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情之请
住这一片的几户人家多是零散的外来户，而方氏在村里是大族，多是聚集在人气旺的地方盖房子。
方春来是与继母关系不好，又跟他爹怄气才会搬远了在这里建房子。
他与老宅关系不好，与周边的几户邻里关系都还不差。
只是会住这里的人本身就很穷，日常揭不开锅是常态，方春来办丧事时出力的不少，接济母女几人却是没有办法。
当然，给方家送个儿子做上门女婿也是不愿意的。
帮忙看看，与人问问还是成的。
方梨送出十几个鸡蛋，收回了几篮子青菜，姜氏心里又好过了一点。
媒婆请了，邻居说了，方梨也没想着就这么干等着，天气一好转就带着妹妹上山去摘药草。
下午药铺的伙计瞧着姐妹两背着两个大竹筐来了，立马叫来了掌柜。
黄掌柜也知道前两日下雨姐妹两来不了，瞧见她们两来心里挺开心的。
金银花的需求大，而他说过一次后，方家姐妹摘的都是花骨朵，晾晒得也很是细心，后续都没什么麻烦，他很愿意跟姐妹两收药。
过好称，数了钱，黄掌柜随口问道：“每次瞧都是你们姐妹二人来，你爹都在家干活？”
方梨道：“家父已经去世了。”
黄掌柜面色一僵，看着她年纪也不大，前面又说母亲怀孕了，没想到竟然是个孤儿，难怪这般勤快，连连抱歉。
方梨微微犹豫了一下道：“黄掌柜……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能不能请黄掌柜帮个忙？”
黄掌柜道：“说来听听。”
方梨将自己想找个上门女婿的事情与家中情况大概说了一遍，然后道：“黄掌柜若是知道有愿意的人，就请为方梨介绍一二，若是没有就请当我没说。”
“世事不易，我也并非不在乎女子名节一心求嫁，而是父亲的遗愿不能忘记，母亲需要孝顺，妹妹将来也要嫁人，弟弟总要有人抚养才会如此之急，还请掌柜的不要误会。”
世道对女子苛刻，女子就算是有心仪的对象都要托长辈，找媒人才能去说亲，自己是绝对不能去找的，她也是瞧黄掌柜的面相知道是个好心肠的，才大胆的一求。
黄掌柜刚听说的时候也是觉得她小小年纪不安分，但听她后面的话，觉得小姑娘生活艰难，对爹娘又真是孝顺，自然不愿为难，还满口答应帮忙。
“成不成我也不能打包票，但一定帮你问问。”
方梨再三感谢。
方桃站在一边，原本以为这样的事情会被人瞧不起的，但见黄掌柜面色还好，悄悄的松了口气。
方梨再次道谢之后就去隔壁的医馆找白大夫，她娘前面看着好多了，这两天因为端午的事情看起来又有点不好。
乡下妇人怀孕少有产检的习惯，时好时坏都是看天命，她想着还是找个大夫看看比较好。
有黄掌柜的引荐，白大夫没因为姐妹年纪小而敷衍，询问了几句姜氏的近况后就约好了上门看诊的日子。
第17章 ：你能收我为徒吗？
听说姐妹家不过七八里地，白大夫又为她们省去雇车麻烦，就收四百文钱的上门看诊费，不过要晚几天。
方梨很是感激，真要她在这里城里雇车，两眼摸黑的少不得要费一番功夫，还要多花一些铜钱。
但是姜氏的身子，她又不放心让她回走十几里的路自己来，还是觉得多花点钱请大夫上门看诊更好。
此时外面听得一群人冲了进来，有人哭着喊着，“大夫，大夫——快来救救我烨儿——”
“救命啊，大夫救命啊！”
白大夫虽然擅长的是妇科，但医馆现在没别的大夫自然要顶上。
原来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吃果子的时候噎住了，
白大夫试着给他拍了拍背，抠喉咙，反复几次，却毫无用处，孩子喉咙里的东西怎么都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这可是要人命的！
“快，快去找宋大夫！”白大夫也急啊，这么小的孩子憋红了脸，瞧着撑不了多久，偏偏宋大夫不在。
瞧着那孩子的脸色越发不好，一个老妪跪了下来，哭着喊着“我的烨儿啊！”
然后扯着白大夫的衣服苦苦哀求，“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烨儿啊，只要你救我烨儿，我们秦家一定重金酬谢啊……”
医者仁心，白大夫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酬谢，而是真的想救孩子又救不了啊。
“我，我可以试试。”方梨道，这样的急救她以前是学过的，机缘巧合还有过实践经验的。
可惜她声音虽然不小，那边哭的喊的声音太大，她人个子小，又挤不进去，叫了几次都没用。
“你们都别吵了！”突然有人大声吼道。
场面瞬间安静了，所有的眼睛都聚焦在那大吼一声的男子身上。
方梨突然发现自己的双脚竟然离开了地面，就这么被人提着放到白大夫面前。
这感觉要多诡异就多诡异，方梨刚想要抗议，却听那人大声道：“她说她可以试试！”
“切，这不是赵家的傻子吗？”
“不会吧？长得这么俊俏可惜了。”
“你瞧那丫头片子才多大，能有啥用？秦家这小子怕是不行了。”
也顾不得旁人的闲言碎语，趁着白大夫与秦老夫人没有反应过来，方梨一只手搂住那孩子的腰部，另一只手握拳对准肚脐上方关键位置。
方梨左手抓住右手，两只手从下往斜上方冲击腹部，如此几次，一颗圆滚滚的李子终于被吐了出来，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后安静了。
大伙也都安静了下来。
“哇哇——”还好堵住的食道不是气管，孩子卡得难受，此刻异物吐了出来，瞬间就大哭了起来。
那位秦老夫人跪着地上抱着自己的曾孙子又是一顿大哭，将秦家的列祖列宗都给感谢了一遍。
要办事情已经办完了，方梨也不想耽搁这此，背了竹筐就与妹妹往回走。
“姑娘你好厉害啊，你能收我为徒吗？我想和你学功夫。”
出了医馆的门，没几步姐妹两就被人给拦住了。
第18章 ：孩子气的红衣男子
定眼一看，只见一个陌生男子站在她两面前挡住了去路。
眼前人身形修长，个头足足比方梨高出了两个头，大红束身衣裳抢眼却不突兀，腰间一根黑色腰带将那纤纤细腰勾勒得性感不羁。
抬头更是一张斯文秀雅的俊脸。
看起来十七八九的青年模样，乌亮的头发束着红色的发带，肤色白净如脂，五官轮廓清晰俊朗，眉形如剑、鼻梁高挺、嘴角微扬带笑，目光清澈得像个孩子，甚至能在那清澈的瞳仁中看到自己的身影。
这样的男子面前，方梨努力的控制自己加速的心跳。
想到此人正是刚才一只手抓着她衣服就拎小鸡般，轻轻松松将她整个人给提起的人，方梨忍不住看了看他的手臂，衣裳包裹粗看一点都不粗，甚至还有种纤长的感觉。
亲身体会，一定不像外表看起来这般随意。
刚才吵闹中似乎听到有人叫他傻子，方梨有点疑惑，看起来不……太像，只不过有点孩子气。
“你做我师父好不好？”男子没得到回应，走近一步，屈下身子，脸都要贴她脸上了，“你就收我做徒弟好不好？”
没想到他会突然凑过来，实在是太帅了，吓得方梨先是大惊，后连忙后腿了两步，从花痴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阿宽！”突然身后一个声音喝道。
方梨转过头，之间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从医馆里走了出来，走到男子身边语气虽怒，那其中的疼惜却是真真的，“你怎么又到处乱跑了，若是又不见了，可让娘怎么办？”
刚才还一心想要拜师的男子瞬间就忘记了拜师的事情，笑嘻嘻的道：“我不会丢的，娘也一定能找到我的。”
妇人又说了几句，然后对姐妹两福了个礼。
姐妹两都不知道怎么行礼，也不知道怎么回礼，有点儿尴尬。
妇人道：“我儿子心智有损，惊扰了两位姑娘，还请见谅。”
看得出人家是个傻子，方梨也没计较，更何况人家也没对自己做什么，他娘又这么真诚的道歉，自然是道：“没事，没关系。”
然后就拉着自己妹妹快步的往出城的方向走，就怕回去晚了姜氏会担心。
远远的还听那男子大嗓门的道：“娘，她真的好厉害，你刚才看见了吗……”
方桃本想问姐姐怎么知道救人的，但想到姐姐遇到个傻子肯定心情不好，于是又忍住了。
“不过那傻子真好看，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男人。”跟着方梨，方桃也大方了不少，不敢跟别人说的话，敢跟姐姐说道。
方梨道：“人家心智虽缺，但心地是好的。”
方桃觉得有理，刚才没那人，她姐也救不了那孩子。
姐妹两又去肉摊买些骨头。
卖肉的已经认识姐妹二人了，原本以为是家里穷，但是家里穷能天天吃骨头、猪肝啥的的也少有的，尤其是方梨有的时候还让他肋骨上面留点肉，加点钱买，很是稀奇。
第19章 ：我们很熟吗？
称好了她要的东西，卖肉的用稻杆捆好，然后问道：“小姑娘我那还有点猪血，七文钱就能得一大盆，你要吗？”
猪血？
以前也是提倡吃猪血清肺的，因此也知道点猪血的做法。
最有特色的是小时候她瞧过大伯一家子人做猪血丸子的，猪血加上豆腐、五花肉什么的，调好味道再熏腊，也是当地有名的美食特产。
说实话比起猪血丸子她还是更喜欢吃腊肉，但不表示猪血丸子不受欢迎，最重要的是成本便宜。
制作不算太麻烦，但也是有点技术含量的，方梨没要今天的猪血，而是预订了明天的猪血，请卖猪肉的掺些盐给搅拌好了，她再来取，这盐的钱也给得足足的，七文钱的猪血添了两文钱的盐巴。
卖猪肉的欣然同意，寻常人家都不吃猪血，价钱也是极其的便宜，所以一般的时候，他都没摆出来，但谁还嫌钱多，若是每个月的猪血都能卖出去，他也是能多得两百多文钱的。
村里吃杀猪饭的时候方桃也是吃过猪血的，味道并不好，“姐姐买这么多猪血难道是给娘补身子的吗？”
方梨道：“不是，就是看着便宜，想着弄出点吃食来。”
方桃不知道猪血能做出什么吃食来，当姐姐说的定是有道理，也就没有多问了。
到家，姜氏已经煮好了饭，等着姐妹两回来就收拾菜了。
这些日子家里的荤腥没断过，就算没有肉，方梨也就坚持让她炒或蒸两个鸡蛋补补身体。
姜氏一直很心疼，听方桃说明天女儿预定了猪血，终于松了口气，她就怕女儿有了钱就忘了节俭。
原本想，那好看的傻子也就是遇到一次，却不想第二天再去药铺的时候又遇到了。
不同的是今天那男子的打扮更加的正式，依旧穿着一身红色外衫，上面居然还有银丝刺绣的花纹，花纹简单却是大户人家才有的绸缎布料。
方梨原谅自己第一眼居然还是关注人家的腰，确实是他的腰太吸睛了，一根镶嵌了铜钩的黑色腰带将那完美的腰身勾勒得让人想入非非，腰间还挂了一块玉佩，粗看像是蝙蝠的图案。
乌亮的头发用大红发带束了一个高高的马尾，显得整个人都精神奕奕，若非那眼神依旧清澈见底，还以为是位翩翩公子。
果然是人靠衣装，也不知道是要见什么重要的人物才会打扮得这般正式。
方梨有点担心这样的人若是走大街上去，只怕会阻碍交通吧。
“厉害姑娘你真的来了？”男子嘴角含着笑，似乎很高兴见到她般，主动招呼。
这称谓还真的是一言难尽。
不过人家有礼貌，方梨也不能太失礼，道：“公子好。”
男子道：“我姓赵。”
方梨从善如流，“赵公子好。”
赵宽很认真的强调：“我娘叫我阿宽。”
方梨……我们很熟吗？难不成我还和你娘般叫你？
抬头看着他那期待的小眼神，确实就是这个意思。
第20章 ：亲事来了
尴尬间黄掌柜走了出来，同出来的还有昨天那位妇人。
那位妇人瞧着脸色并不好，似乎有些虚弱疲乏，瞧见方梨，嘴角带笑道：“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方梨回以一笑，“您好。”
黄掌柜看到方梨道：“来得刚好，刚好有事情与你说。”
说着让伙计带着方桃去称草药，自己领方梨进了里间，这事情显然是与方梨一个人说的。
黄掌柜还从未私下与她说事情，方梨心里有点忐忑，“可是昨天送的药草不够好。”
黄掌柜道：“不是药草的事。”
“那是什么事？感觉好神秘。”
黄掌柜不由笑了，道：“你刚才可见了门口那位男子，与你打招呼那位。”
方梨点了点头，笑得那么好看，不是瞎子都能瞧见。
“他叫赵宽，祖籍乃是东河县人，与我们这有两百多里路的距离。”
方梨不知道东河县在哪里，听得一脸茫然。
黄掌柜依旧笑笑，道：“他娘倒是我们花溪县的人，还是秦家的姑奶奶，可惜是个庶女，十几岁的时候出嫁，到现在也有二十多年时间，嫁得远就少听见消息。”
“半年前带着孩子回到我们花溪县，听说是赵家男人与几个孩子都上了战场打仗，男人与前面两个儿子都战死了，就剩下这个小儿子不知道是受了惊吓还是战场上伤了脑子，模样虽好却是个傻儿，也不是啥都分不清，就是孩子气。”
方梨感慨道：“打仗受苦的终究还是我们普通百姓，可怜这位老夫人了，满门忠烈保家卫国，令人敬佩。”
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毕竟一般人都是瞧不起寡妇的，黄掌柜微微讶然，道：“方姑娘所言甚是，如今这位秦氏想给她儿子寻门亲事，不知方姑娘意下如何？”
方梨讶然，指着自己问道：“黄掌柜是说我？”
黄掌柜点了点头，道：“秦氏昨日在医馆见过你，知你是个心善的姑娘，便与我打听你，我寻思你不是想要找一个赘婿吗？就与秦氏说了。”
“她愿意让自己儿子来我家做上门女婿？”方梨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心里迅速思考其中的可能性。
就论年纪、长相、身型而言，她是非常愿意的，既然这夫君总是要找的，找个养颜的不吃亏，但是——“我对夫君要求不高，就是——”
黄掌柜表示理解，道：“赵家乃是傻儿，若是方姑娘不愿意也是情理之中。”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方梨连忙摆手表示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虽然说才经历了不久，但从各家的反应与自己打听到的消息看，这年头找一个上门女婿不比六十岁老翁找小姑娘容易，尤其她家还穷，家无恒产，招婿更是难上加难。
“我并非介意他是傻儿，昨日见他也是个热性肠的人，本性当是好的，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暴力倾向？”
“何为暴力倾向？”黄掌柜皱起眉头，显然不理解此话的意思。
第21章 ：我不能做主
“就是——”方梨组织了一下语言，“我听说有的疯子发病的时候会无缘无故打人，我家里有娘亲与妹妹，将来还会有弟弟，这一点还请黄掌柜如实告知。”
“哦。”黄掌柜表示懂了，家中都是女眷确实要谨慎些，黄掌柜发现自己喜欢上与方梨打交道。
虽然说的是自己的亲事，但一点都不扭捏造作，什么事前头说明白了后面也容易些。
道：“这点还请方姑娘放心，他是傻儿并非疯子，秦氏带他在此半年间，未听说他有发病无故打人，不过他这病并非天生的，听说从小习武，力气也大，并非看起来这般文雅。”
力气昨天已经见识过了，只要没有暴力倾向，方梨觉得也能接受，这么俊俏个人，真愿意跟自己回去，啥都不干也能养养眼，再说力气大能干活啊。
再又一想，方梨道：“我刚才瞧着他们母子衣着气度都不是寻常人，买个姑娘做媳妇也是成的，当真愿意入赘？”
黄掌柜叹了口气，道：“先前也是说了一个的，是个乡下姑娘，瞧着老实本分，还给了二十两银子的聘礼，没料收聘礼的是父母，那家姑娘死活不同意，悄悄的卷了银钱跑了，结果是人没了，钱也没要回来。”
原来如此。
赵宽看起来高高大大的，但心智不全，就算真的娶妻，若是对方人不好，卷了家财跑了，他一个傻子无依无靠，以后日子毫无保障。
方梨表示自己懂来了，她也是问过行情的，二十两银子在乡下就能换两亩水田，已经是很高的聘礼了。
姜氏还悄悄与她说过，若真能找个上门女婿，暗地给十两银子也成的，赵家也不算亏待了人家。
“嫌弃人家是傻子，当初就不要答应，想要悔婚，自然是该还钱的。”
黄掌柜道：“方姑娘说的有理。”
“可怜秦氏的身子愈发不好，在秦家是个外嫁的庶女，二十几年没回来，回家也没个落脚的地方，如今买了个小院在医馆对面住着，看脉象也就一两年的阳寿了。”
虽然遭遇值得同情，方梨也有自己的考虑，“赵家究竟是想要娶媳妇，还是愿意给我家做上门女婿？”
黄掌柜抽了抽嘴角，好直接啊。道：“都成。”
“都成是什么意思？”
“秦氏的意思是找个人能照顾她儿子一辈子就成，不拘什么形式，但有条件。”
“什么条件？”
“也就一条就是她儿子若是到你家做赘婿，她也要跟着一起生活，死后你们给她送终。”
若是放现代那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事情了，但是在这花溪县，这一条简直就不可思议，要知道，哪怕是寡妇下面没儿子依靠，也不能去出嫁女儿家过日子的。
但到底儿子是个傻子，自己寿命不长了，想要多照看照看也是人之常情，也难怪会愿意入赘了。
方梨想了想道：“此事我不能做主，必须回去与我娘商量一下才能答复。”
第22章 ：我能去你家了吗？
黄掌柜点了点头，然后道：“不过是我私心一问，若是你娘答应，姑娘自己可愿意。”
有什么愿意不愿意？她还有得选吗？至少不是缺胳膊少腿的，模样还能养眼，细细回想，面相似乎也是不错，应该是个旺宅旺家的人。
方梨点了点头，“我是愿意的。”
黄掌柜睨着她问道：“你就真不介意他是个傻儿吗？”
方梨反问道：“他又不是天生如此，而是为了保家卫国才会变成这样，正因为有这些负重前行的人，我们才能在家里过安生的日子，为何要介意？”
有些话说出来，自己都被自己感动。
黄掌柜也是震惊，然后拱手道：“姑娘有心。”
方梨道：“掌柜您既愿意帮他家说项，又考虑我的感受，你也是个好人，以后必会有好报的。”
黄掌柜笑道：“虽然与方姑娘认识不久，但是瞧你送过来的草药就知道你是个细心的人，回去与你娘好好说说，若是事成了，赵家愿意给二十两银子。”
方梨诧异，“合着入赘还有陪嫁不成？”
这说法有趣，黄掌柜笑得眼睛都迷成一条缝了，道：“可不是有陪嫁吗？等秦氏百年之后，他们家城里的宅子也是你们家的。”
还真是天上掉馅饼。
知道与对方在说亲了，方梨也不好意思再看那位傻傻的帅哥了，就想拉了妹妹回去与姜氏商量。
奈何帅哥却想与她搭话，笑得很是灿烂，就像是天上的太阳可以照亮四海一般，“厉害姑娘，我能去你家了吗？”
方梨瞬间黑线——这么好看的脸配这样的脑子，真的是暴殄天物。
秦氏连忙拉住儿子，不好意思的对方梨道：“我儿失礼了，我在此代为赔罪，还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方梨回以一笑，也没说什么，拉着妹妹就往家赶。
刚才她可是瞧清楚了，秦氏的面相确实有异，但赵宽的面相绝对是大贵之人。
“刚才那掌柜的与你说什么了？”方桃最近胆子大了不少，啥事都喜欢追着姐姐问。
方梨道：“没什么，就给我说了个女婿人选。”
“那感情好，不知道是谁？”
“你见过的。”
方桃走慢了几步，想不出来。
方梨笑道：“就是这两天你见到的最好看的男子。”
“啊！”方桃自然想到了今天瞧见的傻子，惊讶的道：“长得是好看，但他是个傻子啊。”
听说城里的掌柜的给女儿说了个傻子，姜氏是坚决不同意的，“我苦命的女儿啊，好好的姑娘怎么能找个傻子呢？”
方梨不太喜欢姜氏这种遇事就哭的性格，搞得她都有点分不清谁是娘谁是女儿了。
方梨道：“傻子又什么不好？四肢健全力气大，很能干活。”
“那也是傻子啊。”姜氏不愿意。
方梨道：“人家长得好看还有力气。”
姜氏依旧不同意，“好看也不能当饭吃。”
方梨道：“人家说了，进门带二十两银子做嫁妆，城里还有宅子。”
第23章 ：老宅叫你去干活
姜氏愣住了，还是第一次听倒插门还送银子的，顿了顿，“怕不是骗你的吧？”
方桃道：“娘，你是没瞧见人家那身衣服，可比我们家强多了。”言下之意就是不会骗人的。
“不过就是脑子不好使。”
“脑子都不好使了，还想怎么样啊？这婚事不成！”姜氏难得态度坚决的道。
方梨心好累啊，她想找个傻子吗？
形势逼人，且不说卖金银花的事情不能拿明面上说，这个月后他们家都不好说是靠什么吃饭。
就说她最近对这时代的了解，老宅那些人来吵是小，家里没个男人若是来个地痞流氓，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会愿意，还是因为她看那男子的面相极好，绝对是人中龙凤，极旺家宅那种。
如此好的面相，带回家不但能养眼，还能旺旺自己。
姜氏执拗的不肯同意，托人去问谢媒婆，才知道她家三媳妇因为大孙女小产了，现在闹着要分家，抽不开身给她家女儿说亲。
方梨听说了之后，对自己看面相的本事有了几分确信。
悄悄卜了一卦，卦居然成了。
加上以前弄着玩，这还是她第一次卜出上上吉的卦来，惊喜得不要不要。
她不急，姜氏急，谢媒婆家事缠身，周边的人更是半点消息都没有。
如此又是几日过去，说媒的人没来，倒是老宅的人来了。
来的是关氏，关氏是二房方春生的媳妇，长着一张国字脸，年纪与姜氏差不多，哪怕已经生了四个孩子，看起来都要比姜氏年轻好几岁，一身短衣一个补丁都没有，看起来像是春天做的新衣裳。
关氏一进来就将堂屋里里外外都瞧了几遍，看得心里甚至满意，果然新的砖瓦房就是好，前几天下雨现在一点都不潮。
花的钱不一样，盖出来的房子就是不一样。
原先是想把这宅子给儿子成亲的时候住的，前几天老宅漏雨，关氏旁敲侧击的跟丁氏说道了一下，大房的宅子又大又好，不如他们这一房都搬过去住。
如此公婆都能享受一下，旁人也挑不出错来。
三房总在那里说自己分的屋子少了，对他们有意见，如此也能用老宅的屋子堵住他们的口。
最重要的是，他们这一房住进来了，那这宅子将来就是给自己两个儿子住的了。
她可是知道丁氏的心思的，丁氏是想着宅子给自己几个孙子各分几间的，能给自己的亲儿子，她自然是不想分另外三个侄子的。
屋子里连件家具都没有，自然没个坐的地方，关氏心里骂了句“报应！”，她心中始终是嫉恨方春来得了钱却不肯给她儿子去读书的事情。
关氏与姜氏道：“我说大嫂，你成天就守着自己家连门都不出，可知道娘最近都病了？”
姜氏一脸茫然，“我不知道。”
“就算是分家了，爹娘也还是要孝顺的，老三、老四家都是出钱又出力的，我瞧大嫂家也是给不出钱的，就回老宅做事吧。”
第24章 ：不孝可是要吃板子的
姜氏虽然是大嫂，但是山里长大的，上没有爹娘，下只有一个兄弟，出去唯唯诺诺的不敢抬头，厨房的活计啥都不会，女红织布也是一窍不通。
重点还生不出儿子来，关氏打心底瞧不起这个大嫂。
说话也是半点不客气，不是商量，而是要求的道：“让你伺候娘娘肯定不喜欢你的，说不定瞧了你病更重了，你就回老宅喂个猪、洗个衣服，也算是尽孝了。”
姜氏瞪大了眼睛，喂猪可不是简单的给猪吃东西，是要上山打猪草，下山洗猪草，然后洗好了、煮熟了，再提到猪栏里去喂猪的，一天两次可是个累人的活。
再还有洗衣服，乡下男人都不会自己洗衣服，做什么也不讲究，可不是一般的脏，老宅没有井，还要提着衣服去池塘边洗的，都是累人的粗活。
“我，我现在怕是做不了这些活。”
关氏斜了她一眼，以前这些粗活可都是姜氏干，分家后就由她带着两个女儿干，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怎么都要压给姜氏，“以前能做，现在怎么就做不了了？大嫂不会是死了男人就想着自己过舒坦日子，家里的老人都不孝顺了吧？”
“我告诉你，今天你若是不肯孝顺长辈，我一定去族长那告你不孝，不孝可是要吃板子的，到时候还会把你们全家赶出泉塘村信不信？！”
姜氏山里出生，没见识，嫁过来这么久了都没个交好的，关氏以前就喜欢唬弄她，可谓得心应手。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你大嫂如今怀了身子，这可是大房的香火，不好生照顾着也就罢了，居然还逼着人家做活，你安的什么心？”
隔壁的花婶刚好过来送点儿青菜，最近方家大门一直都是关着的，所以特意挑了个屋里有动静的时间过来。
听到关氏这话，不由气愤的为姜氏鸣不平。
“你一个外地人，少管我们方家的闲事！免得我让里正把你们几家子赶出去！”
一个村再大，也就那么点大，这边住的什么人关氏自然是知道的，完全不放在眼里，然后又道：“怀孕怎么了？就不用孝顺公婆了？有本事你跟我到族长那里说理去！”
关氏吃准了姜氏是不敢的，语气十分的强硬。
姜氏是不敢，方梨敢啊，从里面走了进来，怒气冲冲的道：“好，我们去族长那里说理去！”
今天下午白大夫会来看诊，就和妹妹多在山上采摘了一会，没想到回来就遇到这事，将东西在后院藏好就出来了。
方梨让花婶照顾一下姜氏，自己就拉着关氏往外走，“我倒是要请族长来评评理了，都分家了，我娘还要给老宅做奴隶不成了？！”
“去就去！”关氏也是嘴硬着。
原本以为方梨只是说说而已，却没想到她真拉着自己往族长家走，顿时有点心虚了，眼看真要去族长家了，用力的甩开方梨的手，“你这死丫头放手！没大没小的像什么样？！”
第25章 ：你还真敢？
方梨没想到她会这么做，一个不稳摔在地上，干脆就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救命啊，杀人了，族长爷爷救命啊……”
在乡下“杀人”那可是极度吸引人的词汇，方梨大着嗓门吼，哭得那个撕心裂肺，很快就吸引来一大群的人。
“你这死丫头片子瞎嚷嚷什么？！”关氏恨得咬牙切齿，以前这个侄女就不是个好说话的，但也没吵闹到这个地步啊。
这么多人围过来指指点点，关氏脸面挂不住。
“瞎叫唤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方有田听到声音也过来了。
方梨原本坐在地上哭，换了个姿势跪在方有田脚下哭道：“族长爷爷你一定要救救我弟弟啊，我娘她本就身子不好，连床都下不来几次，二婶还非逼着她去干粗活，想要她的命啊……”
说到这里，方梨哭得更加的悲切，“爹啊，我可怜的弟弟啊！二婶这要逼死我们全家啊！”
以前不懂为什么有的女人会变得那般泼辣，现在懂了。
谁不想做个安静的小女人？生活所迫啊。
大伙不禁指着关氏议论纷纷，本就因为方春来的丧事损了名声，现在又是大损。
关氏气急败坏的用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怒道：“你这小贱人说什么胡话！”
方梨抬起头看着她，问道：“你没逼我我娘去给你们喂猪、洗衣服？”
“我……”关氏说不出话来。
别说姜氏才死了男人，身子骨不好，村里就没得谁大着肚子去割猪草的，居然还要洗别人家衣服！
“这可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吗？”
“都是一家兄弟，不说照应居然还这般苛刻，春生一家也太不要脸了。”
“到底不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这情分就不一样。”
方梨接着强调道：“二婶还说，我娘要是不去做这些活，就是我娘不孝，要打我娘板子，让族长把我们全家赶出去！这是要我们全家的命啊！”
方有田也怒了，再看不惯方梨那也是方春来家的，是方家的人，你一个小媳妇有什么资格拿着他族长的名头说这样的话？！
“关氏，你真这么说的？！”方有田黑着脸瞪着她问道。
“我……”关氏想要辩解几句，方梨抢着道：“二婶若是没说，方梨就不得好死！”
诅咒都上来了，再看关氏的脸色，谁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呀，春生家的都能做族长的主了！”人群中冷不丁有人起哄。
此人名叫方春旺，与方春生也是一个爷爷的堂兄弟，两年前也不知道啥事两家有了争执，那时候方有粮还没有分家，家里有四个男丁，方春旺就只有一个弟弟，自然是争不过。
此后两家关系很不好，虽然没有打起来，但是口头上的冲突就没断过。
方有田瞪着关氏道：“你还真敢？”
关氏在姜氏面前强硬，真在族长面前那啥都不是，“这，这不是娘病了，家里照顾不来，就想着让大嫂回来替几天手。”
第26章 ：哪来的钱请大夫？
方春旺讥笑道：“你一家子那么多干活的人，人家姜嫂子的怀了身子还带着两个丫头，自己捡了轻快的事情做，你让人家干粗活，安的什么心当大伙不知道吗？！”
呵呵，方梨有点喜欢这位堂叔了。
听得声音，方春生也赶了过来，瞧着方梨就觉得是个搅事精，挤了过来维护自家媳妇道：“媳妇孝顺婆婆本就是应该的，娘病了家里自然是要有伺候的，大嫂不是娘的媳妇吗？怎么就不成了？”
“呸！”发这一声的是刘根生，刘根生是花婶的男人，以前也没少受方春来的照顾，也是感恩的，“当初分家的时候春来大哥一个长子得的地和屋子都是最少的，你家老太太当着里正的面说是不用春生养她的老谁还不知道。”
“你——”方春来没料到会有人扯分家时候的事情，看清了来人怒道：“你一个外地人，有什么资格管我们方家的事情？”
刘根生讥笑的反问道：“我不过是说句公道话，怎么就不成了？”
转头瞧着里正过来了，刘根生冲着里正问道：“里正来了刚好，今天我媳妇不过为春来家的说了句公道话，这婆娘张口闭口就要把我们都赶出去，虽然我们是外来户，但建宅子的地都是自己掏银子买的，做人做事也都是规规矩矩的，她有啥资格赶我们走？”
里正不是方氏族人，自然容不得一个妇道人家越过自己，只不过瞪了方有田一眼，关氏就去祠堂里跪着了。
方春生急了，“我娘还病着呢，可不能没人照顾啊。”
里正冷笑道：“你娘不是还有两个儿媳妇吗？两个媳妇都照顾不了一个婆子，那就赶出去算了。”
方春生不敢对里正发火，瞪着方梨道：“都是你惹出来的事情，还不快点叫你娘回来干活，是真的想不孝吗？！”
方梨刚想辩解，刘根生道：“你还是快点回去吧，你早先给你娘请的大夫已经来了，我是特意来叫你的。”
乡下人寻常是不看大夫的，买药看诊都要钱，能省就省。
听说大夫还是城里请来的，方春生瞬间就来气了，“大哥死了你们到底昧了多少银子？居然有钱请城里的大夫？”
对这位二叔的重点，方梨也是服气了，理都没理她，就跟刘根生回家了。
果然，家门外停了一辆简朴的牛车，上面还坐着赶车的车夫。
方梨家里空荡荡的也没得桌椅，还是花婶临时把自己家的搬来使用，白大夫已经看完诊写好方子，正在喝水。
瞧妹妹的神色就知道她娘没有大碍，方梨打过招呼之后，直接问道：“白大夫，我娘身体还好吗？我奶奶还等着她去喂猪洗衣呢！”
白大夫做这一行时间久远，瞧着方梨膝盖上的泥印也能猜出她的用意。
“喂猪？洗衣？是你们村里都是这样的规矩，还是你们这两个女儿躲懒无用？”呵呵冷笑，白大夫很自然的开始训人。
第27章 ：给丁氏看诊
“你若是想你娘早点去陪伴你爹，就让她去喂猪洗衣，若还想家里有后，就还是自己多做些，让你娘好好的在家养着吧。”
“她这身子气血两亏，不但不能做重活，要好好休息，还要适当进补才成。”
“哦，现在去喂猪洗衣会要命啊？”方梨拉长了语调。
白大夫岂会看不出她身后还跟了一群人，于是又板着脸将她“教训”了一顿，“难道你们泉塘村风气如此？身怀六甲还要干粗活，以后谁家闺女会愿意嫁过来？”
今天热闹大，原本偏僻的地方都围了不少人，白大夫的话众人自然是听得的明白的，娶媳妇是大事，自然不能让人坏了名声，对方春生夫妻更加鄙视了。
方春生却不这么看，若不是外面停了骡车，他甚至怀疑是方梨请的托，走上前去道：“这位大夫，我乃这丫头二叔，不知道这看诊的诊金是多少？”
白大夫不答反问道：“你既然是她二叔，可是要帮她们家付诊金？”
方春生一怔，依旧不甘心的问道：“不是，只是好奇他们家有没有钱付诊金？”
医馆与药铺是隔壁，那天的事情虽然突然，但他与黄掌柜交情不错，事后多少对方梨家有简单了解。
现在看来这姑娘是真的不易啊，连给娘亲请个大夫，这位二叔都还要来盘问诊金的事情。
“没有。”
“没给诊金，你怎么会来给她娘看诊？”方春生不信，总觉得大房有事情瞒着他。
白大夫一边收拾自己的纸笔，一边道：“方姑娘前几日来医馆求我为她娘看诊但又拿不出钱来，我本是不愿的，偏偏那日她帮了我们医馆一个忙，我也就还了她这个人情。”
方春生不信。
白大夫冷笑道：“你这人还真有意思，自己大嫂病重身弱不关怀两句，送点米粮钱银，居然质疑我来看诊，究竟安的什么心？！”
“我——”方春来被赌得哑口无言。
“对啊，二叔，我娘也就罢了，奶奶不是也病着吗？你既然是个孝子，就求白大夫给奶奶看看吧。”方梨也表示“关心”的道。
若是周边就大房一家，方春生是肯定不会答应的，但这么多人看着，他娘又确实病了，这诊金不掏以后再没脸说孝顺了。
丁氏此刻正躺在床上哼哼唧唧，指挥三房和四房两个儿媳忙前忙后的，还一个劲的说心口疼。
让关氏去叫老大家的回来干活，关氏不但没叫回人，自己到现在还没见人影。
丁氏本已经不满了，却不料儿子居然带了个大夫回来。
“这都是老毛病了，我们家就别花这冤枉钱了。”听说是大夫，丁氏很是抗拒。
方梨道：“奶奶，就是老毛病才要看看，免得以后总是生病吃亏。”
“你这个死丫头，看病不要钱啊，你当我们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方梨还没开口，就听方春旺道：“这不是你儿子孝顺吗？大夫，你可一定要给我婶婶好好看看。”
第28章 ：老太太就是活动少了
丁氏躺在床上跑不掉，就这么被白大夫摸了脉。
“大夫，我婆婆这是什么病？”三房的钱氏已经被丁氏磋磨得不耐烦了。
一句话不如她的意，就动不动就生病不说，躺在床上还没个消停。
白大夫先是眉头紧皱，没多久终于松开了，“还好。”
“还好是什么意思？”方春生想要表示自己是顶顶孝顺的人，关切的问道。
白大夫道：“喂猪还是不要做的好，毕竟年纪在这里了，但是洗衣什么的还是没问题，老太太就是活动少了。”
“噗嗤——”外面一阵哄笑声。
大夫都说到这份上了，谁还不知道丁氏是装病的，装病也就算了，还要磋磨媳妇。
方春旺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的嚷道：“原来三婶子老生病是因为活干少了啊。”
丁氏一张老脸挂不住，硬着嘴道：“你是哪里来的假郎中，在这里骗银子？！”
方春旺讥笑道：“他若真是骗银子，一定会说三婶病得要准备后事了。”
“呸！你这混蛋跟咒我？！”丁氏想要转移注意力。
人群中有人道：“这可是保济堂的白大夫，他可最会看女人的病了。”
这身份，大家愈发肯定丁氏是装病的。
方梨道：“奶奶，你既然好好的，为什么要装病？”
丁氏憋红了脸，“你这死丫头，敢这么跟长辈说话，看我不打死你。”
方梨接着一副我是为你好的口气劝道：“装病是小，可别一直这么装病不活动，结果真病了。”
丁氏气得想晕倒，若是平日早就装气绝了，此刻有大夫在场，装不了。
钱氏与四房的柳氏虽然站在一边没说话，但是心里说不出的爽——活该！
最气的是方春生，他没想到她娘居然是装病，连累他媳妇跪祠堂，还白白去了四百文钱看诊的钱。
知道老宅的人心情不美好，方梨的心情就很美好。
回去又眉飞色舞的跟娘亲与妹妹分享了一遍，两人在丁氏下面不知道吃了多少亏，听得也是爽乐。
隔了几日谢媒婆登门了。
瞧见谢媒婆，姜氏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倒了水之后急切的问道：“可是梨儿的事情有消息了？”
“可不是吗？”谢媒婆说得喜笑颜开道：“为了你家的事，我可没少费心，这找上门女婿不容易，我都不知道挨了多少骂，你家闺女成亲的时候可别忘了多给几两银子的媒人红包。”
若是一点钱，姜氏还能答应，“几两银子”可不敢应承，只是笑着问道：“不知是什么人家？”
没听她应承，谢媒婆满心不悦，她家现在家宅不宁，缺钱。
“可是个好的，我跟你说，四肢健全，人也高大……”
条件听起来不错，姜氏担心的问道：“不会是个傻子吧？”
谢媒婆拉长了语调，“怎么会？！”然后语气微微下沉，“就是小时候父母去得早，家里没得祖业，日子过得穷，至今也没娶到媳妇，但是知根知底，是个好脾气的人。”
第29章 ：没节操的媒婆
无父无母、四肢健全，不傻还是头婚，姜氏觉得极好，“那敢情好。”
“可不是吗？”谢媒婆的语调更高了，“为了你家闺女，我可是真真的操了心的，你看这条件成吗？成，我就与那边说了，你这不是赶这成婚吗？要快点准备了。”
姜氏连连点头，觉得这样是最好的。
心里很是庆幸，还好没答应女儿招个傻子，不然可不是耽误女儿一辈子？
恰巧见方梨从侧门走进来，一来怕她不知道媒婆来了失了礼数，二来也想早点分享这个好消息，姜氏迎了上去。
方梨听姜氏说得这么兴奋，总觉得怪怪的。
谢媒婆走了过来道：“既然姐姐同意了，我就去与那边说了，快快准备，早日成亲。”
姜氏连连说好，就怕好事给耽搁了。
“等等。”方梨觉得这事不对劲，“那人多大了？家住哪里？可有什么隐疾？”
“这……”谢媒婆有点犹豫了。
姜氏也觉得自己忘记了重要的问题，跟着方梨问了一遍。
“也不算太大，五十不到，也就四十五岁。”谢媒婆说起来一点都不脸红。
姜氏觉得很有问题，更不解的问道：“都四十五岁了，怎么还会是头婚？》”
“赶巧你们家碰上了，人家也是因为家里穷，在宫里呆了几十年出来想找个伴，不然你闺女这婚事，我就是脚跟子磨破了都寻不到下一家。”
方梨震惊了，不但比她爹还大，居然还是个太监，这年头媒人都这么没节操吗？
姜氏自然也接受不了，从未发火的人这次也发火了。
谢媒婆也怒了，对方答应成了之后给两吊钱的，知道自己两吊钱没了，口气也不一样了，“真当你女儿是金凤凰不成？没钱没地就一个破宅子居然还想要找上门女婿，还说什么你若生了儿子这宅子都是你儿子的，你当人家男人都是傻子啊！”
“呸！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就你们家这德性，居然还挑三拣四的！也就人家做过太监才要你，想找男人，做梦吧！”
说罢扬长而去！
姜氏气得都要翻过去了，方梨连忙给她顺气，“弟弟还在娘肚子里呢，娘想想弟弟就不要生气了。”
“我不是气啊，我是急啊，现在该怎么办啊？”姜氏本就是个没主意的，现在更没主意了。
老宅的那边不消停，她也知道女儿不能招个上门女婿，没男人这家保不住，孩子说不定也保不住。
“我觉得赵公子还行。”方梨举例赵宽各种实用的好处道：“看得出是个心肠好的，虽然现在脑子不太好，但毕竟不是天生的，等以后我们多赚些银子，请好点的大夫，说不定能治好。”
“至少生孩子当不傻。”方梨说服道。
经过这几天的事情，姜氏已经完全找不到出路了，若自己生的不是儿子，全家都会被赶出去，这女婿是要招的。
再怎么说傻子还能生孩子，怎么都比四十几岁的太监要好。
第30章 ：以后我就是你家的了
姜氏点了头，方梨去城里卖草药的时候就与黄掌柜的说了，然后道：“我娘身体不好，我又没成过亲，家里几个叔叔成亲的时候也都是奶奶一手操办的，这其中的章程不知道找什么人办比较妥当？”
黄掌柜听她那句“没成过亲”就觉得想笑，还是忍住了，“这个我也不太懂，不如等我与秦氏说了，你们两家再做商量？”
方梨也觉得这样甚好，最好两家能见一面。
她娘虽然勉强答应了，但心里还是有道坎，希望见了面之后，心情能好一点。
赵家很有效率，第二天母子两人就来了，还是坐骡车来的。
看气派就是城里人的样子，姜氏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还是秦氏微笑的做了自我介绍。
“亲家的，里面请。”姜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很快又觉得这事还没定，自己这么叫很失礼连连歉意，“错了，我，我失礼了。”
倒是秦氏并未有不悦，道：“那里的话，不请自来，本是我们失礼。”
而后示意身边的男子道：“这就是我家阿宽，说亲本不该如此，但我儿情况特殊，故而请你先瞧了人，若是能瞧上，这事就算定了。”
姜氏没想到昨天才点头，今天日就来了，而且对方还将主动权交到她手上。
两个女儿都说好看，姜氏本是有心里准备的，却没想居然是这么俊俏的男儿，一身红衣配黑色腰带与腕带，少年神采，一双眼睛清澈干净，明俊逼人。
“好，好……”姜氏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儿，居然还可能是自己的女婿，激动得不知道如何回应。
秦氏微笑道：“如此，那就这么定了。”
“阿宽，见过伯母。”
赵宽连忙上前拱手行了大礼，“伯母在上，请受侄儿一拜。”
“我——”姜氏说不上话来，她刚才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这赵宽看起来彬彬有礼，不像傻子啊。
姜氏心里没底，推脱了两句，连忙上山去叫两个女儿回来。
方梨回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摆了两口木箱子，看样子都是装了东西的。
“赵夫人好。”方梨连忙打招呼。
秦氏微笑的看着方梨，看得出，她对方梨很满意。“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叫我伯母就好。”
方梨从善如流，“伯母。”
赵宽身形修长，红衣黑饰明眼醒目，哪里能忽视？
原本站在前院的堂屋前，此刻兴奋的跑过来，“厉害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方梨：“赵公子好。”
“我叫赵宽，我娘都叫我阿宽。”赵宽笑着说道。
又是这句？方梨抽了抽嘴角。
姜氏觉得还好，很有礼貌的一个青年，不像是个傻子啊，倒像有几分孩子气。
赵宽神采中带着兴奋，眼神更是充满了亮光，道：“你娘刚才说好了，我们的婚事成了，以后我就是你家的了，你也叫我阿宽吧。”
姜氏：……居然真的是个傻子。
这话说得，方梨有点艰难的从善如流：“阿——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