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严氏的秘密
当凌墨轩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三日午时。
风舒安第一时间便带着墨前来看望他。
“你如今感觉如何,双臂可还疼?”孟尧灵刚刚为他施了针,风舒安与墨便到的。
凌墨轩摇了摇头。
“恢复得不错,好好休养,日后必定能恢复如常,只是你要有心理准备,做好最坏的打算。”孟尧灵收拾着药箱,毫不隐瞒地将凌墨轩的情况说了出口。
凌墨轩落寞地垂下了眼帘,余光却看到风舒安与墨来了,便抬头急切地询问:“舒安姐,可有关于昨晚那些人的消息?”方才孟尧灵已经告知他,母亲与妹妹均无大碍,只是服了一些安神的药物,如今还没睡醒。他原本以为是那日射箭比试之人不服自己抢了他的第一,派人前来复仇,却万万没想到昨晚那些人并非寻常市井流氓,而是一帮如贼匪狠辣的人马,这些人绝非是临湘寻常人家能寻来的。最重要的是,自己根本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以至于别人要能如此极端的手段报复。
孟尧灵见状,提着药箱出去了,将空间留给他们三人。
风舒安坐到床边,用手止住了凌墨轩想要起身的动作:“你如今伤势重,好好躺着,别激动。至于昨晚那帮人,已经从那为首之人口中查探出幕后主使。只是具体情况还没查清楚,你切勿心急。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也很痛心,只是凌家如今只有你一个男丁,你要振作起来。”
看着风舒安目光中的坚定,凌墨轩羞愧地低了下头:“如今我一身武功早已废去,双臂又重伤至此,付出了这样的代价还是不能护家人无恙,我真是没用!”
“你别这样,若是你真的如此一阕不振,才真是迎合了背后那些人的心意。”墨也看不下去了,习武之人若是武功被废,那便是比夺其性命还要痛之事,他知道墨轩心中难受,他又何尝不是?
风舒安看着凌墨轩,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什么消息我会马上告诉你,在此之前,你要好好配合孟医师治疗,我和舅舅下次再来看你。”
凌墨轩惭愧地点了点头。风舒安与墨见他没甚大碍,便放心地离去。
却不想刚刚步出了房门,便看到水茉儿匆匆忙忙地跑过来:“不好了!不好了!小姐!严嫂子醒来了,吵着要上吊!”
风舒安脸色大变,身边的墨却是听完了水茉儿的话好,便像一阵风似的不见了踪影。风舒安皱了皱眉头,赶紧跟了上去。
很快便到了严氏住的厢房,远远地便听见严氏的哭喊声:“是我害了我儿!你让我去死!你让我去死!”
“落纯!你别这样!冷静点!”墨大声吼道。
风舒安见状,对水茉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没有直接闯进房内,而是在窗边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墨大哥!我如今已是残花败柳,你让我如何再去见我的一双儿女啊!而且我们家今日会遭此横祸,全都拜我所赐!是我的错!是我害了湘儿轩儿!我如今还有何面目活在这世界上!你别拦我!”严氏的声音都喊得沙哑,只是那语气中的悲伤让风舒安与水茉儿也心底一颤。
“落纯!你若是死了!你是一了百了,可你让湘儿与墨轩怎么办!你要振作,天还没塌下来,我一定会帮你们报仇的,相信我!”墨将发狂的严氏紧紧地圈在怀里,不让她乱动。
墨力气之大,让严氏如何挣扎得了。渐渐地她也累了,就这样在墨的怀里悲伤地痛哭着。
听到墨要为她报仇的话,她茫然地抬头:“报仇?如何报?我们斗不过她的。”
“她?”墨将怀中的人儿放开,将她转了半圈让她面对自己,“落纯,究竟是什么人要害你?”
严氏呆呆地看着他,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惊慌地推开了墨,疯狂地甩袖就室内的东西乱砸了一圈,最后因力气不足,倒在了地上,只见她双手捂着自己的耳朵,惊叫:“啊——”
墨被严氏的疯狂吓到了,他何曾见过一直贤惠淑德的严氏如今这番模样!心疼地冲过去将她重新抱在怀里,在她耳边哄道:“别怕别怕!你还有我,我在,我在。”
墨的声音仿佛有魔力一般,疯狂的严氏渐渐又安静了下来。不知道墨又低声和她说了些什么,严氏渐渐昏睡过去。墨将她小心翼翼地抱回了床上,盖好被子,吩咐一旁的丫鬟好好照顾,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通知他,安排好一切,才走出了房间。刚迈出屋,便见风舒安与水茉儿神色古怪地看着他。
“小主,我......”墨挠了挠自己的头,却始终说不出下文。
风舒安用眼神示意他出去再说,便带着水茉儿往外走。墨连忙跟着上去。
“墨叔叔,你虽非我亲舅舅,但自我重伤醒来到如今,两年多的相处,我就已将你当作了亲人。你与严姨的情义,我一直都知道。原本想着,你无婚,严姨寡,两人又投机,我与湘儿还想着撮合你们,却没想到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小主!”墨突然跪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风舒安惊得连忙要扶他起来,然而墨却死死地跪在那里,目光坚定地看着风舒安。
“小主!属下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小主成全!”
风舒安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你先起来再说。你若是不起来,无论你说的是什么,我都不能答应。”
风舒安都这样说了,墨只好讪讪地站了起来。刚要开口,便被风舒安打断了。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想为凌家报仇吧?”
墨吃惊地看着风舒安,随即一脸的为难与不忍:“属下自知此事与复国大计毫无关联,但湘儿与墨轩生活在临湘,没见过高院大宅的阴谋算计,若是单凭他们母子三人,别说复仇,怕是想要躲过别人的暗算也是难上加难。属下若是不帮他们,就没人会帮他们了。还望小主恩准!”
风舒安微恼地看了他一眼:“你当我是什么人?湘儿墨轩是我醒来以后为数不多的好友,便是你不说,这忙我也帮定了。况且湘儿与墨轩都是好孩子,我心中的惋惜不比你低半分。只是对方是元都的凌家,我们羽翼尚未丰满,要小心计谋才是。”
“是,小主!”墨惊喜地看着风舒安。
“小姐!严嫂醒了,说有事要与舅老爷说!”方才被墨吩咐好好服侍严氏的那名婢女匆匆跑过来报信。
“这么快又醒了?”风舒安看了墨一眼,“你去吧。若是她肯说,我们也能省下些功夫。”严氏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不然方才她不会说出那样的话,风舒安的意思,便是让墨将那些严氏不想说的事情套出来。
墨会意,转身便往严氏的房间走去。
第五十三章 凌家兄妹的身世
当夜,墨去陪严氏,风舒安则去了看刚刚醒来的凌湘儿,不知道风舒安对凌湘儿说了些什么,反正原本羞愧欲死的凌湘儿总算不再想着自杀了。只是从此之后,原本天真烂漫的凌湘儿仿佛一夜之间长大,原本灵动的眼眸里没有了往日的朝气,取而代之的,是一层盖一层的忧愁与恨意。
次日下午,当墨扶着严氏到偏厅之时,风舒安以及凌湘儿与凌墨轩早已等候多时。几日不见自己的一双儿女,加之想起那日凄惨的情景,严氏的眼泪扑通扑通地掉了下来,凌湘儿与凌墨轩见娘亲来,立马想上前拥抱,却被严氏躲开了。
凌墨轩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娘亲:“娘!你......”
严氏垂下了眼眸,一颗黄豆般大的泪珠又从眼眶跑出:“别碰娘,娘脏。”
凌墨轩原本俊秀的脸蛋因悲痛皱成了一团,咬着嘴唇,不知说什么,就这样痛惜地看着自己的娘亲。想安慰,又怕触碰到娘的伤口。
反而是凌湘儿落寞地看了严氏一眼,颤抖着开口道:“娘是不是觉得湘儿也脏。”
“不!不!我的湘儿永远是最纯洁的孩子!女儿啊,你千万别这样想!”严氏连忙摇头否认,说着说着,泪越流越甚。
凌湘儿走过去,从墨的怀里接过自家母亲:“既然女儿不脏,母亲也不脏,脏的,是那些害我们的人!”刺骨的恨意涌现在凌湘儿的眼中,“娘,安姐姐说得对,既然伤害已经造成,无法挽回,我们绝对不能将自己锁在悲伤之中,我们应该奋起反抗,让那些害我们的人一分分全部还回来!”
听着凌湘儿语气中那咬牙切骨的恨意,风舒安百感交集,既喜又悲。悲那一去不复返的纯真湘儿,喜的是她终于走出了阴影,勇敢地面对现实的一切。
“不!不!”严氏惊呼出声,“儿啊!前几日发生的事情我们就忘了好不好?娘带你去别的地方生活,越远越好,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生活,好不好?”说道最后,严氏眼神凄悲,语气中是浓浓的哀求。
凌湘儿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娘!你什么意思?你要我忘了我所受的屈辱?白白承受这一切?娘!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娘!墨叔叔已经答应了帮我们报仇,你为什么要躲避,妹妹的屈辱,我的伤,这一切岂能说忘就能忘的了?”凌墨轩也不敢相信严氏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湘儿!轩儿!你们听娘说,咱们无权无势,用什么复仇?娘不想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了,娘不能失去你们!你们听我说,别想着复仇了好不好?我们远远不是那些人的对手,惹不起!但是我们能躲啊!我们走,走得远远的!让他们找不到我们!好不好?好不好!”严氏紧紧地抓着一双儿女的手,哭劝着。
风舒安看不下去了:“严嫂,莫非你要湘儿和墨轩就这样与你一辈子东奔西走过着不能见人的日子?你们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何要将自己弄得像朝廷钦犯一般。”
严氏眼泪婆娑地转向风舒安:“舒安,你不懂,那些人不是我们能惹得起得。”
“娘!你告诉我们,到底是谁想要害我们!”凌湘儿一脸倔强地想要知道答案。
“落纯,你就告诉他们吧!他们也成年了,有权力知道。”墨不忍地劝道,他昨日知道真相之时,也是吓了一惊。
严氏看着屋内的人都殷切地看着自己,心底仅剩的坚持就在儿女们的责备的目光中彻底消散:“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是我瞎了眼啊!”
严氏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渐渐地说出了真相。
原来严氏的相公名凌向阳,十五年前就在严氏刚刚怀上凌湘儿之时,凌向阳带着家中仅剩的积蓄上京赶考,从此杳无音信,严氏在临湘苦苦等待,后来托人几经查探,才得知京中有一位名为凌向阳的户部尚书大人,娶了当朝丞相之女为妻。严氏不相信曾经恩爱的夫君会是抛妻弃子之人,便想方设法托人送信,奈何家底微薄,实在是拿不出多余的钱财,就在这时,一封从京中寄来的书信送到了严氏的手中。严氏一打开,却发现那是一封休书和一封信。信中明明白白地表明了严氏已经配不起他身份之意,而且凌向阳还警告严氏不能来找他,不然他的新夫人是丞相之女,若是被她发现严氏以及两个孩子的存在,便是凌向阳也保不了他们。只是凌向阳还是念及墨轩与湘儿是他骨肉,表示愿意定期托人带银子给他们,保证他们衣食无忧。严氏是何等有傲骨之人,自然不肯接受凌向阳的银子,还带着一双儿女离开了老家,让凌向阳的人再也找不到。
严氏原本想着一辈子也与凌向阳不再往来,奈何却还是被尚书夫人发现了他们三母子的存在,所以才有了那晚的事情。
“我已经带着儿女走得远远的了,为什么她还不放过我!”严氏凄苦地哭喊着,这么多年来受的委屈全部在此时涌上心头。
“娘......”凌湘儿与凌墨轩不约而同地开口。
“落纯,落纯。”墨的手臂紧了紧,将严氏抱得严氏,让她知道,无论未来还有怎样的苦楚,她依旧还有他。
“严嫂,你又没有做错,为何要怕她?就算她是尚书夫人,凌向阳是当朝尚书,那又如何?还能大得过皇上,大得过律法?既然是凌尚书抛妻在先,是他错,你的一味忍让只会助长他与新夫人的气焰。你忍心让你的一双儿女满身抱负无处施展,见到他们的人便如老鼠见到猫一般么?”风舒安毫不忌讳地直说出口,那语气,是哀其不幸,更是怒其不争。
“舒安姐。”听着风舒安这样数落自己的母亲,凌墨轩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了,“我娘也是被迫无奈,她带着一双孩子,无依无靠,又有如何力量与当朝尚书对抗?”
“严姨。”风舒安没有接凌墨轩的话,“如今你的一双儿女已经长大了,你也该歇歇了。你当初不肯拿他的前,就因为咽不下这口气,却让两个孩子跟着你受苦,这就是你对他们的爱?过去的事情我也不想再评论,你有你的选择。只是如今,你的一双儿女已经长大成人,凌向阳是他们的父亲,他欠他们的,就让湘儿与墨轩亲自去要回来。舅舅待他们如亲生,自然不会吝啬相助。”
“是是是!落纯,这件事就交给我与湘儿、墨轩处理吧!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墨见状,顺势劝道。
“不行!我不同意。他们才多大,如何与那有权有势的恶人相斗,你这不是让他们去送死......”
“娘!”凌墨轩打断了严氏的话语,“既然墨叔叔说了帮助我们,就一定有办法。娘就相信他吧!孩儿真的不想一辈子过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宁愿与那恶人拼死一拼!”
“严嫂,你别担心,我向你保证,只要我活着一天,就绝对不会让你的两个孩儿受半点伤害。”墨扶着严氏的肩膀,目光坚定地看着她。
凌墨轩与凌湘儿也是一脸恳求地望着她。严氏心中一颤,却没有说出大家期待的话语。
“我.......不同意!你们要是去复仇,与其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第五十四章 凌家
深夜,风舒安的房内。
墨一脸忧愁:“小主,严家嫂子这番坚硬的态度,怕是要说服她让湘儿与墨轩上元都复仇怕是没甚希望。但若是他们真的放弃复仇,怕是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风舒安戏谑地看了墨一眼:“墨叔叔,你到底是怕影响都我们的大计,还是担忧严嫂的安危?”
“我......”墨的脸涨得通红,“当然是既怕对我们计划有影响,又......又......”
“又担心严嫂的安危。”风舒安将墨不敢说的半句话替他补上,笑道,“好啦,不笑你啦,说话正事。凌家除了当家家主凌向阳,还有他的一名亲哥哥,凌穆阳。据我所知,两人从小感情就非常好,以至于凌向阳能做出抛妻弃子之事,却也派人将他的亲哥哥接去了京城。而如今的元都凌家,人才辈出,还掌握着中元的漕运,凌穆阳正是凌家漕运的负责人。我们的生意要想遍布整个澜川大陆,就必须先在中元站稳脚跟,而要在中元站稳脚跟,这个凌家的漕运,就一定要拿下。我知道,虽然我们本来就想借湘儿他们的身份进京,只是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原本的计划就要有适当的改动了。”
“哎,原本我就为难着怎样才能说服落纯让墨轩他们认祖归宗,如今看来,怕是难上加难了。”墨叹着气。
“叔叔,你错了。儿女一个被辱,一个被废,你以为严嫂当真能放得下这份仇?她今日态度之所以如此强硬,不过是担心墨轩他们的安危罢了。只要我们拿得出足够的筹码保她的儿女性命,她自然会退让。”
“小主,你的意思是......”
风舒安邪魅一笑:“我的好哥哥不是就要登基了吗?叔叔认为,公主这个身份,可能给严嫂足够的安全感?”早在两年前,钟杨带他们离开南庸之时,墨便与一直守护着钟杨的先皇后的暗卫渊相认,才知道,原来顾天语与钟杨是亲姐弟。待顾天语醒来变成风舒安,墨也没有隐瞒,将身世告知于她。而钟杨从那时候才知道自己是前朝皇子,肩负着复国的重任,在前朝忠臣的支持下,他娶了中元帝最疼爱的公主,顺利登上了帝位。
“不行,小主,你的身份在回到元都之前都不能泄露,否则怕是有危险。”墨想也不想便反对。中元的先帝无子,一生只生了四位公主,其中三公主为正宫皇后所出,深得先帝喜爱。先帝遗憾无子继承皇位,又不愿自己的江山落到旁支手上,便从一众大臣中物色,最终选中了年轻有为、又无家室牵扯的钟杨,命令他娶了三公主,继承皇位,日后唯有三公主所出的孩儿能被册封为太子。虽然先帝已逝,三公主宇文如颖已贵为当今皇后,但三公主的母后即如今的蓉太后尚且健在,若是如今便被太后知道风舒安这个钟杨亲妹妹的存在,为了巩固宇文家的地位,她必定会狠下杀手除去风舒安。
风舒安无奈地翻了翻白眼:“只是告诉严嫂而已,她又不会与别人说,怕什么。”
墨抬头认真地看着风舒安:“事关小主安危,半点风险也不能冒。”
“好啦好啦!这么严肃干嘛,我知道了,这个办法不行,我还有另一个方法。”风舒安狡黠地转了转眼珠子,“反正墨轩如今要养伤,怕是没个一头半个月也无法动身上京。”
“小主又想到了什么办法?”墨一脸不相信地看着她。
“好啊,你竟然不相信我,那就等着瞧。”风舒安挑眉,挑衅地看了墨一眼,“我累了,要休息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议。”
墨无奈地走出了风舒安的房间,内心百感交集,如今这样的小主,在如此重大严肃的事情面前也不忘开玩笑,他真的很迷惘,这样的小主真的有能力担起复国的重任么?罢了罢了,公主终究是女流之辈,最终还是要靠小皇子的。
半个月后,凌墨轩恢复得很好,孟尧灵允许他可以出门走走。最高兴的莫过于凌湘儿了,看着这半个月以来哥哥郁郁寡闷的样子,她真的很痛心。况且这些日子她一直在照顾哥哥,还有照顾心情郁结的母亲,已经好久没有出门了。如今得到孟医师的允许,她自是高兴地扶着哥哥陪他到外面散步。
“瞧你开心得样子。”凌墨轩宠溺地看着自家小妹,“还真以为你是想陪我去散步的,如今来看,怕是你自己想出门玩吧!”
凌湘儿吐了吐舌头,与往日的调皮娇俏一样,仿佛半个多月前那个清白被毁的女子不是她一样。
“我可是为了陪你,连小白也不带的!你竟然还这样说我,呜呜......”凌湘儿愁眉哀怨状,那小嘴嘟得高高的,仿佛是哥哥真的欺负了她一样。小白便是墨给她抓回来的那只兔子。
看着回复以往天真烂漫的妹妹,凌墨轩脸上了笑容微微僵了僵。他知道,妹妹受的是多大的伤害,以往清白被毁的女子自杀的事例多的是,但风舒安却有办法让妹妹如同忘记一切一样......而且他一直以为墨叔叔与舒安姐相依为命,家境虽没他们的窘迫,但也只是比一般人要好上一点的农家百姓。但就在他在此养伤的日子,他却发现,虽然风家摆设不多,也都是一些看似寻常但实际极为有用之物。但孟医师,以及一些经常出入风家的人,都显得与一般的人不同,他也说不出哪里不同,只是感觉。最重要的是,风家所存的书籍,大多是一些兵法秘史之类的,绝非是寻常人会看得。而且孟医师为他医治,从来不吝啬名贵药材。墨叔叔总是对他们以前的事情讳莫如深,风家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
“哥哥?”凌湘儿拿着手掌在凌墨轩面前挥。
“妹妹,你叫我?”凌墨轩终于从思绪中回到了现实。
凌湘儿两手插着腰,气鼓鼓的:“好啊!我狠心抛弃了我的小白,陪你出来,你竟然还走神!哼!”
“是哥哥不对,妹妹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次吧!”凌墨轩笑着故作讨好状。
“这还差不多。”凌湘儿眼珠子转了转,“既然你态度这么好,我就勉为其难地带你去逛逛市集吧!”
“这不行!”凌墨轩看着自己妹妹不满地瞪着自己,语气立马软了下来,哄道,“我的好妹妹,孟医师叮嘱过我们不能走远的,你想买什么东西,我拖墨叔叔帮你买好不好?”
“不!好!我已经好久没逛过街了,我们快去快回,孟医师不会知道的,好不好嘛!”凌湘儿满目期待地对凌墨轩撒着娇。
凌墨轩无奈地翻了翻白眼:“好好好!总是拗不过你,可是你要答应我,可不许贪恋街市的热闹,迟迟不肯回来。”
“我保证!就逛一会儿!”凌湘儿信誓旦旦地保证。
凌墨轩无奈地笑了笑,与凌湘儿往市集走去,却不想走了不久,便听见一些熟悉的声音在议论。
“哟!那不是凌家失了清白的妮子吗,竟然还敢大摇大摆地出来,真是不害臊!”
第五十五章 舆论指责
“就是,年纪轻轻便与男人鬼混,真是丢光凌家的脸面。”
“那凌家严嫂子还京城与我说她家的一双儿女多好多好来着,这回真是自打嘴巴咯!”
“残花败柳,呸!”
“这种人就应该上吊保全自己的脸面,破鞋还好意思活在这世上,也不嫌丢人。”
“我听说那哥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说射箭比试拿的第一名拿得不光彩!”
“凌家那么穷,能怎么不光彩法?没钱又没人,说不定还是靠妹妹色诱评委的!”
“这么说来我之前好像真的见过那凌家妹在大街上与县丞之子苟且来着,真是看不出,平时斯斯文文的,骨子里却如此****.......”
那些妇人生怕凌家兄妹听不清似的,说得那一个洪亮。
“你们在说什么!”妇人说的话越来越难听,凌墨轩差点就要上去撕烂他们的嘴巴,“我妹妹是被奸人所害!射术的第一也是我用实力拿回来的!”
“就是,你们怎么能血口喷人!”凌湘儿小脸涨得通红,眼眶里的泪珠子在转呀转,差点便要流下。
其中一名妇人见状冷笑着上前道:“我们说得有什么不对吗?敢做就要敢认!人在做天在看,明明就是一个残花败柳,还装什么贞洁烈女。”
“就是啊,你说你是靠实力拿的第一,可能证明?你要是现在也能一箭射中靶心,我们立即给你赔礼道歉,怎么?做不到?”
“你们怎么能这样!明明知道我哥哥的手......”凌湘儿怒道。
“你哥哥的手怎么样关我们什么事,说不定就是做缺德事做多了的报应!”一名约莫三四十的看热闹的中年男子也出声指责道。
“你们说我赢得不光彩,可又有什么证据?”凌墨轩强忍心中的怒火,目光狠狠地扫过在场的人,那些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如今却说出句句刺心的话,为什么,他一直都当这些人是好邻里。
“呵!当然是梁公子说的,梁公子身为富商之子,又怎么会冤枉你一个平民百姓?”
“信口雌黄!”凌墨轩虽出身穷苦,但严氏一直很注重孩子的教养,以至于面对如此无理取闹的民众时,凌墨轩竟不知如何反驳。
“呵!没话说了吧?你敢说你妹妹如今是清白之身?还好意思出门,你们不嫌丢人,我们村还嫌丢人呢!你知道县丞里面的人是如何说的么?凌家小妹,****无比!故作清高,内则风骚!”
“你!”凌墨轩手一抬狠狠地指向那说话的男子,眼看就要动手,手臂一扯,却拉伤了手臂,刚刚恢复得五六成的手臂随着这一扯又加深了伤重。
“啊!”凌墨轩痛苦地叫着。
“哟!废人也想打人哦!”那男子见凌墨轩受伤,高声嘲讽道。
“凌家公子恼羞成怒要打人啊!大家快过来评评理!”
一颗颗滚烫的汗珠从凌墨轩的额头流下,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如同被火烧一般难受,想说话,手臂上传来的刺痛感让他张开了嘴巴也发不出声音。
凌湘儿在一旁急的哭了,她原本就只是一个女孩子家,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加上被羞辱的又是自己与自己哥哥,她委屈又羞愧,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她从来没想过那晚发生的事竟然会被人传成这样,还连累了哥哥。
“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湘儿、墨轩,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熟悉又亲切的声音传来。凌湘儿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扑向孟尧灵。
“孟医师,他们......他们......”凌湘儿哽咽得半天也说不出后半句话。
孟尧灵拍了拍凌湘儿的手以示安慰:“我都听到。没事,我在。”转眼一看,便看到了一脸惨白的凌墨轩,孟尧灵连忙走过去扶着他,“让你好好休养,当我的话是耳边风是不?”
凌墨轩刚想解释,便被孟尧灵狠狠地一瞪:“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湘儿,还不快过来扶着你哥哥。”
待凌湘儿将凌墨轩扶好,孟尧灵才抬头环视了方才数落凌家兄妹的众人一圈,其实就在孟尧灵开口的那一刻,原本叽叽哇哇的人群顿时便安静了下来。孟尧灵目光落在神色各异的村民脸上,明知故问地开口:“大家难得地齐聚一堂可是有什么有意思的事?能否也告知我一声,也让我与大家一起乐呵?怎么,方才我看大家讨论得听热闹的,怎么如今都不说话了?”
那些原本骂得最凶的妇人都尴尬地讪笑,开玩笑,他们得罪谁也不敢得罪孟医师啊,自从孟医师来了他们村后,村里的人生了重病被救活的不下十人,孟尧灵平日又乐善好施,深得人心。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人没个病痛什么的,况且他们大多数是穷苦人家,真生病了没了孟医师的帮助,去城里的医馆看病,交得起看病的前也买不起药。如今孟医师对凌家两兄妹明摆着是要维护,自己若是还冲上去数落他们,不就是得罪孟医师?谁还敢出声?
“呃......家中还有些农活没干,我先回去了。”那中年男子不好意思地丢下这句话,脚下便像生了风一样溜走了。
“哎呀,我家烧了水应该开了!”
“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做饭了。”
“我突然想起我也有点事,你们慢慢聊。”
“......”
不一会儿,原本聚集的二三十人片刻便溜得精光,开玩笑,谁还敢留下被孟医师记着。
“他们......”凌湘儿不满又怒地刚想说些什么,剩下的话却被孟尧灵冷冷的目光看得硬是咽了回去。
“哼!跟我回去。”
回到风家,孟尧灵为凌墨轩施了针,才勉强制止了他伤势的恶化。
看着凌墨轩强忍着疼痛也不肯叫出声时,孟尧灵淡淡地开口:“明知自己有伤还逞强,活该!”
“孟医师!你不知道,是那些人说话太难听了,哥哥一时忍不住才出手的!”凌湘儿不满地反驳着,孟医师怎么都不帮他们,还数落哥哥,语气中难掩责怪之意。
“哦?”孟尧灵语气不悲不喜,“所以,他能打得过别人吗?就算他打得过,他能因此封住别人的嘴巴吗?我告诉你,不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乃愚蠢也。况且是我为你们善后,我与你们非亲非故,却出手相助,你不知道感激,反而还怪我?”
“我......”凌湘儿被孟尧灵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湘儿!”凌墨轩忍痛开口,“孟医师,家妹年幼,言语若有冲撞之处,还望见谅。”
第五十六章 孟尧灵巧劝凌家兄妹
孟尧灵没有理会凌墨轩,而是冷冰冰地看了凌湘儿一眼:“你今日是为何而恼?莫非你是觉得他们说的都是对的,所以你恼羞成怒?”
“当然不是!只是他们污蔑哥哥的声誉,说哥哥的第一名赢得不光彩,所以我才......”
“那你呢?为何而恼?”孟尧灵目光转向凌墨轩。
“我......我自是恼他们毁妹妹的清白,自古言语都是无形的伤人武器,平日里我与他们友好相待,在我家发生如此不幸的事情时,他们却恶语相向,怎让人不心寒。更恼自己没有用,不然妹妹就不会遭受此祸!”凌墨轩恨自己太过弱,连自己的亲人都保护不了。
孟尧灵听罢,意味深长地看着凌墨轩:“你可知道,原本淳朴的村民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反常,一点情面也不给你们?就算是一个陌生人家中出事,他们最多只是背后议论下,决不会当着人家的面前议论,更不说你们原本关系便不错,他们却咄咄逼人,你便一点疑惑也没么?”
凌墨轩被孟尧灵如此一点,猛然醒悟:“孟医师,你的意思是,有人指使他们这样做?”
“不然呢?”孟尧灵反问。
凌墨轩脸色沉了沉:“肯定是梁元。他就针对就冲我来,诋毁我的家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因为他知道,家人便是你的软肋,要是在你亲人的伤口处撒上一把盐,必定比直接在你身上刺一刀更为痛苦。”
“我真没用!”凌墨轩痛苦地闭上眼,敌人如此动作,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你确实没用。”孟尧灵肯定道,“不过......你如今还有得选择。”
“什么选择?”凌湘儿还不等哥哥开口便将他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在那场射箭比试中,梁元想拿第一的目的与你不一样,他是为了誉,你是为了钱。他低估了你的实力,所以最终才被你拿了第一,不然的话,他有千万种方法让你连决赛也进不了。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他有权有势,你什么都没有,所以他恨上你,想你身败名裂,你毫无反抗之力。没权没势没钱,在这个世界上的确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被有权有钱的人玩弄。但你们虽不幸,却比很多人都要幸运,毕竟你们有个做户部尚书的爹。”
“他不是我们的爹!”凌墨轩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脸上毫不掩饰憎恨之意。
孟尧灵也不怒,继续淡淡地说:“就算你不承认,你们身上也流着他的血。你们的娘亲咽不下被辜负的这口气,所以不让你们与他相认。但是,在我的眼中,这一切简直就是愚蠢之极。怕是凌向阳巴不得你们不去找他,一辈子消失得干干净净的,这样他就可以与他的娇气逍遥快活地过一世,名利双收,而你们,只会默默无闻一辈子,甚至被权贵玩弄致死。”
“我......”孟尧灵说的话字字珠玑,犹如一把把利剑狠狠地射在凌家兄妹的心头。凌墨轩拉不下面子,凌湘儿见状便替他开口。
“孟医师,其实我们也明白,只是要我们去认那贼人作父,实在是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孟尧灵淡淡一笑:“不管你们认不认,他是你们父亲,这是不争的事实。就算你们叫他一声‘爹’,心里是不是真的认同他,又是另一回事了。只是如今元都凌家嫡子嫡女所拥有的一切,本应是属于你们的,你们去要回来,是名正言顺,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对了,还要将你凌向阳欠你娘的一并拿回来。只是看你们今日冲动无知的样子,怕是还没到凌家大宅,就先被凌夫人的人弄死了。”
孟尧灵最后一句毫不掩饰的讽刺之意,深深地刺激了凌墨轩,他抬起头,目光如炬,紧紧地看着孟尧灵:“孟医师,你前日说墨叔叔有办法帮我们夺回一切此话可是属实?”
“若是你们配合,自然属实。”
“好!麻烦你替我转告墨叔叔,他说的事情,我答应了!就算娘亲反对,我也要去做!”凌墨轩深知自己的能力,若是没人相助,怕是想与元都凌家斗,简直是痴人说梦话。虽然风家看起来平凡至极,但他却相信,墨叔叔绝非表面上看上去简单的人,虽不知此行胜算有多大,但他已不想再过这样只能受人欺负的日子了,与其担心受怕忍气吞声过每一日,不如拼死一搏。
“哥哥!”凌湘儿很担忧,“娘会生气的!”
“湘儿,你不必害怕,只要你们两兄妹同心同力,意志坚定,你娘那边,你的舒安姐姐自有办法。”孟尧灵的一席话,将原本迷惘的两兄妹妥妥地安抚下来,亦让他们从此,选择了让自己生活发生天翻地覆改变的一条路,前路艰险,未知凶险,却无怨无悔。
而另一边,风舒安带着严氏上城镇,美曰其名闲逛,实际是让她同样听到了路人关于凌家兄妹不堪的议论。
茶楼包间内。
“我可怜的孩儿!我上辈子究竟是做了什么孽,才要让我可怜的儿女承受这些啊!”那些言语主要是骂在凌家兄妹身上,似乎没有人知道严氏也同样经历了这些一样,“他们有什么冲我来,为何要如此中伤我的儿子!”严氏悲伤地痛哭,丝毫没有心情去品尝桌上那些她从来都奢望过想尝试的点心。
“严嫂。”风舒安没有安慰她,反而将她拉到窗边,“你看。”
严氏还沉浸于悲伤之中,哪里有心情理会风舒安,只是风舒安亲自拉着她走到窗边,她不好拒绝,只好看着风舒安的动作。只见眼前的女子从袖里拿出一枚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金锭,在她眼前晃了晃,便是悲痛中的严氏也顾不得流眼泪了,呆呆地注视着这枚金锭,想要看清这么大的一枚金子到底是什么样的。还没等严氏看够,风舒安长袖一挥,金锭便落到了大街上。
“你疯了!”严氏下意识地开口,差点便忍不住从窗口扑下去——那可是够他们母子三人活三年的金子啊!她竟然就这样丢下去了。她心疼地看着那被丢下的金子,街上的路人看到金从天降,然而金子只有一枚,便纷纷争了起来。最后那些人为了争夺金子,还打了起来,打得那一个狠,不少人眼睛鼻子都肿了,还是不肯放弃。最后惊动了巡逻的官差来调解,官差将金子没收,人群才渐渐散去,堵塞的街道又重新恢复畅通。
“严嫂?”风舒安见严氏还呆呆地望着街道,试探地开口。
严氏这才回过神来:“这么大颗金子,你怎么能.......”严氏说道一半便停下了,因为风舒安从怀中掏出了几粒与方才一样的金锭。严氏大惊:“这些金子是谁的?”
风舒安坐了下来,对着严氏笑道:“自然是我的。”
第五十七章 说服严氏
“这怎......怎么可能!”严氏连忙坐了回去,凑到风舒安耳边低声道,“舒安,你可不能做些违法的事情,不然你舅舅怕是要伤心死!你给严姨说清楚,这些金子到底是从哪来的?”
“是我家的啊!我没做违法的事情,也没做不道德的事情。”风舒安无辜地眨着大眼睛,“舅舅没和你说吗,我家本来就很有钱啊!”
这次换作是严氏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了:“我怎么不知道!”
“严姨,我舅舅在中元各处地方都有商铺,来到临湘只是为了方便我养伤,平时不铺张,是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更是防止那些心怀不轨之人觊觎我家的家产。”
“你......你们......怎么可能.......太不可思议了,我不信!你肯定是在骗我。”严氏始终无法相信与自己做了两年邻居的风家竟然是大富之家,她一直都以为风家家境只是比村里的人要好一点而已。
风舒安十分无奈,也不强迫严氏接受这个事实:“严姨,今天我这样做,并不是为了让你知道我家是大富之家。我想告诉你的是,墨轩之前为了那一千两银子去参加射箭比赛,最终却落得被梁元针对欺负的下场,他肯定没有与你说,那日梁元知道墨轩抢了自己的第一后,狠下杀手,幸好被墨轩躲过一劫。”风舒安将那天比赛时发生的事情都尽数告诉了严氏。
“竟然有这样的事!”严氏想想便觉得后怕,她差点便失去了自己的儿子。
“墨轩自然是知道梁元是谁,他却为了那一千两银子拼死拼活也要拿第一,为了什么,就为了你和湘儿。只是严姨你可知,那射箭比试不过是富人一时兴起,想看比试,随随便便拿出一千两来举办的比试。但墨轩却差点为此丧命,如今梁元还买通了人,将谩骂你儿女的话散播出去。墨轩什么也没做错,但他却是受害最深的人,而梁元与那富人有权有势,便可以为所欲为,根本不用考虑自己的行为会给别人带来怎样的后果,只要他们高兴就行了。这便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就像我方才牺牲一枚对我来说只是九牛一毛的金子,却引得众多人争夺打架,我看了一场热闹,那些为金而狂的百姓却受了精神与肉体的创伤,却什么也没拿到。这就是现实。这个世界永远都是捧高踩低的,没钱没权,唯有任人欺辱。”风舒安缓缓道出这番话。
严氏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你觉得不让你的儿女认自己的父亲对他们来说是一种保护,实际却是以爱为名的伤害。墨轩有才,湘儿貌美,他们本来可以拥有更好的人生,因为他们有一个当尚书的亲爹,而你,却始终放不下凌向阳抛弃你的那点怨恨,从心底里抗拒孩子们承认这个父亲,你是想着这样,凌向阳便一辈子欠着你的。你心安理得了,却没想过受苦的却是墨轩与湘儿。凌向阳是抛妻弃子的罪魁祸首,你便是剥夺孩子应有一切的帮凶。如今墨轩被一个小小的县丞之子凌辱,被尚书夫人追杀,你却一昧地逃避,非要他们一辈子过这样受人欺辱胆战心惊的日子。试问,你这是真的爱他们么?”风舒安对严氏没有半丝对长辈的敬重,反而字字都戳着严氏的心窝。
“我......”听着风舒安这个比自己小得多,却一字一句都敲在自己心头的女子说出来的话,严氏的泪水又不争气地往下流,“我又何尝不想他们好,只是......只是.......我不敢放他们去争,胜算太小太小,我看不到希望。”
看着严氏伤心地掩面而泣,风舒安安慰地开口:“严姨你放心,我与舅舅都会帮你们的。”
“帮?如何帮?就算你们风家有钱,但又如何与当朝尚书与丞相斗?我不想连累你们。”
风舒安淡淡一笑,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严姨,你看,这个分量如何?可足够与当朝尚书对抗?”
“这......这是......”严氏大惊,不可置信地看着风舒安手中的东西。
“凌文祥是凌府嫡长子,大房所出,自幼便显露出过人的天赋,风光无限,是元都有名的才子,今年刚好十九,过了年便是弱冠。他有个堂弟,名凌文韬,今年才十五,是凌向阳的嫡长子,从小饱读诗书,是元都为数不多出身高贵,学识渊博的年轻才俊,多少高门都想将自家的女儿嫁入凌家。反观你家墨轩,同样年少勤奋,武功一流,学识也不差,奈何生在穷困潦倒之家,却要被那些所谓有些权势之人践踏。如今,这是唯一可以让他摆脱困境,一展踌躇壮志的机会。选择权,在严姨的你的手上。至于我与舅舅曾经承诺过施与援手,那么如今这张婚书,便是我们最大的诚意。”
“你......这怎么可能?”严氏还是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你怎么会与凌文祥有婚约?”
“严姨,这我就不能说了,你只需做选择,让墨轩去,在我们的帮助下拼一拼拿回属于他的一切荣华富贵;或者不让他去,让他一辈子随着你颠沛流离,过着惨淡无光的生活。”
入夜,风家前厅。
“娘,舒安姐,你们回来啦?我与水茉儿已经做好了晚饭,快过来吃吧!”凌湘儿见严氏与风舒安回来,连忙高兴地向她们展示自己的杰作,仿佛那些流言蜚语对她的影响她早已忘记了一般。
风舒安有时候会很羡慕凌湘儿时而认真时而没心没肺的样子,至少她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的痛苦渲染身边的人。
“恩,吃饭。舅舅与墨轩呢?”风舒安只见水茉儿与凌湘儿摆菜,疑惑地问。
“好像啊!”还没等凌湘儿开口,墨轩已经来到了饭桌前,“娘,你可回来了,我的肚子都叫了几遍!”
“来来来,我亲自下厨的鸽子汤,你们都来尝一尝!”墨端着一大碗鸽子汤进来,招呼着众人。谁也很默契地没有再提上京之事,维持着一派其乐融融的情景。
风舒安扶着严氏坐了下来,凌湘儿讨好地勺了一碗汤放到严氏面前。
“来来来,都吃饭吧!别拘着了!”墨爽朗地坐了下来,一个劲地给严氏夹菜。
“你们不用这样,你们心里想什么我都清楚。”严氏一开口,却是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娘......”凌墨轩不知所措地望着严氏,“我们.......”
“我决定了!”严氏打断了凌墨轩的话,“你们上京吧!我支持。”
第五十九章 南庸军营
那些士兵抓到风舒安与孟尧灵之时,孟尧灵本来想用随身携带的迷魂散将他们迷倒脱身,却不想天也不助她们,风向突然改变,那三名士兵是晕倒了,可是她们两人也中了迷魂散晕倒在地。被后来过来的一队士兵发现,带了走。
那队士兵的队长也是个谄媚之人,一看风舒安与孟尧灵的样貌不俗,比起一般的村妇要美得多,便下令谁也不能动她们,将她们带回了军营之中,想要献给带兵的将领。
军营。
“不知苏医师大驾光临,末将有失远迎!”参将伊茂见苏素言携着魏霓裳来到军营,虽惊讶,却很快掩去了神色,“传闻苏医师与夫人伉俪情深,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苏素言淡淡一笑:“伊参将不必多礼,我国太子迟迟未归,我国皇上自然是倍感担忧,所以才命素言前来接应,此番携妻前来,也是得到贵国皇帝的首肯的。还望伊参将莫要见怪。”
“哪里哪里,苏医师是皇帝陛下的贵客,自然便是伊某的贵客,苏医师,请!”伊茂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苏素言也不客气,携着魏霓裳便要往帐篷走,却在此时听到女子“唔唔”的叫声以及男子低声淫笑的声音。转头一望,只见几名士兵推搡着两名被捂住嘴巴绑着手的女子,那些士兵还低声不知说什么,然后大笑。
苏素言本来是不想管闲事的,目光却随意地落在那名与顾天语有七分相像的脸上,脚步不由得停住了。
“伊参将,这是?”苏素言皱眉,语气中有点微微的不悦。
伊茂看了一眼,随即笑道:“哦!不过是附近的村民,苏医师,我们还是进去再详谈如何。你们几个,动作利索点,别骚扰到了本将的贵客!”
那几名士兵见状,连忙讨好地笑着答应,更加用力地推着两名女子走。只是在苏素言开口的那一刻,另一名女子看向苏素言,在看清他的脸蛋的那一刹那,仿佛被什么惊到了一般,呆愣地站在原地,那双清灵的眼眸里毫不掩饰浓浓的震惊与不敢置信之意,看着苏素言的心仿佛被什么狠狠地纠了一下。后面的士兵用力一推,那女子站不稳便向前扑倒,她旁边那名与顾天语有七分相像的女子焦急地看着她,想说什么,嘴里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慢着!”苏素言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可以肯定他没有见过那名女子,但那女子的眼睛,却给他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素言医师?”伊茂皱了皱眉,随即便会意笑道,“莫非苏医师是看上了那个,大可出声便是,只是......”伊茂说罢,尴尬地看了看苏素言身边的魏霓裳。
魏霓裳见苏素言看那两名女子的眼神不对,心下一紧,再加上伊茂也如此开口,她虽相信苏素言,只是心中不知为何总有些不安:“素言......”
苏素言轻轻拍了拍魏霓裳的手,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魏霓裳便一脸娇羞地低下了头,静静站在他身边,没有再插话。苏素言轻轻替她拨了拨秀发,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眼神里洋溢着满满的爱意。众人看着这你侬我侬的一幕,纷纷感叹传闻不假,外间皆穿素言医师爱妻如今,传闻果然不虚。只是一旁倒在地上的孟尧灵,却是被这温情的一幕深深地刺伤了眼睛,一直坚强的心一点一点地碎裂:原来他就是名扬天下的素言医师,呵!即使她不想承认,但她所看到的魏霓裳,的确如传闻中的貌美如花,娇俏可人。
唯一没有在意这对夫妻的便是一直担心着孟尧灵的风舒安了,看着孟尧灵一幅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风舒安还以为她是疼的,却不知孟尧灵疼的是心,而非肉体。
“唔唔!”风舒安的声音将众人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死命地示意那些士兵将孟尧灵扶起来,只是那些士兵似乎很喜欢看她这样滑稽的样子,一直看着哈哈大笑却丝毫没有动作。
苏素言见状,脸色沉了沉:“伊参将驭下可真有方。”
伊茂何尝听不出苏素言语气里的讽刺之意,当即便阴沉了脸:“你们几个,自己去军法处领罚!”
“啊!”那几名士兵立马跪了下来,“参将!我们知错了,就饶了我们吧!”
“是啊!参将!饶了我们吧!”对于军人来说,军法处是比上战场还可怕的存在。受伤或者死他们都不怕,但军人最有傲骨,去军法处便等于削去他们的傲骨,磨掉他们的尊严,士可杀不可辱,对于将士来说,尊严可是比生命更重要的存在。去了军法处,他们的军旅生涯从此便画上了永不磨去的污点!
“参将!我等知错,甘愿受罚,能不能不去军法处?”
看着手下绝望哀求的样子,伊茂饶恕的话已经到了嘴边,苏素言却冷咳了两声,硬是将他的话生生地压了回去。伊茂脸色又一沉,摆了摆手,示意其他士兵将他们带下去。
“参将!参将!”
手下的哀求声越来越小,伊茂却觉得苏素言这是故意针对他的,就想给他下马威,肚子里积了一团火,一个他国的医师都敢对他指手画脚,他这个参将过得也太憋屈了!若不是他是皇上的贵客,哼!真不明白皇上为何要他们配合苏素言营救东凡的太子。
“不知苏医师可还满意?”伊茂不阴不晴地问着。
苏素言不答反问:“不知伊参将是打算如何处置这两位姑娘?”
“呵呵,苏医师这个就有所不知了。此处是南庸与中元的边界,一些摩擦纷争是没有停过。边疆守城的将士多年也不得归家,更不说娶妻生子了,便是有妻房的,三两年不见也是个常事。因此我们军中大多设有军妓,奈何僧多粥少,我们唯有从别国掳来女子充当军妓,我们南庸边境的不少女子也被中元掳了却,我们这样做,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伊茂理所当然地说道。
“哦?军妓?可是她们都是普通的村民而已,两国交战,本不应祸害无辜百姓,伊参将这样做,不知你们皇帝陛下可知道?”
“苏医师此言差矣,此等小事怎敢惊动皇上?况且军中之事皇上从来不会过多干涉。末将如此做,还是奉了副将的命令,皇后娘娘也是批准的。”伊茂皮笑肉不笑地将苏素言的话博了回去。自从神木荣死了以后,朝中大将军一职由禁卫统领蓝霍兼任,霍明冉为了堵住天下人的嘴,显示自己的仁厚,娶了伊贵妃的亲侄女伊梦为皇后。伊茂口中的副将便是他嫡出的兄长,皇后嫡亲哥哥伊洺。如今朝中唯有他们伊家在改朝换代后依旧稳坐定国候的位置,掌握南庸的兵权。伊茂虽是庶出,却是在军中独大惯了,如此隐忍苏素言,已是他的极限。
“哦?素言才浅,却也知道后宫不得干政的道理,方才伊参将说皇后娘娘首肯,什么时候,皇后也能过问军中之事了?”
第六十章:沈酹月中计
“你!”伊茂被问得哑口无言,“我方才是口误,我的意思是,皇后娘娘也知道这件事。苏医师是文人,我是武将,还望苏医师不要与我这个粗人计较。”
“哦,原来如此。”苏素言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只是想必伊参将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想必决不会是一般的粗人,春秋著作,战术谋略,想必也是读过不少的吧?苏某看抓拿良家妇女为军妓,与逼良为娼没有区别,此事大为不妥,想必伊参将也是深知其中的利弊的。苏某不才,也知道兵法有云,两国交战,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若是还没开战便失尽人心,其中利弊想必伊参将必定能分辨。既是如此,何不向上请示,废掉这条不合规矩也不成文的规定呢?若是贵国皇上知道,必定会赞许将军深谋远虑。”苏素言半敲半赞的话让伊茂的神色微微松动。伊家虽是掌握着南庸的兵权,但是掌握大权的始终是嫡出一脉,像伊茂这种庶子,能当上从三品的参将已是伊家给他天大的恩赐,他本来也很知足。只是听了苏素言的一席话,体内原本被压抑着的欲望渐渐的显露出来了。
“哎。将军本有才,奈何只能在此处终日无望地守边境,而有些人就凭着出身好,什么也不用做,功劳有人替他挣,轻易便能坐上高位指点江山。真是替将军不值。”苏素言又添了把火,将伊茂体内的小火苗点燃了。
就是,他嫡出的哥哥伊洺不过是有个出身高贵的娘罢了,自己明明不比他差,却要处处听他差遣,凭什么?伊茂虽是知道苏素言的话有挑拨之意,但那些话一字一句都敲在他心头似得,挠得他难受。
“富贵天注定,伊某有几斤几两,还是心知肚明的,在此便谢过苏医师的告诫了。至于那两名女子,若是苏医师喜欢,便任由医师处置好了。”伊茂虽垂涎风舒安与孟尧灵的美貌,但也知道有苏素言在,怕是不能享用这两名美人了,既然如此,不如主动卖个人情给苏素言。
“既然如此,苏某便在此谢过了。两名姑娘都是附近村落的人,还望伊将军派人将她们送回去。”
“啊?就这样送回去?”伊茂的口张得大大的,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原来苏素言真的只是好心,而非自己看上了这两位?
“怎么?方才伊参将不是说由我处置吗?苏某这样安排有什么不妥吗?”苏素言笑得温和坦荡,反而让伊茂有点不好意思了。
“妥!苏医师的安排最妥帖不过了,你们两个。”伊茂随手一指两人,“去,送这两位姑娘回去。”
“是!”那两名士兵收到命令,便将人带走。
“慢着!”苏素言慵懒的声音响起。
“慢!”伊茂一脸讨好地看着苏素言,“苏医师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你们就打算这样把人送回去?”看着两名士兵一脸疑惑的样子,苏素言没好气地看了他们一眼,“还不将两位姑娘解开。”
“对对对!快解开!你们是猪脑子吗!这还要贵客提醒。”伊茂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们,平时他怎么就没觉得自己的手下这么蠢?今日可是在苏素言面前丢人丢大了。
待一切束缚都解开,风舒安才拉着孟尧灵前来谢礼:“多谢公子。”
原本风舒安是想说多谢公子救命之恩的,但碍着伊茂还在这里,这样说好像挺打他的脸的,便将“救命之恩”删了去。
“无妨,你们路上小心。”苏素言淡笑,翩翩公子人如玉,风舒安只觉得这笑容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有些记忆快要抓住了,可它又一咕噜地跑了,风舒安想抓住那些记忆,头却忍不住痛了起来,孟尧灵见风舒安神色不对,便知道她是想起了什么,莫非她以前与苏素言认识?孟尧灵既痛心又疑惑地看了苏素言一眼,只见后者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们。
“这位姑娘可是身有不适?”苏素言说着便想要上前替风舒安把脉。
“没事没事!我这个妹妹从小就有头痛的毛病,回去吃点药就行了,无大碍的。多谢公子,我先带她回去了。”孟尧灵扶着风舒安后退了一步,止住了苏素言的动作,苏素言医术超群,若是被他把脉,说不定真能看出什么。若是他们真的认识,可就麻烦了。孟尧灵,话语说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看了苏素言身边的魏霓裳一眼。
苏素言伸出的手随即僵在半空中:“是我冒昧了。那两位姑娘路上小心。”
风舒安感觉头没那么痛了,只要自己不去想,疼痛感便会减弱。礼貌地对苏素言与魏霓裳点了点头,便在孟尧灵的搀扶下离去。
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伊茂笑道:“苏医师,苏夫人,请。”
这次苏素言没有再推辞,搂着魏霓裳的细腰便进了帐篷内。
孟尧灵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已无苏素言的身影,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
风舒安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担忧地问:“孟医师,你怎么了?”
孟尧灵摇了摇头,扶着风舒安离去。
临湘镇上,入夜。
为数不多还在营业的客栈,上房。
“公子,夫人方才亲自到厨房里做了莲子羹,特让奴婢拿过来让公子品尝。”婳儿捧着一碗莲子粥,在外间询问道。
沈酹月走进了房内的屏风后,正准备更衣沐浴。
“知道了,进来放在桌面上吧!”
“是。”婳儿推门进来,将莲子粥放在房内的桌面的上,便退了出去。
沈酹月沐浴完出来看着桌面上的莲子粥冷笑:“母后为了让我与她圆房可真是煞费苦心,可惜了,母后这次又要失望了。影一,倒掉。”
沈酹月话音刚落,一个黑影便出现在房内,一眨眼的时间,那黑影连同桌上的莲子粥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旁边的上房内。
“怎么样?太子可有喝吓那碗粥?”安舒焦急地询问着婳儿。
婳儿噗嗤一笑:“果然与娘娘预料的一样,太子命影一将粥倒掉了。反而毫无防备地沐浴了呢!”
“还是你机灵,懂得转移太子的注意力,让他放低戒心。怕是他们都以为我们的药是放在粥上,却不知本宫早已派人撒了进太子的浴汤中。只要今晚本宫能与太子顺利圆房,本宫必定重赏于你!”安舒嘴角弯起,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期待今晚了。
“谢娘娘!”
“影一!”婳儿话音刚落,便听到旁边房间里传来沈酹月暴怒的声音。
安舒一喜:“婳儿,本宫的妆容可好?”
“好,娘娘最美了!”
“就你嘴甜,来,扶本宫过去。”安舒整理好自己的裙摆,在婳儿的搀扶下迈着莲步走到沈酹月的房内。
“夫君?发生了什么事了?”安舒明知故问,不等沈酹月发话,便推门进去了。却不想刚一开门,一个茶盏便直直地向她飞来。
“滚!!!!!”
第六十二章 恢复记忆
另一边,孟尧灵将风舒安被人掳走的消息传回给墨他们后,墨连夜派出所有的手下去寻找,都无果。正当众人都心急如焚之际,风舒安却自己回来了。墨怕风舒安回来找不到他们,专门拍了人在村子里等候。那人一见风舒安回来,便立马带着她入山里暂住的木屋与墨他们汇合。
“安儿,你吓死舅舅了!”墨一把抓住风舒安,上上下下都看了个仔细,没有看到她有受伤之处,墨提得高高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只是此时的风舒安穿着的是高领的衣裙,并不是昨日穿的那套!况且大热天的,为何要穿高领的衣裙,墨有种不好的预感,莫非......
“安儿!你......”墨担忧地看着她,却碍于众人都在不便将剩下的话语说出口。
“舅舅,我没事。我好累,想休息。”风舒安一身一衣裙风尘仆仆,脸色是掩饰不了的疲倦,眼神迷离,看不出她此刻的心里在想什么。
“水茉儿,快带小姐进去休息。”墨见状也明白了小主是不想说,为了防止湘儿不识趣地问,连忙招呼水茉儿将风舒安带进去。
幸好凌湘儿与凌墨轩也是个知轻重的,看孟尧灵的说辞,风舒安怕是经历了一些难以启齿的事。能安全回来已是万幸,他况且看风舒安的样子便是不想说的,他们又怎么会如此不识趣地开口询问?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墨看着风舒安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心痛,喃喃地安慰自己道。
“墨郎。”严氏担忧地开口,她是妇人,自然能想象出风舒安昨夜到底经历过什么,无论事实是不是她所想的那样,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风舒安昨日夜晚的经历必定是她不想回忆的。只是看着她如此低落疲惫的样子,严氏心中还是忍不住担心,毕竟离他们计划好上京的日子只有一天了。
墨以为严氏是单纯的担心风舒安,便轻轻将她搂了入怀:“没事的,晚点等安儿情绪好点了,我再去看看她。只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怕是要推迟上京的日子了。湘儿,墨轩,你们谁也不许问你们安姐姐关于昨晚的事情,清楚了没?”
凌湘儿与凌墨轩均是乖顺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扶风舒安回房休息的水茉儿出来了。
“老爷,小姐说,不要因为他耽误了明日的行程。”
“这......”墨犹豫了下,“好吧!既然如此,你们都好好准备下,收拾好东西,我们明日便上京。”
是夜,风舒安从熟睡中醒来,孟尧灵听到水茉儿的叫唤,便过来给她把脉。
“小主,我为你把脉。”孟尧灵说罢,风舒安没有配合,反而将手缩了回去。孟尧灵惊讶地看着她,“小主,你......”
孟尧灵没有将话说完,但她相信风舒安能领会她的意思。
“我没事,不需要把脉。”风舒安双目清明地看着她,“孟医师,你可知,昨日将我掳走的那个男人,是谁?”
孟尧灵无奈地收起了伸出的手,将打开的药箱子盖好,摇了摇头:“夜色太暗,看不清楚那人的脸......”说道这里,她抚在药箱子上的手微微一愣,抬头,惊讶地看着风舒安,“小主,莫非你认识那人?”
“我认识,而且,我还很熟悉。”风舒安直视孟尧灵的眼睛,捕捉她脸上出现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
“到底是何人?要是让我们抓到他,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来替小主报仇!”孟尧灵咬着牙狠狠地说道,脸上愤怒的表情一点也不像假的。
风舒安失望地收回了眼神:“墨叔在吗,帮我叫他进来。”
风舒安话题突然的转变让孟尧灵有点反应不过来:“小主,你不是要告诉我那人是谁么?”
风舒安微微一笑:“你不认识他的。但是墨叔认识。”
不知为何,孟尧灵总觉得风舒安脸上的笑意一点也不亲切,隐隐还觉得,有种笑里藏刀的感觉。一阵冷风吹过,孟尧灵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好吧,我现在就去叫他进来。”
风舒安微微点头:“麻烦孟医师了。”
孟尧灵背起药箱,脚步极不自然地走了出房间,不知道为何,公主自从今日早上回来后,整个人都感觉怪怪的,好像哪里不一样了。孟尧灵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终便将风舒安的改变归咎于昨晚发生的事情。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便往墨的房间走去。
孟尧灵走了不一会,墨便来了。
“小主,你找我?”
“嗯,坐。”风舒安的客气让墨开始不自然了。
“不用不用,我站着就行。”墨腼腆地笑了笑,紧张地挠了挠自己的头,怎么感觉这房间里的气氛如此的不对劲?
风舒安也不勉强:“既然墨叔想要站着,那便站着吧。我让孟医师找你来,是想与墨叔你说一件事。”
“小主请说。”
“墨叔可知道,昨晚将我掳走的男人,是何人?”风舒安淡淡地开口,语气中夹杂着怪异的味道。
“属下不知,小主请明示。”听到风舒安主动说起昨晚将他掳走之人,墨有点激动,恨不得马上就将那人揪出来千刀万剐,为公主报仇。
“这个人,想必墨叔也认识。”风舒安始终不说那人是谁,就这样吊着墨的胃口,有种......戏耍报复的味道。
“到底是何人?!”墨一急,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分贝。
风舒安看着墨一脸的心急,冷笑道:“他叫,沈。酹。月。”
轰!!墨的脑袋仿佛被什么狠狠一砸,突然那么一瞬间变成了一片空白。
“墨叔,墨叔?”
“啊?”墨被风舒安的叫唤声拉回了现实中,“小主......”
“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知道他叫沈酹月?”风舒安自嘲一笑,“你说,若是一个人亲手将你捧上了云端,你视他为最亲最信任之人,到头来却发现,是他一步步设局将你推入深渊,推向死亡。你会不会忘了他?墨叔,这可是比捧杀更残忍十倍百倍的事情。若是我一辈子记不起来,你们是不是打算永远都不告诉我,就这样白白放过那个伤我至深的人,任他逍遥快活地做他的太子爷?!墨叔,你们可真是心疼我!!”
“小主!”墨被风舒安这么一说,内疚又惧怕地跪了下来,自从公主恢复记忆以来,还没如此色厉内荏地对他说过话,“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们只是想着您如今羽翼未丰,等大业成的那日再替您报仇的!小主!还望您要记得一切以大业为重啊,只要夺回了天下,那沈酹月还不是任凭您处置?”
“呵!”风舒安冷笑,“我知道,你们都是我爹娘留下的人,自然是忠于复国大业。墨叔,我如今便在此与你说清楚了罢,我不会忘记我肩负的重任,但是,在不妨碍复国计划的前提下,你们也不许阻止我找沈酹月报仇!若是谁敢阻拦我,杀!无!赦!”风舒安目光狠辣地盯着远方,一字一顿地说出最后的几个字。浑身上下散发出上位者的霸气,一如当年那傲视群雄,睥睨天下的断魂堂首席护法的样子。
“属下明白!”墨深深地俯身跪拜,心中动容,小主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她的母亲——那位惊才绝艳,杀伐果断的前朝皇后。
第六十三章 上京
一个月后,元都城门口,聚集了许多衣着破烂的难民。
几辆看似普通的马车缓缓驶向城门口,却被一些饥饿难耐的难民挡住了去路。马车骤停,车内的传来温和好听的女声:“怎么了?”
“小姐,是饥民前来讨银子的。城门口附近聚集了很多的难民,看样子,马车怕是过不去了。怕是要委屈小姐下来步行。”车夫解释道。
车内的女子听罢,掀起了车帘,在侍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女子一身淡蓝罗裙,裙摆上绣着暗蓝的兰花,梳着简单清新的发髻,头上唯一的装饰便是一支碧玉簪子,虽不奢华,也不失礼。那些饥肠辘辘的灾民见罢,更加疯狂地涌上前来,求女子的施舍,若不是侍卫门拔剑拦着,那些衣衫褴褛的难民怕是恨不得扑到女子的身前。
其余几辆马车的人也陆续下了车,走到了女子的身前。
“安姐姐,我虽是第一次来元都,但也无数次听说元都的繁华,你可知道为何郊外还有如此多的难民?”凌湘儿不解地开口问道。
淡蓝罗裙女子解释道:“最近边境战乱四起,中元新帝继位,各国蠢蠢欲动,朝廷少不了要征粮,恰逢上年多处田地遭遇百年难得一见的蝗虫,许多农民颗粒无收,虽有存粮,但除了供自己吃和交租金给地主以外,还要上交朝廷,自然入不敷出,所以饥民便多了。加之如今正值盛夏,我听说南部地区水灾泛滥,这些难民怕是知道帝都繁华,亦是中元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才不远千里来到元都求生活的吧!可惜难民数量太多,朝廷就算有心救治,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为何他们都不进城里?城里达官贵人那么多,肯定会大发慈悲帮他们的!”凌湘儿还是不太理解,为何这些人要聚在这里,挡住了别人进出城的路。
“湘儿。”凌墨轩沉声道,“不是这些人不进城,他们怕是不能进。每个地方都需要维护其安定,太多的难民涌进京城,便容易发生暴乱。”
墨赞赏地点了点头。看着一众灾民饱含希冀的眼神,严氏心一软。
“轩儿,将我们剩下的干粮都派发给他们吧。反正我们也到了京都了,这些干粮也用不上。”
严氏话音刚落,周围离得较近的灾民脸色顿时出现了欣喜的容色,凌湘儿见状更加不忍,就要随凌墨轩回车上拿吃喝的给他们。
“不许给!”风舒安突然厉声喝道。
严氏的脸色有点挂不住,皱了皱眉:“舒安,不就是一点粮食而已吗?算在我头上就好了。上天有好生之德,能帮一点是一点。轩儿,去取。”
“我说了不许取!”风舒安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丝毫不理会严氏的话。
“安儿!”墨也忍不住沉声喝道。
凌墨轩与凌湘儿进退两难,不过是一点干粮,风家也不缺这点钱,为何安姐姐就如此不让?
风舒安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意见,一点也不肯让步:“我说了不许就不许!”
那些忍受了几天饥饿的难民听到风舒安的话,都忍不住躁动起来,你推我我推你的想要靠上前去,爬上马车上找吃的。越来越多的难民往风舒安他们所在的地方涌,力道越来越大,侍卫们不敢伤人,只能用力挡住他们。奈何饱受饥饿折磨的人的求生欲望是非常强烈的,他们都知道马车上有吃的,更加疯狂地往前涌。严氏以及凌湘儿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皆吓得不断往墨的怀里躲。
“小姐!现在怎么办,我们被围住了!”水茉儿也急了,万一这些难民伤了小姐可不行。
只见风舒安神色一凛:“拔剑,给我拦住他们!若是谁敢再上前一步,格杀勿论!一切后果,由我担着!”
风舒安此言一出,侍卫们齐齐拔剑,明晃晃的利剑镇住了不少的难民,毕竟他们都是为了求生,若是因此没了性命,可不划算。
“水茉儿,带人开路!”风舒安不理会严氏等人惊讶的神色,淡定地下着命令。
水茉儿从来都是只听命于风舒安,小姐下了命令,她自然遵从。
凌墨轩看着面对如此疯狂的难民依旧神色不动,还震惊自若地下着命令的风舒安,眼里闪过一些惊艳,这样的舒安姐是他在临湘镇时没有见过的。不知为何,好像自从舒安姐被掳了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不少,便得......更强势了更霸气了。
水茉儿带着人在前面开路,风舒安等人紧跟随后。不知人群中哪里传出了这样一句话:“丞相府的人来施粥了!”
原本围着风舒安的难民们在听到这句话后纷纷散去,转而在离城门口不远处的一处施粥档排起队来,那瞬间便排得整齐有序的队伍,不但让凌家人目瞪口呆,也让风舒安微微惊讶。
“你们是何人,可有通行证?”守城的侍卫见风舒安一行人来到城门口,拦住问道。
墨上前将一枚令牌递给那守城的侍卫,那侍卫原本严肃的脸立马变得恭敬讨好:“原来是风侍卫,失礼失礼!可否问下,这几位都是风侍卫的什么人?”
“家眷。”墨笼统地丢下两个字,便是料到那侍卫也不敢多问。
果然,只见那侍卫连忙放行。
风舒安没有动,却是突然开口问道:“这位小哥,请问那两位施粥之人是何人?”
“小姐问的可是那位青衣男子与蓝衣男子?”
风舒安点了点头。
“那是丞相府的大公子与二公子。自从京中灾民日益增多,丞相府的二公子心善,见不得百姓受苦,便派人每日在此处摆档施粥给那些灾民,如今已经是第三日了。”
风舒安听罢,点头致谢,便迈步走了过粥档那边。墨不解,却是也和其他人跟了过去。只见她走近了那盛粥的容器看了看。
“上好的白米?”
那蓝衣公子听到风舒安的话,得意地扬起了头颅:“当然,本公子要施粥,用的必定是上好的白米,岂会用些糙米来忽悠他人?你是何人,本公子好像没有见过你?”
风舒安笑道:“我初来元都投靠亲友,公子自是未曾见过。想必这位便是丞相府赫赫有名的二公子了吧?”
“算你有眼光。”原诺应挺着胸膛,一幅沾沾自喜的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丞相府二公子似的。
“只是......公子施粥用如此好的米,当真是......不吝啬钱财。果然是明大仁大义的大善人。那这位想必就是大公子了吧?”
第六十四章 该如何分辨村民与难民
原诺应没有听出风舒安语气中略微讽刺的语气,反而是大公子原诺靖听出了,他微微一愣,随即便礼貌性地向风舒安点了点头。
“二公子,二公子。”一名小斯走了过来,“公子之前不是说这几日来排队拿粥的人多了不少吗?奴才观察发现,原来是不少附近的村民都假装难民前来领粥了!”
原诺应听罢,顿时大怒:“岂有此理!哪些人装作难民的,给本公子揪出来!”
那小斯听了,却是没有动,一脸的为难:“公子,那些村民皆是扮成难民的样子,怕是不好分辨啊!”
“算了算了!从今日开始,限制每日施两大锅粥,没有拿到的让他们明日再来。是不是真正的难民领又有何所谓,咱们丞相府的好名声传出去了就行!”原诺应想了想,低声在那小斯耳边吩咐道。
可是他没有想到,如今的风舒安内力依旧深厚,他那低声说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风舒安故意上前走了一步:“莫非二公子想到了什么好计策可以分辨村民与难民?可否让小女子也开开眼界?”
原诺应这就不悦了:“你是谁啊?本公子有何计策,关你何事?女人家管那么多干什么,我劝姑娘还是赶紧去你亲戚家,安分地呆着绣绣花,不该问的就别问。”
“是我冒昧了,还望二公子见谅!本来我还以为二公子想出了什么好办法,想着等会见到亲人之时,在他们面前卖弄一番,说说我如何亲自目睹了丞相府的二公子如何的善得仁义,机智聪慧。可惜啊,可惜!”风舒安一脸叹息的样子,失望地摇着头。
“谁说我没有办法的!”原诺应听着风舒安失望的话,想着颜面不能输,一急便将这话说了出来。其实说出来他就后悔了,因为他根本没有什么办法啊!只是看着风舒安和她身边的水茉儿都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的时候,他只好硬着头皮上,“我......那个......我将办法告诉了柱子!你给这位姑娘说说!”
原诺应他哪有什么办法,只好推给了方才的小斯,便是他口中说的柱子。
“我?”柱子惊讶地看着自家主子,用手指着自己苦着脸问。
“就是你!快给姑娘们说说!”原诺应用警告的目光盯着柱子,那意思是,你若是没法帮我圆了这个谎,看我如何收拾你。
柱子只好硬着头皮上:“对对对,我家公子方才是讲与我听来着,就是......就是......”
风舒安温柔的目光射来,柱子他更无法思考了:“就是......”他憋着苦瓜脸,转头看着风舒安,又转回来看着自己主子,发现自家主子恶狠狠地盯着他,完了完了!
柱子把心一横,跪了下来:“二公子啊!瞧奴才这记性,您刚刚是给奴才说了,可这不一眨眼的时间,我......我......我又忘记了。”柱子说罢连忙害怕地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原诺应那吃人的目光。
风舒安戏谑地看着这主仆将皮球你推我扔,最终这烫手的山芋还是回到了原诺应手上,心底闪过一丝讽刺,传闻丞相府的二公子博学多才,天资聪颖,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传闻真不可尽信。
“那个......我方才才说过,这一下子又记不起来了!”原诺应讪讪地笑着,虽然这谎言太烂,总比当场拆穿自己要好。
“二弟,你方才说的我也听到了。不如就由我来告诉这位姑娘。”一直在原诺应身旁没有出声的原诺靖突然开口为他解围。
风舒安也没想到这位大公子会开口,微微惊讶地将目光转向了他:“那就有劳大公子了。”
“我二弟方才说,要区分村民与难民并不难,只需要一把土便是了。”原诺靖的声音温和好听,连水茉儿也因着他的声音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一把土?”风舒安身旁的墨轩忍不住疑惑地开口。
“没错。”原诺靖对着他身旁的小斯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那小斯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他肯定地对那小斯点了点头。然后那小斯在边上抓了一把土,走到粥锅便,在众人的注视下对着一大锅白粥就这么撒了下去。
“原诺靖!你!”原诺应刚开口,便发现眼前的一群人都在用奇异的目光看着他,他才讪讪地改口,“大哥......”只是他说道这里,便看见了让他惊讶的一幕,在那小斯撒了一把土进粥锅里,排队拿粥人众人顿时炸开了锅,纷纷责备那名小斯。只是与此同时,一些人从队列从恼怒地离去,原本整齐的队列顿时少了五分之一的人,剩下的那些人,虽然在抱怨,却始终不舍得离开队列。
众人恍然大悟,那些离去的,便必定是附近的村民了。
“对对对!没错,看,这不就是一把土就区分了村民与难民!真正的难民又何尝会在意这粥里面的少少沙子,对于他们来说,能吃饱才是最重要的。虽然这样的做法有损我们丞相府的声誉,但在我的眼中,难民的温饱才是最重要的!只要能让真正有需要的人吃上热粥,我原诺应背负少少的坏名声又有何惧!”原诺应瞬间改口,脸不红心不跳地将一切的功劳往自己的身上揽,仿佛这计策真的是他出的一样。他这一席话,那声音,可是大到周围的人想听不清楚也难。他一下子便变成了忧国忧民,宁可自己吃亏也要难民有粥吃无私奉献的大善人了。
便是一向单纯的凌湘儿也看出了他这是在抢功劳,可是除了他们以为的人可不知,他们只会去宣扬丞相府的二公子有多好。
“二公子果然足智多谋,只需小小的技巧,便化解了难题,不愧是诸葛先生的高徒。静琪佩服!”脆若银铃的女声传来,风舒安等人不由得齐齐往声音的方向看去。
“参见静琪公主!”原诺应带着众人行礼,风舒安等人见状也跟着行礼,原来是位公主。
“免礼!二公子,这位是?”宇文静琪看向风舒安,疑惑地问。
“这......”原诺应也犯愁了,方才好像没有问她的姓名?
“小女子风舒安,与家人初来元都投奔亲友。见过公主。”风舒安不卑不亢地行着礼,丝毫没有普通百姓初见皇室时的诚惶诚恐。
宇文静琪微微点头,算是知道了。便没有再理会风舒安,只是一脸高兴地看向原诺应:“本公主就知道你不在府上,肯定会在此处。施粥之事何必时时亲力亲为,百姓都知道你的善心的。今日便陪我去游船可好?咦?原来大公子也在。”
听到公主喊自己,原诺靖一直淡然的神情微微波动,漂亮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落寞:“公主。”
宇文静琪略微点头算是回礼,然后便再没有理会原诺靖,不顾礼法地便挽着原诺应的胳膊离去。
原诺靖看着两人亲密离去的背影,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常人难以察觉的孤寂感。
第六十五章 湘儿被掳
“大公子?”风舒安的声音将沉浸于自己世界里的原诺靖唤了回来。只见他抱歉地俯身向他们示意,便回到粥档那边处理琐事。
“小姐,连茉儿都看得出,方才那法子是原大公子想出来的,为何他还要替二公子隐瞒?”水茉儿嘟着嘴巴,显然是为原诺靖抱不平。
还不等风舒安开口,墨轩便将自己的见解说了出来:“原大公子与原二公子本是一家人,总不能在外人面前由着自己弟弟丢脸吧!只是今日依今日所见,怕是这大公子在府中地位不如何。”
风舒安欣慰地看着墨轩:“哦?你如何见得?”
“方才原大公子替二公子解围,可我不曾在二公子脸上看到半分感激之意,反而在那小斯刚将泥土撒进粥里之时,二公子以为大公子闯祸,还想责骂他。作为弟弟的竟然敢责骂兄长,而且看大公子的样子似乎没有半点的恼意,想必是已经习惯了弟弟如此了。由此可以看出,大公子在府上的日子应该不好过。”
“分析得很好,可随意议论别人,也非君子所为。况且此处人多口杂,随意议论高门家事,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墨出言敲打道。
凌墨轩受教,温顺地点了点头。
“安儿,如今你可以说,为何方才不让墨轩去取干粮派了吧?”墨将目光转向风舒安,没有半分的责备之意,方才他虽喝了小主,但也是因为看到严氏委屈,一时冲动,后来冷静下来,也知道小主做事从来都是有根据的。
风舒安看着墨轩一脸蠢蠢欲动的样子,笑了:“怕是墨轩已经知道我为何这样做,忍不住要在你们面前卖弄一番了。墨轩你便说说,自从来元都后,舅舅总是过分担忧,你不用理他。”风舒安打趣道,反而让气氛轻松了下来。
“我想,舒安姐方才之所以阻止我,绝非因为心疼干粮。而是因为我们的干粮数量不多,贸然派送必然会引起哄抢踩踏,到时候现场混乱,难免会有人受伤。这是谁都不想发生的,只是当时我与娘亲看到难民的惨景,心中动容,一时没思虑周全。幸好有舒安姐阻止,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严氏听罢,一脸羞愧地向风舒安道歉:“舒安,是我怪错你了。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严姨这是什么话,墨轩都说了,你们不过时心中动容,一时没有想到罢了。我又如何会放在心上。只是方才失态紧急,舒安言语上有所冒犯,还望严姨见谅。”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见谅不见谅的,时日也不早了,我们赶紧进城吧!”墨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没完,催促道。却没想到他此话一出,众人脚步没有动,皆是一脸怪异笑容地看着他,唯有严氏是一脸的娇羞。墨才想起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一家人,可不就是说明严氏和他已经是一家人了嘛!看着晚辈们都笑他,墨也不好意思了,闹了个大红脸。
看着墨平时严肃的大汉也有脸红的时候,众人纷纷笑起来,一时倒是气氛轻松地进了都城。
他们刚进城不久,便遇上了一队人马。
“请问几位可是凌家人?”为首之人一脸恭敬地朝着风舒安等人询问。
严氏看了那人一眼,疑惑地看向墨,墨神色微动,对着她摇了摇头。
那人见他们面有疑色,笑道:“诸位别紧张,你们一路上京辛苦了,我们是我家主子派过来接应你们的。还请跟我们来。”
风舒安听罢,神色一凛:“你认错人了,我们不是什么凌家人。”
见风舒安态度如此坚定,那人笑容一僵,很快便恢复得谄媚的笑:“这位小姐说笑了,您不是凌家人,可想必您身后的这几位是吧?”
墨上前挡在严氏他们身前:“我外甥女说你们认错人了,怎么?耳朵聋了吗?你是耳朵有问题还是脑子有问题,不会听人话?”
墨的说话让那人脸上的笑容尽色,冷笑道:“怎么会认错呢?这位兄台真会说笑。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将贵客请上马车?”他身后的人听罢,便要上前强行将人带上马车。
“慢着!”风舒安喝住了欲要强来的众人,“这里可是天子脚下,我劝你还是想清楚了再动手。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抢人,若是朝廷追究下来,这罪责便是你上头的主子也受不住!”
“这位姑娘可真会开玩笑,凌家人是我们主子的家人,我们不过是体谅他们一路辛苦,请他们上马车稍作休息,哪里是抢人呢?”那人边说边对身边的人使眼色。他话音刚落,他的一名手下便骑着一匹马向闹市奔去,一路撞翻了不少的摊档,引得路人将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闹市那边去,“动手!”
那人身后的众人齐齐动手。
“站我后面,看好你们娘亲。”墨冷冷一笑,派这么点人来就想从他的手中抢人,简直是异想天开。
那些人不过十三四人,墨一个人对他们也绰绰有余,水茉儿便紧跟在风舒安的身边保护她。
不过一眨眼的时间,那些人便被墨打了个落水流水,躺在地上挣扎着就是想爬也爬不起来。
“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就派这么点人来,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吧?”墨挑衅地看着那为首之人,只见那人面不改色,只是一脸遗憾地摇着头,墨眉头微皱,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惜,真可惜啊!”那人叹着气,没有理会墨,反而是一脸戏谑地看着风舒安,“姑娘,你身边这个小姑娘,真的会武功?”
这分明就是在讽刺水茉儿,风舒安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那人没有动,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把折扇来,一边轻轻地用折扇拍着自己的手,一边对倒地的众人笑道:“你们做得很好,不用装了,任务已经完成,等着回去领赏吧!”他虽看似无心的举动,却引得周围抚过一阵微风,微微吹起他身后的车帘,映出女子衣衫的一角!他回头狡黠地对风舒安眨了一下眼,便飞上驾着马车离去。
“湘儿不见了!”看着他们离去消失在人群中,凌墨轩才惊觉。
“什么!”严氏大惊,方才湘儿分明就是在她的身后,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
“该死!”墨懊恼地低声怒骂,看着那些人离去的方向便想着要追上去。
“舅舅!”风舒安喝住了冲动的墨,冷静地理清了自己的思绪,想起那人方才最后一眼戏谑的笑,那折扇......
第六十六章 原若绮是疯子
“你便是现在追上去也追不回来了,那人既然敢如此挑衅,便肯定有万全的准备。他能在茉儿也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湘儿掳走,若是我没有猜错,他便是黎非奉。尚书夫人知道凌家人身边有高手,所以才会请动他出手掳人,至少她的目的未达成之前,湘儿不会有危险。”风舒安的话暂时稳住了严氏的心。
“黎非奉是谁?”严氏一脸的担忧,女儿在他手中,不会......
凌墨轩脸色沉了沉,解释道:“天下第一偷,黎非奉。澜川大陆声名远扬的侠盗,官宦富贵人家的灾星,穷苦百姓的福星。更是各国朝廷的头号通缉犯,只是从来没有人能抓到他。枉我以前还认为他是大仁大义之人,没想到竟然连同阴险妇人干些伤天害理的事,我当真是瞎了眼!”
“墨轩,你可知黎非奉接济过的穷人有多少?有多少富贵人家出重金买他的头颅?但为何他还能如此肆意张狂地活到现在而毫发无损?除了他自身武功高强以外,还因为他深得民心,无论他在哪里被人追杀,自有愿意无条件庇护他的人。如此一个人,又岂会是阴险之人?他会帮尚书夫人,怕是另有隐情。”
凌墨轩听罢,虽然觉得风舒安说得有道理,但那黎非奉的确是掳走了自己的妹妹,心里总有些别扭。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水茉儿自责得不行,毕竟人是在她的眼皮底下被掳走的。
风舒安沉思了一会:“尚书夫人原若绮既然派人掳走湘儿,无非是逼迫你们妥协,让你们知难而退。所以不出三日,她定会主动派人连续你们。我们如今需要做的,便是等。看他们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我们再想应对的法子。”
“为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了。只是原若绮那疯子连黎非奉都能请动,这元都怕是也不安全了。我调派......”
“等一下!”风舒安忽然喝住了墨,“舅舅你方才说什么?”
墨被打断,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方才有说什么吗?为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了?”
“不对不对!再下一句。”风舒安紧张地看着墨。
墨见状,也努力地回忆:“只是那原若绮连黎非奉都......”
“不对不对!你方才不是这样说的,我要原话。肯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风舒安方才听墨说话的时候,在他说道某个词时,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只是一会又不见了,不管那闪过的是什么,她只知道,有种不安的感觉。
“原话?”墨仔细地回忆着自己方才说的话,“只是原若绮那疯子.......”
“就是它!!”风舒安忽然惊呼出声,吓得墨和严氏他们都眼定定地看着她。
“有什么不对劲吗?”凌墨轩见风舒安如此激动的样子,也忍不住开口,他在心里仔细回忆墨叔方才的话,没什么不对劲的啊!
风舒安完全没有理会他们奇异的目光,一脸着急地追问,“舅舅,你为何会说原若绮是疯子?”
墨被风舒安这样一问,倒是呆住了:“是啊!我为何会说她是疯子?”
风舒安气急败坏地看着他:“肯定是因为她做过什么事情让舅舅你觉得她是疯子,舅舅,你快仔细想想!”
“我想想!我想想!”墨虽然不知道为何小主会这么激动,还是尽全力去想关于原若绮的事,若是单是她派人刺杀落纯他们,他肯定不会觉得她是疯子,只会认为她心狠手辣罢了,不过这是大户人家惯用的手段,也不出奇,到底是什么呢?
“对了!我想起来了!之前我派人去查她的事的时候,查出了她在十二年前做过的一件事!”
“什么事?”还不等墨继续说下去,风舒安已经追着问了。
“十二年前,凌向阳养了个外室。后来被原氏发现的时候,那外室已经有了八个月身孕了,原氏为了突显自己的大度,便主动派人将那外室接入了府中。那外室以为自己终于守得云开,却不想原氏趁着凌向阳上早朝的时间,给那外室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下令连人带肚子里的孩子生生打死!这还没什么,最重要的是原本那个外室为了保命,逃了出院子,遇到原氏的嫡子在玩耍,便抱了他威胁原氏,让原氏放过她。眼看凌向阳就要下早朝回来了,谁知原氏竟然冷冷地走到那外室的身前,将那外室抵在孩子胸前的簪子往里狠狠一扎,吓得那外室立马放开了孩子。原氏最终便以谋害嫡子之罪,将那外室生生杖毙,一尸两命,而且她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身受重伤,差点活不过了。为了除去妾室,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下得了手的,不是疯子是什么?难怪凌向阳现在一个妾室都没有。”
“糟了!”风舒安大惊,“湘儿有危险!”
“什么!你方才不是说她暂时不会伤害湘儿的吗?”严氏拉着风舒安的衣袖,焦急地问着。
风舒安沉了沉脸色:“若是正常的原若绮,湘儿是暂时没事,可原若绮是个疯子!她连一个外室未出世的孩子都容不下,不惜牺牲自己的亲生儿子,更何况湘儿是凌向阳原配所出!不行,必须马上想办法去救湘儿!”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墨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风舒安低声在墨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墨惊讶地望着她:“这样可行?”
“我也不确定,死马当活马医吧,舅舅你快去!我们现在要和原若绮比速度,晚一点湘儿便可能多承受一点伤害。”
墨会意,转身便消失在人群中。
“墨郎他去哪了?他走了还如何救我湘儿?”严氏看着墨离去,急忙开口。
“严姨你别急,听我说。我们现在立马去凌府。”
“现在去凌府?做什么?”严氏不明所以,就这样去凌府救人?
风舒安往远处凌府的方向看了看:“认亲。”
“现在就去认亲?舒安姐你之前不是说时机未成熟,要等东风吗?”凌墨轩不确定地问,现在就这样去,会不会太仓促了些,况且妹妹才刚刚被人抓走,直接去凌府,那原若绮必定不会承认是她派人掳走妹妹的。
风舒安直接快步走了起来:“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如今情况危急,你妹妹的安危第一,管不了那么多了,这是目前能分散原氏注意力的唯一最有效最迅速的方法。快跟我走!”
严氏和凌墨轩还有水茉儿连忙跟上,只是严氏不安地追着问:“她会将我湘儿怎么样?她要是敢伤害我湘儿半分,我必定与她拼了!”
“严姨,你真要拼,等会去到凌府上可别退缩。”风舒安已经没有心情再哄她了。
“舒安,你如此紧张,是不是已经想到了那原氏会用什么办法对付妹妹?”凌墨轩一直比较敏感,风舒安如此反常,他便猜肯定是她想到了些什么。
听到凌墨轩如此一问,风舒安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水茉儿差点便撞了上去,还好稳稳地刹住了脚步,只是后面的严氏就没这么好彩了,直接扑到了水茉儿的背上,幸好凌墨轩即使扶住了她,她才没有摔到。
风舒安神色复杂地转头看了凌墨轩一眼:“原氏若是要你们心甘情愿地放弃认回凌向阳这个爹爹,你说她会用什么方法?”
第六十七章 认亲(1)
“我们连死都不怕,她还能怎么样?况且妹妹和娘都被......我们还是挺过来了。”凌墨轩没有说出来的话,意思大家都明白。
“这个世界上其实有很多事情,比死更可怕;也有很多暗箭,比真刀真枪更伤人。若是认亲的代价是你们其中一个人的性命,也许你们都能舍弃,但是,若是遗臭万年的名声呢?”风舒安只停了一下,便继续急步走了起来,还好这里离凌府也不是很远。
“你是说......”凌墨轩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巴,却始终不敢说出他的猜测。他不敢想象,若事情真的如他所想的那样,娘亲如何能接受这样的打击。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严氏隐约觉得两人有事情瞒着她。
风舒安和凌墨轩很默契地沉默了,任凭严氏怎样问,谁都没有再开口。凌墨轩是怕自己心中的猜测被证实,风舒安则是为了不让严氏过早担惊受怕。水茉儿更不用说,墨亲自挑选放在风舒安身边的人,自然是懂得眼观鼻鼻观心。
风舒安几人在凌府门前停了下来,严氏看着凌府那用金漆镶嵌的牌匾,一种畏惧感油然而生。
“舒安,你不是说,要等时机吗?如今时机尚且不成熟,我们如此贸然来,凌家有权有势,若是将我们抓起来灭口可怎么办?”严氏害怕地躲在风舒安的身后,不管来之前嘴上如何坚定,当那守门的侍卫用凶恶的眼神望着他们的时候,严氏只剩满心的忐忑与害怕。
“严姨,还要不要救湘儿了?有我在,有墨轩在,你不用怕。这人还没见到,你便生了怯意,日后便是让你入主了凌府,你又如何将主母的位置坐得稳?等会见到人,你切勿表露你的害怕,不然让对方抓到把柄乘虚而入的话,别说救湘儿,便是我们也有可能搭进去。你只管听我说便是了,必要时配合下。”风舒安一席话下来,丝毫没有因为严氏是长辈而恭敬,反而处处透露着强势。
严氏呆愣地点了点头,却是被风舒安此番丝毫不给她脸面的话说得无地自容,她虽没她淡定,可舒安始终是晚辈,怎能如此和她说话?严氏虽有不愤,但也知道自己现在还要靠她,便乖乖地配合。
“你们是何人,竟然敢妄自议论凌家主母?”守门的侍卫听到她们的话语,严厉地呵斥道,目光直直地射向风舒安。
严氏就站在风舒安身后,感觉那两个侍卫就是盯着她的,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往凌墨轩的身边缩了缩。风舒安擦觉到严氏的动作,既气恼又无奈地瞥了她一眼,往前走了一步,目光不明地看着那开口斥责她们的侍卫,良久,在那侍卫被她看得浑身发毛之际,才开口。
“就你的身份,还不配与我等说话。去叫凌府上能做主的人出来,就说凌尚书的结发妻子,携儿女前来认亲了!”凤舒安一开口,那语气便是嚣张得不行,那侍卫虽然身份不高,但打狗也看主人,前来凌府的客人哪个不是对他们客客气气的?这等气他们哪里受得了?
“我们的夫人就在府上好好的,你们是哪来的乡村野子,竟然甘冒充尚书夫人,活得不耐烦了?!还敢在凌府门口撒野?”
“这位……守门大哥,你是聋子?脑子有病还是听不懂人话?凌府就派你们这种素质的人守门?当真是连脸面都不要。我让你找能做主的人出来,还是说你觉得你一个小小的侍卫能做得了凌府的主?”风舒安语气淡淡的,话语里夹着的讽刺之意却是毫不掩饰。
两名守门的侍卫彻底被她激怒,目光狠狠地盯着她。凌墨轩见状,连忙上前将风舒安护在自己的身后,虽然她不明白为何舒安姐会如此咄咄逼人,但不知为何,他打心底里相信她。
风舒安没想到凌墨轩武功全废,却依旧如此尽力地护着她,说不感动是假的。只是她轻轻地拍了拍墨轩的手以示安慰,便绕过她重新走到那两名侍卫面前,用讽刺的眼色看着他们,讥笑道:“怎么?不服?想打架么?”
反而是一直没开口的那名侍卫忍不住了,往里大喊:“兄弟们,有人在门口闹事,快出来!”不一会儿,凌府的大门开了,走出几名统一衣着的侍卫,“就是这女人在带头闹事,拿下她交给夫人处理!”
“舒安我们还是快走吧!不然……”严氏见这阵势,声音也因害怕而颤抖。
风舒安没有理会严氏,眼皮一掀一合,讽刺地瞥了那些威风凛凛的侍卫一眼,装作害怕地大声喊到:“哟!还真想打架啊,我好怕怕!水沫儿快来救我!”
水沫儿会意,手中的小石弹出射在那喊人的侍卫的膝盖,那侍卫脚一屈,身体不平衡地往风舒安扑去,此时凌府门前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眨眼一看,谁都以为是那些侍卫先动手的,那名为水沫儿的婢女为了救主子才扑了上去与那些侍卫打了起来。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八名侍卫全都被水沫儿打得趴下了。水沫儿拍了拍手,丝毫无损地走回到风舒安的身边。严氏看得眼睛都快凸出来了,他们来元都路上被墨安排的人严密保护着,加上在临湘那次被士兵突袭的时候她只管跑,哪里看过水沫儿如此漂亮的身手!
“咳咳!”风舒安清咳两声,严氏才回过神来,只见风舒安一直向她使眼色,严氏哪里知道她的意思,不明所以地看着她风舒安气恼地瞥了她一眼,突然便委屈地哭了起来。
“严姨啊!想当年凌尚书上京赶考,你将家里的一切积蓄都给了他。自己却辛苦地拉扯一双儿女长大,日盼夜盼夫君高中回来接你们过好日子,却不想这一等便是十五年!!十五年啊!!!女人最好的岁月都蹉跎在里面了,却不料凌尚书早已在元都娶妻生子,享荣华富贵,早已忘记了你和这双儿女了!!!严姨,看着你和湘儿轩儿日日吭白馍馍穿破烂的麻衣,我都替你苦啊!”
风舒安哭诉着将严氏的遭遇告知了周围围观的人,当即不少的百姓都纷纷指责凌向阳负心。严氏便是再蠢,也领会到风舒安的意思了。想起自己带着儿女受苦,凌向阳却在这里享福,严氏心里一委屈,眼泪便出来了。
“舒安,你别说了。本来我好不容易打听到自己的夫君的下落,高高兴兴地带着长大成人的一双儿女来元都认祖归宗,却不想一来便被人拒之门外,这些侍卫,还想着将我们母子撵走,我们不可能,他们还想打我们,幸好你的婢女会点手脚功夫,不然今天我们可能就回不去了啊!!”严氏边说边哽咽,那悲痛额表情,成功博得了众人的同情心,“他不认我没关系,可是这两个可是他亲生的儿女啊!!我只求凌尚书大发慈悲之心,让他们认祖归宗,我便是孤独终老也不怨不恨!!”严氏一哭起来感觉就来了,滔滔不绝地说着这些年自己一个寡妇是如何拉扯大一双儿女的。连湘儿和墨轩明知严氏是故意的,听了,都忍不住动容,更别说旁人了。
“何人在尚书府门前喧哗?!”
第六十八章 认亲(2)
一身黄紫间裙,外披绣着白鸟暗纹外衣的原若绮在侍女的拥簇下迈着婷婷细步往从里走出来,随着她的走动,发髻两旁插着的璧流珠钗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那色泽靓丽的珠子更是在阳光的照射下映出不同的色彩,加上那静心修饰过的妆容,无一不显露着官家夫人的气派。反观严氏畏畏缩缩的样子,加上那一身布衣麻裙,两人一对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严氏顿时连大气也不敢喘,凌湘儿与凌墨轩都不敢开口,毕竟这是真正的官家,他们见过最大的官也不过是县丞。
“方才是谁在这嚷嚷的?”原若绮一开口,原本议论纷纷的人群齐齐安静了下来,那些原本义愤填膺地指责她的人都低下了头,生怕尚书夫人会记恨他们。开玩笑,他们都只是小百姓,可不敢跟官斗。
“是我。”风舒安走了出来,站到原若绮身前,毫不畏惧地与她对视,“你是?”
“哈,真是好笑,尔等来到本夫人家门口闹事,还问本夫人是谁?”原氏见风舒安不过十七八岁的姑娘,眼中闪过疑惑,便是这个小妮子说动严氏她们来与她斗的?呵,她还以为是什么人物,不过是个毛都没长开的女子。她派去的人也太没用了吧?
“小姑娘,凌尚书府可不是你们玩耍的地方。你们从哪来就赶紧回哪去吧,这次本夫人不与你们计较,下次本夫人可就没那么耐心了,哼!都在看什么?散了散了!”原氏对着一众看热闹的众人淡淡说道,眼神一扫而过,不怒而威。
“慢着!”风舒安是什么人?别人怕原氏,她可不会怕,绝对要为墨的行动争取时间,“你自称夫人,想必便是凌尚书的夫人原氏了吧?”
“哪来的乡野孩子,如此没有礼貌?!”原氏沉了沉脸色,不悦地喝道。原氏也是她叫的?
“尚书夫人息怒,舒安自幼父母双亡,不懂些礼貌也是没有办法之事。尚书夫人又何必与我这个乡野孩子计较?只是乡野孩子在此有个问题不懂,可否请教下夫人?”风舒安脸上还挂着泪痕,却是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本夫人没这个功夫与你闲聊,你们若是再不识相,休怪我不客气!”
“我倒是想知道,夫人想如何的不客气?更想看看,一个抢占别人当家主母位置的妾室,能在原配面前如何的不客气!”风舒安强硬地拉着想退缩的严氏上前,“水沫儿!”水沫儿会意,从怀中抽出一张纸递给她。
风舒安将折叠的纸张甩开,展示在原氏面前:“这是严姨与凌尚书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婚书,上面的日期可是二十年前,若是我没记错,原夫人是在十五年前嫁给凌尚书的吧?当时凌尚书已有妻室,纵使他以正室之礼迎娶你,你也不过是个侧室,见到了正室还如此嚣张。原夫人听闻出身大家,却如舒安一般不懂礼仪,哦,不好意思,才想起夫人也是自幼父母双亡,生而无母教,这样说来,不知廉耻霸占别人妻位也是情有可原。”
众人听罢,纷纷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她们,也不乏暗里指指点点的。
“你!”原若绮虽是自幼父母双亡,但那时她的兄长已经当了四品官员,如今更是贵为当朝丞相,何人不是对她恭恭敬敬的,风舒安还是第一个敢挑战她权威的人,还是仇人带来的,她如何不气,手一抬,巴掌便要落在风舒安雪白的脸蛋上。
风舒安依旧笑得风轻云淡,果然,原氏的巴掌还没有落下,便被水沫儿抓住了。
“沫儿,不得无礼。”风舒安呵斥道,“我说了多少次了,只有野蛮人才会动手动脚的,我们斯文人,怎能学那些野蛮人一般无礼,快将原夫人的手放下!”
水沫儿听罢,表面上是轻轻放下了原氏的手,实际却用内力狠狠一甩,差点便废了她的手,不过水沫儿也知道分寸,那点力道不过让原氏疼上几个时辰罢了,不会真的废了她的手。
原氏又怎会听不出风舒安在指桑骂槐?只是她的手臂被水沫儿这样一甩,火辣辣地疼得她眼泪水都出,一时半刻更是疼得说不了话反驳。
“发生了什么事?”雄浑的男生传来,凌向阳穿过重重的人群来到了众人面前,在见到风舒安身边的严氏之时,毫不掩饰惊讶的神情。
“老爷!你可回来了!这个女人非得说她才是你的妻子,赖在门前死活不肯走!”原氏一见凌向阳回来,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往他怀里扑去,哭诉着自己的委屈,还把风舒安的罪行细细数了一遍。
凌向阳不断安抚着怀中的娇妻,仿佛丝毫没有看到严氏等人一样。
“阳郎!”严氏忍不住含泪喊了一声。
凌向阳抚着原氏的手微微僵了僵,多少年了,曾经这个称呼陪伴他度过了多少艰难的岁月。如今再听,原本冷漠的心的微微动容,毕竟是陪伴自己五年的结发之妻。抬头,目光看向那张曾经无数次伴他入眠的脸。便是严氏这双包含希冀的眼睛,送他离去远在千里的元都。十五年,她老了,人也憔悴了,那双眼深了许多,两鬓竟然有少许的斑白,不过十五年,她竟老得如此快……
“落纯……”不知是否因为包含难以言说的感情,凌向阳的声有些暗哑。凌向阳没有想到,就在他喊出严氏名字的那一刻,他怀中温顺可人的娇妻目光闪过一丝杀意。
严氏听着久违却十五年始终没有忘记的声音,心瓣轻轻地颤了一下,看着他略带怜惜的目光,严氏忽然觉得,只要他认回她,便是当他的侍妾,她也甘愿。
看着两人两目传情的一幕,风舒安心底一震,幸好墨不在这里。
“凌尚书,这两位是你的儿女,你可能不认识。”风舒安指着凌家兄妹,看着凌向阳嘲讽地解释道,转而指向严氏,“但这位,你的结发妻,总不可能忘了吧?如今原配都带着孩子来寻亲了,凌尚书还抱着个妾室是为何?”
凌向阳听到“妾室”两字时,惊讶地望着身前这个不过二十的小姑娘。
“姑娘,你误会了,我早就于十四年前休了严氏,如今这位才是我凌向阳的妻子。”凌向阳将原氏护在怀里,虽然有愧于严氏,但他早已习惯了士族权贵的生活,如今,也只有贵为丞相之妹的原氏才配得起他。而且原氏远比严氏会保养,更会讨他欢心。撇开别的不说,就凭原氏的身份,他也必须站在她的一边。
凌向阳的一字一句都仿佛一把把尖锐的短刀狠狠地刺在严氏的心尖上,虽然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场景,可还是忍不住痛心。
“是吗?那凌尚书可有休妻的凭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