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再见木芙蓉
一身淡紫宫装的木芙蓉向霍明茜步来。
“母妃......”刚刚对着桂嬷嬷还大发脾气的霍明茜瞬间便馁了,心虚地低下了头,小心翼翼地偷看着木芙蓉的表情。
“身为公主,却在半夜衣衫不整地来后院爬上,成何体统!”木芙蓉严厉地喝道。
“我知道错了。”霍明茜委屈地扁了扁嘴,可怜兮兮地望着木芙蓉。
“哎。”木芙蓉叹了口气,每次小女儿用这副委屈的表情看着她,她就忍不住心软,“这都入秋了,还穿这么少就到处跑,仔细着生病了还嫌药苦。”
听着母妃既无奈又心疼的语气,霍明茜知道自己这关又被她躲过去了,心里暗喜。她就知道,母妃哪里舍得真的责罚她,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的。
“母妃,这里凉,可否让茜儿先进屋子。”霍明茜巴巴地望着母妃。
木芙蓉眉头大皱:“都干什么,还不赶紧服侍公主进屋,桂嬷嬷,还愣着干嘛,去给公主拿衣裳啊!菱儿,去,给公主备碗姜汤。”
她竟然是木芙蓉的女儿!
潜伏在屋顶上看着这温馨的一幕的顾天语心里好像被什么狠狠地刮了一刀。
为什么她会是木芙蓉的女儿?!
呵!谁会相信,地面上那如此疼爱女儿的木芙蓉竟然会是杀害梦月楼一百多人而毫无负罪感的刽子手?顾天语也不想相信,害死谭玉树的,竟然会是她一直以为清高而温柔的木芙蓉。
老天爷真是给她开了个大玩笑,让她喜欢上仇人的孩子。顾天语手中的暗器迟迟没有射出。她从小便是孤儿,唯一的亲人便是文娘,谭玉树也算半个亲人。她很能体会到没有父母的孩子那种孤独与悲凉。她无法想象,若是木芙蓉死了,霍明茜那单纯可爱的脸上是否还会露出如此无暇的笑容。若是她知道是自己杀死了最疼爱她的母妃,她是否还会相信这个世上有善意的存在。这一次,顾天语犹豫了。尽管在此刻之前,她是如此的坚定自己要杀木芙蓉的决心。
就在木芙蓉快要进屋的最后几秒,若是再不出手便要失去这个机会了!顾天语狠下决心,谭玉树和梦月楼一百多人的仇,她不能不报!手中的暗器将要飞出,就在这时,霍明茜偷偷地往屋顶的方向看了一眼,顾天语的手忍不住一抖,暗器飞出,原本射向木芙蓉的暗器却直直射向了她身边的霍明茜!
“噗!”暗器避开了要害,射进了霍明茜的左臂。
“有刺客!”宫人大喊!
“茜儿!茜儿!”木芙蓉大惊,瞬间抱住倒下的霍明茜,“传太医!快!”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完全没有了容妃娘娘平日的端庄。
木芙蓉双目通红地望向顾天语藏身的方向,恶狠狠地下命令:“追!给我追!”
顾天语见状愣了一秒,转身便逃,随着宫人的叫喊,惊动了皇宫的守卫。越来越多的侍卫加入到追捕行动中。
顾天语心乱如麻,脸色苍白。为了必杀木芙蓉,她那暗器里涂了剧毒,若是那毒落在一个小女孩身上,她不敢去想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不想的,她只是想杀木芙蓉,她没想过会错手杀了霍明茜的!
心中的慌乱让顾天语的脚步也乱了,她完全没有了平日的镇静,完全没有了平日训练里的机智灵活,因此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暴露自己的痕迹。
“在那边!”禁卫军发现了顾天语,“追!”
顾天语连忙跑,却又遇上了一队拿弓箭的禁卫军。前后夹攻。
羽箭齐齐对准顾天语,她顾不得再勘察情况,想也不想便往侧面跑去。却被禁卫军副统领追了上来,顾天语反手给了他一掌,便要逃,却不料一阵羽箭向她射来!她连忙抽出腰间的软剑,挡开那些箭,可是紧接着第二波的弓箭又如雨点般向她射来,她闪避不及,腹部中了一箭,副统领趁机从侧面向她袭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顾天语顾不得腹部的伤痛,连忙使出十成的力道将来人打开。副统领显然没有想到此刺客中了一箭还有如此大的力道,连忙朝着远去的身影追赶过去。
顾天语吃痛跑不快,险些便要被追上,就在她想着殊死一博时,刚路过一座宫殿,手臂便被人一扯,整个人便落到了坚硬的怀里。顾天语刚想惊呼,头顶却传来熟悉的声音。嘴巴被人捂住。
“嘘!”
轻声的一个字,便安抚了顾天语慌乱的心。
“她受了伤,跑不远的。追!”一墙之隔,传来那副统领的声音。顾天语强忍着疼痛,大气也不敢喘,心扑通扑通地跳。
补满老茧的大手抚上那捂着箭伤的小手,替她按住不断流血的伤口。
“统领!这里有血迹!”
顾天语的心扑通地跳了一下,整个人又重新回到了戒备的状态。
却发现身后的人一点慌张也没有,她能真切的感受到他的心跳,那样一下一下的,平稳而有力。
沈酹月将捂住她嘴巴的手放下,往他的内袍的里面撕了一大块布递给顾天语,示意用来捂住伤口。然后他淡定地将树地下的土一拨,遮挡住了地上的血迹。然后一把抱起顾天语,往外院走去。
“这是哪?”
“重华宫。”
“七皇子的宫殿?”
沈酹月停了下来,望着顾天语:“不想死的话,话就不要那么多。”
“这样出去会被发现的!”顾天语惊呼。
“闭嘴!”沈酹月低喝。顾天语幽幽地闭了口。
“不知副统领深夜带人前来,所谓何事?”不远处传来带着一点恭敬的男声,让顾天语觉得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有刺客刺伤了九公主,我等奉命前来搜查刺客。”说罢还没等慕容冉出声,副统领便下令,“搜!”
“这……”慕容冉看着丝毫不给他面子的副统领,无奈地摇了摇头,“哎!你们轻点啊,别碰坏我的东西!”
霍明冉再不受宠也是皇子,可是连一名副统领也不把他放在眼内,传闻果然不假。顾天语心里想着,却发现有禁卫军搜到他们这边了。
“我数三声,你便深吸一口气。”沈酹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此时顾天语才惊觉原来他们所在的地方旁边便有一个池塘。
“三,二,一!”
还没等顾天语反应好,沈酹月便抱着她滑入了冰冷的湖水中,丝毫没有惊动不远处的禁卫军。顾天语才吸了半口气,加上一下水,冰冷的水刺痛伤口,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水。小脸顿时涨得通红。
夜色已深,两名禁卫军来到湖旁搜查,黑夜掩盖了那水中经过稀释的血红。
顾天语刚刚将水吐了出来,便发现连气也一块吐了,上面搜查的人还没走。顿时忍不住再要吸一口水,沈酹月见状,将唇印了上去,将自己的气传给顾天语。顾天语被师傅的动作惊得瞪大了双眼,不过空气进入肺部,她顿时便感觉好了好多。原本憋得通红的小脸却没有褪下来,沈酹月见状,又送了一口气过去,却不知顾天语这时候是羞的!
唇上柔软的触感传来,顾天语觉得沈酹月的唇仿佛有治疗的功效,被他一吻,她感觉腹部的疼痛减弱了许多,忍不住吮了吮沈酹月的唇。
被顾天语这么一吮,沈酹月只觉得浑身的血脉都在喷张,忍不住将顾天语抱得比原来紧了,却又碍于她的伤口不敢抱得太紧。就这样,另一只手抚着顾天语的后脑勺,忘情地吻着。
就在禁卫军都要离去时,霍明冉却来到了湖边,在微风的吹动下,湖面泛起微微波澜,月色照到那泛起的湖水,映出一阵异于寻常的暗红,刚好被霍明冉捕捉到。
第二十二章 连郑羽是霍明冉
“上来吧,人都走了。”慕容冉的声音打断了水下忘情的两人。
沈酹月情迷的双眼顿时变得清明,却发现顾天语晕了过去,原本潮红的脸蛋渐渐变得苍白。
“该死的。”沈酹月心底咒骂,连忙抱着顾天语离开水底,回到地面。
“带我去最安全的厢房。”沈酹月沉声道。
霍明冉也没问什么,便带着沈酹月去了。
幸好霍明冉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宫里人也不多,为数几个服侍的下人全都被换成了断魂堂的人。到了重华宫厢房,沈酹月将顾天语放在床上,便吩咐道:“去苏府请素言医师来,记住,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霍明冉皱了皱眉:“素言医师此刻怕是在九妹那里。”
“怎么回事?”
“天语刚刚刺伤的人,正是茜儿。”霍明冉内心很纠结,他不知道为什么顾天语要刺伤九妹,九妹是他最疼爱的妹妹,而顾天语又是他的同伴。现在他却要救差点害死他妹妹的人,不救的话自己又于心不忍。
“别的话以后再说,救人要紧。派一名侍女协助我。还有,准备好一应外伤需要用到的药品。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打扰我。”
“现在全城戒严,外伤的药怕是不少想要邀功的人盯着……”
“若是这点小事都扮不好,我要你何用!为师这些年都白教你了?!”看着顾天语的气息越来越弱,沈酹月已失去了耐心,毫不留情地斥责道。
“是!我这就去安排。”霍明冉脸上略过一抹羞赧之色,便立马退下着手准备相关事宜。
顾天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晚。
“水……”虚弱的声音响起。
一旁伺候的宫人惊喜地递过水去,另一名宫人连忙去通知霍明冉。
霍明冉来到厢房的时候,顾天语正在宫人的伺候下用着白粥。
“郑羽?你怎么会在这里?”顾天语看见来人,惊讶地问道,这里不是重华宫么?她隐约猜出了霍明冉是自己人,可是为什么连郑羽会在这里?他不是派去潜伏了么?
还有力气问他,看来恢复得不错。连郑羽稍稍放了心,并没有回答顾天语的问题。
“堂主等会会来看你,还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的?”郑羽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就是有点虚,吃点东西就好了。九公主她……”顾天语没有说完,但连郑羽自然是知道她想问什么。
“素言医师来得及时,命是好不容易救回来了,人却还昏迷不醒。怕是回留下后遗症。”连郑羽心里多多少少都有点怪顾天语的,毕竟霍明茜是因为她才受罪的。
顾天语垂下了眼眸,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愧疚:“我不是故意的……”
“堂主。”郑羽忽然恭敬地喊道。
沈酹月挥了挥手,示意郑羽退下。连郑羽见状,摆手招出了屋内服侍的丫鬟,在沈酹月进了门后顺带将门带上。
沈酹月走到床边,拿起了还没吃完的热粥,勺了一口,轻轻吹了吹,然后递到顾天语的嘴前。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了。”顾天语只觉得说不尽的别扭,师傅何曾有过这样体贴的时候,她实在是不适应。
“张嘴。”沈酹月的语气中带着不得拒绝的命令之意。
顾天语只好张开嘴巴,吞下了沈酹月喂下的白粥。就这样,沈酹月一口一口地喂着,直到剩下的半碗白粥全部被顾天语消灭。整个过程他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厢房里充斥着诡异的气息,给顾天语一种暴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就在沈酹月拿着空碗准备离开之时,顾天语忍不住开口叫住了他。
“师傅!”
沈酹月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那个……”顾天语想开口认错,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沈酹月没有再犹豫,直接向房外走去,任凭顾天语再次开口挽留,也没有停留。
完了!师傅这次真的生气了。
这是顾天语看着沈酹月离去的背影时,脑子里最后的想法。
接下来的几天,顾天语都没有再见到沈酹月,期间苏素言来过几次为她诊脉。之前每次看到苏素言,她都忍不住脸红心跳加速,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见到素言医师的时候,她只是想调戏他,而没有了当初那种不好意思的感觉。
顾天语十分无奈的便是,明明师傅和素言医师年纪相差不大,为何素言医师这么温和可亲,而师傅却总是一副阴沉沉的脸。
在她受伤的第五天,伤恢复得比较好了的时候,沈酹月终于出现了。只是他是直接在她午睡的时候把她叫醒的。
“唔……”顾天语揉了揉朦胧的双眼,用力看了看,才惊觉沈酹月已经站在她的床前,她吓得瞬间坐了起来,“师……师傅……”
“起来穿好衣服,为师到外间等你。”沈酹月丢下了这句话,便出去外间了。
等顾天语穿好衣裳出来时,沈酹月正在悠闲地喝着茶。只是顾天语总是觉得,师傅身上散发着浓浓的让她感到“不妥”的气息。
还没等顾天语开口,沈酹月便发话了。
“这几日休养的如何?”
“挺好的。身子已经恢复了七成了。丞相府那边……”顾天语小心翼翼地问道。
“丞相府那边你不用担心,都安排好了。”沈酹月抿了一口茶,瞥了顾天语一眼,“你如今的身子,出门基本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随时都可以准备回丞相府!”顾天语讪讪地笑着保证。
沈酹月轻轻地放下了茶盏,认真地看着顾天语,说道:“不是让你回丞相府。”
“不回……丞相府?难道是有新任务?对了,师傅从东凡千里迢迢赶过来,莫非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顾天语一直很疑惑,为什么应该在东凡的沈酹月会忽然出现在庸都皇宫。
“刺杀南阁的计划快要到重要的环节了,事关重大,不容有失。我过来主持大局。”
顾天语敏感地发现了师傅自称“我”,而非以往的“为师”,顿时心里就有种不详的预感。
“那师傅要天语执行什么任务?”顾天语试探地开口。
沈酹月不紧不慢地从桌底下拿出了一个包袱。
“你的任务到此为止。你走吧。从今以后,你便是自由身。”
第二十三章 师徒争辩
“你要赶我走?”顾天语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师傅竟然要赶她走?
“你以后便再不是断魂堂的人,你想要杀谁,想要去哪,都没人会阻止你。你也不再需要听任何人的命令。”沈酹月淡淡地开口,仿佛放弃一名他用心培育的徒弟就像随便放掉一个下人那样随意。
“为什么?这不是我想要的!”顾天语开始慌了,师傅这态度不像是在吓唬她。
“那你告诉你,你想要的是什么?霍明茜的命?嗯?还是木芙蓉的命。”最后一句,是肯定的语气。
“就因为我要杀木芙蓉所以你就要放弃我?木芙蓉是南阁的人,为什么我杀不得!”顾天语不敢相信,一直对她宠爱有加的师傅,如今竟然为了她犯的小小错误而放弃她?
沈酹月失望地摇了摇头,冷笑:“果然。你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身为杀手,杀人便是家常便饭,这是你教我的!”
“身为杀手,时刻保持冷静理智是最基础的品质。你怎么没记住这个?我还教你要服从命令,不得擅自行动,你怎么也没记住?”沈酹月冷笑着,毫不留情地讽刺着顾天语。
“我……”顾天语双目通红,心中存着的怨恨和不满一下子便要爆发:“木芙蓉她杀了我的亲人!她杀了所有记得她不堪过去的人!她这样恶毒的刽子手,我杀了她是替天行道!”
沈酹月被顾天语近乎疯狂的语气惊住了,他早就想到天语以前肯定和芙蓉相识,只是没想到她们之间还有这样的恩怨。
“你既然这么喜欢替天行道,走啊!你想怎么替天行道和我和断魂堂都再没有半分关系。哼!知不知道你要杀的这个人,除了是南庸帝的后妃,还是什么身份?”沈酹月的语气平静了下来。
“哼!还能是什么身份?不就是与南阁狼狈为奸的贱人!”
“啪!”
顾天语不敢置信地望着沈酹月——师傅竟然打她!
沈酹月一时被顾天语气昏了头,此刻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心疼了一下,却又拉不下面子道歉。沉着脸道:“你看看你自己,哪有半分杀手的样子!”
顾天语捂着脸冷笑:“我没有半分杀手的样子,可我还是坐上了首席护法的位置!”
“你是不是因为自己是首席护法,就觉得自己很厉害?所以胆敢孤身一人潜入皇宫刺杀南庸宠妃!”
“若不是发生了意外,木芙蓉早就成了我刀下亡魂了,我也有十足的把握全身而退。”顾天语感觉到脸蛋上的痛意,早就在心里咒语沈酹月不下百遍了。此刻说出来的话自然是带着浓浓的怒意。
“呵!”沈酹月自嘲地笑了一声,随即盯着顾天语的双眼:“当初在央唐学府将你带回来,我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的。我以为我能将你培养成合格的杀手,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顾天语怒目看着他,显然她现在很不满。只见沈酹月朱晨微起,凑到了她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顾天语,你以为你是谁啊?”
“你什么意思?”顾天语被沈酹月不屑的语气气得失去了理智,也顾不上什么身份尊卑了。
“你以为你有今天的成就,真的只是因为你的努力和天赋?像你一个的高手,世上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墨就算一个了。若是没有我的精心谋划,没有我的鼎力支持,你以为你能坐上首席护法的位置?你以为你凭什么名动天下?!凭的不就是我宠你疼你?我是疼你,爱惜你,因为你是人才!当你连你自己也不爱惜自己的时候,我也便没什么好疼惜你的。”
“我……”顾天语被沈酹月骂得怒火都没有了,她虽然很想反驳,可师傅说得却好像好有道理。况且……原来师傅发这么大脾气都是因为她自己不爱惜自己?
“你知不知道从你开始执行潜伏的任务开始,你的命便不再是你自己的了!廖莘你不会忘记吧?”沈酹月盯着顾天语的眼睛,“她们四个,都是南若离事先安排好的棋子,她们的死亡也是安排好的,目的就是为了减轻慕容一孜的怀疑,增强他对你的信任!之前不告诉你是怕你的感性坏事,现在告诉你,是要让你知道,每个计划的执行背后都有无数的人为之付出乃至生命的代价!你凭什么特殊!凭什么任性?!木芙蓉要是被你杀了,整个计划因此有可能面临全面失败的危险。你的仇是报了,可断魂堂死去的那些人的仇,谁替他们报?你吗?你能吗?”
“我……我不知道……”她从来没想过,原来廖莘真的是断魂堂的人,她实在没想过后果会这么严重,她只是想杀了木芙蓉报仇而已。
“对不起,我只是......”
“只是想杀了木芙蓉是不?如果你觉得你杀了木芙蓉可以让你的内心好过一点,我现在马上就派人抓她过来。只是你要想清楚,杀了她,你便再也不是断魂堂的人,而郑羽这个伙伴,你也会一并失去。”
顾天语抬头愣愣地望着沈酹月,并不明白他的意思。
“连郑羽便是霍明冉,而木芙蓉,便是当年生下他的那名宫女。”
沈酹月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当头劈到了顾天语的脑袋上,让她瞬间丧失了思考能力。
“怎......怎么可能!”
“至于她为什么会以另一个身份当上容妃,你细想想便知道。”
“南阁!是南阁帮她换了身份!所以她才替南阁潜伏西既!是不是?”顾天语急促地想要确定答案。
沈酹月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什么都不查清楚,便私自行动,果真是我教出来的好徒弟。”
顾天语颤抖着跪了下来,拉着沈酹月的衣袖哀求:“师傅!我错了!我不应该不听指挥擅自行动……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将任务完成。”千言万语不能道尽她此刻心中的愧疚与悲伤,原来廖莘是代替真正的断魂堂的卧底——她自己而去送死的,难怪她会对自己说出那样的话......现在的顾天语才惊觉,原来自己竟然是如此的蠢笨,和师傅比起来,她要学的还有很多。无力感充斥着她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
“我给了你五天的时间,等你主动开口承认错误。可是我没有等到。犯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犯了错以后还不敢承认。你走吧!断魂堂的确不适合你。”
“师傅!”顾天语扯着沈酹月的外袍,不让他离去,“师傅!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能顺利完成任务,绝对不会犯类似的错误!求你!”一直高傲不可一世的顾天语,从来没有这样低声下气地哀求过,便是当年在梦月楼,她也不曾有过这样低的姿态。
沈酹月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你历世不深,起点又比许多人高,难免多少有些年少气盛。然而机会往往只有一次,就看你懂不懂得珍惜了。”
“师傅!”顾天语补满泪珠的双眼顿时一亮,“师傅,您肯给机会我了?”
“接下来的行动,凶险之极,连为师也不能预测更不能控制事情的发展,到时你若要完成任务,很有可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我把话说明了,若是你没有视死如归的勇气,便趁早离去,为师这是最后一次,给你选择的机会。”沈酹月的眼中闪烁着只有他才明白的光芒。没有人知道他如今内心的纠结,若是顾天语选择离去,他会失望,可是比起失望,他却更加不愿她选择留下。因为只有他最清楚,留下,便等于送死。顾天语不知道,他这是挖了个大大的坑等着她主动跳下去。
“天语不悔!必定视死如归,势必完成任务!”顾天语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沈酹月从她的眼中看到了那种坚定不移的情绪,一如他当初承诺接受断魂堂时的模样。
沈酹月只感觉自己的心忽而跳慢了一拍,只因顾天语那句“不悔”。
“你可曾想过,若是你死了,你的仇怎么办?”理智告诉他,顾天语留下是最好的。可是情感却在左右他,别让她留下。
顾天语两眼希冀地望着沈酹月:“比起大仇,天语个人的小仇就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了。况且,我相信,师傅心中有计较。”
沈酹月哑然失笑。
“明日你便回丞相府吧!南阁快要病重了,到时你的任务便是:说服慕容一孜派你和他的亲信一起去刺杀南阁。若是这个任务你不能好好完成,那从此断魂堂,便再没有顾天语此人。”
第二十四章 刺杀霍明茜的凶手
皇宫,羽乐殿,容妃木芙蓉的宫殿。
“素言,茜儿她怎么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木芙蓉焦急地询问着,这些天霍明茜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看着她日渐消瘦的小脸,心疼得要命,却又什么也做不了。
苏素言将刺进小公主手上的银针取了下来,看了看,收进针囊里。并没有急着回答木芙蓉的问题。这些天他已经习惯了每次过来为小公主把脉时,都被木芙蓉追着问同一句话了。待收拾好一切,他才抬头,微笑道:“如今小公主身体恢复得很好,怕是过两日便会醒了,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回去好好休息下吧!”见木芙蓉还没有走的意思,苏素言不解,“莫非你还不相信我的医术?”
木芙蓉摇了摇头,双眼含泪:“我不信谁也不可能不信你。只是一想到茜儿遭受的苦,我的心就疼得像刀刮一样,我宁愿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是我。不见她醒来,我舍不得走。”
苏素言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小公主这不是已经没事了。你也别想太多,回去好好休息,不然等小公主醒来了,你却病了可怎么好。”
木芙蓉见状,顺势便扑进了苏素言的怀里哭了起来。
苏素言原本拍她肩膀的手愣了愣,木芙蓉突如其来的触碰让他有点反感,可是想着她如今情绪不太好,犹豫了下,便轻轻地安抚着她的背脊:“别哭了。都过去了,小公主会好起来的。”
“这次是过去了,可是下次呢?那个刺客一天不抓到,我就提心吊胆。她要杀的是我,为什么要我可怜的女儿遭这份罪!!我木芙蓉这么多年了,多少明争暗斗抗过来,我要是得罪了谁,直接冲我来,我不怕!为什么要伤害我无辜的孩儿!”木芙蓉越哭越激动,“皇宫养的这群禁卫军也是一群废物!这么多人,竟然还能让一个受伤的人逃了。要他们何用!要是让我抓到她,千刀万剐也难解我心头只恨!!”最后一句,木芙蓉是咬着牙根说的。
苏素言心下一颤,默默为顾天语祈祷。
“娘娘!”外间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木芙蓉连忙从苏素言的怀里抽身出来,擦干了脸上的眼泪。沉声道:“什么事?”
“许承求见,说有要事相告。”木芙蓉的贴身丫鬟春儿回禀道。
木芙蓉大喜:“快让他进来!”
苏素言脸色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许承进来的时候,一面的喜色,可是很快,他的脸色就变了变,显然是没有想到苏素言也在这里。
苏素言温和地笑道:“好久不见。”只是那笑容,隐隐含着威胁的意味。
“副......拜见公子,参见娘娘!”许承勉强地笑了笑,并不敢直视苏素言的眼睛。
“我和你说了多少次,没有外人在的时候,这些虚礼就免了。”
木芙蓉连忙扶他起来,急于知道许承传递的消息的她并没有注意到许承和苏素言两人间无言的互动。
“怎么样?查出是谁害我茜儿了吗?”
许承看了看苏素言,只见后者就这样温和地笑着开口:“记性不错,还记得是我提拔的你。”
听罢苏素言的话,许承只觉得浑身一颤,看了看木芙蓉,狠狠地咽了咽口水:“还没有。”说罢连忙垂下了眼帘,不敢再去看眼前人眼中的失望。
苏素言满意地笑了笑。只是他低估了爱女心切的木芙蓉此时的智商。
木芙蓉马上就觉得不妥,许承刚刚进来那高兴的样子,分明是知道些什么的,可以进来后,却有什么因素让他改了口。而这里能让他改口的,唯有他曾经的主人——苏素言。木芙蓉回身看了看苏素言,只见他一如既往地笑得温和。她怀疑地将目光转向了许承,肯定道:“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我......没有。”看着木芙蓉眼中的失望,许承心中愧疚感顿升。
“真的没有?”
“没......没有。”苏素言暗暗对他点了点头,让许承更加苦恼。
谁知木芙蓉只是冷笑了几声:“我给了这么多时间你,你连一个凶手都查不出,我还要你何用?既然你曾经的主子在这里,你便跟他回去吧!我这里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娘娘!”许承大惊,她竟然让他走?心猝不及防地被什么牵动,疼了一下。
“芙蓉。”苏素言不悦地开口。
“素言,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不要插手。”从来对苏素言都是温声细语的木芙蓉第一次,语气中透露着疏离。她爱了这个男人十多年,为她做了那么多,可是她知道,他到如今也不曾施舍过半分****给她。她爱他,所以她为他做的一切她都甘之如饴,哪怕没有半分回报。可是现在,她隐约感觉到这个男人有事在瞒着她,而且这件事,是事关她的女儿遇刺一事。她早已不奢望爱情,如今,霍明茜才是她的全部。
“许承,我给最后一次机会你。”木芙蓉眼中的冰冷深深地刺痛了许承。
苏素言的心猛地一提,不好!
“娘娘。”许承微叹,罢了,他的身心早已离不开这个女人了。
“那晚刺杀小公主的人,是慕容闲舞。”
苏素言恼怒地瞪了许承一眼,眼中毫不掩饰杀意,早知道这个人会坏事,他当初就不应将他送给芙蓉。
“慕容闲舞?”木芙蓉冷笑,“慕容丞相的庶女?”
苏素言无奈地看着木芙蓉,叹道:“芙蓉,她是断魂堂的人,你不能动她。”
“呵!真是好笑,她都能来杀我了,为何我动不得她?”
“那只是误会,她不知道你是我们的人。”苏素言解释道,虽然他也知道这样的解释多么的苍白无力。
“误会?我的茜儿在鬼门关里走了一转回来,差点我就和她阴阳相隔了,你用一句‘误会’就让我算了?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真是好笑!素言,你没为人父母,你不会明白我的心情。茜儿我自己都不舍得打骂,她上来就是要命的剧毒,你有没有为我想过?你有没有想过当时我的心有多疼?!”木芙蓉几乎是哭着喊出来的,她的心真的很凉,很痛。她爱了这么久的男人,她为之付出了那么多的组织,竟然要一起来欺骗她,包庇伤她茜儿的人!
“芙蓉......”苏素言无奈。
“你不要这样称呼我!副堂主,我受不起!”木芙蓉眼睛通红,泪水就这样啪啪地往下掉,她看着苏素言的双眼,绝望地问道:“是不是你们觉得她的利用价值比我大,所以就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掉我?”
“别这样。”这样的木芙蓉让苏素言心里很不好受,他心目中的木芙蓉永远都是以端庄大度的姿态出现的,如此失控的她,还是第一次见,“我们没有想着要舍弃你。只是现在,慕容闲舞你真的动不得,她是计划里很重要的一枚棋子......”
“够了!”木芙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要说了。我知道。我不动她就是。”
木芙蓉突如其来的妥协让苏素言感觉非常不妥。
“呵!”芙蓉讽刺地轻笑,“我不是不识大体的人。可以暂时妥协,只是仇,我一定要报。你要保证,计划完成后,任凭我和她怎么斗,你们都不许插手。”
苏素言张开了口,还想着试图作些劝说的努力,话都到嘴边了,看着芙蓉满眼疼惜和愧疚地望着依旧昏迷中的霍明茜时,却改成了一个字。
“好。”苏素言对芙蓉还是存着深深的愧疚,“我保证。”
第二十五章 初见钟杨
当顾天语悄悄回到丞相府时,发现一切如常。她平时喜清净,因此慕容一孜派给她的人也不多。沈酹月派了别人的来假装她,倒也没有被人看出破绽。
“莫氏和她的两名儿女正计划着谋划如何让你身败名裂,他们已经隐约知道了慕容严华的死和你有关,你自己最近小心点。”那名代替顾天语的杀手,在看见顾天语回来,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交代情况。
顾天语皱了皱眉:“他们怎么会知道?”对于沈酹月派来的人,她自然是信任的。
“是我暗中透露给他们的。”那人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板着脸交代任务,“上边的意思是,若是莫氏他们出手,你便将计就计,反咬他们一口。”
“我懂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你快和我说说,省得我露出什么马脚。”
“后日便是中秋节,慕容妍儿前两日过来约你那日一同出府游玩,去参加中秋的诗迷大会。我已经帮你应下了。不出意外,他们应该是想在那天动手。你最好做好应对了策略。”
顾天语自信地笑了笑:“我倒是很好奇,他们要玩什么样的花样。”
诗迷大会是庸都一年一度的盛会,无论贵族还是普通的平民百姓都可以参加,因其门槛低,奖品丰富,因此每年参加的人都很多。曾经也有学子凭借着诗迷大会而获得高门赏识的。
中秋当日,吃过晚饭,慕容严轲便带着慕容妍儿和慕容闲舞一同出门。原本慕容妍儿订了婚,是不宜随便出门的,只是今晚都城的中秋盛会,皇子公主也有便装出游的。如此难得的和霍明泰培养感情的机会,莫氏当然不会让她的女儿错过。至于慕容闲舞,虽然是皇上钦定的陪嫁,但终究只是上不得台面的陪嫁,就算被别人发现了,也不过一句女儿家贪玩便能推搪过去,况且莫氏为闲舞设了局,又怎会让她不去?
因着中秋的诗迷大会一年办得比一年好,很多庸都附近城镇的人也慕名而来。甚至有别国的百姓,为了领略诗迷大会的风采,千里迢迢赶过来的也有。
三人来到大街上时,还没完全入夜,天边还散发着太阳的余晖。只是此刻街上的人已经很多了,要是等到完全入夜,怕是人挤人的场面。
慕容妍儿平日里因着身份,很少出门,以往的中秋节皆是慕容严轲去游玩回来告诉她的,看见如此热闹的一番场景,她自然是既欢喜又好奇。顾天语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盛会,只是心里卓悦之时亦留了几分警惕。
“哎!哥哥,这个面具好好看。”慕容妍儿跑到了路边卖灯笼的小摊边上,一直盯那些形态各异的面具看。看着还不忘招呼,“闲舞,你也过来看看,真的很好看哦!”
慕容严轲见状跟了上去:“喜欢就买,闲舞,你也挑一个吧!”转身对身后的顾天语说道
顾天语上前看了看,笑道:“的确很精致,不过我不戴这些,姐姐你挑吧!”
慕容妍儿见状,也不勉强,便自顾自地挑了起来。
“哥,这个好看吗?”慕容妍儿拿了个兔子样子的面具问道。
“我觉得这个更好……”
看着两人挑面具的一幕,顾天语觉得,慕容严轲的确是个好哥哥,可惜有个心胸狭窄的母亲。
就在这时,一人骑着快马往人群冲来:“让开!都让开!”
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那人还加大力度抽打马鞭,隐约可见的马屁股上的血红。因着路人众多,有的人避让不急,差点便被马蹄碾压。
就在这是,正在路中央的一名正拿着糖葫芦吃得津津有味的小女孩全然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来临,眼看下一秒马就要撞上那约莫才七八岁的可怜女孩时,众人纷纷别开了眼,不忍看这悲惨的一幕。人群中传来女子撕心裂肺的惊喊:“娟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抹淡紫色矫健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到马前方,将小女孩一把抱在怀中带离危险。小女孩脱离了危险,就在大家都松一口气之时,那策马之人却受了惊,驾着马偏离了原来的轨道,直接朝着人群撞去!
就在抱着小女孩的顾天语正准备飞身回去策停马匹之时,人群中冲出了一名身着暗青锦袍的男子,一个旋身便踢飞了策马之人,紧接着便坐在了马背之上,猛扯缰绳,硬生生便调转了马头,驾着躁动不安的马匹在原本宽阔却因人多而显得狭窄的街道上转了几圈,便将马儿安抚了下来。众人见状,连忙拍掌叫好!
一名三十出头穿着简朴的妇人冲到顾天语身前一把将小女孩抢过抱在怀里,接着将孩子浑身上下都仔细看了一遍,确定她没有受伤,才后怕地哭了起来,安抚着受惊的女儿,温声到:“没事了,没事了。”转而想起了是眼前的女子救的自己女儿,连忙感激道,“谢谢姑娘!姑娘的大恩大德,我必定铭记于心!要不是你,我的娟儿就……敢问姑娘姓名?改日必登门拜谢!”
顾天语淡淡地笑着推据:“举手之劳而已,何足挂齿。大娘还是带小姑娘回去吃些姜茶,免得受惊入了寒。”
而另一边,被锦袍男子一脚踢到路边的策马之人破口大骂:“你是何人?竟然敢伤我?知不知道我是谁?!”
锦袍男子讽刺一笑:“你是谁?”
策马之人见状,以为锦袍男子怕了,便得意洋洋地报出自己的身份:“我姐夫是神木大将军!你若是识趣,便现在跪下来给我叩三个晌头赔礼道歉,或许我高兴了,还能放你一马。不然的话,哼!我姐夫必定不放过你!”
男子话一出,旁边看热闹的人齐齐收了声,他们大多都是平民百姓而已,可没有这个胆子和大将军府的人作对。
锦袍男子挑眉:“哦?神木将军府的人?我倒是很想知道,莫非大名鼎鼎的神木将军府上的人个个都是如此目无法纪,到处纵马伤人的?我叫钟杨,现住庸都驿馆,你大可回去告知你家将军,我等着他上门看他如何‘不放过我’。”男子说罢,双手交叉抱肩似笑非笑地看着策马之人。
那人见钟杨在他报出了大将军府的名号后,非但没有害怕,还如此嚣张,旁边看热闹的众人皆是一幅崇拜的样子看着钟杨,跟着钟杨的势对他指指点点时,他气得直指着眼前的人:“你!钟杨是吧!你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说罢策马之人便连滚带爬地推开挡路的众人跑走了,连马也没有要。
顾天语离得远,并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只是当她远远的见那锦袍男子就这样放了纵马之人走,连忙跑了上去,一脸气愤地质问钟杨:“你怎么就这样放他走了?那人可是差点就伤了那小姑娘的性命!”
钟杨见出声的是个比他矮了一个头,明明长得很漂亮,却一开口便咄咄逼人的姑娘,笑了:“姑娘别生气,那人已经自报家门了。我相信,明日便会有人亲自带着方才那人亲自登那小姑娘的家门,赔礼道歉。”
顾天语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似乎在辨别他话语的真实性。
钟杨苦笑,他的话就这么不可信么?不过他刚刚可是亲眼见这名姑娘从马蹄下救下那名小女孩的,那速度,那手法,绝非一般的闺阁女子能有的。他本身就是武将,自然是对习武之人对分亲自,因此平常对除了钟珊以外的女子都不太耐烦的他,这时候却耐心地向顾天语解释:“那人是神木将军府上的人,若是姑娘还是执意要现在为别人讨回公道,那便去将军府好了。”
“你......”顾天语刚想说什么,却被一个温润的男声打断了。
“原来是两位救了小女的性命,胡某感激不尽!”
第二十六章 诗迷大会
说话的是一名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他身旁正站着方才的妇人,妇人手中还抱着脸上的泪痕还没干,舔着手中的糖葫芦还巴巴地望着眼前两人的小女孩。
顾天语和钟杨不约而同地开口道:“举手之劳而已。”两人说罢,皆薄怒地对视了一眼。
中年男子见顾天语一身傲骨不露而威,再加上她方才能在千钧一发之际从马蹄下救了自己的女儿,可见此女绝非池中之物。再看一身暗青锦袍的钟杨,低调而不失奢华,方才那踢人训马之势,若非经常骑马作战之人绝不能练就这漂亮的功夫,加上他刚刚自报名字,中年男子心中暗暗有了计较。
“两位可否告知在下地址,胡某明日定登门拜谢。”
钟杨自小便是怕麻烦之人,摆手婉拒了那人的请求。以自己还有事由忙为借口,不等中年男子挽留便转身潇洒离去了。
顾天语也一脸为难:“拜谢就不必了。”接着便装作抱歉地说出了自己的难处,“我本事瞒着家父偷偷溜出来玩的,所以不方便透露住址。况且今天若是别人,同样也会出手相救的,不足挂齿。家兄家姐还在等着,我先走了,有缘再会。”
“哎!”中年男子惋惜地挽留,可是顾天语还是头也不回便走了。留下男子原地喃喃叹息,“可惜了。可惜了。”
众人见没热闹看了,也渐渐散去。
慕容严轲看着顾天语快步走回来的身影,若有所思。他虽是高门子弟,自幼也是习武的,自然能看出慕容闲舞刚刚救人露的那一手,绝非寻常习武女子所能比的。而且闲舞那速度,怕是连他自己也比不上。他忽然觉得,闲舞不如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若是今晚的计划有什么意外......回去定要告知父亲才是。
顾天语自是想到自己的大意会引来慕容严轲的怀疑,只是方才情况危急,她绝对没有理由看着一条鲜活的小生命就这样被马蹄终结。她若无其事地回到两人身边,一脸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方才......”
“妍儿,挑好了吧?”慕容严轲仿佛没有听到顾天语的话,对慕容妍儿问道。
慕容妍儿愣了下,见哥哥向她眨眼,便意会:“恩恩,挑好了。”
“那我们过去那边看看吧,那里好像很多人。”慕容严轲带着慕容妍儿走,发现慕容闲舞还待在原地,疑惑地问,“闲舞,走啦!还愣着干嘛。”
“哦!来了!”见慕容严轲像没事一样,也不问她刚才的事情,顾天语心中反而疑惑。事出反常比有妖!哼!什么妖魔鬼怪尽管来吧,她还没有怕过。想罢她便追了上去。
“哎!各位走过路过的朋友千万别错过了!”慕容家三人路过岳品楼时,便听到一名小二在门前吆喝,“中秋佳节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所以我岳品楼的掌柜决定,拿出五百两银子作为彩头,只要能猜出我们所出的题目的谜底,这五百两便可以拿走!”
庸都一户普通百姓一个月的花销也不过十几两,五百两对于贵族权臣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平民百姓和士子来说,却是很大的诱惑。不一会了,岳品楼便聚满了看欲欲而试的人。只是慕容妍儿好奇得紧,想要上前去一看究竟,却被慕容严轲拉走了。中秋节晚上这样的微型诗迷会比比皆是,很多商家为了吸引顾客,扩大自己店面的知名度,大多会选择拿彩头吸引人来猜诗迷的方法。只是一般这样猜谜比较清高的文人雅士或者士族子弟都不屑参加,参加的大多是凑热闹的平民百姓。所以慕容严轲也就不屑一度地拉着慕容妍儿走了。
“诗迷大会就要开始了,听说二公子今晚也有意去参加。”慕容严轲说的“二公子”自然就是指二皇子霍明泰了。
慕容妍儿听罢,脸瞬间红了,虽然好奇那岳品楼的猜谜,也禁不住想见到霍明泰的念头。便赶忙跟了上去。顾天语落在两人后面,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皆是人头攒动的景象,正常得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
因着路上的行人多,三人前往大会的会场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待他们到时,诗迷大会已经开始了,不过诗迷大会主要采用的是积分制。答对的题目越多,积分也就越高,而越往后的题目难度越高,每一题的积分也就越高。因此就算错过了前面的几题也是没太大关系。慕容严轲早就订了了位置,所以他们去得晚也顺利地入了场。
南庸庸都的诗迷大会是盛名远播的盛会,为此南庸朝廷特意拨款建了一座圆弧形的露天会场,专门供诗迷大会的召开使用。读题之人站在圆弧的中央宣读题目,抢答的为主,最快说出正确答案的人便会有专人送上计分用的木牌。木牌绿色为一分,黄色为三分,最高是红色,代表五分。
刚开始的题目都比较简单,很多人都会,因此众人抢答的场面看起来十分的热闹。慕容妍儿第一次看这样的比赛,以往都是听人说得,自然新奇得很,只是她的目光一直落在离他们不远处穿着便装的霍明泰身上,可惜霍明泰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场上的比赛赛况,脸眼神也没有施舍一个给慕容妍儿。
顾天语对这些文绉绉的比赛也不是很感兴趣,便百般无聊地扫视着会场。却发现了五皇子霍明康也在场,而他身边还站着一身男装的绿冕!顾天语皱了皱眉,绿冕怎么会和霍明康出来?顾天语还来不及细想,便察觉到了会场里不正常的气味。
因为原本抢答有序的会场忽然只剩下了两个紧相连着的声音。
“疑是瑶台镜,飞在青云端;白兔捣药成,问言与谁餐。”
“月。”
“千形万象竟还空,映山藏水片复重。无限旱苗枯欲尽,悠悠闲处作奇峰。”
“云。”
“自怜结束小身材,一点芳心未肯灰。时节到来寒焰发,万人头上一声雷。”读题之人加快了速度。
“爆竹。”答题人依旧淡定,还没等读题之人说出猜什么便将答案说了出来。
“高山树林梅花开,不学淘气还真乖,一声惊雷看赛马,富在山中还不呆。”读题人的额头开始冒冷汗。
“梅花鹿。”那声音温和自信,还带着一丝不屑。
“他打我知道,背后有人挑。心中明似镜,为的路一条。”
“灯笼。”
“先生常用一座桥,一边多来一边少,少的要比多的多,多的反比少的少!”
“算盘。”答题人丝毫不给其他人开口的机会。
“我有一间房,半间租与轮转王;有时射出一线光,天下邪魔不......”
“墨斗。”那人似乎不满意读题人的读题速度,还没等别人读完就将答案说了出来。
“虫入凤窝不见鸟,七人头上长青草;细雨下在横山上,半个朋......”
“风花雪月。”那人再次打断了读题之人的话。读题人一个踉跄,差点站不稳。
第二十七章 钟杨的挑衅
在场根本无法与该男子比速度的众人不服气了,今晚最难的几道题全部被一个人抢答完了。他们根本就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在场很多都是自持学士高的清贵士子,答题的男子并没有因为他的出众才华而赢得众人钦佩的目光,反而招来了很多妒忌恨的仇视。并非说在场的学子看不得比他们聪明那么多的人,而是——从答题人的服饰和口音来看,他不是南庸的人!
此前学子们争相竞答也不乏明争暗斗的,但现在面对一个外人拿了他们诗迷大会的桂冠这一事实,他们难得地一致对外。
“你出千!不然怎么可能连题都没听完就知道答案!”
“就是就是,大学士,今年的试题是不是泄露了?”大学士便是读题之人。
“看起来挺俊秀的的,没想到竟然是个骗名誉的人。”
“你是何人?潜入我们南庸有何目的?”
“一看就知道是事先知道答案的,不然怎么可能想得这么快。”
“他绝对是作弊的......”
当一个人的才华远远超出了人们所能接受的范畴时,一时间让人相信的确是一件非常难的事。
大学士摸了摸自己半白的胡子,沉声道:“老夫任殿阁大学士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反应如此敏捷之人。年轻人,我们不是针对你,只是今晚你的表情,的确是惹人怀疑。”
答题之人讽刺一笑,一刹那,风华绝代,会场上紧盯着他看着众人也不得不承认,那人浑身上下流露出一股王者的霸气,气质是装不出来的。莫非此人大有来头?大学士苦恼了,这人来头似乎不小。
“我还当真以为南庸的诗迷大会有多么的厉害,今日一见,不过尔尔。”那人故意在“尔尔”加重的语气,还放慢了速度,很显然,他成功地激怒了在座的众人,无视众人愤怒的目光,他继续说道,“原来南庸的读书人仅仅是这样的水平,难怪一名殿阁大学士这么大年纪了也没遇到过,像我这样的人才。可是在我国,能随口答出这些诗迷的士人比比皆是。啫啫~南庸让我失望得很呢!”
“你到底是何人,这里是南庸的都城,岂容你一皆小儿在此出口便是胡言!来人,给我将他拿下,等会老夫就立马进宫面圣,让圣上亲自裁决此人!”大学士气得下巴的胡须都被他吹起来了。
“我就算是给你们抓。”男子慵懒的语气缓缓响起,“你们敢抓吗?”他从袖中不急不慢地拿出了一本金黄的帖子,那是南庸皇帝亲自下的请帖!
大学士见状,连忙喝着上前的众人:“都回去!”接着虽然愤恨,但也没了方才的冲动与急进,“不知阁下是圣上的贵客,老夫失礼的。请问阁下是?”
“管他是谁呢!抓了报官就是!”
“对对,抓了报官!”
“大学士怕他作甚!一个黄毛小子也敢在我们都城作威作福了!”
“抓他!”
“抓他!”
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气得大学士狠狠地瞪了在座的众人一眼:一群蠢货!
霍明泰和霍明康不便亲自出面,便用眼神示意下面的人安抚好众人的情绪。
“大学士做事一向有分寸,我们相信他吧!”
“就是,大学士是什么人,咱们就不要在这乱起哄了,安静点听吧!”
“别吵了别吵了!吵到我都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了!”
“......”
见躁动的人群被安抚好了,男子有点失望,不过很快,他俊美的脸上又挂上了不屑的笑容:“中元大将军钟杨。”
大学士被钟杨那不屑的笑气到了,可碍着他是中元的使臣,不得不赔笑道:“原来是大将军,久仰久仰!方才是我们失礼了,还望钟将军不要在意。”
“我当然不在意。”钟杨露出了一个迷死人的灿烂的笑容,“我又怎么会与无知之人计较呢,有失身份。”
“你!”众人再次坐不住了。
大学士沉着脸喝到:“都别吵!”这次他连假笑也笑不出了,沉声道,“想必钟将军是为两国友好建交而来的,如此还没面圣就闹这一出,为何呢?况且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夫劝钟将军还是别太年少轻狂的好。”
“哦?”钟杨不以为意,“人外有人?本将来了南庸的确还没见过有人外人。况且怎么可以说这是闹呢?本来就是你国之人技不如人便硬是污蔑本将作弊,本将只是阐述事实而已,怎么就成了闹了?至于大学士说得年少轻狂——”钟杨走下了会场中央,才继续说话,“本将就是狂了又如何?奈何有的是资本。不像贵国的人,空有满腔热血,却是腹无半点墨。”说罢,看着场上又愤怒起来的南庸人们,钟杨的嘴角勾起了好看的弧度:南庸果然是一群容易被煽动的蠢货。
“你!”大学士被钟杨气得差点吐血,他还没见过如此无礼狂妄的晚辈。
“大学士年纪大,还是别轻易动气的好,不然一个不小心,气喘不过了——”大学士瞪大眼睛盯着他,钟杨依旧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别这样看着我。哼,说我作弊?这样吧,既然你们都不服,本将便让你们心服口服。你们任何人都可以随便出诗迷,若是我今晚有一个诗迷答不上来,那我便马上离开南庸,并且承诺从来承诺永远不在踏足南庸,我带的铁骑也永不踏进南庸半步!可是若是我全答上来了,那便让你们的二皇子和五皇子——”钟杨向霍明泰和霍明康的方向皆指了指,“代替你们向我叩三个晌头赔礼道歉。”
“太过分了!”众人早就猜到皇子会来,只是一直不知道他们在哪,没想到钟杨一下子就指出来了。
霍明泰和霍明康两人原本就不想参和这些事,特别是在皇帝病了的紧张时候,却没想到被一个素未谋面的中元大将军拉下了水。两人皆是恼怒地看着一脸挑衅之色的钟杨。
“二皇子,五皇子,怎么样,你们是应战还是不应?”慵懒的声音响起,将二人推到了风浪尖口。
“应战!应战!”
“我们不怕他!”
“两位皇子别怕他!就不信他真的全会!”
“应战!应战!”
一时间会场内此起彼伏着要求两人应战的声音,钟杨依旧笑得很好看,霍明泰和霍明康心里恼骂:真是一群没脑子的猪!对视了一眼,平时斗得水深火热的两人第一次默契地点了点头。如今的场面他们若是不应,便是直接丢了南庸的脸面,若是应下,还有一线生机。
第二十八章 顾天语戏耍钟杨
见着两人点头,钟杨笑得更深了,看了着南庸的两位皇子也是年轻沉不住气的嘛,不懂得弃车保帅。若是他们不应,今日可能是丢了点脸面而已,等自己赢了,他们下跪道歉,那就不是丢点脸面如此简单的事情了。
“好!有勇气。来,谁先出题?”
“我先来!”一名书生站了出来,“自古不简单,有人也有山,山倒人挺立,能顶半边天。”
“妇。这种水平的谜语就别上来献丑了吧?”钟杨讥讽地看着那人。
书生羞愧地回去。又有一名学子不甘心,上前出题:“跃上高峰夺标回。”
“檩。”
学子恼恨而归,又有士子上前试:“仙乐。”
“不同凡响。”
就这样,接二连三上去的人原本志气满满,最后都失败而归。渐渐地,没有人敢上去了。
钟杨挑眉:“难怪你们说刚刚诗迷大会最后的几题难,原来你们就这水平啊。失望,当真失望。让你们南阁先生出来,或许还有得一试。”
提起南阁先生,众人沉默了,谁不知道前些日子南阁先生才被皇上关进天牢来着,这都几天了,还没有要放出来的意愿。听说南阁先生通敌卖国,只是证据还不足,现在谁敢提他?他们才不想惹祸上身。
霍明康听钟杨这话就更不服气了,南阁虽入狱了,可是还没定罪之前谁也不能说他真的是通敌卖国。况且南阁先生原来在南庸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他的威信便是如今也是不容人挑衅的!霍明康刚准备亲自上阵,却听闻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让我试一试。”顾天语不顾慕容严轲警告的目光,就这样在众人的注视下坦然地走下了会场,缓步来到钟杨眼前。
“哦?是你?”钟杨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位自信满满的女子,笑了,只不过这次笑得比前几次都要多了点真诚,“念在我们有过一面之缘的份上,本将给你个善意的忠告,现在下去吧,不然等下哭着鼻子回去就不好了。”
钟杨说“哭着鼻子”四字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顾天语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一闪而过,她没有多想,微笑着开口:“便就算是注定了是输的结局,反正我输得起,试一试又何妨?说不定我真的考倒了你呢?”
“考倒我?”钟杨不可置信地大笑,“姑娘,你确定你不是在逗我笑?就凭你?恩......身手倒是勉强能入我眼的,这文采嘛......”
顾天语装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身手嘛,献丑了。至于文采,也准备献丑。况且中元大将军钟杨,年仅十岁便多次带兵出征,虽说立下了赫赫战功,但也都是和文学不沾边的。况且据我所知,钟将军今日刚刚十六,很多年轻人在这个年龄,不过是刚刚踏出家门考取功名的时候,而将军却在武学上美名远播,不想文学造诣也如此之高,果然是天纵英才。实在让小女子佩服。可是我始终觉得,即使钟将军学富五车,但总有没有看过的书籍,千里马尚有失蹄之时。我相信将军,也并非百战百胜的。”
这姑娘明明满口都是夸他的话,将他捧上了天,什么天纵英才,当然是百年难得一遇,所以潜意思便驳回了他之前说的中元很多人都能随便解出那些题的话。是因为他是难得的奇才,所以才能轻易解出常人难解的题。虽是夸他的话,却也是在为南庸挽回了一些声誉,平常优秀的学子在奇才面前当然显得不出彩了。果然是个有意思的女子!
“好!既然如此,我就看看姑娘想让本将怎样‘失蹄’法。出题吧!”钟杨自信满满地等着她出题,众人皆是屏气凝神,看来这名姑娘之前和钟杨将军见过,而且看她的样子,像是有备而来的,莫非她真有法子赢了这嚣张的钟杨不成?
“钟将军此言差矣,小女子只是试试,试试而已。只是我想到的题目有几题,不知将军可否愿意一一作答?”顾天语问得诚恳,仿佛真的只是想试试而已。
钟杨心中更加好奇了,这姑娘到底想干什么?
“本将应下了,你且出题。”语气中还有些催促的意味。
顾天语柔声开口:“鸟枪打鸟鸟眼睛。”顾天语此问一出,在场原本揪着心期待着的众人齐齐叹了一口气:果然不应该对一名区区女子抱太大期望的。
“这比方才那些学子出的还简单得多,你确定?”钟杨觉得好笑,莫非着顾天语真的只是来搞笑的?
顾天语不以为意:“女子无才便是德,将军以为一名闺阁的才学能有多高?这样的问题已是小女子的极限了。”
钟杨原本好奇得心思全没了,彻,原来是自己想多了,还以为这位身手漂亮的姑娘能有多好玩呢,谁知道只是个空架子。
“这是谁家的姑娘啊,没本事就赶紧下来吧,让有本事的人上。”
“就是啊,一个姑娘家瞎掺和什么。”
“下来吧......”众人又躁动起来,语气有不屑的,有同情的。
连钟杨也开口劝道:“......姑娘,贵姓?”此时才发觉自己脸眼前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慕容闲舞。”顾天语说罢还施了个得体的礼。
“慕容小姐是吧,姑娘家就应该是逛逛花街,买买兔爷儿什么的,没学识过来卖弄,可是很丢人的。”相对于讽刺别人,钟杨对顾天语还是留了一份怜悯的,话没有说得那么难听。
“闲舞,快回来!”慕容严轲见状,脸色已经沉下了,慕容闲舞这样丢的可是慕容家的脸。
就在钟杨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等着顾天语眼圈红红,灰溜溜地下台之时,却见眼前的女子无视场上的嘈杂,只是这样专注地看着他,灿烂一笑,亦是惊人的美艳!有人有那么一刹那觉得,台上的两人竟是那么的相似!不过她惊艳的笑容也是消纵即逝,语气依旧温和:“可是钟将军答应过我的,莫非将军看小女子的题太没水平了,所以想食言?”
激将法?好,我就看你想玩什么。
“笑话,本将向来一言九鼎。方才的谜底是:乌。”钟杨话音刚落,顾天语就紧接着问第二个问题。
“金钩掉鱼鱼上钩。”
“龟。”
“青草旁边藏军犬。”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顾天语又紧接着问了下一题。
“猜。”
“宝儿无玉有一子。”
“字。”
“东西南北任逍遥。”
“十。”这时候的众人才发现,好像又回到了刚刚最后难题抢答时的情景,大学士和钟杨就是这样紧接着一问一答,只不过后来大学士被钟杨气得很惨。
“八仙过海带把刀。”
“分。”
“一子一女并排座。”
“好。”
“一根竹竿比天高。”
“笑......”笑字说到一半,钟杨便生生停住了,看着眼前一脸笑意的顾天语,脸色变得阴沉。
第二十九章 钟杨的讥讽
顾天语只是笑意盈盈。
“小女子才拙,想到的诗迷也只有这些了,不知钟将军觉得如何?”
钟杨阴鸷地看着她:“慕容小姐果真……好才情。”
“将军妙赞了。”
看着场上忽然变脸色的钟杨,众人皆是你望我我望你,后来约摸过了两三秒,场上陆续响起了掌声。渐渐地欢呼声越来越大。场上还有少许不明所意的学子,便偷偷地低声问旁人。旁人笑道:“这你都不知道,慕容小姐这是在变相嘲讽那中元的将军是乌龟呢!你将方才她所出诗迷的答案连起来读试试看?可不就是’乌龟猜字十分好笑’嘛!”
原本不明其意的学子顿时恍然大悟,不由得向顾天语投去钦佩的目光。
“想不到慕容小姐作为一名闺阁姑娘,竟也有这骂人不带脏字的本事,钟某佩服。”实际是在讽刺顾天语心机重,这可不是好人家的姑娘该有的本质。
“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比起钟将军,小女子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顾天语不痛不痒地将话回了去,说我心机深,那你是什么?
钟杨没想到这慕容闲舞竟是如此不吃亏的主,原本对她有着些少的感觉顿时全无。他扫视了场上欢呼得意的人群,魅惑地笑了。
“牙尖嘴利。世人皆说女子不如男,依本将看,南庸的男子还不如一名女子。”钟杨不再直接针对顾天语,而且反指南庸男子无能,不如一名女子。而他,即使被顾天语嘲弄了一番,却依旧不动声色,不恼不怒,可见君子风度。而在场的众人,却是极易失了风度。
“将军此言差矣。在座的大多是文人雅士,平时习惯了以文相交以诗会友。而将军熟读兵法,深知阴谋诡秘之道,论揣测人心,口角之辩,自然是无法与将军相比。况且在南庸,男子皆不屑于于人做无谓的口角之争。倒是将军的作为,让小女子心生好奇,莫非中元人都是像将军这般喜欢咄咄逼人的?”
“我们中元人皆是豪气爽朗之辈,有什么话大可直言不讳,才不像你们南庸这么扭扭捏捏,文绉绉的让人实在喜欢不起来。”钟杨不慌不忙地反驳,见顾天语还是一脸的不惊不惧的样子,不由得起了戏弄的心思,“比如说,听说在你们南庸,若是一名男子喜欢上了一名女子,怕是少不得藏着掖着,等着回家禀告高堂,再由家中长辈出门说亲。等到真的上门求亲之时,怕是那名女子早已嫁为他人妇了。这种做法在你们这里看来是符合礼法之举,在本将的眼里却是无稽之谈。若是本将看上了一名女子,就会直接得多。”
顾天语只觉得好笑,这钟杨说的是什么话,别人国家的礼法教养岂用他国之人前来评说?
“自国便有入乡随族,客随主便之说。身为客人,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将军的教养小女子实在是不敢恭维。况且自古女子清誉是高于性命之重,若是南庸人都像将军所说的中元之人如此随意,那天下的女子都不用活了去。”
“慕容小姐此话就说重了,我国的女子依旧活得好好的。南庸为何如此多的女子因清誉之说而自杀,无非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声誉重于性命罢了。依钟某之看,简直荒唐,人生在世,还有比性命更重要的?要我说,那些女子的自杀并非自杀,而是谋杀,被像慕容小姐一样以所谓祖宗法制为重的无知之人谋杀。”
“简直一派胡言!”大学士见状气得胡子都吹上眼睛了。这也是在场众人的心声,亦是顾天语此时的想法。
“钟杨将军的意思是?你们中元人是有知之人,而我们南庸之人便是无知之人?将军此话一出,就不怕天下人笑话吗?”顾天语也是有些恼了,这钟杨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
“哎哟!慕容小姐可不要轻易将帽子往本将头上塞,这话可是你说的,我可从来没说过。”钟杨见顾天语微怒,心情大好。
“一派胡言。”顾天语低声说了句,还是被钟杨听到了。
“莫非慕容小姐觉得本将说的不对?”
“自是不对。”顾天语恼怒地看着他。
“依本将看,闲舞小姐果然有趣。明日便要觐见贵国皇帝了,若是本将开口要一名大臣之女,想必贵国圣上也是不会不答应的吧?”钟杨一脸戏谑地看着顾天语,意料之中地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恼羞成怒”的情绪,“若是本将忽然有事又不能迎娶闲舞小姐,那时候小姐可不要自杀的才好。”
这是摆明着耍她了?这个钟杨到底知不知道女子名誉多重要,若是平常女子被他如此戏弄,怕是早就哭着回去了。可顾天语可不是平常的女子。
她虽恼怒,可很快便明白了钟杨这是故意的,待冷静了下来,她又是一脸得体的笑意:“虽然将军心仪于我,奈何闲舞早已与东凡太子有婚约,怕是便是将军开口,圣上也难以决定闲舞的婚事了。况且,闲舞实在是对将军没有男女之情,还望将军......”要有自知自明。最后的几个字她没有说出来,但想必钟杨也知道她的意思。
这是在讽刺他自作多情了?钟杨见状,眼珠转了转,叹道:“没想到在南庸也有如此自恋的官家小姐,本将长见识了。”
“南庸的女子个个自然都是才貌并存的,钟将军来此不久,自是不知道。至于自恋一词,闲舞实在不敢当。只不过是对自身的样貌还是有几分信心罢了。”
顾天语此话一出,钟杨才注意到原来和自己斗了这么久嘴的人竟然是难得的绝色,暗暗吃了一惊,不过惊艳只是一瞬间,他素来不近女色,清心寡欲,自是没有太大感觉。
“哦?才貌并存?生在南庸也是可惜了。”钟杨故作叹息。
“敢问将军此话何意?”钟杨这个人实在是不能以常人的思维来思量他,顾天语心里如此想着。只是他说的话总是模棱两可,还在随时贬低南庸,她不得掉以轻心。
“不是吗?便是再好的女子,在南庸,婚嫁也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自己不喜的,也只能嫁了,郁郁终生。不是可惜是什么?”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将军并非南庸之人,更非女子,怎可断言南庸的女子不幸福?况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女子的父母亲人自然会为其择好婿,莫非将军认为亲人会害她们不成?”顾天语冷笑,不以为意。
“呵!”钟杨冷笑,不屑地看着顾天语,“在中元,女子男子皆可自由婚嫁,便是寡妇亦可光明正大地改嫁,而不用守着所谓的名节孤独地过下半辈子。因此中元夫妻大多是和和睦睦和和美美的,而非你们南庸所谓的门当户对相敬如宾。何为天经地义?在我钟杨的眼中就没有所谓的天经地义的事,唯有真正能让人过得快乐无忧的,才是正经之道。而不是每天都奉承者旧人的法制礼道而不知道变通,此乃愚蠢也。”
第三十章 顾天语算计慕容妍儿
“你!”顾天语刚想开口反驳,却看到一脸认真没半点挑衅之态的钟杨,心忽然仿佛被什么触碰了一下,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她如今终究年轻,钟杨虽与她同年,经历的却是人间百态,所以现在的顾天语,还不能够理解他方才所说那段话里的深层含义,只觉得荒唐。
钟杨收敛了脸上的表情,轻轻凑到顾天语的耳边。
“等着吧,就你们的愚蠢,南庸早晚要败落的,澜川最终将会是中元的天下。”钟杨说罢,嘴角勾起了完美的弧度,不等顾天语反应过来,便往场外走去,离开的时候,还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二皇子和五皇子。
“两位皇子,你们应该感谢慕容丞相,养出这么一个好女儿。”
待钟杨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霍明泰和霍明康齐齐松了一口气,不管怎样,至少钟杨这次放过了他们。二人不由得看着场上方才舌战钟杨的女子,心中千回百转,若是换作是他们站在台上与钟杨对辩,怕是也做不得比那女子好。只是,最终慕容闲舞还是败了,钟杨大将军,深不可测。
一场原本热热闹闹的诗迷盛会在结尾被钟杨推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原本兴致盎然的众人也都扫兴而归。随着钟杨的离场,原本尴尬僵持的场面缓和了开来,有些学子还就在场内与人切磋交流,有的人觉得无趣便陆续离去。
当顾天语回到席间之时,慕容严轲便低声训斥:“慕容家不需要自作聪明的女儿。”
顾天语俯身认错:“是,闲舞错了。”
慕容严轲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慕容妍儿则是幸灾乐祸地看了她一眼,笑道:“有些风头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出的。”
“说句不合姐姐听的话,若不是闲舞,今晚出丑的人便是二皇子了。”顾天语对上慕容妍儿的目光,笑道。
“你!”慕容妍儿的脸色沉了沉,冷讽道,“你不过是父亲养的一条狗罢了,在本小姐面前炫耀什么!”
顾天语目光一冽,妖娆地笑了,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就算你金贵如凰又如何?明知杀害自己弟弟的凶手就在这却什么也做不了。”
“你!”慕容妍儿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脸笑意承认杀害自己弟弟的人,“你终于承认了!”
“我从来都没有否认不是吗?慕容严华敢染指我,他该死。”最后三个字,顾天语是咬着牙根讲的。
“贱人!你不过是个臭****!严华他看上你是你的福分!”
她手掌一提便要扇到顾天语的脸上。
“妍儿!”原本已经离去的慕容严轲看到两人没跟上来便折返,刚好见到这一幕。
慕容妍儿到半空中的手就这样停住了。周围人都投来诧异的目光。
顾天语红唇勾起,很好,慕容妍儿比她弟弟还没脑子。
“我是贱人,那你是什么?父亲又是什么?”
不管如何,慕容一孜承认了她是慕容家的人,她的荣辱就早与慕容家栓在了一起。
“我!”慕容妍儿也知道自己中了顾天语的圈套,急忙辩解,“不是……”
“够了!闭嘴!”慕容严轲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旁边的人开始指指点点。原本慕容严华才发丧没几天,他们就这样跑出来原本就容易受人诟病,谁知到妹妹还如此不懂事。
慕容妍儿委屈地被哥哥拉着走,还想说:“是她承认了……”
“啪!”
慕容妍儿捂着红肿的脸蛋不可置信地望着从小疼她,本分不舍得让她受委屈的哥哥,眼泪啪啪地掉。
慕容严轲不顾妹妹的委屈,一把拉着她出了会场。
边走边低声道:“你再任性今晚的计划便取消!”吓得慕容妍儿连忙擦干了眼泪闭起了嘴巴。
顾天语见着慕容严轲心疼得要命却故作严厉的样子,又在心底微微叹了叹气。慕容严轲是个人才,可惜生在莫氏之肚。想着便不紧不慢地跟了出去。
再见到慕容妍儿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一副平常的样子,见到还高兴地朝她喊:“闲舞走快点啊!我们去前面放河灯!”
这变脸速度,不去当戏子得是多大的浪费!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们兄妹二人不怀好意,顾天语心中也有数,自然就很配合地和慕容妍儿上演一出姐妹和睦的马戏。
当三人来到河边时,河边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河面上放满了祈福许愿的河灯。
慕容妍儿忽然拉过顾天语的手,往河边挤去。
“看!哥哥给我们备好的河灯多好看,我们赶紧去放吧!听说只要河灯漂得越远,许的愿就越容易灵验哦!”慕容妍儿一只手拉着顾天语手,另一只手提起两只粉红色的河灯,在顾天语的眼前摇晃道。
慕容严轲也紧跟着两人挤了上去。终于到了河边上,慕容妍儿将一只河灯递给顾天语,另一只自己拿着,蹲下身子许了个愿,便将自己剩下的那只河灯放到河里。待她做完这一切,见顾天语还一动不动,赶忙催促。
“闲舞妹妹,你怎么不许愿啊?快点吧,不然等下人越来越多,河灯多了就漂不远了。”
顾天语拿了手上的河灯看了看,笑了:“姐姐要耍什么花样,尽管耍便是了,何必如此假惺惺。你装得辛苦,我配合你也觉得难受。”
慕容妍儿脸色微微变了变,想起方才哥哥的交代,又将心中的不满压了下去:“妹妹说的什么话呢?姐姐听不懂。”
顾天语往慕容妍儿走前了一步,在她耳边轻声道:“二皇子的船就在那里,若是姐姐现在将我推下河去,你说二皇子会不会看得一清二楚?或者,姐姐要不要和我赌一把?”
“慕容闲舞!你!”慕容妍儿瞪大了眼睛盯着她,慕容闲舞是怎么知道自己要害她的?可是他们的想法并不是推她下水,那一点好处都没有。
顾天语忽然抓住了慕容妍儿的手,将手中的河灯塞到了她的怀里:“莫非姐姐并不想推我下水?”她说罢看了一眼二皇子的方向,见霍明泰刚好望向这边,便将视线转回慕容妍儿的脸上,“既然如此,妹妹便自己动手好了。”说罢一扯慕容妍儿的手,便跳下了湖中。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两人拉扯过程中慕容妍儿将她推下去的。
第三十一章 落水遇刺
让慕容妍儿没有想到的是,顾天语在自己装作被推下河的那一刻,佯装条件反射般一把扯住她的手,将她也一并带进了水中。
两人的双双落水惊动了原本到河边凑热闹的众人,有人立马呼喊救人,却迟迟没有人敢跳下水中救人。毕竟落水的是两名姑娘,男子自然是不敢轻易下去救人的,不然误了别人家女儿的声誉,怕是会麻烦不断。而女子更不可能下水救人,女子穿的大多是轻衣薄纱,一湿水身子便全都显露出来,加上这里人如此之多,被人看了去还用活了?
“救命啊!救命!”慕容妍儿不断地拍打着水,拼命喊道,她不会游泳!慕容严轲在人群后面,听到妹妹的声音暗道不好,连忙赶上前去救人。可是想看热闹的人也多,人群拼命地往前挤,原本最临近河边的人不少陆续地被挤得掉进了河里,一时间救喊声此起彼伏。
顾天语自然是会水的,却装作不懂水的样子胡乱地拍打着水面,在慌乱之中不断地将慕容妍儿的肩膀往下按,让慕容妍儿硬生生地喝了好几口河水。在外人看来只是两名皆不会游泳的女子胡乱挣扎而已。只是顾天语没有想到,事情因此失去了控制,岸上的人躁动起来,后边的人不断往前挤,越来越多的人掉进了河中。惊动了附近巡防的官兵,只是在官兵来之前,已经有人跳下了水救人。
敢下水救人的人,除了落水人的亲人,便只有那些没身份没地位的平民百姓,若是趁机救了哪位官家小姐,这可是一跃成为高门女婿的好事,若是救的女子只是寻常百姓,家里多一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那些人一下水,原本充斥着“救命”喊声的河面传出了一阵阵惊恐的尖叫,但是求生的欲望让那些官家女子别无选择,有得甚至已经晕死过去正要渐渐沉下。
慕容严轲已经跳了下来想要就慕容妍儿,顾天语见状故作挣扎中无意推开了慕容妍儿,在见到慕容严轲的时候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臂。慕容严轲见着力气渐失,已经快要支撑不住的妹妹,心里急得要命,却无奈被顾天语抓得死死的,不由得运功便要将顾天语甩开,却发现在水中使不起劲来。顾天语见状,整个人环抱着慕容严轲,死死地抓住他的肩膀,丝毫不松手。慕容严轲大怒,一巴掌便扇了过去,吼道:“你给我滚开!”
顾天语硬生生地受下了他这一巴掌,却是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只是那原本惊慌的眼中带着一丝凛冽的杀意看着他,低声不明意味地说道:“放心,慕容妍儿不会死。”
慕容严轲震惊地望着她:她竟然是装的!
挣脱不了顾天语的钳制,他只好带着顾天语向慕容妍儿的方向游过去,奈何带着一个人太沉,游得不快,加上河中的人多,阻碍了他的动作,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慕容妍儿离他越来越远,慢慢地看着她力气耗尽往下沉。
“妍儿!”河面上传来慕容严轲绝望的喊叫。
顾天语冷笑着看过去,只见原本应该沉下水底的慕容妍儿却被一名看不清样貌的男子救了起来,感觉到身前的慕容严轲松了一口气,顾天语心中暗笑:若是你知道慕容妍儿待会的下场,怕是宁愿她就这样溺死了吧。
顾天语放开了慕容严轲,对着他不明意味地笑了笑:“方才那巴掌,我会换一种方式取回来。”
慕容严轲冷笑道:“我早就知道你绝非表面上的简单,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来帮你们对付南阁的就好了。”见慕容严轲还一脸怀疑地看着她,顾天语也没有再多说,便自己向岸边游去。反正现在河面上一片慌乱,也有官兵赶到下水救人,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到底会不会游泳。
慕容严轲这往慕容妍儿被人救起的方向寻去,却发现早已没有了她的身影,他暗道不好,连忙回了岸上找带出来跟在不远处的家丁寻人。
顾天语看着慕容严轲慌乱狼狈的样子,心里暗笑,幸好自己早有准备,今天穿了并不那么透身的衣服,湿了水和平常的看起来也差别不远。她慢悠悠地正要上岸,却没想到脚下一沉,整个人就被一股力道带进了水下!
顾天语心下一沉,果然,两只脚都被人抓得死死的,那人摆明了就是要她活活溺死在这水里!幸好自从重华宫那次师傅带她在湖中躲过一劫后,她就有苦习闭气之术。想要在河内淹死她,来人也想得太简单了吧!
顾天语顺着势往下沉,一下子便来到了与那人同样的深度,那人明显没想到她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如此镇静。不过他可是深熟水性之人,顾天语武功虽高,怕是在水中也施展不开来。只是他没有想到顾天语没想着和他比武,她对着他邪魅一笑,笑得那人心智都微微被迷惑了,趁着他失神的片刻,顾天语顺势便抓住了他的脖子,毫不留情地狠狠一拧,那人便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顾天语不屑地看了一眼身子软了往河底沉下去的人,派这样的人来刺杀她,也未免太小看她了吧,还真当她这个首席护法是浪得虚名的?看来这媚术还是挺好用的嘛,难怪断魂堂的人都要习。顾天语内力一提,往下一腾,便飞身冲上了水面,一个漂亮的旋身,便在众人还没看得清她的样貌之时便稳稳地落到了人群后方,隐没在人群之中。
只是顾天语还是太小看了那些想要她死的人的决心,正当她消失在喧哗的街道之时,暗处便飞出了十多名黑衣人。顾天语脚步一顿,她能很清楚地感受到这些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将身上的软件抽出,警惕地看着将她围起的黑衣人。一名首领状的黑衣人沉声下令:“上!”
黑衣人齐齐向顾天语袭来,顾天语冷笑一声,脚尖点地便凌空跃起,避开了黑衣人的第一击。黑衣人见状紧跟过去围攻,使出了断魂堂独有的凌虚阵法,顾天语大惊,用软剑将黑衣人的攻击挡了回去。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顾天语沉声道。
为首的黑衣人冷冷道:“死人不需要知道。上!”
顾天语心下一沉,凌虚阵法她也有学过,这是断魂堂最精妙最难破解的阵法,至少现在没人能解。而这些人真的是想要至她于死地,看来今日怕是要死战了。来不及细想为何断魂堂的人会攻击自己,顾天语已经被动地和黑衣人打了起来。
幸好她亦是断魂堂的人,自然是深知这阵法虽破解不了,却也有薄弱之处,就是现在!趁着黑衣人露出破绽的一瞬间,顾天语连忙向阵法最薄弱之处的人攻击去,生生地脱离出黑衣人的包围。她亦深知不能恋战,局面对自己非常的不利,正要使轻功逃离,却发现十二名黑衣人的轻功丝毫不输于自己,很快他们便追了上来,重新将她包围。顾天语大惊,这个阵法的弱点少之又少,前一次被自己逃脱,他们必定已经有了戒备之心,怕是这场恶战避免不了。
顾天语戒备地看着黑衣人,心里快速地思考着如何才能让自己在劣势之下逃脱,却始终没办法。无奈之下,她狠狠地咬了咬牙,做出最佳的应战之势:“来吧!”
就在这时,一道耳熟而带着戏谑之意的男声传来。
“哟,想不到断魂堂的人也是喜欢以多欺少的,欺负的竟然还是一名女子,当真不害臊得很哟!”
第三十三章 钟杨的承诺
钟杨双目迸发出强烈的杀意,浑身上下散发着地狱修罗的阴诡气息。顾天语整个人微不可擦地绷紧,黄豆般大的冷从脊背冒出,不断地往下流。她终于明白心中的那份不安来自于什么了,原来,钟杨是种穆的徒弟。
顾天语只觉得自己的心忽然跳慢了两拍,不过很快,她便稍微镇定了下来,暗暗地观察四周的情况,试图找出一个最佳的逃脱方法,钟杨那股强烈的杀意她怎么会没感觉到,只是她现在还不想死,她答应过师傅的任务还没完成,决不能死在这里!手中的软件被她抓得死死的,只要钟杨有什么动作,虽说她没把握全身而退,但决不能将性命留在这里。
“噗”,利剑入肉的声音响起。
许承不可置信地看着将剑刺进自己胸膛的钟杨。顾天语脸色苍白,亦是一脸惊讶地看着钟杨,只是夜色掩去了她那因惊慌而惨白的脸容。
只见钟杨冷冷地讽刺道:“本将素来讨厌自以为是的人,更讨厌当本将是傻子的人。”
顾天语高高提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还好钟杨没有相信他的话。不然怕是她侥幸活过了今日,日后的日子也不长了。与这样的人为敌,实在可怕。
想到这里,她犀利的眼神直直地射向剩下的那些黑衣人。趁着他们因首领被杀而失神的片刻,冲过去将他们一一攻破,待他们反应过来,顾天语的软件早已划破了他们的咽喉。顾天语血红的樱唇轻启:“去陪你们的首领吧!”话音刚落,五枚毒针同时向剩下的五人射出,“噗”,针刺入肉的微声,宣告着这场原本顾天语必死无疑的打斗的结局。
钟杨将剑从许承的身体里抽出,嫌弃地在他的尸体上将血迹擦了擦,才放回剑鞘里。才回头,若有所思地望着顾天语:“你究竟是何人,断魂堂的人为何会追杀你?”
顾天语轻笑:“将军方才才说对于我为何藏身于丞相府没有兴趣,这打斗才刚刚结束,就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了?就不怕自打嘴巴?”
“哼!”钟杨闷哼了一声,“这次是你运气好,遇见本将,不然你早就成了刀下亡魂了。说到底本将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这可不该是对救命恩人应有的语气。况且若是下次再遇上断魂堂的刺杀,伶牙俐齿可救不了你。”
顾天语轻轻福身行了一个礼,用调侃的语气道:“多谢将军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将军可要收了小女子?”
“哼,本将的将军府可容不下你这尊深藏不露的大佛,还是算了吧。就当你欠本将一个人情。”
顾天语挑眉:“这世上人情可是最难还的东西,莫非将军想要小女子与你牵扯不清?”
“本将十岁上战场,自认为什么人都见过,却不想,还是第一次见慕容小姐这般不要脸之人。”钟杨此话刚出口,却愣了下,苦笑,十年前那女子,不也如眼前此人这般不要脸?终于明白了为何方才见她遇险,为何会忍不住出手相帮了,那些人是他的仇人只是其中之一的因素,怕是最主要的是,她身上有她的影子吧。所以方才那人荒唐地说她是顾天语之时,他心底才会如此抗拒,乃至愤怒。
“将军过奖了,比起将军,小女子的脸皮可是薄得很。”
钟杨垂眸掩饰了眼眸中的情绪,罢了罢了,就凭这份熟悉感,便原谅她的这般无礼又如何。
“既然你是断魂堂要杀之人,那便是钟杨的朋友。”钟杨递出一枚令牌放到顾天语的手中,“若是还有人敢为难你,大可拿着他来找我,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必定护你周全。况且,你还欠我一个人情。时候不早了,你若再不回去便要让人生疑了。本将还有事要忙,就不送了。”
“了”字还没说完,眼前的人便不见了影子。若非手中还留着方才他递过来的令牌,周围的血腥时刻提醒着方才发生的一切,顾天语都要以为他不曾来过了。握着手中特制的令牌,望着黑暗的夜空,顾天语的心,只觉得被什么东西轻轻划了一口,然后一股莫名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那复杂,难以言说。顾天语一直觉得,当杀手自然要有冷硬的心肠才能淡定地面对生死阴谋刺杀,冷血是应该的,杀人是应该的,不后悔亦是应该的。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如此坦荡的钟杨,顾天语只觉得自己站在他的面前,显得如此的肮脏。她没有想到,老天竟然给她开了个如此大的玩笑,让死在她剑下之人的徒弟,与她以这样的方式相遇相交。罢了,日后避开他便是,他们两人本就不应该有交集的。想罢,便随手将令牌丢到一边,欲要离去,却发现脚步怎么也提不起了。
“哎。”微微叹了一口气,俯身捡起令牌放进怀里,才转身离去。想不通便不想罢,如今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顾天语一回到丞相府,便被人带去了正厅。还没到正厅,便听到了呼天抢地的哭喊声:“老爷!你一定要为妍儿做主啊!”
慕容一孜脸色阴沉得可怕,见顾天语踏进正厅,不管三七二十一便下令:“跪下!”
顾天语跪了下来,低着头,让人看不出她眼中的情绪。
“闲舞,严轲说是你将妍儿推下河的,此事当真?”慕容一孜严声喝道。她也知道后院这些女人的心思,平时争一争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可是这次却是毁了他精心培育的女儿,若真的是闲舞所为,无论她还有多大的用处,也留不得。
顾天语抬起了头,坦坦荡荡地回答道:“不是。”
“明明就是你,我亲眼看到的!”慕容严轲出声指证,一脸愤恨地看着她,难怪她说那一巴掌她回要回来。救妹妹的人竟然是他们事先准备好要毁了闲舞的那名乞丐,那乞丐救了妹妹之后,竟然地将妹妹带着游到了隐蔽的角落,在水下生生地向妍儿行那苟且之事,毁了妹妹的清白!最重要的还是这是被游湖赏灯的五皇子发现了,将事情闹得满城皆知,二皇子气得当场甩手就走,怕是这亲事结不成了。虽然没有证据,但他知道肯定是慕容闲舞干的,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阴毒的女人!他早已忘了,是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先想着设计别人了。而且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在回程的时候下手,却没想到被那贱人抢人一步反将一军!
“公子口口声声说是我,可有实际证据?”顾天语毫不畏惧地和慕容严轲对视,慕容严轲能从她眼中看到微不可擦的挑衅之色。
“你!父亲!”
“将闲舞押到柴房,等查清事情真相,再处置。”慕容一孜目光阴森森地看着顾天语,方才长子已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看来他得好好查一查这个闲舞了。
慕容严轲见状得意地望向顾天语,放佛在告诉她,无论丞相如何看重她,在这个家里,她始终是外人。
顾天语深深地望了慕容严轲一眼,便转身跟着下人离去。
第三十四章 南阁问罪
皇宫,羽乐殿偏殿。
“娘娘,夜深露重,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伺候九公主的桂嬷嬷劝道,“这里有老奴看着。”
“公主睡了吗?”木芙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倦。
“睡了。”
“恩。回去吧。”木芙蓉不舍地看了看霍明茜的寝殿,依依不舍地回去。茜儿最近渐渐好起来,只是日后落下病根是必然的。想着自己千娇百宠的女儿日后便要常年饱受药物的折磨,木芙蓉就恨不得煎了顾天语的皮,拆了她的骨。
“许承那边还没有消息吗?”木芙蓉问道。
“回娘娘,还没有。”木芙蓉的贴身婢女春儿恭敬地回答。
“吩咐下去,若是许承有消息传回来,第一时间来通知本宫。”
“是。”
“去把本宫的琴取来。”
“娘娘,还是早点歇息吧。”春儿劝道。
木芙蓉摇了摇头:“许承那边还没消息,让本宫如何睡得下,去吧,将琴送到内室来。”
“是。”春儿应罢,便退下取琴去了。
看着婢女离去的身影,木芙蓉看了看天色,问身边值夜的宫女:“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快三更了。”
三更了,许承那边还一点消息也没,木芙蓉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看了看越发加深的夜色,摇了摇头,想什么呢,许承武功如此之高,还有十一名高级杀手辅助,必定能顺利杀掉顾天语,只是,怕是路上遇到什么事情耽搁了吧!等他回来定要好好训斥一顿,这么晚了还不派个人来报信。
“你们在外间候着便是,等春儿来了,让她直接将琴拿进来。”木芙蓉屏退了想要跟着服侍的侍女,自己进了内殿。
只是她刚转完越过内殿的珠帘,整个人便猛地定住了。
一名身着青袍戴青铜面具的男子正悠闲地坐在桌前品着茶,而另一名白衣男子站在他的身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刚刚迈步进来的木芙蓉。
木芙蓉脸色惨白地看着在她的宫殿出入自如的两人,颤抖地开口:“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静坐着的青袍男子可不就是本应在天牢里呆着的南阁先生!
南阁眼皮轻台,望了她一眼,随即又垂下,这短暂的一眼,却惊得木芙蓉几乎站不稳。
“芙蓉!”身穿白衣的苏素言沉着脸警告道,“这是和堂主说话应有的态度吗?”
南阁轻轻地将面具摘了下来,露出的可不就是顾天语熟悉至极的沈酹月的脸!
木芙蓉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害怕地看了一眼苏素言。
苏素言只是静静地望着她,没有给她任何的回意,只是她能从他眼中看出,那清楚的疏离。现在,他连护她半分也不愿了吗?
脚步沉重地迈向两人,在距离南阁还有约莫五尺的距离时,停了下来。跪了下来,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属下木芙蓉,参见堂主。”
沈酹月讽刺地开口:“原来你还记得我是谁,我还以为你的心里,就只有素言这个副堂主。”
“芙蓉不敢。”木芙蓉低着头,努力地掩饰自己心中的害怕,在断魂堂,她最害怕的便是这位堂主,应该说是,恐惧。
“哦?不敢?不敢什么?”
“芙蓉不敢不尊堂主。”木芙蓉一字一顿地说道,沈酹月便是坐着,给她的压迫感也快将她堵得喘不过气来,她隐约已经猜到了堂主今晚的来意。
南阁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看了如惊弓之鸟的木芙蓉一眼:“不敢不尊我——那你便敢派人刺杀同门!”茶盏直直地向木芙蓉飞去,那速度之快,让她避之不及,杯盏狠狠地摔到了她的额头之上,刹那间,木芙蓉的额头鲜血直涌。
“酹月。”苏素言不满地皱眉。
“你给我闭嘴!”沈酹月不顾木芙蓉在场,对苏素言狠狠地喝道。苏素言讪讪地闭了嘴,略带心疼地看着受伤的木芙蓉。
“娘娘!”
送琴的春儿刚好进来便看到了额头直流血的娘娘,惊得也顾不上手中的琴,将其扔到一边,便冲上前去扶着摇摇欲坠的木芙蓉。方才沈酹月那一砸,可是加了内力的,木芙蓉原本武功底子便浅,吃了这一击可是生生吃了不少苦头。但便是如此,她也没有喊过一声,外边的侍女却是被春儿的那一声叫喊惊得齐齐往内室涌。
“谁都不许进来!本宫没事!”木芙蓉使出了十成的力气喝道,止住了外殿的宫女的步伐。春儿这时才注意到沈酹月和苏素言,连忙俯身拜道:“见过堂主,副堂主。”
沈酹月则是连余光也懒得给春儿,目光阴鸷地看着木芙蓉,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
“属下......属下不明白堂主的意思。”木芙蓉低声道。
“不明白?”沈酹月冷笑,“你的意思是,许承去刺杀顾天语并不是你指使的?”
木芙蓉整个人跪着拜了下来,急忙为自己辩解:“属下真的不知此事。顾护法乃是属下同门,更是上级,属下怎可能派人去刺杀她。”
沈酹月抚弄着手指的上的扳指,苏素言暗道不好,每次他做这个动作,便是起了杀意。赶忙开口道:“也许芙蓉真的不知情。”
“不知情?哼!”沈酹月转头望向苏素言,“你什么时候开始也为她说话了?我不说,别以为我不知道。许承对她一往情深,若是没有她的命令,他敢自己去刺杀顾天语?若是没有她的命令,许承能号令断魂堂十一名高级杀手?恩?”
木芙蓉整个人都止不住地颤抖,还想作垂死挣扎:“属下真的不知道,顾护法伤了茜儿,属下心中虽有不满,可是也是万万不敢刺杀同门,坏堂主大事的。是许承,肯定是他,他见属下日夜为茜儿的伤势担忧,便自作主张地去刺杀顾护法,属下真的是冤枉啊!”
“啪”“啪”“啪”,沈酹月拍着掌:“说得好,反正许承都死了,这些罪责往死人身上推,可真的都是死无对证。只是不知道黄泉路上的许承,得知自己钟情并为之付出性命的人,在事情白露以后,竟然毫不犹豫地将他推出去,该是何等的心凉。”
“什么?!许承死了?”木芙蓉猛地抬起了头,不可置信地开口问道。
“是啊,他死了,顾天语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沈酹月将脸靠近木芙蓉的脸,近距离地盯着她的双眼,一点点击溃她的心里防线,“她被钟杨救了。活得好好的呢。”
被沈酹月如此盯着,加之木芙蓉原本担心霍明茜,便日夜睡不好,顾天语没死,反而许承死了的消息又给予她狠狠一击,此时她终于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第三十五章 鹤蚌相争
木芙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娘娘,娘娘!娘娘醒了,快去拿肉粥来!”春儿吩咐宫人道。
木芙蓉只觉得额头还在隐隐作痛,脑中的思绪一时半刻也理不清:“昨晚......”
“娘娘,素言医师吩咐了,让您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暂时放下,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你什么意思?”木芙蓉察觉到春儿语气中的隐意,“昨晚我晕过去后,发生了什么,堂主可有说些什么?”
“堂主说......他说......”
“你尽管说便是,这点承受能力,本宫还是有的。”
春儿低下了头不敢去看木芙蓉的眼睛:“堂主的意思是......暂时撤去您在堂里的一切职务,停止您的一切任务以及调用人员的权力。娘娘......堂主还是顾及您的颜面的......”
“呵!”木芙蓉悲凉地笑了声,“颜面,沈酹月又怎会在意他人的颜面。若是昨晚不是素言在,我怕是不死也早已没了半条命吧,何止是仅仅削去职务如此简单。他想如何惩罚我,我没有丝毫怨言,只是实在不甘心,顾天语那贱人竟然没有死,还让我赔上了许承!”木芙蓉对顾天语恨得咬牙切齿,丝毫也没有掩饰自己对她的厌恶之意。
“娘娘,顾护法是堂主要护的人,您又何必......”春儿担忧地劝着。
木芙蓉收敛了脸上的恨意,淡淡道:“本宫知道,既然一次刺杀失败了,便已失去了先机,再冲动亦难成事,还少不了惹得素言不快。你放心,如此蠢笨的事本宫才不会做。想当年潜伏在梦月楼,整整三年受尽那颜丽芳的冷嘲热讽,本宫不也熬了过来,还亲眼看着那贱人生不如死。如今堂主的计划将要大成,这点耐心,本宫还是有的,我就等着,到计成之时,他们还如何护着她!”
“啪”,修长的尾指甲被折断,木芙蓉貌美的脸蛋上涌现狠毒的笑容。
朝堂之上,皇帝看着呈上来的奏折,一脸的阴沉。底下的大臣更是大气也不敢喘,良久,皇帝才开口:“老五。”
霍明康看到霍明泰幸灾乐祸地瞄了他一眼,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儿臣在。”霍明康恭敬地答道,心中却是忐忑,昨晚他与府上的柳侧妃参加完诗迷大会后便去游湖,途中却发现了二皇兄的未婚妻被人凌辱,他自然是大喜,派人偷偷地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此事他做得隐秘,没人会知道他是故意为之。即便是二皇兄知道他是故意的,也不可能有证据,可是为何父皇的脸色会如此阴沉,不是应该教训丞相教女不严才是?怎么就喊了他?
“朕问你,昨日中秋夜,你都去做什么了?”
“回父皇的话,昨日儿臣去参加诗迷大会,凑了个热闹,然后去游河赏灯,见天色已晚,便回府休息。再无去别的地方。”
“哦?”霍渊之的语气中听不出喜怒,更是让霍明康的心都提了起来,“那你可知,昨夜一夜之间,护城河上便淹死了十三人?其中八名还是贵族子弟。”
霍明康震惊地抬头,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怎么会淹死如此多人?昨夜他游河赏灯之时,柳侧妃嫌河提边上人多吵杂,他便依她意去人少的地方赏灯,刚好遇上了被乞丐凌辱的准二皇妃,当然暗中推波助澜,成功地让二皇兄丢了天大的脸面,自是十分欣喜,加上府中侧妃又是千娇百媚地引诱,一回府便迫不及待回房行云雨之事。期间有人通传过说有急事禀告,奈何佳人在怀,侧妃又撒娇嘟囔的,他怎舍得就此离去,便严厉地喝退了那人,并吩咐不许人打扰。昨夜纵欲过度,今朝便起得晚了,急忙赶来上朝,下人是有事想要禀告来着,却被自己一句“有什么事下朝再议”挡了回去。没想到昨晚竟然发生了如此大之事,霍明康当真懊恼至极。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了。”霍渊之沉声道,随即发怒,“你府上的人都是死人吗!这么大的事情就没有一个通知你?!”
霍明康深知自己闯祸,被皇帝这样一喝,吓得赶忙跪下解释:“父皇息怒!父皇息怒!昨晚游湖之时儿臣不慎吹了风,便早早回府睡了。柳侧妃担心儿臣的身子,便吩咐下人不许打扰,以至于下人们都没来得及通报。”
“荒唐!如此之大事竟然能让一名区区侧妃阻挡,你当朕老糊涂了不是!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作为巡防营的负责人竟然说什么也不知道?!朕当初将巡防营交到你手上,你是如何向朕担保的!如今竟然在如此盛大喜庆的日子里,因巡防营施安保措施做得不够,援救不及时,白白失去了十三条人命,导致京中愤怨四起,人心惶惶。天子脚下的安全都不能保证,你让天下人如何相信你有治理国家的能力!”霍渊之说罢,狠狠地将那些弹劾霍明康的奏折砸到了霍明康的脸上。
皇帝此话一出,像一颗惊雷炸在了朝堂之上。皇上最后那句话,不就说明了他早就有意思将皇位传给五皇子?
“父皇!”霍明康深知事已至此,推卸责任已是不可能,唯有认错,再采取措施挽救,“都是儿臣的错,儿臣恳求父皇给儿臣补救的机会,儿臣必定能将此时处理妥当。并保证,日后定当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皇上!臣认为,十三条人命之失,不得不重视。若是继续让五皇子掌管巡防营,怕是京中人心难稳。”户部尚书卢安西谏言。
“卢尚书此言差矣,自五皇子执掌巡防营之日起,京中便鲜有偷蒙拐骗之事发生,五皇子的能力朝廷上下有目共睹。昨日之事实是天灾,实非人力所能决定的,怕是换了谁执掌巡防营,也不能保证没有差错。单凭此一事便否定五皇子的能力,怕是太武断了吧!”定国候伊上任,即五皇子的舅舅开口反驳道。
“定国候,卢尚书并没有否定五皇子的能力。只是老臣和卢尚书的意见是一样的,为了尽快稳定人心,还是暂时撤去五皇子掌管巡防营一职。等时日过了,再让五皇子重新接管。”慕容一孜开口道,表面上是说暂时撤去,但只要巡防营从五皇子的手中拿下,他就决不会再让他有重新接管的机会。
“若是如丞相所言,岂非是向世人承认了此次的事件是五皇子的失职,如此皇族的颜面必定有损,天家威仪不容有失,臣不明白丞相此话是如何用心。况且本来就是属下犯的错,隐而不报,五皇子并不知情,若是如此便责罚于五皇子,实在不妥。”伊上任紧接着反驳道。
一时间朝堂上分别支持五皇子和二皇子的两派人一个接一个地出言辩说,就应不应该撤去五皇子掌管巡防营一职展开了激烈的辩论,言语犀利,针锋相对,霍渊之就这样看着他们吵,虽然早就大概知道了老二和老五拉拢的大臣分别是哪些,但真的看到他们各为其主而辩,完全忽略了他才是天下之主之时,霍渊之怒了。
“都给朕闭嘴!”皇帝这一喝,原本争得热火朝天的众人齐齐安静了下来,大气也不敢喘。
霍渊之扫视了心思各异的众人一眼,严厉地开口道:“昨日溺亡事件发生,巡防营施救不及,导致十三人死亡,巡防营营长魏礼,革职查办。五皇子监管不力,除去其掌管巡防营一职,由......”看着底下一脸失落的五皇子一派的人,以及一脸期待欣喜之色的二皇子一派的官员,霍渊之顿了顿,继续道,“由七皇子接管。”
第三十六章 南阁复宠
七皇子?朝堂众人的神色都很诡异,仿佛此时才想起皇帝还有这么一位皇子。五皇子一派的人虽然不甘,结果却是比巡防营落到二皇子手上要好得多了。二皇子一派人也是不甚满意这个结果,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将五皇子手中的权力削减了不是?况且七皇子虽无能平庸,却是皇后的养子,这巡防营落到七皇子的手上,不就等于在皇后的手上,实际就是在二皇子手上嘛。这样的结果,虽然两派的人都并非十分的满意,但终究是让双方都没有继续吵下去了。
“丞相。”皇帝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唤了慕容一孜。
“臣在。”慕容一孜心里咯噔一下,罢了罢了,该来的始终是要来的。
“慕容丞相教的好女儿!”
霍渊之这一喝,吓得慕容一孜扑通便跪了下来:“皇上!小女是被人陷害的啊!”
“陷害?身为皇家钦定的儿媳,不乖乖在闺中待嫁,还不守礼法地到外面乱跑,如若你女儿果真是贤惠淑德的,别人又有何机会能够陷害堂堂丞相嫡女?!况且谁敢陷害皇家看定的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是?!”
“皇上!小女......”说道这里,慕容一孜便说不下去了,难不成告诉皇上自己女子是为了见二皇子才跑出去的,而且还是经过自己同意的?此刻他是真的后悔,真不应该听莫氏那没见识的闺阁妇人说,让妍儿出去与二皇子培养感情的。发生了这样的事,原本可以掩盖下去,偏偏昨晚又遇到了唯恐天下不乱的五皇子。妍儿已无清白可言,若是之意要护她,必定会赔上整个丞相府,如今唯有隐痛割爱,“皇上!小女年幼不懂事,贪恋外面的热闹,一时冲动才会跑出去玩。是臣管教不力,还请皇上责罚!”
“咳咳!”霍渊之冷笑,好一句管教不力,如今整个皇室都成了京中人茶余饭后的笑话,慕容一孜当真以为自己重用他就不敢罚他了?他如此宠爱南阁,而然南阁如今都成了阶下囚。最近自己身子越发不好,老二与老五的一派斗争愈演愈烈,当着是如此着急想要坐上这把龙椅了?
“看来亦是朕思虑不周,丞相老了,精力不足以兼顾府中杂事以及朝堂之事,既然这样,丞相便将手中的事情暂且放一放,回府上好好整肃整肃后院。”
“皇上!”慕容一孜震惊地抬头看着高座上的帝皇,他勤勤恳恳战战业业地扶持这位帝皇上位,帮助他巩固朝政,如今他竟然一点情面都不讲,用如此荒唐的一个借口便削去了自己的权力,这叫他如何不怨?
“莫非丞相对朕的决议有异议?”霍渊之脸色阴沉地看着慕容一孜,若是慕容一孜敢在朝堂之上挑战他的权威,他必定不再手下留情。
“臣......不敢。”
“皇上!臣认为如此安排怕是不妥。”神木荣出列谏言道。
“哦?”霍渊之挑眉,“将军觉得有何不妥?”
神木荣见霍渊之眼里那深含警告之意,犹豫了一下,但若是慕容一孜真的被削权,那原本因南阁下狱而替二皇子争取来的优势便会大打折扣。要扶二皇子上位,慕容一孜的地位便不能被撼动。
“臣认为,此时丞相虽然有疏忽,但也不过是一名父亲爱女心切,一时做出的糊涂举动罢了,发生这样的事情,慕容丞相必定已是心痛至极,经过此次教训,必定能严整后院风气,并非一定要放下朝堂之事。况且丞相在位多年,对朝堂之事熟悉程度怕是没有人能轻易替代,若是贸然将丞相停职,怕是容易动摇朝政。”
“神木将军的意思是,若是没有了丞相,朕南庸的朝政便会动摇?将军此话未免太危言耸听了吧。次子被刺杀,长女被凌辱,短短一月之内丞相府便发生了如此多的事,丞相难免伤心难以专注朝政,朕体贴丞相丧子爱女之心,特让其在家休养,并非将军所谓停职。况且丞相之政务,并非没人能替代。南阁先生在牢狱里时日也不短了,大理寺昨日已禀告朕,南阁先生通敌叛国一事为子虚乌有,既然如此,恢复南阁先生一切职务,让其暂代丞相一职。朕累了,退朝。”霍渊之说这些话的时候,丝毫没有放过神木荣以及慕容一孜脸上的任何表情,果不其然,看到他们那惨白的脸色,皇帝的心情无比的愉悦。
“皇上!皇上!”
“皇上!使不得啊!皇上!”
二皇子一派的人慌忙地喊叫也没能留住皇帝的步伐。底下的大理寺丞林涵深深地松了一口气,之前皇帝责令他现实破案,但慕容严华一死之事却半点蛛丝马迹也查不到,他唯有找个个替死鬼送上去,原本还担心着皇帝不满以及丞相报复。如今看来,他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早朝一过,有两件事情便传遍了京城。
一是慕容家的嫡女慕容妍儿德行有失,被皇家退婚,还牵连了慕容丞相被皇帝削权一事;二是原本失了圣心,被指控通敌卖国的南阁先生无罪释放,恢复职权,还暂替丞相事务一事。
两事一出,全京城哗然。五皇子被夺去巡防营一事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原本看似风头远远压过五皇子的二皇子,却在一早朝的时间,局势扭转,怎么看皇帝也是更看重五皇子。众人纷纷感叹,帝皇心果然是最难测的,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皇帝心中真正意属之人是谁。
御书房。
“宣南阁先生觐见!”
“南阁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一身素衣的南阁不惊不喜地拜见帝皇。
“平身。”看着南阁竟然素衣觐见,霍渊之不悦地皱了皱眉。
“谢皇上。”南阁起身,顺带抚了抚衣上的灰尘。
“咳咳......看来这些日子的牢狱生活,还没有磨去你的棱角。”霍渊之带着不满的意味肯定道。
南阁脸上还是不悲不喜的脸容,微微福了福身:“臣能从牢狱出来,感恩于皇上的恩德,不敢忘却牢狱之苦,正式记挂着这份教训,才不敢穿着过于奢华。”
“哼。”霍渊之冷哼了声,听不出他的喜怒,“不敢过于奢华,咳......也不必如此朴素,省得别人以为朕的朝廷之人都如此寒酸。”
“是。还望皇上勿要过于操劳,注意龙体。”南阁恭顺得让霍渊之心里怪怪的。
霍渊之冷笑:“这皇宫里不知多少人恨不得朕抱恙,咳咳!咳!”
“皇上!是否要传太医?”南阁担忧地询问。
霍渊之摆了摆手:“朕没事。”霍渊之深深地望着南阁的眼睛,不放过他眼中的任何神色,“朕问你,若非朕让你支持五皇子,你可会全心全意辅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