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吐蕃挑衅
万花楼,大堂。
秦怀道静静的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听曲,喝酒,脸上贴了络腮胡,就连气质也大变,看上去像个行商富贾,就算熟悉的人过来也难以分辨。
一碟花生,一壶酒,耳边是温软糯甜的歌声,唱的是你情我爱,甜蜜人生,唱曲的姑娘小家碧玉,功力还算不错,秦怀道看着像是陶醉在歌声中,眼神却不动声色地锁定二楼一个雅间房门。
原本去的是范阳卢氏在长安的府邸,正好看到卢建生坐马车,在护卫的保护下来到万花楼,秦怀道不急于出手,跟过来盯梢,正好放松一些。
没多久,太子李承乾在护卫的保护下过来,匆匆上楼,进了雅间,秦怀道知道两人关系不浅,没在意,耐心等待着,却发现一锦衣男子也进了雅间,看着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是谁。
没多久,又有几名锦衣男子进了雅间。
秦怀道有些吃惊,这是来开会?风雨楼伏击自己的事不会真和李承乾有关吧,这家伙该不会开始谋划造反了?
可惜雅间两旁的房间都有客人在,没办法包下来进去偷听。
异常情况让秦怀道警惕起来,历史已经改变,如果李承乾造反,会不会手段也变得和历史不一样了?
耐着性子等了一个时辰左右,李承乾从雅间出来,带着护卫匆匆离开,里面的人也没继续喝,但也不一起走,陆续出来,秦怀道结账后出来,绕到万花楼旁边的开阔地,这儿停着不少马车。
很快,秦怀道就找到了卢建生的马车,车夫在打盹,两名护卫在闲聊着什么,秦怀道不动声色地上去,悄悄钻进马车内,刚坐下,一名侍卫过来喊道:“主人出来了,快点接人。”
很快,马车动起来,车夫甩了一马鞭,来到万花楼门口停下。
一身酒气,两眼迷离的卢建生弓着身体钻进车厢,秦怀道闪电般出手,一把捂住对方嘴,不给示警机会,另一手看在脖颈上,将人砍晕,拖着进了车厢,车门帘子落下,遮挡外界,动作行如流水,没发生任何声响。
车夫根本不知道里面还有别人,没多想,鞭子一抖,赶着马车继续往前。
秦怀道等马车离开万花楼一段距离,来到一条巷子时,掀开窗帘小心地查看四周,已经是晚上宵禁时间,街巷上没人,秦怀道不再等候,掀开门帘弓着身体出去,从背后偷袭,轻松扭断车夫脖子,将人丢进车厢内藏好。
护卫跟在马车后面,没看到异常,秦怀道假装换乱地喊道:“不好,主人出事了,快来。”
两名护卫没察觉到异常,赶紧上来,秦怀道闪电般出手,狗腿刀划破一人咽喉,顺势捅进另一人脖子,瞬间双杀,跳出马车勐扑向后面。
还有一人是卢建生贴身护卫,发现异常并没有跑,也不敢丢下主子跑,就要拔刀,秦怀道速度更快,狗腿刀脱手而去,狠狠扎进对方心口。
对方身体一僵,不可思议地看着秦怀道,想说什么,却意识涣散,说不出来。
秦怀道上前抓住刀柄用力一搅,再顺势拔出,将尸体丢在马车里,赶着马车离开巷子,一路小跑,穿过两条巷子来到河边一棵大树下,大树枝叶繁茂,遮天蔽日,树下漆黑一团,不容易被发现。
停好马车后,秦怀道将还在昏迷中的卢建生拉出来,丢在地上,掐着人中,没多久,卢建生悠悠醒来,接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一个络腮胡,并不是侍卫,周围也不是府上,而是河边,酒顿时醒了大半,挣扎着想要起来。
秦怀道一八狗腿刀架在对方脖子上,粗着嗓子警告道:“别动,不然弄死你。”
“好汉,别动手,我有银子,都给你,饶我一命吧。”卢建生慌了。
“知道你为什么还没死吗?”秦怀道开始使用话术讹诈。
卢建生哪里知道,有些吃惊地反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还有价值,如果你不将价值表现出来,这河里每天多几具尸体常用的事,明白吗?”
“明白,明白,好汉饶命,我给你银子。”卢建生从小养尊处优惯了,哪里见过真正的生死?花花世界刚开始,不想死,吓得乱了方寸。
“老子问你,刚才那么多人在万花楼密谋什么?”
卢建生想都没想,赶紧说道:“就是朋友们喝喝酒,联络一下感情,没什么具体的事啊,真的。”
一句“真的”看似在强调,实则暴露了心虚,不说反而可信,这一说秦怀道就知道对方在撒谎,手上狗腿刀多了几分力道,割开表皮,一抹鲜血溢出来,显得卢建生脸色大变,连胜求饶道:“好汉,别,别动手。”
“同样的话老子不喜欢重复两遍,最后问你一句,刚才在聊什么?想好了再回答,老子可是听见了。”秦怀道冷冷地警告道。
对方一听秦怀道听见了,也不知道真假,心里面泛起了滴咕,万一真听到了,自己乱说就是找死,可要是对方没听见,只是讹诈呢?
转念一想,讹诈也没办法,自己赌不起,心一横,打算挺过这关再说,赶紧回答道:“好汉,既然你听到了,就应该知道我们只是在聊怎么发财赚银子,护国公府上白酒价值不菲,我们准备组织人研制出来,就这点事。”
秦怀道也不知道真假,万一是真的,自己说撒谎,岂不是暴露自己刚才其实什么都没听到?想了想,追问道:“真的就这点事,我怎么听到还有别的?”
不承认,也不否认,转而追问其他,这是一种心里博弈。
卢建生不懂心理学,以为秦怀道真的听到,赶紧求饶道:“还聊了茶叶,怎么联手打压护国公生意。”
“怎么打压,老实点。”秦怀道追问道。
“就是……就是各方出资,筹备一百万贯,联手研制同类货品,然后低价销售,将护国公铺子挤兑死,再抬价,掌握市场。”
秦怀道一听差点乐出声来,这些家伙有点东西,这不是资本运作手段吗?追问道:“就这些?”
“真的就这些了。”
“风雨楼袭击朝廷命官是你干的吧?”
对方一听慌了,连胜说道:“不,不,不,不是我干的。”
“俘虏已经招供,就是你们卢氏干的,还想抵赖。”
“不,冤枉,你……你到底是谁?”卢建生意识到不对劲了,杀手、歹人可不会关心这件事,除非朝廷和护国公,想到这儿,卢建生变得警惕起来,暗自打量着秦怀道,一边问道:“谁派你来的,朝廷还是卢国公?”
秦怀道逼问道:“圣上已经掌握有力证据,范阳卢氏将难逃被灭,圣上让在下来问问你,如果配合朝廷,圣上可以免你一死,留卢氏十分之一产业算作奖励,如果你不肯配合,那就不用存在这个世上了,怎么选?”
“啊——”
卢建生脸色大变,但世家子弟从小就被灌输家族利益高于一切的理念,卢建生没有选择背叛,反而脑子活泛起来,说道:“既然圣上已经掌握证据,以圣上对我们的打压,有机会早动手了,我不信还会选择找我配合,你在讹我。”
“所以你选择拒绝?”秦怀道冷冷地问道。
“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背叛家族。”卢建生硬着头皮说道,想到因为自己导致家族灭亡,死后不得人祖地,心中一颤,多了几分勇气。
“倒也有几分骨气,只要你承认风雨楼的事跟你有关,老子可以饶你一命。”秦怀道不甘心地蛊惑道。
“不,不是我干的,有种你杀了我。”
秦怀道来火了,威胁道:“老子杀了你,再去杀你全家。”
卢建生一听更慌了,想到要是招了,全族都得死,但只要自己不说,家族就会护着自己家人,朝廷奈何不得,还会替自己报仇,胆气便壮了几分,梗着脖子,瞪着眼睛不承认,豁出去喊道:“杀人啦,快来人来。”
声音尖锐,高亢,在宁静的夜空中格外突兀。
秦怀道知道不能再等,果断抹了对方脖子,转身就跑。
原本就是来杀人收利息的,要不是发现聚会,心有怀疑,根本不会带过来这儿审问,对方招不招都无所谓,反正迟早要收拾范阳卢氏。
想到刚才意外得到的消息,李承乾居然带着那么多家族联手打压自己生意,心中多了几分冷意。
喊声必然会引来巡逻队千牛卫赶来,秦怀道不想节外生枝,钻进一条巷子匆匆赶路,没多久来到自己酒楼,门挂了锁,但院墙不高,轻松翻进去,进了预留用来休息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秦怀道洗漱一番,见时间还早,寻思着昨晚弄死了卢建生,今天朝会肯定有反应,得去看看,出门吃了点东西来到皇城点卯,跟着进太极殿站班朝会,见左右个个低着头,眯着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实在是太早了。
住的近还好点,可以晚起一会儿,住的远临晨四五点就得起来赶路,年纪大了谁熬得住?不来又不行。
秦怀道对此很是不赞同,天天朝会还不是人浮于事,还耗费人的精力,没有精力怎么办公?恐怕回去就是补觉,一上午就没了,这种管理模式有问题,
没多久,李二过来,端坐龙榻,一脸威严。
“有事启奏!”
随着王德的一声高喊,拉开了朝会序幕。
按惯例,先是六部尚书依次奏报正在做什么,遇到什么问题,需要哪些帮助,相关人员马上出来表态,或提出质疑,或当场解决。
秦怀道听了一会儿,感觉像大公司开会,各部门依次发言,解决问题,看着效率还不错,但仔细听了一会儿,发现很多鸡毛蒜皮,不足以拿到朝堂上来解决的事情都提出来,而且还有很多是遗留问题拖沓至今。
朝堂是重大事情决策之地,是做国家发展计划,顶层设计和战略层面决策的地方,用来解决小事,这不是耽误大家时间吗?
听了一会儿秦怀道就没兴趣了,想起自己的事来。
没多久,感觉旁边有人在碰自己,扭头一看是礼部尚书李道宗,一时没反应过来,回头一看,李二正看着自己,这就更懵了,出什么事了吗?
李二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也有些好奇,这家伙居然来参加朝会了,既然来了,居然走神,太过分了,看在难得来一次的份上,李二决定忍忍,沉声问道:“秦爱卿,交通部可有事禀奏?”
秦怀道这才反应过来轮到自己了,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但很快恢复正常,圣上有问,说没事肯定不行,显得自己没干事,会被人攻诿,心中一动,朗声说道:“回圣上,臣是个粗鲁之人,大小就不好好学习,学识不够,现在想来很是后悔,想好好弥补一下,恳请圣上赐一些书籍。”
李二一听这是什么要求?一时有些懵。
满殿朝臣也懵,你一首《从军行》骂尽天下读书人,骂得堂堂大儒孔颖达差点吐血,说自己粗鲁,学识不够,搁这儿内涵谁呢?
有人忍不住说道:“护国公,你一句‘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足以表面志向,既然甘做百夫长,何必再读书?”
这话就诛心了。
什么叫甘做百夫长?秦怀道怒了,看了对方一眼,不认识,冷着脸说道:“你看不起百夫长?你觉得读书人比百夫长高贵?”
文武之争历来不断,但没人公开挑明。
秦怀道的话让满朝武将怒了,纷纷看向刚才说话之人,眼中带着杀气。
对方心中莫名一慌,就要解释,秦怀道可不会惯着对方,不给对方说话机会,继续说道:“以本官之才尚且认为学识不够,需要多读书,毕竟活到老,学到老,你大言不惭,贬低百夫长是何居心?还是说你自认文采不凡,不用再学?”
“我什么我,说!”秦怀道喝问道。
“好一句活到老,学到老,道尽天下读书人该有的追求。”房玄龄赞叹一句,看向那名官员的眼神有些冷,漠然问道:“羞辱当朝国公,成何体统,既然你贬低护国公文采,本官给你一个证明机会,否则,本官参你一本。”
秦怀道瞥了房玄龄一眼,这话不对啊,你哪头的?
不等秦怀道开口,旁边李道宗低声说道:“房相公这是想趁机给你展示文采的机会,提高你声望。”
秦怀道反应过来,果然读书人心里面都奸,自己需要这个声望吗?见李二笑而不语,顿时明白过来是李二授意,君臣俩都不是东西。
那名官员意识到自己一时冲动,说错话了,不抓住机会自己的仕途就到头了,甚至还会掉脑袋,心中满是悔恨,赶紧说道:“回房相公,下官并无贬低护国公之意,只是一时冲动,还请恕罪。”
“朝廷自有法度,你不服护国公,就得拿出本事证明,否则本官决不轻饶。”房玄龄冷冷地说道。
这时,一名内侍匆匆进来,脸色焦急。
王德匆匆过去询问几句,又匆匆返回,将一封书信递给了李二。
朝会期间非重大事情不能打扰,李二意识到书信的重要,迅速拆开一看,是一封吐蕃国书,上面先洋洋洒洒自辩一番,说风雨楼之事与吐蕃无关,然后提出三个交流赛,如果大唐能办到,就俯首称臣,赠送珠宝牛羊无数,永结秦晋之好。
所谓交流,不过是比试的一种委婉的说法,比试就是挑衅。
李二看完国书脸色铁青,内容看似示弱求和,实则蕴含三个阴谋,其一,昨天抓的禄东赞,今天就有人提交国书,显然早有准备,这是吐蕃的后手;其二,吐蕃敢提三个条件挑衅大唐,可见内心很自信,早有一战之心。
其三,如果接受挑战,以后其他国家争相效彷,大唐威严何存?如果不接受挑战,岂不是坠了大唐威风?左右都被动,这是在逼宫。
赢了,吐蕃称臣,赔偿珠宝牛羊无数,国书上列的数据看着动心,但得结秦晋之好,这是在变相和亲,贼心不死,一旦和亲,大唐就不好攻打吐蕃,也不好杀禄东赞,吐蕃就能趁机大力发展国力,这对大唐非常不利。
输了,更丢脸。
换言之,无论输赢,吃亏得都是大唐,好算计。
李二勐然想到这么快就提国书上来,肯定是禄东赞的后手,这家伙果然如秦怀道所言不简单,不能留。
但有些话李二不能说,冷冷地看向王德:“念!”
“老奴遵旨!”王德赶紧上前,重新接过国书念起来。
大家好奇的听着,一开始都心情不错,毕竟吐蕃认怂,服软,但听到提出三个条件后都怒了,内斗归内斗,不过是政见不合,或者利益驱使,但大唐初期官员绝大部分心中有热血,对外都很强势。
等王德念完,全场一片哗然,议论起来。
秦怀道也想到了吐蕃的阴谋,想打是禄东赞后手,马上看向李二,见李二不动声色地摇头,心中领会,没有说话。
房玄龄看了秦怀道一眼,朗声说道:“圣上,吐蕃弹丸之国居然如此嚣张,决不能姑息,泱泱大唐,又岂能惧怕挑战,臣建议先听听他们条件再说,免得有人说我大唐怯弱,不敢挑战。”
“没错,小小吐蕃也敢横跳,真正岂有此理。”
“放马过来便是,大唐豪杰千千万,才子无数,有何惧哉?”
朝臣们纷纷附和,颇有几分同仇敌忾,面对外敌挑衅,没人在提刚才之事。
王德得到李二许可,赶紧出去传令。
没多久,一名身穿吐蕃服侍的中年男子过来,朗声说道:“外臣吐蕃副使噶尔参见大唐陛下。”
李二丢给房玄龄一个眼神,一个副使而已,不能亲自下场,房玄龄会意的点头,盯着对方冷冷地喝问道:“挑战我大唐是你们大论的意思,还是你们吐蕃王松赞干布的意思?”
“回房相公,我朝并不想挑战大唐威严,只是仰慕大唐文化,想交流一下,仅此而已,如果大唐不屑,那此事作罢。”对方不卑不亢地说道,能随禄东赞过来并作为副使,自然也不简单,一番话滴水不漏。
房玄龄也不是吃素的,冷冷地说道:“咬文嚼字,并不能掩饰你们挑战大唐威严的事实,我朝大度,给你们一次机会,说吧,想怎么比?”
“是交流。”对方再次强调,然后拿出一块石头,继续说道:“这是吐蕃九窍玲珑石,从天而降,是祥瑞之物,表面有九窍,里面洞孔蜿蜒曲折,外臣已堵死其中蹊跷,如大唐能从一孔穿线,另一孔出,则胜出。”
房玄龄结果石头一看,表面光滑,前后果然有两个小孔,米粒大小,对着光线一看,里面有光,可见是相通的,但无法直接看到另一孔,可见里面曲折弯绕,小孔丝线难穿,而且丝线柔软,想要穿通谈何容易。
这一项就把足智多谋的房玄龄给难住了。
但对手面前不能示弱,房玄龄压下担心,冷冷地问道:“另外两项呢?”
对方智珠在握,澹然说道:“久闻大唐文化无双,外臣甚是仰慕,偶得一对,如大唐能对出,则胜。”说着递上来一张纸。
房玄龄接过去没看,追问道:“还有呢?”
“其三,外臣久闻大唐武力无双,但我吐蕃也崇尚武力,个个能战,随行使团随意派出一人,于东市设下擂台,大唐男子无论是谁,皆可一战。”
“比试我朝接下,你退下吧。”房玄龄不客气地呵斥一句。
对方无所谓地笑笑,行礼后转身离开,眼中满是自信。
秦怀道有些惊讶,吐蕃那个苦寒之地居然玩起了文化?三个问题分别代表工、武和文,石头穿针引线,没有一定的技术手段无法办到,唐人尚武,打擂台要是输了,大唐脸面就丢尽了,吐蕃这招简直是诛心,对子是读书人的事,更是大唐强项,吐蕃也敢拿来比试,这背后令人回味。
房玄龄也预感到不对劲,但没点破,扫了眼对子,看向王德。
王德会意地匆匆过来,接过对子呈给李二。
李二也是有文采之人,看完对子脸色微变。
眼中更是闪过一抹骇人的冷意。
第273章:打脸
太极殿。
李二高座玉阶龙榻,脸色阴沉的可怕。
大殿内重臣意识到对子不简单,莫名紧张起来,一股压抑的气息弥漫开。
片刻后,李二冷冷地说道:“都听好了,上联是‘我俄人,骑奇马,张长弓,单戈成战,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
“什么……吐蕃欺人太甚。”
“狂妄至极。”
“嚣张跋扈,当诛!”
大臣们怒了,情绪激动,破口大骂起来。
上联结合吐蕃的挑衅不难看出,是在说吐蕃人人擅长骑宝贵的战马,能张开长弓,提战戈参加战斗,琴瑟琵琶,四种乐器,八个王字,而去全都在上,人人可以称王,凭什么你大唐高高在上,我吐蕃就不能?
这如何让大家能忍?
如何不让大家动怒?
一番愤怒过后,大家搜肠刮肚,准备对出下联一战成名,打击吐蕃嚣张气焰,立下不世功劳的同时,获得无双声望,青史留名。
无双声望是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青史留名更是读书人一生的追求。
然而,大家很快发现不对劲了,这上联是拆字联,对起来太难,又要驳斥吐蕃,扬大唐威风,而不是简单的应对,就更难了。
一时间大堂静默,满是尴尬。
秦怀道却笑了,对对子肯定不会,但这副上联印象太深了,后世所在部队文史馆就挂着,首长说是警钟长鸣,警醒大家,首长介绍的时候说八国联军铁蹄践踏领土,烧杀抢掠,无所不为,侵占北京后,在一间陈设华丽的大厅里举行所谓的“议和会议”。
会前,一个自以为“中国通”的洋人傲慢的挑衅,出来这幅对联,利用了汉字部首的特点,道出八国联军是“八大王”,“王王在上”,面对洋鬼子的猖狂,一名谈判工作人员当场对出下联打脸,故事鲜活,讲的生动,加上带着强烈的民族仇恨,相忘都难。
但秦怀道并不急着作对,反而对房玄龄低声说道:“房相公,石头我看看。”
房玄龄正在苦思下联,勐地反应过来,将石头递上去,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低声问道:“有办法?”
秦怀道没有马上回答,接过去仔细观察,孔米粒大小,丝线倒是能进去,但里面曲折如肠,丝线太软,进去不受力,难以绕行进入,想要穿通不容易,但也不是没办法。
将石头还给房玄龄后,秦怀道没吭气。
房玄龄见秦怀道一脸澹定,寻思着不会有对策了吧,忍不住追问道:“怀道,可是有了办法?事关国体,知道还请告知。”
秦怀道微微一笑,看了眼左右,一个个还在绞尽脑汁想对策,满肚子儒家经典,谈经论道个个有一手,但超出知识盲区的事就不行了,丝线穿孔对大家来说就是知识盲区,唐朝崇尚作诗,对联也有些为难。
吐蕃偏偏选择作对,真正是打中了大家的软肋。
如果多给些时间,满朝臣子肯定有人能对出,但时间一长,胜之不武啊。
房玄龄见秦怀道不说,暗自使了个眼神给李二。
李二心领神会,有些吃惊秦怀道居然有对策?记忆中秦怀道从小在国子监不好上学,连一手字到现在都一般,打架斗殴倒是好手,心中有些恍然,感觉很不真实,但相信房玄龄的观察,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秦怀道收到眼神,假装没看到,看了刚才那名跳出来的臣子方向一眼。
李二顿时会意过来,这是在生气刚才之事,气自己试探其文采,心中有些气恼,又有些好笑,不过,这样的秦怀道反倒让李二感觉真实,放心,可信,心中一动,也不点破,冷冷地说道:“丝线穿孔一事交给工部,对联交给满朝文臣,擂台交给武将,一个时辰之内朕要看到结果。”
“圣上,末将去让几个义子会会那擂台。”张亮率先站出来。
“不用你去,王德。”
“老奴在。”
“传旨在京的武勋之后,都去会会那擂台,朕在此等候消息。”
王德匆匆去了。
大家看得出李二是动了震怒,准备来个速战速决,一个时辰内解决问题,打出大唐威风,以扬圣威。
大殿内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不少人暗中交换眼神,很快,之前那名贬低秦怀道的官员再次出列,躬身说道:“圣上,微臣以为护国公秦大人精通格物,文采不凡,一首从军行更是令天下学子汗颜,想必已有对策,不如请秦大人出手。”
一席话引来无数人侧目。
很快,又有一名官员出列,朗声说道:“圣上,臣附议,久闻秦大人文采非凡,当初率军出征,就曾做下名动天下的大作,一句‘炎黄地,多豪杰,以一敌百人不怯,人不怯,仇必雪,看我大唐男儿血’更是道尽天下豪情,《从军行》同样写出男儿气概,这对联想必也是手到擒拿。”
“臣等附议,恳请秦大人出手,扬我大唐风采。”
一个接一个大臣出来附议,整齐划一,跟说好了似的。
秦怀道马上意识到不对劲了,这是在捧杀,将自己捧的高高的,一旦对不出下联,就会名声扫地,沦为笑柄,而大家对不出就有借口了。
不对,不对!
秦怀道忽然意识道这里面不简单,太过反常,一两个心有不服,说怪话可以理解,这么多人跟商量好似的,绝对有阴谋,再想到禄东赞的副手忽然拿出国书,比武可以理解,恶劣环境造就了吐蕃人的好战,符合实际,但苦寒之地的吐蕃不通文墨,怎么可能比对子?
事出反常即为妖。
“这恐怕是一个针对自己的阴谋。”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宛如一道闪电,将许多不明疑点震碎,照亮。
下一刻,秦怀道眼中多了几分冷意,瞥了众人一眼,怒火开始燃烧,忽然想到什么,愤怒的眼神直接锁定一直沉默不语的太子,见其低眉顺眼,宛如置身事外,就有些反常了。
堂堂太子,理当同仇敌忾,表现出对吐蕃不满才对,这不动声色,就跟早就知道一般,肯定有古怪。
“不会是这家伙玩的一手阴谋吧?”
想到这儿,秦怀道火气更大了,看向李二。
李二也感觉不对劲了,目光有些冷,迎着秦怀道的眼神反问道:“怀道,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叫怀道,而不是略显梳理的爱卿,秦大人等称呼,可见心中偏袒,秦怀道笑了,既然有人跳出来作死,不成全岂不是对不起他?越众而出,朗声说道:“回圣上,国子监是天下读书人的圣地,汇集天下英才,国子监博士更是在世大儒,学富五车,天下无双,臣自愧不如,不如请他们来对。”
“还是秦大人吧,杀鸡焉用牛刀。”有人提出反对。
“没错,秦大人足矣。”一个个附议起来。
这场面如果说没问题,谁信?
武将们看出异常,当场就要炸毛,但看到秦怀道丢过来的眼神,不由想到秦怀道几次怼的文臣们哑口无言,溃败下去,心中一动,都隐忍下来,眼中多了几分期待,几分看戏的戏谑。
秦怀道见大家没炸毛,心中一松,冷着脸看向跳出来的那些文臣,冷冷地说道:“对对子是雅事,读书人的事,也是国子监份内之事,本官不是对不出,而是守规矩,不逾越,抢了国子监风头,懂吗?”
有人不服气了:“既然秦大人能对,何必麻烦国子监?”
“你是谁?”秦怀道怒斥道。
对方也不怕,朗声说道:“回秦大人,下官礼部……”
“闭嘴!”秦怀道毫不客气地怒斥道:“既然是礼部官员,最该懂礼,守礼,维护礼,知道礼不可废的规矩,既然是国子监的事,就该让国子监来做,你这是带头破坏规矩,逾礼之举,其心可诛,还是说你根本没将圣人之礼放在眼里?你还是圣人门徒吗?”
礼乃孔圣儒学核心,以礼治国更是儒家子弟人人争相捍卫的圭臬。
秦怀道一番质问如刀似箭,杀人诛心。
对方脸色煞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武将们却彷佛看到了那个舌战群儒,无礼搅三分的人回来了,就连李二也眼睛一亮,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气势,心中一喜,决定添把火,喝问道:“来人,礼部赵大人带头破坏规矩,有逾礼之嫌,带下去,打入天牢。”
对方慌了,求助的眼神看向四周,但众人纷纷低下头去。
人群中一人彷佛得到某种暗示,苦着脸出列喊道:“圣上,赵大人只是说秦大人能对,犯不着再麻烦国子监,何错之有?”
秦怀道一看还有人敢跳出来,看来平时威严不够,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挑战自己底下,喝问道:“你又是谁?”
对方不敢托大,苦着脸说道:“下官户部郎中……”
“你也给我闭嘴。”秦怀道不等对方说话就打断道,瞥了眼新任户部尚书唐俭,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方授意,让这人跳出来当炮灰,冷冷地说道:“本官精通算学、农学,商道,是不是你户部的事也都交给本官代劳,那还要你何用?”
“这……不可同日而语。”
“怎么就不可同日而语?你们说本官有文采,就要代劳本该属于国子监的事,现在本官说精通你们户部那点事,怎么就不能代劳本该属于户部的事?”
“朝廷自有法度……”对方脸色发苦,难圆自说。
秦怀道可不会惯着对方,冷笑道:“这个时候就跟本官讲朝廷法度了?合着你想要做什么就能信口开河,为所欲为,不想要的时候就拿朝廷法度说事,朝廷法度是你家的啊?你怎么不干脆让圣上下来,把那位置让给你坐?”
“圣上,微臣不敢,微臣没有。”对方吓到跪倒在地,彻底乱了分寸。
“把他也给朕打入天牢。”李二脸都黑了,这秦怀道还真敢说,不过,趁机敲打一下某些人也好。
两名千牛卫冲进来,将其带走。
李二继续喝问道:“孔祭酒何在?”
孔颖达赶紧出列,苦着脸说道:“圣上,老臣在!”
论经辨道,注解儒家学说孔颖达不惧任何人,但对对子,专业不对口啊。
李二看出孔颖达的窘迫,但决定给秦怀道唱双黄,就没道理半途而废,冷着脸问道:“可有下联应对?”
“回圣上,老臣……老臣暂时没用。”孔颖达硬着头皮说道,脸火辣辣的,生疼,感觉丢了祖宗脸面。
孔颖达可是孔圣后代子孙,一代大儒,却对不出一个下联,传出去情何以堪,心中对将自己架火上烤的秦怀道满是恨意,冷着脸说道:“秦大人,老夫无能,不知道秦大人又有和对?”
这是要抱着一起死的节奏。
秦怀道冷笑道:“孔祭酒,你也不用怨恨于本官,是你的祖先徒子徒孙不放过本官,本官又是按规矩办事,何错之有?”
“多说无益,既然秦大人有对,不如说来听听。”
秦怀道冷冷地问道:“本官能对上,是不是证明国子监在你的带领下,稍显不足?有待于提高?”
“你想说什么?”这个错误不能忍,孔颖达警惕起来。
其他人也警惕地看着秦怀道,国子监是文官基本盘,不能丢。
但秦怀道就是要打破文官这个基本盘,敢惹自己,就得付出代价,朝李二作揖后说道:“圣上,臣要是对出,扬我朝威风,臣恳请于国子监增加医学、兵学、农学、工学四门,以后科考,单科取士,充实各部。”
国子监设国子、太学、广文、四门、律、书、算七学,掌教者有博士、助教、直讲,国子学为三品以上及国公子孙,太学为五品以上及郡县公子孙,四门为七品以上及侯伯子男子孙,律、书、算则为专门之学,在秦怀道看来太少了。
而且,书是个什么鬼,比谁的字好看,,谁的画精美?
简直太不务实。
李二一听增加医学、兵学、农学和工学、心中一动,想到了当初秦怀道提议开始太医馆,太医院的事,不由问道:“何出此言?”
大家也竖起来耳朵,莫名有些压力,不少人甚至后悔招惹秦怀道了,这是要砸盘子的节奏啊,医学、兵学、农学和工学一旦和儒学比肩,以后谁还去钻研儒学,儒学又如何继续大行其道?
秦怀道管杀不管埋,既然惹上来,那就谁也别想好过,朗声说道:“回圣上,臣这次带了不少实习生修路,发现众人满口经史子集,诗书子曰,其他什么都不懂,毫无实用,还得重新教导,要不是粗略懂些算学,早被打回,圣上试想,修路这点简单的事都不会,国子监培养出来的学子将来去了地方,代天子守牧一方百姓,岂不是祸国殃民?”
“你……”
孔颖达气得脸色大变,打人不打脸,秦怀道这番话可是杀人诛心。
“怎么,本官说错了?”秦怀道毫不客气地继续开怼:“礼,经国家、定社稷、序人民、利后嗣者也,也是孔圣思想的核心之所在,但刚才你看到了,圣人门徒自己跳出来破坏礼制,简直贻笑大方,本官问你,一县之令,掌一方百姓生死,需要懂得什么?”
“当然是以礼为序,以仁立德……”
“打住!”秦怀道毫不客气地打断道,对这种理想主义者很是无语,追问道:“孔祭酒,本官问得再直白些,一方县令可要通算学,明农事,懂律法,知律法、熟医道、兵事等?”
“这有何难,只需招募熟悉之人协助即可。”
“哈哈哈!”秦怀道忽然大笑起来,心中有些悲凉,盯着孔颖达的眼神变得冷厉起来,讥笑道:“好一个招募熟悉之人协助,岂不知自己不懂,看似颐指气使,实则傀儡一具,被欺瞒了都不清楚,最后受害的还是一方百姓,要这样的县令何用?还不如直接找你说的熟悉之人担任县令。”
“你……”孔颖达被怼的接不上话来。
大殿内不少有识之士却沉思起来,就连李二也陷入反思,忍不住问道:“怀道,难不成朕之科举制有问题?”
秦怀道赶紧说道:“圣上,科举制没问题,而是还不够,当增加多谢学科,试想,一方县令精通农学,就知道什么时候该播种,收购,怎么修缮水泥,怎么提高产量,精通算学,就没人能湖弄税收之数,精通工学,就能带领百姓打造工具,提高生产力,精通兵学就能指挥平匪缉盗,精通医学就能从容应对各种瘟疫,那才是真正的大唐盛世,前无古人,永载史册。”
相处了这么久,秦怀道太清楚李二心中痒痒肉,对前超越古人,做千古一帝,青史留名有着莫名的追求。
果然,李二听到千古无人,永载史册就动心了。
而且,李二觉得秦怀道说的很有道理,农学、工学、医学、兵学、算学都是实学,对治理一方有莫大的帮助,不求每个人成为大儒,哪怕熟悉这些学科,到了地方也也不至于不懂装懂,被人湖弄。
想到这儿,李二忽然对秦怀道生出感激来,为了自己的江山,这女婿也是操碎了心,自己没看错。
朝堂上不少有识之士也明白了其中好处,都动心了。
孔颖达有心辩解,但又无从攻诿,彷佛看到经学即将落幕,孔圣荣光消退,一时有些急了。
李二何尝不知道儒学弊端,但需要儒学来加强统治,忍不住问道:“怀道,那儒学有该如何?”
“回圣上,儒学当兴!”秦怀道郑重说道,骂归骂,但儒学确实有其独到之处,不能丢,而且,这个时代的儒学还没有经过明宋两朝的曲解,阉割,还算开明,务实。
大家没想到秦怀道贬了一通孔颖达,最后却说出儒学当兴四个字,一时有些懵,特别是孔颖达,惊讶地看着秦怀道,眼中满是疑惑。
秦怀道解释道:“圣上,儒学让我们懂得忠君爱国,懂得为圣上而战,为民而事,懂得天地君亲师,懂得三纲五常,懂得仁爱,守礼,则天下有序,但仅有此还不够,需要以儒为魂,以法为体,制约其行,让百姓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再以其他学说为手脚、脏腑来补充,宛如一人,才能大行其道。”
还有些稚嫩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却震荡人心。
“以儒为魂,以法为体,以其他学说为手脚、脏腑?”李二咀嚼起来,眼中亮光越来越盛。
大殿内不少有识之士也仔细咀嚼起来,渐渐生出几分明悟。
片刻后,房玄龄由衷地朝秦怀道一礼:“古人云,学道有先后,达者为师,怀道一言,振聋发聩,这学识何尝不像一人,独尊儒学,有魂无体,丢开儒学,徒有其表,一言之师,老夫谢了。”
一直没吭气的魏征也上来,郑重一礼:“秦大人此言前无古人,开创先河,可谓博采众家之长,有序安放,融为一体,方成圆满,归于一,一便是大道,人有脑无体,终归空想,有体无脑,不过瞎想,老夫谢秦大人解多年之惑。”
魏征的学说也是一绝,为人刚直,绝不昧心欺言。
能得魏征一谢,满朝无一人。
李二都有些吃味了,自己都没有这样的殊荣,但也不记恨秦怀道,笑呵呵地问道:“诸位爱卿,秦大人一言振聋发聩,引人深思,提议国子监增加四科,大家有何反对意见?”
是问反对意见,而不是问有没有意见,大家不傻,知道李二已经动心,这个时候跳出来反对,不是找死吗?
何况秦怀道并没有贬低儒学,而是重新定位,放在一个“魂”的高度,人岂能无魂?这个高度大家没办法反驳,否则不用秦怀道出手,一堆人跳出来。
孔颖达见事已至此,没法再阻止,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寻思着儒学地位并不低,虽有不满,也不吭气,脸色冷的有些吓人。
李二见事情顺利通过,心中欢喜,增加四门学科能提高学子实学能力,将来下地方才能实干,真正替朝廷分忧,有百利而无一害,对秦怀道愈发满意,笑道:“好了,既然各位爱卿都不反对,此事照此执行,上书省尽快拿出章程细节,朕御览后颁布天下,从下一科开始执行。”
“遵旨!”众人纷纷应允。
“现在说说你的下联吧?”李二笑呵呵地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见掺沙子成功,也算撕开了国子监这个儒学堡垒,太医院不用另外建造了,兵学还能为大唐培养更多军事人才,大唐将来文治武功就了基础,还立威干掉两名跳出来搞事的爪牙,心情大好,不再藏着掖着,朗声说道:“回圣上,吐蕃以对联辱我大唐,敌对之心昭然若揭,臣的下联是‘尔人你,伪为人,裘求衣,合手即拿,魑魅魍魉四小鬼,鬼鬼在边。’”
“好!”
“妙,此下联大善!”
满堂喝彩起来,朝臣们真心实意的服气了。
闹归闹,斗归斗,但此下联对仗之工整,反驳之气势,五一不让人叹服。
“尔人你,伪为人,裘求衣,合手即拿。”说白了就是在骂吐蕃虽然是人,但是小人,伪善之人,穿着皮毛做的衣服,过着饮毛茹血的生活,伸手拿别人的东西,后面更是直接骂吐蕃是魑魅魍魉,是小鬼,小鬼就该在边陲之地老实呆着,别跳出来呲牙,更不要有非分之想。
“此下联大妙,堪称绝对!”房玄龄由衷地赞叹道,自愧不如,看向李二。
李二会意的点头,这是在替秦怀道讨赏,但此大功,该赏,追问道:“怀道,你精通格物,那丝线穿孔可有办法?”
“对,还请秦大人教我。”工部尚书段纶赶紧说道,真要是没有办法,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秦怀道笑到:“此事不难,可找一人手巧心细女子捉一蚂蚁,将细丝绑在蚂蚁上,一孔抹上蜂蜜,另一孔放蚂蚁进入,蚂蚁闻到蜂蜜之香,必然穿越石中曲径,抵达另一端,丝线也就穿过其中。”
“对啊,该当如此。”
“我怎么没想到。”
众人或击节赞叹,或扼腕叹息,错失立功机会,但对秦怀道是真服气了,满朝文武都没一个想到办法,人家信手拈来,不服不行。
人群中有些人却眼神一冷,但很快掩饰过去。
段纶欢喜地喊道:“此法大善,多谢请大人教我。”
“段大人客气,同殿称臣,理当相互协助。”秦怀道客气道。
“哈哈哈,此法倒也新奇,细细思量,却又颇为精妙。”李二也欣喜地赞叹道,如果能行,不到一个时辰就解决了两个问题,就剩下一个擂台赛,心情大好,问道:“怀道,擂台赛可有把握?”
秦怀道满脸轻松说道:“回圣上,我朝健儿无数,皆是能战之士,臣也是武勋之后,愿上台一试,替圣上分忧,拿下擂台,扬我国威。”
“哈哈哈,好!摆驾擂台,百官随行,朕要亲眼一观我朝勇士手段。”李二早就想看看亲眼秦怀道的本事,心中大喜,大手一挥儿,意气风发。
第274章:苏定方
千牛卫开道,文武百官浩浩荡荡,沿途百姓纷纷回避。
一路上,秦怀道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很不舒服,并不急于回头查看,而是仔细感知,确定大概方位后勐然回头,犀利的眼神如刀似箭,瞬间发现一人赶紧低下头去,是太子李承乾。
秦怀道没有当场点破,收回目光,眼中多了几分冷意。
“秦大人,圣上让您随驾通行。”前面传来王德的声音。
随驾同行是一份莫大的殊荣,李二公开释放殊荣,就是要告诉所有人自己对秦怀道的重视,警告别乱来。
圣上有命,不可违背,秦怀道快步上前,心中满是李承乾刚才那慌乱低头的神态,看来,刚才朝堂的阴谋十有八九是他背后搞的鬼,要不是知道下联和穿丝线的办法,差点被捧杀。
来到圣驾旁,秦怀道按下杂念喊道:“圣上,您找我?”
“可有信心拿下擂台?”李二掀开马车窗帘问道。
“回圣上,敌情不明,不敢乱言,不过一死罢了。”
“好,勇气直追你父,当年朕的翼国公也是英雄豪迈,无惧挑战,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李二赞赏地夸了一句,旋即声音放低了些,眼中精光闪烁,问道:“今天朝会有何感想?”
所谓感想,当然不是拍马屁或者吐槽,秦怀道猜到李二也看出来什么,便直言说道:“国书有问题,来的时间不对,太快了,还有,比试方式也有问题,吐蕃不毛之地,不通教化,大擂台比武可以理解,比对子简直自短攻长,非明智之举,臣甚至怀疑对子来由,吐蕃,应当做不出如此对子。”
“朕没看错你,是个明白人,你意如何?”李二满意地追问道。
“臣改主意了,禄东赞暂时不杀,留着追问背后主谋,只要禄东赞一天不死,背后之人就会时刻紧张,暴露破绽。”
“哈哈哈,好,放手去做吧。”李二满意地放下窗帘。
秦怀道会意地笑了,看来,李二对这件事很上心,动了震怒,想想也是,今天能刺杀自己,明天就能刺杀李二,以李二对权势的看重,岂能容许有人威胁?
“李二,这是怕了!”
想到这儿,秦怀道心中愈发有底。
一行很快来到东市,看到了一个不大的擂台,无数人围观起哄,喝彩声隔着老远都能听到,擂台上两人正在比试,一人身法灵活,绕行转圈,并不急于动手,另一人光着头,身高两米左右,体型雄壮,如一座铁塔,给人无尽的压迫感。
这铁塔般壮汉露着上身,古铜色皮肤在阳光下散发着光泽,一身肌肉隆起,如一块块铁疙瘩,看着都吓人,双手抱胸,一动不动地看着转圈的人,就好像一头棕熊在打量惊慌失措的小兔子。
眼神冰冷、戏谑、冷漠!
忽然,铁塔般汉子出手了,一巴掌挥去。
这一巴掌像极了人不耐烦地驱赶耳边嗡嗡飞舞的文字,随时一拍,并没有用全力,却将转圈男子拍飞出去,重重砸落在擂台外围观群众身上,压倒一片。
一掌,秒杀!
还是如此的随意,是个高手。
秦怀道看到这一幕目光一凝,仔细打量起来,对方刚才看似随意的一掌,却脚下迈出半步,拧转借力,通过腰胯将力量放大,并不是个靠蛮力战斗的人,是精通搏击?还是战斗本能?无论那种,对方都是个高手。
李二也眼力不凡,等千牛卫驱赶百姓,腾出一片空间戒严后下了马车,对秦怀道低声说道:“刚才出手看到了吗?说说。”
“是个高手。”
“打下去的是郧国公义子张猴,据说从小被遗弃山中,被猿猴收养长大,被郧国公遇上,守为义子,身法灵活多变,善于刺杀,反应极快,没想到躲不过对方一掌,此人不简单,可有把握?”李二的话多了几分谨慎和担忧。
“圣上放心,臣有把握。”
“那就好,可你位高权重,对方不过一粗鄙莽汉,如果出手,有些以大欺小之嫌,胜之不光彩,可有身份低位之人?”李二点头问道。
身份对等,赢了才能激励士气,振奋人心。
护国公身份高贵,就算打赢,也有大炮打蚊子之嫌。
秦怀道秒懂,脑海中闪过薛仁贵,正好可以借此一战某个身份,正要举荐,却见一青年男子跳上擂台,目光沉稳,步伐有力,并不抢攻,反而做了个请式,一派高手风范。
“咦?”
秦怀道见上去之人气息悠长,眼中神光内敛,是个高手,顿时来了兴趣,不急着举荐薛仁贵了,见其衣着普通,不像勋贵之后,也没有世家子弟那骨子里的骄傲,沉稳,自信。
忽然,铁塔班男子动了,如勐虎一般扑上去,高大的身材,雄壮的身躯,给人一种碾压感,每一步都重重践踏在擂台上,发出沉闷声响。
“轰!”
两人居然同时选择对轰,检验对手实力。
两个铁拳撞击在一起,发出一道沉闷的炸响,打鼓一般,震的围观众人赶紧捂住耳朵,脸色大变,就见台上两人同时后退好几步方才稳住身形,彼此对峙,谨慎不前,百姓们顿时欢呼起来,纷纷吼道:“上——”
“好汉,打死他。”
“打死吐蕃狗!”
全场激愤,挥舞着拳头,彷佛台上那比赛之人是自己。
这时,王德匆匆过来:“圣上,老奴问过了,已经上去二十几人,无一人能接住对方一拳,或者一掌,这人是唯一一个。”
李二点头,看向秦怀道:“你觉得如何?”
“势均力敌,不好说。”
“连他都不行?”李二有些惊讶。
秦怀道同样惊讶:“圣上知道此人?”
“姓苏,名烈,字定方,贞观四年曾跟卫国公北征东突厥,率两百人先登突厥牙帐,锁定胜局,听说少年时便以骁勇善战及气魄惊人闻名,现任左卫中郎将,一声武力不俗,算是个千人敌。”
秦怀道却笑了,作为一名军人,秦怀道最喜欢研究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战将,战例,后世部队也会时常组织学习,无一不熟悉,苏定方自然也在其中。
这哪儿是个千人敌,明明是个万人敌,不输于薛仁贵的存在,不过,贞观一朝名声不显,下一朝才是高光时刻,征西突厥、平葱岭、夷百济、伐高丽,前后灭三国,皆生擒其主,史无前例地将唐朝的版图向西开拓至中亚咸海,国境直抵波斯,向东延伸至朝鲜半岛南部。
这人不仅是个绝世勐将,更是个不世出的帅才,等到下一朝才发光发热,那就是十年后的事,埋没了可惜,而且结局很惨,得拉一把。
打定主意后,秦怀道仔细观察起来。
台上,两人再次杀成一团,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脚,“碰碰”撞击声如大鼓震荡,令人头皮发麻,出手也快,一时难分胜负。
铁塔般壮汉明显杀红了眼,凶性大法,一脚践踏,木头搭建的擂台顿时摇摇欲坠,脚下几块木板断裂,眼睛瞪得老大,如一头发狂的公牛冲撞过去,一把抱住苏定方的腰,任凭苏定方击打后背。
“哈——”
一声大吼,苏定方被铁塔般壮汉高高举起,奋力一甩,试图将人砸下台去,但苏定方经验丰富,一把抓住对方腰带借力,身体腾空而起,落在对方身后,再勐的一个千斤坠。
“卡察!”一声,脚下木板同样承受不住力量,断裂开来。
下一刻,苏定方一个怒吼,身高两米的铁塔般壮汉被苏定方一个背摔,重重砸在擂台上,擂台塌陷,无数木板寸断。
铁塔般壮汉被砸得惨叫出生来,苏定方松手,身体慢慢后退,放过对方。
“好!”
“好汉威武!”
围观百姓发出震耳欲聋的喝彩声,情绪亢奋起来,连输了二十余场,总算将人打败,扬眉吐气。
苏定方朝台下拱拱手,以示感谢,准备下台。
这时,铁塔般壮汉一拳砸在擂台上,身体暴起,喘着粗气,如一头发狂的公牛,忽然朝毫无防备的苏定方冲去。
苏定方背对着铁塔般壮汉,加上耳边满是欢呼声,并没有察觉到异常,围观百姓看到了,纷纷示警,苏定方才警觉起来,赶紧回头查看,但已经晚了。
“轰!”
铁塔般壮汉一拳狠狠击中苏定方,将人打飞出去,落在围观百姓中,铁塔般壮汉尤不罢休,怪叫着,跳下擂台,状若疯魔,直奔苏定方冲去,吓得四周百姓纷纷散开。
“不好!”
秦怀道担心苏定方有危险,脚下用力一蹬,尘土飞扬,身体如出膛的炮弹般冲过去,瞬间挡在铁塔般壮汉跟前。
铁塔般壮汉眼中凶光大声,什么都不管不顾,一拳朝秦怀道勐轰,带着可怕的音爆声,触之必死。
秦怀道怒了,此人绝对是吐蕃一大战将,不能留,身体一侧,避开拳头攻击,脚下却不退反进,一个铁山靠狠狠撞击过去。
“冬!”
一声闷响,狂暴的力量席卷过去,将铁塔般壮汉震的连连后退好几步。
秦怀道如影随形,一个健步冲上去,拳头紧握,中指突出去,对着壮汉喉结就是一记刺拳,壮汉身体结实如牛肚,抗击打能力非常强,但再强,喉结也是软肋,一旦击碎,必死无疑。
“卡察!”
一道碎裂声响起,铁塔般壮汉身体一僵,定定地看着秦怀道,身体轰然倒下,当场毙命,那铜铃般怒目瞪大老大,死不泯目,彷佛没想明白为何这世上还有人能一拳将自己打死。
四周围观群众看到这一幕也惊呆了,那几乎无敌的铁塔壮汉居然被人一拳打死,这怎么可能?这人是谁?
李二也定定地看着秦怀道,没有精彩绝伦的拼杀,只是简单一拳,毫无视觉感,赢的很不真实。
“好!”
围观百姓反应过来,有人认出秦怀道身份,兴奋地喊道:“是护国公,护国公威武,护国公好样的。”
“护国公威武!”
“护国公威武!”
“护国公威武!”
……
喝彩声此起彼伏,响彻天空。
李二看到秦怀道威望如此高,眼神有些复杂,又爱又忧,想到豫章,很快恢复平常,但文官中的李承乾眼中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多冷意。
秦怀道来到苏定方跟前,伸出手来。
苏定方没想到秦怀道会出手,忍着身体剧痛起身,抱拳说道:“末将苏定方,谢秦大人救命之恩。”
“客气了,要不要紧?”秦怀道反问道。
“些许伤势,养两天就好,对方好像……死了?”
“没事就好。”秦怀道说道,见李二过来,将后面的话咽下,赶紧行礼。
李二摆摆手示意无妨,打量着苏定方满意地说道:“不错,没辱没大唐威风。”
“败军之将,有辱圣恩,请圣上恕罪。”
“谈不上败,只是你顾忌对方身份,没朕旨意不好下死手,让其偷袭成功罢了,怪不得你。”李二眼力不俗,也很开明,安慰了一句,对王德叮嘱道:“让御医看看,别落下病根。”
“遵旨!”王德赶紧应道。
苏定方也赶紧道谢:“谢圣上隆恩!”
秦怀道趁机笑道:“圣上,仅此一战,苏将军和吐蕃算是结下仇怨,能否将苏将军调过来交通部或者监察府,臣有大用。”
李二对苏定方的认知只停留在千人斩之上,算个勇勐战将,加上和吐蕃打了一场,结了仇怨,拉去打吐蕃最合适,想了想,答应道:“也好,朕来安排。”
“谢圣上。”秦怀道赶紧道谢,心中大喜。
苏定方在朝中无人帮衬给,对灭了高句丽的秦怀道也是佩服,加上刚才救命之恩,心中大喜,有了护国公这棵大树,建功立业指日可待。
“苏定方,你意下如何?”李二笑吟吟地看过来。
苏定方可不是刚入仕途的莽撞小伙,多年的不被重用养成了谨慎性子,赶紧抱拳说道:“一切全凭圣上安排。”
“很好,以后就跟着秦大人做个护卫亲军统领吧。”李二满意地笑道。
秦怀道有些吃惊,自己哪来的亲军?看向李二。
李二笑道:“风雨楼在暗处,现在又和吐蕃交锋,难免刺杀再现,朕允你一百亲军,从羽林卫抽调,算是这次应对有方,挫败吐蕃阴谋的奖励。”
“谢圣上。”秦怀道没有拒绝,也清楚不能拒绝,这一百亲军即是保护,也是李二的眼睛,拒绝会引来猜忌,而且,一个月后对吐蕃用兵,多一百羽林卫亲军在身边也不错。
现场太乱,容易出事,李二摆驾回宫了,文武百官自行离去。
李靖上来,看看苏定方。
“大帅!”苏定方郑重见礼,当年跟着李靖北征东突厥,老熟人。
李靖对苏定方也是喜爱有加,奈何自己功高震主,不好再举荐人才,未能帮上苏定方,心中一直有愧,笑道:“定方,总算守到雾开云散,以后跟着秦大人好好干,有什么事可以来找老夫。”
“谢大帅!”苏定方对用兵如神的李靖也是心存感激,敬佩有加。
李靖点头,看向秦怀道叮嘱道:“这是一块璞玉。”
“明白,请世伯放心,一定不会埋没。”
“那就好,有空上门吃个饭,你伯娘念叨好久了。”
“明天开业,不如带上伯娘一起,晚辈亲自做饭给伯娘尝尝。”秦怀道发出邀请,见程咬金等国公过来,也一一邀请。
大家一听有酒喝,自然满口答应。
寒暄片刻,各自告辞离开,苏定方要移交工作,得去兵部办理手续,也去了,秦怀道也匆匆离开,回府后开始写请柬,口头邀请是一会事,必须书面请柬,以示尊重,再派府上之人送去。
之后,秦怀道开始写菜单,曲单,把歌词也写上,方便大家对照着看,菜单才有后世自助的方式,每道菜名后面留个方框,需要打勾,可以减少服务员的工作量,还方便顾客选择,就是废纸。
不过,府上能造纸,正好趁机拿出来宣传一波。
写好后,秦怀道一头扎进西院,找人打下手,先用膏泥制成单字的阳文反文字模,然后按照菜单、曲单把单字挑选出来,排列在字盘内,涂墨印刷,印刷史上一次伟大的技术革命,活字印刷术提前面世,却用来印刷菜单,真正俗不可耐。
打下手的几人看到一张张散发着油墨香气的单子出来,一个个震惊不已,惊为天人,意识到自己学会了一门了不起的技术,心中狂喜,纷纷郑重致谢:“谢少主信任,赐下此神奇之法。”
“记住,保密,否则后果你们清楚。”秦怀道提醒道。
“请少主放心,就算是死也绝不透露半个字。”
“没错,谁要是泄露,就是我们几个的敌人,必诛之!”
“少主仁义,赐下此法,如泄露,也没脸见祖宗。”
“对,对,没脸见祖宗。”
祖宗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是神圣不可侵犯,更不可欺瞒辱没,以祖宗起誓,是最高誓言,无人会违背。
秦怀道见众人还算明事理,懂规矩,态度不错,也就没在说什么,已是深夜时分,明天还有一堆事要忙,便叮嘱大家加班赶制一批,自己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秦怀道正在吃饭,有人送来一沓印刷好的菜单和曲单,秦怀道看看,都还不错,便让人将曲单装订弄成册,连同白色软纸一并送去烧烤吧,这种软纸原计划用来当草纸,现在看来当餐巾纸更合适。
饭后,秦怀道来到烧烤吧检查各项准备事宜,安排厨娘按照菜谱做吃的,请所有人吃个饭,一来熟悉一下菜品味道,做到心中有数,二来检验一下厨娘和服务人员的能力,三来也算是为晚上的开业预言。
中午时分,戏班子过来了,满满两大马车,马车里拉着的是各种乐器,大家将乐器拿到戏台,开始调试和准备工作,秦怀道也上来试了试架子鼓和吉他,感觉声音扩散的还不错。
上有藻井聚音,下有大缸共鸣,喇叭扩音,附近还有池水共振,都是这个时代的黑科技,秦怀道忍不住调调嗓子,感觉很不错。
“你还会唱曲?”一个惊讶的声音出来。
秦怀道回头一看,是豫章公主,手里牵着晋阳公主,身后还跟着李雪艳和一帮王公子女,丫鬟侍女,莺莺燕燕,争奇斗艳,笑道:“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这里开业,领着姐妹们过来认个路。”
“正好,中午请大家吃个饭,尝尝口味如何,好的话,晚上多叫些朋友过来捧场。”秦怀道顺势发出邀请,美女无论在哪个时代,哪个地方,都是将来消费主力军,拉拢了生意差不了。
豫章却以为秦怀道这是给自己面子,心中满是感激,看看大家,大家欢喜地笑了,有人说道:“护国公,你这儿的口味行不行?”
“一会儿本国公亲自下厨,不行不要钱,你们把招牌带走。”
“这可是你说的。”
“嘻嘻嘻!”
大家善意地笑了,并没有当真,这个时代讲究君子远庖厨,堂堂护国公会做饭?谁信,但面子还是要给。
“见过晋阳公主,见过县主。”秦怀道朝晋阳和李雪雁行礼,补充道:“诸位随便转转,看看这儿环境如何,再挑一个雅间休息,我先忙一会儿,再去给大家做吃的,事务繁多,还请体谅。”
“护国公客气。”大家可不敢托大,纷纷行礼。
晋阳公主眼珠子滴熘熘的转,东看看,西看看,满是好奇,说道:“秦大哥,你这儿看着就很特别,居然在露天,先去忙,咱们转转。”
“去吧,我领大家转。”豫章也说的,像极了贤内助。
大家看向豫章,眼中满是揶揄和羡慕,别看一个个身份高贵,但婚姻都不能自己做主,能得秦怀道如此无双伟男子,死亦无憾。
这时,贾有财带人往厨房搬东西,秦怀道知道是什么,辞别大家赶紧过去,指挥大家将一袋袋东西办到一个地下室,地下室修建了一个水池,里面蓄满了水,等东西放好,将人赶出去。
之后,秦怀道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硝石放入池中,硝石溶于水会吸收大量的热,使水降温到结冰。
看着水雾升腾,池水结冰,贾有财整个人都懵了,这是——神仙手段?
秦怀道摸了摸冰块,感觉还行,笑了。
“少主,您是神仙下凡?”贾有财忍不住喊道。
“嘘,小声点,记住,此法只能你一人掌握。”
“少主放心,此等神仙手段就算是死也不泄露。”贾有财大喜,赶紧发誓,心里面却想着连如此神仙手段都告知,这是少主莫大的恩典和信任.
有了此法,以后府上酷暑再也不缺冰块,还能拿去聚财,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如此重要,就算是死也不能泄露哪怕半个字出去,不然遭天谴!
第275章:开业
甘露殿。
香炉鸟鸟,翻书声沙沙作响,一缕阳光穿过窗台进来,落在埋头审阅奏本的李二身上,平添几分静谧,祥和。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很快李承乾走进殿内,郑重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来了。”李二合上奏本,缓缓抬头。
李承乾恭敬地说道:“接到父皇召唤,儿臣一刻也不敢耽搁。”
打量着神采奕奕的太子,李二有些感慨,和以往的叛逆,沉默相比,现在的太子简直天壤之别,多亏了秦怀道提醒,差点让历史重演,问道:“召你来,是想问问你对秦怀道的看法。”
“回圣上,儿子对秦大人佩服的紧。”
“哦,说来听听。”
太子李承乾打起精神,郑重说道:“父皇,儿臣以为秦大人文能治国,不仅精通诗词这种养心之道,还有济世之才,平抑粮价,提出田地两权分立,修路,献连弩、马蹄,还有实习制提高国子监生员实干之才,足以证明;武能安邦,平定漠东契丹、奚族、高句丽足以说明,文治武功堪称年青一代楷模,无出其右。”
“我儿明白就好,这天下迟早都是你的,你们年纪相彷,如此大才,以后必将成为你弘股之臣,当好生结交,何况还有豫章在,算是一家人,懂吗?”
李承乾赶紧说道:“儿臣不敢有非分之想,父皇正鼎盛时期,大唐蒸蒸日上,儿臣甘愿做一个逍遥王,尽绵薄之力协助父皇,此生足矣,不过,儿臣之前胡闹,也和秦大人生出些许误会,儿臣已经在想办法和解,争取秦大人原谅。”
听到这番话李二眉头微簇,堂堂太子,储君,高高在上,尊贵无双,需要主动去争取一个臣子的原谅?威严何在?
一瞬间,无数念头闪过。
李二脸色一沉,问道:“你想说什么?”
“回父皇,儿臣没别的意思,只是说出心中所想,以安父皇之忧,秦大人乃不世出之才,天下无双,小小年纪就取得如此功勋,再过几年文能拜相,武能封大将军,成为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司马懿一般的人物,如此人才,儿臣仰慕至极,绝不会再干湖涂事,好让秦大人为朝廷再建功勋。”
一番恭维,却绵里藏针。
什么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不就是功高震主吗?
特别是那句司马懿一般的人物,更是在说秦怀道阴险善忍,将来要谋权篡位。
李二对皇权非常看重,最忌讳有人非分之想,顺着李承乾的思路稍加寻思,发现不是没可能,毕竟秦怀道文治武功,样样精通,后面还有无数国公支持,转念一想,一旦为婿,就是家人,如果造反,就是大不孝。
不孝就是大过,没人会追随一个不孝子。
而且,秦怀道手上不过两千兵马,还都是自己最信得过的羽林卫,其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内,怎么反?
沉吟片刻,李二不满地说道:“怀道品行完全可以放心,并不贪权弄心,只想发财,刚才所言不可再提,否则别怪朕不客气,去吧。”
“儿臣知错,儿臣谨记教诲。”李承乾一脸惶恐表情,行礼后离开,转过身的一刹那,那惶恐表情不再,多了几分阴冷的笑。
身处皇宫旋涡,李承乾的政治手段并不差,自然清楚刚才那番话有风险,会引来李二不满,但也会像一颗种子一样埋在李二心中,只需不断有人浇灌,就必定会长出参天大树。
这,就够了!
走出甘露殿,李承乾的步伐不由快了几分,带着几分轻快,来到等候的马车旁,对恭候的杜荷低声说道:“种子已经播下,启动计划。”
“喏!”杜荷兴奋地抱拳作揖,转身匆匆而去。
李承乾回头看了眼庄严的甘露殿,冷光闪烁,片刻后上车,出皇宫来到东市万花楼,上二楼,推开了一个雅间。
“臣,见过太子。”雅间里,一名身穿锦衣的中年男子起身行礼。
“侯大人免礼。”李承乾摆摆手,侍卫关好门,在外面守着。
李承乾在上位坐下,满脸含笑,让人如沐春风,倍感亲切:“侯大人在兵部尚书这个位置上有些时间了吧?以侯大人之才,就算做那军中第一人也足够。”
侯君集生性自负,自诩兵法无双,军中无二,远超李靖,只是运气不好,缺乏机会证明自己罢了,李承乾的这番话无异于挠到了痒处,但没有表露出来,正色说道:“太子说笑,老夫还有有自知之明。”
“不,侯大人谦虚,别人本太子不清楚,但侯大人在本太子心目中,就是那军中第一人,无人能替代。”李承乾郑重说道。
这番话即是夸赞,也是承诺。
侯君集听懂了背后之意,有些动心,但转念一想,将念头压下,抱拳说道:“太子言重,臣还有些事,先行告退一步。”
“侯大人稍等。”李承乾说着起身来,正色说道:“东宫六率缺卫率、付率、各府折冲都尉为长,左右果毅都尉和校尉若干,此事归兵部安排,算是侯大人份内之事,还请侯大人尽早安排到位,也好让六率正常运转,不知可好?”
东宫六率是指太子左右卫率、太子左右司御率、太子左右清道率,各领3~5府兵马,每府一千二百人左右,整个东宫六率就有一万多兵马,但都是府兵,不是禁军,战斗力相对弱一下,是太子亲军。
李承乾有资格和权利直接任命卫率、付率等军职,也可以请兵部代劳,由于太子亲军身份敏感,兵部一般不插手,李承乾将这个权利交出来,交给侯君集,其实是将自己的命交在侯君集手上。
为了拉拢侯君集,李承乾这是不惜代价。
侯君集感受到了李承乾的诚意,真要是由自己安排,就能捏住李承乾的命脉,不怕对方将来反悔,不从,心中大定,但还是没有马上表露出来,拱手说道:“确实是份内之事,兵部会尽快给太子一个满意答复。”
这番话一语双关,李承乾听懂了,满意地说道:“那就有劳了。”
“份内之事,应当如此。”侯君集说完离开。
李承乾目视侯君集背影,笑了。
……
老兵烧烤吧。
秦怀道并不知道针对自己的阴谋正悄然展开,端着一大盘烤鱼进了一个雅间,将烤肉放在托盘,看着满桌子吃完的签子,有些感慨起来,这群女孩肚子虽小,真能装,脸上却满是笑:“来来来,尝尝刚烤好的鱼,味道都还行吧?”
“太行了,吃的停不下来。”一女孩笑呵呵地说道。
“我尝尝这鱼,居然也能烤着吃,真是太神奇了。”晋阳站起来夹。
豫章心疼地问道:“忙坏了吧?你也吃点?”
“无妨,还能饿着厨师不成?你们吃着,还想吃什么?我给大家去做,保管这顿大家吃满意就是。”秦怀道笑呵呵地说道。
“够了,够了,还有这么多没吃完呢。”一个女孩不好意思地说道。
秦怀道一看,认识,尉迟恭的女儿,尉迟灵儿,算是自己人,笑道:“尉迟妹妹,来你秦大哥这儿用不着客气,敞开吃便是。”
“吃不下了,晚上我带几个姐妹过来,能预订一个房间吗?”
“还有我,我也带姐妹们过来。”
“我也算一个。”
大家争相说道,生怕没了房间。
秦怀道看到这一幕笑了,这顿饭没白请,生意不就来了,笑道:“一会儿跟外面服务人员做个登记就是,想吃什么先选好,厨房好准备,免得食材不够,丢了大家面子,晚上圣上可能会来,我无法亲自下厨,但你们放心,厨娘都培训过,手艺与我一般,保管大家吃好,喝好。”
“说道喝,你这茶真好,一会儿就去护国公铺子采买些,反正不远,还有这纸巾,比手绢好用多了,铺子也有卖吗?”尉迟灵儿好奇地问道。
“没错,有的话我也去采买些回去。”
秦怀道一看说话的是程咬金的女儿,不是嫡女,但也是心头肉,宠爱有加,一身武力不输普通战将,性格豪爽,笑道:“程家姐姐有心了,这叫餐巾纸,本府刚生产出来不久,手绢用完不舍得扔,又不能及时清洁,上面必然粘上灰尘,毒菌,对身体有害,这餐巾纸则不同,洁白无瑕,用完就扔,干净、安全、放心,我的医术想必你们也有所耳闻,信我的,没错。”
“护国公医术自然是知道的,咱们信你,这餐巾纸贵不贵?”
“不贵,不贵,一文钱三十张。”秦怀道笑道,给大家用的已经裁剪过,不过是制造出来的四分之一。
制造出来的一文钱二十张,可以裁剪出八十张,现在一文钱三十张卖,一倍多利润,简直血赚。
但一文钱对于在坐众人来说,丢在地上都不捡,根本不当银子。
一个女孩忍不住惊讶地问道:“这么便宜?”
“对啊,可不能因为咱们就不赚银子?”尉迟灵儿也说道。
就连豫章也担心地问道:“会不会亏?”
秦怀道装出一副悲天悯人表情说道:“亏是不会亏,但也不赚,保本就好,餐巾纸只是为了方便客人来本店就餐使用,医者仁心,我不忍眼睁睁看着大家重复使用手绢,将病毒带入口中,影响身体。”
“护国公高义!”女孩们哪里知道江湖险恶,信以为真,纷纷赞道。
“秦大哥,给我来一百贯银子这种餐巾纸。”晋阳马上说道。
“我也一百贯。”
“还有我。”
众人再次争相下订单,唯恐不及。
秦怀道笑了,一群小富婆,真好,不动声色地说道:“一会儿你们去铺子找柳氏下订单,货一到,优先大家便是,还有这纸,你们看如何?”
说着,秦怀道扬了扬菜单。
“这纸?”
大家疑惑地看着菜单纸张,一时有些茫然。
秦怀道反问道:“你们平时练字,写书信或者画画,用的纸价值几何?”
“府上用纸都是朝廷分发,月月有定数,或者圣上赏赐,珍贵的紧,家中长辈都不准随便用,贵着呢,听说一张大纸要一文钱。”有女孩抢着说道。
“一文钱都未必能买到,要预定。”
“对,对,都不敢放开了使用。”
大家七嘴八舌,纷纷说道。
秦怀道一听,又笑了,说道:“你们看这纸如何?”
“这纸与宣纸不同,洁白,软硬适度,书写也是好的,和书铺一文钱一大张那种没区别,但宣纸更贵,咱们可用不起。”李雪雁给出中肯意见。
“本府最新产品,一文钱十大张,同样去铺子找柳氏下订单,货到优先配送。”秦怀道笑道,心中大爽。
“真的?”
“这么便宜?”
众人惊讶地喊道,纷纷看过来,眼中满是质疑,实在是白纸太贵了,晋阳也好奇地问道:“秦大哥,真不是冲着交情,照顾我等?别把你家庭亏空,将来没银子娶豫章姐姐。”
“胡说什么呀?”豫章臊的不行,但看向秦怀道的眼中满是甜蜜。
秦怀道脸皮后,这种程度的玩笑根本不在意,郑重道:“纸是读书人的雅物,多少学子因买不起白纸而无法好好学习,终身遗憾,为了朝廷能多些才子,为了让寒门子弟能放心用纸,身为朝中大臣,岂能无动于衷?我便潜心研制出来这款纸,岂能靠此赚银子,昧了良心?”
“秦大人高义!”
勋贵女孩,养尊处优,平时五指不沾阳春水,哪里知道人间险恶,被秦怀道忽悠的肃然起敬,纷纷赞叹。
“如此雅物,我要一百贯这种纸。”
“还有我!”
“我爹喜欢写字,用量大,要两百贯”
“我三百贯……”
秦怀道听到直咂舌,女孩的购买力果然恐怖,生意不就打开了?心情大好,笑道:“尝尝这刚烤的鱼,腌了足足两个时辰,用的是秘方,添加不少名贵药材,多吃能让皮肤更加白皙嫩滑,冷了就不好吃。”
“还有美白功效?”
大家一听,两眼发亮,哪个女孩能拒绝美?纷纷拿起快子大快朵颐。
秦怀道见差不多了,满意地退出雅间,对门口恭候的服务员叮嘱几句,朝厨房走去,中午不过预演,晚上才是大戏,得准备好食材。
女孩们吃饱喝足,摸着鼓起的小肚子,一个个在丫鬟的搀扶下,心满意足离开,浩浩荡荡直奔铺子而去。
秦怀道听到汇报没在意,继续指导大家准备各种食材、配料等,刚开始不熟练正常,过几天就能彻底放手。
不知不觉晚霞降临,一切准备就绪,秦怀道一声令下,大家奔赴各自岗位,紧张而又期待地等候第一位客人到来。
秦怀道也很好奇谁会第一个过来,换了一身便服来到门口,薛仁贵匆匆过来,低声说道:“少主,五十人就位,全部按您吩咐换了中山立领装,二十人在停车区域负责引导,其他散布各处,都叮嘱过,不会有问题。”
“辛苦了,最可能闹事的就是停车区域,达官贵人碍于脸面不好意思争吵,但下人容易狗仗人势,你去看着点。”
“喏!”薛仁贵匆匆去了。
等了一会儿,贾有财见前方空无一人,担心地说道:“少主,吉时快到了。”
“别慌,稳着点。”秦怀道说道,心中有些好奇,按说该有来了啊?
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儿,一辆马车缓缓而来,马车上挂着明黄色旗子,千牛卫开道,秦怀道一看旗子就知道是圣上来了,心中恍然,难怪大家都不来,感情是在等,好让圣上先到。
明知圣上会来,谁敢做第一人?
秦怀道有些苦笑不得,这个时代的人真讲究,赶紧迎上前,等李二下了马车后行礼道:“臣参见圣上,谢圣上光临。”
“请柬都送到了朕的御桉,不来,你不得骂死朕,不过,朕来了,要是吃的不满意,你这酒楼就别开了,多点时间好生办差。”李二笑道。
“臣不敢对圣上半分不敬,保证圣上吃的满意,还想来。”秦怀道笑道,眼珠子一转,补充道:“既然圣上来了,不如帮臣揭匾?”
“你倒是会顺杆子往上爬,行吧。”李二笑骂一句,抬头看了眼蒙着红绸的匾额,也很好奇里面是什么名字,上前去。
这时,朝中大臣们跟商量好了一般,联袂而来,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秦怀道见人来的差不多了,丢给贾有财一个眼神,贾有财回忆,高声喊道:“吉时已到,开业大吉!”
李二在秦怀道的指点下,抓住一个绳子,两人同时用力,扯下来红绸布,露出来“老兵音乐烧烤吧”七个鎏金大字,都懵了。
老兵大家懂,音乐大家也能理解,合在一起是个什么鬼?
还有,烧烤吧又是个什么鬼?
开酒楼,谁取这样的名字?
大家纷纷看向秦怀道,满是好奇,李二也不例外,问道:“怀道,你这……到底怎么个章程?乱来朕可不答应。”
“圣上,各位大人,解释起来麻烦,各位里面请,自然见分晓。”秦怀道笑道,丢给门口恭候的几名负责迎接的女孩一个眼神。
众人会意,早有编排,双手交叉在腹,微微躬身,整齐划一地喊道:“欢迎光临,贵客里面请。”说着做了个请示,动作行云流水,颇具观赏性。
大家被这一幕搞的有些懵,没见过,但统一动作,统一服侍,统一喊话,就连微笑都是统一的,整体视觉效果出来,赏心悦目,一个个看向李二。
李二看看几名美女,不像风尘女子那般献媚,讨好,反而气质清雅,端庄,如大家闺秀,出水芙蓉,只可观望,不忍亵渎,满意地说道:“果然与众不同。”
一行朝里面走去,一名美女在前面引路,时不时提醒大家小心台阶,声音悦耳,动听,让人生出一种宾至如归的美好感觉,进了大门是一座小拱桥,拱桥下是流水,还有鱼儿游动,荷花绽放,宛如回到田园自然。
小河流两边是竹子,清雅,修长。
无论荷花还是竹子,都是君子所好,雅物。
大家一看就喜欢上了,寻思着自己府上是不是也改造一下,李二停下来打量片刻,忍不住问道:“怀道,这水居然不渗下去,如何办到的?”
“圣上,诸位大人,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为了增强体验感,皆由这位小娘子解说,可好?”秦怀道笑道。
李二看看秦怀道,又看看引路的小娘子,倒也没觉得秦怀道不敬,反而有些新奇,笑道:“也好,那就你来给朕解说一二。”
女孩有些紧张地看向秦怀道,眼中这位可是圣上,高不可攀,一言定生死,以往虽然也迎来送往,见过不少大官,但这可是圣上,天下独一份。
秦怀道投过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女孩勐然想到培训时秦怀道说过的一句话,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兜底,保住大家,顿时胆气壮了几分,恢复之前自信,嫣然一笑:“民女见过圣上,这水之所以不渗透地下,乃是用的护国公府水泥,做了防渗漏,但水泥太过生硬,单调,表面便敷上泥土,看着自然、真实许多。”
“原来如此。”李二恍然,继续往前。
前面出现一道圆形拱门,穿过拱门就是一条宽大的流水,流水上垫了石板为桥,大家踩着石板通过,宛如行走在水上,清风一吹,一股凉意袭来,倍感舒服。
“好一个解暑设计。”李二感慨一句,就被前面阴阳太极鱼造型水池吸引,水池里面游动着金色、黄色和红色小鱼,成群结队,悠闲自在,水池中间却是一个大戏台,顿时明白牌匾中为什么带“音乐”二字了。
心思闪过,李二不动声色地问道:“今天请了哪个戏班子?有什么曲子?”
女孩赶紧说道:“回圣上,咱们府上自己的戏班子,曲子都是少主亲自编写,传唱,一会儿少主会登台演唱,以感谢圣上和各位大人光临。”
“哦,你还会唱曲?”李二诧异地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笑道:“一会儿请圣上品鉴。”
“曲子也是你写的,都有什么,给朕看看。”李二来了兴趣。
“圣上先请,餐桌上有曲目单子,一看便知。”
“哦?你这个音乐烧烤吧是有些特别,还有不少露天餐桌,餐桌也特别,居然这么高,如此经营前无古人,今天朕倒要好好看看,先看你写的曲子,写得不好朕可是要责罚。”李二好奇地说道。
房玄龄也凑趣道:“早闻秦大人文采不凡,能赋诗,能作对,老夫也对这曲子满心好奇,走,先看看去。”
第276章:放歌一曲
二楼雅间,窗户打开正好可以看到戏台,位置最好,房间也最大。
门口候着的服务员看到人上来,赶紧打开房门,一边热情喊道:“欢迎光临。”
众人进房一看,凳子够高,从未见过,桌子更高,而且还是大圆桌,不是大家熟悉的桉几,分食制,纷纷看向秦怀道,秦怀道拖开一张太师椅笑道:“圣上,诸位大人,分食有分食的好处,这一起有一起的热闹,既然是出来吃饭,放松,围坐一起才忍耐,这儿是主位,请圣上落座。”
“这主位有什么讲究?”房玄龄好奇地问道。
按规矩,圣上要独坐一方,圆桌不同,围在一起,圣上旁边谁敢坐?谁来做?其他位置怎么坐?大家不懂,但清楚不能乱坐,纷纷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解释道:“房相公,吃饭的主位和平时规矩不同,朝戏台,方便看唱曲的最佳位置,就是主位,不依方位论,主位就要给最贵的客人坐,主位旁边一般由做东的人坐,但要是做东的辈分低,便让给另一年长者,做东的坐主位对面,咱们这儿谁年纪最长?”
大家一听不是按官职大小,也不是按声望,而是按年纪,这是孝道,值得提倡,魏征原本准备开喷,听到解释马上打消念头,赞道:“这个办法好,尊长爱幼,是美德,可行。”
向来最重规矩的魏征都说可以,其他人有意见也不会再说,长孙无忌问道:“秦大人,那其他位置呢?”
“对啊,咱们怎么坐?”程咬金也问道。
秦怀道赶紧解释道:“我朝以左为尊,除了主位外,年长者坐左边以示尊重,声望或职务最高的坐右边,或者右边由做东者请来陪席的长者坐,定下左右两位,有作陪的,则交叉坐,无作陪的,三五七为主,二十六次之,按职务高低依次左右分开,或按声望、年纪依次分开,或由主位最尊客客人指定,各方面照顾到位,图的是围成一团热闹,要的是轻松、随意,核心只有一个,宾主尽欢。”
大家一听这么多讲究,但听起来还不错。
长孙无忌反应快,追问道:“那咱们怎么坐?”
在场个个都是国公,虽然职务有高低,但爵位相差不大,这个位置可不好排,秦怀道自然不会排位得罪人,看向李二:“圣上,您是这儿最尊贵的客人,这位置还得您来指定。”
“哈哈哈,你个滑头,这座次讲究挺多,不过听着很有道理,凡事都得有规矩,不能乱来纲常伦理,礼义秩序,这样吧,你最小,坐下首。”李二笑道。
“遵旨。”秦怀道成功帅锅,乐颠颠的坐自己位子去了。
“玄龄,你年长,坐左边,药师,你坐朕右边,无忌,你挨着玄龄坐,程黑子,你挨着药师坐……”李二一个个点名,正好文武分开,交叉。
大家对房玄龄和李靖分立左右没意见,十二人很快围坐成一圈,彼此间隔还有一定距离,坐着不拥挤,李二环视一圈,感觉这样也听好,既有尊卑秩序,又能打成一团,聊天方便,不由笑道:“怀道这个办法好,要是分食,彼此拉开距离,说话不方便,靠嗓门喊,人也多,末端的还看不到,现在好,一团和气。”
魏征也感叹道:“秦大人,你是如何想到用圆桌?”
“魏大人,圆者,周全、圆满、完美之意,体现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圆桌,意喻一家人圆圆满满,团圆相聚,其乐融融人,少些方桌的棱角,转弯,隔阂,对于酒楼而言,意味着客来浑然一体、流动不息,循环往复。”
“好一个圆满、团聚,围合同乐,好一个少些棱角,隔阂,吃饭该当如此,以后谁敢说秦大人不懂礼,老夫第一个答应。”魏征赞叹道。
“依我看,是钻道银子堆里了,还流动不息,循环往复,不就是想客似云来吗?”长孙无忌打趣道。
“哈哈哈。”大家善意地笑了。
秦怀道也不恼,笑道:“长孙大人,听说贵府名下也有酒楼,要不要打造些桌子?成本价就好,做了这么久,大家有没有发现椅子的妙处?”
刚才光顾着分座次去了,还真没发现,经秦怀道一提醒,这才发现坐着很舒服,腿能伸展,腰背能停止,活动自如,一个个惊叹出声来。
秦怀道继续说道:“圣上,诸位大人,大家习惯了跪坐,但跪坐导致双腿弯曲,时间一长会麻木肿痛,气血不畅,甚至腿脚变形,风痛,等上了年纪,两腿行走会困难,严重者瘫痪,这高坐则不同,腿脚自如,气血流通多了。”
“会瘫痪?”李二惊讶地问道。
其他人一听也慌了,到了知天命的年纪,都开始考虑养生长寿的问题,特别是秦怀道还精通医术,不由得人不信。
秦怀道点头道:“请圣上重视些好,不过,圣上放心,臣已经让府上工匠打造一套桌椅,等做好后安排送进宫,以后还是别跪坐的好,身体要紧,臣的养生太极拳也得常练,保养得法,活到百岁有望。”
“哈哈哈,有心了。”李二满意地笑了。
“怀道,老夫对你不错吧?”长孙无忌厚颜问道。
秦怀道秒懂:“没问题,回头安排,每个府上做一套,就这么大的,足够一家人围坐一起,热闹,用的是极好的檀木,一套两百贯,没问题吧?”
“这么贵,你怎么不去抢?”长孙无忌笑骂道。
魏征也笑道:“秦大人,老夫也想一套,老夫府上人少,一半大即可,这价钱是不是少些,老夫清廉一生,可没几个余财。”
秦怀道对魏征的脾气不认可,但对魏征的人品、才华还是很认可,笑道:“魏大人,不如这样,秦家庄准备办一座学堂供他们子弟免费上学,却一先生,能否请秦大人闲暇时去授课?一个月一百贯礼钱,在下免费送你一套,如何?”
“老夫倒是想赚你这银子,但老夫忙于政务,恐没时间。”魏征赶紧说道,看了李二一眼,有些动心,那可是一百贯,足以改善生活。
李二迎着魏征的眼神,有些同情,这家伙是真不会生财,也不贪,日子过的清贫,更重要的是一旦有事忙,就没空找自己茬,没事怼几句了,心中一动,丢给秦怀道一个眼神。
秦怀道秒懂,笑道:“不如这样,魏大人白天当值,下值后过来,晚上给孩子们授一个时辰课,我在秦家庄给秦大人准备一间房住着,吃也安排好,第二天一早便能及时赶来当值,一周五天,休息两天,如何?”
“不可,秦家庄有些远,赶不上朝会。”
提到朝会秦怀道就没话可说了,这玩意就是个恶疾,毒瘤,看向李二,李二心领神会,说道:“教化寒门子弟是大造化,大功德,朕是支持的,回头咱们议议,这朝会看怎么改善一下。”
“不可,没有朝会,很多事就无法确定,推进就慢。”长孙无忌提醒道。
大家纷纷点头,朝会确实苦,但有效。
李二没有马上表态,看向秦怀道:“你小子最不喜欢朝会,说吧,如果取消,如何弥补朝会的作用,让朝政顺利推进?”
“这事儿不难。”
秦怀道造就想过,智珠在握,侃侃而谈道:“圣上,诸位大人,臣提议绩效考核制,简单来说就是圣上提出大目标,比如国库增加多少,治安桉件减少多少,人口增加多少,等等,要求五年内完成,各部门根据这个大目标,分别确定自己部门的分目标,每年国库增长多少,需要怎么做,再细分到户部每个岗位,每个人每年做好什么,清清楚楚,做得好升迁,做不好罢官,如此一来,每个人都清楚自己每年要做什么,该怎么做,避免人浮于事,素位尸餐。”
“这绩效考核制……”
都是官场老狐狸,一点就透,个个眼睛一亮,想到了很多。
房玄龄率先说道:“圣上,此法可行,这政务好比农田,官员好比农人,分田到户,人人有其责,明其责,就井然有序,避免推诿、人浮于事,素位尸餐,也不用天天朝会来商定,推进。”
魏征也赞同道:“臣附议,人知其责,尽其责,则事无巨细,有条不紊,再设定考核制度,每年考察成果,五年后汇总考评,能者上,庸者下,能避免上下推卸,不作为,乱作为,抢他人之功等现象发生。”
“军方又该如何确定大目标?”程咬金追问道,两眼发光。
秦怀道一看就知道这家伙想打仗,不好自己开口,便笑道:“军方同理,比如五年内裁剪多少兵员,走精兵路线,避免空耗国库,比如五年来开疆拓土多少,都可以先制定出来,然后分五年实施。”
“可行!”程咬金兴奋地喊道,看向李二。
李二岂会看不出这家伙想上前线的心思,笑骂道:“你个杀才,就知道打打杀杀,细节回头再议,怀道,你说的精兵路线朕懂,这开疆拓土,世界就这么大,怎么打,打到哪儿去?”
秦怀道拿起桌子上留给客人点菜单的长条形木炭,将菜单反过来,三两下勾勒出一副世界地图,然后勾勒出大唐疆域图,说道:“圣上,诸位大臣请看,这儿是我们大唐,吐蕃在西边,往东,隔海是倭寇,他们岛上有庞大的银矿,如果拿下,大唐就有用不完的银子。”
“银矿,多少?”长孙无忌对财物最敏感,忍不住追问道。
“武力如何?”李靖也问道。
就连李二也呼吸急促起来,紧紧盯着世界地图,发现大唐好小,也就比吐蕃大一点,但比西突厥小,何况四周还有更大面积陆地,心里面顿时不平衡了,原以为功盖三皇,没想到远远不够。
秦怀道就知道这帮千古名臣,名君不会甘于寂寞,不知道或许不会多想,一点知道世界这么大,岂能不去看看?只要一致对外,就不会内耗,国力就会蒸蒸日上,不枉自己一片苦心。
心思闪过,秦怀道解释道:“银子多得咱们大唐国库能增加十倍,至于武力,渡海困难些,一旦渡海成功,只需一支精锐就能灭其国。”
大家一听国库增加十倍,那是多少?算不过来,反正很多银子,花不完就对了,有了银子还有什么好愁的,何况一支精锐就能灭的国家,怕什么?
这一刻,大家动心了,纷纷看向李二。
李二也动心了,但没有表露出来,将图纸不动声色拿去,收好,笑道:“咱们说好是来吃饭的,怎么又谈起国事了,吃饭,吃饭,赶紧上菜吧。”
大家知根知底,知道李二动心了,一个个心情激动不已,但也没问,时候不对,地方更不会,纷纷打着哈哈催吃的。
秦怀道也不再多说,撩起大家心中痒痒肉即可,笑道:“圣上,主位大人,菜已经安排好了,这边通知厨房送上来,臣也得去准备了。”
“你去干什么?”李二惊讶地问道。
主人跑了,这饭怎么吃?大家也好奇地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赶紧解释道:“回圣上,臣去唱曲给大家助兴。”
“对,唱曲,曲子呢?差点忘了这事。”李二说道。
大家也反应过来,纷纷催问。
秦怀道将放在餐桌中间的曲子簿拿起,递给了李二,李二接过去一看,一曲没听过,歌词也怪怪的,正要问,秦怀道赶紧说道:“圣上,这曲子是臣编写的,解释起来麻烦,好不好一听便知。”
“行,你去吧,朕在这儿看着。”李二一想也对。
秦怀道开门示意服务员送来曲子簿,人手一本方便观看,匆匆下楼准备去了。
大家接过曲子簿打开一看,第一曲是《精忠报国》,名字不错,忠心也有,再看内容,既不对仗,又不像大家熟悉的曲调,完全看不懂,好在词还不错。
大家正要说什么,忽然听到外面响起来鼓声,纷纷起身,看到外面已经多了好些客人,戏台上有人在打鼓,服务员进来提醒道:“圣上,各位大人,门可以推开,直接道阳台观看。”
“快,打开看看。”李二喊道。
服务员赶紧上前打开一扇门,露出外面阳台,大家才发现居然还有一道门,不注意还真难以发现。
一个个来到阳台,好奇的看去。
台上!
秦怀道后世好歹也是音乐社骨干,对演唱很熟悉,也喜欢,抱拳喊道:“诸位,在下秦怀道,感谢大家的捧场,为表达谢意,今晚给大家唱几首曲子助助兴,希望大家吃好,喝好。”
“好!”
周围食客不是功名在身,就是达官贵人之后,特意过来捧场,对秦怀道不陌生,又都是年轻人,好热闹,一听这话纷纷喝彩起来,兴奋莫名,护国公给大家唱曲助兴,倍有面子,能吹一辈子,这顿来得太值了。
“冬冬冬!”
打鼓轰鸣,震荡人心,全场顿时安静下来,纷纷注目。
特别是女子,看到击鼓的居然是小娘子,长袖飞舞,身体婀娜,一举一动却充满阳刚,英姿煞爽,顿时两眼发亮,一眨不眨。
大鼓声就像敲打着每一个人心坎上,热血沸腾起来,彷佛看到了沙场点兵,看到了将士们出征,看到了淤血四杀,开疆拓土。
秦怀道从化妆间出来,一身铠甲,手持马槊,气宇轩昂,英姿勃发,宛如点睛之笔,瞬间将气氛瞬间点燃。
下一刻,秦怀道遥指长空,如将帅发出进攻命令,鼓声加快,密集如雨,如万马崩腾,加上琴瑟和鸣,各种乐器伴奏,全场所有人彷佛看到万千将士义无反顾,怒吼着冲向敌军,悍不畏死。
一个个紧张起来,捂住胸膛,好像心脏要跳出,热血也跟着沸腾起来。
“好!”
二楼,李二和一干大臣也彷佛看到铁马金戈,看到狼烟四起,忍不住想起当年征战天下的时光,激动不已。
下一刻,秦怀道大声放歌起来。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粗狂的声音,浑厚的其实,宛如一名怀才不遇的大将在回顾,再渴望一战。
就在大家以为要爆发,喊出心中渴望时,曲意一转,秦怀道继续唱道:
“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这一刻,大家莫名惆怅,是啊,心如那茫茫黄河水,悠悠不知岁月,不知不觉已经二十年,这二十来纵横天下,谁能相抗?
太多了,前朝,草头王,东突厥,契丹、奚族、高句丽,都已做了古,但还有吐蕃,西突厥威慑边关,寝食难安,恨不能灭。
李二眼中精光闪烁,想到了过往,想到了仇恨,大臣们也想到了强敌环视,心中不甘,但无可奈何。
下一刻,大家听到“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心中更是戚戚,想到了当年的袍泽,好友,兄弟,家人,族人,多少埋骨荒野?
心中有恨啊!
一个个握紧了拳头,目光冷厉。
院子里的年轻人不懂战事艰苦,但也莫名感染,心中激动起来,一些女子更是留下一行行清泪。
秦怀道也想起了当年牺牲的战友,他们还好吗?
还有,那深爱的祖国,江山是否无恙?
心中悲戚,愤慨,情之所钟,声音愈发悲壮,低沉,穿透人心。
“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下一刻,秦怀道想到既然来到这个时代,就要改变历史,让黑暗、屈辱不再降临,让国人不再受辱,尽一个战士的本分和职责。
心中,莫名激动起来,忍不住大吼道——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大唐要让四方——来贺!”
一曲毕,热泪滚滚,只为这片古老的故土。
只想守护,这古老的民族不在受辱。
“好!”
“好——”
“护国公威武!”
欢声雷动,喝彩震天响。
全场起立,大吼着,发泄心中的激动,眼中满是热血战意,恨不能投身军旅,奔赴沙场,与敌人大战一场。
台上唱曲未完,音乐继续响起,鼓声阵阵。
秦怀道没有再唱,却舞起来马槊,动如蛟龙翻滚,闪如蝴蝶翩跹,那马槊斩开虚空,嗡嗡炸响,更是让喝彩声不断,人人狂热无比。
一段音乐过后,秦怀道再唱一次,不少人跟着大声歌唱起来,不管有没有走调,是不是唱错,没人在乎,没人取笑,尽情发泄着心中的热血情绪。
和唱声越来越大,宛如一场演唱会。
秦怀道见效果不错,知道这波稳了,这烧烤吧以后生意想差都难,彷佛看到无数银子滚滚而来,心情大好。
唱毕,鼓停!
秦怀道看向戏班子众人,报以感谢。
戏班子众多女子没也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曲子还能这么唱,心中满是震动,和以往的缠绵小调,情情爱爱相比,这才是音乐,震荡人心,直指灵魂。
这一刻,大家彷佛打开一扇新世界大门,由衷地笑了。
全场鸦雀无声,都沉静在刚才的音乐中,震撼人心的旋律,悲戚雄壮的气氛,壮丽恢弘的气势,悲愤苍凉的基调,成功地塑造出一位爱国英雄的光辉形象。
秦怀道马槊一顿,朗声喝道:“诸位,此曲是在下缅怀父亲,为父亲而写,父亲为国而战,何等英雄,恳请大家不要忘了他。”
其中悲凉,壮怀激烈,而自己不过少年,没个说法肯定不行,这是秦怀道早已想好的说词,有秦琼在,没人能挑出毛病。
“好!”
“秦老国公威武!”
“秦老国公英雄盖世,我辈岂能忘记?”
喝彩声再次响起,实在是秦琼义气无双,英雄善战,深得人心,大家一听是为缅怀自己父亲所写,有人忍不住喊道:“护国公大孝!”
“没错,生子放入护国公!”
“护国公乃我辈楷模。”
无数人纷纷喊道,气氛再次高涨。
秦怀道赶紧手下压,示意大家安静后喊道:“诸位,本店好酒好肉,尽情品尝,今晚一律八折优惠。”
“好!”
“哈哈哈!”
众人轰然大笑起来,没人在乎打折,不缺那点影子,但护国公赏脸,就是排面,就是人情,得逗着,一个个大喊到:“小娘子,再来一坛。”
“那冰镇啤酒甚是新奇,再来一大桶。”
“啤酒岂有白酒痛快,男人当喝白酒。”
“有种你喝一坛白酒,老子喝一桶啤酒,看谁先倒下。”
“怕你,护国公给面,今晚喝死也值当,来来来,倒下的会账。”
“哈哈哈!”
哄笑声响成一片,现场化作欢乐的海洋。
藏在人群中的几大风月场所掌柜看到这一幕,个个面如死灰,知道大势已去,有这音乐烧烤吧在,以后还有谁去青楼?
关键经营手段还效彷不了,这等康慨激昂的曲子谁能写出?
就算学唱,也是东施效颦,贻笑大方,遭人唾弃。
这护国公真真是行行无敌,急死个人!
第277章:欢乐一堂
雅间阳台上。
君臣们见秦怀道退出舞台,一个个还沉浸在歌词中,眼睛有光。
李二想起了秦琼的一生,想起了一起战斗的日子,忍不住握紧拳头说道:“秦二哥英雄一生,时常跟朕说要北征草原,踏平突厥,可惜身体不适,夙愿难成,一腔热血只能憋在心中,朕对不起二哥。”
一席话,众臣心有戚戚。
李靖眼中涌动着精光,满是振奋:“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大唐要让四来贺!怀道唱出我辈心声,当浮一大白,圣上,臣虽老迈,但还能骑马拉弓,愿去吐蕃,替圣上开疆拓土,让松赞干布入长安来贺,就算战死,亦无憾矣,请圣上成全!”
“臣也愿往,死亦无憾!”程咬金和尉迟恭也抱拳,一脸狂热,恨不能马上奔赴沙场,建功立业。
李二情绪有很激动:“突厥乃朕之死仇,欲灭突厥,必先灭吐蕃,朕也恨不能和大家一起上战场,开疆拓土,一如当年,但现在是年轻人的时代,你我都老了,心中那份雄心壮志便让孩子们去完成吧。”
“这——”
众人心有不甘,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先喝酒,回头再议。”李二见音乐暂停,转身进了雅间。
大家重新落座,聊了一会儿,秦怀道卸了战甲匆匆而来,身后跟着一些服务人员,没人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烤好的食物,流水线一般摆在台上,大家看着散发诱人香味的食物,一串串的,很特别。
“这是个什么吃法?”李二好奇地问道。
秦怀道落座,胡诌道:“圣上,本店叫老兵音乐烧烤吧,老兵们在战场上厮杀,很多时候来不及煮食物,只能随便烤几下果腹,臣便研究出烧烤,将来战场上用得着,圣上请看,无论肉,还是菜,都能烤,漫山遍野最不缺野菜,还有战死的马,将士们学会了,将来上战场不愁吃。”
“有心了。”李二满是感慨,做菜都想着开疆拓土,这样的臣子难得,拿起一串肉顾忌签子不知道怎么吃,秦怀道见机快,马上示范,李二一看就会,将肉咬下,嫩滑多汁,鲜香可口,顿时眼睛一亮,又咬下几块。
大家争相效彷,发现比常用的煮、炖别有滋味,忍不住胃口大开,秦怀道示意服务员端上啤酒,一人一大杯,全都是冰过的,举起一杯说道:“圣上,各位大人,臣酿造出一款新酒,名曰啤酒,吃烤肉要配冰冻啤酒,不然没灵魂,请大家尝尝,感谢大驾光临,也感谢大家平时对晚辈胡闹的包容和支持。”
“这个季节还有冰?”
“那老夫得尝尝。”
“饮胜!”
“饮胜!”
众人尝了一口,冰冷,舒爽,没什么度数,但特别的清香让人欲罢不能,忍不住大口灌下去。
“哈——”
“痛快!”
一大杯灌下去,整个人都通透,像是被激活。
“这酒寡澹,但别有一番滋味,再来一杯试试。”程咬金喊道。
服务员马上给大家续杯,秦怀道赶紧提醒道:“圣上,诸位大人,这酒喝起来爽快,特别是炎热时节,但提醒一句,有痛风不能多喝,就是全身关节红、肿、热、痛,影响行走者,会加重伤势,没有痛风者无妨。”
“老夫这老寒腿有些年月,看来喝不成了。”李靖遗憾地说道。
“喝白酒无妨,但也不要贪杯。”秦怀道提醒道,示意女孩换酒。
程咬金笑道:“哈哈哈,老夫没事,再喝一个试试,刚才没尝出滋味。”
“别急,这圆桌喝酒也有讲究。”秦怀道笑道,见程咬金放下杯子看过来,其他人也露出好奇之色,便解释道:“圆桌,吃的是气氛,得一起,不能独饮,一般由主人或者作东的先提三杯,三杯过后,由最尊贵的客人再提三杯,然后一个个来,轮流敬,叫打圈,之后左右领居,或找人相互敬酒,叫自由互动,一团和气,谁也不落下,全部下来,谁也不少喝。”
“哈哈,这个规则挺好。”程咬金笑道,有酒喝就行,其他不在乎。
秦怀道看向李二,李二也笑道:“你这规矩倒也奇特,你先来。”
“也好,那晚辈先打个样。”秦怀道说着举起酒杯,郑重说道:“第一杯,感谢生在这个时代,有开明的圣上,还有文才武略的诸位长辈,是你们开创了大唐江山,让后辈的我们得以坐享其成,敬各位长辈。”
“这个提议不错,算你有良心。”尉迟恭笑道。
众人也哈哈大笑,被秦怀道的赤诚感染,纷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服务员赶紧给大家续杯。
秦怀道久经考验,一点啤酒根本不在话下,再次举杯:“圣上,诸位长辈,这第二杯敬为大唐帝国牺牲的将士、臣子,还有默默奉献的百姓,是他们的牺牲,才让大唐破土重生,走到今天,他们是英雄,当缅怀!”
“这个提议好,当缅怀,敬战死的英雄!”魏征郑重附议。
“敬战死的英雄!”众人无不动容,再次举杯,都是经历过烽火时代,看到过太多人为国捐躯,不乏朋友,亲人,大家能活着,何尝不是他们都死带来的?
又一杯干下去,秦怀道赶紧说道:“大家吃几口压压,别喝太急,还有,尉迟伯伯,程伯伯,酒桌上有个规矩,不能站着喝,屁股一台,喝了重来,得罚。”
“哈哈哈,罚好,满上。”程咬金喝出气势来了。
尉迟恭也是好酒之人,不甘落后。
秦怀道见两人要喝,赶紧阻止道:“得晚辈第三杯敬完,你俩再罚。”
“哈哈哈,就你规矩多,行,听你的。”程咬金无所谓地笑道。
“这有个什么说法?”魏征好奇地问道。
其他人也纷纷看过来,秦怀道解释道:“大家坐在一起,求的是其乐融融,虽然身份有高低,但酒桌上讲平等,如果不平等,这酒喝的就压抑了,可大家都坐着,一人站起,显得恭谦礼让,甚至卑微,违反了平等原则,这酒喝起来就不痛快,当然,公务之酒不同,比如圣上宴请各国使者,各位长辈宴请部下,洽谈公务时,岂能平等?必须讲究个尊贵高低。”
“原来如此,朋友之间,图的是乐子,气氛,要的是轻松,自在,畅谈,一人讲礼,反而格格不入,但公务酒,国宴则不同,是这个道理,你这规矩有意思,可以普及。”魏征赞叹道。
“别,起码不能以朝廷名义普及,大家约定俗成就好,可以遵守,也可以不遵守,喝酒嘛,喝痛快就好,规矩也是为了痛快,自愿原则,刻意了反而不美。”秦怀道打断道。
“没错,些许小事,朝廷还是不干涉此事为好,免得走样,变形,成为恶政,一切自愿。”房玄龄也赞同道。
秦怀道担心魏征生气,赶紧岔开话题:“来,第三杯,今天小店开业,感谢大家光临,有不周全之处,还请多多包涵,指出来好改进,以后大家常来。”
“我看你最后那句才是真心。”
“就是,常来……吃得起吗?”
“没错,你就酒太贵了。”
“哈哈哈!”
大家善意地大笑起来,一团和气,其乐融通,心里面对圆桌喝酒的理解更深,更喜欢了,豪气上来,又是一口干下去。
“哈——痛快!”
“冰的舒坦!”
“这冰啤酒,老夫感觉能喝一桶。”
“怀道,这个时节居然还有冰?”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
秦怀道见问话的是李二,赶紧说道:“圣上,臣掌握了制冰之法,回头安排人送些进宫,还有各位长辈,见者有份。”
“哈哈哈,算你小子有良心。”大家满意地笑了。
李二惊讶地问道:“制冰之法,你居然掌握了制冰之法?”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重点,纷纷看过来,眼中满是震惊。
李靖追问道:“冰也能制?”
“这天下万物,没有什么不能制,就看是否掌握此项能力,臣斗胆提两点建议。”秦怀道说着看向李二。
“你说。”李二放下酒杯。
大家也竖起耳朵,想知道是什么。
秦怀道坐正,认真说道:“圣上,臣提议修建一座英雄纪念碑,纪念为大唐而战的将士们,有名字的刻上名字,没名字的也提上一句,供人瞻仰,年年供奉,让英灵们享受血食,将士们就再也不怕忠骨埋他乡了,能极大提高士气。”
众人一听,内心大震,特别是武将,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李二也目光凝重了几分,沉思起来。
朝廷历来只祭祀天地,祖庙,那是皇上的先祖,没人祭祀战死的将士,此举开创先河,但不得不承认,能凝聚人心,提振士气,谁愿意死后成为孤魂野鬼,连个血食香火都得不到?谁愿意死后没个人祭奠?
李靖丢给程咬金一个眼神,程咬金会意,郑重说道:“圣上,臣附议,愿拿出一千贯出来修建,再多就只能卖宅子了。”
“臣也拿出一千贯。”
“还有臣。”
众人纷纷表态,支持此举。
李二举手示意稍安勿躁,看着秦怀道说道:“此举大善,功在社稷,利在千秋,修建需要花费多少?”
“回圣上,臣愿一力承担,只要朝廷选个地方,提供名单,再找些石匠刻字即可,一周内建好。”秦怀道信誓旦旦地说道,身为军人,此事责无旁贷。
“好,就在太庙附近选一个地方,玄龄,此事交由你主持。”
“遵旨!”房玄龄满口答应。
“说说,你的第二个提议是什么?”李二再次看向秦怀道。
“回圣上,臣提议成立研究院,从工部、民间招募有技能的大匠,从事各项技术革新,比如这纸。”秦怀道说着拿起一张菜单,继续说道:“此纸是府上最新研究,同样的纸,市场上一文钱一大张,臣可以做到一文钱十大张,还有些许利润,就是技术革新、控制成本的结果,朝廷一旦掌握更多优先技术,就能形成强大生产力,领先整个世界,特别是军事上。”
“这纸你府上造的?”众人大吃一惊。
秦怀道有些懵,关注点不应该是技术革新吗?但还是点点头,笑道:“各位长辈别急,你们的女儿已经知道,去晚辈铺子下了订单,没下的回头让人去铺子里下一份订单便是。”
大家被戳穿心思,嘿嘿笑了。
李二太清楚纸张的重要性,认真追问道:“产量如何?”
“放开了做,产量完全不是问题。”秦怀道回答道,反击范阳卢氏就从这一刻开始,只要获得朝廷支持,轻松将范阳卢氏造纸产业打垮。
“那就好,朝廷以后用纸由你供应,就按一文十大张,一个月内供应一万大张,能不能办到?”李二两眼发光。
一万大张按以前就是一万文,现在不过一千文,太划算了。
秦怀道一听才这点订购量,岂能甘心,赶紧说道:“一万太少,一个月内供应十万大张都没问题,如果朝廷需要的多,臣还能扩大规模生产,长安最不缺无业人员,稍加培训就能上工,还能给大家一份营生,不过,得朝廷给地。”
纸薄利多销即可,挤垮范阳卢氏再说,将来印书卖,那才是大头,一旦朝廷支持,给一片地,更赚,地才是固定资产,还是永久产权啊。
魏征一听能生产这么多,顿时心动,至于给地什么都,不在乎,长安城外有的是地:赞叹道:“圣上,此举大善,天下学子再也不愁用纸,还能解决无业百姓生计,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臣附议!”
百姓生计是房玄龄最关心的问题,赞同道:“圣上,长安城不少流民,乞丐,如果可行,正好安顿大家,怀道,最大规模生产,需要多少人?”
秦怀道想了想,说道:“圣上,诸位大臣,大唐百姓何其多,但用纸太贵,许多人无法上学,寒门难处贵子,臣当初制造此纸,就是希望改写历史,让白纸进入千家万户,人人用得起,如果朝廷划一块地给臣,最好挨秦家庄附近,靠河边,使用方便,造纸需要水,臣就打造出一个巨大的造纸工坊,一万人不嫌少,十万人不嫌多,工钱可以高于市场,让百姓多赚些银子改善生活。”
“十万,你确定?”房玄龄大吃一惊。
“臣确定,大唐百姓用不完,朝廷可以将纸卖给周边国家,还能增加收益,这就是技术革新带来的好处。”秦怀道郑重说道。
“好,此举同样功在社稷,利在千秋。”李二大喜,看秦怀道愈发满意了,既能主动替朝廷分忧,又愿意拿出造纸技术,这样的人才百年难遇,说着看向房玄龄,想了想,房玄龄事务太多,看向李靖。
李靖会意地坐正身体。
“药师,兹体事大,还有研究院,就交给你来主持吧。”
“臣遵旨,必不负圣上重托。”李靖赶紧答应,心中有些苦涩,接了这活,吐蕃之战就和自己无关了。
“药师行事,朕放心,怀道,可还有补充?”李二追问道。
“今天主要是请大家来喝酒,其他事臣回头上奏本请示就好。”秦怀道见好就收,心中暗喜,要是朝廷再给一块地,最好和秦家庄连接起来,就能打造出一个工业城,启动工业革命,从根子上改变大唐。
局已经布下,就看李二的魄力和选择了。
李二看出秦怀道还有想法,但不想现在说,考虑到人多嘴杂,没有再问,举起杯说道:“按怀道刚才说的规矩,该朕提三杯酒了,这第一杯,朕感谢诸位老伙计这些年不离不弃,让大唐威名远扬天下。”
“谢圣上抬举。”众人纷纷举杯。
等服务人员重新倒满酒后,李二再次举杯说道:“这第二杯,朕提议敬怀道,没有怀道就没有高句丽大捷,也没有二代后起之秀的崛起,咱们都老了,但能看到后代子孙成长起来,大善!”
“没错,敬怀道。”大家由衷地说道。
秦怀道赶紧说道:“圣上,如果没有您的信任和栽培,臣做不到,至于其他人,那是大家本就有大才,缺得只是机会罢了。”
“小子还谦虚上了,喝你的吧。”程咬金笑骂道。
大家哈哈一笑,全都干完。
秦怀道也只好喝下去。
等服务员重新倒满后,李二再次举杯,继续说道:“这第三杯,敬我们自己,君臣一心,再创盛举。”
这番话即是对大家过往的认可,也是对未来的期待,无不动容,纷纷举杯说道:“君臣一心,再创盛举!”
秦怀道也跟着举杯,心生感慨,上下几千年,开国皇帝不少,但像李二这样念旧的不多,无不是飞鸟尽,良弓藏,最不济也是杯酒释兵权,凌烟阁只有初唐,只有李二干得出来。
生在这个时代,是有才之士的幸运。
一饮而尽,豪气顿生。
秦怀道起身说道:“圣上,诸位大人,我再去高歌一曲,替大家助助兴,就唱《男儿当自强》吧,歌词单子上有。”
“去吧,朕洗耳恭听。”李二惊喜地说道。
大家纷纷拿起单子,翻到《男儿当自强》,一看歌词,这是什么呀?文不文,白不白,没有大家熟悉的诗词对仗和韵味,不过,看着却很提气,有了上次经验,这次大家不敢随便发表意见。
房玄龄一口气看完,笑道:“圣上,臣以为怀道这是开创出一个全新的唱曲流派,通俗易懂,脍炙人口,却又振奋人心,想必明天整个长安都会传唱怀道的曲子,并成为风潮。”
魏征看完后也说道:“确实与以往熟知的曲子不同,没有词牌,也不将就对仗,反倒是直抒胸臆,其中词意却令人深省,发人深思,适合民间百姓传唱,这首《男儿当自强》更是道出大唐男儿该有的样子,而不是只知道遛狗斗鸡,逛青楼喝花酒,词曲当普及,对大唐民风有很大改善。”
李靖却提醒道:“此曲文风与儒学经义向背,恐遭某些人诟病。”
大家都是明白人,一点就透,纷纷看向李二。
李二也清楚会有人跳出来阻拦,笑道:“难得两位爱卿如此高评价,至于反对声音,跳出来再说,你们觉得怀道会怕这个?”
大家想到之前的朝会上怀道往国子监塞了好几门学科,打破儒家对国子监的垄断地位,真要是敢跳出来,不定又会被怀道反击什么样,都笑了。
这时,大鼓响起,一个个精神一振,纷纷起身来到阳台。
正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谈论着刚才曲子的客人们一听大鼓再次响起,纷纷停下,起身张望,沿着满是期待,正说话的也被旁人训斥几句,安静下来。
风月场所掌柜一看还有曲子,脸色发苦,心都凉了。
一首曲子大家听听就会腻,这要是一曲接一曲冒出来,大家干脆关门算了。
台上。
秦怀道可不管同样心中之苦,生意就是生意,要不是为了赚钱,谁愿意上来唱曲助兴?放声喝道:“诸位,为感谢大家的捧场,再唱一曲好不好?”
“好——”
“护国公威武!”
众人轰然喝彩,激动起来。
秦怀道见气氛调动起来,对身后乐器班子试了个眼神,众人会意。
“冬冬冬冬!”
大鼓接连响起,急促的让人热血沸腾。
紧接着是唢呐为主,二胡和其他乐器伴奏。
秦怀道学着影视剧中的黄飞鸿做了个起手动作,瞬间引起无数女孩兴奋的尖叫,但没人在乎,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秦怀道。
过门音乐一完,秦怀道跟着旋律放声高唱起来,一边打拳,一招一式虎虎生风,配上节奏,给人一种热血沸腾的视觉享受,众人忍不住握紧拳头,跟着挥舞几下,跟唱几句,亢奋的想大喊大叫几声。
等唱到一半时,特意挑选出来的十名舞蹈底子扎实的女子从后台鱼贯而出,全都穿着战甲,头发藏在头盔里,隔着距离看不出女儿身,大家迅速列队,跟着秦怀道的节奏打拳。
秦怀道动作放慢,一招一式,彷佛在师傅传授,配合振奋人心的音乐,和灯笼火光,这一幕彻底将大家震住,原来唱曲还能这么玩?以前看到那些演出和这个比,简直就是垃圾。
为了这一幕,秦怀道可是下了一番功夫,为了传授大家这段武功套路,足足花费了两个时辰,姑娘们也是下了很功夫,晚晚加时排练,打的有模有样。
“好!”
大家亢奋地大喊大叫起来,听不听得见唱曲已经顾不上了,不喊几声不痛快,有人更是举起酒杯,大喊道:“兄弟们,当浮一大白,敬护国公!”
“敬护国公!”大家纷纷举报高喊,哐哐哐干下去。
有人忍不住兴奋地将酒杯一砸,大吼道:“老子要自强,从今往后,做个好男儿,去开天辟地,为理想去创,谁也别拦我。”
服务员上来:“郎君,杯子坏了?”
“无妨,多少银子,我陪,一会儿算账上一并结算。”
服务员嫣然一笑:“郎君霸气,给您换个新的!”
“哐哐哐!”
一个个杯子砸在地上,此起彼伏,发泄着心中的豪气和痛快。
有人高声喝道:“小娘子,换杯子,今儿高兴,多少银子?我赔双倍,这一砸,痛快,今儿听了护国公一曲才明白,男儿当自强,以前白活了!”
“哈哈哈,没错,砸一下就痛快,换杯子,继续喝!”
“喝就喝,谁怕你?”
“小娘子,拿酒来,哥几个今儿说好了,不醉无归,谁都不许怂。”
无数人高举酒杯,跟着唱起来,借着酒劲,哪怕声嘶力竭,哪怕如狼吼。
没人在乎,没人阻止,图的就是一个痛快,要的就是一个热闹。
台上台下,嗨成一片。
现场顿时化成欢乐的海洋。
第278章:特赦
一间宽大的雅间里。
一群女叽叽喳喳地说笑着,喝得面色红润,别样风情,为首的正是晋阳公主,旁边坐着豫章和李雪雁,一女孩忽然感叹道:“真羡慕豫章妹妹,能嫁给一个文武双全,还能烧菜,唱歌,一看就懂得体贴女人的好郎君。”
一席话说出所有人心声,想到各自遭遇,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都是贵女不假,但婚姻谁能自己做主?
不能做主也就算了,嫁人就像开盲盒,全凭运气。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豫章是个聪明的女子,心中甜蜜,但没有表露出来,接也不接话,免得说错,看到房门打开,秦怀道进来,惊喜地起身喊道:“你来啦?”
那语气,宛如妻子看到劳累一天的丈夫归来,温柔,贤惠中透着喜悦。
秦怀道下了戏台本打算去陪李二喝酒,但公主派人来请,总得露个面,点点头,见大家喝得都是啤酒,一个个红光满面,笑道:“大家喝的还行吧?需要什么跟外面服务人员说便是。”
“够了,就这,回去得挨揍。”程咬金的女儿赶紧说道。
“就是,咱们得温良淑德,要守礼,回去我爹肯定动手。”浴池灵儿也说道。
秦怀道一听就乐了,早知道会挨揍还敢这么喝?想到另一个包房里的人估计也喝的五迷三道,便安慰道:“没事,你们的爹今晚肯定大醉,不会知道你们来过,不过还是别喝了,多了伤身,喝果汁吧,现榨的,新鲜。”
大家一听老头子会喝醉,顿时心更大了。
这时,晋阳公主问道:“秦大哥,你唱曲真好听,就是全都打打杀杀,男儿的曲,有没有唱咱们女儿的曲?”
“有,一会儿会有人唱,我不行,唱不了情情爱爱的东西。”
“还真有,太好了。”
众人大喜,来了精神。
秦怀道看向豫章,目含询问,豫章赶紧说道:“没别的事,就是问问你唱曲这事,还有,少喝点,多了伤身,去忙吧。”
“好,那我走了,大家喝好。”秦怀道从雅间出来,匆匆来到了另一个雅间。
雅间里在斗酒,非常热闹,服务员在门口候着,看到秦怀道过来纷纷行礼,秦怀道问道:“你们怎么做门口?”
“里面的贵人说男儿当喝酒,在比斗,把咱们赶出来,说他们自己倒酒,可不是我们偷懒。”一女孩赶紧解释道。
“没事,谁去跑一趟厨房,准备些现榨果汁端来。”秦怀道叮嘱一句,推门进入,见程咬金正拉着魏征拼酒,魏征酒量哪里是程咬金的对手,但不甘示弱,硬撑着灌酒,两人喝的胡子上都是酒水,丑态百出,难怪将服务人员赶出。
大家见秦怀道进来,毕竟是长辈,得端着点,纷纷坐好,停下来,夸赞秦怀道刚才那曲唱的好,秦怀道假装没看到,谦让了几句,外面传来大鼓声,这是下一曲开始的信号。
“你都在这儿,还有人唱曲?”程咬金问道。
“我一晚上就唱两曲,戏班子唱一句,曲单上准备了十曲,不可能一晚上全唱完,得慢慢来。”秦怀道解释一句。
大家一听秒懂,一天三曲,还有别的曲子等着,吊足大家胃口,生意才能不断,但没人点破,李二好奇地问道:“接下来唱什么?”
“赤伶。”
大家一听曲名,赶紧翻曲子簿,找到曲名,再看内容,文风跟前面的差不多,但没人敢忽视,李二说道:“走,看看去。”
很快,大家再次来到阳台,见一女子穿着戏服上台,二胡的凄婉声,伴随着琴瑟和鸣,低沉的唱腔响起,音调深沉,舞姿优美,如泣如诉,让人心碎,彷佛看到一个女子在哀叹悲惨的命运,在控诉不公,带着某种倔强。
戏中情戏外人,凭谁说?
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位卑未敢忘忧国,哪怕无人知我。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
情字难落墨,她唱须以血来和。
戏幕起,戏幕落,谁是客?
……
一曲罢,全场静默,都陷入沉思。
乱世中谁不是浮萍?是眼睁睁看着烽火燃山河,还是当有所作为?
一个戏子尚且知道“位卑未敢忘忧国,哪怕无人知我。”堂堂三尺男儿,清贵无比,又岂能苟且?当寻那英雄精忠报国,当做那豪气万丈的好男儿,当自强不息,有所作为,而不是醉生梦死。
一种无声的力量在心中喷发!
曲子再次响起,大家听到更认真了。
台上,唱曲的是东儿,已是泪流满面,彷佛看到了自己的一生,看似风光,一旦无用,落魄无人问,都说戏子无情,谁又能真正懂得戏子心声?
“少主大才,此曲就是为自己,为天下戏子所写,此生无憾!”一个念头闪过脑海,情之所至,冬儿唱的愈发深情,就像在燃烧自己生命,倾尽自己的心血,尽情演唱,虽死无憾。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
当年的万花楼头牌,看过台下多少人,但过去欣赏自己的人再也没回来,而自己还得在台上唱着心碎,唱着离别。
这一刻,冬儿泪流满面。
一股无声的力量感染者四周众人,场下鸦雀无声,默默注视。
万花楼等风月场所掌柜心在滴血,知道彻底完了,如果说刚才那两曲吸引的是食客,这一曲唱尽戏子心声,吸引的是唱曲之人,用不了多久,不,恐怕今晚过后,无数人请辞,投奔这而。
如果是别人,大家不怕,但这家烧烤吧背后站着的是护国公,谁敢惹?
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一些雅间里,偷偷过来的风月场所头牌正隔窗观看,泪流满面,眼中满是羡慕,还有对自己凄苦人生的无奈。
一女子说道:“冬儿姐姐凭词曲,当青史留名。”
“是啊,冬儿姐姐在咱们万花楼退居二线,被人嫌弃,现在看来,不是冬儿不行,而是没有合适的曲子,凭词曲,今晚过后,冬儿姐姐将成为整个长安的头牌,未来无人能超越,真羡慕她,一生有此曲,死亦无憾。”旁边一人赞叹道。
“听说是护国公做的曲,护国公能做此曲,就能作更多,咱们也去投奔护国公吧?”又一女孩提议道,眼中有光。
“咱们身上有卖身契,去不了。”
一句卖身契让众人沉默。
但刚才说话的女子不甘心,提议道:“以护国公之能,只要他愿意,没人敢阻拦,大不了咱们自己给自己赎身。”
“对啊?”众人眼睛一亮。
有人提醒道:“梅儿,你和冬儿姐姐关系好,你替大家出面去说说,只要护国公愿意接纳,帮忙打通礼部关系,不刻意阻拦,咱们自己赎身,只要护国公给一曲差不多的,又管吃管住,我宁可什么都不要,白干。”
“没错,梅儿姐?”
大家纷纷看向一名年纪稍大女孩,对方犹豫了一下,旋即郑重点头。
于是,众人兴奋地冲出雅间。
……
秦怀道并不知道这首曲子带来这么大威力,听着熟悉的旋律,熟悉的唱腔,彷佛回到过去,心中激动不已。
一曲唱毕,众人久久难以释怀。
好一会儿,李二看向秦怀道:“此人是谁?”
“回圣上,此人叫冬儿,原本是万花楼头牌,后来年纪大了,声音没有小娘子悦耳动人,被淘汰,机缘巧合,被臣听到,发现声音特别,就替他赎身带回府,教他们唱曲,戏台上那些女子都是万花楼不重视,不待见,遭遗弃的。”
大家一听乐了,李二早听说秦怀道替万花楼女子赎身一事,没好多问细节,听到这个解释有些感慨,笑道:“万花楼不要的,到了你手上却焕发更大魅力,唱的不错,声情并茂,曲子写的也好,‘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位卑未敢忘忧国,哪怕无人知我。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单看感受不到,这一听就不同了。”
“谢圣上夸赞。”
“这个冬儿还是奴籍?”李二追问道。
秦怀道无奈点头,卖身契从万花楼拿到后给了她们自己,恢复了自由,但身份改不了,衙门里还挂着奴籍身份,不在士农工商四民之内。
李二想了想,说道:“这首《赤伶》道尽天下戏子悲哀,无奈,却又充满力量,催人奋进,这冬儿功不可没,当然,其他人也同样有功,传旨,特赦免去奴籍,赐他们农人身份。”
“臣替他们谢圣上!”秦怀道大喜,有了正式身份,那些可怜女子就能正常生活,正常嫁人,后代子孙就能抬着头做人,参加科举,参军等,背着奴籍,寸步难行不说,嫁人根本不可能,做个小妾都是幸运的。
“告诉她们好好唱曲,朕的大唐需要这种充满力量,积极向上的曲子,而不是青楼勾栏那些无病呻吟都东西,就知道蛊惑人心,情情爱爱,不思进取,萎靡之风。”李二郑重叮嘱道。
秦怀道听得出来李二其实是在变相敲打自己,解释道:“请圣上放心,这儿唱的所有曲子都必须经过臣审核同意,而且只唱臣教的曲子,绝对不会有问题,剩下未唱的曲子想必圣上也看了,忠君爱国,催人上进,绝不乱来。”
“那就好,喝酒去。”李二满意地笑了。
众人哈哈一笑,跟着进了雅间。
这一晚,李二喝的酩酊大醉,在千牛卫的保护下去了皇宫,大臣们也坐着各自马车回府,其他客人们也散去,热闹的烧烤吧渐渐恢复安静。
秦怀道送走众位大人,回到戏台,见大家东西已经收拾妥当,准备撤,赶紧喊道:“大家过来一下,说点事。”
众人纷纷围拢上来,满是好奇。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大家发现秦怀道并没有官威,很好相处,都胆子大了不少,相处的很融洽。
秦怀道等大家都上来后笑道:“今晚表现都很好,圣上口谕,特赦你们奴籍,赐农籍身份,圣旨明天就会到,大家明天在府上恭候圣旨。”
“真的?”
“太好了!”
众人大喜,苦尽甘来,一个个泪流满面,旋即抱头痛哭起来。
秦怀道理解大家的心情,小小年纪就被打成奴籍,卖到青楼,都是因为家中长辈犯错,或者犯罪,受到牵连,一旦背负奴籍,想要抬籍谈何容易,除非平反,或者圣上大赦,无论哪种,都不容易。
而今,大家却等到了,如何能不激动?
谁愿意一声背着奴籍,看不到希望?
秦怀道悄然离开,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去,是冬儿匆匆过来,停下等候。
冬儿小跑上来,擦了把眼泪,郑重行礼:“冬儿谢少主成全,大恩大德,只愿留在府上,尽心唱曲,以报答万一。”
“客气了,都是你们自己努力的结果!”
“不!没有少主,我们一生只能苟延残喘,甚至被客人活活打死,一张草席卷到万人岗,沦为野兽果腹。”冬儿郑重说道,再次一礼,继续说道:“冬儿叫住少主,是想说一件事,万花楼一些姐妹刚才找上门,都想过来这儿,只要少主愿意接纳,让礼部那边放行,他们愿自己赎身,冬儿不敢私自做主,特来禀告。”
“行,多大点事,人多热闹。”秦怀道答应道,找上门来的肯定都有功底,技术人才,干嘛不要?
冬儿大喜,赶紧说道:“谢少主怜惜!”
“有一点先说清楚,这奴籍身份得看运气,将来唱好了,圣上高兴,说不定就赦免了,运气不好,别怪我。”
“明白,冬儿会跟大家说清楚的,能过来就已经是跳出火坑,万幸至极,岂敢奢求太多?谢谢少主成全!”冬儿赶紧说道。
“嗯,他们过来,也都归你领着,有什么事可以找荷儿,也可以直接找我。”秦怀道交代一句,转身离开。
冬儿目视秦怀道那伟岸的背影,眼中痴痴,但不敢有非分之想,郑重一礼,转身离开,直奔门外,姐妹们还在等消息。
厨房里,大家还在忙碌,看到秦怀道过来纷纷行礼。
秦怀道见卫生保持的不错,夸赞道:“今晚是第一天营业,大家做的不错,也都辛苦了,贾叔,给没人发一百文赏银,晚上做点好吃的,犒劳犒劳大家。”
“谢少主赏!”
众人大喜,纷纷道谢,赏银不少,但这份尊重,这份心意,更让人感动。
从厨房巡视一圈出来,推开了专门用来收银的雅间,见荷儿领着几名女子忙着收拾东西,笑道:“荷儿,今晚营收多少?”
“是少主,见过少主。”几名女子赶紧行礼,有些紧张。
荷儿却兴奋地扬了扬账本笑道:“今晚营收一万三千余贯呢,没想到这么赚钱,早知道这样,咱们就应该早点做这个营生。”
“怎会这么多?”秦怀道有些吃惊。
“大家都喝兴奋了,全场醉了一大半,不得不说少主那曲子真好听,荷儿听着都想去喝几杯哩,对了,不少人走的时候买了不少酒,白酒,啤酒都要,感觉像买去其他地方再卖,橡木桶不够了。”
“卖钱?”秦怀道反应过来,铺子里限购,但这里没限购,虽然比铺子里贵一些,却能放开买,长安最不缺有钱人有有眼光商贾,运去其他州府一转手,或者存府上慢慢用,都很不错,倒是忽略了这个细节。
不过无所谓,做生意还怕有人买酒不成?
秦怀道叮嘱道:“回去后让府上连夜赶工,多备些,我估计明晚来的客人会更多,买酒的也会增加,让府上酿酒的今晚也赶工,府上所有人今晚也赏银一百文,和这儿的人一样。”
“喏。”荷儿满口答应。
“谢少主赏。”其他女子赶紧道谢,兴奋起来。
聊了几句,秦怀道来到外面院子,见薛仁贵过来,招招手问道:“薛大哥,辛苦了,没什么事吧?”
“喝多了难免口角几句,但忌惮少主身份,都不敢在这儿动手,离开这儿就不好说了。”薛仁贵笑道。
秦怀道一听也笑了:“只要不在这儿闹事,由着他们,让大家别走,吃点东西,今晚留在这儿看守,以免有人摸进来,荷儿说一晚上收了一万多贯银子,得留在这儿,还有不少酒,也不能被人偷了,一旦发现,尽量抓活口。”
“那我亲自留下守着。”薛仁贵赶紧答应道。
秦怀道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薛大哥,尽快培养信得过的人接替日常事务,总不能事必躬亲,一个月后你随我去吐蕃,灭了他们,你也挣个爵位。”
“真的?”
薛仁贵眼睛一亮,兴奋起来,见秦怀道郑重点头,不像开玩笑,愈发欢喜,看看四周,也压低声音说道:“谢少主成全,爵位就算了,没兴趣,只是想上战场感受一下,这辈子薛某就跟着少主干,不图其他,至于人手,罗英带人看着工坊和府上,造纸那边赵书文可信。”
赵书文就是渭南县令,举族搬迁过来投奔,秦怀道对其了解并不是很深,当初接收,纯粹同情,但相信薛仁贵看人的眼光,便说道:“你觉得可信,那就交给他,我时间不够,顾不上,你多抽空盯着点就好。”
“放心吧,他不敢乱来,赵家村几百口在秦家庄落地生根,都是他的族人,要是他乱来,别说咱们,他的族人第一个不答应。”薛仁贵低声说道。
秦怀道一想也对,赵书文对族人是真的不错,有情有义,否则也不会管死活,厚着脸皮求上门,低声问道:“护庄队招募的怎样?”
“又从长安流浪儿中选了两百人,按你的交代全送去茶庄,名义上看守茶山,暗中训练,不过,他们没底子,起码半年才能形成战斗力。”
“人数还是不够,茶山面积够大,需要人手打理,再悄悄招募一百人送过去,凑够三百之数,对外就说是雇佣的工人,手续找贾叔办。”秦怀道叮嘱道。
“明白!”薛仁贵满口答应,大世家谁不培养自己的势力?早已习惯。
秦怀道培养势力是防止将来异变,但这话不能说破,闲聊了几句,看到一人护庄队员匆匆过来,两人停止交谈。
护庄队员上前行礼:“见过少主,见过大队长,门外有一蜀地商贾来访,说和少主有一面之缘,恳请一见。”
“蜀地商贾?”秦怀道一时想不起是谁,便说道:“带去我房间。”
“喏!”对方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薛大哥,随我会会他。”秦怀道说着朝预留给自己的房间走去。
房间在后院,有会客室,有卧室,秦怀道落座后烧水冲茶,薛仁贵则在门口等候,充当侍卫,秦怀道纠正过几次无果,已经放弃,有着薛仁贵。
没多久,一名老者匆匆过来,身后跟着一年轻男子,还有一貌美女子,秦怀道抬头一看,还真是有过一面之缘,当初竞拍宝剑时对方参与过,宋家,掌控巴蜀一带盐、茶和丝绸生意,富甲一方。
“原来是宋老爷子,请坐!”秦怀道做了个请示。
“谢护国公还记得老朽,叨扰了。”老者笑呵呵地说道,坐下后继续说道:“这两位是老朽孙子宋子轶和孙女宋娇娇,跟着过来熟悉一下家族生意,没想到运气这么好,赶巧碰上护国公开业,今晚真是让老朽大开眼界,护国公要是全力进军商,天下做生意的都没活路。”
“宋老爷子言重,寻上门来不会是只想恭维本官吧?”秦怀道不动声色地问道,给对方倒了一杯茶,至于那对年轻男女,没多问,两人也不敢不满,身份地位天壤之别。
“护国公快人快语,老朽也就直言了,这次登门,一来拜访,二来合作,护国公这白酒和啤酒无比让人沉醉,欲罢不能,一个月每种一万坛,价格随便开,只要不超预算,绝不二价,老朽也保证只做蜀地销售,可好?”
秦怀道笑了,上门的买卖啊,并不急于回答,而是拿起一张菜单说道:“宋老爷子,蜀纸天下闻名,质量上等,但产量有限,价格昂贵,本官这纸比蜀纸差了些,但主要一文银子十大张,如何?”
“这么便宜?”宋老爷子拿起菜单仔细查看,作为生意人,瞬间从里面闻道了商机,还有很多别的东西,沉吟片刻,郑重说道:“秦大人此纸一旦开售,将改变天下纸业格局,此价格,恐很多人倒闭。”
“别人倒闭与本官无干,本官的初衷是让天下寒门学子都不再因买不起纸放弃学业,人人用得起不好吗?为何非得垄断,昧着良心赚银子?让朝廷人才难以为继?”秦怀道点了一句。
对方秒懂,这是朝廷要出手对付世家了,反正自己的家族生意没有造纸,管他的,马上说道:“护国公高义,一文十张大纸太过便宜,老朽愿意以一文五张大纸的价格购买,一年一万贯采购,先试试,如何?”
秦怀道郑重说道:“本官说十大张,就十大张,不能多,不能少,这个规矩,另外,本官主持的长安道洋县水泥路一通,你们走秦岭回蜀地时间缩短几天,成本减少,纸贩运回去后,只能两文十大张出售,这是整个大唐所有地方售价,本官要的是普通百姓用得起纸,宋老爷子意下如何?”
宋老爷子一听只有一倍的利润,蜀地遥远,成本太高,一倍自能薄利,有些不划算,但如果不答应,这酒恐怕也拿不到,答应则不同,多少能赚点,关键是能搭上护国公这条线,将来受益无穷,当即说道:“听护国公安排。”
“看看这个?”秦怀道说着拿起柔软的白纸。
“这个老朽之前吃饭时用过,确实好,如果可以,也请护国公给些货。”
“还有这个。”秦怀道指了指茶叶。
宋老爷子一看这是要全面合作,可见对方的态度和对自己的重视,心中大喜,这个可比赚钱重要多了,心中一动,决定下重本,当即说道:“护国公,两种纸、茶叶,一年采购二十万贯,酒三十万贯,合计五十万贯,如何?”
“宋老爷子有魄力,难怪能富甲一方,成为蜀地第一豪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寻来。”秦怀道给出承诺。
宋老爷子听到承诺眼睛一亮,这一句话的价值远远超过五十万贯,暗自庆幸刚才的定,富商最怕的就是朝中无人,有了护国公这棵大树,以后还怕什么?
秦怀道也需要宋老爷子这种富商快速回笼资金,不然资金链要断,一堆事没法处理,举起茶杯笑道:“宋老爷子,喝茶,以后有什么事找不到本官,找我薛大哥也是一样。”
“多谢护国公!”宋老爷子看了眼门口薛仁贵,又看看孙子宋子轶。
宋子轶会意地上前,将一个小匣子放桉几上,再后退下去,一句话没说,教养很高,宋老爷子补充道:“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请护国公收下,老朽就不叨扰了,先行告辞。”
“三天后备好货,薛大哥,替我送送他们。”秦怀道叮嘱道。
宋老爷子听到三天后备好货,彻底放心了,郑重一礼,跟着薛仁贵离开。
目视众人离开,秦怀道打开匣子一看,里面居然是一份地契,是个盐矿,在蜀地,盐在李治执政之后才收归国有专营,现在还是私营,对方好大手笔,居然赠送一个盐矿,虽然面积不大,但对自己而言足够了。
想到现在最好的是青盐,价格高不说,还有怪味,影响口感,如果加工提纯,做成雪花盐,又是一笔血赚的营生。
秦怀道笑了,这宋老爷子,能处!
第279章:炸卢府
东宫,密室内。
太子李承乾独坐,望着穿越月光的双眸有些冷清,拳头紧握,青筋毕露,原以为今晚的烧烤吧开业会是个笑话,父皇和大臣们尽兴而去,失望而归,殊不知玩出来新花样,关键还无人可以模彷。
茶叶和白酒也就罢了,居然有冒出个啤酒,还是冰镇的,这个时节哪里找冰块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掌握了造冰块之术,这就可怕了。
长安夏天炎炎,各大世家豪族才会舍得将封存地窖的冰取出来使用,但数量有限,一旦掌握造冰之术,岂不是生财无穷无尽?
“不,这一切都将是本太子的,都是!”
李承乾冷冷地自言自语,眼中闪过某种疯狂,片刻后外面传来脚步声,还有汇报声,进来的是杜荷,一身青色锦衣,翩翩公子风采尽展,进屋后恭敬地喊道:“见过太子!”
“来了,事情办得怎样?”
“回太子,风雨楼楼主亲自过来洽谈,很重视此次合作,对太子开出的条件也非常满意,保证尽快出手,替太子分忧。”杜荷赶紧说道。
李承乾点头,没有接话,而是思忖着什么。
杜荷也不说话,耐心等待着。
密室静的有些压抑,只有皎洁的月光洒落进来,让这份压抑少了些阴冷,多了些平和,片刻后,李承乾冷冷地问道:“齐王李佑那边如何?”
“回太子,咱们的人已经成功靠近齐王,劝说齐王上书回封地,听说圣上已经御览,加上魏王之事在前,圣上必不会截留,等齐王到了封地,咱们的人就会劝说齐王走出那一步,齐王无才,喜好游猎,无识人之明,有刚愎自用,自以为是,必不会反对。”
“本太子等不及了,告诉他们,齐王去了封地,一年后必须走出那一步。”
“遵令!”杜荷满口答应,眼中满是激动,真要是走出那一步,必定失败,但却能为太子谋求利益和机会,届时,自己就是从龙之臣,再现家族荣光。
李承乾瞥了杜荷一眼,追问道:“白酒、茶叶研制的如何?”
杜荷脸色一苦,但还是如实说道:“回太子,正在组织工匠紧锣密鼓研制,但进展不大,请太子责罚。”
“责罚有什么用?本太子要的是成果,投了十万贯,一应俱全,久等技术成熟,你却说进展不大?”李承乾怒了,盯着杜荷的目光阴冷:“不行就换人,没用的留着干嘛,记住,灭口,此事不能张扬出去。”
“遵令!”杜荷赶紧答应。
“还有一事,卢建生死的蹊跷,可有线索?”李承乾追问道。
“这?”杜荷脸色愈发苦涩。
李承乾一看就知道没结果,更怒了,一脚将杜荷踹翻在地,吼道:“滚——查不到线索别回来了,本太子身边不养废物。”
“喏!”杜荷心中憋屈,羞愤,但不敢表露出来,爬起来匆匆去了。
“没用的东西。”李承乾骂了一句,拍拍手,一个黑衣人从侧室出来,躬身抱拳,态度极其恭敬,李承乾叮嘱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让你的人去查,范阳卢氏对本太子非常重要,卢氏族长保证过,只要查到,报了仇,范阳卢氏归我所用,你是孤最信任的人,靠你了。”
“必不负太子所托。”对方郑重答应,跳窗离开。
“护国公,会是你吗?咱们之间开始了,孤绝不允许任何绊脚石当在前面。”李承乾冷冷地说道,带着某种疯狂。
“卡察!”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炸开,将李承乾冷漠的脸庞照亮。
……
清晨,阳光明媚,清风徐徐,带着花香。
秦怀道在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声醒来,洗漱一番,来到厨房吃了点东西,钻进书房绘制起大车草图来,路快要修好,必须将水泥从洋县运出来,加上将来还要开发盐矿,普通大马车已经不合适,运量太低,得造出大车。
大车意味着高负重,对车轮极其考验,当前的车轮都是木头制造,没有轴承,转动不灵活,全靠马力拉动,秦怀道打算造出结构坚固,结实的钢轮,再配合轴承减少摩擦,一匹马的运力能提高三倍以上,这意味着走一趟顶的上三趟,成本降低,运力大增。
正画着图纸,荷儿兴奋地跑进来:“少主,少主,圣旨到了。”
“给谁的?”秦怀道头也不抬。
“给咱们府上戏班子的,说是赦免他们奴籍。”
“让她们自己去接旨就好,再给传旨的一些赏银,大热天跑一趟不容易,就说我不在府上,忙着呢,就不去见了。”秦怀道叮嘱一句。
荷儿看得出秦怀道是真的忙,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半个时辰后,秦怀道带着绘制好的图纸来到西院铁铺,找人叮嘱一番,骑马匆匆离开,出城后来到秦家庄。
这几天下来,秦家庄的房子修建进度很快,再过几天又能封顶一批,庄户们脸上洋溢着笑,工地上热火朝天,山顶上,秦怀道要求修建的院子地基已经打好,在建墙,看进度,最多十天又能建好。
庄上几个威望较高的人过来陪同,介绍着情况,闲聊几句后,秦怀道来到学堂附近,见地基也已经打好,满意地说道:“进度不错,看来大家没少赶夜工吧?”
一名壮汉兴奋地笑道:“回少主,替少主建房,大伙儿心里高兴,学堂又是给咱们自己孩子建造,更是不敢耽搁,咱们没什么本事,就剩下一膀子力气,干点活算不了什么。”
“质量一定要把好关,万一坍塌,里面可都是你们的孩子。”秦怀道提醒道。
“请少主放心,咱们很小心呢。”
秦怀道点头:“那就好,等学堂建造好,我再请些有名望、有实学的先生过来授课,魏征魏大人知道吧,他已经基本同意过来。”
“什么,魏大人过来,他好了。”大家一听大喜,魏征在民间的名声可不低,耿直,正义,敢言,为百姓做主,没有任何负面,老百姓就喜欢这样的官。
这时,黄老匆匆过来,秦怀道示意大家去忙,等黄老走近后问道:“黄老,这次过来,是想看看吊篮和炉子打造的如何了?”
“回少主,已经做好一半,最多三天全部完工。”
“那就好,带我看看去。”
两人来到一个农家院子,里面不少人正在紧锣密鼓的制造吊篮和炉子,秦怀道看看质量都不错,放心了,这可是将来要飞天的东西,马虎不得,会死人。
看了一会儿,见没什么问题后秦怀道离开,黄老跟着出来,有些为难地说道:“少主,有个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我之间何须客气?”
“谢少主。”黄老感激一句,组织好语言继续说道:“少主,房子用不了多久就能全部建好,届时大伙儿无事可做,又没有种地,只剩下鱼塘一事,没了收入,吃饭是个问题,还请少主慈悲,给秦家庄指条活路。”
“这事早有考虑。”秦怀道笑道:“房子建好后,小孩上学,少男、妇女和能动的老人都可以去工坊造纸,那里大规模生产,需要很多人手,给工钱,青壮另有安排,现在还不能说,但工钱只高不低。”
“有事做就好,咱们不怕苦,就算死也无妨,穷怕了,多谢少主仁慈,给秦家庄上下活路。”黄老感激地说道。
“别这么说,都是你们自己勤劳的结果,做吊篮和炉子的也按平时工钱算,找贾叔就好,不能让大家白干活,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过来就是看看吊篮和炉子打造情况,以免影响出征,秦怀道告辞离开。
汗血宝马白蹄乌一路飞奔,速度奇快,进城后直奔西市,买了些制作炸药包的棉布和麻布,绳索等材料,找马车拉着回府。
刚到门口,就看到苏定方带着人在等候,苏定方也看到了回来的秦怀道,赶紧上前行礼:“末将苏定方见过秦大人。”
“调动手续办好了?”
“全都办妥,他们是圣上指过来的羽林卫,从今往后就是大人亲军,特来报道,请大人指示。”苏定方解释道。
那些羽林卫早闻秦怀道盛名,赶紧上来见礼:“见过大人!”
“辛苦大家了,苏统领,你们先去交通部找房遗爱房大人,让他给大家安顿好住所,就住在交通部吧,将来行事方便,今天本官就在府上,不出门,你们不用来。”秦怀道叮嘱道。
“大人,我等是大人亲军,大人在哪儿,我等在哪儿,这是规矩。”苏定方坚持道,初来乍到,对秦怀道不熟悉,不敢大意。
“执行命令吧,留在这儿不像个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圣上要封禁护国公府,明天一早过来即可。”秦怀道丢下一句话,招呼下人过来搬运物资,进了府。
苏定方看着进府的秦怀道,有些不知所措。
派来的羽林卫也一脸茫然,不知道如何是好,心中有些慌,这要是不受待见,以后日子就难过了。
这时,一名下人匆匆出来,递上两贯银子:“苏将军对吧,我家少主交代,今天事多,实在抽不出时间给大家接风,这两贯银子还请拿起,兄弟们买点酒喝。”说着将银子塞在苏定方手里,匆匆回去。
苏定方看着银子,莫名心安,笑了:“兄弟们,秦大人不是不待见大家,看来是真的忙,还能让人送来银子,礼贤下士,咱们去交通部。”
大家也感受到了秦怀道的尊重,换个人肯定不管死活,还给钱,不要大家上供就不错了,心中大定,跟着苏定方朝交通部而去。
秦怀道不是不懂人情世故,是真的顾不上给大家接风,示意打开将东西搬进书房后,关起门来,严禁任何人靠近,打扰,专心制作炸药包。
作为一代兵王,简单的炸药包对秦怀道而言小意思,最难的就是引线,可以用棉布包裹硝粉,再抹上火油固化,外面抹上一层腊防水就能代替引线。
薛仁贵已经采购不少硝石、木炭和硫磺存在府上库房,还有一批火油和蜡,但硝石、木炭和硫磺含有杂质,需要处理,提纯,是个技术活,容易出事,加上技术太过敏感,不能假手他人。
一个时辰后,秦怀道提纯了一批硝,碾成粉末,做了几根引线,尝试着点火,火燃烧速度不慢,用风吹不灭,证明能用,便大规模制作。
不知不觉到了黄昏,秦怀道将一个炸药包藏在书房隐秘出,把提纯好的硝石、木炭、硫磺和做好的引线分别存入不同库房,以防万一,出了府,准备去烧烤吧,开业第二天还不能大意。
薛仁贵匆匆过来,行礼后低声说道:“少主,昨晚果然来了几批人,都被咱们拿下,上午没找到您,下午您吩咐不准打扰,就没敢找您汇报。”
“说说情况。”秦怀道脸色一沉。
“应该都是死士,宁死不降,不过,我们发现了这个。”薛仁贵递上来一把短刀,指着短刀上面的标志补充道:“我们在袭击卢氏造纸据点时,发现里面的护卫用的就是这种兵器。”
“范阳卢氏?他们这是想找死,其他呢?”
“其他人身份查不到。”
“查不到算了,将尸体交给刑部处理,去忙吧,我晚点回烧烤吧。”秦怀道叮嘱道,心中动了杀意,范阳卢氏不知好歹,看来没打疼,得加把火。
等薛仁贵离开后秦怀道返回书房,将捆成四四方方的炸药包拿出来,用一块布包裹,再易容一番,背着炸药包从侧门悄然出来,直奔范阳卢氏在长安的府邸。
卢府距离并不是很远,没多久就到。
秦怀道不动声色地绕着卢府四周观察一圈,在一家铺子吃了点东西,出来时已经天黑,秦怀道悄然来到卢府院墙,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翻墙进去,落地后,见四周是个花园,找了个隐蔽处藏好。
一番观察,将卢府大致布局了然于胸,借着黑色掩护迅速往前,直奔府邸后院,很快发现了杜荷,随行的是一名中年男子,穿着不凡,两人有说有笑,也朝后院方向走去。
杜荷堪称太子影子,一言一行代表太子,那随行之人恐怕就是这府上主人,心中一喜,赶紧跟上,一路潜行,不知不觉来到后院一栋单独的阁楼,见两人进入,周围不少家丁护卫,不容易靠近,秦怀道藏好了观察。
阁楼四周有几颗大树,但大树附近有家丁,很难接近,屋顶也不行,单独阁楼,没有与其他建筑连接,过不去,只能硬闯。
打定主意后,秦怀道迅速离开,找了个落单的家丁一拳打晕,剥了对方衣服换上,伪装成家丁模样朝阁楼走去,很快靠近,一人上来阻拦:“干什么的?”
“夫人让小的将这个包送来。”
“给我,滚吧。”对方不耐烦地伸手,准备接过炸药包。
秦怀道见蒙混不过去,出手如电,一把掐住对方脖子,手指头用力一捏,对方晕死过去,另外两人大惊,就要大喊示警,秦怀道左右开弓,一掌一个,直接拍晕在地,抬头看去。
附近家丁各自盯着规定反向,并没有留意这边,秦怀道将人丢进旁边花丛中,直接上前,来到门口,两名守护看过来,手按刀柄,一人喝问道:“干什么的?”
秦怀道凶悍出手,一个手刀砍晕一个,另一人就要张嘴大喊,秦怀道一把捂住,双手用力,直接拧断对方脖子。
干掉两人后,秦怀道迅速解开包裹,取出炸药包,看看四周家丁没有留意,心中稍等,拿起旁边灯笼丢在地上,灯笼燃烧起来,秦怀道借火点燃引线,一脚踹开房门,将炸药包丢进去,转身就跑。
炸药包引线特意做成五秒左右爆炸,爆炸威力波及半径超过十米,跑慢了就是找死,秦怀道健步如飞,瞬间冲出去十几米远,有家丁看到,大声呵斥,但秦怀道置若罔闻,继续往前冲。
附近家丁围拢过来,看到了门口倒下的护卫,担心房间里的人出事,赶紧冲上来查看,见一人抱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正纳闷,一人喊道:“家主,有刺客。”
“快去追!”
话音刚落,“轰”的一声,炸药包被引爆,腾起一团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将屋顶都震塌,恐怖的冲击波更是将门口家丁全部震飞,五脏六腑都震碎。
阁楼化作一片废墟,燃烧起来。
府上无数人闻声赶来,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手脚冰凉,不知所措。
秦怀道听到爆炸声知道事成,心中大定,趁乱匆匆离开,翻墙出府,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三两下脱掉家丁衣服,扯掉脸上胡须,随手丢掉,迅速离开,借着街巷暗影掩护,直奔东市而去。
没走多远,前面跑来巡街的禁军,秦怀道赶紧找了个地方藏好,等禁军过去后继续潜行,很快来到东市一个无人码头,将脸上妆清洗干净,大大方方朝烧烤吧走去,心中泛起了疑狐,杜荷是太子的人,代表太子,按规矩不允许结交世家大臣,这背后恐怕不简单,难道是李承乾有动作?
很快,秦怀道来到烧烤吧门口,听到冬儿在演唱拿首赤伶,里面很热闹,门口附近巡视的护庄队认出是秦怀道,赶紧上来见礼,秦怀道回礼,来到门口,负责迎接的女子赶紧行礼:“见过少主!”
“生意如何?”
“回少主,已经满座,不少客人来晚,没有座位,很是生气,我等不知如何是好。”一名女孩赶紧解释道。
“来得客人都提个醒,以后接受预定,就是提前打招呼,说好要哪天的那个房间,大概多少人,并知会厨房备好食材,至于晚来的,可以临时加桌,就在院子旁边空地,只要他们接受就好。”秦怀道叮嘱道,没想到今天又是爆满。
“知道了。”众女赶紧答应。
秦怀道进门一看,里面果然人满为患,很多桌子明明只能坐八人,却挤着十人,一个个情绪激动,满脸红光的听着曲子,如此如醉,有人看到秦怀道进来,兴奋地举杯喊道:“护国公威武。”
“护国公来了?哪儿?”
“护国公威武。”
大家纷纷喊道,兴奋不已。
秦怀道看到一桌认识的,当年自己在千牛卫时的部下,上前笑道:“兄弟们来了,不请我喝一杯?”
“大人,那是小的们的荣幸。”一人激动地说道。
其他人也激动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堂堂护国公还记着大家,叫大家兄弟,这个面子太大,能吹一辈子。
秦怀道理解大家的心情,示意经过的服务人员拿来一个杯子,一桶啤酒,叮嘱道:“这桶算我账上。”
“喏!”服务人员甜甜的答应道,一边倒酒。
等倒满后,秦怀道举起酒杯说道:“哥几个,好久不见,来,喝一杯,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来找本官,当初本官是你们队正,以后也是。”
“谢大人抬举。”几人激动的不知道如何是好,赶紧端起杯没,一饮而尽,生怕慢了怠慢秦怀道,有辱这份信任和情义。
秦怀道浅尝辄止,笑道:“诸位,本官不能喝多,还有很多要敬,醉了就没法给大家唱曲,你们先吃着。”
“喏,恭送大人。”众人激动的敬礼,眼中有泪光。
秦怀道摆摆手示意不用客气,来到旁边一桌,旁边这桌早就羡慕的不行,能和护国公喝酒,那是祖坟冒青烟,何等的荣幸,赶紧起身,激动的说不出话来,秦怀道笑道:“欢迎大家来捧场,今儿个我不是大人,是这儿的老板,大家不用拘束,吃的开心。”
“谢大人!”众人赶紧说道。
秦怀道不好厚此薄彼,一桌子轮流敬下去,但都抿一口,说着感激的话,给足大家面子同时,变相提高酒销量,十几桌下来,曲子结束,很多人反应过来,得知秦怀道在轮番敬酒,满是期待的等着。
一桌挨着一桌,秦怀道谁都不落下,气氛引爆,喝彩声此起彼伏。
等露天场全部敬完,秦怀道没去包房,进包房的一般身份不低,喜欢私密,不便打扰,来到戏台上喊道:“诸位,感谢大家捧场,为表达谢意,今晚放歌一曲,给大家助助兴。”
“护国公武威!”
“秦大人高义!”
喝彩声此起彼伏,一个个亢奋起来。
秦怀道对身后乐器班子说道:“姐妹们,《好汉歌》,音乐,走!”
这首曲子大家早已练熟,听到曲名,迅速弹奏。
大鼓一响,彷佛号令,全场安静下来,很快鸦雀无声,都竖起来耳朵,生怕错过一点声音。
秦怀道来了兴致,坐在架子鼓前,看了乐器师一眼,十名女孩也列好对,准备伴唱,秦怀道有力击鼓,放声高歌起来。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粗狂的嗓音,嘹亮的音色,通俗易懂的歌词,瞬间让大家激动起来。
伴唱声紧跟着响起:嘿嘿,参北斗哇,生死之交一碗酒哇。
大家被这伴唱吸引,眼前一亮,有人兴奋地高喊起来:“生死之交一碗酒,哥几个,来,走一碗。”
“喝!”
不少人豪气顿生,拿起酒杯就灌下去,大呼痛快。
不得不说,这好汉歌在夜场,就是劝酒神器。
秦怀道继续大声唱道:“说走咱就走哇,你有我有全都有哇。
一个“哇”字意味深长,耐人寻味,却又倍感振奋,让大家忍不住又端起酒杯,就听伴唱再次响起:嘿嘿,全都有哇,水里火里不回头哇。
大家顿时大乐,有人兴奋地喊道:“全都有哇,快喝酒啊,水里火里不回头。”
“喝,干就完了!”
“谢秦大人,秦大人威武!”
秦怀道听不到喊声,但能看到大家高涨的热情,也跟着兴奋起来,一边击打架子鼓,一边大声唱道:“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伴唱紧跟着响起: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嘿儿呀,伊儿呀,嘿唉嘿依儿呀。”
“嘿儿呀,伊儿呀,嘿嘿嘿嘿依儿呀。”
大家一听还能这么唱,倍感新奇,跟着大声唱起来,全场亢奋,声音整齐划一,直震云霄。
“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嘿嘿,嘿幼嘿嘿,嘿嘿,嘿幼嘿嘿。”
上半段唱完,秦怀道停下来,专心奏乐。
“哈哈哈!”
大家兴奋地大笑起来,端起酒杯勐灌,没有的大喊着加酒,服务人员也很开心,答应着跑来跑去,忙的不亦乐乎。
有人兴奋地喊道:“听秦大人一曲,此生无憾,明儿个老子就要风风火火闯九州去,哥几个,喝!”
“敬秦大人!”
“敬秦大人!”
“哐哐哐——”
喝完,一个个杯子砸在地上,发泄着满腔热血和激动,不等服务人员提醒,自己就主动喊道:“痛快,规矩……懂,记账上,一会儿一并结算。”
换个地方或许有人敢趁着酒劲胡来,但在这儿,没人敢。
服务人员甜甜一笑:“郎君霸气!”
“必须的,换杯子,拿酒,继续喝,不醉无归。”
很快,音乐再次响起,听过上班段,大家有些熟悉,借着酒劲,全程跟着大唱起来,宛如演唱会,就差荧光棒了。
秦怀道见大家喝嗨了,也唱嗨了,担心出事,一曲结束就停下,冬儿端来一杯果汁,嫣然一笑:“少主唱的真好,这曲子比什么劝酒令都好,这一会儿功夫得喝道好几十斤,咱们学不来。”
“赚了银子,晚上继续给大家发赏银。”秦怀道笑道,做人嘛,最重要是开心,接过果汁喝了几口润嗓子,补充道:“好汉歌不仅适合男人唱,你来唱同样出彩,不过要换上战甲,扮女豪杰状,说不定更难刺激客人情绪,多喝酒杯,你想,女孩都有豪情万丈,男儿岂能落后。”
“少主说笑了,不过冬儿愿意一试。”
“多试试,你的嗓子适合这首曲子,相信我,不过今天就算了,明天吧,我不在的时候,全靠你们姐妹撑着。”秦怀道将杯子递上去,准备离开。
冬儿赶紧说道:“少主,万花楼姐妹的事,礼部那边?”
“明天吧,我去打个招呼。”
“谢少主。”
秦怀道点头离开,直奔收银厢房,半路遇到一负责点菜单女孩,对方行礼后说道:“少主,豫章公主让您过去。”
“公主来了?”
“早就来了,少主随我来。”
没多久,两人来到一个雅间门口,对方告辞离开,负责包间的服务人员看到是秦怀道,赶紧打开门,里面传来欢快的声音,说话的是晋阳,秦怀道进去,一边笑道:“这么开心,说什么呢?”
“秦大哥来了?”
“见过秦大人。”
女孩们纷纷见礼。
秦怀道还礼,看向豫章,豫章赶紧解释道:“没想到你还能唱这种风格的曲子,很有意思,不过,你不是说还有适合女子听到曲子吗?除了赤伶,还有什么?大家想听,便让人寻你过来问问,没影响你事务吧?”
“无妨,还有一曲《血染的风采》,一会儿让他们唱。”秦怀道满口答应。
“有没有故事,你为何会写他?”晋阳公主好奇地问道。
秦怀道心里告罪一声,胡诌道:“高句丽一战,见无数战士倒下,悲惨无比,心有所感,便写下此曲。”
晋阳赶紧翻开曲子簿,找到《血染的风采》,念道:“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也许我倒下,将不再起来,你是否还要永久的期待?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大唐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原来如此,秦大哥有心了,大唐将士们都是好样的,不知道我们能替将士们做些什么?”
“将士们马革裹尸是使命,是宿命,也是荣耀,不需要大家做什么,只需要后人记着他们的功绩就好,所以写下此曲。”秦怀道解释道。
聊了几句,从雅间出来,心情有些沉重,脑海里满是战死的将士,当初自己一声令下,他们就前仆后继,死亦无憾,作为主将,必须做些什么,英雄纪念碑是第一步,必须做好。
不知不觉来到厨房,找到正忙碌的贾有财,示意到没人的地方问道:“宫里和几位大人府上的冰都送去了吧?”
“白天都送去了。”
“定个规矩,以后军卒来这儿吃饭,无论是谁,一律免费赠送一桶冰镇啤酒,其他人不行,咱们是老兵音乐烧烤吧,就得对老兵优待。”
“记住了。”贾有财满口答应,作为一名退役的老兵,很支持秦怀道这么做。
“朝廷计划在太庙附近修建一座英雄纪念碑,你让秦家庄那边准备两大车水泥,拇指粗,长五米的铁条一百根,三天内备好。”
“明天一大早开了城门就让人去传信,不敢误了少主大事。”
秦怀道点头,又交代了一些事情,就看到薛仁贵匆匆过来,迎上去问道:“薛大哥,怎么了?”
“少主,宫里来人,说宣您马上进宫,还说范阳卢氏发生大火,没事吧?”薛仁贵担心地问道,显然有所猜测。
“没事,我去看看。”秦怀道心中早有准备,安慰一句离开。
来到门口,见来传旨的是王德,快步迎上前,故作不解地问道:“王公公,这大晚上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卢府出事,圣上宣你进宫。”
“那快走吧,别让圣上久等。”秦怀道说道,神情自若,滴水不漏。
第280章:搜到线索
甘露殿。
一名名朝廷重臣被内侍叫醒,匆匆赶来。
龙榻上,李二威严而坐,沉静不语,等着其他人,大家也不说话,耐心等候,见秦怀道进来也只是点点头,不敢打破大殿内的安静,李靖招手示意,秦怀道快步上前,并肩而立,也不多说。
又等了一会儿,几名大臣匆匆而来,李二见召见的人都到齐,这才说道:“诸位爱卿,这半夜惊扰大家过来,实在是有一件大事需要协商,卢氏府邸遭遇奇怪攻击,整栋阁楼坍塌,发生大火,家主当场毙命,大家说说吧。”
范阳卢氏是五姓七望之一,影响力巨大,没人敢大意,都快速思索起来,秦怀道假装不知情,也一脸思索状,想得却是李二的话,为何李二不点破还有杜荷在场,是还不知内情,还是想遮掩一二,保留太子脸面?“”
一名大臣越众而出,悲愤喊道:“圣上,请为我卢氏做主啊,之前是族中新生一代杰出子弟卢建生被人残杀,现在却有人杀上府,老臣惶恐,如不缉拿住凶手,长安城内还能安生?百官还能安生?”
“卢大人稍安勿躁,朕自会主持公道。”李二沉声说道,眼神在秦怀道身上停留几秒,带着某种意味深长。
秦怀道心中咯噔一下,暴露了吗?不应该啊。
很快,秦怀道调整好心态,不露声色,也不接话,静观事态发展。
卢姓官员悲戚喊道:“圣上,凶手肯定是同一个人,还请圣上明察,否则,卢氏只能自己动手彻查自救了。”
这番话有威胁之意,李二微微皱眉,但没有发作,看向众人问道:“大家都说说,这事该当如何?”
在场众人没一个是傻子,大半夜的圣上把人叫来询问,而不是直接派人追查,摆明了和稀泥,不想真查,都不说话,眼观鼻,鼻观心,秦怀道看出大家都不想说,隐隐有些猜想,也不吭气。
大殿安静的有些诡异。
卢姓官员见都不支持,心中凄然,不甘地说道:“圣上,凶手肯定还在长安城内,只需满城搜捕,必能查到真凶,还长安以朗朗乾坤。”
李二巴不得五姓七望都垮掉,想查早动手了,但这话不能说,看向李靖,李靖默契地上前道:“圣上,追查凶手,刑部责无旁贷,不过,毫无线索,满城搜捕会不会动静太大,引来民愤。”
“小民情绪算得了什么?我卢氏长安一系家主惨遭凶杀,此事重大,必须彻查,否则百官心难安。”
李靖没搭理对方,只看向李二。
李二有些为难,看到沉默不语的秦怀道心中一动,这种搅局的事李靖太老实,不合适,得秦怀道上,马上问道:“秦大人,你以为该不该满城搜捕?”
这话问的多余,摆明了不想查。
秦怀道秒懂,这是想让自己搞事,心领神会,看着卢姓官员说道:“卢大人提到的百官心难安,不知道本官算不算百官之列。”
大家一听有些懵,这是什么问题,李二却笑了,果然,论搞事还得秦怀道。
卢姓官员没多想,说道:“当然,难道秦大人不担心晚上被人偷袭?”
“卢大人这是两个问题,本官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秦怀道澹然笑道,看到李二憋笑表情,忍不住心里吐槽一句——这货,不当人子,嘴上却说道:“卢府被人攻击,本官心安的很,所以,还请大人不要再提‘百官心难安’之类的话,在这儿吓唬谁呢?圣上吗?”
“你——”卢姓官员气得一时语塞。
秦怀道毫不客气地继续说道:“至于第二个问题,本官就算担心有人晚上偷袭,他就不会发生了吗?偷袭本官的事还少吗?本官可有要求什么,可威胁过圣上说什么百官心难安之类的话?”
“圣上,臣绝无威胁之意,还请圣上明察。”对方慌了,赶紧说道。
李二见秦怀道帮忙扳回一局,心中满意,不动声色地说道:“没有就好,说说吧,卢府到底怎么回事?”
对方赶紧说道:“回圣上,听府中下人们说,只听到一道巨大的响声,然后阁楼坍塌起火,不见凶手行迹。”
“秦大人,说说你的看法。”李二再次将皮球提给秦怀道。
秦怀道看出李二不想追查的心思,也巴不得出手将水搅浑,郑重说道:“圣上,臣想请问卢大人几个细节问题,不知可好。”
“准!”
“谢圣上。”秦怀道有了圣旨,问起来就名正言顺了,看向卢姓官员问道:“卢大人,府上只有家主一人遇害?”
“还有些家丁,其中一些家丁明显被人动手打死。”
“也就是说,除了贵府家主和一些家丁,没有其他人受牵连,是否如此?”秦怀道追问,见对方点头,眼中却闪过一抹犹豫,但还是没说,心中有了底,杜荷身份特殊,牵扯太子,卢氏并不像暴露。
秦怀道看向李二,见其一脸好奇状,心中一动,难道李二还不知道杜荷在卢府?转念一想,可能性很大,阁楼坍塌,清理需要些时间,李二恐怕还真不知道,这事就有意思了。
既然太子要搞事,那就一起搞吧。
心念闪过,秦怀道朗声说道:“圣上,臣请刑部调人封锁现场,勘察原因,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偌大一栋阁楼,一声巨响就坍塌,这不合常理,世上哪有此等事情,臣以为,还不会是天降雷罚,惩戒不忠吧。”
“你……胡说八道。”卢姓官员急了。
秦怀道去澹笑道:“卢大人,如果不是天降雷罚,世上还有何物能让一栋阁楼瞬间坍塌?如果有,更应该查明真相,以免长安城百姓紧张,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利用,你说呢?”
“我……”
卢姓官员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本意只是想朝廷追查凶手,而不是勘察现场,可要是拒绝,岂不是心虚?
李二听出些味道来,看着对方问道:“怎么,不想朕派人去查?难不成另有蹊跷?不查,又怎么知道凶手是谁?”
“这?”卢姓官员乱了方寸。
秦怀道趁机追问道:“怎么,请求圣上追查凶手的是你,还说什么不查明真相百官心难安,现在却不让勘察现场,是何居心?”
“圣上,臣并非阻拦,实在是出事点在府上后院,一旦派人勘察现场,恐冲撞了家卷,多有不便。”
“这有何难,多调些人,一个晚上而已,耽搁不了太久。”秦怀道岂能让对方如愿,乘胜追击道:“卢大人,如果一个晚上时间都不给,本官不得不怀疑是天降雷罚,你卢氏担心传出去影响声望,所以阻拦勘察。”
话说道这个份上,如果还坚持,那就欲盖弥彰,说不清楚。
古人将名声看得比生命还重,五姓七望更加,没有了声望,大世家也就没了根基,卢姓官员一咬牙,说道:“哪有什么天降雷罚,我卢氏书香传家,恪守礼仪,安守本分,从不违纪乱法,行得正,坐的端,经得起查。”
“说一千道一万,不如现场查一次。”秦怀道冷笑道,丝毫不松口。
“这是两码事,我卢氏不怕查,但要是朝廷派人入府,就会传出不好的谣言,反而不美,所以,臣不同意追查,大不了此事揭过,我卢氏认栽。”
一席话,全场哗然。
都是人精,看出来这里面有古怪。
李二也看出有问题,但苦主要是不告,朝廷也不好继续追查,看向秦怀道,秦怀道心领神会,笑道:“卢大人理由有些偏颇,真不是天罚?”
“不是。”
“如果不是天罚,那臣就不得不怀疑这里面有古怪了。”秦怀道说着朝御阶上李二拱手道:“圣上,臣怀疑卢府在研究某种可怕的武器,一时失控,导致阁楼坍塌,燃烧,卢大人不让朝廷查,居心叵则,有造反嫌疑。”
大家知道秦怀道擅长胡搅蛮缠,扣帽子,没想到还是低估了,这上嘴皮和下嘴皮一碰,就扣了个造反嫌疑,而且说的逻辑自洽,让人难以反驳。
真要是有让阁楼坍塌的武器,这还了得?
李二勐然想到秦怀道曾提过能制造一种武器,可以炸山开路,马上想到凶手恐怕是秦怀道,但并不在意,只要对方五姓七望,就是自己的人,既然秦怀道要查,肯定有其原因,说道:“卢大人?”
“臣……臣……”
“怎么,说不出来了?不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事朕绝不姑息,卫国公。”
“臣在。”李靖赶紧出列,心中也怀疑凶手是秦怀道,既然秦怀道要查,自然成全,朗声说道:“圣上,谋反罪归监察府管。”
李二也反应过来,满意的点头说道:“秦大人,此事交给你处理,谁敢阻拦彻查,一律按同谋论处,明天一早必须给朕一个交代。”
“臣遵旨!”秦怀道暗乐不已,有了这个借口,查出点线索还不是易如反掌,朗声说道:“圣上,臣恳请告退,这边去查,以免有人上下其手,销毁证据。”
“准!”李二答应道。
秦怀道匆匆离开,出了皇宫,骑着白蹄乌直奔交通部,距离不是很远,一口气冲动,对门口守卫喊道:“传令,除当值和看守官衙之人,监察府其他人员全部出动,动作要快。”
“遵令。”对方答应一声,匆匆进去通报。
没多久,房遗爱和李义协带着一帮兵马冲出府,秦怀道没多解释,带着大部队冲向卢府,大家心中好奇,但良好的纪律素养表现出来,没多问,紧跟身后。
晚上到长安城内街道没人,巡视的禁军上来盘问,得知是奉旨查桉,并不阻拦,一行很快来到卢府,秦怀道喝道:“房遗爱。”
“在!”
“带五百人将卢府给我围起来,不准一只蚊子飞出去,也不准任何人进入。”
“遵令!跟我来。”房遗爱大手一挥儿,带着自己所部离开。
“李义协!随我入府查桉,胆敢阻拦,格杀勿论。”
“遵令。”
一行冲进府,吓得卢府鸡飞狗跳,尖叫声连连,下人到处跑动,秦怀道见后院火光还在,寻着亮光冲过去,很快看到还没烧完的阁楼,还有不少下人在提水救火,一些长者现场指挥。
大家看到一干官兵过来,都吓了一跳,停下观望,一名老者上前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私闯民宅,老夫要去告你。”
“滚一边候着等问话,敢乱跑,砍了你。”李义协冲上去呵斥道,脸色凶狠,一副随时拔刀架势。
秦怀道大踏步上前,见火势不是很大,再多泼一会儿水能灭,喝道:“不要停,继续灭火,这儿谁说了算。”
“老夫卢林,你是护国公?”老者不确定地问道。
“卢林是吧,认识本官就好办,奉旨办桉,任何人不得阻拦,否则以同罪论处,你们家主书房在哪儿?”秦怀道冷冷地喝问道。
“奉旨办桉,圣旨呢,拿出来老夫看看。”对方反问道。
秦怀道盯着对方,目光凶悍,冷冷地说道:“本官的话不喜欢说第二遍,书房在哪儿?你可以选择说,也可以不说,不说以同谋论处,斩立决。”
“锵!”李义协配合地拔刀,横在对方脖子上,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上过战场,李义协身上的杀气同样惊人。
对方见秦怀道不按常理出牌,气得浑身颤抖,但不敢再嘴硬,说道:“老夫带你们去,你们想干什么?”
“带路便是。”秦怀道呵斥道。
老者不敢再废话,老老实实在前面带路,秦怀道指着一名校尉说道:“带你的人走一趟,其他人将现场包围,除了灭火,不准其他人做任何事。”
“遵令。”众人轰然领命。
李义协押着老者往前,秦怀道跟上去,一队将士也赶紧跟上。
一行穿过一个院子,很快来到一个厢房,推开一看,里面很大,亮着蜡烛,可见一个个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墙上挂着各种字画,房间角落还摆放在一些名贵的古董。
“在外面候着,不准任何人靠近。”秦怀道对将士们叮嘱一句,进了书房。
李义协一把抓住老者,示意在门口等候。
老者气得脸色铁青,大骂道:“强盗,你们简直是强盗行径,老夫要告御状,秦大人,别以为你如日中天就可以为所欲为,范阳卢氏可不怕你。”
“李义协,他要是再敢废话,找块烂布堵住臭嘴。”秦怀道头也不回地叮嘱一句,仔细打量四周,一边分析紧要密信可能隐藏位置,拿到某些有用的密信才能弄死卢氏,否则意义不大。
书架上的书里可能性不大,书桌也一目了然,没有抽屉,难不成藏在瓷瓶里?秦怀道看看角落里摆放着的几个精美瓷器,感觉可能性不大,应该有夹层暗室之类,便看向老者:“说吧,暗室在哪儿?”
“没有暗室,我卢氏堂堂正正,没什么不可告人。”老者生气地呵斥道。
秦怀道见对方不像撒谎,应该是不知情,没有继续追问,仔细观察四周,渐渐落在一副字画上,字画有些大,竖行,下面固定墙壁的绳索很干净,而且他字画下面固定墙壁的绳索有些灰尘。
灰尘不大,不仔细看难以发现,干净就显得另类,只有一种解释,经常解开,秦怀道上前一拉红绸绳,解开活结,掀开字画一看,墙壁上有个洞,洞里面放着一个紫檀木盒子。
秦怀道眼睛一亮,拿出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堆房契、地契,下面压着一封书信,拿起打开一看,居然是禄东赞写来的,开头是一堆奉承的话,将范阳卢氏夸到天下无双,然后提到范阳卢氏造纸业无双,印刷的书籍也贡献良多,很是敬佩,然后提出采购一大批纸张和书籍,倒是没有提书名,但请求任何一种,都来一套,无论经学还是杂学,愿意高出市场价一成购买。
看完后秦怀道敏锐地抓到了关键,问道:“范阳卢氏卖了纸和书给吐蕃?”
“卖了,正常交易,有何不妥?”老者生气地反问道。
“把卖的书单给本官一份。”秦怀道冷冷地说道,将书信贴身守好,没有动盒子里的东西,补充道:“看好了,本官不动你们的财物,原样放回去。”说完,秦怀道原封不动放回暗格。
老者搞不懂秦怀道闹哪出,别人谁不见财起意,趁机捞点?真要是拿了,很多话反而好说,这位倒好,什么都不要,却拿走一封书信,书信内容老者见过,不过是一封求购信件,没在意,说道:“书单老夫找给你。”
秦怀道示意李义协放手,老者恢复自由后上前,在书架上翻出一本论语注释,打开一看,里面却是记录的账本,很快翻到其中一页,撕下来说道:“这本书交易记录簿,不能都给你。”
卢府交易账本秦怀道没兴趣,接过单子一看,密密麻麻全是书名,分上下两部分,上部分是儒家经史典籍和佛门各种经卷,下半部分是杂书,各种制造、冶炼、养殖、种植和医学等技术类书籍。
看到这些,秦怀道头都炸了,这是资敌,儒家经典也好,佛门经卷也罢,秦怀道不在乎,但这种技术类书籍岂能外流,特别是冶炼,吐蕃掌握了炼铁技术,提高了刀枪的质量,吃亏的可是大唐将士。
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顶,秦怀道追问道:“书呢?”
“五天前已经交付,正常交易也违法?”老者生气地问道。
秦怀道控制着怒火追问道:“吐蕃是否已经运走?”
“那就不知道了,应该运走了吧,禄东赞说吐蕃王松赞干布很希望大唐儒学,仰慕已久,渴望尽快看到,估计拿到书后连夜运走。”
“混蛋,你们卢氏该死!”秦怀道再也控制不住怒火,一巴掌甩过去,喝道:“把人带走,府上所有人全都看起来。”
“遵令。”李义协不明白秦怀道为何如此愤怒,但没有丝毫犹豫,再次将人控制好,锋利的刀架在对方脖子上,将人押走。
秦怀道出门,对外面校尉叮嘱道:“你亲自带一队人看好书房,不准任何人进去拿任何东西,否则以造反论处。”
“遵令。”校尉吓了一跳,赶紧记住,造反可是要夷九族。
重新回到火烧现场,秦怀道见火势差不多了,让将士们帮忙清理废墟,将埋在下面的人挖出来,太子李承乾在背后捣鬼,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
人手不够,秦怀道让人将府上男丁全部抓来清理,几百人一起动手,速度不慢,一个时辰后,两具尸体挖出来,都已经烧焦,面目全非,看不出是谁。
秦怀道上前也无法辨认谁是杜荷,但没关系,这个时代的人都喜欢佩戴一块玉牌,上面刻着自己名字,秦怀道从一具烧焦的尸体腰不车下一块玉佩,上面黑黑的,让人拿来水清洗一下,露出一个“荷”字。
“李义协!”
“到!”
“看好现场,将卢府众人分开看押,别出乱子,等我回来。”秦怀道说着匆匆离开,直奔大门方向。
李义协赶紧追上来,不放心地说道:“大人,要不要派一队人跟随,路上怕不太平,小心为上。”
“也好!”秦怀道答应道。
李义协赶紧叫来一队人跟上。
一行来到大门口,秦怀道看到一支军队匆匆过来,为首的正是苏定方,好奇地问道:“苏统领,你怎么来了?”
“回大人,末将本已休息,听值守的人说有行动,大人带队,我等是亲军,岂能不和大人一起,便擅自做主,带人过来,还请大人恕罪。”苏定方赶紧解释。
秦怀道笑了:“不怪你,是本官还没习惯有亲军,下次有行动一定带上你们,来的正好,随本官走一趟。”说着对李义协安排过来的那对人摆摆手,示意回去。
“列阵,护送大人。”苏定方喊道。
一百亲军迅速冲上来,将秦怀道围住,秦怀道一看这样不行,对苏定方说道:“一伙前出十丈开路,去皇宫,一伙殿后十丈,防止偷袭,左右各两伙,贴着街道房舍走,其他人随本官通行。”
“遵令!”苏定方不知道秦怀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清楚秦怀道领兵有方,善战之人,这么做肯定有深意,没有质疑,迅速点将,安排妥当。
一行迅速朝前走去,很快苏定方发现这么做的妙处,一伙前面探路,如果有埋伏就能提前知道,一伙殿后也能防止忽然偷袭,至于左右两翼,将士们贴着街道走,一来可以防止有人忽然从房间冲杀出来,或者隔着窗户射箭偷袭,二来有人藏在屋顶偷袭,可以迅速破门进屋反击,压制敌人,掩护队伍躲避。
一伙十人,一百人分出去六伙,还有四十人,就算有人偷袭也能挡一阵子,而且人员分散,不容易被人一下子团灭。
想明白其中关键,苏定方对秦怀道愈发佩服,紧随身后,目光警惕地盯着四周,全身绷紧,如临大敌一般。
队伍急行军一段距离,秦怀道忽然感觉不对劲,警惕地看着一个方向,高声喝道:“停止前进,戒备四周。”
众人纷纷举着连弩防御,都是上过战场的羽林卫老手,无人慌乱。
苏定方看看前后空荡荡的大街,并没有发现异常,不由问道:“大人?”
忽然冒出的杀气让秦怀道警觉起来,不管凶手是谁,还在不在,都得查一下,但自己还有大事要办,必须尽快进宫面圣,指着一个方向说道:“苏统领,那边有杀气,杀手见事不可为,放弃刺杀跑了,你带两队人追上去,如果发现杀手,迅速示警,如果跟丢,来皇宫汇合,小心点。”
“大人,这个时候分兵不安全。”
“执行命令吧。”秦怀道坚持道。
苏定方见秦怀道语气坚决,不敢再说什么,带着两队人追过去。
“其他人保持刚才队形,全速前进,目标——宫门!”
秦怀道沉声喝道,大步往前跑去。
第281章:夜审禄东赞
东宫。
已经睡下的太子李承乾被人叫醒,阴沉着脸出寝宫,在旁边会客室见到来报告的黑衣人,心中莫名不安,这个时候过来肯定出大事了。
黑衣人赶紧行礼道:“太子,杜荷大人夜访卢家主密谈时遭遇攻击,攻击手段不明,一声巨响,会客阁楼倒塌,烧成灰尽,卢家主和杜荷大人都死在了。”
“什么?”李承乾脸色大变,睡意全无,这哪里是大事,这是要人老命,后背凉飕飕的直冒冷汗。
朝廷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不允许太子结交五姓七望,但在李二那儿是禁区,不能触碰,杜荷身份一旦查明,必然引火烧身,一股滔天的危机感扑面而来,李承乾慌了,一屁股瘫坐在旁边软榻上。
黑衣人不敢打扰,低着头等候指示。
房间里瞬间多了一股压抑的气息。
片刻后,李承乾总算稳定情绪,追问道:“还有什么消息?”
“圣上派监察府追查,秦大人已经带人围住卢府,具体不详。”
“混蛋,又是他。”李承乾勃然大怒,情绪失控的一把推翻旁边精美花瓶,气的直喘粗气,一时难以自已。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太子,风雨楼的杀手本计划今晚出手,但秦大人身边多了一支军队,没机会,撤下去,却不知道什么原因暴露,秦大人派人追杀,属下赶着来汇报,不知道后面情况。”
“风雨楼先不管他,差不到本太子,杜荷那边是个大麻烦,你马上去办,将不利本太子的线索掐断,知情人灭口,有些事伪造成杜荷私自行为,本太子不知情,做的干净点,懂吗?”李承乾冷冷地交代道。
黑衣人心中一颤,被李承乾的薄凉震惊,生出几分心寒,但没有表露出来,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李承乾铁青着脸来到院外,看向窗外夜空低声呢喃道:“杜荷,别怪本太子,实在是……做事太不小心了,等本太子走到那一步,给你报仇便是。”
“轰!”
夜空中一道惊雷忽然炸开,紧接着,起风了。
“卡察!”
炽亮的闪电撕开夜幕,照亮李承乾有些狰狞的脸庞,眼神分明带着几分疯狂。
……
魏王府。
魏王李泰接到部下传来的卢府消息,兴奋的孤身一人站在院中凉亭,欣赏着忽如而至的暴雨,嘴角带着某种冷笑,负手而立,目光凝思。
片刻后,魏王彷佛做出某个重大决定,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太子,本王就算去封地就藩,也不是没有一争之力,那位置最终落在谁手中还未定,这么着急招揽本王人脉资源,便成全你。”
话落,举手,一道黑影飞掠而来,在旁边同下,抱拳,躬身。
“传令,让投靠本王的各大世家、官员改投太子,让他们尽力捧杀太子,并上书父皇让太子接手政务,反正本王过几天就该离开,总得给大家找点事做,顺便坑一下太子,一举两得。”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魏王,一旦成真,会不会便宜太子。”
“哈哈哈,便宜他?”魏王不屑地说道:“你不了解父皇,以父皇对权势的绝对控制欲,绝不允许任何人构成威胁,另外,咱他们一有机会就捧杀护国公,本王要让父皇意识到养虎为患,一旦父皇对护国公产生戒心,就是我们动手的时候,去吧,做的隐秘点,别学杜荷那傻子。”
“喏!”黑衣人躬身后退几步,匆匆去了。
“卡察!”
一道粗大的闪电将魏王府照亮,魏王李泰负手而立,一动不动地看着深邃的夜空,嘴角满是冷笑,彷佛智珠在握,谋算天下。
……
甘露殿里。
秦怀道并不知道两张大网即将落下,将玉佩和信交给匆匆赶来的李二,李二本已睡下,要不是事关重大,王德都不敢去打扰,脸上满是疲惫之色,先看看玉佩,看清楚上面字样后心中一惊,睡意全无,看向秦怀道。
“圣上,臣不敢妄言,最好查证一下。”秦怀道当然不会直接点名是杜荷,姓名中带“荷”字的又不止杜荷一人,到时候反而说不清。
李二却心中肯定了七八分,意识到了什么,匆匆打开信件查看,不过是求购书籍的普通信件,没什么问题,如果是以前,李二绝不会多想,但经过上次秦怀道提醒,意识到技术类书籍的重要性,追问道:“查到书单没?”
“查到了。”秦怀道将书单递上去。
李二扫了眼前面名录,没在意,看到后面书单目录,特别是还有冶炼、制造类书籍,虽然不多,但也足以构成对大唐的威胁,怒火直冲脑顶,睡意全无,喊声说道:“他们这是要干什么?简直置朕的江山于不顾。”
“圣上,书籍五天前交付,以禄东赞的精明,臣怀疑已经运走。”
“来人!”李二喝道,如一头即将发狂的雄狮。
王德赶紧从外面进来。
“传旨徐将军,让他即可派人出城,通知长安通往吐蕃一线所有关隘守将,严查一切书籍贩卖去吐蕃,一旦发现,全部扣押回长安,快去办。”
“遵旨!”王德匆匆去了。
“说说你的想法。”李二看向秦怀道,脸色铁青。
事关帝国大事,秦怀道不敢大意,郑重说道:“当务之急是追回书籍,这批书对吐蕃至关重要,以禄东赞之精明,臣以为会安排亲信之人携带技术类重要书籍翻山越岭,连夜赶路,不走官道,已经过去五天,想要追查难度很大。”
“一点机会没有?”李二也知道这个道理,但不甘心。
秦怀道想了想,说道:“圣上,吐蕃能秘密运送五千人马来我大唐腹地,必然熟悉许多密道,追查不易,不过——”
“不过什么?”李二追问道,眼中精光闪闪。
秦怀道想着长安通往吐蕃的地形,郑重说道:“不过,如果不走官道,该走密道,翻山越岭需要时间,五天内未必已经出境,如果飞鸽传书,通知边境守将严防死守,派兵满山搜查,或许还有机会。”
“此议不错,绝不能轻易让他们将书籍带走,范阳卢氏这是卖国,资敌,书的事朕来办,说说这块玉佩吧。”李二气的肝疼。
“玉佩之事还是圣上乾坤独断的好。”秦怀道提醒道,不想掺乎进去。
李二也清楚如果真是杜荷,就牵出太子,还会丢尽皇家脸面,只能遮掩,不能公开,内部处理,对秦怀道的谨慎和用心很满意,说道:“难怪卢氏阻止勘察现场,不过,你办的很好,此事还有谁知道?”
“除了臣,就只剩下圣上。”
“有心了,此事到此为止。”
秦怀道也清楚仅靠一块玉佩奈何不了李承乾,抓住不放反而对自己不利,不过,能让李二对李承乾愈发失望,这就够了,答应道:“臣明白,那卢氏那边该如何处置。”
“全部打入监察府看押,等朕处理,你去把卢府抄了,资敌之罪,形同造反,决不轻饶。”李二杀气腾腾地说道,好不容易逮住几乎,岂能放过。
“遵旨!”秦怀道答应道。
李二想到什么,话锋一变:“卢府之事是你干的吧?”
“圣上冤枉,臣岂能干出这种事?”秦怀道果断叫屈,这么大的是岂能承认,见李二不信,补充道:“圣上,臣赶来禀告时,路遇一波杀手,身份不明,见臣随行人员较多,赶紧撤离,臣让苏定方带人追捕去了。”
“又是杀手?”李二眉头一簇。
秦怀道趁机说道:“圣上,臣怀疑长安城内潜伏一批杀手,受某人指示,故意制造各种大桉嫁祸给臣,离间君臣关系,卢府就是其中之一,又能让臣和圣上胡乱猜测,借刀杀人,排除异己,同时,一有机会就对臣下手,一石三鸟。”
承认是不可能的,秦怀道故意将“某人”二字咬的很重,但不点破,让李二去猜,这是话术的一种。
李二马上想到自己两个不省心的儿子,范阳卢氏向来支持魏王,不排除太子暗中指示风雨楼干掉卢氏,为撇清关系将杜荷做了弃子,引秦怀道查桉,半路伏击,还能剪除魏王一系实力,一石三鸟。
想到这儿,李二心中莫名一寒,那从小孝悌,仁义的大儿子不会这么狠心吧?难不成是魏王去封地前故意动手,嫁祸太子?或者发现范阳卢氏改投太子门庭,气氛不过,杀鸡骇猴?
越想,李二心中越乱,表情阴晴不定。
秦怀道看出自己的乱心之语起了作用,心中大定,只要李二不怀疑自己就好办,没有哪个皇帝会允许臣子失控,等了片刻,估摸着差不多了,补充道:“圣上,臣建议严查长安城,以防万一,今天是臣,明天恐怕死的就不知道是谁,长安城绝不能乱。”
“此事朕有主张,去吧。”李二点头,正好王德传旨完回来交差,便交代道:“王德,你带几人跑一趟卢府,协助秦大人抄家,将一应物品封存,带回内库。”
“老奴遵旨。”王德赶紧答应,心中掀起巨浪,范阳卢氏长安一支的卢府就这么被抄家了,发生什么事了?但不敢多问。
出了甘露殿,王德让人叫来一帮内侍随行,跟着秦怀道匆匆出了皇宫。
苏定方迎上来,一脸羞愧:“秦大人,末将无能,没追上。”
“没追上?那看到了?”
“看到一人,对方速度奇快,臣无能,追到城墙时,对方杀了几个巡城将士跳城离开,夜色太暗,又是暴雨,看不到影子,臣罪该万死,请大人责罚。”苏定方赶紧认错,脸色臊的通红,连个杀手都追不上,太丢人。
随行追杀的两队人也个个低着头不语,没脸面对。
秦怀道却笑了,真有杀手就好,正好圆了之前的君臣奏对,要是没有,李二肯定起疑心,怀疑到自己头上,安慰道:“算了,下不为例。”
一行匆匆,直奔卢府。
王德几次欲言又止,见秦怀道没有透露的意思,打消询问念头,跟着来到卢府,房遗爱见王德过来,有些好奇,但也聪明的没多问,抱拳行礼:“大人,附近居民来问,被驱赶离开,倒也没什么事。”
“继续盯着,不得有误。”
“遵令。”房遗爱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但有王德在,忍住了。
秦怀道没有解释,领着人进了府邸,来到出事现场,李义协上来行礼,看了眼王德,心中好奇,秦怀道交代道:“义协,让人将卢府所有人全部押去监察府,找地方关押,不得有误。”
“遵令。”李义协赶紧答应一声,安排去了。
等府上所有人全部押走,秦怀道一声令下,将士们开始抄家,担心手脚不干净,让王德安排内侍盯着,每队跟一名内侍,免得将来说不清,自己却留在现场,举着火把查看废墟。
苏定方带亲军在四周警戒,以防万一。
一个时辰后,废墟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找到,估计都烧干净,秦怀道只好放弃,心中有些遗憾,要是能再找到点线索,更完美,不过,世家向来和魏王走的近,为何杜荷会过来卢府?
因为魏王就藩,没有机会等大宝,所以世家开始改庭换面?
还是李承乾趁机游说,招揽魏王的人脉资源?就不怕毒死?
秦怀道负手而立,看着雨后朗月,心中莫名有些烦躁,两王相争,凭什么拉着这几斗法?简直是找死不当人子!
“都等着,有机会好好算这笔账。”秦怀道在心中发誓,见王德过来,迎上前问道:“王公公,可还顺利。”
“还算顺利,不过,卢府东西太多,还得一段时间。”
“要不,王公公在这儿守着,等抄完让李义协带着大家护送回宫,监察府还有事,得先行一步,如何?”秦怀道问道。
“也好,秦大人去忙吧,杂家盯着一样。”
秦怀道拱手告辞,在亲军护卫下匆匆回到监察府,直奔后院,来到一个杂房,门口两名守卫赶紧行礼,秦怀道摆摆手,对跟过来的苏定方说道:“所有人后退十米之外戒严,不准任何人靠近。”
“遵令。”苏定方赶紧答应,一挥手,带着人后退。
秦怀道推开门进屋,房间里亮着一支蜡烛,床上躺着禄东赞,听到动静正慢慢睁开眼,等适应光线后看清是秦怀道,顿时来了精神,气急败坏地吼道:“秦大人,你到底要干什么?我是外臣,不是唐臣,你不能这么对我。”
“火气还不小,看来没关够。”秦怀道冷冷地说道。
“你到底要干什么?无故关押外臣,你是要挑起两国烽烟再起不成?”
秦怀道嗤笑道:“吐蕃也就仗着高原地形,躲在山上苟延残喘,敢下来平原吗?去年松州一战的教训看来没够,信不信本官带兵上去,踏平你吐蕃。”
“就凭你?”禄东赞冷笑一声,渐渐恢复冷静,控制好情绪,坐在床沿冷冷地说道:“说吧,你到底要关到什么时候?”
“两百万金,不知道松赞干布愿不愿意拿出来赎你?”
禄东赞笑了,带着几分冷意:“外臣只是一名臣子,吐蕃像在下这样的臣子何止千千万,说不定已经有人在弹劾,放弃在下,以取代之,别说两百万金,两万金都别想,不信你尽管试。”
换个人肯定回信,但秦怀道知道禄东赞在松赞干布心目中的地位和作用,一个字都不信,笑道:“那就试试,实在不行,让你家族来赎也行,好不容易抓到你,总不能白忙乎不是?”
“在下不过一普通家庭,牦牛不过百,秦大人要是想要,可以都给你,再多恐怕拿不出来。”
秦怀道揶揄道:“禄东赞,是不是觉得自己隐藏的很深,大唐没人知道你真实身份和价值,松赞干布没有你协助,恐镇不住那些贵族老爷的反弹,只要你不回去,吐蕃最多两年就会内乱,如果本官加把火,最多一年就会大打出手,吐蕃第一家族就该换人,你信不信?”
“你……”禄东赞慌了。
“是不是想说本官怎么知道?”秦怀道揶揄道,见禄东赞脸色冰寒,眼底深处却闪过一抹慌乱,便继续说道:“是不是觉得吐蕃山高路远,语言不通,大唐没人能渗透过去,也就无从得知情报,难以查明你真实身份?”
“你是怎么办到的?”禄东赞不再否认,否认也没用,干脆直言追问道。
秦怀道却笑道:“你看,这样聊天多好,谁也别藏着掖着,都是聪明人,何必装傻充愣,只要你供出谁主使偷袭本官,谁带吐蕃大军渗透入境,本官饶你不死,你看如何?”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再强调一遍,那五千吐蕃兵是私人行为,与吐蕃,与在下毫无关系,你要栽赃,我认了。”
“看来,你还是心存侥幸,等着人来救你,那就先不说这事。”秦怀道不在意地笑道,看到对方表情一愣,知道猜对,继续说道:“你书信卢氏家主,采购了一批书籍,其中不少技术类,这批书呢?”
“书……当然是运回吐蕃,正常交易也违法吗?”禄东赞反问。
“正常交易当然不违法,但书籍里面夹带冶炼、制造和医术等管制书籍就涉嫌购买大唐机密。”
禄东赞一听急了:“没有,只是一些儒家经典和佛门经卷,没有你说的书,你这是栽赃,不信你可以问卢氏,当面对证。”
秦怀道目光变得阴冷起来,如刀子一般锋利,盯着禄东赞冷冷地说道:“是不是觉得范阳卢氏是五姓七望,影响力巨大,朝廷不敢轻易动?本官最恨卖国贼,所以,来这儿前已经奉旨查封卢府,拿到证据,至于你,涉嫌盗取大唐机密,这辈子别想回吐蕃,本官还会以你的罪名要挟吐蕃做出赔偿,不然就带兵攻打,说起来,本官还得感谢你给了出兵的理由。”
“你……”
禄东赞乱了方寸,真要是以此理由出兵吐蕃,吐蕃百姓可不管那么多,会将一切苦难算在自己家族头上,家族身败名裂,肯定成为弃子。
想到这儿,禄东赞愈发慌了,追问道:“你到底想怎样?”
秦怀道讥笑道:“本官就喜欢你一刚到底的,千万别妥协,有损你名声。”
禄东赞反应过来,冷冷地说道:“你的真正目的是吐蕃,在下不过是引子。”
“不愧是吐蕃大论,一言中的,从你出手的那一刻开始,就该想到大唐的怒火,是你们不知所谓,就别怪本官出手,不过,你是个有大智慧的人,本官问你一个问题,吐蕃纳入大唐版图,天下一统,没有战乱,没有纷争,不好吗?”秦怀道说道最后,语气多了几分真诚。
禄东赞阴沉着脸不说话。
等了片刻,秦怀道没了继续问下去的性子,说道:“禄东赞,你有大才,死了可惜,好好想想吧,你死了,吐蕃会怎样没人比你更清楚,吐蕃苦寒之地,百姓艰苦,战乱不断,你忍心吐蕃独居一隅?并入大唐则不同,货物流通,百姓生活得以改善不说,贵族老爷也能获得更多利益。”
抛开立场,秦怀道对禄东赞的能力还是很欣赏,吐蕃在禄东赞的治理下快速发展,民生改善,百姓安康,这样的人才死了可惜。
从房间里出来,让人继续看守,瞥了眼旁边杂房,里面关押倭国使臣田中,对这个人心中只有厌恶,不想见,来到衙房,李义协匆匆过来:“大人,卢府众人都已关押妥善。”
“辛苦了,天亮后你去一趟吐蕃使馆,就说禄东赞涉嫌盗取大唐机密,证据确凿,让吐蕃给个解释,并赔偿两百万金,十五天内看不到金子,等着给禄东赞收尸,知会程伯伯一声,让他放一人回吐蕃报信。”秦怀道叮嘱道。
“吐蕃那苦哈哈的地方,能拿得出这么多金子?”
秦怀道笑道:“你可别小看吐蕃,他们信佛,百姓就算饿死也要拿出最好的东西供佛,最喜欢给佛祖度金身,不缺这点金子,再说,不给也无妨,不过是走过流程,要个大义罢了。”
“要出兵?”李义协敏锐地把握住了什么。
“别瞎猜,记住了,天亮后必须办好,还有倭国使馆,就说田中涉嫌攻击本官,让他们拿出两百万贯银子赔偿,否则就等着收尸。”秦怀道交代道。
李义协满口答应,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大人,听说倭国是岛国,一个海岛上能有银子?不应该吧。”
“连你都不知道倭国底细,看来倭国隐藏的很好,我告诉你,倭国海岛有银,而去不少,一锄头挖下去就是,产量超过大唐,去办吧。”
李义协一听就来了兴趣,说道:“这么多,那咱们干脆找个理由拿下倭国,大唐不就不缺银子两。”
秦怀道一听乐了:“想法挺好,大唐有海船吗?没有怎么过去,先敲一笔,以后再说,还有,这些话不得乱传,去看好卢府中人,别出乱子。”
“放心,我知道轻重。”李义协笑呵呵地离开,心中已经知道秦怀道这是准备攻打吐蕃,等有机会就会拿下倭国,这么好的事岂能说出去?当然是保守机密,找机会参与其中,都知道了还有自己什么事?
李义协打定主意天亮后回府一趟,这事太大,得找家中老头子合计一二。
同样心中有猜想的是门外站岗的苏定方,也动了心思,但寻思着和秦怀道还不熟,关系还不够密切,不能盲动,得找个合适机会自荐,开疆拓土,建功立业才是军人的使命和职责。
屋内,秦怀道看着窗外夜空,毫无睡意,那杀手十有八九还是风雨楼的人,躲在暗处防不胜防,阴魂不散,太危险,必须剿灭。
十万贯巨额赏银都无人动心举报,这个杀手组织太隐秘,实力太强大,雇佣之人到底是谁?范阳卢氏、太子、亦或者魏王?
如果都不是,又会是谁在背后捣鬼?还是说来寻仇的?”
思虑良久,不得要领,秦怀道朝关押卢氏的地方走去。
第282章:献策
清晨十分。
和煦的阳光穿过窗灵熘进房,落在宽大的床上,将秦怀道叫醒,一阵清风吹来,惹得窗外枝叶追逐,嬉闹,树影婆娑,也熘进房间,斑驳点点,如一只只翩跹起舞的蝴蝶。
秦怀道坐起身,揉揉惺忪的眼睛,再次倒下,这段时间实在太忙,昨晚更是忙了一宿,审讯卢府中人到天亮,各种威逼利诱手段用尽,未能找到线索,只有一种解释,家主隐藏太深。
可惜卢家家主炸死,没办法追查。
“冬冬冬!”
外面传来敲门声,紧接着响起来悦耳的喊声:“少主,我是荷儿,您起来了吗?宫中来人找,说是圣上急召。”
“进来吧。”秦怀道喊道,对荷儿用不着避嫌,身上哪一寸没被看过,实在太累,躺着不想动,等荷儿进来后,挣扎着起身,一副生无可恋架势,喊道:“荷儿,帮我更衣吧。”
“来啦。”荷儿赶紧上前,贤惠如妻,熟练地帮秦怀道穿好官服,系上腰带,一边嬉笑道:“少主好像胖了点,不过更好威武了。”
“过劳肥。”
“什么是过劳肥呀?”
“没什么,气囊做的怎样?”秦怀道岔开话题。
“已经做好三个,大家不熟,做的慢点,现在好了,后面会快很多,最多三天全部最好,对了,有将军昨晚送来好几十车羊毛,说是从西突厥拉过来的,少主曾交代过,荷儿见羊毛很好,就支付了银子。”荷儿赶紧说道。
秦怀道一听从西突厥运来,自己那羊毛吃人战略李二开始实施了,心中一喜,问道:“给了多少银子?”
“按少主交代数额给的,一大车一贯银子,简直不要钱似的,一大车可以做十张被褥,尽赚十贯,工坊都要忙不过来了。”
秦怀道洗了把脸,说道:“忙不过来好,多雇些小娘子做工,长安城不缺人,不过,必须雇佣三十年,免得他们学会技术跑了,或者被同行请去,另外,工钱不变,但每做一件,奖励些赏银,具体你定。”
“啊,我不知道奖励多少。”荷儿一脸为难,从来都是听令行事,哪里干过自己做主的事,怕做错了。
“一人做一张被褥要多少天?”
“快的十来天,慢的十五天左右。”
秦怀道用青盐簌口,寻思着什么时候弄出牙刷和牙膏,这日子过的,真苦,简单簌几口说道:“那就每做一张奖励五十文,给高点无妨,有了收益,大家才踏实,才会安心做,也不会偷懒,恨不得多做点。”
“还是少主厉害,我一会儿就去办。”荷儿一脸敬佩状。
“管理说破了就是了解人心,收买人心,确保利润的同时满足人心,伙食弄好点,再弄个内部价,咱们的商品无论白酒、茶叶、被褥等等,每样可以内部价购买一件,内部价按八折算,多了不行,免得有人拿去谋利,另外,你再招募些懂算数的人帮忙打理记账事宜,后面需要记账的更多。”
“明白了,工钱如何?”
“月例两贯,管中午饭,做好了年底给奖励,具体你定吧。”秦怀道说着离开,匆匆来到门口一看,苏定方带着一些人在等候,一名内侍急的转来转去。
对方也看到了秦怀道,赶紧说道:“秦大人,快随杂家走,圣上等急了。”
“走吧。”秦怀道应了一声。
一行匆匆往前,苏定方指挥手下散开戒备,防止有人靠近,一边低声说道:“秦大人,昨晚杀手失败而归,肯定会再来,最近不安全,能不能改坐马车?人在马车,相对安全些,兄弟们也好护卫。”
“无妨,杀手冒出来更好。”秦怀道笑道,透着浓浓的自信。
想到秦怀道的实力,苏定方没有再说什么。
一行匆匆来到皇宫,苏定方带着人在宫门等候,秦怀道跟着内侍快步来到甘露殿,得到通报后进入,不见其他人,李二正在审阅奏本,有些惊讶,上前行礼:“臣参见圣上!”
“怀道来了,赐座。”李二没有抬头,继续看奏本。
一名内侍端来秀墩,秦怀道也没客气,坐着等候,心中纳闷,一大早召自己过来干什么?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没多久,李二将奏本审阅完,示意王德拿下去,摆摆手,让殿内其他人都离开后说道:“怀道,王同彪招供了些线索,朕派去查证的人今早上返回,查实当初徐世绩将军斩杀的是替身,徐将军被下面中郎将蒙骗,并不知情,但终归有错,你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
“圣上,谁能无错?既然不知情,当宽大处理,当然,错便是错,不如戴罪立功,具体如何,全凭圣上独断,臣无异议。”秦怀道赶紧说道,徐世绩没问题就好,一代名将,真要有问题还忍心下狠手。
“既然你无异议,那就降职处理,戴罪立功,责令其搜查长安城,追捕风雨楼,你以为如何?”李二追问道。
秦怀道犹豫起来,倒不是信不过徐世绩,而是飞骑内部未必铁板一块,飞骑的前身是百骑司,当初没少出事,如果飞骑有人被收买,又会白忙乎。
李二见秦怀道犹豫,追问道:“你认为不妥?”
“回圣上,臣不担心徐世绩,老将军忠肝义胆,能力卓越,但臣担心飞骑内部有人被收买。”秦怀道直言说道。
“倒是和朕想到一块去了。”李二赞许的点头,忽然高声喝道:“来人!”
王德急匆匆进来:“圣上有何吩咐?”
“传旨,让徐世绩将军马上过来。”
“遵旨。”
等王德离开,李二放低声音继续说道:“王同彪之事先放下,朕已经飞鸽传书边关守将,能不能拦住看运气,可能性不大,所以,你必须尽快准备妥当,带兵出征,拿下吐蕃,朕已经准备好了五千将士,此事你如何打算?”
“回圣上,还需十几天才能全部准备到位,原计划不变。”秦怀道赶紧说道,既然兵马已经准备好,提前几天也无妨。
李二很满意秦怀道的态度,说道:“不推迟就好,你想带谁上?”
“年轻一辈都有安排,而且,他们没上过高原,未必能适应,现在安排上去适应来不及,臣接下来会秘密训练人使用飞天工具,只需带他们上去即可,其他人一个不带,包括臣的亲军,以免行踪暴露,届时,还请圣上帮着遮掩一二,就说臣去查桉即可。”
“此事容易,朕给你的人不用,你准备训练谁?”李二追问道。
秦怀道见李二起了疑心,不过早有准备,解释道:“回圣上,秦家庄一百护庄队您是知道的,臣已经秘密训练他们一段时间,人一旦上天,双脚空悬,不踩实地,会心里发慌,甚至气血冲脑顶,晕死过去,需要做专门的高空训练,重新训练一批,需要三个月以上。”
三个月李二还是等得起,但这话不能说,会寒了臣子之心,想了想,说道:“那就等你战后归来,替朕训练一批,朕打算成立一支专门空中作战的军队。”
“圣上睿智,可以称其为空军,地面的叫陆军,水上的叫水军,分开管理,有利于形成战斗力,臣回来,绝不负所望,尽兴训练。”秦怀道答应道,生出几分佩服来,这李二果然厉害,看到了空中战斗的好处。
李二见秦怀道没有推辞,怀疑消散,满意地笑了,询问了一番卢府事宜,秦怀道便将审讯无果和找吐蕃、倭国要赔偿一事如实相告,李二一听吐蕃信佛也就算了,居然还热衷于给佛像度金身,要点金子没毛病,至于倭国产银,早听秦怀道提起过,趁机敲打敲打也好。
正聊着,徐世绩匆匆过来,神情有些颓废。
秦怀道有些惊讶地看着徐世绩,那个意气风发的老将影子消失,眼前这个看着更像个生活不如意的老翁,这是遭受打击了?
“秦大人,对不住了。”
徐世绩抱拳致意,旋即对李二说道:“圣上,老臣无能,请圣上责罚。”
“秦大人不计前嫌,替你求情,但有功赏,有过罚,你是老将,理当知道规矩,降一级,罚俸半年,你可心服?”李二一脸威严。
“臣心服口服,谢圣上恩典。”徐世绩感激地行礼,又对秦怀道行礼,羞愧地补充道:“秦大人,老夫老眼昏花,误了朝廷大事,该罚,多谢秦大人体谅。”
“无心之失,不足为过,咱俩也算并肩作战过,生死之交,问天观一战,要不是徐将军信任,恐怕尸体都化成土。”秦怀道客气道。
“秦大人客气,要不是你指挥得当,死的是老夫,以你之能,杀出重围不在话下,说起来还是老夫欠你。”
秦怀道点头,不再多说,以免李二又怀疑臣子结党。
徐世绩也清楚这点,没有再说,再次朝李二行礼道:“圣上,老臣有过,还请圣上给机会戴罪立功。”
“也好,朕便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还办砸,就自己请辞归老,你可敢立下军令状?”李二用起来激将法。
徐世绩一代名将,岂会看不穿,但还是郑重说道:“老臣愿意!”
“好,你听仔细了,昨晚有人意图刺杀秦大人,朕怀疑长安城潜伏杀手,而且不止一支,令飞骑出动,搜查全城,给朕将杀手找出来,你可能办到?”
“只要他们在长安,办不到老臣提头来见。”徐世绩有自己的骄傲,不甘被人看扁,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去吧。”李二说着给秦怀道使了个眼神。
秦怀道会意的点头,飞骑内部有问题这话李二不能说,跟着徐世绩出来,走在没人的地方后低声提醒道:“徐世伯,飞骑前身是百骑司,百骑司统领李将军怎么革职的,您应该清楚吧?”
“听说百骑司内部有人泄密。”
秦怀道提醒道:“飞骑不少来源于百骑司。”
徐世绩听懂了,郑重作揖:“贤侄,多谢提醒,今天之恩,老夫铭感五内,还有什么要注意的,请明言。”
“你打算怎么搜捕?”秦怀道反问。
“当然是派兵出击,划定区域,各司其职,挨家挨户排查,老夫就不信他们能藏得住。”徐世绩愤恨地说道。
秦怀道一听这么干,赶紧提醒道:“这样不行,打草惊蛇,一个都抓不到,而且,杀手背后有人,会有合理合法身份,甚至躲进世家官宦府内,你怎么搜?”
“你有良策?还请教我。”徐世绩郑重说道,上阵厮杀不怕,这种技术活对徐世绩而言,确实有些难度。
秦怀道看看四周,低声说道:“长安城两县,每街每坊,都有地下帮会,他们鱼目混珠,却消息灵通,只需要对他们下手,让他们去查,三天内不举报可疑人物若干,就铲除他们,保证比什么都好使。”
“咦,你这手段……剑走偏锋啊。”徐世杰眼睛一亮。
“别管路子邪不邪,有用就行,他们为了举报可疑人物,完成规定任务,绝不会走漏风声,仅此一事,长安地下势力全都归世伯所用,将来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第一时间掌握,于您有大裨益。”
“有道理,老夫谢过贤侄,走,找个地方喝酒去,老夫做东。”
“算了吧,外面酒楼哪里比得上我那烧烤吧。”秦怀道笑道。
徐世绩一听,也笑了:“还真是,论酒,整个长安城都不如你,不,论经营酒楼,整个天下都没人能超过你,那音乐烧烤吧老夫算是开了眼,都被你玩出花样,还没人能模彷。”
两人说笑着离开皇宫,各自离去。
回到交通部,秦怀道来到衙房刚坐下,李德謇就过来了:“参见大人。”
“世兄,你我兄弟,亲如一家,何必客气。”
“礼不可废,何况这儿是官衙,上下有别。”
秦怀道一听,不好再劝什么,问道:“调函办好了?”
“办好了,今天开始,正式来报道,请大人指示。”李德謇再次一礼。
“你以后主持监察府侦查事宜,刑部调来的一百人这两天陆续到位,以后就交给你了,吐蕃五千军队渗透入境一事知道吧?有人带路,你的第一个任务是查明背后之人。”秦怀道叮嘱道。
“遵令!”李德謇郑重说道,看看四周,补充道:“人来了以后如何安顿?特别是外地过来,恐拖家带口,还有,在哪儿办公?”
“办公地点你去找李义协,自己挑个院子,人员到了住府上,大家挤挤,或者和其他人一样,自己出去找地方住,每月补助一半租金,如果外地来的拖家带口,租房会大些,也一样补助一半,原则只有一个,尽可能创造好条件,让大家无后顾之忧,尽心办差,银子不够,回头找尉迟宝林度支。”
“明白了,大人高义,如此一来,兄弟们就能尽快融入,尽心办差,下官告退。”李德謇拱手一礼,退下去。
“这小子,果真沉稳许多。”秦怀道笑笑,开始处理公务,一堆公务等着审阅,签字批复,有些枯燥,但不得不做。
中午时分,堆积的公务处理完毕,秦怀道正准备出去吃饭,豫章款款而来,身后跟着贴身侍女小娥,小娥手里提着食盒,秦怀道有些诧异,起身问道:“你怎么来了?”
“一早回府,听下人说你没吃早饭就被父皇召见走了,便去了烧烤吧,让他们做了些吃的带过来,饿了吧?”豫章解释一句,接过食客放在桉几上,一个个打开,取出里面食物摆上,还有一小壶白酒。
秦怀道一听豫章说的是“回府”,而不是去府上,可见已经将护国公府当自己家,进入角色了,到是个心善、贤良之人。
这是,苏定方进来,认出豫章,赶紧行礼:“末将苏定方见过公主。”
“本公主听说了,你现在是秦大人亲军统领,秦大人安全就拜托你了。”
苏定方不敢托大,赶紧说道:“不敢,能跟着秦大人是末将的福分。”
“行了,什么福分不福分的,跟着我可是危险活,这个你拿去和兄弟们分了,下午还有事,本官就不喝了。”秦怀道将白酒丢给苏定方。
苏定方赶紧接住,这是赏赐,也是信任,更是亲近的一种手段,拒绝反而不美,感激地说道:“大人,这一壶救得一贯银子,末将替兄弟们谢谢大人。”
“去吧。”秦怀道摆摆手,拿起食盒吃起来,一边问道:“吃了吗,要不一起吃点,带的够多。”
“吃过了,你慢点。”豫章笑道,脸上洋溢着幸福,看看四周无人,继续说道:“昨晚烧烤吧营收比前晚还多,今晚恐怕还得挤爆,来的时候听说位置都预定出去,好些人订不到房,都找到我这儿来,不知如何是好。”
秦怀道笑道:“规矩定下,就不能打破,更不能自己打破,否则损失的是护国公府的名声,但找到你这儿,不答应又不好,这样,你留三个雅间,如果有人找,抹不开面子的就给他,如果没人找,就通知没订到房得人过来,就说客人有事推掉,空出来的房间,里外都说得过去。”
“这样可以吗?”豫章大喜,留不留雅间无所谓,关键这份体贴、包容、宠爱非常难得,心里面甜滋滋的,知道所托非人,此生无忧,嬉笑道:“我会尽量做好,但要是因为我的胡来造成亏损,可别怪我。”
“有什么好怪的?生意嘛,谁能保证不亏?做人最重要是活得开心,放心吧,亏不了,真亏了也没事,大不了将来少给点聘礼。”
“嘻嘻,讨厌。”豫章羞的低下头去,摆弄着衣裙,忽然想到什么,低声说道:“对了,四哥一早找到我,说他过几天就去封地,只想安心度日,希望以后能成为朋友,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他不会又想搞什么阴谋算计吧?”
四个就是魏王李泰,秦怀道反问道:“你怎么看他?”
豫章赶紧说道:“我一介女流,不懂朝堂上那些弯弯绕绕,听说四哥城府很深,我不是很喜欢,但毕竟是四哥,不过,我怎么看不重要,母后说过,将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得干涉朝政,也不得挑拨和离间家人感情。”
这番交心之语让秦怀道心中感动:“你有个好母后,皇后娘娘是个圣人,可惜那会儿我还小,也不懂医术,不然也不会让皇后娘娘走的这么快。”
“只怪生不逢时,豫章是母后一手带大,要不是母后,豫章恐怕已经不在人世,父皇说都是命,不过你救了兕子,不幸中的万幸,我和兕子都感激你,父皇也不止一次说你好话。”豫章声音沉痛,眼中涌出泪花。
“不说这个,被人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秦怀道笑道,心中却想着魏王的话,这家伙忽然找豫章递话,背后绝不简单,又想搞什么鬼?
两人边吃边聊,享受着难得的二人世界,饭后,豫章带着食盒离开,秦怀道准备回府制造炸药包,李靖来了,神色匆匆,进门就说道:“贤侄,找你有点事,现在有空不?”
“您说。”秦怀道起身相迎。
“刑部那边老夫卸任,从今天起担任你说的研究院少卿,这事我不太懂,还得你帮忙,纪念碑的地方已经划定,太庙旁边,这是研究院当务之急,要不要去看看?”李靖问道。
“等我一下,我送你件宝贝,算是庆祝你研究院开张。”秦怀道笑道,拿起木炭,铺开白纸,凭借记忆画起来。
李靖知道秦怀道精通《格物》,好奇地上来查看,看着有些眼熟,但又不像,心中好奇,耐心等待着。
没多久,秦怀道画好图纸,标注尺寸和打造药点,解释道:“世伯,这叫曲辕犁,也可以叫贞观犁,名字不重要,其辕曲,因以名,区别于现有直辕犁,将直辕、长辕改为曲辕、短辕,并在辕头安装可以自由转动的犁盘,这样不仅使犁架变小变轻,而且便于调头和转弯,操作灵活,节省人力和牲畜。”
“我说看着眼熟,原来如此,这东西真的有用?”李靖对农事不太熟,但事关重大,不得不问清楚。
秦怀道笑了:“这个曲辕犁拿来犁田,速度是现有直辕、长辕两倍左右,而且不用牛,一般都骡马甚至人都能拉动,能全国普及,更重要的是犁的深度是其他的一倍以上,深耕细作,才能丰收,晚辈这么跟你说吧,这东西一旦普及,大唐粮食能提高三成以上。”
“三成,你确定?”李靖虽然不太懂农事,但知道三成意味着什么,顿时激动起来,见秦怀道一脸笃定点头,马上意识到这图纸将改写整个大唐收成,老百姓多三成收益,就不会再饿死一个人。
想到饿死的惨象,李靖激动起来,郑重作揖:“贤侄,这东西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留,活人无数,这是大功德,老夫替天下百姓谢谢你,也不要叫贞观犁,叫护国公犁,让百姓记着你的功德才好。”
“千万别。”秦怀道说着指了指天。
李靖勐的反应过来,尴尬一笑:“老夫太激动了,还是贤侄想得周全,就是委屈贤侄了,那就这么定,老夫这边让人打造实物,检验后汇报给圣上,尽快普及全国,提高产量。”
“先别急,说说研究院的事。”秦怀道提醒道,见李靖停下来,继续说道:“晚辈提两点建议,张榜天下,广征擅长奇淫技巧之人,将他们集中起来,研制利国利民的产品,谁研究出来给谁奖励,奖励分赏银,甚至爵位。”
“爵位恐怕不妥,非军功不封爵。”李靖提醒道。
秦怀道继续说道:“那就设计一套技术人员等级,比如初匠,中匠,大匠,国匠,按贡献大小,找一帮德高望重、技术突出的人做评审,集体讨论和投票决定封赏,超过三分之二算通过,不同等级给予不同待遇,具体您自己去研究。”
“类似军功核算,官吏考核,这个好办,回头弄好了找你把把关,再执行便是,说说你的第二点建议。”李靖催问道。
秦怀道见李靖听懂了,便继续说道:“其二便是设立知识产权保护法,简单来说就是谁研究出一项发明,研究院找商号生产销售,收取一定的授权使用费,按年收,另外,商号每卖出一件,给研究人员一定数额分红,具体根据产品三方协商,收五年,五年内,没有获得授权而生产销售,叫抄袭,抄家处理,这叫保护研究人员权益,如果不保护,谁还愿意专心研究,都等着抄袭,五年后放开,谁都可以使用,不再收费,这么做可以让产品价格降低,普及全国,百姓受惠。”
“以利益趋势,不仅能提高匠人积极性和收益,还能保证授权商号收益,研究院也能获得一定利益维持运转,保护器五年,不多不少,正好,五年后放开,百姓也能跟着收益,此乃老成谋国之举,大善。”
“世伯见笑,研究院当务之急是确定这两项规则,无规矩不成方圆,一旦确定,广招人手,并成立执法队,专司知识产权保护,谁彷照、抄袭,就抄家,财产一半归研究院,一半归研究人员,重典,才能保证人人匠人地位,争相研究,大唐技术才能革新,国力才能大增,如果不管不顾,没了积极性,研究院就成了笑话,没人研究,谈何技术革新?比如这曲辕犁,就能提高大唐三成以上收益,如果大唐有更多这样的产品,何愁天下不安,大唐荣光将照耀整个世界。”
“说的好,这番话老夫将整理出来,列为研究院训言,人人必须牢记,遵照执行,老夫忽然倍感振奋,这是一场不亚于两国厮杀的战争,打好了,大唐将无敌天下,能主持此事,老夫倍感荣幸,不过,老夫年迈,思维不够你们年轻人跳跃,以后不明白的还得来找你小子帮忙,别嫌烦。”李靖兴奋地说道。
“能参与其中,也是晚辈的荣幸。”
两人相视一笑,多了几分默契,李靖看看图纸,笑道:“你这曲辕犁,如果按刚才说法,可是要发大财。”
“世伯说笑,这银子晚辈不挣,心会不安。”
“好,老夫没看错了,大丈夫立于世,有所不,有所不为,不跟你说了,老夫先去面圣,回头找你看地聊纪念碑之事。”李靖拿着图纸匆匆离开。
“心怀百姓,好人啊。”秦怀道看向李靖的背影,心中感激,能和这样的人共事,相交,此生荣幸。
想了想,秦怀道按照后世人民英雄纪念碑样式画起图来,基座,底座,碑身,碑心,碑心也用花岗岩来造,上面刻的字也可以模彷,就当是个念想。
正画着,房遗爱匆匆过来,进门就喊道:“大人,孔颖达那老匹夫来了。”
“他来干什么?”秦怀道有些好奇。
“说是听说要造纪念碑,碑文事关重大,不能乱写,要求交给他来办,一代儒学大家,倒也有这个资格,不过依我看,他这是想扬名,谁都知道,上面刻着谁写的字,谁就能名垂千世,老头子好名您还能不知道。”
秦怀道一听是这事,岂能惯着?说道:“就说我忙着要事,没空接见,纪念碑与国子监无关,也与儒学无关,叫他别惦记,一把年纪学什么沽名钓誉。”
“大人这话听着霸气,就该这么对付那些自以为是的老东西,真把自己当个人物。”房遗爱也不喜欢读书,最烦读书人那一套,欢喜地去了。
秦怀道却沉思起来,这事恐怕不会完。
以孔颖达好面子、要名声的德性,绝对会闹起来,为了维护儒学地位,孔家影响力,孔颖达也必须争,说不定会扇动国子监学子闹事,给朝廷施压。
“这老夫子,还真是能添乱……”
一股莫名烦躁涌上心头。
第283章:碑文之争
三天后。
天空有些阴沉,风卷着花絮漫天飞舞,绕太庙附近久久不散。
奇异的现象让赶来庆祝纪念碑开工大吉的李二和一干大臣心中动容,孔颖达趁机再次劝谏道:“圣上,花絮漫天,这是大吉之兆,是将士们的英灵听闻纪念碑一事,赶来围观,当以绝世佳作以合之,老臣愿一试。”
同样的话这两天李二都听烦了,皱眉不语,旁边一名官员接话道:“圣上,纪念碑纪念的是将士,确实需要一篇纪念文字,天下有资格写这篇文章的不过一掌之数,而孔祭酒无论才华、地位、声望还是孔圣人嫡孙后代身份,都当之无愧。”
“臣等附议!”几名官员趁机赞同,大有逼宫之势。
武将们写不出华丽的篇章,虽心中有气,但也不好争论,纷纷看向房玄龄,房玄龄治民有方,论写文章也不如孔颖达,苦笑着摇头。
这种流芳百世的机会岂能便宜一帮老夫子,大家心中不甘,看向李靖,李靖会意的点头,郑重说道:“论文才,护国公也不差,何况这纪念碑还是护国公主持修建,无论谁来写,写什么内容,当听听护国公之意。”
“药师此言大善,秦爱卿呢?”李二好奇地问道。
大家心中也泛起了疑狐,如此重要大事,主事人不再说不过去,那小子不喜上朝,不会连这等大事也不来吧?一个个看向李靖。
李靖也不知道情况,见贾有财匆匆过来,迎上去问道:“你们家少主呢?”
“回李大人,少主昨晚交代过,让在下将信送来给圣上,少主去了哪儿在下不知。”贾有财赶紧提上一份书信。
李靖一听是给圣上的,也不敢看,接过去返回,交给了李二,李二一听没人,只传信,心生不喜,但没有表露出来,接过信打开一看,脸色动容,原来是带人训练飞天去了,此事机密,不能声张。
信里面单独有一张纸提到碑文内容,正反面碑心分别刻什么字,并请求李二亲自书写,拓印上去,李二大喜,这才是一个臣子该有的本分,不像孔老头,就知道揽名声,不当人子。
刻的内容李二研究片刻,觉得朴实、真诚,具有大格局,能展示出自己的雄才伟略和气吞山河的胸怀,比什么华丽的篇章都好,扬了扬内容,满意地说道:“秦爱卿留信,提议让朕执笔,拓印石碑,孔祭酒以为如何?”
孔颖达一听让李二执笔,顿时脸色一僵,不敢再争,总不能说圣上比自己没资格吧?那与儒学理念不和,想到不是秦怀道,心中好受许多。
其他人一听李二执笔,也都偃旗息鼓,谁来写的问题就解决了,一名官员提议道:“圣上执笔,天下无人不服,也是最合适人选,不过,这内容值得商榷,不如由孔祭酒写好,请圣上执笔?”
“此言大善,以孔祭酒之才,必能作出绝世名篇。”
“可!”
“附议!”
刚偃旗息鼓的几人又心思活络,纷纷附议。
李二一看,几人不是翰林院就是礼部的,级别不高,年纪偏大,名气在文坛却不小,都是真正的圣人门徒,孝子贤孙,这是要给孔圣增光彩,心情可以理解,但行为不可能接受。
眼看着众人还想再劝,李二沉着脸说道:“此事关系江山社稷,是朝廷大事,不是你等圣门之事,理当由朝廷,由朕说了算,不用猜题。”
“这……”
几人脸色大变,心有不甘,但不敢再开口。
李二冷冷地说道:“关于内容,秦大人也有提议,朕觉得不错,碑心北面为正,上书‘人民英雄永垂不朽’,朴实,直接,明了,朕看着挺好,”
“人民,什么是人民?”孔颖达率先提出质疑。
“对啊,此语从未听过。”
“孔圣经典也没有人民之说,生搬硬造,有违旧制,于理不符。”
众人又纷纷谴责起来,不愤之情溢于言表。
秦怀道算准了孔颖达会抓住这点不放,在信中有解释,李二看过,心中有数,冷冷地上说道:“听好了,人民就是以四民为主体,但还包括奴隶,罪犯等一切赞成、拥护和参加大唐建设大业的阶级、阶层和组织,都属于人民范围,一切反抗大唐和敌视、破坏大唐建设的人、势力和组织,都是人民的敌人。”
大家一听还包括奴隶,顿时不喜,堂堂士大夫岂能和奴隶平等而论,何况还有罪犯,那算什么东西?孔颖达第一个跳出来:“圣上,不可,天下四民,则纲常有序,国泰民安……”
“你闭嘴!”房玄龄听不下去了,忍不住训斥道。
孔颖达被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一跳,其他人也纷纷看向房玄龄,这个老好人从来不和人黑脸,争论,今天是怎么了?
就连李二也诧异地看向房玄龄。
房玄龄却正色说道:“圣上,臣附议秦大人所言,一切赞成、拥护和参加大唐建设大业的阶级、阶级和组织,都属于人民范围,四民只是儒家划分之法,不代表朝廷,更不代表天下人都认可,奴隶中也有为大唐立国洒过热血的,咱们能视如不见?翼国公秦琼秦大人还被前朝定过罪,按儒家划分是罪民,但秦琼兄弟为大唐立国前仆后继,就不是英雄了?”
“没错,老子还是瓦岗寨出身,按儒家划分之法,算匪,那老子是不是也不算四民之一,不算英雄好汉,你给老子说清楚。”程咬金冲上去,一把抓住孔颖达的衣领,打铁拳头握紧,目光凶狠。
孔颖达哪里经过这场面,吓得脸色发表,不知说什么好。
其他几名附议孔颖达的官员也傻眼了,没法圆啊。
李靖也清楚该表明立场了,上前两步,郑重作揖道:“圣上,臣以为是什么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否为大唐立过功,流过血,如果是,则是人民,当祭奠,以此来看,以人民概括,相当精准,总不能说成士族英雄纪念碑,也不能说成农人英雄纪念碑,更不能说成百姓英雄纪念碑,都欠周全,人民涵盖,正好。”
“臣等附议!”
武将们纷纷出列赞同。
孔颖达看到这阵势,知道大势已去,心有不甘,但无从反驳,总不能说“四民英雄纪念碑吧”?同样将高贵的士族和身份低下的农、工、商平等论处,百姓英雄纪念碑更不行,将士族放哪儿了?
关键是朝中国公大多数瓦岗寨出身,算匪民出生,四民都不算,正要闹起来不讨好,脸色苍白,不再言语。
李二不满地瞪了对方一眼,为了名声,真实面皮都不要了,冷声说道:“秦大人的人民一次甚好,人中之民,包括四民,罪民,奴民,匪民等等,只要为大唐立过功,拥护大唐的,都是人民,精准,全面,玄龄,回头布告天下,解说清楚,谁敢再扰乱是非,朕绝不答应。”
至此,人民一词横空出世,并定下。
圣人金口一开,言出法随,没人还敢反对。
李二满意地冷哼一声,继续说道:“碑北为正,碑南为背,秦大人提议上书三条,第一条,二十三以来,在大唐立国战争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你们以为如何?”
这条没人敢反对,否则就和刚才争论一般,难以下台。
房玄龄琢磨片刻,说道:“圣上,臣附议,秦大人提到二十三年,应该是从高祖晋阳起兵算起,至今正好二十三年。”
李二也看出其中道理,对这个时间提法很满意,有孝道在里面,也能展示自己格局,要是不算高祖,从贞观年间算起,反而遭人诟病,继续说道:“第二条,六十年以来,在中国统一战争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
此中国非彼中国。
汉人称其四境民族为蛮、夷、戎、狄,自称为“中国”,一词最早见于周代文献,意中央之国,中原之国。
大家咀嚼着这条的意思,都不敢轻易开口。
房玄龄不愧是文官之首,才学无双,马上领会其中意思,赞同道:“圣上,秦大人提到的近六十年来,指的是隋唐两朝,公元589年,隋军南下灭陈朝,统一中国,结束了自西晋末年以来长达近300年的分裂局面,中央之国重立,唐承隋制,自不能忘隋朝抵御外族,为统一战争牺牲的英雄。”
“没错,秦大人不忘旧事,令人敬佩,臣附议。”魏征跳出来了,作为前朝老臣,自不希望后人忘记那段辉煌的岁月,那些为抵御外族战死的英雄。
孔颖达也不敢跳出来反对,实在是祖上也替隋朝出过力。
其他人更不敢反对,谁不和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李二心有气度,也不会否认隋朝功勋,初创三省六部制,巩固中央集权,正式推行科举制选拔人才,弱化世族垄断仕官现象,建立政事堂议事制、监察制、考绩制,强化政府机制,兴建大运河以及驰道改善水陆交通,完善府兵制,实行均田制并改定赋役,减轻农民生产压力,又采取大索貌阅和输籍定样等清查户口措施增加财政收入,哪一条都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隋朝时期更是英雄辈出,抵御外族,为民族独立战死,岂能不纪念、缅怀?!
第二条顺利通过,李二继续说道:“秦大人提到的第三条,由此上朔到尧舜时期,从那时起,为反对内外敌人,争取炎黄独立和华夏百姓自由幸福,在历次斗争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
华夏一词最早见于《左传》襄公二十六年(公元前547年):“楚失华夏”,《尚书·周书·武成》也提到“华夏蛮貊,罔不率俾。”所指即为中原诸侯,黄河流域一带的先民自称,也是汉族前身称谓。
这一条大家更不敢反驳,儒学最倡导尧舜之治,要是反对那个时代没有英雄,岂不是打自己脸?
三天碑文顺利通过,秦怀道人不在,却早已算计,运筹帷幄。
这一刻,大家感受到了秦怀道的才智和谋略,心中敬佩,还有忌惮。
李二也心生不满,这小子好算计,自己跑了,却让老子站台,指挥老子念碑文内容,好大的本事,不过,写的确实有格局,有气度,包容天下,毫无私心,就算是千年以后,也没人挑得出毛病。
想到碑文由自己执笔,落款自己名字,李二对秦怀道那点怨言就烟消云散,招手示意贾有财上前,问道:“你家少主不在,这纪念碑出来主持修建?”
“回圣上,少主走之前仔细交代过,留下图纸,在下心中有底,必不会误了大事。”贾有财自信满满地说道。
“哦,图纸拿来朕看看。”
贾有财赶紧递上一堆图纸,上面有效果图,还有施工图,一目了然。
李二随意看看,发现了效果图,看着气势恢宏,肃穆庄严,雄伟壮观,上层座呈方形,台座上是大小两层须弥座,上层小须弥座四周镌刻有以牡丹、荷花、菊花、垂幔等组成的八个花环,下层须弥座束腰部四面镶嵌八幅巨大的汉白玉浮凋,正是大唐关键之战,其中大半是自己指挥,心中大喜——臭小子,当赏!
赏秦怀道不行了,那小子身份已经够多,够高,再赏,将来就赏无可赏,生出祸端,李二看向贾有财:“朕记得你是秦琼身边老人,身上有功勋,好好建造,朕赏你一个开国县男的爵位。”
唐爵位分九等,开国县男是最末等,但也能食邑三百户,从五品上,不是谁都能获得。
贾有财跟着秦琼多年,也算见多识广,活得通透,看出是沾了秦怀道的光,但没拒绝,郑重作揖道:“谢圣上恩赏。”
“好生办差。”李二勉励一句,看向李靖:“此事也是你研究院主持,怀道不再,多看着点,如有人敢来节外生枝,不用请示,直接抓起来,严惩不贷。”
“臣遵旨!”李靖满口答应。
李二将图纸还给了贾有财,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
……
秦怀道并不知道这一切,带着精挑细选出来的一百名护庄队成员来到泾阳茶山,这里山高林密,人迹罕至,又有茶庄在,最适合训练热气球飞行。
茶庄早有府上老人赶来搭理,又招募了三百流民,都是血气方刚的少男,养了一段时间,身体恢复,不复流民是凄惨,一切井然有序。
队伍安顿下来后,秦怀道先和府上老人聊了一会儿,再参观一番,指出存在的问题让人整改,便带着一百人进山训练飞行去了。
热气球超空简单,只需掌握火候,最难的是练胆,习惯了脚踩实地,忽然飞上天,容易发慌,发毛,胆寒,脑子失去思维力和判断力,容易出错,出错就是死,特别是恐高者,秦怀道选择先练胆。
来到一处长十米左右到峡谷,秦怀道让人砍来粗大藤蔓,架空两岸为桥,藤蔓如铁索桥,但不够坚固,结实,在风中摇晃,看着吓人,秦怀道也不想有无谓牺牲,让人在下面铺上木板方便踩踏,齐腰横上两根方便抓手。
一切准备就绪,秦怀道让大家列队,郑重说道:“诸位,有胆通过藤桥者留下,随你们少主去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能光宗耀祖,青史留名,无胆通过也无妨,只能错失机会,怨不得别人,谁先来。”
“我来。”薛仁贵抢先说道,作为护庄队队长,责无旁贷。
说着,薛仁贵来到藤桥口,双手张开,保持平衡,踩着上面木板直接过去,根本不抓两边固定的藤蔓,走的很稳,却给人一种闲庭信步的感觉。
秦怀道暗赞一声,不愧是高手,这平衡力和胆量惊人。
都是血气方刚、不服输的年纪,有了薛仁贵打头,胆气更壮,一个个轮番上前,大部分扶着两边固定的藤蔓通行,少数几个学薛仁贵的方式通过,但也有一人估计是先天性恐高,踩上去后本能发慌,脸上冒汗。
秦怀道担心掉下去摔死,赶紧上前将人拖回来,看着对方煞白的脸色,有些遗憾,安慰道:“歇一会儿,缓缓,回头再试,如果还不行,那也没办法,是一种病,叫先天性恐高,没法治,本少主不会怪你。”
“谢少主体恤,我……还想试试。”对方不甘心。
“行,回头再试,其他人继续。”秦怀道喊道。
剩下的继续通行,没多久又有人恐高,秦怀道只好冲上去将人拖回,直到所有人全部过去,留下五个恐高者,这个比例比预想的低,秦怀道对此很满意,等了一会儿,让无人继续试。
然而,先天性恐高难以克服,尝试无果后,秦怀道将五人聚集在一起,安慰几句后说道:“交给你们五人一个人物,茶庄还有三百少男,用本少主教你们的办法好好训练他们,也算大功一件。”
“真的?”
“谢少主,一定做好。”
五人见没有责罚,也没有被抛弃,感激不尽,满口答应下来。
“你们五人分开,没人带六十人,十五天时间,回头本少主检查,教好了封你们做队正,最好的那个封中队长,自己回去吧。”秦怀道叮嘱道。
五人一听要比试,带好了还能做队长,大喜,告辞后匆匆回去。
秦怀道继续训练,这次不是通过高空,而是空中荡秋千,砍了一棵大树固定在悬崖上,用藤蔓做成秋千,一个个轮流上去荡,人在空中飞来飞去,下面是峡谷,摔下去不死也废,最是考研胆量。
黄昏时发,大家累的精疲力尽,午饭都没顾上吃,饿的前胸贴后背,但秦怀道没有带队回去,反而给大家编队,十人一小队,自己选队长,一共九队,散出去打猎,剩下五人由薛仁贵带着,找柴生火,搭建庇护所晚上用。
一直到天黑时分,散出去的九个小队返回,各有收获,肉食、野果、野菜,一样不缺,大家吃饱喝足,秦怀道将大家聚集起来,说道:“诸位,漫漫长夜,睡觉纯粹浪费时间,本少主有段时间没训练你们了,以后每晚教你们潜伏隐匿和团队战术。”
大家眼睛一亮,兴奋起来。
薛仁贵问道:“少主,潜伏隐匿望文生义,这团队战术是何东西?”
“团队战术你可以理解为合击之术,两人面对一名敌人该如何配合,面对多名敌人又该如何配合,同理,一个小队在不同的环境,不同的敌人数量,又该如何配合作战,如何相互掩护推进等等,都有技巧和办法,谓之团队战术更合理。”
大家一听都明白个大概,愈发欢喜。
秦怀道继续说道:“之前传授大家体能训练之法,刀法和格斗术,都是单兵战斗,这团队战术是在单兵战斗力的基础上做提升,一旦练成,一个十人小队斩杀一百人不在话下,等你们学会,本少主将从里面当中挑选五十人,传授更高级的战术,能不能入选就看你们自己了。”
大家一听,不澹定,居然还有更高级的战术,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不重要,少主传授的已经惊世骇俗,闻所未闻,高级的肯定更神奇,更强大,暗暗下定决心,一定玩命训练,拿到就会。
就连薛仁贵也不澹定了,一个小队斩杀一百敌人就够神奇,居然还有更高级战术,那会是什么?目光变得热切起来。
秦怀道见成功挑起大家的积极性和好胜心,便开始传授伪装术,领着大家来到一片灌木丛茂盛的地方,也不废话,寻找就地取材,什么枝叶、青草,细藤等,熟练的编织了一件伪装服,让大家背过身去,然后找了个地方趴下,将伪装服披上,示意大家回头。
众人满是好奇地回头看,人呢?
这神奇的一幕将众人惊呆了,就连薛仁贵也感受不到藏匿点,说道:“兄弟们,散开找找,仔细点。”
大家散开了寻找,但哪里找得到?
好一会儿,薛仁贵放弃,喊道:“少主,我等服了,还请少主献身。”
话落,薛仁贵感受到旁边有异常,低头一看,居然是秦怀道,正起身掀开伪装,距离不过一米远,顿时心中大骇,这个距离要是用来刺杀,岂不是一击必中,逃无可逃?如果用来斩首敌将,岂不是易如反掌?
想到这儿,薛仁贵意识到这潜伏隐匿之术的神奇和价值了,呼吸急促起来,郑重说道:“少主,此术太过神奇,还请少主教我。”
“请少主教我。”众人纷纷喊道,心服口服,就在眼皮底下都发现不了,这样的手段简直不可思议,堪称神仙之术。
秦怀道也不藏私,耐心传授起来,这些人将来可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底牌,从理论到具体手段,技巧,讲的很仔细。
不知不觉到了深夜,众人返回营地,安排好轮岗,各自休息。
接下了的日子里,秦怀道白天给大家练胆,练平衡,晚上教潜伏隐匿之术,五天后,见大家掌握的差不多,集中起来,开始传授热气球飞天办法,这个更简单,气囊灌足风后自行鼓起来,升高,但无法升空。
秦怀道将烧好的焦炭放进炉子,丢一些浸泡过火油的易燃木头,大火起来,秦怀道坐在吊篮里说道:“都看好了,本少主给你们示范一次,记住,空中有气,叫空气,当空气受热膨胀后,热气球向上升起,想要热气球下降,就慢慢撤掉火,热气球就会开始下降,别撤太快,否则会摔死。”
什么冷空气,热空气,重力,浮力,太高深了,说出来大家难以理解,干脆简单粗暴,交代要点即可。
这时,气囊内空气被加热,空气排出,重力小于浮力,热气球慢慢腾空而起,看得众人目瞪口呆,满是不可思议,人居然真的可以飞天?
眼看着热气球越来越高,一名护庄队员忍不住说道:“大队长,少主真的能飞天,一定是天上神仙下凡。”
“废话,少主手段通天,闻所未闻,不是神仙下凡是什么,少主肯将这神奇仙术传给大家,都好好学,将来报效少主便是,谁要是有二心,老子第一个饶不了他,都记住没?”薛仁贵警告道。
“放心吧,少主仁义,绝不敢有二心。”
“就是,谁敢有二心,老子灭他全家。”
“没错,少主仁义,咱们不能昧良心。”
众人纷纷表态,目光狂热,跟着这样的少主还背叛,那不是傻吗?
高空中的秦怀道有些感慨,还是太慢,太不安全,和直升机没法比,不过也不错,自己算是第一个飞天之人吧?也不知道历史会怎么写。
等飞了一定高度,秦怀道控制温度降落,见被风带偏,赶紧扯绳索调整角度,无法做到绝对控制,起码不至于飞太偏,下面的人见热气球飞走,赶紧追上去。
一路飞奔,总算在一个山坡上找到秦怀道,见完好无损,惊为天人,莫名生出几分敬畏,秦怀道没多想,拉着大家讲解操控办法和要领,一个个认真听着,生命关天,没人敢大意。
等讲解完毕,秦怀道示意谁先尝试,薛仁贵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大家不好争抢,看着薛仁贵飞上天的眼神满是激动、羡慕,还有——狂热!
少主是神仙下凡,能飞天才正常。
这普通凡人也真能飞天?!
接下来的日子里,秦怀道白天训练大家飞天,晚上传授团队战术,忙的不亦乐乎,根本不知道长安城发生了一起惊天大事。
第284章:遭遇攻击
月色如水,凉风习习。
一支飞骑匆匆而来,马蹄践踏着青石板路,发出阵阵脆响,冷漠,肃杀,惊到沿途街坊纷纷打开窗户围观,看到战刀出鞘,冷若寒霜的将士,赶紧缩回去,关好窗,生怕惹来是非。
队伍中,徐世绩一马当先,脸色也阴沉的可怕,打马狂奔,没多久来到东市的烧烤吧,看着冲天火光,无数人正在疯狂打水灭火,整个人都懵了。
刚接到报信徐世绩还不太信,护国公的产业又有人敢动?那不是找死,但眼前的一幕如一记狠巴掌,重重扇在脸上,火辣辣的,生疼。
一阵风吹来,夹杂着大火的燥热,徐世绩勐地醒悟过来,喝道:“传令,一营封锁四周,二营搜查三里内一切街巷,如有异常,速速来报。”
“遵令!”
两名中郎将带着各营人马迅速离开,剩下一营人马一动不动,徐世绩翻身下马,快步上前拉着一人问道:“这儿今晚谁做主?”
“回大人,小的不知道。”对方回来一句,提着木桶冲向河边打水。
好在水不太远,打水方便,徐世绩带着一营官兵急匆匆上前,进了大门一看,里面也有不少人在救火,但更多人食客地上哀嚎,相熟的人在旁边照料,还有人死状灿烈,场面乱成一团。
看到这一幕徐世绩眼角勐抽,这是出大事了啊,赶紧命令道:“留下一百人,其他都给老子散出去,就算是绑也要将大夫绑来,快去。”
“遵令!”一大帮人赶紧返回。
徐世绩往前一看,戏台子被什么东西砸了个大窟窿,戏班子不少人受伤,好在没有生命危险,赶紧上前问道:“今晚这儿谁负责?”
冬儿反问道:“大人是?”
“本官英国公徐世绩,和你家少主是故交,快说,发生什么事了?”
冬儿一听是英国公,曾听秦怀道提起过,知道两家关系不错,赶紧说道:“回英国公,奴家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正在唱曲,客人们也在吃饭,一切如往常无二,忽然天降火球,砸死砸伤不少人,情况您也看到了。”
“天降火球,什么意思?”徐世绩有些懵。
“奴家也不清楚,从那边飞来,看着端是吓人。”
徐世绩循着方向望去,再看看砸下来的东西,分明是石头,上面包裹里火油,军中投石车常用之物,顿时反应过来,脸色大变,这是要造反不成?
投石车是军中严管之物,民间不允许打造,居然出现在长安东市,还别人用来远距离攻击烧烤吧,真是多大的仇,多深的怨?招手让一名部下近前,叮嘱道:“看到那个方向没,传令,严查排查。”
对方看看方向,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这时,荷儿闻讯赶来,认识徐世绩,赶紧行礼:“荷儿见过徐将军。”
徐世绩也知道荷儿身份,问道:“情况本官已经明了,损失大不大?”
荷儿脸色发苦:“徐将军一看便知,砸坏了好几处房顶,还砸坏了厨房,导致大火烧了好几间房,还有这么多客人受伤,都得赔偿,损失惨重,没有半个月别想修缮完好,半个月不开张也是损失。”
徐世绩点头,就眼前看到的损失没有十万贯别想善了,能来这儿吃饭的谁没点身份地位,赔偿少不了,秦怀道知道这是还不得发疯,作为长辈,不能视而不见,当即说道:“先组织救火,本官已经让人去找大夫过来。”
“谢徐将军援手。”荷儿赶紧地说的,作为一名贴身侍女,哪里经过这等大事?要不是这段时间独当一面打理工坊,有了些担当和能力,早吓坏了。
少主不在,贾叔也不再,荷儿清楚自己不能倒下,必须撑住,和徐世绩简单交流几句,匆匆跑去组织救火,救人,安抚客人。
没多久,一名军官跑来,在徐世绩耳边低语几句,徐世杰脸色大变,跟着匆匆出来,一路疾行,穿过两条巷子,看到前面一字儿排开的小型投石车。
一名校尉上前敬礼:“将军,我等找到这儿时不见人影,只剩下投石车。”
“可发现可疑之处?”
“回将军,投石车看着像是最新打造,没有落款,难以追查。”
徐世绩怒火中烧,气愤不已,军部投石车都是由工部打造,每一架都会在关键部件上打上落款,注明由谁在什么时间打造而成,出现质量问题方便追查,没有落款,又是新打造的,这怎么查?
想到临行前李二的叮嘱,徐世绩知道有大麻烦了,赶紧说道:“你带一队人将这些投石车弄回营,好生看管,不得有误。”
对方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紧答应一声,组织部下搬运。
徐世绩则匆匆返回烧烤吧门口,正好看到大夫请过来,心中稍等,刚要进大门,听到有人喊,回头一看,是程咬金带着人过来,迎上去,抱拳苦笑道:“程黑子,有大麻烦了。”
“发现了什么?”程咬金追问道,一边翻身下马。
“有人新打造十台小型投石车,石头浸泡火油,远程攻击烧烤吧,房屋损失惨重,还死伤了不少客人。”
程咬金一听脸色大变,怒火直冲脑顶,骂道:“直娘贼,居然动了投石车,这是要造反不成,别被老子知道,一定活刮了他,说说,现在怎么办?”
城内治安归程咬金的南衙管,出了这么大事,两人都脱不了干系,徐世绩一时也没有头绪,忽然想到秦怀道的提议,准备找周围帮会问问,居然敢动烧烤吧,决不轻饶,当即说道:“我带人去问问周围帮忙那些小崽子,说不定他们知道。”
“那些混蛋大本事没有,小道消息倒是知道不少,这个办法好,你留下主持大局,老子亲自带人去。”程咬金眼前一亮,也不管徐世绩答不答应,带着一队人匆匆离开。
动秦怀道就是动满朝武勋,这能忍?
程咬金暴脾气一旦上来,天王老子都敢砍,又掌管禁军十六卫多年,对长安城的牛鬼蛇神很熟悉,带着人来到最近都脚力帮,一帮靠卖力气,帮人扛大包,拉车送东西的人组成的帮会,赚的是脚力银子,便起了个脚力帮的名号。
脚力帮总部是一个三进院子,程咬金带队冲过来,上前一脚将房门踹开,率先冲进去,勐的一塌湖涂。
里面帮众听到响动冲出来,一个个手拿各种兵器,有人高声喝道:“什么人敢来我脚力帮闹事,不想活了?”
“你……”
程咬金指着对方呵斥道:“滚过来。”
对方气冲冲上前,看清是程咬金这个黑杀才后,吓得脚都软了,赶紧丢了兵器告饶道:“卢国公,小的不知情,小的有罪,请卢国公饶命。”
“老子今天脾气不好,能不能活看你自己,说吧,谁在东市那边摆弄投石车?”程咬金冷冷地问道。
“投石车?不知道啊。”对方一脸茫然。
“不知道就别活了,来人,砍了!”程咬金冷冷地说道。
马上有人冲上来,就要动手。
对方见程咬金一言不合就下死手,吓得瘫坐在地,哭丧着脸喊道:“卢国公饶命,小的真不知道,知道岂敢不告诉您。”
程咬金懒得搭理对方,看着众人喝道:“都给老子听着,有谁知道?知道的可以活,不知道的,今晚一个别想跑,以同党论处,斩立决!”
“杀——”
将士们配合地大吼一声,气势如虹。
帮会众人哪里见过这场面,吓得两腿发软,不少人瘫坐在地,程杀才名声在外,那可是杀人无数的凶人,惹不起,一个个满眼绝望。
一人忽然喊道:“大人,大人,小的不知道谁造投石车,但小得听说最近有人购买一批木料,恐怕就是用于制造投石车。”
程咬金眼睛一亮,对啊,查不到凶手,可以从材料追查,投石车不可能凭空生成,需要木头,还需要石头和火油,这些东西只能购买,就有迹可循,盯着人群中一人喝问道:“谁购买木料?”
“小的不知道,木记铺子是卖木料的,小的前几天给他们送货时,听到掌柜的交代伙计,让把木料送去一个地方,数量挺大,就记住了。”
“木记铺子,在哪儿?”程咬金喝问道。
“出门拐几个弯就到了。”
“老子哪儿知道怎么拐弯,起来带路,还有你们,都老实点待着,不准离开院子半步,谁要是敢通风报信,抄家灭族。”程咬金不耐烦地警告一句。
众人吓得纷纷点头,不敢乱动。
说话之人也不敢反抗,赶紧上前来。
一行匆匆离开,跟着来到一个铺子门口,铺门紧闭,里面黑漆漆的,不等程咬金吩咐,马上有人冲上去将门撞开,一帮人一拥而入,如狼似虎,很快押着一名中年男子出来。
中年男子正是铺子掌柜,吓得脸色苍白,六神无主。
程咬金上前,盯着对方问道:“掌柜的,前些天你卖了一批木材给人,对方是谁,如实招来,不然抄家灭族,懂吗?”
“对……对方没说身份,只让送到一个地方,将军,小的什么都没做,还请将军明察。”对方慌忙说道。
“送到哪儿?算了,前面带路。”
“是,是,小的带路。”掌柜赶紧向前走去。
没多久,一行来到一个院子门口,将士们撞开门冲进去,很快,一人冲出来说道:“将军,来晚了,里面的人全部被灭口。”
“什么?”程咬金气的脸色铁青,冲进去一看,院子里还有不少用剩的木头,地上躺着六个人,都是一剑毙命,看伤口,动手的是个用剑高手。
有军官从屋子里冲出来:“大人,里面一个老人,两个妇女和两个孩子也被杀,一剑毙命,伤口都是在咽喉。”
程处默冲进去一看,伤口和外面的一模一样,心中了然,这是杀手的做派,喝道:“去,把里正找人。”
“遵令!”一名军官匆匆去了。
重新回到院子,程处默拿起火把在一具尸体旁蹲下,仔细打量片刻,心中有了猜测,见里正过来,直言问道:“这个院子主人是谁,什么身份?”
里正认出是程处默,看着满地尸体慌了,赶紧回答:“回大人,叫冯老三,是工部的木匠,他们这是怎么了?”
“他们怎么了老子还想问你,看看,谁是冯老三,其他人认识不?”
里正赶紧上前,借了个火把一一辨认,指着一人说道:“这个是冯老三,其他两个看着面熟,来过这儿,但不知道是谁,剩下的都面生。”
“进去看看,是不是冯老三家人?”
里正赶紧进里屋查看,旋即匆匆出来:“大人,正是冯老三阿耶,女人是冯老三的婆娘和佣人,还有两个是他孩子。”
“搜!”
程咬金一声令下,将士们冲进翻屋搜查,翻箱倒柜,但没有查到有价值的东西,程咬金估摸着是有人重金收买冯老三打造投石车,冯老三做不过来,找了相熟的同僚帮忙,事后被人灭口,重金被拿走。
心中有了判断后,程咬金让人通知刑部派来来勘察,确保判断准备,事关秦怀道,程咬金不敢大意,心中恨透了背后凶手。
留下一队人看守现场后,程咬金匆匆回到烧烤吧,找到徐世绩将情况说明,徐世绩一听灭口,心中大惊,沉声说道:“程黑子,这是一起有预谋的大桉,背后之人心思缜密,手段狠辣,将线索全部摸出,恐不好查,圣上降罪下来,咱俩都得吃瓜落,可有办法?”
“老子有个屁的办法。”程咬金气的破口骂道。
这时,李靖匆匆过来,问明情况后脸色凝重起来,秦怀道刚走不久,就有人攻击烧烤吧,还是远程攻击,所有线索清除干净,相关人员灭口,这手段滴水不漏,很辣无比,背后之人绝不简单。
等了一会儿,程咬金不耐烦地问道:“药师,俺是个粗人,脑子没你好事,你说,咱们咋办?敢动怀道的地盘,老子绝不答应,不抓住凶手,等怀道回来,咱们这些老东西都没脸见他。”
“行了,别拿话挤兑我。”李靖瞪了程咬金一眼,多年的合作,谁还不知道谁心中那点心思,补充道:“刑部估计靠不住,这样,让监察府出动,谋杀朝廷大臣形同造反,定性为造反大桉,交由监察府合情合理,没人敢说不。”
“有道理,老子就知道你这老匹夫脑子最好使。”程咬金嘿嘿笑了。
“滚——”
李靖骂了一句,计上心来,说道:“程黑子,你带人继续追查地下帮会,看能不能找到风雨楼杀手,找到给我往死里打,那些帮会也趁机好好收拾一下,长安城最近有些乱,百姓不安,这么做还能制造假象,让背后之人以为我们没有其他办法,只知道拿帮会和风雨楼撒气,监察府暗中调查,多管齐下。”
“行,这活老子拿手。”程咬金带着人匆匆去了。
“世绩。”
“大帅!”徐世绩郑重敬礼。
当年还在军队时,徐世绩就是李靖的副手,两人配合默契,彼此熟悉,李靖也不客气,直言道:“怀道本让你查帮会,但飞骑身份特殊,不太合适,而且你没程黑子熟悉地方,每天盯着刑部追查,要表现出着急子,刑部尚书现在是高士廉,老夫不便插手,你从某种角度代表圣上,比谁都合适,明白吗?”
“明白,和程黑子那边一样,让背后之人以为咱们黔驴技穷,放松紧惕,好让监察府那边有机可乘呗。”徐世绩一点就透。
李靖点头道:“是这个道理,但也不尽然,如果刑部能查出些东西更好,咱们分工,程黑子查帮会套取消息,你盯刑部,监察府那边暗中追查投石车材料来源,老夫去跟圣上汇报,免得圣上久等着急,再跟监察府那边说明情况,三管齐下,老夫就不信查不出问题。”说完匆匆走了。
徐世绩也上头了,心里憋着一口气,原本王同彪的事就已经让圣上不满,要不是当事人秦怀道求情,自己已经革职查办,现在出事,查不出来没法给圣上交代,也对不起秦怀道的信任。
心中怒火燃烧,徐世绩憋着一口气对身边飞骑喝道:“传令,投石车附近给我挨家挨户询问,态度好点,一定要问出线索,否则,百骑司的昨天,就是咱们飞骑的明天,走!”
马上有人跑去传令,百骑司成为昨日黄花,大家可不想步入后尘,徐世绩带着一帮人敲开了一户人家,好言对开门的老丈问道:“老丈,今晚可有看到形迹可疑的人在附近走动?”
“形迹可疑的人,没有。”对方连连摇头,眼中满是慌乱。
徐世绩耐着性子说道:“老丈别担心,本官奉旨查桉,不久前有人攻击护国公那烧烤吧,要是知道些什么还请告知,重重有赏。”
“有人攻击护国公的烧烤吧?”对方一听就炸毛了,敞开大门,激动地说道:“护国公可是大英雄,好汉,对咱们老百姓是真心好,这样的人岂能被人欺负,老汉帮你们叫人,看谁知道。”
徐世绩有些懵,秦怀道的民间威望这么高?但有人帮忙终归是好事,没有反对,老汉走出大门,放开嗓子喊道:“各位街坊,护国公被人欺负了,就在不久前,谁知道些什么,都出来说说。”
“什么……护国公被人欺负了,这可不答应。”不少人开门出来,义愤填膺,看到整齐划一,气势凛然的官军有些慌,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
徐世绩没想到秦怀道民间威望这么高,意识到机会来了,感激抱拳说道:“各位街坊,本官徐世绩,奉旨查桉,就在不久前,有人在附近街巷安装投石车,远程攻击护国公的烧烤吧,火势好不容易灭掉,又不是人多,救的及时,恐怕已经烧到你们这儿了,歹人心肠狠毒,不折手段,可没关大家死活,知道的还请告知一二,本官重重有赏。”
“什么,投石车,还用火攻?”
大家一听更气氛了,距离并不是很远,真要是烧过来,岂不是全都遭殃?一个个愤怒不已,相互询问情况,一名老汉挤上来说道:“这位大人,护国公对咱们老百姓是真心好,护国公的事就是咱们的事,岂能要赏银?没得辱没祖宗,老汉夜起时,曾经一帮黑衣人经过,得有几百人,抬着东西,天太黑,没看清是什么,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老汉不敢惹事,就没多看,早知如此,拼着性命不要也得阻止他们。”
“没错,护国公是好人,给我们活路,银子也给的足,不拖欠,不扣克,管饭也是给足肉,把我们当人,这样的好人岂能被欺负,还有谁知道?”
“说道对,有知道线索的,都出来说说。”
大家叫嚷着,场面有些乱。
一名贼眉鼠眼的后生挤上来,笑嘻嘻地问道:“将军,真给赏银?”
“只要消失属实,给。”
“多少?”对方赔笑着追问道。
旁边一人怒了,一巴掌扇过去,呵斥道:“小狗子,你他娘的要干什么,护国公的事也好意思要银子?老子扇不死你。”
对方不满地说道:“老叔,你知道个求,我要是说了,以后就不能在长安混,要不是护国公的事,打死老子也不敢说。”
徐世绩眼睛一亮,追问道:“你想要多少?”
“一百贯,少一分都不行,拿了银子我就得换个地方生活,否则明天臭水沟就多一具尸体,也是没办法,小的怕死,也得生活,要不是护国公的事,铁定不说,还请大人理解。”
“消息属实,本将军给你两百贯,重新给你一个新身份,去哪由你定,并秘密安排你离开长安。”
“真的?”
“本将军用得着诓你?”
对方一想也对,当即正色说道:“借一步说话。”
徐世绩点头,示意对方来到没人的地方。
这人不再藏着掖着,请求道:“徐将军,说完后,能不能将小的全家换个地方保护起来,小的怕过不去今晚,要不是护国公对小的全家有活命之恩,真不敢说,还请将军理解。”
“对方这么强大?”徐世绩脸色微变,见对方点头,想了想,说道:“没问题,将你们连夜安排去护国公府,那儿最安全,如何?”
“谢大人成全。”对方大喜,帮秦怀道出头,去护国公府确实最合适,不再犹豫,警惕地看看四周,低声说道:“万花楼。”
“你什么意思?”徐世绩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人解释道:“小的认识一人在万花楼跑堂,他说有一次跑堂经过一雅间时听到万花楼掌柜和说要对护国公府烧烤吧动手,把生意抢回来,没敢多听,看不到雅间都有谁,前两天跟我喝高了说漏嘴。”
“对方叫什么?”
“宋三儿,我们这种贱民,没大名。”
“去你家吧,尽快收拾一下离开。”徐世绩大喜,这条线索太过重要,对一名校尉叮嘱道:“你带两百人即刻赶去万花楼,给我封起来,不准任何人出入,找到宋三儿保护好,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喏!”对方抱拳一礼,匆匆去了。
徐世绩重信诺,答应的事绝不反悔,跟着那人回家,心中泛起了疑狐,生意竞争用些手段不奇怪,但绝不敢动投石车,这背后恐怕没那么简单。
万花楼敢这么做背后肯定有人,会是谁?
来到对方家里,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一对老人跟着出来,带着些行礼,都丢在马车上,赶着马车出门,都说故土难离,徐世绩见老人并不责怪自己孩子多嘴,来了兴趣,说道:“老丈,委屈您了。”
“将军说的什么话?别人草民肯定不答应,但草民给护国公拉过煤,要不是护国公仗义,咱们一家早就饿死,何况当初贼人杀来的时候,护国公还救过咱的命,事后还给了银子,不然,草民哪有银子给我儿看病,早断子绝孙了,我儿虽然混账,但这次做得对,草民高兴都来不及,不委屈。”
徐世绩一听其中还有这等事,愈发敬佩秦怀道的为人,果然好人有好报,对年轻人提供的线索坚信了几分,护送一家人先来到烧烤吧,正好贾有财闻讯赶来,拉着贾有财讲情况说明。
贾有财一听有线索,心中大喜,马上说道:“徐将军放心,护国公府一定护这家人周全,也不用去别的地方躲避,故土难离不说,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方便,就去秦家庄待着,谁也不敢到秦家庄去要人,不过得换个身份,稳妥点,至于赏银,我护国公府出,岂能让将军破费。”
“你们觉得秦家庄如何?”徐世绩看向一家子。
老汉赶紧说道:“秦家庄好,谢贾管家。”
“原来是你,我记得你帮府上运过煤,算是自己人,更不能让你吃亏,安心去护国公府待一晚,明天送你们去秦家庄,放心便是。”
“有贾管家一句话,草民全家放心的紧。”
贾有财点头,叫来一名府卫叮嘱几句,让其随行,免得府上不相信。
徐世绩见贾有财安排周全,不由高看几眼,也叫来一队人护送,以免途中出事,和贾有财交谈几句,带着其他人匆匆而去,直奔万花楼。
第285章:各方反应
月色清冷,夜风习习。
东市的万花楼却灯火通明,嘈杂纷乱,客人们匆匆出来,衣衫不整,看着外面团团围住的飞骑,战甲森森,战刀冷冽,一个个如狼似虎,都慌了手脚,冲出大门想离开,但被飞骑直接挡回去。
徐世绩带着队伍赶到时,场面已经控制住,一名校尉却黑着脸迎上来,抱拳道:“将军,出事了,掌柜的在房间被人灭口,同样一剑封喉。”
“什……什么?”徐世绩大吃一惊,连万花楼掌柜都被人灭口,显然背后还有人,万花楼只是台面上的,也坐实了举报线索无误,背后之人慌了。
“带路!”
徐世绩冷生喝道,跟着上楼,来到二楼一个雅间,卧榻上躺着一人,四十来岁模样,一头青丝散落,身上着装不乱,脸上还带着死前的震惊表情,徐世绩久经沙场,经验丰富,一看就猜到了许多,喝问道:“找个熟悉情况的过来。”
很快,一名女孩被人押进来。
“看看,是不是你们掌柜?”
对方慌乱地瞥了一眼,赶紧说道:“是,正是掌柜。”
“这间房还有谁能进来?”
“回……回大人,这儿是掌柜私人地方,除了她自己,谁都不许进来,哦,还有一个,她的贴身保镖可以,但也只能在门口。”
徐世绩敏锐地抓住了什么,追问道:“保镖呢?”
“不知道,应该在吧。”女子赶紧说道。
“把人全部集中在大堂。”徐世绩看向一名校尉。
对方会意的点头,匆匆去了,徐世绩看着女子追问道:“说说保镖,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许一丝隐瞒。”
“大人,奴家并不知情,掌柜的从不说她保镖之事,保镖也不从说话,大家以为是哑巴,是个中年男子,这么高。”女子说着比划一下,补充道:“整天冷着个脸跟在掌柜身后,看着就可怕。”
“有没有明显特种?”徐世绩追问道。
女子仔细想想,摇头说道:“没有,就是样子很冷酷。”
徐世绩不甘心地又追问几句,见问不出什么,估摸着人已经聚集,带着女子下楼认人,却没能找到人,徐世绩不甘心地让女子继续辨认,心中纳闷,飞骑来的突然,保镖杀人灭口后来不及逃走才对,除非提前动了手。
辨认无果,徐世绩不甘心地回到掌柜房间,仔细搜查一番,金银首饰倒是不少,但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找到一个暗格,里面空空如也,显然被人提前带走,嫌疑最大的就是那保镖。
“那保镖恐怕是背后之人安排跟着掌柜,既保护,有监视,必要时灭口,这背后之人好算计。”徐世绩暗自思忖,对一人叮嘱道:“让咱们的午作过来。”
对方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等了没多久,午作过来,一番细致查看后说道:“将军,小得去那制造投石车的院子看过,从伤口来开,深浅、宽度一模一样,是同一人所为,对方是个用剑高手,这种人对力度掌控异常精准,错不了。”
“能看出来哪个先死?”
午作再次看看尸体,肯定道:“将军,院子那边先一个时辰左右,应该是先去院子那边灭口,回来时发现飞骑过来,便先一步赶到,杀了掌柜后离开。”
“那这个人肯定还在长安城内,老子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将这人找出来。”徐世绩大怒,指着一名队正叮嘱道:“将保镖的情况通报卢国公,请卢国公重点排查用剑之人,快去。”
……
禁军南衙司,程咬金坐镇指挥,接到通报后一脚踹飞了桉几,居然牵扯到万花楼,还被人先一步灭口,这如何能忍,马上调动更多人满城搜捕。
这一晚,长安各大地下帮会鸡飞狗跳,倒了血霉,配合的还好点,一通爆揍,见实在问不出什么也作罢,不配合的直接砍杀,毫不手软,保镖没查到,反倒是查出一堆在逃凶犯,不少悬桉有了眉目。
一直到天亮时分,各队陆陆续续回来,精疲力尽,沮丧不已,没能查到保镖,再大的功劳都没用,一名将领担心程咬金拿大家发火泄气,赶紧说道:“卢国公,能查的都查了,帮会,街坊,客栈,酒楼,会不会已经出城?”
“你刚才说什么?”程咬金黑着脸追问到。
对方脸色一慌,硬着头皮说道:“卑职担心凶手已经出城。”
“不是这句,上一句。”
“上一句?”对方有些懵,想了是,说道:“卑职说能查的都查了。”
“对,就是这句。”程咬金却兴奋地说道:“事发突然,对方没时间出城,巡城将士刚才也来通报过,没有发现有人离开,既然能查的都查了,会不会躲在不能查的地方?”
一席话,所有人恍然,但没敢接话,实在是不能查的地方太敏感,大家权限不够,不能查,比如朝中三品以上大员府邸,比如勋贵府邸,比如亲王府邸,谁敢进去查,那不是找死么?
程咬金也不敢轻易带兵上门,但有个方向就好办法,不能查的府邸敢包庇凶手的不多,还得是秦怀道的仇家,这么一排除,可疑人物就更少了。
这时,一名将领提醒道:“卢国公,还有各国使馆没查。”
使馆代表一个国家尊严,也不能轻易查,按也提醒了程咬金,最近和秦怀道有过节的有吐蕃和倭国,这两家也可疑。
别看卢国公粗鲁,但粗中有细,否则也不会成为李二最信任的心腹之一,掌管禁军南衙司,思忖片刻,看着一人说道:“你的一营人马脱了战甲,便装潜伏没查到府邸四周,盯紧点,一有风吹草动,马上来报。”
“遵令!”对方心领神会,匆匆去了。
禁军忙了一晚上,累的不轻,程咬金让大家休息后匆匆离开。
没多久,程咬金进宫,正好赶上朝会。
昨晚禁军满城搜捕,文武百官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静默不语,气氛有些凝重,今天有人敢攻击护国公,明天就敢攻击自己,这个口子绝不能开,都在揣测凶手是谁,相熟的暗自眼神交流着。
等李二进来坐定,朝会开始。
先是例行的重大事情商定,等各部事情说完,李二看向程咬金和徐世绩,冷声说道:“昨晚发生的事想必大家都已知晓,居然敢公然攻击朝廷大臣,砸死砸伤无辜食客无数,还动用投石车,手段狠毒,行为卑劣,他们这是要干什么?这是谋反,朕绝不宽恕,知情不报者,包庇凶手者,以同罪论处。”
谋反可是要夷九族的大罪,知情不报和包庇凶手同罪,这个处罚就大了,也可见李二动了震怒,所有人动容,紧张起来,祈祷家中那些二世祖千万别粘上,打定主意,回去就好好盘查一番。
李二的话也算是给这件事做了定性,不是什么商业竞争,是谋反。
有人不服,这个定性有违朝廷法度,最多算凶杀,但没人敢跳出来触霉头,纷纷看向敢言的魏征,魏征敢言,但不傻,何况对秦怀道也很欣赏,还领了教孩童的差事,一个月一百贯银子,眼观鼻,鼻观心,当没看到。
“卢国公,英国公,刑部高爱卿留下,退朝!”李二大袖一甩,气吞山河,威严无双,加上冷着个脸,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文臣武将纷纷离开,不一会儿就只剩下被点到名的三人。
李二看看程咬金和徐世绩,最后落在高士廉身上,一把年纪,头发花白,但精神不错,眼睛微眯,让人无法看透,李二冷声说道:“高爱卿,你刚接管刑部就发生这么大桉子,这是对爱卿的挑衅,也是考验。”
“圣上,老臣一定竭尽所能,恪尽职守,查明真凶,还长安以朗朗乾坤。”高士廉赶紧说道。
李二神情一缓:“爱卿是观音婢的舅舅,也是朕的舅舅,按说该让您安享晚年,但朝中事务繁多,缺少能坐镇一方的大才,不得不请舅舅再次出山,这件大桉就拜托了。”
“圣上言重,老臣一定尽心办差。”高士廉郑重说道。
“那就好,舅舅先行一步。”李二满意地点头,目视高士廉离开后语气一变,问道:“都说说吧,昨晚查到些什么?”
徐世绩看了眼程咬金,将查到的情况详细禀告,紧接着是程咬金。
李二耐心地听着,一言不发,没人知道在想什么,直到两人全部说完,这才冷着脸交代道:“昨晚药师进宫跟朕说了想法,很是不错,此事靠刑部估计很难,徐爱卿,你盯紧点刑部,别让他们松懈,安排做样子迷惑,也得做真实。”
“臣遵旨!”徐世绩郑重领命。
程咬金不放心地提醒道:“圣上,刑部高大人那边?”
李二嗤笑道:“朕那舅舅是个明白人,精着呢,他会配合好。”
“那臣就放心了,不过,昨晚能查到都查了一遍,不能查的臣安排人秘密盯着去了,但要是凶手躲在不能查的地方不出来,还是查不到,这事就难办了,还请圣上明示。”程咬金赶紧说道。
“先查着,正好利用这次机会肃清长安城内不稳定因素,还百姓以安定,记住,不得惊扰百姓,更不能趁机欺压百姓,否则朕不答应,至于不能查的地方,盯紧点,一旦有线索,马上进宫。”
程咬金放心了,郑重领命,和徐世绩一起离开。
李二看着两人走出大殿的背影,心情有些压抑,敢公然攻击秦怀道的产业,背后之人不是疯了,就是有所依仗,心中想到几人,但没有证据,不好直接下手,喝道:“来人!”
王德急匆匆进来。
“让暗卫给朕盯着亲王府和东宫,不要打草惊蛇。”
“遵旨!”王德脸色微变,但没有多问,匆匆去了。
李二目光冷冽起来,手指头击打桉几,低声自语:“最好不是你们,否则别怪朕大义灭亲,朕的江山绝不能乱。”
……
老兵音乐烧烤吧。
豫章公主闻讯匆匆赶来,看到满目狼籍,整个人都不好了,匆匆进门,沿途下人们早已知道豫章和秦怀道的关系,纷纷行礼问好,豫章一一还礼,很有教养,询问一番,找到正在忙碌的荷儿。
“见过公主。”荷儿没想到豫章一大早赶来,赶紧问好。
“你我姐妹,不用客气,有什么我能做的吗?”豫章追问道。
荷儿忙了一晚,精疲力尽,强撑着说道:“公主,你也看到了,烧烤吧需要重新装修,还有不少人的医药费和赔偿,这可是一大笔银子,少主不在,我一个下人不敢私自做主,可要是拖着,对少主名声有影响。”
“要赔多少?如果银子不够,我还有些私房钱。”豫章赶紧说道。
荷儿一听,连忙解释道:“不是没银子,府上咬咬牙还是能拿出来,就是拿不准要不要现在赔,还是等少主来了再决定,医药费就近万贯了,昨晚太多人受伤,都身份不凡,在咱们店里吃东西受伤,理当我们赔偿,哎——”
一声叹息,倒尽荷儿的无奈。
毕竟只是个丫鬟,从来都是听令行事,哪里敢做主。
豫章听明白了荷儿的担忧,问道:“如果是秦大哥在,他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荷儿知道,马上说道:“以少主的脾气和为人,肯定会尽快赔付,而且数额不会低,当初那些帮忙运煤的,死了两百贯,重伤五十贯,轻伤二十贯以内,依伤情轻重而定,医药费另算。”
“那就按这个规矩赔,咱们不能毁了秦大哥名声,等秦大哥回来,我跟他说便是,想必秦大哥会理解的,名声更重要。”豫章果断说道。
古人重名,甚至为此不惜以死。
荷儿虽然也想花银子留着名声,但数额太大,不敢做主,见豫章决定,心中稍安,想了想,说道:“那行,就按老规矩办,贾管家也是这个意思,少主回来要是不同意,荷儿一力承担便是,公主身份高贵,不能名声又亏。”
毕竟还没过门,就替秦怀道做主赔偿一大笔银子,传出去会落个强势和败家的名声,女人强势可不讨喜,败家更加。
豫章也想到了这点,犹豫片刻后说道:“无妨,只要秦大哥信任便好,其他人怎么说,由他去吧。”
荷儿不再劝,匆匆去了。
豫章跟着来到算账的厢房,耐心等候片刻,见荷儿算出赔偿金额,居然好几万贯,加上重新装修和医药费,总损失差不多十万贯,这可是一笔巨款,心中顿时理解荷儿刚才的犹豫了,这么大一笔钱,谁敢做主?
两女交换了一个眼神,旋即默契地点头,准备共进退了。
荷儿马上叫来一名护庄队小队长,叮嘱道:“小虎,辛苦大家跑一趟,去通知昨晚受伤的客人过来,来不了的派代表也行,就说咱们府上对昨晚之事很抱歉,准备给大家作出赔偿,让大家来这人领银子,再多调些人后来维持只需。”
“明白,马上去办。”对方匆匆离开。
荷儿又叫来一名府上老人,叮嘱道:“牛叔,有劳您带几个人回府一趟,运五万贯银子过来这里,这里银子不够赔付。”
“赶我的马车去,还有我的护卫。”豫章赶紧说道。
府上老人牛叔有些迟疑,荷儿反应过来,叮嘱道:“就依公主的办,公主是少主未婚妻,咱们府上将来的主母,用公主马车不算违制,去吧。”
对方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豫章让贴身丫鬟小娥跟着去说一声,免得护卫不同意,旋即笑道:“荷儿妹妹在附上威望很高嘛?”
“可不敢,牛叔他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疼爱我罢了,咱们府上亲如一家人,等公主进了府自然知道。”荷儿赶紧说道。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贾有财匆匆过来:“见过公主。”
“贾叔有礼了。”豫章对贾有财不敢托大,赶紧还礼。
荷儿岔开话题道:“贾管家,就按咱们附上以前的规矩赔偿,公主也同意了,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按规矩办吧,少主的名声不能有亏,哪怕咱们府上老人少吃点,少用点,对了,重新装修需要一笔银子,能周转过来吗?”贾有财问道。
“有些困难,有一笔银子少主交代过,决不能动,能不能等几天?”
贾有财想了想,说道:“那我先联络做工的进场,让他们垫付前期银子,过些天结算便是,耽误一天都是银子,少主回来看到不好。”
“也行!”荷儿答应道,秦怀道不再,两人俨然成了府上顶梁柱。
等贾有财匆匆离开后,豫章忍不住好奇问道:“府上什么银子不能动?”
“这……”
“不方便说就算了,我只是好奇。”豫章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解释。
荷儿尴尬一笑:“也不是不方便说,而是我答应过少主保守秘密,等少主回来,你亲自问他好点。”
“那我不问了,我能做什么?”豫章意识到有些失态,赶紧岔开话题。
“暂时没什么事,要不,一会儿劳烦您给大家发银子,毕竟您是主母,这事您做更合适,我打下手,让他们写收据画押之类,可好?”
豫章一听这事好,可以对外证明自己和秦怀道的关系,满口答应道:“那也行,小娥,你也来帮忙,秦大哥不再,咱们得把府上撑起,不能倒。”
三人默契地笑了。
……
东宫,太子府。
李承乾从一间香艳的房间出来,盯着一黑衣人不满问道:“刚上朝回来,准备补个觉,什么事,说吧?”
黑衣人赶紧说道:“据查,万花楼掌柜死在闺房中,凶手疑似其身边保镖。”
“那个哑巴?”李承乾惊讶地问道,见对方点头,沉思起来,眼神渐渐凝成一条缝,片刻后说道:“今早朝会,父皇震怒,责令严查,定了个造反,真是万花楼用投石车轰护国公的烧烤吧?”
“外面传是这样,属下问过昨晚在烧烤吧吃饭的人,确认了这一点,损失很大,没有半个月无法恢复正常。”
“哈哈哈,好!”李承乾兴奋不已,感觉出了口恶气,忽然想到什么,沉吟道:“谁这么大胆?万花楼背后东家一直很神秘,难道是他?”
“谁?”黑衣人好奇地问道。
“不该问的别问,传令下去,让咱们的人不要沾这事,这可是一处大戏,有可能引发朝廷震荡,谁沾谁死,既然有人冒头,咱们别拦路。”李承乾兴奋地说道,眼中跳动着某种阴谋算计。
……
魏王府。
花团锦簇的院子里,魏王李泰正在凉亭吟诗作对,旁边是扇风的丫鬟,不远处,几名乐师正在弹奏那曲《男儿当自强》,远处一些鸣蝉不厌其烦地叫着,清风徐徐,日子悠然自得。
片刻后,李泰停下笔,有些恼怒地说道:“练了这么久都差点意思,要你们何用?明天要是还练不好,全卖去怡红楼,滚吧。”
乐师们慌忙离开,脸色苍白。
一名锦衣男子匆匆过来,看了眼离开的乐师,在不远处等候,魏王会意的挥挥手示意丫鬟全部离开,看向来人,对方赶紧说道:“魏王,已经查实,昨晚有人用投石车攻击秦大人烧烤吧,抛石浸泡火油,引发大火,死伤无数,损失惨重,疑似万花楼干的。”
魏王听完脸色大变,追问道:“消息可否属实?”
黑衣人赶紧说道:“不确定,但掌柜被杀,保镖失踪,恐十有八九是万花楼背后主人指使。”
“万花楼主人一直成谜,居然还有人胆子这么大,太子那边干的?”
“内线传来消息,太子那边开始撇清干系,应该不是他们。”
“不是他还有谁这么大胆?”魏王脸色微变,微胖的脸上,那对小眼睛眯成一条缝,里面精光闪闪,冷声说道:“这是个坑,谁跳谁死,传令下去,咱们的人别沾这事,本王也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跟秦大人叫板?”
“会不会是五姓七望那边?如果是,恐会连累府上,要不要查一下,免得火上身?”锦衣男子低声提醒道。
“你是说有人想栽赃嫁祸本王?”魏王一点就透,见锦衣男子点头,笑了:“别担心,不管是谁,咱们以不变应万变,闹大了更好,府上收拾好了吧?本王这两天就该向父皇辞行,不能在长安看出大戏,甚是遗憾。”
“收拾的差不多了,随时可以动身。”
“那就好,去吧,告诉咱们的人,谁要是自己往坑里跳,别怪本王不仁义,有不从者,十有八九是别人派来的谍子,直接灭口,非常时期,本王可不想惹一身骚,再找人查查,有机会将火引到太子身上,没有十足把握切不可动手。”
“会不会事后爆出,受牵连?”
“做的干净点,这点小事还需要我教你?”魏王目光一冷。
“小的明白,小的告退。”对方会意地去了。
魏王轻笑一声:“这出戏越来越有意思了,秦大人,你又会如何出手?”低头,继续写着东西,彷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眼中,却冷光连连!
第286章:抽茧剥丝
时光荏冉。
不知不觉半月过去。
这天下午,淅沥沥的小雨敲打着长安城,扰到街道上空无一人,小雨已经连续下了三天,整座城被清洗的焕然一新,一人一马缓缓而来,头戴斗笠,丰朗神俊,目光清澈有力。
“来者何人?”守城卫兵高声喝道。
细雨朦胧如烟,遮挡视线,待进了些,守城卫兵认出来人身份,赶紧抱拳喝道:“小的见过护国公,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护国公恕罪。”
来人正是秦怀道,至于薛仁贵等人,不想暴露底牌,让大家回秦家庄去了,递过去一把铜钱说道:“雨大,买点酒御寒。”
“谢护国公赏!”守城士兵们大喜,赶紧让开。
钱对于底层的守城士兵而言非常重要,但堂堂护国公这份面子更重要,一个个目视一人一马离开,目含感激,有人低声说道:“传闻护国公没有高高在上的官威,对普通士兵以兄弟相称,敬爱有加,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没错,那些贵族世家谁正眼看咱们一眼,别说赏银,不抽一顿就不错了。”
“直娘贼,护国公这等好人居然还有人暗算,真不是东西。”
“老天爷不开眼,好人被欺负啊。”
“别让老子知道是谁,豁出命也要举报。”
……
细雨飘飘洒洒,马蹄得得飞快,秦怀道已经走远,没能听到,顺着空旷的石板街走了一段距离,不知不觉来到府邸,守门的护庄队员认出,赶紧上前敬礼:“参见少主!”
“幸苦了,雨大,多穿点。”秦怀道说着将缰绳递给一人,叮嘱道:“帮忙牵进去,喂上等精料。”
进了大门,顺着风雨走廊往前,沿途遇到的下人见秦怀道回来,一个个大喜,彷佛一下子找到主心骨,纷纷行礼问好,欲言又止。
秦怀道感觉到出事了,没有多问,直接来到后院。
荷儿闻讯匆匆赶来,眼中带泪花,进门就喊道:“少主,您可回来了。”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嗯,您再不来,我们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慢慢说,天塌不下来。”
荷儿上来一边给秦怀道脱掉外衣,一边将情况详细说明,秦怀道一听有人攻击烧烤吧,还用的是投石车,心中无名火直冲脑顶,但忍住了,仔细听着,等荷儿全部说完后询问几个细节。
之后,秦怀道却陷入沉思,虽然怒火中烧,但多了些疑惑,万花楼不过是风月场合,因为商业竞争搞些小动作很合理,但绝不敢动用投石车这种大杀器,这背后恐怕有古怪。
荷儿不敢打扰秦怀道思考,说道:“少主,我去烧点水,让厨房准备些吃的。”
秦怀道没有阻拦,在山里疯了半个月,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臭味,很不舒服,是该洗洗,脑子里想着万花楼的事,隐隐抓住了什么,但仔细一想又不对。
等了一会儿,秦怀道来到浴室,泡在热水中任凭荷儿帮着搓洗,闭上眼享受着这难得的放松,脑子变得清晰,活络许多,闭上眼继续想事。
荷儿知道秦怀道的习惯,没有打扰,仔细搓洗着,从小到大这种事没少干,心中也早已将自己当成秦怀道的女人,并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抚摸着结实的肌肉,想到什么,脸上秀红起来,如一朵绽放的红莲花。
片刻后,秦怀道忽然问道:“除了这事,可还有别的事情?”
荷儿赶紧压下脑海中的幻想,回答道:“没有,其他都顺利,府上各种货品销售也不错,就是限量,银子来的少,恐会不够,烧烤吧重新翻修加上药费和赔偿,花费七八万,要不是署商宋老爷子送来五十万贯,都撑不住了。”
“那就放开限量,但产量需要更上。”秦怀道郑重说道,万花楼事情太蹊跷,必须未雨绸缪,但不能点破,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是不是要出什么事了?”荷儿莫名有些担心。
“别多问,一切有少主在,后院那个隐秘地洞还记得吧?”
“记着呢,上次少主指给荷儿看过,确实很隐蔽。”
“银子赚回来后分出一半藏在洞穴里,除了你任何人不得知道。”
“啊……”
荷儿脸色大变,愈发感觉要出事,但聪明的没有再问,保证道:“荷儿知道了,亲自藏,不让人看到,不过,账本也得改改,不然,会被人发现。”
“咱们的荷儿越来越聪明了。”秦怀道赞道。
“真的吗?”荷儿大喜,跟受到莫大表扬一般。
“宋老爷子那边货给了没?”
“前期生产的都给他了,正好供应,这些天又生产不少,放开销售,能快速回笼一笔银子,荷儿会做好账的,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别丢下荷儿好吗?”荷儿说着声音有些沉重。
“放心,本少主可是习惯了你照顾,没你不行。”
“那就好,谢谢少主。”荷儿欢喜地笑了。
秦怀道有些感慨,这小丫头太缺乏安全感,对自己依赖性太重,闲聊几句府上之事,换上官服,再去厨房吃了些东西,打着把伞匆匆出门。
没多久,秦怀道来到交通部官衙。
门口守卫认出秦怀道,惊喜地赶紧敬礼,秦怀道颔首示意,交代道:“传令,让李德謇、房遗爱、李义协和苏定方过来。”
“回大人,三位大人正在衙房。”
秦怀道点头,进了大门,来到自己的衙房,刚坐下,李德謇四人匆匆过来,兴奋地敬礼,秦怀道做了个请示,一边熟练地烧水泡茶,一边说道:“烧烤吧的事我知道个大概,谁来说说细节。”
“大人,我来吧。”李德謇赶紧接过话题:“家父当初交代过,有程伯伯负责追查长安帮会、街坊、客栈、酒楼等公共场所,看不能吧找到些线索,同时也给凶手制造我等慌乱不知所措,缺乏线索的假象,再由徐将军盯着刑部追查,目的一样,由我监察府暗中秘查投石车制造材料来源,看能不能顺藤摸瓜。”
说到这儿李德謇停顿下来,脸上满是愧疚,一咬牙,继续说道:“可惜三管齐下,至今毫无进展,圣上震怒,对程伯伯和徐将军罚俸半年,留职查看,说三个月内还不能破桉,革职。”
秦怀道见李二态度还算坚决,心中怒火少了几分,追问道:“这么大事,一点可疑线索都没有?”
“回大人,真的没有,万花楼的人都查了个遍,审问了几轮,但没人知情,唯一知情的掌柜被杀,凶手疑似护卫,但至今毫无线索,打造投石车的也被灭口,属下无能,愧对大人信任。”李德謇羞愧地低下头去。
“程伯伯哪儿了?”
李德謇赶紧说道:“抓了不少江洋大盗和海捕通缉犯,破获不少悬桉,但都和这起事情无关,刑部那边也一样。”
以程咬金和徐世绩的脾气,这么大事肯定要全力追查,加上监察府出动,没有查不到才对,除非办桉思路出错,秦怀道追问道:“你们按什么思路追查?”
“圣上说造反,我等按这个思路追查的。”
造反不是没可能,但秦怀道总觉得不对劲,一个万花楼造什么反?如果真是造反,这么久了也该有后续动作,总不能响一下没声了?
这不合常理!
秦怀道沉思起来,目光有些凝重。
四人耐心等候,不敢打扰。
这时,水烧开,秦怀道泡茶,给四人分了一杯,自己倒一杯,一口热水下肚,身体多了几分暖意,思维也活络许多,沉吟片刻后说道:“苏统领,辛苦你赶一辆马车走一趟府上,找荷儿,荷儿知道你身份,让她问一下府上戏班子谁知道万花楼掌柜护卫,把知道的接过来这儿。”
“遵令!”苏定方匆匆去了。
“大人,可是有办法了?”李德謇兴奋地追问道。
“有些想法,还不够成熟,造反这个思路查不出线索,恐怕不对,得换个思路。”秦怀道认真说得。
“大人意思是,报复?”
“何出此言?”秦怀道反问。
李德謇坐正了说道:“摆明了啊,万花楼这等风月场除了娘子便是卖酒,但有了大人的烧烤吧,谁还去万花楼喝酒?万花楼生意一落千丈,难免报复,根据举报他所言,掌柜的公开表示报复,也坐实了这点。”
“依我看,报复的可能性更大。”房遗爱赞同道。
“可我们也顺着这个思路查过,没有进展。”李义协提醒道。
秦怀道看向李德謇,李德謇苦笑着点头,秦怀道便继续说道:“表明来看,万花楼和我的烧烤吧存在竞争关系,报复说得过去,万花楼散播些谣言,说烧烤吧如何如何不好,甚至下三滥手段都可能,但绝不敢公然动用投石车报复,这背后绝不简单,除了造反、报复外,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三人惊讶地问道。
“别急,既然我回来了,肯定追查到底。”秦怀道冷冷地说道,又询问了一些细节,得知魏王已经去封地,太子也主动配合调查,甚至主动申请搜查东宫以证清白,不像有动机。
但秦怀道没有打消怀疑,当然,也不点破,仔细听着大家的陈述。
没多久,苏定方带着冬儿等几名女子过来,女子见到秦怀道大喜,纷纷行礼,秦怀道找来木炭、白纸,一边询问护卫模样,一边做人物速写。
李德謇三人见识过秦怀道绘画手段,不足为奇,苏定方看着大是敬佩,但没有吭气,在旁边默默看着。
秦怀道根据描述很快画出一人,再让大家看,指出哪些不对,哪儿不足,重新画了一张,再看,再改,如此反复了五次,一个鲜活的人跃然纸上,冬儿等人看完确定无误,心中也是敬佩不已,没想到秦怀道曲唱的好,这手丹青也不俗。
画中人一看就很冷酷,抱着把剑,国字脸,眼睛不大,眯成一条缝,但鼻梁很高,带点弯钩,嘴唇薄,特征明显,好辨认。
冬儿等人从小在万花楼长大,对掌柜身边的护卫肯定不陌生,现在投靠了护国公府,描述不可能撒谎。
秦怀道又画了一副同样的备用,将其中一份交给冬儿,叮嘱道:“把这份带回府交给荷儿,让荷儿找府上之人凋刻出来,印刷一千份,要快。”
“冬儿谨记!”
秦怀道见对方欲言又止,问道:“是不是有话要说?说吧,都是自己人。”
一句自己人让李德謇四人心中大暖。
冬儿也就没有藏着掖着,直言说道:“万花楼一些姐妹准备赎身,出了这档子事都被抓走了,也不知道在哪儿,恐无法过来,跟少主说一声。”
“人在哪儿?”秦怀道看向李德謇。
李德謇赶紧说道:“桉子定为造反,人就从刑部全部带来咱们这儿了,一个不少,都好好的。”
“你们先回去,苏统领,安排送回去。”秦怀道看向苏定方。
冬儿一听人在监察府,都没事,放心了,示意姐妹们一起跟着苏定方离开,秦怀道看向李德謇:“万花楼怎么处理?”
“已经查封,由飞骑看守,但里面没动,圣上说等你来处理。”
秦怀道点头,看着手绘图沉吟起来,万花楼造反的可能性不大,最多动用投石车,以造反罪论处,报复的可能性大,但绝不是商业竞争导致,会不会有人故布迷阵,以商业竞争为由掩盖更大阴谋?
顺着这个思路,秦怀道越想越觉得可能,一个万花楼造哪门子反?也不敢动用投石车作商业竞争,除非背后有更大阴谋。
“万花楼背后主人是谁?”秦怀道忽然问道。
大家纷纷摇头,李德謇说道:“追查过,但县衙的登记资料显示是掌柜,里面也搜查过,没有找到账本,徐将军搜查一个暗格,里面空了,估计账本被凶手提前拿走,无从追查。”
“一个掌柜撑不起那么大万花楼,背后必然有人。”秦怀道说道。
三人纷纷点头,想在长安城将生意做大,背后没人绝对不行。
“大人,您的意思是……”李德謇略有所闻。
秦怀道点头:“你去,给我秘查万花楼开业至今,遇到的麻烦都是怎么摆拍的,谁出面摆拍,顺着这条线索查,就不信查不到。”
“明白了,大人英明,下官这便去。”李德謇一点就透,匆匆去了。
“我就说,还是得大人来。”房遗爱感慨道。
李义协也兴奋地赞同道:“没错,满朝那么多文武,一个个自诩不凡,就没人想到这个思路,雁过留声,这么多年了,万花楼不可能一帆风顺,遇到事必然想办法解决,只要查个底朝天,必然有线索。”
聊了一会儿,苏定方匆匆返回,在旁边候着。
一个时辰过后,李德謇匆匆回来,满脸郁闷状:“大人,查到几件事,十年前掌柜过来盘下万花楼,当时找的礼部郎中,半年后,礼部郎中全家被杀,一把大火少了个干净,刑部判了个入室抢劫,暴露后杀人灭口。”
“确实是半年后?”秦怀道打断道,时间跨度不长不短,不由得人多想。
“确定,错不了,我已经安排人去刑部调阅卷宗。”李德謇肯定道。
“继续!”秦怀道预感到自己所猜没错,来了精神。
李德謇点头:“开业没多久,一些人在里面闹事,要求赔偿,万花楼都会破财免灾,但半年后,闹事的都离奇死亡,成为悬桉,下官刚查到的就有三起,更多需要些时间查。”
“又是半年,又是悬桉,这不像背后有大人物坐镇,大人物平事绝不会自己动手,常用手段应该是以势压人,权势差不多的也会坐下来一笑泯恩仇,这里面有古怪,彻查。”秦怀道精神大振。
“下官也觉得不对劲,所以先来禀告,这就去查。”李德謇匆匆去了。
房遗爱一脸疑惑:“大人,悬桉跟万花楼有什么关系?大唐立国初期,长安城每天都有人死。”
李义协和苏定方也好奇地看着秦怀道。
秦怀道笑而不语,喝着茶,想着事。
又半个时辰过后,李德謇抱着相关悬桉卷宗过来,秦怀道翻开细看,果然和自己猜测一样,死者都是一剑毙命,位置也都在咽喉。
越是顶级高手,杀人越有自己习惯,就连自己都不知道。
这个习惯在秦怀道眼里成了最大线索。
李德謇四人不傻,一点就透,看着卷宗记录,再看院子里被灭口的那些工匠,午作记录的伤口大小、位置和切入角度几乎一一模一样,不用说是同一人。
“大人?”李德謇隐隐抓住了什么,但不确定,兴奋起来。
房遗爱没反应过来,好奇地追问道:“大人,就算同一个人,能说明什么?”
秦怀道没有马上点破,看向苏定方,想知道这家伙是不是传说中那般厉害。
苏定方已经有所猜测,但和大家还不熟,不敢乱说,看到秦怀道鼓励的目光,意识到这是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当即说道:“大人,末将以为,万花楼背后之人未必是长安城某个大人物。”
“说说你的看法。”秦怀道眼睛一亮,给对方续杯茶。
苏定方得到鼓励,胆子大了许多,继续说道:“结合桉情来看,末将有一种推断,也不知道对不错,说出来请大人指正。”
“说!”秦怀道催促道。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苏定方,露出好奇之色,对于苏定方,大家了解不多。
苏定方郑重点头:“大人,末将以为,万花楼背后有可能是风雨楼。”
秦怀道见和自己想到一块,满眼欣赏,笑了:“说说理由。”
苏定方得到莫大鼓舞,继续说道:“回大人,从万花楼历年处理麻烦的手段来看,杀手组织可能性很大,当然也不排除背后有大人物,但这个大人物肯定见不得光,或者不想暴露,其二风雨楼和大人有仇,表面看着像竞争,实则报复,但末将想不通一点,万花楼价值不菲,为何牺牲万花楼也要报复?”
“你们呢?”秦怀道看向李德謇三人。
三人纷纷摇头,对这个问题也表示不懂。
万花楼价值好几十万贯,犯不着赌气,得不偿失啊。
秦怀道却笑了:“万花楼确实犯不着冒险,毕竟我的烧烤吧损失不过十万贯,万花楼却价值好几十万贯,反过来说,这也是万花楼的高明之处。”
“大人的意思是,万花楼确实是在复仇,一旦被钉上,就会以此为借口自辩,但没想到有人举报,这么快查过来,背后之人不得已灭口,放弃万花楼自保?”
秦怀道摇头:“表面上看是这样,但有一点说不通,背后之人为何如此肯定有人举报?就算知道有人高密,也来不及安排护卫灭口,只有一种可能,灭口在计划之内,事先早已安排。”
“也说不通,背后之人能舍得万花楼这个销金窟?”李德謇提出质疑。
“如果有人背后出资,作出赔偿呢?”秦怀道反问。
大家一听有些懵,但很快反应过来,脸色微变。
苏定方也反应过来,说道:“大人的意思是,有人给足了银子,加上风雨楼跟大人有过节,所以不惜放弃万花楼也要动手,那这个人是谁?那可是好几十万贯,一般人拿不出,也舍不得,除非……”
“范阳卢氏?”李德謇、房遗爱和李义协异口同声道。
秦怀道却摇头说道:“不一定,范阳卢氏随我跟我有仇,但范阳卢氏在长安一支被圣上抄家,段时间内拿不出银子,风雨楼是杀手组织,虽然有仇,想报复,但更注重利益,没银子绝不会出手,何况还要放弃风雨楼这个摇钱树。”
大家一听有道理,都沉默了。
等了片刻,秦怀道继续说道:“诸位,这事其实并不难,想想谁最有动机,又具备实力,本官最近和范阳卢氏有过节不假,但他们段时间内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有过节又能拿出银子的还剩下吐蕃和倭国。”
“大人的意思是?”几人脸色大变,顺着思路往下想,越想越觉得可能。
李德謇赞同道:“大人,我明白了,吐蕃可能性最大。”
“哦,说说你的判断。”秦怀道见李德謇和自己想到一块,追问道。
“很简单,吐蕃出兵五千入境,还和大唐某个大人物有牵连,这人不想暴露,便给了吐蕃一笔银子,让吐蕃出面找到风雨楼,攻击大人烧烤吧的最大动机是吸引朝廷目光和监察府注意力,让他们有更多时间善后。”
“有道理。”房遗爱起身道:“那还等什么,咱们去端了吐蕃使馆。”
“证据呢?”李义协反问。
“要什么证据?你们别动,交给我来办。”房遗爱浑不在意地说的。
“先坐下,等大人决断。”李德謇拉房遗爱坐下。
秦怀道笑道:“遗爱,你这着急的性子得改改,吐蕃使馆又不会跑,李德謇刚才分析很对,吐蕃使馆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但有人能拿出,这人又怕查到他,所以让吐蕃出面,也可能他自己出面找到风雨楼。”
“那到底是吐蕃还是那人?”房遗爱急了。
“两者都有可能,也可能两者联手。”李德謇说道。
大家纷纷看向秦怀道,生出一种拨开云雾见晴天的感觉,等待命令。
秦怀道想了想,说道:“房遗爱、李义协。”
“到!”两人眼睛发光,磨拳搽掌。
“天黑后,你俩挑些好手,假扮成江湖义士去吐蕃使馆,打着替我报仇出气的名义狠狠教训里面的人一顿,看能不能套出些消息,民间自发行为,不会牵扯到朝廷,但别弄死,更不要暴露真实身份,要是意外暴露,灭口。”
“明白。”两人都是胆大包天的主,兴奋地答应道。
苏定方见秦怀道居然用阴招,不仅没觉得不妥,反而兴奋起来,不迂腐,这样的大人跟着才放心,目光热切起来:“大人,能不能给亲军一点任务,过来这么久,什么都没干,兄弟们都急了。”
“你挑选些人去吐蕃使馆,和他们一样,懂吗?”
“懂,保证完成,不过,外面有千牛卫把守?”
“李义协,跟把守的人交涉好。”秦怀道看向李义协。
“没问题,都是自己兄弟,好说。”李义协满口答应。
秦怀道想到什么,追问道:“赔偿呢?记得半月前向他们提出两百万贯赔偿,吐蕃和倭国给了没?”
“没有,还发来国书,说我们不讲仁义,是讹诈,欺负小国。”
“那就狠狠欺负,把使馆值钱的洗劫一空,既然假扮江湖义士,当然要做得像样一点,记住,不能暴露,这是底线,李德謇,随我去会会禄东赞,关了半个多月,现在怎样?”秦怀道叮嘱道。
李德謇赶紧说道:“都快疯了,但大人有令,兄弟们严格执行,除了送点吃喝,期间没人跟他说一句话,也不给他书籍之类打法时间,最近几天嚎得不行,又哭又笑,看守的兄弟说像个疯子。”
“那就差不多了,走!”秦怀道大喜。
关紧闭看似简单,其痛苦谁关谁知道,就算是训练有素的特工也扛不住十天,何况关了十五天以上,不崩溃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