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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卡多     乱世凤谋txt下载     乱世凤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三章 坦诚相告

    苑茉宫,风舒安正在用膳,下人便传来了白若锋求见的消息。

    “传。”风舒安淡淡地挥手,示意无关要紧的宫人都退下,白若锋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来苑茉宫求见自己,想必是早已得到了沈酹月的许可。

    “参见蕙德媛!”白若锋一进来,便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免礼,自家人,私下不必如此见外。”风舒安将白若锋扶了起来,示意他坐下。

    白若锋也不客气,坐下便笑道:“规矩周全一点,才没那么容易让人抓到把柄,如今德媛在宫中举步维艰,臣作哥哥的,定应时时为德媛着想才是。”

    风舒安笑了笑:“什么时候也学到了官场上的那一套,如此油嘴滑舌。”只是她的笑容突然便敛了起来,想了想,认真说道,“你这个敏感的时候向皇上求见我,怕是会引起皇上的疑心。”

    谁知她这话一说完,白若锋倒是爽朗地笑了:“妹妹这可就猜错了,此番可不是我向皇上求见,是皇上亲自命人让我进宫来陪你说说话的。想必皇上也是疼妹妹的,知道妹妹在宫中少有知心人,也念着我们兄妹久不见,所以才命人唤我来。”

    “皇上命你来的?”风舒安皱了皱眉,按理说,沈酹月若是想要人陪她说话,理应是传梁冰来才是,她将心中的疑惑与白若锋说了,末了还加了一句,“皇上此番举动,也可能是有试探之意,你与梁晨近日都不要有什么活动了,免得真的被他发现了什么,谨慎些总是好的。”

    白若锋也并非愚笨之人,想了想,便慎重地应了下来,不过想起梁晨这些日子的良好表现,他由衷地赞叹道:“妹妹这个弟弟,真真是可造之材,我不过是稍加点拨一两句,他便能出色地完成任务。”

    “既是如此,你便多提拔提拔他,也算替我报答梁家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风舒安想了想,又说道,“御书房那边,现在怕是已经炸开锅了吧!”

    白若锋一点也不惊讶,一脸平静地点了点头:“我进宫之时便看到左相的马车也来了。”他沉吟了一会,随即才认真地问道,“妹妹何苦要掺杂这些朝廷斗争之事?暂时是没出什么问题,但若真出了事,妹妹一直努力经营的一切必将付之一炬。”

    风舒安想到白若锋迟早都会问这个问题,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便忍不住了,她微微叹了叹气:“哥哥,自古后宫与朝堂便是不可分割的一体,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后宫每一人员的变动都牵涉着朝廷,又如何能割得清楚?我若是不争,便是甘心做后宫之中任人宰割的鱼肉。哥哥,你放心,即便是我输了,我也不会连累到白府的。”

    白若锋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无论哥哥是什么意思,哥哥对妹妹的鼎力支持,妹妹一直谨记在心,日后无论结果如何,哥哥与白府都不会受到牵连,这便是我能给哥哥最真心的承诺。”风舒安将目光从白若锋的脸上转向远处,“你知道了,从我踏进这如同万丈深渊的皇城那一日起,我便没有选择了。”

    “我白若锋并非是贪生怕死之人,只是我一直不明白,你若是想要将魏家收入囊中,为何却又要派人去将那真魏川的行踪告知太后?就不怕太后直接将人杀了吗?他们既然能在皇城之郊杀人灭口,便敢再动一次手。魏家必定能想出是我们告密的,到时候,我们的敌人便不止上官家了,你也将会被推到风浪尖口。”白若锋早就知道这个妹妹聪慧沉着,做事肯定是有分寸的,奈何自己却一直察觉不得她最终的意图,这对于他来说,有种说不出的挫败感。

    “不会的,没有人知道这么我们做的。因为,城郊去杀假魏川之人,根本就不是蓉太后派去的。”风舒安淡淡地说。

    “什么?!”白若锋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难道......”

    风舒安转过脸来,凝神看着白若锋:“没错,那些人是我派去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白若锋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清这个妹妹了,她才如此年轻,才进宫不到一年,为何却被这肮脏的宫廷污染至此,连无辜的人也要牺牲?

    “为了激化魏家与上官家的矛盾,若是我不这样做,魏中这个贪生怕死的鼠辈,根本就不敢与上官家拼死一搏,更不敢将上官家的秘密全部爆出来,我便给他个理由,让他有鱼死网破的决心。”风舒安说得那么的理所当然,白若锋震惊地看着她,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哥哥,你可能此刻会觉得我心狠手辣,可是魏家与上官家作恶多端久矣,两家枝节盘踞甚广,根基之深,不容易动摇。若是能让他们一窝端掉,付出再多的代价也值得,更何况那些押送的贪官污吏,根本不是什么好人。”风舒安抿了抿唇,一副凛然无悔的样子。

    “可是魏家总会想到是你泄露了真魏川的消息给上官家的,到时候他们若是联手起来对付你......”白若锋理了理思绪,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虽说他心里有些不好受,但白琳琅毕竟是他亲妹妹,而且她肯将一切如实相告,也是因为对他有毫无保留的信任。

    “不会的,魏家永远都不会知道。”风舒安肯定地说。

    白若锋无奈地摆手:“妹妹,你不懂,虽说那魏中有时候是容易冲动的,但上官家那高位上的那位,可是人精,她若想到其中的蹊跷,便肯定会想办法告知魏中,魏中位极人臣,也不是愚钝的,一想便知。”

    风舒安娇艳的红唇微微勾起,露出一个狠辣的笑容:“有人不会让魏家与上官家有好好坐下来谈话的机会。若是我没有算计错,按我对那人的了解,他这次肯定不会再站到魏家那边,而且,我相信他会借着我这股东风,狠狠地将魏家推进万劫不复的境地。”

第二百五十四章 御书房论辩

    御书房内,魏中与魏川正一身狼狈地被刑部尚书崔任的人死死地看着,两人皆是面如死灰地跪在冰冷的地板之上,而一身明黄龙袍的沈酹月正疲惫地用手撑着自己的脑袋,斜眼看着堂下的一行人。

    “魏尚书,你这次实在是让朕太失望了。”沈酹月的语气中透露着浓浓的倦意,连日以来弹劾的奏折已经让他忙得焦头烂额了,现在上官家与魏家又这样子,真是让人一点也不省心。

    “皇上!并非臣想要欺君瞒上啊!臣原本是打算保住犬子的性命,然后带着他回来给朝廷自首的,没想到崔大人来得这么快,臣实在是冤枉啊!”魏中一把泪一把涕地表着忠心,“皇上!事实证明了,着着实实有人想要犬子的性命啊!还望皇上明察!”

    魏中说罢,脑袋重重地磕在了地板上,那声音,响得让人都忍不住要相信他的忠心。

    沈酹月挑起右眼看了崔任一眼,崔任连忙出来躬身回答道:“回禀皇上,送犯队伍的确是在出了城门不久后便遭到了劫匪的袭击,无一人生还。”

    “大胆!”沈酹月将手中的奏折狠狠地摔到了案上,“京城之地,天子脚下,怎么可能会有劫匪!真是岂有此理,可查出什么蛛丝马迹?谁人干的?”

    “这......”崔任颇为为难地说道,“臣的人刚刚送来消息,至于谁干的,这还真不好说。”

    “哼!”沈酹月冷哼一声,吓得崔任立马便跪了下来,却不想皇帝的这一声并非是对他哼的,“大胆魏中!你明知道有人要在京郊之地实行劫盗之事,为何不早早禀告,而是私自做决定?莫非你认为朕是是非不分之人?还是你觉得凭朕的能力无法护你儿子周全?”

    “冤枉啊!”魏中又一重重地磕头到地下,他一抬头,那额头上已经很明显能看到淤青了,众人也不由得暗暗想道:这魏尚书这次可真是倒霉到家了。

    “事到如今,你还敢喊冤?你这是当朕是糊涂的昏君不成?”沈酹月冷笑一声,顿时整个御书房的温度便瞬间冷了下来,“你倒是说说,这想要你儿性命之人是谁?你从何得知?又有何证据?你若是能说出来,朕便相信你。”

    “皇上!”魏中不可置信地看着高座上的帝王,他不相信皇上不知此事是蓉太后做的,可皇上如今分明是要逼他说出蓉太后来?这是为什么?

    “怎么?”沈酹月冷冷地挑眉,“难道你说的都是假话?”

    “臣儿无知,错杀上官家嫡公子有罪,想要犬子死的,除了上官家的人,臣实在是想不出有其他人。”魏中被迫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说。

    高座上的沈酹月看着魏中的眼神冰冷而没有丝毫的温度,看得魏中的心一寒。

    “你可知,污蔑皇亲国戚可是死罪?”不等沈酹月开口,他身边的大太监安华便拖着尖锐的嗓音说道。

    魏中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可是事到如今,话已经说出了口,就断然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他又深深地拜了一拜。

    “皇上,此时臣定当会查个水落石出,还请皇上给臣一定的时间。”

    “你要多久?”沈酹月终究是怜悯魏中这些年为朝廷也尽过不少的心力,言语间也有了点缓和,只是没人能猜出,此刻的他心中所想到底是什么,这个世界上最难测的,莫过于帝皇之心了。

    “太后驾到!”还不等魏中回答,门外便传来了太监的通传声。

    沈酹月淡淡地看了堂下的众人一眼,随即起身迎接太后。

    “参见太后/母后!”

    “免礼!”蓉太后轻轻地挥了挥手,随即便在太监早就搬来的位置上坐下,只是她第一个眼神便是给了堂下跪着的那位魏中,“哀家听说,有人污蔑上官家。”

    魏中刚刚才说了怀疑上官家,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蓉太后便来,哪里有那么快知道的?显然此事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蓉太后知道今日发生之事后,便清楚了魏中肯定会认为此事是他们上官家做的,她可没有替别人背锅的习惯。

    “母后多虑了,又何人敢污蔑上官家?”沈酹月语气淡淡的,似是安抚,说的话却滴水不漏,他说的是不敢,而并非不会。

    可魏中此刻看着蓉太后趾高气扬的样子,心中可没有为沈酹月替他说好话买账,反而是一脸的愤怒:“敢问蓉太后,此前明明答应过不再执意要川儿的性命,如今却为何要暗地里苦苦相逼?”

    “呵!真是好笑,哀家说过不再追究就不会食言,倒是魏尚书,凭何认为此事一定是哀家做的?你有何证据?”蓉太后脸色也不太好看,原本她是想私下跟魏中说清楚,却不想魏中也是个蠢笨的,硬要这在关头挑起她的怒火,现在皇上和刑部尚书等人都在此,还是尽快将此事压下去的好,“皇上,既然魏尚书没有证据证明此事是上官家做的,哀家也知道他是气头上失了分寸,暂且不追究他污蔑之罪,便让魏尚书回去好好查查,到底是何人如此胆大要陷害我上官家!”

    蓉太后没有注意到,她说“我上官家”几字之时,沈酹月眼中闪过的一抹阴色。她虽是他母后,但她的心中从来都只有上官家,想到这里,沈酹月心中不由得寒了一大片。此时朝廷重臣屡屡被暗杀,幕后凶手还没半点蛛丝马迹,到处人心惶惶之际,蓉太后非但不体谅他的烦忧,还要与魏家闹出这等事情来。

    看着蓉太后想暂时将此事搁置的样子,沈酹月也知道她是要与魏中私下谈了,便无奈地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三日,魏尚书,朕给你三日的时间,若是你三日之后还不能给朕一个明确的答复,你这官帽也就不用再带了。来人,将魏川带下去严加看管......”

    就在此时,安华在沈酹月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只见沈酹月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沉吟了一会,才说道:“传。”

第二百五十五章 指证魏中

    一袭白色轻衣的苏素言缓步走进御书房,当他看到魏中与蓉太后等人都在此之时,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随即很快便平复了去。

    “臣参见皇上,参见太后!”

    “苏爱卿免礼。”沈酹月显然也没想到苏素言会来,但一想到他有可能是听了魏霓裳的话来替魏家说话的,他的心中便涌起浓浓的无奈,心中快速地盘算着等下可能出现的状况,“苏爱卿,你说你有关于魏川私下逃走之事要说,此话可真?”

    还不等苏素言开口,他身旁跪着的魏中便迫不及待地扯着他的衣角:“女婿啊!你快点跟皇上说说,我着实并非故意想劫走川儿的,而是为了让其免受奸人所害啊!”

    若是换做以往,苏素言一定会像魏中所希望的那样为魏家求情,可是现在……

    苏素言蹲下身子,轻轻拿开魏中的手,浅笑言道:“岳父大人请放心,我一定会将霓裳交代的事情办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魏中低声喃喃道,“你快说,你说的话皇上会相信的。”

    苏素言轻轻一笑:“好。”

    只是魏中却感觉,那声轻笑声中仿佛带着一丝嘲弄的意味,可现在的他哪里会想那么多,更不可能对苏素言产生怀疑。

    现在上官家已经靠不住了,能帮魏家而且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的,便唯有苏素言一人。

    左相在东凡朝廷中的地位有何人不知?他在面前说一句话,怕是随便便能顶上普通朝臣说的三句。而沈酹月更是清楚以苏素言与自己的关系,若是苏素言坚持要保魏家,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退让,十几年前便觉得,苏素言帮自己甚多,便是替他护一个魏家周全也没什么。可是……沈酹月坚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不会差,他很肯定,魏霓裳绝非苏素言良配,或者素言心中也是清楚这一点的,不然他们二人之间不可能到现在连孩子都没有一个。只是,苏素言今天到底会说些什么呢?

    苏素言站了起来,温润一笑,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纸:“娘子虽身为魏家人,但也知道公正道义,岳父,此次事情,你们做得实在是太不应该了。”苏素言附身将折叠的纸条呈上,安华见状,连忙将其接了过来转交给沈酹月。

    “这是……”沈酹月拧眉,素言这是打算玩哪出?

    苏素言笑道:“皇上看过便知。”

    沈酹月接过安华递来的纸条,打开看了,却不想脸色那是越看越沉。

    魏中看着沈酹月阴沉的脸色,心中涌起一抹不安,不可能啊,他的女婿不可能害他的!可苏素言刚才说......霓裳到底说了什么。

    “魏中,左相方才呈上的,乃是你与离月芳交易的书信,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是你安排离月芳的杀手去将假的魏川劫杀,做到死无对证的,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沈酹月将手中的纸张狠狠往前一扔,吓得魏中顿时便抬了起头来。

    “不可能!不可能!”魏中慌慌张张地挪到那飘落的纸张面前,将其拾起,一看,大惊失色!这分明就是他自己的字迹,可他从来没有写过这封信,也不识得什么离月芳的人!

    他反应过来,震惊地看向苏素言,只见后者一脸的惋惜。

    “岳父大人,此次的你做的事,犯的乃是欺君之罪,是要诛九族的,霓裳不忍你一错再错,所以才让我来揭发你,你还是认罪吧!我会替你向皇上求情的。”苏素言似是无奈地劝说道。

    魏中被苏素言的话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他完全不明白为何眼前的局势突然便成了这样让他绝望的场景,更不明这封信到底是哪里来的,难道真的是霓裳?不!不可能!霓裳是他女儿,不会陷害他的,到底是谁?

    “既然证据确凿,皇上,还不快快将这欺君犯上,污蔑皇亲国戚的罪臣拿下?”蓉太后恰到时机地开口,虽然她也不明白为何苏素言这个一直充当魏家救星的角色之人为何会突然反咬魏家一口,但现在是绊倒魏中的最好时机,况且魏中手中还掌握着她那么多秘密,绝对不能让他在此说出来。

    沈酹月见状无奈地摆了摆手,示意将魏中拿下。

    魏中哪里肯从?大喊冤枉,可是哪里会有人理会他,他下意识地看向蓉太后,只见后者给了他一个深深地安抚的眼神,他才平静下来。是的,他也知道此事闹大了,蓉太后便是再不喜他们魏家,现在也只有她能救他们,毕竟自己手中掌握着那么多的秘密,想到这里,魏中才渐渐冷静了下来。

    就这样,御书房内又恢复了平静。

    “哀家也乏了,就不叨扰皇上处理政务了,先回宫休息了。”蓉太后见魏中已经被拿下,也就没了再呆的心思,便带着下人走了。

    刑部尚书崔任也顺势以处理公务为借口,带着人离去了。

    沈酹月也挥退了其余的下人,此刻偌大的御书房便只剩下沈酹月与苏素言两人。沈酹月从龙椅上走了下来,走到苏素言身前:“说吧,你今日如此反常,演的到底是哪一出?”

    苏素言苦笑了一下:“我且问你,你以前是如何察觉出霓裳并非真心爱我的?”

    “哎!”沈酹月听了苏素言这话可不依,“我可从来没有说她不爱你,相反,她真的很爱你,爱到骨子里了,我一直不喜欢她,是因为觉得她配不上你。那女人,心机太深,欲望太重。”沈酹月想起平时魏霓裳在他面前那娇柔做作的样子,就忍不住打冷颤。

    苏素言皱了皱眉:“为何我就看不出来?”

    沈酹月白了他一眼:“你整天就知道围着她转,情人眼里出西施,你当然觉得她样样好了,倒是我们这些旁观者,哪一个不清楚那女人是怎样的人?她从来不是有事就第一时间求你,不管你处境如何,她便是担心你出事,也不过是担心没了你她的好日子便到尽头罢了。”

    苏素言沉吟了一会,才突然开口说了一句:“我是如此,你何尝又不是当局者迷?”

第二百五十六章 琳琅可疑

    “我?”沈酹月疑惑地反问,他们二人私底下时从来不以君臣称,所以私下沈酹月也从来不会在苏素言面前自称臣。

    “如今我算是领悟到了霓裳的真面目了。”苏素言微叹一句,没有再多解释自己今日所为,他相信沈酹月能懂,“可是你,好像还没醒悟。”

    “我?”沈酹月哂笑,“我要醒悟些什么?”

    “白琳琅。”苏素言挑眉看了他一眼,“你对她,是不是动了真心了?”

    沈酹月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对我又没有什么威胁,我愿意宠着疼着又怎么了?况且那小女人也是个懂进退知分寸的,可不像你的苏夫人,一认识就求着让你解救魏家的大灾大难,你可别忘了,你当初为了护她魏家,你们苏家付出了多少代价,一半的家产上贡,啧啧,也就你苏大医师舍得。我看啊,魏霓裳与苏家本家人如此少联系,怕也是因为本家的人恨她恨得入骨吧?还不说她一个人便将你给拐跑了。”

    “什么叫拐跑了?”苏素言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就不是了?你现在可是身在朝廷,你说说,本家那边你还有管多少,素言山庄的事情还不是大事才交由你来决断,小事全都让你宗族的那些兄弟接管了,虽说你也不稀罕继承苏家家业,但若苏家家业落在小人的手中,你肯定不愿意吧?”沈酹月凑近苏素言的脸蛋富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苏素言翻了翻白眼:“我自有分寸。好了,我是认真的,你对那个白琳琅是不是认真的?好好好!这话我问错了,我现在换个问法,你到底用了几分的真心?”

    沈酹月袖子下的手指相互点了点,故作不在意地说道:“我便是喜欢她,又如何,我可不会像你一样沉迷,试问你见过哪个君王是深情的?今日我坐在这个位置上,便注定了永远不可能爱上任何人。”

    苏素言摇了摇头:“若是她还没死,你觉得你真的能做到绝情吗?”

    苏素言的话让沈酹月袖子的不安分的手指微微一顿,他口中的“她”是谁,两人心照不宣。自从四年多前那场政变过去后,他改名换姓,她不知所踪,就如世人皆没想到权倾朝野的南庸大功臣南阁先生,是东凡先帝早早安插在南庸的东凡太子一样,也没有人想到,那曾经名动一时可惜红颜薄命的断魂堂首席护法,竟会摇身一变成了和亲东凡的中元公主。

    世事无常,命运这种东西,本身便最爱捉弄别人。

    当年收到顾天语死亡的确认消息后,沈酹月很平静,平静得诡异的可怕,唯有苏素言懂这个人,他不过是深深掩埋心中的苦楚,每日夜深人静之时,偷偷借酒消愁,第二日又强作无事一样,苏素言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沈酹月。从那以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他笑得真诚,直到遇到了白琳琅以后。

    苏素言已经知道了羽湘就是当年的顾天语,虽说不明白为何她没有死,但他肯定,那一定是顾天语。此刻的苏素言内心挣扎得厉害,到底要不要告诉沈酹月,顾天语回来了,就在他身边,就是那个让他一直恨得咬牙切齿的羽湘公主。到时候他若是知道真相,到底会如何对待顾天语?又会如何对待白琳琅?苏素言很迷惘,一边害怕知道真相的沈酹月会发疯,一边又害怕顾天语的复仇计划真的成功,无论是那种结果,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她死了。”沈酹月的语气很平静,很平静,宛如万里无垠的湖泊之上,一切生物皆销声匿迹,突然一颗水珠滴落在那从来不曾有风吹过的湖面之上,一晃而过的那种平静,那是......一种极尽孤独落寞的平静。

    苏素言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是该感谢白琳琅让你重新有回了人气,还是应该恨她居心叵测地接近你呢?”

    沈酹月眉峰狠狠地皱起:“你说什么?她不过一个小小的私生女,靠着我的宠爱才坐到德媛的位置,她无依无靠无权无势,能有何居心?”

    看着沈酹月想也不想便下意识地为白琳琅辩解,苏素言便知道他已经情根深种了,他不知该庆幸他放下顾天语重新开始自己的幸福,还是该担忧白琳琅那个未知好坏的女子对他会造成的影响。

    “我的人发现了一名神秘人与那劫杀犯人的劫匪联系过,后来他跟踪那名神秘人,发现神秘人最终消失的地方,正式苑茉宫。”苏素言淡淡地说出自己进宫时刚好得到的消息,眼神却一直注视着沈酹月的神色变化。

    “琳琅?不可能,她这样做对她能有什么好处?况且她也没有那么大的势力。”沈酹月摇了摇头,下意识地否认苏素言的这个想法,“说不定只是巧合。”

    “你若是不信,大可尽管派人夜查苑茉宫,看看里面是否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苏素言见沈酹月一脸抗拒的神色,不由得叹声道,“我的人在跟踪那神秘人之时,发现了太后的人也在跟踪他。若是太后先一步发现白琳琅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到时候你便是想保她,怕也难了。”

    “此话当真?”沈酹月凝视苏素言,沉声道。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只是你真的就这么相信,白琳琅的身份是干净的?自从梁家人来京城后,一家人皆是谨言慎行,而且她也极少提及家人,想必她也鲜有跟你提她十五岁之前的事吧?”

    苏素言一一将疑点道来,沈酹月听得烦,挥了挥手:“此事我自有分寸,我会去查,你放心好了。只是母后那边......若真是琳琅办的,怕是母后这次要下狠手了。对了,魏霓裳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她?”苏素言幽幽地说道,“一夜夫妻百日恩,魏家必须倒,至于她,我可以给她一条生路。”

    沈酹月勾了勾嘴唇,讽刺地笑道:“怕就怕别人不一定领你这份情。”

第二百五十七章 青梅探望

    次日早,苑茉宫内,文青梅带着亲手做的莲子百合粥到苑茉宫去看白琳琅。

    “文姐姐能来看我我就很开心了,怎么还亲自做粥了呢?姐姐对妹妹的好,妹妹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回报才是。”风舒安将文青梅带来的粥接过,一口一口地勺着来喝,随即眼睛一亮,“唔!真好吃!想不到姐姐竟然还有这般手艺。”

    文青梅似乎是被风舒安赞得不好意思了,便捂嘴笑道:“觉得好吃我便天天做给你吃。”

    风舒安手中的勺子停了下来,嗔了她一眼:“怎么敢劳烦姐姐,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又得把我给臭骂一顿。或者说不定皇上不说,研洛公主就跑来诉说我的罪行呢!”

    “这关研洛公主什么事?”文青梅一脸的不解。

    “文状元若是知道了你天天给我做羹,还不心疼死,到时候说不一定一不小心说漏嘴了,研洛公主知道了,还不得替文状元来出头啊?”

    文青梅听出风舒安语气中的逗弄之意,随即嗔了她一眼:“好了,你别打趣我了,哥哥与公主的事情十划还没有一撇呢。我日日闷在宫中,这宫里能说得上话的姐妹也没几个,加上你怀着身子,又不便来我这里走动,便只好我过来寻你说说话。每日无事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过来之前顺便给你做个粥什么的,听说你最近胃口不太好,你如今是两个人的身子,为了肚子里的也应该多吃点才是。”

    “又是哪个爱嚼舌根子的在姐姐面前打我的小报告了?”风舒安嘴巴微微嘟起,显示自己的不悦。

    “你也别怪她们。我与你说,我进宫以前,也经常给哥哥亲手做吃的,倒是在宫里,这手艺也就用不上了。现在总算是有人能再欣赏到我的手艺了,我开心都来不及,哪里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文青梅像是回忆了过去的什么事一样,双眼都浮现了甜蜜的影子,“以前在宫外有哥哥护着,自由自在,生活虽苦了些,但倒也是过得很开心的......”

    不一会儿,碗便见底了,风舒安将手中的碗交给身边的白桦,便拉过文青梅的手温声道:“姐姐可是想念文状元了?”

    文青梅蹙眉看了看她,随即略带苦恼地说:“也不是,只是感慨下罢了。这宫中千般好万般好,却终究不是我想要的。住在这里,就如同被困在牢笼的金丝雀,终日不过是供人玩赏的玩物罢了。”

    风舒安柳眉凝起:“姐姐此话在别处可不可乱说。”

    “我不过是来与你发发牢骚罢了,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文青梅无奈地叹了一声,“最近这一个月,后宫之中更显得凄凉,明明偌大的皇宫住着的人不少,但那些有些身份的后妃个个足不出门,无聊得紧,便是以前能说上话的几个才人常在,都怕出些什么事似的,连门也少出了。皇上更不用说,连东西宫皇后那两处也没去......对了,那两宫皇后都一个劲地往金銮殿凑,你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就不怕皇上被人抢了去了?”

    风舒安笑道:“文姐姐什么时候也觉得我应该去争这些了?哎,姐姐都说了,两宫皇上正在风头火势上,我又何必去凑这个热闹。况且我这胎不稳,还是小心点为妙。”

    文青梅听罢跟着赞同地点了点头:“也是也是,争也是不争。如今的你的确是该好好养好身子才是。”

    “主子,孟医师求见。”白霜从外面进来,福身禀告道。

    “哦?快请她进来。”风舒安没想到今日孟尧灵来得那么早,还不等她说些什么,文青梅便识趣地开口。

    “既然孟医师来了,便让她替你好好调养调养身子,我先回去了。”

    “桦儿,替我送送文姐姐。”风舒安微微点了点头,示意白桦相送。

    文青梅刚好与带着两名丫鬟进来的孟尧灵碰了个照面,平日里孟尧灵都是一个人来替白琳琅把脉的,可今日却破天荒地带了两个丫头。两人碰面时微微点了点头,文青梅则在那两个丫鬟脸上看了一会,也没看出什么,便带着丫鬟走了。

    风舒安看见孟尧灵来了,还带着两个丫鬟,便伸手挥退了下人:“你们都先下去吧,没我的吩咐不许进来。”

    等下人们都退下,风舒安才对着孟尧灵捂嘴笑说道:“我到刚想问孟医师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原来是有人在背后缠着要来的吧?”

    孟尧灵身后的两个丫鬟原本平常的脸色瞬间便萎了。

    “还是孟医师说得对,真是一点也瞒不过公主。”明明是陌生的样貌,说出来的声音却同水茉儿一样。

    “肯定是孟医师的易容术太差了。”水彩儿可不服气,怎么她两一句话都没说,公主便瞧出来了。

    “诶,孟医师的易容术可是高明得很,只是孟医师从来不带婢女,我又不傻,一看便知。”风舒安挑眉看了憋屈的两人一人,笑了。

    孟医师看着她们主仆三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昨日御书房的事情,我听说了。”

    孟尧灵知道此事风舒安肯定早就知道了,所以她是在告诉她,她已经知道了。

    风舒安浅笑:“怎么?孟医师对苏医师的做法可还满意?”

    “你实在不必如此的。”孟尧灵语气中不喜不怒,听不出她的心情如何。

    “又不是我命令他做的。”风舒安翻了翻白眼,“不过这次便是你不满意,我也是满意的,接下来,魏家倒台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你就这么笃定,魏家一定会倒台?烂船尚有三根钉,魏家掌权这么多年,可不只有这点能耐。”孟尧灵将药箱放下,搬了张椅子在风舒安的床边坐下,“今日感觉如何?”

    “挺好的,没什么不适。”风舒安没有急着让孟尧灵把脉,“你可别忘了,魏家之所以能这么多年屹立不倒,他们最大的靠山可不是蓉太后,而是皇上,更确切地来说,是苏素言。如今苏素言要他们死,你觉得魏家还有生的可能么?”

第二百五十八章 痛失孩子

    孟尧灵沉了沉眼帘,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拿手出来吧,我给你把把脉。不过......魏家若是倒了,户部那边你想推谁上去?”

    风舒安伸出了手,笑道:“户部尚书的位置,自然是有能者居之。至于侍郎一职,我想让文渊坐。”

    “可是他任官时间太短,怕是难以服众。”孟尧灵皱了皱眉,其实她担心的还有一点,便是文渊不一定是自己人,虽说文青梅与公主感情好,可是这并不代表文渊就一定愿意投靠他们这边。

    “文渊任期的确挺短的,但若是能给他安排一个显赫的背景,这一切就迎刃而解了,你说,央唐学院毕业生这个身份够不够?”风舒安眼珠子滚了滚,双眼充满狡黠地看着孟尧灵。

    只见孟尧灵无奈地叹息一声:“可以黎非奉,便是人不在这里,也免不了给你算计。”孟尧灵摇了摇头,似乎是在为身在央唐的黎非奉默哀,紧接着,她的只见探上了风舒安的脉搏。

    “我知道你是担心文渊不是我们的人,你放心,文青梅的意中人是离月芳的人,就凭这一点,就不用怕文渊不会为我们所用......”风舒安说着说着,并没有留意到孟尧灵渐渐变青的脸色。突然间,她只感觉到腹部一阵痛楚,“啊!啊——”

    风舒安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豆大颗汗珠从额头上渐渐涌现,她痛苦地低喊出声。

    孟尧灵放开了风舒安的手,急忙从放在旁边桌面上的药箱子内翻找,拿出一个瓶子倒出了里面的一颗药,迅速递给风舒安:“快!快服下!”

    风舒安接过药一把吞进了肚子里,不一会,便感觉腹部的疼痛少了许多。她正要放下心,却不想面前的孟尧灵一把跌坐到后面的圆椅上,脸色异常的难看。

    看着一脸震惊痛苦甚至是不知所措的孟尧灵,风舒安疑惑地开口道:“孟医师......”

    她说着,便感觉到腹中的胎儿像是要往下滑。这时候孟尧灵才反应过来,瞬间从药箱子里取出银针,对着身旁的两人喊道:“你们还愣着干嘛!快过来帮忙!”

    水彩儿与水茉儿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凑到风舒安身边:“公主到底怎么了?”

    孟尧灵眼睛红红的,凝神道:“你们,快替公主更衣,我要施针。”

    风舒安心中涌起一阵慌乱:“孟医师,我的孩子......”

    “你别慌,事情还没到最坏的结果。快啊!”孟尧灵一边将旁边的烛火拿过来点亮,将银针放到上面烤灼,一边催促两人的动作。

    看着已经脱好衣服一脸惊慌平躺在床上的风舒安,孟尧灵咽了一口口水,便要施针,却看到风舒安的小腹那胀起的地方已经到了小腹下,不由得脸色大变,身手把了把脉,又往风舒安的小腹仔细地探了探,再细细地听了听。

    随后她似乎是确认什么了似的,沉声道:“茉儿,让白桦去打盆热水来,让白霜去准备热毛巾。”

    “孟医师!”风舒安一把抓住了孟尧灵的手腕,神色痛苦,“孩子......到底怎么样了?”

    “公主,你先冷静,听我说,孩子已经死了,你必须配合我尽快将这死胎拿出来,不然死胎在你腹中太久,会害死你的。”

    “不!”风舒安一把甩开了孟尧灵的手,“不可能!它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死了呢?!”

    “你冷静点!!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死胎拿出来!”孟尧灵不忍地呵斥道。

    风舒安害怕地抱住了自己的肚子:“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孟尧灵一把坐到了床边,蹙眉沉声道:“公主,难道我的医术你还信不过吗?孩子已经死了,原本它存活的希望就不高,如今它走了,难道你不想让它尽早入土为安吗?麟儿还在东凡等着你,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那个还不曾喊过你一声娘的孩子想想啊!这胎儿再不拿出来很危险,还有那个在沈酹月手中的女婴,你甚至一眼都没看过她,公主,你要振作点。”

    风舒安原本木讷的双眼渐渐恢复了痛苦的神色,她深深地闭上眼:“那就......有劳孟医师了。”

    孟尧灵见风舒安终于肯配合自己,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就在此时,白霜和白桦也带着东西进来了。看着孟尧灵一脸的凝重还有风舒安苍白的脸色,两人也知道主子情况很不好,便谨慎地在一旁给孟尧灵打着下手。孟尧灵一针下去,风舒安只觉得一阵刺骨的痛楚从身体的某处散开,涌上脑袋。

    白霜顿时心疼地往她的嘴巴塞了布条。

    “小主可是觉得有力气了?我如今再下一针,将你的血脉都打开,等下我数完三声,你便用力将孩子推出来。”

    风舒安咬着布条艰难地点了点头。

    白霜与白桦此刻便是再笨也明白了,主子这孩子是保不住,可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白霜偷偷地擦了擦眼泪,虽说早就知道主子这胎生下来的可能性很小,但......还是没想到这么突然。

    “三、二、一!用力!”

    “主子加油啊!”一旁的白霜白桦还有水茉儿水彩儿都担心地为她低声呐喊。

    可是孩子就像是滞留在那里不肯走一样,一点动静也没有。

    孟尧灵紧张地再下了一针,一针剧烈的痛楚让风舒安几乎想要晕过去,她狠狠地咬了咬牙,用力一推,总算是将孩子挤了出来。孟尧灵顺势将那已经成了人形的死胎拿了出了。看着那血肉模糊的小小人儿,旁边的四人都不由得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皆难受地别过了脸去。

    孟尧灵则是以最快的速度用白布将孩子包了起来,放到白桦刚刚拿来的小篮子里。白霜也不敢怠慢,连忙拿着热毛巾替风舒安拭擦血污。

    风舒安只感觉心中有什么也如同这未足月的孩子的离去而消失了,空空的难受。此时的孟尧灵又在她的身上下了一针,她只觉得一针强烈的睡意袭来,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主子!小主怎么了?”白桦急得直问。

    “别担心,她只是睡了过去。”孟尧灵看着沉睡的风舒安,眼中闪过一抹痛惜,虽然早就预料到有可能是这样的结果,可.......哎。

第二百五十九章 幕后黑手

    谁也没想到苑茉宫那位深得圣宠的蕙德媛会突然间便没了孩子,这孩子没得太过蹊跷,众人生怕殃及自己,个个都避之不及。

    收到消息时,沈酹月正在朝中上朝,一听完苑茉宫的宫人来报,他顿时便罢朝直奔苑茉宫去了。没想到一个半月没踏进这个苑茉宫,再来,竟会是这样的一番场景。宫内的众人见到他之时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皇上心情不好一怒之下便殃及了池鱼。皇上进去了,外间的下人以及其他宫中探听消息的下人一个个都忐忑地等着,想着皇上该是如何的震怒,会如何处罚这些宫人。

    却不料皇上在里面待了一个时辰后出来,便只是黑沉着脸命人彻查此事,便怒气冲冲地回宫去了,没有处置任何一个苑茉宫之人。

    原来沈酹月来的时候风舒安还在沉睡,他守了她一个时辰都见她没有醒来的迹象,便急忙着回去赶公务了。

    “小主,刚才皇上来的时候你为何要装睡呢?”白霜在一旁将风舒安从床上扶了起来,让她靠着枕头斜躺着,白桦则端了一碗乌黑的药在旁边等着,见主子做好了,便将药给白霜递了过去,让白霜喂主子吃。

    风舒安的脸色是吓人的苍白,原本娇艳的红唇此刻更是没有了半点的灵气,唯有在白霜将盛着汤药的勺子递到她唇边时,那唇瓣才一张一合地地喝着。白霜见主子不想说话,也便乖乖地闭上了嘴巴没有再问。此刻主子心里苦,不想见皇上也是情有可原,毕竟这么久了皇上都没来过苑茉宫,便是政务再忙,也不该啊,况且此刻德媛没了孩子,皇上还是急匆匆赶回去忙公务了,这怎让主子不心酸?

    风舒安吃了药,用手轻轻推开了白桦递来的蜜饯,又沉沉地睡了下去,只是睡之前来吩咐了一句“无论谁来了,都尽管说我睡了便是。”。

    白霜与白桦看着如此消沉的主子,虽说心疼,但更为她心急,却又万分的无奈,唯有恭恭敬敬退下,让风舒安好好地休息。

    不过过了短短两日的时间,执掌凤印的西宫皇后左琦蓝便查出了害蕙德媛痛失孩子的幕后凶手,只是她查出的结果,让众人惊愕。

    “什么?!”风舒安从床上激动地坐了起来,她满目的震惊以及不可置信,“你再说一次?”

    白霜忐忑地用着哭腔将自己方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小主,查出来了,是文婉仪做的。”

    “怎么可能?!”风舒安双眼因极度震惊而呆呆地放空,“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详细说来。”

    “小主,文婉仪已经招了,是她妒忌主子您深受圣宠,明明她与主子都是同一时间入宫,而且她的身份比小主的出身还要高贵许多,却不曾是小主您得到了皇上的宠爱,还怀了圣上的第一个孩子。文婉仪妒忌成恨,便在送与您的香囊内加了麝香,又在送来给您吃的莲子百合粥里加了马钱子、生川乌等让人容易滑胎的药物,所以......所以小主才会......”

    “不会的,文姐姐不是那样的人!”风舒安红着眼睛呵斥道,“你们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胡言!”

    “小主!”白桦跪了下来,“我们也不曾觉得文婉仪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可是西宫娘娘还在梅栏宫内搜出了写着主子您生辰八字插着银针的人偶!现在文婉仪更是在西宫当场就招了,小主,这宫中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是白桦没用!竟然没有将文婉仪带来的食物一一仔细检查,这才让小主遭受此罪,请小主处罚奴婢!”

    “白霜也有罪,请小主处罚!只希望小主有气不要闷在心里,当心憋坏了身子啊!”白霜也跟着跪了下来,泪眼婆娑地看着风舒安。

    “你们这是做什么?”风舒安身子虚弱,便是说话大声点也很费力气了,此刻见二人当真以为此事是文青梅做的,她心中无奈非常,却又都知道她们是为自己好,加上一时半刻她也解释不清楚,便弱弱地说了句,“无论如何,我都相信文姐姐,对了,她此刻人在哪?”

    白霜与白桦担忧地对视了一眼,随即还是白桦说了:“小主还关心她作什么,要不是她,小主就不会......”

    “够了!”风舒安强撑着身子重重一喝,“到底我是主子还是你们是主子,我不想再重复问一遍。”

    白桦显然是没想到风舒安会动怒,强烈的委屈顿时便涌上了心头,身旁的白霜扯了她一下,示意她别说话,她才咬了咬唇,憋住了。看着她那自认为很委屈的样子,风舒安更是无奈地闭了闭眼,掩去了眼中那恨铁不成钢的神色。

    “文婉仪她......此刻怕是已经被处以极刑了。”白霜低着头低声道,不敢去看风舒安的脸色。

    “什么?!”风舒安一把将身上的被辱掀开,就要下床,“快!快带我去见她!”

    “小主不可啊!您的身子还没好,太医说了不能下床的!”白霜急得都快哭了,可风舒安一心只想着要去救文青梅,哪里听得进她的话。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挡路的白霜与白桦推开,光着脚丫便踉跄地往外走,却不想还没走出门,便撞上了一个弥漫着淡淡龙涎香的胸膛。

    “参见皇上!”

    身后两名婢女统一整齐的声音传来,风舒安才知道自己撞的人是沈酹月,她猛地抬头,满眼希冀地望着他:“皇上!文姐姐不会害我的,带我去见她,带我去见她!”

    耳边充斥着女子充满哀求语气的请求,沈酹月一把将她羸弱的身子拦腰抱起,手不动声色地抚上她的后颈,温热的气息就这样直直地喷在她的耳旁,风舒安在晕过去的时候,听到了那极尽温柔的话语:“爱妃累了,好好休息才是。”

    不!

    她内心狠狠地排斥着要休息这个念头,人却在下一秒中完全失去了意识。

    沈酹月将晕过去的女子一把抱起,放回到床榻之上,确认了她沉沉地昏睡过去后,他转而目光如鹰般犀利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两名婢女。

第二百六十章 顶罪真相

    “朕说过了此事不许让她知道,你们当真以为德媛疼你们朕就不敢拿你们怎么样了吗?两人,将这两名乱嚼舌根的婢女拖下去关起来!”

    “皇上恕罪啊!皇上!”白霜与白桦的哀求并没有让沈酹月心软半分,待两人被拖了下去,他才转而满目心疼地看着床上女子那因病态而苍白的容颜,思绪回到两日前的下午。

    其实那日沈酹月从苑茉宫出来以后,并没有直接回御书房,而是梅栏宫。

    梅栏宫内,一身普通宫装的文青梅并没有因他的驾临而显得特别的高兴,他坐在高座之上淡淡地喝着下人刚刚沏好的茶,文青梅则安静地站在一旁,端庄而恭敬。沈酹月这才重新审视这个因为与白琳琅交好他才注意到的妃子,仔细看,她容貌也算得上是秀丽,也是个识大体知进退的,可惜......

    “你可知朕今日过来,所谓何事?”他突然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沉寂。

    “臣妾不知,不过臣妾斗胆猜想,是为了蕙德媛之事。”文青梅的回答毕恭毕敬的,俨然是极其注重君臣之道的女子,丝毫不越距,但回答也不至于让人感觉平平无奇。

    沈酹月第一次明白,白琳琅为何会与她交好,大约是因为文青梅的身上,有一种清冷的气息,致使于她从来不屑去做那暗地里的害人之事,而且便是面对君王,她也自有一股不惊不惧的自信姿态,或者说,她并非是不怕他,而只是不愿失了本身的骄傲罢了。

    一想到今日来的目的,沈酹月便对这个女子涌起了浓浓的愧疚感,这是他从政多年所没有过的,没想到这种情绪会出现在面对一个女子之时。

    “没错,就是为了她的事,现在朕有一个关于她的难题,希望你能为朕分忧。”

    沈酹月的清冷的语气让文青梅心中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但她很清楚自己并没有拒绝的权力:“能为皇上分忧,实乃臣妾之荣幸。”

    “荣幸?”沈酹月似是自嘲地笑了一声,“怕是你清楚了朕要你做的事情后,便不觉得这是荣幸了。”

    “还望皇上明示。”文青梅始终半低着头,不敢直面帝皇的容颜。

    沈酹月从高座上走了下来,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文青梅的身前,用一种极尽平和的语调说道:“朕希望,你能认下谋害蕙德媛腹中孩儿这个罪名。”

    什么?!

    文青梅无比震惊地抬头看了沈酹月一眼,过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自己此举的不妥,连忙将头低了下来,她在小腹前紧握的双手泄露了她的紧张,沈酹月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你放心,你不会收到真正的惩罚,只要你认下,其余的一切朕会安排好。”

    “恕臣妾愚笨,还是不太懂皇上的意思。”文青梅极力平复自己内心的慌张,说出口的语气却还是带着轻微的颤抖,她怎么也没想到,堂堂天之骄子竟然会堂而皇之地来让她替一个害自己好姐妹的人顶罪,而且还说得那么的理所当然。就算她进宫以来见惯了后宫的淡情薄义,此刻的心却还是忍不住寒得透彻。

    沈酹月似乎是听出了她口吻中轻微的苦涩讽刺之意,难得耐心地与她谈起了条件:“只要你认下,是你毒害蕙德媛腹中的孩儿,不止是朕,太后也会同意文渊与奇菱的婚事,而且朕保证,你会被不知不觉地送出宫,以另一个全新的身份过你想要的生活。”

    自由的生活?

    文青梅的头再次因诧异而抬了起来,四目相对,她从沈酹月的眼中看到了诚恳,而沈酹月也如愿地在她眼中看到了预期的亮光,他知道,文青梅的心不在这皇宫之中。

    可是那亮光不过一闪而过,很快,文青梅的眼眸便被沉重的纠结所取代。

    “皇上,琳琅是臣妾的好姐妹,恕臣妾不能做欺骗她之事。”

    沈酹月没有想到文青梅在这样大的诱惑之下还会拒绝他的要求,不由得对她又高看了几分,这样的女子,放在后宫之中,着实可惜了。

    文青梅原本以为皇帝会震怒,会说她不识抬举,甚至一怒之下将她打入冷宫的,她垂眸忐忑地等待着那天之骄子的宣判,却没想到,此次谈话最终的结果,还是自己应了他的要求。只因他说了一句“你若是执意让她找出真正的幕后黑手,才是对她最大的伤害。”。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那洞察人心的眼神,看得文青梅心中直冒汗。他想透露的意思似乎就是——你并非愚钝之人,只能读懂朕的意思。

    一种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文青梅因惊恐而踉跄地后退了几步,看着帝皇那深不可测的眼神,她的心头涌起了一股浓浓的悲哀。

    最终一切一切复杂的情绪,全都化作妥协的一句——

    “臣妾明白了。”

    对面的帝皇终于满意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从她的身旁冷冷地走过。

    感觉到那上位者的冷然气息,文青梅的心一紧,突然庆幸,自己在沉沦之前能够抽身出来。

    “恭送皇上!”她微微屈膝,礼数全足。却不想前面的背影却因此顿了顿脚步。

    他说:“你是否觉得朕是很冷酷无情之人。”

    明明该是疑问句,那语气感觉却是已经笃定了她会回答“是”一样。

    文青梅沉默了,没有言语,第一次,她觉得原来自己名义上的夫君,高座上的帝皇,也不过是凡人一个,会在意他们的看法,有自己的情感,突然间,便觉得他没那么可怕了。

    “人生在世,有些事情并非人力可以控制,若是能让她少受一点伤害,朕不介意做一个冷酷无情之人。”沉稳而有力的嗓音在文青梅的正前方响起,她惊讶地抬头,却发现眼前早已空无一人。

    那么一瞬间,文青梅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便是皇上,也有无可奈何之时,只是想到他何等尊贵高傲的一个人,竟会在自己面前说出这些近乎保证的话语,她突然便放心了,便是她不在身边,白琳琅也能过上安平幸福的生活。

第二百六十一章 尧灵有难

    苑茉宫内,白霜行色匆匆地跑了进来。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她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喊道。

    白桦一把将神情慌张的白霜给拽住了,瞪了她一眼:“小主还在睡着,你大吵大闹作什么?不要命啦?要是被皇上发现我们吵醒了小主,肯定会治我们罪的。”

    白桦想起今日皇上那冰冷阴沉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后怕。虽说皇上是命人将她们关了起来,也不过是吓唬吓唬她们,关了两个时辰她们就被放出来了,因为沈酹月觉得,她们两个一向服侍白琳琅,比其他人更能让他放心。加上这两个小婢女见皇上给自己戴罪立功的机会,定会尽心尽力伺候。

    “可是刚刚有人递来了这张纸条。”白霜紧握的手掌张开,一张雪白的纸条静静躺在她的手心。

    白桦连忙将纸条接过打开,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字:孟尧灵有难,速回。

    “这是什么意思?”白桦疑惑地皱着眉头,白霜也是一脸的迷惘,本来说别人传给主子的纸条她们从来都是不敢看的,不过这次她害怕有人加害主子,便偷偷打开来看了。

    “以前那小太监也给主子传过信的,想必消息可靠,而且看那人的样子很急,我们该怎么办啊?”白霜急得都快哭了,“孟医师可是主子在这个宫里能信任的唯一一名医女,若是她出了事,以后主子有个什么病痛,可还能相信谁啊,就连一向温婉贤淑的文婉仪都会做出那种事......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白桦瞪了白霜一眼,“还能怎么办。皇上说了,任何人任何事情都不许打扰主子休息,我们权当什么也不知道,这纸条,毁了便是。”

    “可是主子醒来了肯定会知道此事的,要是孟医师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们......”

    “别叽叽歪歪的,等会吵醒主子有你好看的。若主子真怪罪下来,我们尽管说从来没收过什么纸条便是,况且要是皇上在这里,肯定也不会让此事惊扰主子的。主子刚刚流产,身子本来就虚弱,再理这些杂七杂八的,可吃不消。”白桦一脸的冷然,一把将手中的纸条吞进了肚子里。

    “白桦,你!”白霜震惊地望着白桦,见后者一脸无谓地看着她,她气得一跺脚,便跑了出去。

    白桦看着白霜远去的背影,目光变得冷然,随即转身回了室内。

    却不想刚回到房内,便看到风舒安用手撑着门框,整个人靠在门框边,才堪堪站住,她虚弱地看着白桦,苍白干裂的唇轻启:“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白桦连忙走了过去扶着风舒安,哄道:“没事,奴婢与白霜聊家常呢,小主怎么下来了,地上凉,还是回去歇着吧!”

    说罢她便不由分说地将风舒安扶了回去,风舒安虽然不悦,却耐不住那头痛欲裂的脑袋,她的眼中一阵昏沉,身子一触碰到床便沉沉的又睡了去。

    而白霜则是除外探听到,说是孟尧灵给蓉太后开的补药方子里掺杂着慢性毒药,想要毒害蓉太后,却不慎被别的太医察觉出了端倪,蓉太后一怒之下下令要将孟尧灵处以烹刑,明日午时便要行刑。

    白霜虽然对孟尧灵这个由白琳琅亲自引进的女医没有太多的了解,但自己的主子深信孟尧灵,加上她也能看出孟医师是尽心尽力待主子的,加上孟尧灵平日里外表清冷内心温热的性格,于公于私,她觉得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救下孟尧灵。可是她一个小小的宫女又能做些什么呢?想到这里,白霜只觉得深深的无力,她才疏学浅,实在是有心无力,唯一的办法还是将此事告诉主子,主子足智多谋,想必定能想出办法。

    可是白桦的态度很明显就是不让主子知道,虽说她也担心此事会让主子伤神,但主子已经失去了一个挚友文婉仪,若是孟医师是被陷害而亡的,她日后又有何面目再去面对自己的主子?想了许久,白霜还是决定趁白桦不在的时候告诉风舒安。

    可白桦就好像是察觉出了白霜的意图一样,整晚都在房内守着风舒安,丝毫不让白霜单独与主子相处的机会。深夜,皇宫内的人都陷入了深度的睡眠之中,白桦也累了,去了一趟茅厕。白霜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可是当她走到风舒安床边之时,只见床上的人紧紧地蹙眉,似乎是梦见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不要!不要!”

    梦中的风舒安呢喃出口,额头还冒出了冷汗。不过一会,她又恢复了平静,睡得那么的恬静,让白霜也不忍叫醒她。

    就在此时,她只觉自己的右臂被什么狠狠地一抓,整个人便被强行拉了出去。

    白桦将白霜拉住了门外,随后顺手将门带上。她那双黑得如同她身后寂寥阴沉的夜的双眼,就这么直直地盯着白霜看。

    白霜被她看得心虚地别开了眼睛。

    “你是想把主子给害死吗?”白桦清冷的声音在黑夜中格外的刺耳。

    “我怎么可能会害主子!”白霜下意识地反驳。

    可是白桦的那双眼,却带着明显讥讽的意味似乎能将她看个透彻。

    “那你刚才想做什么?主子刚刚才小产,便是主子再聪明也躲不过这宫里暗地里接二连三的暗箭,现在正是最敏感的时期。你以为要孟医师死的人是谁?那是当今太后!主子若是不知道此事,死的就是孟医师一个人而已,若是主子知道了,为了救孟医师搭上自己的性命怎么办?但主子若是自保不去救孟医师,那岂不成了无情无义之人?你让主子该怎么选,你告诉她,便是让她陷入两难的境地,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白桦字字珠玑,白霜目瞪口呆地望着她,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良久,她才颓废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白桦也掩去了方才的嘲讽之意,似是无奈地说道:“白霜,我知道你也是心软。但这个皇宫内从来就不是心软之人能长活的地方,为了我们,为了主子,我们不得不坚强,不得不狠心,不然死得可就是主子,是我们,这个道理,你懂吗?”

    白霜落寞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夜里风冷,我们回去吧!”

第二百六十二章 连降七级

    次日刚刚下了早朝,沈酹月便来了苑茉宫,此时的风舒安刚好醒了,白霜与白桦正为她更衣梳妆。

    两人见皇上来,正要行礼,却被沈酹月用手势止住了。

    直到铜镜之中映出那明黄的衣袍,风舒安才急忙起身行礼:“参见皇上。”

    沈酹月一把扶住了正要福分的风舒安:“不必多礼,你身子还很弱,这些虚礼就免了。”

    风舒安没有说话,只是垂了垂眉,在沈酹月的搀扶下回到檀木圆椅上做下,皱眉呵斥道:“你们两个,怎么来皇上来了都不说一声。”

    “是朕不让她们说的,朕就是喜欢看你沉静柔和的样子。”沈酹月轻轻一笑,找了个位置便坐下。

    风舒安没有回她的话,只是静静地任由白霜白桦继续着她们的工作。午时越来越近,白霜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不一会儿,风舒安便梳好了妆,她看到小脸刷白的白霜,关切地询问道:“霜儿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白霜正要否认,手却被白桦暗中紧紧握了握:“白霜她昨晚可能守夜染了点寒气,我本让她今日好好休息的,可她坚持着说要来服侍主子。”

    风舒安温柔地笑了笑:“不舒服便回去休息吧,我这里有白桦伺候着便是。”

    白霜正为难不知所措,白桦却暗中给她示意了个眼神,她只好讪讪地退了下去。等白霜退了下去,风舒安才起身走到沈酹月面前:“皇上今天怎么得空来看臣妾?”

    听着她语气中那带着丝丝酸酸还有埋怨的语气,沈酹月一把将她搂过,让她坐在自己的的膝盖上,在她的耳边柔声道:“这么久没见朕了,也不知道朕想念心疼得紧,一上来就是如此酸的语气,可是怪朕冷落了爱妃?”

    风舒安白了他一眼,清冷又疏远地说道:“皇上日理万机,臣妾怎敢怪皇上?”

    她从沈酹月的怀中起了身,若是那酸酸的语气让沈酹月觉得她是在撒娇讨宠,那如今这般冷漠的举动便说明了她的态度,她在怨他。

    沈酹月无奈地起了身,从后面将她的细腰一把楼住:“是朕的不对,没有保护好琳琅,可是朕保证,类似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琳琅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朕?”

    听着他那温柔的声音,风舒安嘴角弯起自嘲的弧度:“臣妾只想知道,真正害我腹中孩儿之人,到底是谁?”

    沈酹月脸上的笑容一僵,他原本温柔的语气也变得硬朗了起来:“琳琅,为何你现在还不相信事实,朕已经将那人绳之于法了,你怎么就不能从这段阴影中走出来?日后我们还可以有很多的孩子。”

    风舒安一把甩开了他环抱自己的手,冷笑道:“就算再多,也不可能再是那一个了!走出来?你让我如何走出来!无辜之人成了替罪羊,正真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沈酹月!你不要当我白琳琅是个傻子!”

    冷,阴沉的冷。

    白桦只觉得整个室内的气温因着主子这番大逆不道的话突然便冷了几十度。皇帝的脸色阴沉得难看,她很识趣地默默退了下去。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沈酹月袖子下手已经握着紫青,他是极力按压着自己的情绪才能如此平静地咬着牙说出这句话来,“就凭你刚刚的态度,朕就可以治你的死罪!”

    “呵!呵呵!”风舒安突然阴冷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沈酹月脸色异常难看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他真的恨不得一把上去将那柔弱的脖颈握紧,让她结束这诡异的笑容。

    “装,继续装。你们沈家的人是不是一个个都那么会装的?”风舒安柳眉凤眼张狂地扬起,只是那上着精致妆容的眼中,晶莹的泪珠就这么顺着脸颊的线条细细地流了下来,让沈酹月看得心中一痛,“好啊!你便治我的死罪啊,反正从一开始,你就想着我死对不对,如今这么一幅悲悯疼惜的样子,到底装给谁看呢?”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沈酹月低声吼出这样的一句话,他的内心似乎隐约想到了一个让他心慌的念头。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风舒安笑得张扬,笑得那么的凄凉,“所以你才眼睁睁地看着她下手毒害我腹中的孩儿,还一声不吭是不是?沈酹月啊沈酹月,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都没有便,还是那么虚伪得要让人恶心!”

    “啪!”

    清脆的把掌声响起,惊住了房内仅有的两人。

    沈酹月颤抖地抬起自己的手,似乎是不敢相信,刚刚的自己,真的动手打了风舒安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风舒安并没有因为他方才的那一巴掌而觉得难过,心中反而有种畅快的爽意,沈酹月看着她近乎疯狂的样子,心中狠狠地痛着。他咬了咬牙,盛怒地挥手离去。他怕自己再继续在这里会忍不住做出什么再次伤害她的事情来。

    蕙德媛被禁足了,一道圣旨下到苑茉宫,白琳琅便从德媛降为了庶七品的常在,一时之间,苑茉宫风光不再,人人避之不及。这便是天子,他高兴的时候可以将你捧上天,他不高兴了,一句话,便能让你从天堂落到地狱。

    白霜听到了这个消息,抱着风舒安哭了一个下午,她是心疼自己的主子,身子还那么弱,却要承受那么大的打击。

    却不想自己主子却是轻笑了一声,安慰道:“只是降级了,又不是打入了冷宫,哭什么?”

    “可是!可是......”可是一下子连降几级,没了帝皇的宠爱,跟打入了冷宫又有什么区别?白霜哽咽着,将这句话咽了下去,她本来想将孟尧灵的事情告诉主子,可现在看样子,还是不说了吧。

    白霜不会知道,风舒安心中清冷的嘲讽笑意,她知道,这一局,沈酹月会输得彻底。因为她刚刚已经全部跟他交底了,他却只是将她降级,而没有打入冷宫,说明他只是想给她教训,心底却是从没有放下她。

第二百六十三章 素言劫犯

    沈酹月从苑茉宫出来以后,心中就憋着一团火到处不能发泄。一阵冷风吹过,体内的躁动减去了许多,他渐渐地冷静了下来,细细地将白琳琅刚才说的话疏理了一遍。为什么她会说他一早就想要她死?

    沈酹月锋眉紧紧地皱了起来,为什么白琳琅会说出这样的话,还有,明明文青梅已经认罪了,为何她还苦苦要纠缠,就是不信文青梅是害她的凶手?刚才的白琳琅,表现跟以前他认识的她完全不一样,这几日她肯定是接触过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改变。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先将她从风浪尖口救下来,他刚才也将她禁足了,不过这么做也只是为了保护她。若是刚刚她对自己说的那番话传了出去,怕是又会被人抓住不放。真是让人头疼,沈酹月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对身边一直跟着自己的安华吩咐道:“去将苏医师请进宫来,就说朕要见他。”

    他边走边吩咐,可却迟迟没有听到安华的回音,不由得奇怪地站住,回头看了安华一眼:“怎么?耳朵聋了吗?”

    “这......”安华一脸的为难,让沈酹月眉头又皱了皱,还不等他再问,安华便继续说道,“皇上,恐怕现在,苏医师进不了宫来见您了。”

    “他怎么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连他都不能唤他进宫来?

    安华的头低了低,随后忐忑地禀告道:“刚刚有人传话来,说苏医师在午时行刑时分,带着人强行将死刑犯孟尧灵给劫走了,现在两人都不知所踪,慈宁宫那边太后生气得很,已经下令要将两人逮捕,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沈酹月急忙催促。

    “还说.......”安华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眼皇上的脸色,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不论死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荒唐!”沈酹月脸色铁青地狠狠一甩袖,沉吟了一会,下令道,“传朕命令,追捕左相之人,绝对不能伤其一根毫毛,若是左相有丝毫损伤,他们的脑袋,也就不用再放在脖子上了!”

    “皇上,可是太后那边......”

    沈酹月目光如冰,双眼迸发出刺骨的寒意,让安华剩下的半句话生生给憋会了肚子里。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安华应罢,便要退下。

    “等等!”沈酹月将他叫住,语气不善地问道,“朕记得,孟尧灵好像是之前蕙德媛推荐的医师,专门负责给蕙德媛调理身子的,到底她犯了何事,被太后判死罪?”

    “回皇上的话,听说是太后将孟医师请了去把平安脉,可孟医师却在开药方子的时候加入了几味慢性毒药,被其他的太医察觉出来了,太后震怒,便要将她在今日午时处以烹刑。”安华恭敬地回答道,虽然相伴时间不短,但对于这位年少却意气风发的帝皇,安华的心中还是涌起一股由心而生的敬佩之意。

    沈酹月总算是明白了,怕就怕此事没那么简单,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太后还专门挑着白琳琅身子不适之时处置孟尧灵,怕是背后还有什么连他也不知道的秘密吧!可是为什么,从来对其他女子不屑多看一眼的苏素言,竟然会奋不顾身哪怕背上叛主的罪名也要将与他从来没什么交集的孟尧灵给救下,这也太奇怪了。他突然想起了前几日苏素言公然在御书房指证魏中那一幕......

    “好了,朕知道了,你去忙吧!”沈酹月不耐烦地挥退了安华,独自一个人在皇宫里游走,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让他根本无暇顾及。他现在需要一个人好好地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都仔细地疏理一遍,最重要的,前段时间不断的有大臣被暗杀,可最近好像那幕后黑手却收手了。

    算算时间,朝臣被暗杀是从羽湘公主来东凡那段时间开始的,到前段时间魏中入狱而结束,这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联?沈酹月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此事绝对是与琉璃宫的那位有关。可是她与魏家又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也是沈酹月想不通的一点。

    不管如何,一问便知,可是那个人.......

    前几日御书房处置完魏中的事情后,苏素言留了下来,那日谈话的最后,苏素言说的话又清晰地回响在沈酹月的耳边,他说......

    顾天语没死,她回来了。

    羽湘公主,便是顾天语,你若不信,大可去查。

    可是......他明明见过羽湘的容颜,与顾天语是没有半点的相似度,但他深知,苏素言是绝对不会骗他的,这几日,他都忍不住想要到琉璃宫一查究竟,可是琳琅流产的事情让他根本分不开身。

    或许,这只是他害怕面对现实的一个理由,因为他不知道,若是查出了羽湘真的就是顾天语,她是回来找他复仇的,他到底应该用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她,杀了她?还是将她送得远远的?无论哪一点,他都做不到。

    “哎!”沈酹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中复杂矛盾的情绪根本无处可诉说。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变得如此的婆婆妈妈了?心中自嘲地笑了一声,既然多年前那件事情他都坚决地做出了抉择,这次为何就不能呢?

    他轻笑。

    忽然,笑容凝固在脸上。

    “好啊!你便治我的死罪啊,反正从一开始,你就想着我死对不对,如今这么一幅悲悯疼惜的样子,到底装给谁看呢?”

    “反正从一开始,你就想着我死对不对......”

    “从一开始,你就想着我死......”

    耳边不断回响起白琳琅方才说的话语,沈酹月猛地抬头,神情慌张,脸色苍白——一个荒唐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渐渐形成。

    押送魏川的送犯队伍被劫杀,矛头指向蓉太后,但此事却与白琳琅有关。她一个出身低微无权无势光靠自己宠爱而存活在皇宫高墙之中的女子,哪里来那么强大的力量将送犯队伍劫杀?她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二百六十四章 真相渐现

    她可能与离月芳有关。

    苏素言好像说过这么一句话。

    沈酹月的心激烈地跳动了起来,脑海中的那个念头越发清晰,但他却下意识地去否定这个想法。

    白琳琅与羽湘还有顾天语,根本就是八辈子打不着不关系的人,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可是唯有这个一想法,能给所有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是的,若是白琳琅就是羽湘,羽湘就是顾天语,那么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只有顾天语才会那么很他,才会将他的重要朝臣都暗杀,也只有顾天语才会那么痛恨与自己亦弟亦友的苏素言,才会为了让苏素言痛苦不惜让魏家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也只有顾天语......才能在杀了那么多人以后,毫不费力地功成身退,不留下半点蛛丝马迹。

    所以,自从白琳琅流产以后,京中再无暗杀之事出现。

    沈酹月脸色惨白地后退了一步,这一切的解释都那么的合情合理,让他根本无法反驳,因为他自己,就认证了一条最真实的证据——若非白琳琅就是顾天语,一向对女人从来不敢兴趣的自己,又怎么会多次为了她而疯狂?

    当所有的谜团解开,沈酹月笑了,一个人,在静谧无人的御花园小道上,笑得那么的悲泣可怜。

    他一个人走着,走着,很快就到了琉璃宫的大门,他在琉璃宫大门面前伫立许久,却始终没有勇气走进去,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得到一个怎么样的答案,是,还是否?若是答案是肯定的,他又该怎么去面对这一切?

    许久许久,宫门前的宫女太监路过一批又一批,他却始终如同雕像般静立在大门前。什么时候的他,也变得如此的优柔寡断了,呵!沈酹月无奈地苦笑,好像只要是面对那个女子,他都会不可控制地变成这个样子。罢了罢了,早晚都是要知道的。

    他下定了决心,脚步就要往琉璃宫的大门迈进,一只脚已经进了大门,却不想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了安华急促而紧张的声音。

    “皇上!原来您在这,让老奴好找!”安华气喘吁吁地跑到沈酹月的身边,后者将已经踏进了琉璃宫的那只脚退了出来。

    沈酹月端着一张脸,似乎是被人打扰了雅兴,颇为不悦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如此慌慌张张的。”

    “皇上,大事不好了!上官太傅刚刚在上官府上离月芳的人暗杀了!”安华大气也来不及喘,慌忙吐出这句话。

    “你说什么?!”沈酹月震惊地看着安华,他敏感地捕捉到了安华字句里的重点,“太傅被杀了?怎么知道是离月芳的人?”

    安华大口大口地缓了几口气,才说道:“在现场发现了离月芳特有的标识。”

    “走,去慈宁宫。”沈酹月沉了沉脸色,深深地看了一眼“琉璃宫”的牌匾,转身带着安华离去。

    这边劫走犯人的苏素言还没抓到,那边自家嫡亲的弟弟又被暗杀了,太后气得差点便喘不过气来,要靠着下人煮来的一碗碗参汤才勉强缓过来。沈酹月去了慈宁宫,便看到蓉太后卧病在床,脸色很是不好,他好生安慰了几番,到了天渐渐黑了,才从慈宁宫离去。

    此时,另一边的苑茉宫内。

    白桦正神色害怕地跪在地上,一旁披着披风的风舒安脸色苍白地坐在高座之上,满目痛惜地看着白桦,她身旁站着一脸不忍神色的白霜。

    “白桦,你可知罪?”风舒安沉声开口。

    “小主,奴婢也只是担心小主的身子,所以才没有将孟医师的事情相告啊!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小主不要不要奴婢啊!”白桦一把泪一把涕地哭着,还不忘表露忠心。

    风舒安冷冷地笑了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可不愿意将这种擅作主张之人继续留在身边。

    “什么时候,你倒是成了主子了?为我好?我这苑茉宫里可容不下自作主张的人。来人,将白桦带下去,送到浣洗局,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是我苑茉宫的人。”风舒安眸色一冷,便站了起来转身要走。、

    白霜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白桦,记得“扑通”地跪了下来。

    “小主,白桦虽然做得不对,也是一片爱主之心,求求小主就饶了她这一回吧!”白霜的头重重地磕到了地上。

    “小主,白桦再也不敢了!”白桦满脸泪痕地抓住了风舒安的裙摆。

    风舒安的脚步便顿在了原地,可是她没有回头。

    “白桦,做人要懂进退,知分寸。做下人更要事事谨小慎微,更何况是做一个奸细。我已经没有追究你三番四次将我的信息透露给椒房殿那边的过错,你却执迷不悟,得寸进尺,难道你非要我找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将你给杖毙了,你才安心吗?”风舒安的语气很平静,说的话却将白桦惊得一把跌坐在地上,神色惨白,漆黑的眼珠里透露着清晰的恐慌,风舒安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甩了甩她方才抓着自己的衣袖,声音清冷,“带下去。”

    白霜则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她怎么也没想到,白桦竟然会是东宫娘娘派了的奸细!

    白桦被人带了下去,风舒安才将跪在地上的白霜虚扶了起来,她伸手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微微叹息道:“霜儿,你就是太过心软了。你也别怪我心狠,这个宫里从来容不下心软之人。我已经给过很多次机会白桦了,只要她一心为我,我便不追究她是别的宫派了的,可是你知道吗,这一次若非左相出手相救,孟医师已经与我阴阳相隔了。白霜,我希望你日后也能像如今这般,发生了什么事都第一时间跟我商量,明白吗?”

    白霜猛地点头,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让她太过震撼了。

    风舒安满意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温声道:“今日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是!”白霜福了福身,恭谨地退了下去。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室内又恢复了平静。风舒安走进了内室,对着空气淡淡地喊了一句:“出来吧!”

第二百六十五章 芊墨身份

    屏风后面走出一个身穿夜行衣的身影。

    “属下参见公主!”墨单膝跪在地上,认真地行着礼。

    风舒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墨扶起来:“墨叔,我说过多少次了,风元一日没复国,我就不是什么公主,这些虚礼免了免了。”

    墨虽顺着风舒安虚扶的手站了起来,眸色却是一片澄澈的坚定:“在属下的心中,公主与皇子永远都是主子,君臣之礼不可废。”

    风舒安知道自己就算再说也拗不过墨这执拗的性子,便没有与他继续争论下去。

    “你们可查出了苏素言与孟医师的踪迹?”目前她最担心的,还是孟尧灵的安危。

    墨无奈地摇了摇头:“苏家的势力不可小觑,便是太后出动了上官家的暗卫,都没有半丝收获。我们的人又要暗中查探,难度原本就大,加上苏素言原本就是江湖之人,他常年四处周游,掩匿踪迹这方面,他是个难得的高手。侦查......怕是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风舒安抬眼若有所思地看了墨一眼:“既然连我们的人都查不到,想必他们暂时还是安全的。虽说我对苏素言此人说不上喜欢,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不会伤害孟医师。”她说道这里,沉吟了一会,“将派出去搜查的人手撤回来,只留下一小队人跟踪上官家那边的查探进程便够了。还有,将离月芳总部的消息,想办法透露给蓉太后。”

    “公主!”墨不舍地看着风舒安,“离月芳可是您经营了许久的心血,难道真的非走这步不可?”

    只见眼前女子眼眸中的唳意一闪而过,那幽黑的眼珠仿似是深海湖泊地下沉寂了千年的岩石,冰冷而不可窥测。突然,她笑了,嘴角一边高高地弯起,满目的阴沉转变为狠辣的讽刺:“上官蓉贪心不足,自大狂妄,三番几次害我性命,枉顾亲情害死我腹中胎儿,还差点害死孟医师,上官家的繁盛,是该到头了。”

    墨沉了沉眼帘,随即犹豫地开口:“那东宫皇后......上官芊墨怎么办?她也算是半个上官家的人,要处置吗?”

    风舒安合上了眼帘,随即睁开,双目重回清明:“我让你查她的身份查得如何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上官蓉还有沈酹月都如此护着她,我看得出来,沈酹月对她根本半分情谊都没有,甚至还有一种厌恶的情绪,可是这么多年,无论她做了什么荒唐的事情,不管上官蓉还是先帝都极力为她遮掩,而沈酹月便是再不耐烦她,也依旧与她相敬如宾。”

    “查是查出一点眉目了,上官芊墨的身份的确可疑。”墨沉吟了一会。

    “查出什么了?”风舒安一直都是不将上官芊墨放在眼中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她讨厌这个自大狂妄又自负的女人,可在第一次看到她之时,还是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她的直觉向来很准。加上上官芊墨那迷之身世,不得不让人警惕几分......

    “她是六岁之时,被周游行医的苏素言带回东凡皇宫的,那时候跟她来的,还有一位嬷嬷,不过那位嬷嬷不久就病死了,加上东凡先帝下了死命令,任何人不得透露半分关于她的消息,所以我们的人更无从下手。奇怪的是,她当年才六岁,可是一回到东凡皇宫,先帝就命人以公主之礼待她,所有人都对她客客气气的。直到后来她长大了,先帝有意将她许配给沈酹月,便将她送到了南庸,不知怎的,让南庸皇给她封了个南庸公主的封号,然后再风风光光地嫁回东凡。你说这搞笑不搞笑,最重要的是,她嫁回东凡以后,上官明便将她认为了义女,改名上官芊墨。”墨仔细地将上官芊墨的身世经历都说了一遍。

    这些风舒安都知道,她皱了皱眉:“那么如此说来,她六岁以前的所有经历都是空白?”

    “是的,怕是除了太后、素言医师以及上官芊墨本人,就只有皇上知道她的身份来历了。”

    风舒安沉思了半刻,才抬起头,奇怪地问道:“上官芊墨到底是什么身份,能让上官蓉与先帝都对她如此客气?可是现在看了,她身后除了上官家,好像真的什么势力也没有,这样一个孤女,凭什么得到先帝太后的另眼相看,除非......”

    “除非她有利用价值?”墨猜测道。

    只见风舒安无奈地翻了翻白眼:“当然是有利用价值,否则上官蓉如此势利的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顾地对一个人好,况且还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这背后肯定有什么猫腻。”

    “可是不对啊!”墨浓黑的眉毛都快皱成小山峰了,“蓉太后与先帝已经是一国之君与一国之后了,他们想要什么不能有,还要靠一个孤女?总不可能是上官芊墨能提炼什么仙丹让他们长生不老吧?”墨讽刺地猜测着。

    “那么按照你的思路,先帝已经是一国之君了,你觉得,一个帝皇最大的野心是什么?”风舒安嘴角微微弯了弯,她似乎已经渐渐有些明朗了。

    “自然是开疆扩土啊!”墨想也不想便答了。

    “没错,若是我没有猜错,那么上官芊墨便是那个能助他开疆扩土之人。”

    墨不可置信地笑了笑:“怎么可能?难不成是东凡的国师给上官芊墨算过命,然后说她什么命定凤凰,得其者的天下之类的鬼话?这能信吗?”

    “当然不是。”风舒安无奈地白了他一眼,“现在乱世纷争分分秒秒都不曾停止过,但很多时候两国交战,理由千奇百怪,都不能掩盖他们贪心的本质,而东凡君王他们缺的,是一个名正言顺统一江山的借口,而上官芊墨,便是能给他们这个借口之人。”

    墨挠了挠头,随即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啊!这么说来,东凡不是认错人了?!”

    风舒安冷冷一笑,那笑意盈盈的眼睛里渗透出的白霜,仿佛能将世间万物毫不留情地冻结:“你还记得,上官芊墨改名前的称呼吗?当时别人都称她为‘安舒’小姐,毫无疑问,这只是一个化名罢了,在沈帝与蓉太后他们的眼中,她真正的姓名,怕就是风舒安吧!”

第二百六十六章 离月芳总部

    墨倒吸了一口冷气,但很快,他的眼中便迸射出浓浓的恨意:“如果事实真的是如此,那这个上官芊墨也太过分了,竟然霸占着公主的位置享乐那么多年的福,而公主你却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多次身陷险境,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墨说着,突然感觉到了一只冰冷的手抚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墨叔,上官芊墨对于我们来说,不足为道,贪恋荣华富贵亦是人之常情,若是我猜得不错,我与她,小时候怕是还有几分交情。”

    “交情?”

    风舒安点了点头:“上官芊墨原名林露华,是被拐卖进青楼的可怜女子,我们就是在西既都城的梦月楼认识的,也算是相依为命过一段日子。所以若是可能的话,我也不想赶尽杀绝,只是......”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间浑身散发出冰冷的寒意。

    墨静静地竖起耳朵聆听着,公主鲜有提起她五岁之前的事情,虽说那时候他与渊也在皇子与公主身边守护,约莫知道有林露华这么一个小女孩的存在,但因为不敢靠得太近,怕被人发现,所以他对具体情况也知之甚少。

    “奶娘为何会在进了东凡皇宫后便逝世,按理说,苏素言既然以为林露华就是风元国遗孤,定不会将奶娘弃之不顾,凭借着苏素言的医术,便是阎罗王也要敬他三分,可是......奶娘却死了。墨叔,无论如何,你都要替我查清楚当年奶娘真正的死因,若是真的与林露华有关......”风舒安手中的拳头因紧握而发出清脆的骨骼碰撞的声音,她脸色一沉,“最好不要是我所想的那样。”

    “是!”

    入夜,慈宁宫。

    “太后娘娘,东宫皇后有事求见!”

    原本在卧榻上刚刚吃过晚饭,正想小憩半刻的蓉太后听闻下人的通传,轻阖的眼皮张了张,神色淡淡的,呢喃道:“这么晚了,她来做什么?”但很快她便摆了摆手,“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身穿着绯红宫装的上官芊墨便进来了。

    “参见太后,愿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上官芊墨跪了下来,行了一个大礼。

    “好孩子,你这是作甚?行如此大的礼,可是有什么事要求哀家的?”蓉太后神色带着一丝关切,但那双圆滑精明的双眼透露了她精通人情世故的狡猾。

    上官芊墨神色严肃,她没有起身,而是抬头一脸认真还有恳切地看着上官蓉:“母后,臣媳有紧要事情要禀告!”

    上官蓉见她神色不似作假,还有难得的严肃之意,便重视了几分,对掌事太监使了个眼色,掌事太监便很识趣地带着一众伺候的下人退了下去。

    “现在没有外人了,有什么事你就说罢!”

    “母后,臣媳已经查出了杀害义父的幕后主使离月芳的总部落脚点。”上官芊墨紧紧地咬着唇,那双眼已经蓄满了泪水,一幅大义凛然若不报仇誓不罢休的样子。

    蓉太后听了惊得立马便坐了起来,顿时间睡意全无:“此话当真?!”

    上官芊墨凝重地点了点头:“臣媳早早在白琳琅进宫之前,就在她的身边安插了眼线,是眼线传回来的消息,绝对真实可靠,若是母后不信的话,大可派人暗中查探究竟,臣媳绝对不敢有半点虚言。白琳琅便是离月芳的幕后主使,便是她派人暗中将义父给杀害了,母后,您一定要为义父报仇啊!”

    蓉太后冷冷一笑:“你义父的仇,当然要报,只是哀家实在是没想到,竟然真的是她这个狐狸精,不但将皇上的魂给勾去了,还竟然敢做出暗杀皇亲国戚的事来。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只要这次拿住她的把柄,看皇上还如何护着她!”蓉太后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房间内的圆桌旁边,她重重地在桌面上拍了一下,“来人!”

    “母后!不可!”上官芊墨大惊,连忙组织蓉太后想要叫人的举动,可是人已经进来了。

    蓉太后看她神色有异,便挥了挥手将来人全部挥退,疑惑地问道:“你可是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上官芊墨凝重地点了点头,劝说道:“母后,那白琳琅为人狡诈,臣媳能在她的身边安插眼线,难保她也能在椒房殿乃至慈宁宫安插眼线,若是贸然实施抓捕行动,怕是会惊动她的人,若是她收到了消息,让内部的人提前撤退,我们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蓉太后想了想,觉得上官芊墨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她便问:“既然如此,你有什么好建议?”

    “臣媳认为,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白琳琅凭借一个小小的商贾私生女的身份,却能爬到今日这个位置,不但荣获盛宠,而且还建立了如此可怕的一个情报兼暗杀组织,她的实力,不容小觑,谁也不知道她的势力究竟已经渗透到哪里了。而且她主要的目的我们还不得而知,但臣媳相信,只要将离月芳的老巢一锅端了,到时候定能找出不少的罪证,更甚至,能牵扯出她背后之人来。所以,此事一定要信得过之人来办才行,最好是我们上官家自己的人。”上官芊墨细细将自己的想法与顾虑道来,让上官蓉陷入了沉思。

    “你的意思是,白琳琅背后还有人指使?”上官蓉疑惑地问道,难不成这个女子身上当真存在着如此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太后,试问白琳琅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凭什么能建立这一切,除了她背后有人相助,臣媳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原因。”上官芊墨一向很肯定自己的直觉。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既然如此,我们此次行动便秘密进行,人员我会派上官家的暗卫去,不过在正真实施行动之前,我会先派人查探消息,若是此次行动真的成功,能扳倒白琳琅,自是好事,到时候你便是最大的功臣,哀家也会趁机提议,让你这个有功之人,来执掌凤印。”蓉太后看着上官芊墨,两人相视一笑,仿佛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胜利的结局。

第二百六十七章 深夜求见

    金銮殿内,沈酹月忙活了一整日,正准备休息,却看到太监捧着牌子进来了。安华看了看皇上的脸色,便暗中挥退了那送牌子的太监。却不想他们这一小动作早就落入了沈酹月的眼中。

    “安华。”轻缓而低沉的嗓音响起,煞是好听。

    安华转过身来,往前走了几步,俯身恭敬地答道:“奴才在。”

    “她......现在怎么样了?”

    主仆多年,便是一个眼神的示意也能知道彼此在想什么。

    “蕙常在一日都乖乖地呆在宫殿内,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沈酹月点了点头,正要示意安华过来给他更衣,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小太监通传的声音:“启禀皇上,安王殿下求见。”

    按理说,已经封王了、在外有府邸的皇子宫禁后都不能在皇宫内逗留的,但是安王却是得到沈酹月允许的,能自由出入皇宫的唯一一位皇亲。

    “请他到偏厅等着。”沈酹月知道,安王这么晚进宫,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相告,因此他换了一身便袍,便往偏殿去了。

    “参见皇上!”安王沈奇清恭敬地行礼。

    “皇弟不必多礼,坐。”沈酹月自个走到高座之上坐下,待沈奇清也坐下,才开口问道,“不知皇弟连夜进宫来,所为何事?”

    安王脸色一凝,沉声道:“皇上,臣弟收到紧急可靠的消息,已经确定了我国新起的情报组织离月芳总部的具体位置,而且离月芳的多位重要成员将会于今日深夜在总部召开重要集会,还请皇上允许臣弟带兵,将这个屡屡暗杀我朝要臣的组织一网打尽!”

    沈酹月凝了凝眉,脸上带着怀疑之色:“你确定?可是朕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你在查这方面的事情,你是如何得知离月芳的消息的?到底是何人给你提供的消息?”

    若不是这个弟弟多年以来一直安分守己,从来不做越距的事情,他也不可能容他活这么久,而且还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上。不过他清楚安王的性格,便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会谋反。可是,他现在尽然告诉自己,他插手了离月芳之事?

    安王无奈一笑,他就知道什么也瞒不过自己这个聪慧的皇兄的眼睛:“的确是有人告诉臣弟的,此人身份不高,所以便托臣弟进宫来告诉皇兄,加之消息来得突然,若是错过了此次良机,被他们察觉了,怕是日后想要再清扫这个组织,是难上加难。所以臣弟权衡利弊,还是决定来告知皇兄,至于要不要行动,还是皇兄说了算。”

    沈酹月挑眉,并不惊讶安王的话语,他这个弟弟从小就对朝政不感兴趣,但心中却关心着天下百姓,按他的话说,也说得通:“到底是什么人,能让皇弟如此信任?若此消息是假的,怕是皇弟担的干系最多吧?说吧,是何人告诉你的?”

    安王无奈一笑:“皇兄,他人既然信任我,我也不能随便就把人家给卖了吧?”

    沈酹月扬了扬眼角,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他无所谓地叹了口气:“皇弟不说也没关系,只是此事牵涉甚广,稍有不慎就可能会中了离月芳的阴谋,朕实在是不愿皇弟去冒这个险,宁可放弃这个机会。”

    “哎哎!别啊!”安王无奈地苦笑,“臣弟说了还不成,是白宣抚使告诉臣弟的。”

    “哦?”沈酹月若有所思地看了安王一眼,“朕怎么从来不知道,皇弟与白宣抚使还有交情?”

    安王讪讪地笑了笑:“皇兄难不成忘了,白宣抚使的庶妹,乃臣弟府上的侍妾。”

    “原来是这样啊!”沈酹月恍然大悟,“便是那个传说让皇弟沉迷美色不思正事的侍妾?”

    “嘿嘿!”安王讪笑,“可不就是她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过皇兄你还真别说,这白家出来的姑娘,可是那个的善解人意、温柔体贴,不就连皇兄也被迷到了么?”

    他不说还好,一说就让沈酹月想到了那个让他气得直咬牙的白琳琅,他狠狠地盯了安王一眼,随即眸色一沉:“既然这个消息是白若锋提出来的,我便给他个机会,让他亲自带兵去将离月芳这个组织剿灭,若是成功了,封赏自然是少不了,但若是消息有误或者失败了......”

    安王只觉得浑身上下一冷,他怎么觉得皇兄好像对白家有种莫名的情愫,不像是厌恶,也不像是喜欢,就是......很纠结的一种感觉,对了,想起刚刚进宫时听说那位刚刚小产原本很受宠的白家妃子蕙德媛今日便被一下子连降了七级,还被禁足了,就如同是被打入了冷宫啊!这其中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他偷瞄了一眼沈酹月的表情,见后者脸色依旧阴沉,不由得讪讪地收回了目光。随后他扯起了笑脸:“是是是,皇兄决定让谁去就谁去,臣弟不过是个报信了,既然消息带到了,臣弟这就先回去了?”

    沈酹月白了他一眼:“既然别人都求到你头上来了,这事你还想嫌麻烦推脱,不帮都帮了,你便是现在回去,也少不了挨你府上的小妾埋怨吧?”

    安王的脸都皱成了一团了,怎么不管是什么事,他这个皇兄看一眼就知道他心中所想呢?

    “宠女人没什么,可是不能将她们宠上了天,越过自己,有时候你不给点颜色她们看,她们还真不知道‘安分’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沈酹月起身走到了安王面前,“朕就是过来人,醒醒吧皇弟。走吧,朕这就去拟旨,让白若锋带兵,你策应,这次务必要将离月芳的一众人等全数带回来审问,记住,能留活口尽管留,若是留不了,就杀了。绝对不能让任何一个人逃脱,清楚了吗?”

    安王憋屈地扁了扁嘴:“是,臣弟清楚了。”

    沈酹月笑了,弯弯的眼睛似是破具玩意地看了安王一样:“既然如此,那么朕便乖乖地等皇弟带来好消息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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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6270/ 第一时间欣赏乱世凤谋最新章节! 作者:卡多所写的《乱世凤谋》为转载作品,乱世凤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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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凤谋介绍:
他,是第一杀手组织断魂堂的堂主及东凡国太子;她,是断魂堂的首席护法。为了将她培养成最顶尖的杀手,他倾囊相授,纵她、宠她,为她破例,缜密谋划让她名动天下。她以为他是她的伯乐、恩师,却不知,最终将她亲手推向死亡深渊的人,竟是他。
绝处逢生,浴火归来,她,以敌国代表的身份站立于他的身前,笑道:“东凡独大的日子,该结束了。”乱世凤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乱世凤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乱世凤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