕凛澈心思缜密,彬彬有礼地回答着风舒安的话,什么时候都不轻易漏下话柄。
“那摄政王也是觉得我堂堂中元一品羽湘公主,配不上丞相的嫡子?”
轩辕凛澈无声一笑:“羽湘公主当真要问得如此直白,自讨没趣吗?”他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微微愣住了,他竟然对眼前这个女子有了不满之意。试问他何曾会将什么人放在眼中,而如今自己却忍不住出言讽刺眼前的女子,怎么说呢,他觉得这个羽湘公主......实在是聪明得让人讨厌。好久没有人让他觉得如此有意思了。
“摄政王!”钟杨目光凛冽如剑,朝堂之上刚刚才散去不少的火药味又重了不少,一些中立派的小官员可谓看得胆战心惊。
风舒安望了钟杨一眼,送去安抚而自信的目光,才围着跪在地上的原博细细迈起了步子来:“看来原丞相所言不无道理,本公主纵使身份高贵,奈何并非初嫁,现在还怀了孩子,所以配不上原家大公子,原丞相,您是这个意思吧?在场的各位是不是都这样认为啊?”
风舒安环视了一周,没人开口,她便在原博面前停了下来,蹲下与他平视。那亮晶晶的眼睛里洋溢着嘲讽夹着示威的笑意,朱唇轻启:“可是,本公主以为没什么不妥啊,毕竟当年原丞相的妹妹也是怀着别人的孩子嫁给了凌尚书,如今凌尚书与夫人还不是伉俪情深,羡煞旁人。为何到了本公主便配不上原家公子了呢?难不成本公主堂堂帝皇之妹还比不上一个丞相之妹?!”
第一百章 朝堂博弈(7)
风舒安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羽湘公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凌向阳反应过来第一个出声,他不敢想象若是羽湘公主说的是真的......不会的,肯定是这个女人胡说八道!他潜意识地抗拒着真相。
风舒安被凌向阳这么一问,玉手反射性地放到了嘴巴前,好像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一样,眼睛扑闪扑闪地眨着,满眼的惊讶之意,明知故问:“原丞相,难道凌尚书不知道吗?你瞧我这嘴巴,一不小心就说漏了。”
“妖女!你不要想着空口白话就能污蔑我原家,我妹妹嫁给凌尚书之时可是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原博的气愤一点也不像作假,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真的以为羽湘是为了陷害他而无中生有。
“呵!”风舒安不屑地笑了声,“本公主好声好气地与你说话,你却一口一口‘妖女’,敢问原丞相,你原家的教养都这样吗?难怪会有一个那样不知廉耻的妹妹。私会情郎与人通奸不慎怀上了,本以为从此能与情郎双宿双栖,却不想人家根本不要她,你妹妹倒是好,一怒之下杀人灭口,还迅速找了个蠢笨的嫁了。怀胎十月七月产,美曰其名七星子,一切掩饰得天衣无缝。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纸永远是盖不住火的。凌尚书还真傻傻地以为人家对他一见钟情,替人白养了十六年的儿子,何其可笑!怎么?原丞相为何用如此震惊的眼神看着本公主,莫非原丞相真的不知道自家妹妹所做的这一切?只是单凭原若绮一人之力能将这一切做得天衣无缝十几年来无人知晓,说出来,又有谁信呢?”
“皇妹,你此言可是有确凿的证据?”钟杨表情严肃,只要风舒安知道他心中肯定在偷着乐呢!
“皇上,只要传召凌夫人上朝一问便知真假。”风舒安微微垂目,眼珠子往右一移,挑衅的目光刚好与轩辕凛澈审视的眼神对上,紧贴的红唇微微勾起,得意之色尽显无疑。轩辕凛澈被她这么一挑衅,哑然失笑,有趣,实在是有趣。先前纵然钟杨天资聪慧,但论朝堂阴诡,比起他来还是稍逊一筹,如今钟杨有羽湘作臂膀,日后这兄妹联手,怕是勉强能当他的对手,看来以后的日子有趣着呢!
凌向阳心烦意乱,他真的很想相信一路扶持自己的夫人,但看羽湘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随便说的,今日早朝真的诸事不顺,他实在不敢想象若是羽湘的话属实......养了十几年的嫡子不是亲生的,自己将是何等大笑话!
“臣妇参见皇上!”原若绮还以为皇宫派人来接她去看凌寒寒的,却不想那人却直接将她带到了朝堂之上,看着文武百官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的身上,还有自己夫君那阴沉得脸色,心底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朕问你,凌家二公子凌文韬可是凌爱卿的亲生儿子?”
“自然是的!”原氏想也不想便回答了,那惊慌的神色却似乎在故意掩饰些什么。原氏听了皇上的问话,脑袋一懵,心顿时便乱成了一坨,潜意识地给了肯定的答案,却不想她回答的速度快得让人生疑,“臣妇不明皇上的意思?文韬是臣妇所生,自然是夫君的儿子!”
见原氏如此肯定,凌向阳的心稍稍放了下来,只是还不等他平和好心情喘口气,一旁的轩辕凛澈便开了口。
“羽湘公主,你还有何话可说的?”轩辕凛澈双手环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风舒安,他倒是很好奇她接下来的动作。
风舒安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直接对殿外喊:“茉儿,将人带进来!”
不一会儿,水茉儿便带着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婆子进来了。
“民妇翠娥,参见皇上!”
原氏在那婆子出声的那一刻,大惊失色,下意思地便看向轩辕凛澈。而轩辕凛澈则是一脸平静,便是他那一向的平静,让原氏感到凉意从头渗到了脚。但是她没注意到有人一直在默默注意着她的脸色,在看到她看向摄政王的那一刻,风舒安了然一笑,果然,原氏与摄政王关系不简单呢!
“平身吧!”钟杨看向风舒安,似乎在询问她是何意。
“这位便是当年在凌府服侍原氏生产的妈妈,翠婆子,你便与大家说说,原氏这第一胎,到底是怀了几个月的。”风舒安大大方方地介绍着,眼神似乎是扫视着众人,只有轩辕凛澈知道,她故意在望向他之时顿了顿。
的确,能从他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带走,确实有向他炫耀的资本。只是之前是他太过轻敌了,没有将这位羽湘公主放在心上。轩辕凛澈回以一笑,眼神里毫不吝啬赞赏之意,只是她若认为这样子便能牵扯到他,未免太天真了。况且今日她若是不能伤他个分毫,日后便再无机会。轩辕凛澈何时都是这么自信,他也有自信的资本,若是他打起十二分精神来,风舒安的确很难搬到他,哦,不对,不是很难,是几乎不可能。至少在摄政王眼里,是不可能的。
“回公主的话,民妇服侍生产的孕妇没百来也有几十了,原氏当年生出来的哥儿一点也不像不足月的,那声音是那个洪亮,还有那婴儿结识的身子,活活就是足月生出来的。而且早在原氏怀孕之时,那身子便比她说的要大上许多,民妇早早就有怀疑了,那时候凌尚书外派公干,连续两三个月不在府上,原氏的儿子是四月生的,却硬是被原氏瞒下了,说是五月生的。当时她为了掩盖这件事,还杀了不少的知情人,民妇是早察觉到自己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心里害怕得紧,便早早定好了逃跑的计划,这才保住了这条小命。”翠娥现在说起来还一脸后怕的样子,除了风舒安知道她是摄政王的人,其他人都信了九成。
原氏被这样当场指责,自然是不服:“你谎言连篇,既然冤枉我,必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臣妇不求别的,只求让我儿子上朝来滴血认亲,还我清白!”
钟杨下意识地看了风舒安一眼,见她点了点头,才道:“准了!”
当凌文韬被人带到朝上之时,皇上早已命人准备好了滴血认亲的工具。凌向阳毫不犹豫便割破手指滴了一滴血进去,凌文韬拿起了小刀,当他的血滴进水中之时,众人都秉着呼吸看着这一幕,最终两滴血......
互相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