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你管我敢不敢
如此，哪怕是心里羡慕也不敢做什么。
笑话，秦家在花溪县是什么样的人家？瞧里正在人家面前那点头哈腰的样子就知道了。
现在方有田想要分人家的田地，方氏族人是很乐意的，而其他人则是看笑话。
若是以前哪有人敢为了方梨得罪方家族长？现在有人敢了，“对啊，有田叔，你们家田种不过来还要请短工，不如干脆你族长带头分得了。”
“是啊，方有田，你家留几亩地过日子就成了，其它的都给分了吧。”
慷他人之慨还不容易？不就是动动嘴皮子自己就是好人了吗？
方有田气红了脸，他合时这么丢脸过？眼睛都气得在冒火，“死丫头敢顶撞长辈，还不老老实实给我去祠堂跪着！”
赵宽瞧不得媳妇被人欺负，气鼓鼓道：“明明就是你欺负人，你才该去跪着。”
“你——”方有田更觉得丢脸，瞪着方梨道：“今天你若是不去祠堂跪满三个时辰，我今天定要将你除族！”
方梨给了他一个白眼自己体会，丢下“随便。”二字，转身就要离开。
方有田一口气憋在喉咙里，脸色涨得通红，指着她怒道：“你敢走。”
方梨问道：“这路是你家的？”
方有田……
方梨又问：“我是你家的？”
方有田……
方梨道：“那你管我敢不敢？”
方有田有四个儿子，此时大儿子方春富与二儿子方春贵干农活回来，听说自己亲爹居然被个小女人给欺负了，瞬间就抡起扁担挤了过来。
“方梨，谁给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顶撞我爹？！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方春贵一边说一边抡起扁担往方梨头上打去。
乡下人喜欢生儿子，因为儿子力气大，能干活还能打架。
方有田能坐稳这个族长的位置，也跟他有四个能干的儿子有很大关系，尤其是方春贵牛高马大一膀子的力气，真打起架来一个顶两个不算事，在村里也是出了名的狠角色。
不过今天想要行凶看错了对象，大伙都还没上去劝架，就见方梨身边那醒目的红衣男子一把就将扁担给夺了过来，再就抡起扁担冲着对方就是一顿胖揍。
论身高赵宽比方春贵高几分，但论身型，怎么看都是不堪一击的才对，但方春贵的惨叫那是真真的响亮，以至于大伙都愣在原地，无有一人敢向前。
“你，你居然敢打我儿子！”方有田完全没想到看起来白皙安静的红衣青年动起手来这般狠厉，他儿子在村里与人打架还从未输过，现在却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单方面被虐。
说狠话赵宽也会，“谁敢欺负我家阿梨，我就收拾谁！”说着，啪嗒一声，那扁担断成了两截。
场面变得格外安静，除了被打的方春贵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其余的人，哪怕是他大哥都不敢大声呼气——折扁担就跟折筷子般轻松，在场谁能做到？
方梨这是找了个什么样的男人？
第77章 ：到底是谁欺负谁？
挺好的，你能动手我也能自卫，比武力值，她对他们家宽哥有信心。
“你……”一个儿子躺着起不来，一个儿子动都不敢动，方有田指着赵宽的气势没刚才足了。
将怀里的那只鸭子送到刚才第一个开口的人手里，道：“刚才多谢王叔仗义执言。”
瞧着那本是送给自己家的鸭子！方有田更气了，打了人还把送自己的礼转手送给别人，简直就是直接打自己脸。
“方梨，你这个目无尊长的小贱人，今天我要不收拾了你，我就不当这族长！”
方有田做族长这么久，威信不低，尤其是刚才还说将方梨家的庄子给族人分了，方家族人还是很愿意出力的。
毕竟方梨男人再能干，也就两只手，还能斗得过这么多人吗？
把他们收拾服帖了，说不定就能分他们家庄子了。
眼看就要引发群殴事件，里正大喝一声，“干什么？这么多人围着做什么？！”
比起连方家人都管不好的族长，里正的威信更大，准备动手的人悄悄收起了拳头。
“这是怎么了？！”做里正以来，王家全也有自己的架势，看着方梨道：“方梨，发生什么事了？”
方有田年纪大又是族长，里正不先问他而是先问方梨，显然是偏袒后者一些。
方梨一脸无助的道：“我来给方族长送礼，想告诉他一个赚钱的好消息，他不但不领情，还强迫我将自家的田地分给他的族人。”
“我不过疑惑问他自己家的地都照顾不来，怎么不分族人呢？他就叫两个堂叔抡起扁担打我。”
“我男人自然不能看我被打，不过是弄坏了一根扁担，他就叫了一群人打我，里正，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
方有田……这黑白歪曲得……因为弄坏一根扁担而打人……“你胡说八道！”
“方有田，我们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方梨说的都是真的，怎么就胡说八道了。”王铁柱刚得了一只鸭子，此刻铆足了劲帮方梨说话。
在场的不少人也都帮方梨说话，这么多人欺负人家一个孩子和一个傻儿，还有没有天理了？！
方春贵躺在地上怀疑人生——到底是谁欺负谁？
他爹更是被里正质问的眼神瞪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粗着嗓子道：“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那是哪样的？！你当秦家人是吃素的？他们送的庄子你也敢惦记？！”里正觉得方有田这族长是白当了，完全拎不清轻重。
方有田不服气，“这是我们方氏族人的事情，与你们王家无关。”
这时候都嘴硬，里正都要翻白眼了，倒是他身边的人问道：“我们老爷的庄子是送方梨姑少奶奶的，倒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方氏族人之物？”
方有田愣住了，此人瞧着面生，个头也不高，却是一身绫罗绸缎富贵冲天，瞧着就不是村里人。
里正忍怒气道：“这位是秦家的大管事，秦佑秦管事。”那眼神就是在说——不是你能得罪的人！
第78章 ：善心得善缘
秦管事也不愿多理方有田一眼，而是对方梨与赵宽行了大礼道：“昨日有事耽搁，未能参加两位大礼，还请见谅。”
赵宽见怪不怪的挥手，“没事。”
秦管事接着道：“我家老爷已经将庄子所有的地契、房契、卖身契都过户少姑奶奶名下，衙门里都是有备案的，谁若是敢侵占，尽管拿了秦家的帖子去衙门里说道，县太爷自然会还您一个公道。”
“初云国律法，强占他人田地者，杖三十，数量甚大者，流放斩首皆有！”
这话是对方梨说的，却是让大伙都知道秦家的态度。
方有田还是一肚子的火气，但此刻只能憋着，让自己婆娘与大儿子将二儿子扶进屋去。
方梨原本就想去找里正，此刻遇到了，自然就要将要事给说了。
里正道：“这可巧了，秦管事也有事与你说，不若去你家细说。”
方梨瞧着赵宽，只见那红色的发带后面，背筐上的鸭子探出头来。
里正明白了，这是要给自己送礼。
这礼还不轻，除了一只鸭子几色吃食之外，还有一坛酒和一包茶叶。
里正自己家也酿酒卖，但与这秦家送的酒相比，简直就不值一提，至于茶叶，在乡下更是稀罕物。
茶叶比其它吃食收得久，秦家送的必然是好东西，过年的时候用来走动，最合适不过了。
昨天得知方梨给一些人家送了礼却没有自己家，里正还担心方梨不想与自己家交好，现在倒是松了口气。
他可还想靠着方梨家与秦家能攀上关系呢。
方梨示好，里正自然也要回应，不过听说村里山上的猪草居然是药材能卖钱之后，瞬间激动起来。
药材虽然不能与地里的粮食相提并论，但能换钱的东西谁不喜欢？
村里的山头无主的占三分之一，王家占三分之一，方家与其他少姓的人占三分之一。
东西能换钱，自然不可能荒着，自然是要卖给村里的人，而族里的大多没有划分到各家各户，也要重新分配，这可不是件小事，里正也不可能一个人做主，是要请王、方两姓族长一起来商讨分配事宜的。
方梨道：“此药材的采摘与晾晒都是有要求的，还请里正到时候详细告知，可别让村人下午晚上也去摘花，白白浪费了气力不说，也糟蹋了好药材。”
里正道：“那是。”
方梨道：“我家附近刘根生几位叔叔们虽然是外来户，但在村里也是居住了几年，平日帮村里人盖房、收稻、干些粗活什么的也是好的，可惜没有田地，生活艰难，若是此次能让他们买个山头，也是给条生路，还望您能考虑一下。”
里正点了点头，村里的外来户不多，是三年前官府让安置的流民，因为没有地，只能打散工，生活确实艰苦。
他也知道这几户人家与方梨家关系不错，但没想到方梨没有先提自己要买的事情，而是为他们说项。
能有这份善心，难怪能得救秦家贵人的善缘。
第79章 ：不能惦记
将自己要说的说完，方梨都没说自己要再买几个山头就准备告辞了。
秦管事一直在旁边等候，瞧着他们完事了，道：“我家老爷有事想要问少姑奶奶，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方梨自然应允，秦管事请夫妻二人上了车。
秦老爷来的时候坐的是马车，秦管事比不上正主，但坐的也是骡车，在泉塘村也是抬头挺胸做人。
方梨家与里正家说远不远也隔了两三里路，坐骡车不消一会儿就到了。
待到方梨走后，赵氏低声问男人道：“你昨天说的可是真的，他们家真得了个庄子，发财了？”
里正仔细瞧着那包茶叶，他也没见过好茶叶，就知道与自己家买的不一样，道：“就是我们家得点儿茶叶沫子都宝贝般收着，她家出手就能送这么大包，能不发财吗？”
“我说的不是这茶叶，而是他们家这么多地，能种得过来吗？”赵氏心思有点活络的道。
村里的规矩很简单，谁交的税多，谁就能做里正。
方梨家得的庄子虽然多是山地旱地，交的税银比不上他们家，但万一哪天超过了呢？
所以就算是交税村里第一的里正家，也在想置办更多的土地。
“要不得空去她家去问问，能不能匀几亩地给我们家？”
里正瞪了她一眼。
赵氏有点心虚的道：“我是说花钱买的，又不是白要，他们家又没人能种地，怎么还不成了？”
里正看着自己媳妇都是冷笑了，“没人？你当庄子上那几十口人都是死人不成？你以为她得了庄子还要自己下地去收粮？你是没见过庄户交租的样子，一个个拖着粮食排着队等着主子来收，哪像家里的阿德阿广他们，有事还要使唤几遍。”
里正家地多，请了干活的长工不说，另还买了两对夫妻做家里家外的粗活，在泉塘村已经算是人上人的生活了，多少人一辈子的理想也就在此了。
里正不同乡里的其他人，很多人一辈子甚至都没进过城，他的格局不说多大，但见识还是远超乡里人的。
“但是……”赵氏还是有点儿不甘心，“那丫头得了这么多地，万一以后超过我们家了，可如何是好？”
里正倒不着急，“超过了又怎么样？她一个女儿家来做里正？还是他们家那傻儿来？方有粮与她断了亲，几位叔叔就没权管他们家地，怎么样都碍不到我们家，如此每年我还能多交些税钱，在衙门也得脸。”
赵氏想想也是，还好秦家老爷的谢礼是她成亲时送来的，若是送早了，那么多地，不知多少男儿想上门做赘婿，“那山头的事……”
里正道：“这事要一起商议才成，以后这村里的山自怕都要有主了，我们家也置办几个好了。”
“那东西瞧着也没啥特别的，真是草药？”
里正摇了摇头，皱着眉头道：“等会让富贵带着去城里问一下就知道了，只是怕等不了那么久。”
第80章 ：山头不好分
“方梨先去的方有田那，只怕本意是先告诉方氏族人，这么多人瞧着她来我这说了事，总要有个说法，我若是等富贵问了价钱回来再分，少不得说我不公，只能按照户数来买。”
“只是这消息出去了，一户人家也未必没买到一个山头，只能先到先得。”
里正有钱，但也不能将村里的山地买绝了，毕竟这东西都是村里的，大伙的眼睛都盯着呢。
“那我们王家的呢？”赵氏又问道。
村里的地是公家的，族里的地则是先辈买下来给族里人的，以前没啥值钱的东西多是安葬先人，现在有值钱的东西了，自然也是要分的。
“我们王家山头多，我刚才已经粗算了一下，按户分，一家一个山头，也是够了，不过是祖先的东西，也该要花钱买，也算一吊钱一个山头，交给族里攒着，以后祭祀能用。”
赵氏觉得有理，但又不放心，“如此我们家岂不是要花八吊钱？这东西山上年年能长，值这么多钱吗？”
里正也说不上来，郎中开药有贵贱，草药自然有贵贱，能值多少钱，还真不好说。
“买吧，瞧着方梨也是个有福的。”
赵氏提醒道：“那方梨自己没说要买。”
里正也觉得这事有点悬，毕竟八吊钱也不是小钱，暗想不管待会商议结果如何，还是等儿子问了城里药铺的情况再说。
秦管事算起来也是秦家的下人，却是得脸的下人，不但脸色红润、衣裳华丽，出门还有骡车与车夫，与十七庄的庄户比起来简直天上地下。
不，比起一般的乡下人来，秦管事那也是天上般的人，但这么个人对方梨一个小女子和赵宽一个傻儿都始终恭敬，不能不说秦家的规矩好。
秦管事虽说今天才第一次见方梨，但前面主子找报恩的对象时，前前后后可都是他打听的，故儿是知道他们家的事情的。
连他们家宅子里那红亮的家具是哪房不要的他都一清二楚。
所以他才暗暗震惊，发财的事情没给自己先留一手，直接告知村里，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就算有老爷送的庄子，穷苦惯了的人，谁还会嫌钱多不成？
“少姑奶奶。”堂屋坐下后，秦管事等方梨说请坐之后方才坐下，道:“今天冒昧打扰，是有事相商。”
商量什么？把庄子还回去？她才打了门洞、把鸡鸭送人，不知道要赔多少钱，心里有点急。
面上方梨还是沉住气，道：“什么事？”
“昨天我们老爷从您这带回去的咸蛋，老太爷和老夫人都甚是喜欢，不知道府上还有没有？”
秦府是什么样的存在这花溪县无人不知，这金字塔顶尖的人物会喜欢泥巴滚出来的咸蛋？
方梨一脸为难道：“这可不巧了，昨天做酒席，都吃完了。”
秦管事也是听说昨天来的人多，以致于席面上有的菜都是拼凑的，没有了也是可能的。
微微迟疑，问道：“不知这东西要多久才能再做？”
第81章 ：做菜的方子
方梨道：“做是不难，就是时间要得久些，大概要二十天才能吃，你若是等得急，我家还有一坛子是前些日子腌制的，再过个十天左右就能开坛吃了。”
有东西回去交差，就算要等些日子也是好的，秦管事自然是感激不尽。
得了咸蛋坛子，秦管事依旧笑眯眯的看着方梨，方梨也笑眯眯的看着他，“秦管事还有何事？”
秦管事道：“咸蛋乃是老爷的意思，在下私底想跟您商量件事，不知妥当不妥当？”
方梨笑道：“秦管事请说，若不妥当，我就当没听过。”
秦管事闻言笑了，还真像黄掌柜说的那般有趣，比起村里打听到的消息，他更偏向黄掌柜等人的评价与自己亲眼所见。
“在下在秦府当差，得老爷厚爱，以前赏过些银子开了间酒楼，听昨日来吃席的人说少姑奶奶家的菜色别致，故而想讨教一下。”
想不到给下人的赏赐能开酒楼？这富贵人家出手还真是阔绰。方梨问道：“不知道秦管事想要问那一盘菜？”
秦管事道：“红烧肉、排骨、蒸蛋、白切鸡、还有一道菜说不上名字，听说有点像是腊肉。”
“当然，不会让少姑奶奶白白教授，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说着掏出一个匣子，打开里面装了十个小元宝。
方梨得过银角子，但没见过银元宝，瞧着比银角子要大，低声问赵宽，“这是多少银子啊？”
赵宽道：“一个元宝二两，一盒二十两。”
方梨对秦家人的有钱也是刷新了认知，连下面一个管事出手都这般阔绰。道：“不就是几盘菜吗？哪里用得着这么多银子？不过昨日厨房帮忙的人也都是见过的，怕也不是啥秘方了。”
秦管事道：“少姑奶奶愿意告知，在下的酒楼就能先得，也是件妙事。”
托了托手里的的匣子，笑道:“少姑奶奶是客气，但也却不能白得您的方子，一点心意，还请您收下。”
几盘菜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姜氏都会做，方梨也没想着靠开酒楼赚钱，自然乐意告知的。
“只是家里没这些食材，秦管事不如明天再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也不能隔空演示吧。
“这好办，在下车上有。”
先前没注意，此刻才知道，骡车后面不但有一筐食材，还有一个厨子，还真是有备而来。
留下厨子，秦管事就带着咸蛋先回去复命了，毕竟为主子办事才是正事，可不能耽搁太久。
得了银子，方梨自然是没得计较的。
姜氏听说做菜都能赚钱，很殷勤的带着厨子去了厨房做菜。
秦管事的骡车刚走，柳氏、钱氏、田氏还有花婶一群人都跑到方梨家来问山头的事情。
柳氏道：“里正说你说这山头的草药能换钱，现在将山头卖与村里的，但族长说山上那些东西都是喂猪的，若是能卖钱，祖祖辈辈这么人，早就拿去卖钱了，不值当。”
“梨儿这事是你说的，可是真的？”
第82章 ：借钱
虽然没涨价，但是一个山头一吊钱，要花钱买的东西，大伙还是很慎重的。
方梨还真没想到方有田这个人能奇葩到这个份上，这种时候来扯后腿。道：“这东西我原也不认识，但昨天与秦老爷来吃酒的人乃是城里黄氏药铺的掌柜，他没必要骗我，说的话应当不是骗人的。”
原来如此，柳氏几人懂了，难怪方梨今天突然与里正说山里的草药能换钱，原来是有高人看过。
方梨道：“一吊钱不少，但也不多，几位婶婶家的地都不多，若是山上能有出息，也算有份家产，不知道里正是怎么定的，若是能买，就早点儿买，毕竟那东西也不是漫山遍野的长，总有些山头长得多，有些山头长的少。”
几人觉得很有道理，家里地少，子孙后代发愁，置办份产业说不定能发达呢？
柳氏心思快，当下就回去拿钱准备定下来。
方梨连忙进屋取了两吊钱出来交给柳氏，“今天与族长有点小冲突，此刻若是去怕节外生枝，还请四婶让四叔出面帮我家买两个山头。”
方梨家有三个三头了，还愿意掏钱再买，钱氏与田氏自然是紧跟着。
花婶几人则是犯愁了，“里正这次也叫了我们男人去，说是五户人家也能买四个山头，算上我们以前买宅基地的，也是一户人家一个山头了，就是……”
“就是怎么了？”
花婶的声音低了又低，“你也知道我们是外来户，一个山头要两吊钱。”
“你也是知道的，别说两吊钱了，就是一吊钱，我们也要几家人凑才能凑得出来，这眼看得了机会又动不了……”
花婶期待的看着方梨，其余人也期待的看着方梨，那期待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哀求——他们是真的穷，想要借钱。
一个山头两吊钱，四个就得八吊钱，这可不是小数目。
想想以前的照顾，方梨于心不忍，也没马上答应，而是道：“这是大事，我进去问问我娘与夫君。”
问问就是还有希望，花婶几个瞬间有了精气，“应该的，应该的。”
姜氏没有意见，虽然说穷怕了，但没得花婶们的帮衬，前面的日子怕是熬不过来，此时能帮就帮吧。
秦氏也没意见，只是提醒道：“不要给银子，给铜钱。”
银子比铜钱体积小，便于收藏携带，优点多多，但在乡下却还是铜钱通畅，寻常人家别说用了，就是见都没见过银子。
于是在钱柜里取了钱，又让方桃取来笔墨，一一放好后，方梨才道：“各位婶婶嫂嫂也知道我家什么光景，虽说昨天才得了一个庄子，但庄子也不是现钱，这些钱都是我婆婆的体己，今天拿出来说是在泉塘村结个善缘。”
花婶几人自然说是。
方梨接着道：“只是这钱到底不是我的，我婆婆的意思是，谁家若是想要借钱，就让当家的写个借条，按个手印，这钱半等到过年的时候再还上就成。”
第83章 ：没说也要主动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本没什么好抱怨的，只是现在到过年也就半年的时间了，如何能攒出二两银子来？
花婶对自己家攒钱的能力没信心，担心的问道：“这到时候若是还不出钱来，当怎么办好？”
方梨道：“这个简单，左右这钱是来买山头的，若是过年的时候还不上就用山头来抵吧。”
“这……不太好吧，那山头的出息怕是一年也得不了二两银子，梨儿是村里的，自己买才一吊钱一个。”花婶穷归穷，心里还是门清的，这是方梨将所有的风险都给担了啊。
方梨点了点头道：“我信山头能得银子，若是你们信就让当家的人来写借条吧。”
好人她愿意做，这借条还是必须写，该有的章程必须有。
花婶几家人写好借条拿钱走的时候，姜氏已经将厨房的几样菜给做好了，虽然还没到饭点，但并不影响那厨子的食欲，尝过之后一个劲的夸姜氏手艺好。
姜氏极少被人夸奖，这会儿笑得跟朵花似的。
那厨子也姓秦，是富贵酒楼的大厨，“昨日听人说起您家的菜如何如何好吃，小的就心里馋，想要来拜学一下，今天吃过之后才知道什么是人间美味。”
方梨不免有些好奇，“你与你家主子都未尝过，不过是听人说起，就愿意高价买方子，也不怕吃亏？”
毕竟二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
秦大厨一点都不担心的道：“这不担心，秦老爷讲究吃是出了名的，他能吃下去的菜，就一定不赖。”
这理由让人服气，难怪秦管事只是听说就捧了银子巴巴的过来了。
话说秦管事带了一坛子咸蛋回去复命，路上也没半点耽搁，进了后门直接就带着坛子去见主子。
秦世安看到他抱着个坛子进门，不由诧异的问道:“这抱的是什么东西？”
“咸蛋。”秦管事恭敬的回答道，“方家的说昨日所有的咸蛋都已经煮了，家里没有剩余，这坛子里的咸蛋是十天前腌的，再过十天左右就能吃了。”
“哦。”秦世安有点失望，昨天带回来的几个咸蛋早膳已经吃完了，他不太想等，现在却不能不等。
鸭蛋有股子腥味，平日府上都不怎么吃的，现在想吃了却没得吃，感觉真不好。
“那猪血丸子呢？”秦世安问道。
昨天酒席上这两样最新鲜，味道也最合他意。
秦管事有点犹豫的道：“老爷……您先没说。”
“我没说你就不能主动问吗？”秦世安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秦管事觉得自己已经很主动了，不过身为秦世安跟前的下人，他就不是那种与老爷争辩的人，立刻道：“小的马上去取。”
“等等。”秦世安叫住了他，“你就这么空手去？”
做了秦世安面前管事这么多年，秦管事将自己给了二十两银子求做菜方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秦世安倒不反对下面的人假公济私，重点是不能耽误正事，也不能欺瞒，这一点秦管事做得很好。
第84章 ：山头好分
“那是你给的，去库房取两盒茶叶给方家送去。”秦世安吩咐道。
秦管事自然称是，想了想，还是将今天在泉塘村听到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他不太懂药草，但是秦家的庄子多，若是能多一份收入，也是有利主家的。
秦世安并未有多大的情绪，金银花又不是珍稀药材，就算能卖钱对诺大的秦家来说也不算什么，不过能让庄户的日子好些，也是件好事。
只是没料到赚钱的买卖方梨会愿意公开告知众人。
那孩子，确实是心地善良。
秦歌找了个好儿媳，难怪让儿子做上门女婿都愿意，这么善良的人，定能照顾他一辈子。
如此，老爷子的心也能安一点吧。
秦世安叹了口气，如此，秦管事再到方梨家的时候，不但送了两盒茶叶还多了四匹印花的细布。
方梨对秦家的阔绰有点看不懂了，才花二十两银子买做菜的方子，就又送这贵重的礼物？“做菜的法子秦大厨都已经学会了，秦管事无需再破费。”
秦管事笑笑道：“少姑奶奶客气，这份礼，是我们老爷还想要府上猪血丸子。”
方梨指着桌上的盘子，语气遗憾道：“那就太不巧了，这是家里最后一份猪血丸子。”
瞧着那盘貌似腊肉的菜肴秦管事想哭，咸蛋没弄到至少还带了个坛子，这猪血丸子明明有却被自己搞没了。
“不知道这东西做出来要多久？”
方梨道：“大概要二十多天，不过现在天热，东西容易坏，再做要等天气凉了之后。”
事情没办好的秦管事顿时失了血色。
方梨好心的提醒，“要不将茶叶和布都带回去。”
这是一点茶叶与布的事情吗？秦管事真的是欲哭无泪，硬了口气道：“少姑奶奶若是不介意，可否让在下将这盘菜带走？”
方梨看着秦管事的表情都有点同情了，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村里的山地到八天后才全部卖掉，里正原本担心值钱的东西大伙会抢着要，自己预定的八个山头会有难度。
却不想方有田那个蠢货到处在村里说那东西是猪草，祖祖辈辈都是给猪吃的东西，不值一吊钱，只有傻子才会买。
里正自然不会将儿子在城里问到的消息散播开去，王氏与方氏本就在村里有一较高下的势头，他自然要偏袒王氏族人。
也不怕辛苦，一天两趟将签好的契书连带收到的银钱去衙门里过了户，让此事成为定局。
如此，作为村里人数第二多的方氏族人除了方梨、方春水、方春园、方春旺和方有山五家人之外，都没有人来买山头，方氏族人不参与，极大的缓解了村里的矛盾。
倒是那几户外村的人家都按两吊钱的价钱各买了一个山头。
村里的山头一个个的落户到人，方有田作为方氏族长带头不买，族人自然也不想去做那冒头的“傻子”，就算是族里的山头，也是族里的人谁想要就卖，并无章程。
第85章 ：懊恼的方氏族人
方氏族人想着族里还有山地没卖，总还有退路，也就不着急。
眼看就要双抢了，收粮、犁地、插秧都要来，方有田觉得比起山上几朵野花来，还是组织族人收割更加重要。
这本是人之常情，年年月月谁家不是这般过日子的？土地才是村里人的根本，粮食才是庄稼人的命。
偏偏有的事情就这么不随人愿。
没多久，有人摘了那猪草去城里的药铺换了钱的消息散播开来，村里顿时炸开了锅——这玩意不但能卖钱，钱还不少！
方梨说那东西是草药的时候，大伙也都是半信半疑的，不少人蠢蠢欲动。
不过被方有田一叫嚷，又觉得山上到处都是，天生贱长就算是草药也值不了几个钱，得了钱的都想多摘点，故意瞒着。
却没想到居然能卖到三十文钱一斤的高价，竟比地里的产出要高，还真的是值钱的金矿。
于是大伙又争先恐后的要买山头。
里正早就说了，先到先得，后来的只能买别家挑剩下的。
挑剩下的有没有长金银花另说，最重要的是数目也不够啊，最后只能抓阄来决定，村里的山头很快就被瓜分一空。
如此听了方有田胡话的人大为不满，村里的山头抢不到，自然就要分族里的。
方有田也没想到就几天的功夫村里的风向变化这么快，山上的野花竟然这么值钱，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他是族长原要多占两个山头也没问题。
但村里的已经卖光了，只能将族里的按户分卖了以平息众怒。
可惜这众怒怎么都平息不下来。
本来嘛，按照里正的说法，每户人家都能买一个村里无主的山头，族里再能买一个山头，就等于有两个“购山资格”。
如今除去先前买山头的五户家，后面差不多只有一半的方氏族人抢到了村里的山头，还都是被挑剩下的。
另一半的族人就跟外来户差不多，都只买到了一个山头，能甘心吗？
柳氏说起这事来心情特别的好，“梨儿还真是我们的福星，如今我们能有三个山头，倒是顶得上两亩水田了。”
钱氏也觉得是，“这山上的药草值钱，可比地里的出息来得容易。”
田氏只遗憾自己家没把宅基地买这边，不然也能多个山头，不过他们家现在也有两个抵得上一亩半水田，也不算太差。
果然，方梨交了贵人运，跟着她运气也好了起来。
方梨心里则纳闷，她今天去铺子里卖草药也能有七十五文钱一斤，听花婶几家说的也是一个价钱，村里的怎么就得了三十文钱一斤？
莫不是被别家药铺给坑了？
村里的山头分了，大伙都全家出动上山摘草药，那场面甚是浩大。
方梨自然带着妹妹与赵宽也上了山，他们家摘得早，但如今山头多啊，不勤奋点糟蹋的可都是银子。
秦氏还好，但姜氏舍不得，方桃舍不得，方梨自己也舍不得，经历了没钱的苦，自然就要珍惜每一个赚钱的机会。
第86章 ：价钱的问题
不过现在他们家有五个山头了，就多了一个人，摘起来有点慢。
看着这么多花要白白浪费，方桃有些心疼，“姐姐，要不我们让庄子上的人来帮忙？不然这些花可不要谢掉了。”
方梨觉得有道理，左右庄子上人多，他们家的山头又靠近庄子，请人帮忙确实比自己干着急好。
郑庄头给方梨送人来干活的时候，也送来卖草药的钱，道：“前些日药铺收药都是八十文钱一斤，卖得一百二十三两五钱银子，昨日起收药是七十文钱一斤，卖得十两六钱银子，合计是一百三十一两一钱银子。”
郑庄头说话的时候，嘴唇都在抖，实在是太激动了。
庄子上往年能上交的租子不算鸡鸭鱼蛋肉啥的，也不过两百两银子，这金银花现在虽然开始掉价了，但收益也是巨大。
就现今卖掉的银子，按照规矩他们能得五十多两银子，分每家能分将近五吊钱，简直就是笔巨款了。
如此今年花期结束的时候，若是主子再能赏几块地，也能盖几处砖瓦了。
美梦的前提是主子能同意，至少能遵守钱财分配的原则。
方梨有些不解，“你去黄掌柜都是收八十文钱一斤？”
郑庄头如实道：“前些日都是八十文钱一斤，最近卖这东西的人多了，价钱一直在降。”
方梨又问道：“那药铺收别人家都是多少钱一斤？”
郑庄头道：“说不准，也有价高的，但多没有我们价高。”
“为什么？”
郑庄头到：“送货的人多，掌柜的也没时间细说，只道别的人家花苞与花杂乱，采摘、晾晒的时辰不对，都没有我们庄子上的好，值不了高价。”
“城中还有几家药铺也收金银花，但没有黄氏药铺价钱高，药铺门口贴了采摘晾晒的方法，但是乡里人大多不识字。”
关于这一点郑庄头对新主子很是佩服，第一天就将采摘的要点说得详尽，宁可少赚钱，也要东西合格。
否则，力气花了，东西糟蹋了，结果价钱腰斩了，可不是亏大了。
方梨懂了，要么里正没告知大伙，要么大伙没听，折腾出来的药草参差不齐所以价钱才差这么远。
眼看就要双抢了，山上就算有金子农人也是要下地抢收抢种的，方梨也只能将采摘的重点与熟悉的几家人说，有人验证了，其他人才会信。
花婶几家买山的钱还是方梨家借的，自然是信的，再说了，这些人家里没有地，刚好上午摘花，下去帮方春园建房子，两活都齐全了。
三房和四房虽然说有地，但各家拢共就三亩地，收割、打谷两家也是干活的好手，前头最难的活三天时间就做完了。
而后面的晾晒与收仓就容易很多了。
方有粮和方春生都很想三家人去老宅那边帮忙。
老宅有四十二亩地，就方有粮、方春生和关氏三个人能下地，丁氏要张罗饭菜、喂猪，几个孩子平日也少下地，只能做些捡稻穗、装筐、晾晒的活。
第87章 ：我们
以前方有粮有四个儿子、儿媳八个人下地，自己还能做点清闲的活，分家后方春来和姜氏就没来了，今年另外两家也不来了。
都分家了，各家有各家要忙的事。
方春园和方春水都觉得多了山头好啊，上山采草药可是赚钱的正经活，自己活没干完，不去老宅地里帮忙，谁也挑不出理来。
确定摘草药上午得的钱多，两家人都没有贪多，只在上午摘草药，下午则忙着盖房子。
他们两家都是听了方梨的建议，选了金银花多的山头，今年至少能得十多吊钱。
方春水本就在空闲时间做点货郎的小买卖，这会儿也很有生意头脑，在店铺伙计那学会了如何看金银花的质量定价，直接就在村里收货再去城里的铺子卖。
按重量收一点跑腿费，不少人家忙着抢收抢种没时间，二来每次进城也要给钱，不如托人做，如此，他每天下午跑两趟城里也能额外得个五六十文钱，可比去老宅地里白干活强多了。
方梨也觉得她三叔此举很有头脑，利人利己。
有赚钱的路子就不担心盖房子没钱了，犁完地，三房也开始挖地基盖房子了。
方梨很新鲜看别人家盖房子，每天都去看他们盖房子。
说起来她都觉得神奇，确定了山头之后，两房人就都过来搭草棚子，一天不到就一家搭了一个大草棚子，然后摆上两张长凳，再放一块门板居然就能住人了。
从施工到入住就那么一天的时间，不能不说速度超快。
两家人之所以这么急搬出来，就是想要避开老宅的人双抢的时候来叫人。
“叫什么叫？家里吃饭没见分块肉、给碗汤，使人干活倒是叫得欢了。”柳氏抱着怀里的女儿怒道。
“不就是生了个女儿吗？天天在那里叫得跟欠了她几百两银子一样，大嫂的女儿还能白得一个庄子呢，也没瞧她孙子多能干。”
这话虽然有打钱氏脸的嫌疑，但是姜氏听了心里舒坦。
钱氏也不在意，“可不是，就是里正家请的长工短工这些日子吃饭肉都不能少，哪像他们扣扣搜搜的，吃两顿白米饭都像是我们占了天大的便宜一样。”
钱氏以前说“我们”，是除大房以外丁氏亲生的三房人，现在的“我们”是除二房以外的三房人。
总之，婆婆是个神奇的生物，是让妯娌关系密切的“聚集器”。
几位妯娌也就是中午空闲的时候才能说上几句话，旁的时间都要忙，相比之下，只在家里做点家常事物的姜氏倒是闲散多了。
她现在每天做的就是与秦氏一起准备家里的三餐与日常打扫，然后就是晾晒金银花了。
就方梨看，这些活对一个孕妇来说已经不轻了，姜氏自己觉得日子还是太闲了，所以这鸡是必须养的。
天气热养鸡有气味不说，蚊虫多方梨总担心会有啥对孕妇不好疾病，毕竟现代看孕妇养宠物而被感染啥的不是新闻。
第88章 ：再去庄子
最后方梨想了个办法，让郑庄头买了几十个坛子来让姜氏腌咸蛋。
庄子上的鸭蛋价钱低廉还没人要，自己吃远比不上鸡蛋味道好，主子收鸭蛋郑庄头自然是求之不得。
庄子上的鸭蛋腌完了，他还能去别的庄子上代收，保证姜氏天天能有鸭蛋腌。
钱氏瞧着羡慕不已，想当年在老宅的时候，姜氏在家干的都是粗重的累人活计，又因生不出儿子，隔三差五的就被丁氏拎在院子里咒骂前世缺了德。
哪里能想到分家之后最先住上了青砖大瓦房，现在男人都没了，还能享女儿的福，这样的天都不用出门干活，整个人都显得白净了不少。
“梨儿，不知道你庄子上的人插秧之后有没有空？能不能找几个人来帮你三叔家盖房子？”钱氏现在上午带着几个孩子摘草药，下午带着几个孩子跟着男人一起挖地基，人都黑了几圈，地基都还没挖到一半。
钱氏接着补充道：“不让白干活，都按短工的钱，六十文钱一天。”
没办法，现在短工都请不到人了。
夏收还是其次的，主要还是山上的草药值钱，摘草药可比盖房子要轻松，按照以往的价钱根本就请不到人。
而周边的几家外来户都在给方春园干活，还都是干下午半天，等到帮他们家干活，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
不管是三房家还是四房家，都想尽快搬离老宅，前提自然是将新宅给盖好。
按理，确实给庄上的人多了一门活，但方梨也不知道这么做可行不可行，但是她有个优点，不知道的事情就问，绝不想当然的做决定。
方梨带钱氏去了庄子，从东门进去，是一连片的旱地，旱地主要种的是玉米、高梁和红薯，此时玉米都已经收割完成，露出方梨原本以为没有的棉花地，庄子上原来也是有棉花的。
钱氏看着猛吸了口气，一片看过去，居然没有头一般，哪个乡下人的梦想没有这大片的土地？
甭管是旱地还是水田，只要能长粮食就是庄稼人的宝地。
除了粮食，庄子上还种了丝瓜、苦瓜、黄瓜、南瓜等时令蔬菜，看上去有条不紊。
过去就是四十多亩连城一片的水田，再接着钱氏也看到了那大片的荷塘，她还是第一次看水上面开这么好看的花，简直就要看呆了，这庄子莫不是传说中的仙境？
水田也已经收割完了，一些半大的孩子在田里捡稻穗。
在乡下，谁家的孩子夏收的时候不要下地捡稻穗的，只是那些孩子的衣裳太过破败，黝黑干瘦得看得人难受。
这一次，方梨终于知道庄户们住的是什么地方了。
说是住的一户人家，其实就一间没有窗户的土坯房，房顶盖着茅草，里面大部分人没有床铺，就一边的地上铺了厚厚的玉米杆子与稻草，另外一边则是日常的家用，家里面除了一口锅，就没任何值钱的东西，看着就让人心酸不已。
第89章 ：茶水棚子
钱氏也没想到自己刚刚还觉得是仙境的地方，里面的人居然穿的、住的连泉塘村的外来户都还不如。
连个窗户都没有，这简直就像是监狱里的地牢一般，虽然她没看过牢里什么模样，但想来不会差哪去。
钱氏的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她本以为最穷的就是村里没田没地的外来户了，却没想到庄户的日子如此艰苦，难怪人们都说庄子上苦，世代为奴翻不了身。
作为一个接受了现代平等教育的人，方梨的内心更是各种说不出的滋味，只听说卖身为奴如何的苦，却没想到会苦成这样，而且这奴籍还会世世代代的传给子孙后代。
原本以为自己刚穿来的时候吃的已经是最惨的苦了，却没想到还有更惨的人，还是很多的人。
这还是丰年，就没见谁家的米缸里面有米，都是玉米粒子掺和的粗粮，而瞧大伙的神色，似乎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钱氏看着方梨，方梨问郑庄头道：“这夏粮种下之后，庄子上的人都做些什么？”
郑庄头道：“庄子北面靠近县城的码头，天热的时候都会搭个棚子卖些茶水、玉米和杂面馒头，一个夏天大概能得一吊钱有多。”
这一吊多的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庄子上主要的外来收入，这笔钱秦家没管，主要是庄子上的人嫁娶的时候用来置办一套新衣和两个被面的钱。
今年有了金银花的收益，郑庄头想就算主子要收六成的利，也是可以的，最重要的是，希望主子能划几块地让他们每户人家盖一处房子。
庄户自己想要盖房子，钱氏想请人的事就不好开口了，是人都有恻隐之心，没看到也就罢了，看到了她也不是那种狠心的人。
至于方梨对庄户们想要盖房子的事情那是大力支持的，十户人家，给划了五亩山脚下的空地做宅基地。
郑庄头原本想的是能让他们在旧址上盖新屋就已经是大恩了，却没料到方梨能这么慷慨。
想起她是因为救人而得了庄子，不得不说是心善的主。
能遇到这么好的主子，定是他烧的高香、许的愿被神明收到了。
不能请人去给三叔家帮忙，方梨倒是想到了别的方式弥补，问郑庄头道：“这盖房子的砖瓦石料你们可有定好？”
郑庄头如实道：“没有得小姐同意，我们都没有确定的，不过庄子四里外就有采石场和窑厂，若是定砖瓦石材，方便得很。”
方梨听“主子”听得别扭，就让他们叫“小姐”，郑庄头自然不敢违背。
方梨对钱氏道：“不如我让郑庄头先去询价，若是一起买更加便宜，左右都是要买的，不如叫上四叔家一起定了？”
钱氏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谁家盖房子不要这些东西？
方梨又去见了那个茶水棚子，就电视剧里最常见的那种埋伏杀人的简陋棚子，四根柱子外加一个茅草顶，里面连张桌子都没有，就几条简单的长凳。
第90章 ：茶水
侧边另外一个草棚下面有一个烧水的灶台，上面放着一个茶吊子在烧水，一个小丫头在烧火，一个妇人在前面招呼，还有一个小孩在一边的水桶里洗碗。
说是茶水，其实就是白开水，加一个杂面馍馍或者玉米棒子，一共一文钱。
方梨瞧着那妇人与孩子穿得也是一身破烂，不是码头的苦力，根本不可能光顾。
而这所有的东西最贵的才一文钱，想要赚到一吊钱，不知道要花多少精力与时间。
方梨对郑庄头道：“后面卖金银花的钱你先预支七吊钱出来，在这里开扇门，门里面就连着外墙盖四间屋子和一间厨房，摆上桌椅，用好点的茶具，尽快弄个正经点的铺子出来。”
郑庄头其实早这么想了，就这么个茶水棚，东西再好也卖不出价钱来，主子愿意出钱盖屋子，那是再好不过了。
就着围墙往里盖，既不占道，还能省掉一面墙的钱，可以把屋子给盖大点。
“然后再支一吊钱买一些粗布来，不够的钱大伙自己添上，每个人都做一身像样的衣裳来，然后干活的人都做一件围兜，上面绣……康庄，对，我们庄子以后就叫康庄，每个围兜上都绣这两个字。”
一吊钱自然不够这么多人买布的，方梨知道摘草药庄子上的人也是攒了钱的，帮助他们脱贫是一回事，全部包了是另外一回事，她出大头，其余的人也都出一些，免得将心给养大了。
郑庄头自然是一一记下，心里暗暗的想，正所谓人不可貌相，小姐看其起来年纪不大，但是这心思却不是一般小姑娘能比的。
且不说这盖房子做生意如何如何，就说这干活的人都穿一样的围兜就新鲜的很，他以前可是连围兜是什么都没听过。
秦家的规矩严格让这些人就算是换了主子，短时间里也不会滋生出背主的杂念来，庄子上的人多，比起方春水和钱氏两个人这么多天还没把地基给挖好，庄子上的人一天不到就把地基给挖好了。
趁着山上的金银花已经摘得差不多，下一批还要等上一段时间，郑庄头很快的定好了石材砖瓦，自己用牛车给拖回来，一点都不耽误时间。
没几天，郑庄头就来回话，铺子给盖好了。
自从发现《凤月天书》有用之后，方梨就喜欢占卜，虽然还是十算九次成不了卦象，却并不影响她坚持占卜的心。
“水？木？又有水又有木这是什么东西？”方梨对自己的占卜结果有些疑惑。
好不容易卦成了，却看不懂。
赵宽道：“茶不就是又有水，又有木吗？”
确实如此。
但转念一想，本就是个卖茶水的铺子，占卜出来还是卖茶水，简直就是多此一举，方梨道：“既然是天意，那就还是卖茶吧。”
说是茶棚，其实卖的都是水，郑庄头担心的问道：“茶叶贵重，就算是茶叶沫子都得五百钱一斤，到时候该卖多少钱一碗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