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贞观悍婿TXT下载贞观悍婿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贞观悍婿全文阅读

作者:丛林狼     贞观悍婿txt下载     贞观悍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2章:以煤换粮

    甘露殿。

    秦怀道匆匆而来,得到允许后进殿,见李二和房玄龄、长孙无忌三人正围着火盆说话,三人脸色愁容密布,气氛有的凝重,赶紧上前行礼:“微臣见过圣上,见过房相公,长孙大人。”

    “坐下说话!”

    “谢圣上。”

    秦怀道看到一张空着的凳子,上前坐下,毫无拘谨,也没别人那般坐半边屁股以示对黄泉的敬畏,自然,自信,从容,看的房玄龄和长孙无忌暗自吃惊,这份胆略在年轻一辈身上可是从未见过。

    李二也有些吃惊,但一肚子话,直言问道:“怀道,这些天去哪儿了?”

    秦怀道看看四周,没有接话。

    李二会意的摆摆手,伺候在大殿内的侍从纷纷出门而去,秦怀道看看房玄龄,值得信任,再看看长孙无忌,这家伙私心有些重,但能力是有的,对李二也算忠心耿耿,听了问题不大。

    “看着老夫干什么?老夫也不能听?”长孙无忌有些不喜。

    “倒是可以听,不过,听完别后悔。”秦怀道笑道。

    一席话吊起三人兴趣,李二催问道:“神神秘秘,到底什么事?”

    “回圣上,微臣带着程家和尉迟家几位兄弟去了趟秦岭,子午道牛家渡,那儿潜藏着一帮土匪,两百余人,匪首马老三,是崔家爪牙,已经被微臣剿灭,经过审讯,身份确认无疑,圣上是不是该给微臣奖赏?”

    “你这些天居然跑去平匪了?”李二惊讶地说道,见秦怀道不像是开玩笑,没好气地说道:“这种事何必亲自出手,抽掉一支军队过去便是,以后不要什么都亲自去做,免得有事找不到人。”

    “圣上,别人您放心?”

    一席话说的李二没法接,王氏潜藏在秦岭的土匪就是例证,心中一动,问道:“天寒地冻你都跑过去,不会简单吧?”

    “圣上圣明,微臣查到一条线索,粮价暴涨和一个阴谋有关,便带了程家和尉迟家兄弟秘密前往,可惜那帮土匪也不知道阴谋是什么,他们接到崔家指使,等大雪融化,子午道一通,便盯死往来客商,不让一粒粮食从子午道进入长安,微臣担心这粮价恐怕要多持续一两个月。”

    “岂有此理,他们敢!”李二脸色一沉,一股上位者的气势爆发,宛如一股寒流掠过,殿内气温骤降。

    秦怀道感受到这个威压,没在意,看着长孙无忌笑道:“长孙大人,现在你后悔知道这个消息不?”

    “放肆,臣深得圣上信任,遇事岂能置之度外?”长孙无忌板着脸说道。

    秦怀道丝毫不惧,呵呵一笑,继续说道:“圣上召见,不知所为何事?”

    李二看向房玄龄,房玄龄会意地点头,接过话题说道:“怀道,两件事,第一,粮食收上来不多,京兆府二十县不到十万石,今天收到消息,随时可以去拉;第二,其中五万石按五文收购,后面陆续加价,最高加到十文,多出部分能不能承担一二,非常时期,又有不少人在弹劾你,朝廷不便直接从国库补贴,回头找个机会补偿于你可好?”

    “才十万石?”秦怀道心中一惊,想到房玄龄说的加价,马上反应过来,问道:“是不是有人哄抬粮价,现在他们收购价多少?”

    房玄龄欣慰地笑了,对李二说道:“圣上,你看臣说的没错吧,这小子擅长商贾之道,一下就想到关键。”

    “确实如此,怀道,朕记得你好武,不喜读书,家中也无商贾之事,怎么就如此擅长此道?可有办法化解?”李二看过来,眼中闪烁着几分期待。

    “圣上,微臣从先秦术士洞府得到一些书籍,叫经济学,上面都是些经世济民之道,商贾只是其中末支,所以懂得一些,至于化解之法,臣不敢托大,得先了解一二方能决定。”秦怀道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经济学,那是什么东西?”李二一脸诧异,从未听过。

    秦怀道哪懂什么经济学,但不妨碍吹牛:“圣上,这经济学是一门学说,包含百姓收入、生产、货币、物价、就业、贸易甚至战争等等,用好了可治国,强国,等微臣参透了再汇报与圣上。”

    “此书当真神奇,可否借与朕一观?”李二有些期待地问道。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也看向秦怀道,颇为期待。

    秦怀道哪有书,赶紧说道:“臣发过毒誓,绝不外传,先秦术士洞府也留有警告,一旦违背,五雷轰顶。”

    古人重信诺,李二有些为难了。

    房玄龄怕闹僵,赶紧接过话题问道:“贤侄,目前有人开出十二文的价格收购,市场上精米面的售价也是十二文,可有办法压下去?”

    “他们不赚钱,还倒贴成本?”秦怀道脸色一变,这是要死磕到底了,见房玄龄点头,不由沉思起来。

    三人交换了个眼神,都不说话,耐心等待着。

    大殿顿时安静下来。

    一旦死磕,就是不死不休的局,秦怀道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做,粮食不同其他,是必需品,老百姓买不起粮只能卖儿卖女,卖田地房子,卖无可卖时,会出大乱子啊。

    看来,真有人想搞乱长安!

    只有两种办法解决,一种是朝廷强势干预,将粮价压下去,无论是谁,敢跳就砍头,另一种是市场的手段压下去,第一种最简单,粗暴,但后患无穷,一旦粮商关门歇业不卖了,朝廷总不能查封,将粮食拿去分给百姓吧?

    那和强盗有什么区别?

    以商治商最合理,也公平,公正,但需要投入大量的银子,拼到最后就看谁银子多了,世家一旦联手,朝廷那点银子不够玩啊。

    来硬的不行,以商治商也不行,秦怀道有些发愁,上一世是军人,不是商人,打仗多难都敢上,这市场竞争了解不多,一时有些为难。

    三人见秦怀道如此为难,有些失望,但继续等着。

    过了一会儿,秦怀道灵机一动,这商场如战场,看不见的硝烟,既然是战斗,在己方实力不允许之下,为什么硬碰硬?可以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想到这儿,秦怀道心思活泛起来,同是收粮,有人出银子高价收,自己没那么多银子,可以用别人急需要的东西换,天寒地冻,什么东西能让老百姓自愿拿粮食出来换?唯有一样,取暖之物。

    比如蜂窝煤球!

    饿不死的情况下,没人愿意冻死!

    秦怀道眼睛一亮,笑了。

    李二三人看到秦怀道忽然笑了,也跟着松了口气,房玄龄迫不及待地问道:“贤侄,可有办法?”

    “朝廷可有应急预案?”秦怀道反问道。

    “实不相瞒,这些天老夫都愁死了,有什么办法快快说来。”

    秦怀道看了眼急切的房玄龄,这家伙是真的心忧百姓,令人敬佩,直言说道:“圣上,两位大人,有人出高价收购,百姓不傻,只要银子足够多,就敢卖了来年再低价买粮抵税,别说十二文,就算是十文许多百姓也愿意卖。”

    “没错,十文卖出去,只需要留三四文来年卖粮抵税,还赚六七文,从未有过的高价,不少老百姓留下口粮,都卖光了。”房玄龄赞同道。

    李二催促道:“有什么办法直言便是。”

    秦怀道点头说道:“圣上,天越来越冷,老百姓只关心两件事,一,吃饱,二,取暖,家有余粮的百姓不担心吃饱问题,但躲不了取暖问题,没人愿意冻死,如果用取暖之物去换他们的余粮,应当是可以的。”

    “你的意思是?”李二眼中精光一现。

    “臣有蜂窝煤,其好处圣上也清楚,臣愿用蜂窝煤去换粮食,只要价格相差不大,老百姓就宁可跟臣换,也不会再卖给其他粮商,毕竟冻死也难受。”

    “没错,拿银子固然好,但冻死想必是没人愿意的,此法可行,圣上,臣附议。”房玄龄反应过来,欣喜地说道。

    长孙无忌没想到困扰了朝廷好几天的问题,秦怀道很快就找到解决办法,不由高看了几分,暗自庆幸上次选择了认怂,而不是对着干,不由问道:“秦家小子,你打算怎么换?”

    “说说,你想怎么换?”李二也催促道。

    秦怀道反问道:“房大人,现在朝廷的收购价多少?”

    “十文一斗,放心,超出部分朝廷会补偿给你的。”房玄龄说道。

    秦怀道在心中迅速计算一番成本,蜂窝煤一文钱十个还有盈余,就算按此价格兑换自己都大赚,便说道:“圣上,从明天开始停止用银子收购,咱们给多少,其他粮商都会超过,没意义,直接用蜂窝煤换,一斗换一百个。”

    “一斗换一百个?”三人几乎同时说道。

    “对,一百个可以用一个月左右,换言之,只需要一斗米,一个月内不用担心取暖问题,烧火做饭问题,就这么告知各县百姓,百姓不傻,懂得取舍,用一斗米换一个月全家人不被冻死,比十文钱,二十文钱都划算。”

    “对,两者没有可比性,十文钱对于有余粮的百姓而已,不过锦上添花,但一个月不被冻死,那就是雪中送炭,此法可行。”长孙无忌率先赞同道。

    秦怀道有些诧异,这家伙居然反应这么快?

    “怎么,老夫说的不对?”长孙无忌问道。

    “对,长孙大人英明,下官佩服。”秦怀道笑道。

    “少阴阳怪气,只要是为朝廷好的决议,老夫坚决赞同并支持,你的办法不错,老夫很欣赏。”长孙无忌说着朝李二拱拱手,补充道:“圣上,臣觉得此法可行,得尽快落实下去,特别是让各县将兑换的好处说清楚。”

    “臣附议,臣愿代拟一道圣旨,将秦大人刚才所言详细说明,再请圣上用印,誊写好快马连夜发去各县,必须尽快,不过,这煤球怎么办?”房玄龄说着看向秦怀道,目含询问之色。

    秦怀道想了想,说道:“此法一旦推广,其他粮商不具备可竞争性,哪怕他们将粮价提高到二十文,也有百姓卖一两斗给朝廷,再多不好说,不过,无粮的会找亲属借粮换蜂窝煤,也就是说,每家每户都可能换一斗粮给朝廷,朝廷就足够应付这次粮价,但蜂窝煤用量就大了,微臣需要协助。”

    “说,需要什么,朕都准你。”李二见困扰了好些天的事有办法解决,心中大喜,满口答应道。

    “微臣需要马车将蜂窝煤运往各县,拖得太久,百姓未必会相信,最好以物换物,直接兑换,另外,上次查封粮商的马车微臣得拉回去运煤,不然运力不够,够不上。”秦怀道认真说道。

    “准了,朕调禁军辎重营去帮忙,蜂窝煤运往各县的事你不用操心,辎重营负责运过去,再把粮食运回来,户部接手贩卖,你只需要负责好蜂窝煤产量即可,可能办到?”李二郑重问道。

    “人手可以招,秦家庄附近不少庄子已经在帮忙做,但拉煤的马车还是不够,长安城内帮忙拉煤的马车恐怕会停,风雪太大,臣担心他们不敢继续上路,也怕某些人一看局势有变,趁机跳出来捣乱。”秦怀道认真说道。

    李二明白秦怀道在担心什么,正色说道:“这是一场战争,朝廷绝不能输,你的办法很好,朕心甚慰,这么大的事总不能让你一人承担,太子前些日子拉了不少煤没给银子,那五百辆马车就送你了,明天一早会有人拉到金光门,够不够用,不够朕再想办法?”

    “谢圣上,足够了。”秦怀道大喜,有了五百辆马车加入,加上自己的五百两,还有三大粮商的七八百辆,百姓也不可能全退,会留下一部分,近两千辆大车天天跑,应该能供应上。

    倒是太子,居然用五百辆马车去拉煤,够狠,现在好了,五百辆连骡马带车就是五千多辆银子,真香!

    想到蜂窝煤给了百姓未必会用,马上说道:“圣上,可否借纸笔一用,微臣画个简易的炉子,各县可以发给百姓,让大家照图做炉子,用蜂窝煤就简单了。”

    “去吧,就在朕的御案上画。”

    “这,臣惶恐!”

    “我看你一点都不惶恐,去吧!”

    秦怀道嘿嘿一笑,赶紧过去,拿起笔和纸迅速画好,备注一些好点后返回,将图纸给李二。

    李二看着眼熟,说道:“这和你上次送来的炉子相似。”

    秦怀道解释道:“没错,炉子是可以移动的,使用方便,这个算是炉灶,只需用一个石头和粘土垒砌而成,中间架空,干了就能使用,石头和粘土到处都是,不用百姓额外花费,普及起来很方便。”

    “想得很周期,有了这个百姓接受蜂窝煤就容易多了,朕让工部抽调匠人下去指导大家制作,问题不大,此炉灶叫什么名?”李二满意地问道。

    秦怀道一愣,这东西还需要名字吗?见房玄龄投过来一个隐蔽的眼神,顿时会意过来,这李二还真是好名声,当即说道:“圣上,此物简单,实用,能改善百姓生活,现在是贞观年,不如就叫贞观灶吧。”

    “这样合适吗?”李二满意地说道。

    秦怀道有些不屑,这家伙好名声又立牌坊,但还是恭维了一句:“圣上仁义,考虑的百姓生活不易,特将此简单、实用之物赐予百姓,不增加开销,百姓比如感念圣上恩义,以贞观命名,实至名归。”

    “臣等附议!”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也附和道。

    “既然怀道这个发明者提议,两位大臣也赞同,那就以此命名吧。”李二满意地笑道,看向秦怀道的眼神多了些欣慰,这小子,上道,叮嘱道:“你从秦岭带来的线索很重要,蜂窝煤不能停,但背后阴谋也得彻查,有什么困难吗?”

    “圣上,最大的困难是没银子,圣上答应给一万贯,但户部只给了五千贯,缺口太大,兄弟们都在抱怨,想回原地了。”秦怀道趁机叫屈。

    “只给了五千贯?”李二看向房玄龄。

    房玄龄赶紧说道:“臣明天一早就查此事。”

    “这些人简直岂有此理,彼此查清楚,另外,多给监察府五千两,买粮不方便走国库,百官会说三道四,这种谁敢跳出来,那就试试朕的刀是否锋利,哼!”李二气愤地说了一句,见秦怀道有些精神不振,不好意思地补充道:“朕听说你刚回来,想必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玄龄,辅机,你俩也早点回去吧,朕也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臣等告退!”

    三人离开甘露殿,寒风迎面而来,冷的直打颤,说话都费劲,都赶紧拢住衣袖,抱胸匆匆离开。

    出了皇宫,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钻进各自马车离开,秦怀道骑马过来,冷得直发抖,赶紧上马回府,寻思着回头自己也弄一辆马车,太他冷了。

    已经是晚上,寒风呜咽,远处几个红灯笼迎风招展,孤寂,凄凉。

    前方街道静的有些诡异。

    秦怀道看着前方,莫名有些不安。

第183章:借刀杀人

    空街无人,雪花飘零。

    酒肆旗子迎风猎猎,噼啪作响,宛如恶魔在暗处偷笑。

    一股危险气息在寂静中弥漫。

    秦怀道果断拉紧缰绳停下,冷冷地打量着前方,可惜进宫面圣不能携带武器,秦怀道没有托大,准备后撤,以退为进,引出对手,刚拉马绳,前方空旷的大街上,一支手臂粗的弩箭呼啸而来,快如闪电。

    弩箭嗡嗡作响,风雨都掩盖不住。

    眨眼间已到跟前。

    电光火石见,秦怀道身体往后倒去,就看到弩箭从上方飞掠而过,闪电般出手,一把抓在箭尾,强大的动力作用下,身体差点被带着滚下去。

    “好强的动力!”

    秦怀道暗自心惊,以自己的力量居然差点脱手,发射工具绝不简单,恐怕是床弩,但床弩是军用器械,民间不可能有,李二不可能对自己下手,掌管禁军的程咬金和尉迟恭更不可能,会是谁带兵劫杀?

    这一刻,秦怀道怒不可遏,起身喝道:“是谁,滚出来!”

    一米多长的弩箭紧握在手,遥指前方,战意冲天而起。

    “叮叮叮!”

    前方黑暗角落走出来一人,一身汗黑袍将脑袋都罩住,戴着一副面具,看不到容貌,影子拉的很长,宛如从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魔,一杆马槊拖着走,枪尖拖在地上,和石板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

    紧接着,左右两侧屋顶分别出现一人,张弓搭箭,也是一身黑袍,身上散发着阴冷的煞气,秦怀道刚准备下马,就看到旁边走来一人,同样一身黑袍,一把陌刀扛在肩膀上。

    陌刀也是管制兵器,只有陌刀军才可以持有。

    但四人看着不像是军中之人,也不像是死士,死士都是统一兵器,看着像是精通刺杀的手,难道有人买凶杀自己?崔家吗?

    想到这儿,秦怀道顿生一计,并不急于和四人一战,跳下马就要跑,正面走来持马槊的黑袍男子忽然说道:“最好别跑。”

    “你想说什么?”秦怀道问道。

    “跑的了今天,跑不了明天,不死不休,躲得了刚才一箭,你能确定每次都躲得开,不如一战,听说你武力不错,跟我打,直到一方倒下,如何?”对方停下来,冷冷地说道,杀意凌冽。

    “你们是什么?”

    “杀你之人!”

    秦怀道冷冷地说道:“刚上偷袭失败你们应该逃,或许本官查不到什么,既然现身了,刚才说的一句话本官很赞同,咱们不死不休,你和你背后的人都会为今晚的行动付出代价。”拔腿就跑。

    “无胆小儿,追!”持马槊之人低喝一声,追上去。

    屋顶上两人果断出手,却发现眼前一花,人消失了,箭矢射空,也顺着屋脊追上来,脚下健步如飞,踩踏无声,鬼魅一般。

    四人一拥而上,却发现目标已经拐入岔路口,赶紧追上去。

    没多久,四人发现目标居然停下,站住一栋宅子门口好整以暇地等着,带着几分不屑,几分张狂,顿时大怒,持马槊之人低声说道:“此人速度不慢,传言恐怕不假,都小心点,上!”

    “等一下,是崔府。”扛刀之人低声提醒道。

    “管他什么府,完成任务再说,杀。”

    四人迅速散开,合围上去。

    秦怀道没有再跑,身体微蹲,浑身肌肉绷紧,蓄满力量严正以待,见一人冲上来,马槊带着洞穿一切的气势猛刺,快如闪电,毫不犹豫地身体一侧,避开攻击,一手抓走马槊,另一手持弩箭猛刺过去。

    对方用力,却发现马槊居然无法挣脱,心中一震,赶紧侧身闪避,然后,秦怀道攻击是虚招,一个翻滚到对方脚下,弩箭狠狠刺入对方大腿动脉位置,顺势又一个翻滚冲出四人包围圈。

    这帮人纷纷转身,却发现秦怀道狂冲而去,一个健步窜上围墙,翻身落入崔府之中,不仅不夺,反而冲到门口,将顶死门的横梁拿走,打开府门。

    “这儿,杀了他!”那名持马槊的人怒吼道,一只手死死捂住大腿,但动脉被刺破,哪里捂得住?

    秦怀道窜上来,捡起对方马槊奋力一扫,将一支箭打飞,见另一人就要射箭,迅速后退进了崔府,一个闪身躲在旁边,就听那持马槊之人吼道:“别管我,这次托大漏了身份,必须杀了他灭口。”

    扛刀之人冲进府,另外两人张弓在后掩护,秦怀道并不急于战斗,反而往崔府后面冲去,一边喊道:“杀人啦,快来人啦。”

    一些府上护卫冲过来,挡在凶手跟前。

    “咻咻咻——”

    一支支箭矢呼啸而来,瞬间放倒好几个,扛刀之人冲上去将剩余几人砍杀,三人猛追上去,冷漠,狂霸,凶残。

    秦怀道见这三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乐了,边走边喊,引来更多府卫,但没有谁挡得住三人进攻,特别是那两名弓箭手,箭箭夺命。

    很快,秦怀道冲到后院,忽然前方出现无数黑衣人,个个持刀警惕地看过来,并没有马上出手,其中一人喝道:“什么人闯入崔府。”

    “不好,有人杀进来啦。”秦怀道假装慌乱地喊道。

    对方并不认识秦怀道,但见秦怀道并没有敌意,一副惶恐表情,放松了些敌意,看向前方杀来的三人,并不掩藏,就这么追过来,顿时大怒,吼道:“何人胆敢闯入崔府?找死,杀了他们——”

    黑衣人一拥而上,刀光闪烁,冷漠,无声。

    秦怀道估摸着这些黑衣人是崔府死士,心中大喜,狗咬狗一嘴毛,准备离开,刚才那名首领喝道:“站住,你是谁?”

    “本官有重大机密要面见崔大人,快快带路。”秦怀道胡诌道。

    对方喝问道:“他们是来杀你的?”

    “没错,他们想得到本官身上机密,快,事不宜迟。”秦怀道继续胡诌。

    “在下凭什么信你,拿下再说。”对方喝道。

    几名黑衣人冲上来,秦怀道见骗不过对方,拔腿就跑,直奔后院方向,为首之人脸色大变,喝道:“不好,敲锣示警,第二队追上去,杀了他。”

    很快,一队黑衣人狂追上去。

    秦怀道速度更快,几个兔起鹘落就拉开距离,翻上一道院墙,弓着身体迅速冲到一处屋顶,回头一看,大批黑衣人顺着走廊冲来,赶紧躲在屋脊另一面,压低声音,避开黑衣人视线,再抬头一看,正前方不少厢房亮起了灯。

    很快,一人出来喝道:“发生什么事?”

    “大人,有刺客。”一名黑衣人上前禀报。

    “咚咚咚!”这时,锣声大作,响彻四方。

    更多人从厢房里出来,打听情况。

    秦怀道看的分明,刚才问话的正是崔仁师,便潜伏不动,仔细观察着,见崔仁师交代几句,自己进了一个房间,门口站着十几名黑衣人护卫,更多黑衣人从不同地方冲过来,护着房间四周,严阵以待。

    “真怕死!”

    秦怀道暗骂一句,见没机会接近崔仁师,有些不甘心,多好的刺杀机会,回头看去,见那三名凶手已经杀过来,之前那些黑衣人居然没挡住,但前方黑衣人未必拦不住,果断后撤,悄悄绕行离开。

    没多久,秦怀道来到崔府门口,见那名凶手已经死了,地上满是血迹,扛起就跑,原路返回,很快来到之前那条街口,战马还在,四周空无一人,将尸体丢在马背上,牵着马迅速离开。

    街口距离监察府并不远,秦怀道一口气跑到门口,上去拍门。

    “谁!”一道警惕的声音响起。

    “是我,你们大人。”

    房门很快打开,几名府卫赶紧行礼,秦怀道顾不上回来,喝道:“传令,所有人集合,紧急行动,快!”

    “喏!”几名府卫赶紧答应一声,冲向两边厢房。

    秦怀道牵着马来到厅房,在门口栓马石绑好缰绳,将尸体拿下,匆匆进了厅房,丢在一张椅子上,拿起对方马槊就出门,见大批府卫冲出来,一边穿戴衣服,动作并不快,缺乏类似训练。

    “不行,得练!”秦怀道暗自提醒一声,向前去,顾不上集结完毕,喝道:“一卫,二卫跟我来,二卫留下,防止有人偷袭。”

    突发情况,秦怀道不得不多留个心眼,万一调虎离山,老窝被人端了,虽然没值钱的东西,但也丢人不是?

    监察府三卫,二卫归尉迟宝林,一卫归程咬金,三卫全是弓箭手,弩手,归罗章,现在三人都不在,只能由旅帅负责领队。

    一声令下,大家纷纷跟着秦怀道冲出监察府。

    雪花飘发,寒风凛冽,空旷的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

    秦怀道看着前方冷清的街道,心中愈发不安,这么久了负责巡逻的千牛卫一个都没来,很不正常。

    “跟紧我,跑起来!”秦怀道喝道,加速前进。

    府卫一拥而上,队形有些乱,看得秦怀道直皱眉,这训练远远不够,集体意识太差,看来,不能完全甩给程处默他们,担心说左右大家分不清,只好分别指着两边大声喝道:“一卫走这边,三卫走那边,各排两队,不要乱,快。”

    指令清晰,通俗易懂,大家反应过来,纷纷列队。

    跑了一段距离,四条队形出来,迈着还算整齐的步伐往前跑,不知不觉来到崔府附近,里面打斗已经停止,不确定凶手是否还在,秦怀道喝道:“一卫,给我封死崔府所有门,不准任何人进出。”

    “遵令!”两名旅帅躬身应到。

    “三卫的兄弟跟我来,随时战斗。”秦怀道喝道,朝崔府大门走去。

    一卫有两百人,用来封门最合适,三卫只有一百人,但也分成两队,一队弓箭手,一队弩箭手,大家张弓搭箭,一拥而入。

    “什么人私闯崔府!”

    一个愤怒的吼声响起,紧接着,一帮黑衣人冲过来,拔刀列阵以待,后面跟着一名锦衣男子。

    秦怀道盯着对方喝问道:“本官监察府府尹秦理,来者何人?”

    “在下崔府管家,秦大人,你带兵过来意欲何为?这里是崔府,私闯民宅,律法不容,还不退出去。”锦衣男子喝问道,不愧是五姓七望,就连一个管家也高高在上,优越感十足。

    “放肆,区区管家也敢叫嚣,滚回去让崔仁师过来见本官。”秦怀道喝道。

第184章:意外发现

    崔府!

    管家平时仗势欺人惯了,借着崔府威风,谁见了都要恭敬地叫一声大管家,何曾被人骂过?气得脸色铁青,加上刚才府上出事,怒火压不住,喝道:“先派人来刺杀,再调兵来围府,真当崔府好欺负,杀了他们——”

    秦怀道有些懵,居然敢下令动手,这怕是疯了吧?

    不过正好,秦怀道笑了,举起手。

    府卫纷纷拉弓瞄准前方,战斗一触即发。

    黑衣人冲了过来,丝毫不惧,一看就是府上养的死士,秦怀道手上前一切,喝道:“放箭!”

    “咻咻咻!”

    一百府卫果断出手,箭矢呼啸而去,形成一张夺命的大网,将扑上来的黑衣人射杀倒下,但距离太近,只来得及射一轮,大家果断拔刀。

    秦怀道手中马槊一震,喝道:“杀!”

    所有人一拥而上,战意冲天,都是边军过来的,最不怕的就是厮杀,最擅长的也是厮杀,个个出手狠辣,果决。

    秦怀道更是大战神勇,马槊一扫,从几人脖子掠过,带出一道道血箭,再连续捅刺几下,快得只能看到虚影,带走几人性命,再看时,几十名黑衣人再无一个站着,全都毙命。

    “可以啊!”秦怀道看着身边府卫满意地笑了,这战斗力比预想中强。

    下一刻,秦怀道冷厉的目光盯着管家。

    管家意识到自己刚才冲动了,吓得瑟瑟发抖,哪里还有刚才的威风,噗通一声跪下,连声说道:“大人,大人,小的刚才只是气话,并不是真要动手。”

    “抓起来!”秦怀道冷冷地说道,这可是一条大鱼。

    一名旅帅冲上去就要动手。

    “住手!”一道怒吼声响起。

    秦怀道一看是崔仁师,这家伙来的挺快,喝道:“准备放箭!”

    府卫果断弃刀,张弓搭箭,瞄准前方。

    把刀收入刀鞘太费时间,弃刀是最好的选择,丢在脚下随时也能拿起,都是无数的鲜血总结出来的战斗经验,边军的素质这一刻提现到淋漓尽致。

    “在往前一步,杀!”秦怀道冷冷地喝道,大半夜的遭遇刺杀,一肚子邪火没地方发泄,刚才黑衣人只是利息,只要对方敢闹,秦怀道不介意大开杀戒。

    崔仁师感受到了秦怀道弄弄的杀意,心出离愤怒,但还是停下,一大群黑衣人也纷纷停下,严正以待。

    “秦大人,你要干什么?”崔仁师喝问道,堂堂崔府居然被人带兵闯入,这如何能忍,不掰回一局,颜面何存?想到这儿,崔仁师愈发愤怒,冷冷地说道:“秦大人,不给个说法,今天这事没完。”

    “正好,本官也想要崔大人给个说法。”秦怀道丝毫不怵,上前几步,看向旅帅:“愣着干什么,把人带下去,如果死了,别怪本官不客气。”

    “喏!”旅帅意识到自己刚才不该真停手,赶紧将人带下去。

    “住手,你敢抓我府上管家,老夫要进宫参你一本。”崔仁师愤怒地吼道,声音中多了几分慌乱,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管家。

    管家向来是主家心腹,知道的事情估计不少。

    秦怀道看出了崔仁师眼中的慌乱,愈发重视这名管家,喝道:“崔大人,本官刚才在街上遇刺,凶手却进了崔府,这件事崔大人最好给本官一个合理的说法,否则,别怪本官不客气。”

    “你想怎样?”崔仁师气得脸色阴沉无比。

    “本官怀疑凶手就在这些黑衣人当中,崔大人,这些黑衣人什么身份?”

    崔仁师心中咯噔一下,朝廷严令不准豢养死士,刚才和三个杀手大战一次,听到喊杀声以为又有强敌杀人,就带着人过来,这下麻烦了,没法解释,灵机一动,赶紧说道:“秦大人误会,那些刺客并非府上之人,他们闯入府上刺杀本官,已经被本官斩杀一个,逃走两个,你我都是受害者。”

    “本官问的是,这些黑衣人什么身份?”秦怀道咬着不放。

    “这……他们是护院。”崔仁师赶紧说道。

    “朝廷有规定,四品官员护院不得超过十个,崔大人觉得本官不会数吗?最后问一遍,他们是什么人?”

    “你……”崔仁师见秦怀道死咬着不放,莫名有些慌。

    “既然崔大人解释不清,那本官怀疑这些黑衣人也是刺客,来呀——杀光黑衣人。”秦怀道大喝道,这么好的报仇机会岂能错过?

    “咻!咻!咻!”

    府卫毫不犹豫地射箭,将黑衣人杀了个措手不及,等反应过来时第二箭赶到,纷纷挥刀劈砍,试图逃走,第三轮飞掠而来。

    崔仁师看着一个个黑衣人倒下,心在滴血,这些都是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精锐死士,就这么没了,死死盯着秦怀道,眼睛里跳动着怨毒的怒火。

    秦怀道浑不在意地说道:“崔大人,当初你们派人潜入府邸刺杀,一而再,再而三,真以为没有证据本官就奈何不了?本官曾经在朝堂上公开说过,没有父母言传身教,容易冲动,最好别得罪本官,否则鸡犬不宁,不死不休,现在你信了吗?不信没关系,咱们慢慢来。”

    崔仁师气得咬牙切齿:“你到底想干什么?”

    片刻功夫,几十名黑衣人被射杀在地,没死透的痛苦哀嚎着,给崔府平添几分恐怖,秦怀道瞥了一眼,冷冷地说道:“箭队,补刀!弩队警戒!”

    持弓箭的府卫捡起地上的刀冲上去,给没死透的人补刀,鲜血飞溅,看的崔仁师眼角直抽抽,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终归是养尊处优的士族,平时高高在上,哪里见过这场面?

    秦怀道盯着对方冷笑道:“现在,解释一下凶手身份吧,别说不知道。”

    “不知道,他们也杀了府上不少人,不信你自己看。”崔仁师赶紧说道,不愿意背这口大锅。

    “不知道怎么会进入你府上?”秦怀道讥笑道,这么好的机会岂会给对方撇清干系:“你府上被杀的人谁知道是不是苦肉计?本官怀疑是你指使凶手刺杀本官,失败后故意回府杀人,试图撇清嫌疑,凶手恐怕还在你府上。”

    崔仁师预感到秦怀道要做什么,慌了,赶紧喊道:“放肆,你这是栽赃陷害,本官是朝廷四品大员,没有朝廷旨意你无权进入本府,给本官出去。”

    “你才是放肆,刺杀朝廷五品官员,形同造反,监察府司造反要案,有巡查缉捕之权,所有人听本官命令,箭队在前,散开搜查,不准放过任何房间,任何角落,弩队在后掩护,如有反抗,格杀勿论。”秦怀道大喝道。

    “遵令!”所有人喝道,一拥而上。

    “疯了,你疯了!”崔仁师怒骂道,但不敢阻拦,生怕真被一箭射杀。

    秦怀道拉过一名对正:“带两个人看住他,被让他跑了。”

    “喏!”对方赶紧答应。

    “你要干什么?不许进后院惊着家眷。”崔仁师有些慌了。

    秦怀道没有搭理,追上队伍。

    崔仁师想要追上去阻拦,留下看守的队正拔刀横在对方脖子上,喝道:“别动,否则砍了你。”

    “本官是四品大员,你动一下试试。”

    “老子就一丘八,只认上官命令,管你什么四品、三品,往前走一步试试?老子还真想试试砍四品是什么滋味。”

    崔仁师一听就慌了,不敢乱动,不甘地骂道:“简直岂有此理,有辱斯文。”

    走出去一段距离的秦怀道听的真切,没有阻止,跟着队伍往前搜查,查刺客是假,趁搜查之机查线索是真,这个崔仁师不可能和粮价没关系,直奔书房。

    两名黑衣人守在门口,见有人过来直接拔刀,一人喝道:“站住,你是什么人,书房不得靠近。”

    “滚,或者死!”秦怀道喝道。

    两名黑衣人交换了个眼神,猛扑上来,秦怀道闪电般出手,一枪一个,直接捅死,一脚踹开书房,事情闹这么大,不趁机弄到证据自己也麻烦。

    书房很大,摆放的很整齐,地上一尘不染,桌上放在笔墨纸砚,还有一副没写完的字帖,秦怀道匆匆扫了一眼,翻箱倒柜,仔细查找,可惜除了书和字画,其他什么都没找到。

    秦怀道气的一拳砸在墙壁上,如果找不到任何有用的证据或者线索,以后不可能再有机会,而且,这次强闯还会惹一身麻烦。

    “嗯?”

    忽然,秦怀道打量着墙壁,有些怀疑刚才听到的声音,又是一拳砸过去,声音清亮,说明有夹层,顿时大喜,迅速查找四周。

    很快,旁边书架上一个瓷瓶落入眼帘,瓷瓶一看就非常精美,高一米左右,最大内径也有半米,看似无异常,但瓷瓶中间鼓起部分颜色微微不同,像是经常被人抚摸后留下一层淡淡的油脂,不注意很难发现。

    秦怀道双手保住瓷瓶微微用力一转,不动,反方向再用力一转,一阵轰鸣声响起,很快,一处墙壁反转,露出一个门,里面亮着红烛,空间不大,地上堆满了精美的箱子,其中两个箱子打开,里面满是金银首饰。

    四周是货架,货架上摆放在一些精美的小盒子,看不出里面是什么,秦怀道并不在意这些珠宝,目光迅速扫视一圈,落在旁边书桌上,那是一封信,用镇纸压着,旁边砚台还有未用完的墨水。

    秦怀道上前一看,只见上面写道——王氏同彪,见字如面,一切按计划有序进行,长安粮食大涨,朝廷正大力平抑粮价,老夫担心影响计划,找几家协商后达成一致,粮价再涨一月后便安排人上书朝廷,建议动用河东、河北道军粮,没了军粮,驻军不敢动,届时,还请贤侄如约出兵,马踏边关,。

    “王同彪……这是要造反?”

    秦怀道大吃一惊,赶紧将信揣入口袋,粮价暴涨背后果然是惊天大阴谋,崔家还真是胆大妄为,居然里通外敌,引兵叩关,王同彪跑到契丹去了,不会是契丹也参与了吧?

    想到这儿,秦怀道不敢再耽搁,迅速出来,转动瓷瓶将暗室归位,冲出书房,来到前院,崔仁师见秦怀道回来,愤怒地喊道:“秦怀道,你不得好死,老夫跟你不共戴天,你等着。”

    秦怀道冲上去,一个手刀将对方砍晕,对负责看守的队正交代道:“你带两人去外面叫一队人进来,之后马上去卢国公府和吴国公府,把程都尉和尉迟都尉叫来,要快,路上遇到巡逻问起,就说本官找,别提这个半个字。”

    “喏!”对方郑重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秦怀道警惕地盯着四周,不敢有丝毫大意,这事——真捅破天了。

    有了这份信,崔家算是完了,但也彻底得罪信上说的另外几家,这崔仁师太狡猾,居然没有直接写出来,不然可以一举拿下,可惜了。

    不过,带兵冲进进崔府这么久,恐怕消息已经传开,直接押崔仁师出去肯定不行,崔仁师至关重要,万一有人见崔仁师被捕后灭口就亏大了,提着人来到府门口附近,并不出去,将人丢在墙角下,对门外喊道:“传令下去,打起精神,小心有人杀进崔府。”

    居然造反,泼天大罪,不得不防有人狗急跳墙。

    “喏!”外面一名旅帅赶紧答应一声,让身边人传令去了。

    府卫可信,但秦怀道不敢将崔仁师交给别人,就连管家也让人带过来,一个手刀砍晕,丢在一起亲自看押,还是不放心,对一名旅帅说道:“速速回府,将另一队人马给我调来,要快!”

    “遵令。”对方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秦怀道握紧马槊,警惕地看向后院方向,隐隐有惨叫声,担心府卫乱来,落下把柄,让一名旅帅赶紧过去传令,约束一二。

    很快,一个疑云涌上心头,那刺杀自己的凶手应该不是崔家派的,会是谁?

第185章:崔仁师死

    崔府。

    寒风吹散了空中的血腥味,却吹不散压抑的杀气。

    后院不断有大喊大叫声和厮杀声传来,听得秦怀道有些担忧,但更不敢丢下崔仁师和管家去查看情况,担心万一。

    等了片刻见程处默和尉迟宝林两人匆匆过来,正好二卫也赶到,秦怀道赶紧叮嘱道:“尉迟兄弟,带着你的人进去看看情况,将崔府的人集中看押,打扫战场,有反抗者,杀!”

    “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程处默有些吃惊。

    “来不及解释,崔仁师有谋反嫌疑,有证据,照做吧,程大哥,带着你的人围住崔府,小心有人杀进来营救。”秦怀道提醒道。

    两人一听谋反,还有证据在手,那还担心什么?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有了两人的到来,秦怀道感觉压力少了很多。

    等一会儿,尉迟宝林从后院方向匆匆跑回来:“人全部控制起来了,发现大量黑衣人,听下面人说一半是咱们射杀的,另一半是来之前就已经死了,还发现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崔府有人说他们是凶手?”

    “把人带过来,还有他的兵器,另外,约束好自己人,别乱杀。”

    “明白,马上去,这么干真没事?朝中四品大员可不是闹着玩,会掉脑袋的。”尉迟宝林不放心地问道。

    “相信我,去吧。”

    尉迟宝林见秦怀道说的笃定,郑重,不像乱来,心中大定,匆匆去了。

    没多久,尉迟宝林返回,一手提着个健壮男子尸体,一手提着把陌刀,将尸体丢在地上说道:“居然是陌刀,这家伙难不成是陌刀军的人?不应该啊。”

    “我记得陌刀管制非常严格,每一把上面都有记号,根据记号能查到使用者身份,这件事太大,你回头查一下,不过,当务之急是进宫面圣,这么久了,想必圣上已经知情,之所以没派人过来,是对监察府的信任,更应该马上去,你带一堆人随行。”秦怀道认真说道。

    尉迟宝林脸色一变:“现在是晚上,你担心?”

    “至今都没有守城军和禁军过来,你不觉得奇怪?”秦怀道提醒道。

    尉迟宝林脸色大变,郑重点头,匆匆去了。

    没多久,尉迟宝林带来了一百人,秦怀道让两名府卫脱了外衣给崔仁师和管家套上,伪装一番,这才带着人出门,程处默迎上来,神情有些凝重地低声问道:“兄弟,真没问题?”

    冲杀四品大员府邸可不是闹着玩,秦怀道理解两人的心情,将那封信拿出来,程处默接过去匆匆看了一眼,心中大定,再无顾虑,郑重说道:“对不起,我不该质疑你,接下来怎么做?”

    “理解,你们能来就已经是对我的信任,毕竟有家有口,换成我也会质疑,你也看看。”秦怀道将信递给尉迟宝林。

    尉迟宝林也担心出事,接过去看看,一颗心落下,将信还给秦怀道后,拍着胸脯说道:“是兄弟小人之心了,这俩王八蛋很重要,不过你放心,就算是豁出我这条命也会护着他俩安全。”

    “守好崔府。”秦怀道叮嘱道。

    “明白,谁敢闯我弄死他。”程处默满口答应道。

    “里面也要看护好,不能出乱子。”秦怀道叮嘱一句,示意出发。

    崔仁师和管家有人背着,加上又是晚上,混在人群中不显眼,一行快速朝前走去,直奔皇宫方向,尉迟宝林殿后,秦怀道开路,府卫门拔刀,所有人严正以待,虎视眈眈地盯着四周。

    很快,前方过来一支骑兵,亮银铠甲,气势凝重,冷肃,宛如一群杀戮机器冲来,给人强大的压迫感,秦怀道脸色一变,喝道:“停下,圆阵防御。”

    府卫迅速集结成一个圆阵,可惜没有盾牌,防御力有限,根本挡不住骑兵冲击,但也不得不防,尉迟宝林从后面冲上来,和秦怀道并肩而立,沉声说道:“像是军队,不是死士,不会是谁也参与谋反了吧?”

    片刻后,骑兵冲了上来,借着街道灯笼亮光依稀可以看清走在最前面的将领,浑身锁子甲,年纪有些大,手持马槊,正是徐世绩,秦怀道有些惊讶,徐世绩过来干什么?这人不可能反。

    尉迟宝林也看清来人,低声说道:“咦……是徐将军,他怎么来了?”

    秦怀道也想知道原因,上前几步,喝道:“可是徐伯伯?”

    “定——”

    徐世绩高声喝道,拉马停下,身后军队也纷纷停下,令行禁止,整齐划一,之后,徐世绩也喊道:“贤侄,是我,你没事吧?”

    “没事,你们怎么来了?”秦怀道直言问道。

    “圣上听说你带兵冲了崔府,久等不来,担心你有事,便让老夫带兵过来看看,没事就好,你这是要去哪儿?”徐世杰赶紧问道。

    秦怀道从对方的语气听出不像是作伪,但事情太大,不能轻易相信,说道:“徐伯伯,事关重大,我要进宫面圣,还请徐伯伯带人开路。”

    徐世绩听出了秦怀道话中的不信任,但没有生气,反而高看几分,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汉子,自然明白情况复杂时谁也不能轻易相信的道理,没在废话,大声喝道:“所有人听令,后退改前队,掉头,护卫回宫!”

    将士们纷纷拉缰绳,调转马头朝前走去。

    秦怀道等前面队伍走出去一段距离后松了口气,不是异心就好,带着自己人跟上去,保持一定距离,防人之心不可无,徐世绩可以信任,但徐世绩带来的队伍未必,小心无大错。

    一路急行,秦怀道总感觉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如芒刺背,很不舒服,好在没人冲出来。

    没多久,大家来到皇宫,秦怀道松了口气,看到程处默正带着一大队千牛卫守在门口,赶紧迎上去:“程伯伯,你怎么也来了?”

    “圣上安排,你这边……没事吧?”程处默问道,透着浓浓的关切。

    秦怀道会意地说道:“放心,我有证据。”

    程处默松了口气,满意地拍拍秦怀道的肩部说道:“你小子办事稳重,有证据就好,放心地去,天塌下来我们这些老家伙顶着。”

    秦怀道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从崔府过来,感觉一路都有人在暗中盯着,要不是多带了些人,加上有徐将军带兵护送,恐怕到不了这儿,估计那些没这么快离开?”

    “老夫省得,这便安排人过去看看。”

    “不急。”秦怀道拉住程处默低声说道:“晚辈在距离监察府大约一里左右的朱雀大街上遭遇伏击,厮杀一场,之后带兵冲进崔府,知道现在都不见有巡逻的千牛卫出现,这事恐怕不简单。”

    禁军十二卫隶属南衙禁军,归程咬金管,程咬金脸色一变,说道:“老夫这便查一下,看是谁当值。”

    “拜托了,查到后秘密抓起来看押,小心被灭口。”秦怀道提醒一句,见徐世绩在不远处催促,赶紧过去。

    其他人只能留在门口,崔仁师和管家必须带进宫,秦怀道和徐世绩一人扛一个,跟着迎出来的內侍进入皇宫,一路急行,没多久来到甘露殿。

    李二正在甘露殿坐着,陪同的还有房玄龄、长孙无忌和李靖三大重臣,纷纷看向进来的秦怀道,欲言又止,带兵冲击四品朝廷大员府邸可是重罪,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谁也保不住。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李二脸色有些难看。

    “你这孩子,怎么如此冲动?”李靖也说道,但话语间满是关切。

    秦怀道不喜欢废话,将那封信拿出来,一切解释都没有证据有力。

    王德上前来,将信接过去,转身递给李二。

    李二有些诧异地看了秦怀道一眼,接过去打开一看,顿时脸色大变,上面的字李二一眼就能肯定是崔仁师亲笔所写,上面的内容让李二出离愤怒,居然敢造反,联想到最近粮价,毫不怀疑,将信递给李靖:“药师,你也看看。”

    李靖担忧地接过去,以为对秦怀道不利,看完内容后彻底松了口气,担忧的心放下,将信还给李二说道:“圣上,恐怕所言非虚。”

    李二点头,将信给了旁边的房玄龄,说道:“两位爱卿也看看。”

    说完,李二看向秦怀道,脸上露出来满意地笑容,说道:“怀道,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这封信从哪儿得来的?”

    “回圣上,微臣从皇宫离开,眼看快要到监察府时遭遇刺杀,最少五人,一人操作床弩先出手,被臣避开,差一点就横尸街上,之后出来四人,其中一人持马槊,一人扛陌刀,两位两人在屋顶,持弓,都是黑袍,戴面具,臣迅速脱身,找地方躲起来观察,见凶手去了崔府,臣一怒之下就带兵围了崔府,崔府不肯叫人,还动手,上百名黑衣人,一看就是死士,臣为了自保,只能反击,之后,崔大人带更多黑衣人冲杀出来,看着像是要灭口,臣不得不反击,杀了黑衣人,在书房中发现了这封信。”

    九句真的,加一句假的,更逼真,反正崔仁师也不清楚杀手为什么进府。

    大家没多想细节,只要有证据就够了。

    房玄龄看完后将信递给长孙无忌,也松了口气,说道:“圣上,刺杀朝廷五品命官形同造反,凶手发现事不可为后进了崔府,这事恐怕和崔府脱不了干系。”

    “你怎么看?”李二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很清楚李二回头会审问崔仁师,而崔仁师肯定会辩解,不能欺瞒,否则会落个欺君之罪,便说道:“回圣上,臣不敢肯定凶手是不是崔大人安排,带兵进了崔府时,发现三十几个黑衣人被杀,不知道是凶手一怒之下动的手,还是崔大人担心暴露,苦肉计,杀人洗脱自己身上嫌疑。”

    话说的模棱两可,不肯定,反而根据杀伤力。

    李二沉声问道:“为什么你会觉得凶手一怒之下动手?”

    “凶手偷袭失败,反而被臣斩杀一人,说明他们对臣等武力了解不够,或者得到的情报有误,自然怪罪提供情报的人,如果真是崔大人指使,那情报应该也是崔大人提供,凶手失败自然迁怒。”

    房玄龄眼睛一亮,赞同道:“怀道说的有道理,假设崔大人是幕后指使者,那凶手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死士,一旦失败,必然恢复躲藏,崔大人苦肉计杀死一些人洗脱自己很合理;另一种是杀手,刺杀失败,一怒之下杀提供情报的人也合理,如果崔大人不是幕后指使者,凶手忙于逃命,不可能进府,就算是巧合进去也不会杀人暴露自己行踪,所以,崔大人指使的可能性很大。”

    秦怀道有些惊讶地看向房玄龄,这逻辑,没毛病啊!

    正好,不用自己费口舌引导了。

    “臣附议,这凶手身份很可疑,臣建议彻查。”李靖也说道。

    事关重大,李二没有马上表态,沉吟片刻后说道:“带崔大人进来。”

    很快,崔仁师被带进来,人已经苏醒,看到这阵势打了个激灵,噗通一声跪下,喊道:“圣上,请圣上替微臣做主,秦大人仗势欺人,带兵强闯崔府,杀人无数,圣上,臣不服。”

    “你还有脸喊冤,朕来问你,府上那么多黑衣人怎么回事?”

    “这……”崔仁师有些慌,这事没办法解释,但不解释也不行,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这……圣上,臣怕死,担心有人对府上不利,便多招了些看家护院的,还请圣上责罚。”

    护院多有违朝廷法度,但罪不至死,崔仁师知道躲不过,只能避重就轻,但李二心里面明镜一般,将信甩过去,喝问道:“那这个呢?”

    崔仁师捡起信一看,顿时遍体生寒,看向秦怀道,想不明白如此机密之物怎么会被搜到,岂不是密室暴露了,这怎么可能?想到信上内容就浑身发颤,只感觉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看到这一幕,大家哪里还不知道信上所言非虚,崔仁师心虚了,李二气得脸色铁青,居然敢造反,岂能轻饶,喝道:“带管家。”

    管家也被人弄醒,带了进来,看到晕过去的崔仁师,又看看即将暴走的李二,还有一干冷着脸不语的大臣,顿时慌了,噗通一声跪下,颤声喊道:“草民见过圣上,草民该死,请圣上责罚。”

    “说,你为何该死。”李二暴喝道。

    管家浑身瑟瑟发抖,不敢抬头,说道:“草民不该对秦大人动手,草民只是一时愤怒,心里着急,没忍住,并非有意,还请圣上饶命!”

    “他对你动手了?”李二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如实说道:“回圣上,微臣带人进府追查凶手,他带一大帮黑衣人冲出来阻挡,微臣好言相劝,让他进去通报崔大人出来,他不肯,还下达攻击命令,臣为了自保,不得不还手。”

    李二看向管家,目光如炬,见管家并没有辩解,怒火中烧,喝道:“居然对朝廷命官动手,谁给你的胆子?”

    “草民不敢,草民只是一时冲动,请圣上责罚。”管家赶紧求饶。

    事实已经清楚,当事人也已承认,没什么好再问,李二喝道:“来人,将两人打入天牢,谁都不许接触。”

    “圣上,不妥!”秦怀道赶紧喊道。

    “你有何话说?”李二反问道。

    机会难得,秦怀道还想利用崔仁师扩大战果,查出另外几家,赶紧说道:“圣上,打入天牢恐怕会莫名其妙死去。”

    李二会意过来,说道:“押下去等候发落。”

    马上有千牛卫冲进来将两人带出去,李二问道:“交给你能确保安全?”

    “监察府只有三百人,臣不敢绝对保证崔仁师大人安全,但会尽力而为,臣也想看看谁会进来刺杀灭口,不过,这么一来臣就无法安排人手追杀凶手身份了,如果可以的话,臣恳请调一队羽林卫进入监察府,协助看押。”秦怀道正色说道。

    羽林卫是北衙禁军,平时不参与长安城内事务,相对干净,忠诚很多,值得信任,李二领会了秦怀道的用心,说道:“传朕口谕,让尉迟恭抽掉一队羽林卫过来,协助监察府看守人犯。”

    “遵旨!”王德匆匆安排去了。

    “谁在崔府看着?”李二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赶紧说道:“程处默带队看守,以防不测,来的路上臣担心不安全,让尉迟宝林带队护送,他应该还在皇宫门外等候,能不能让人通传一声,让他马上回监察府,一名凶手尸体还在监察府,微臣担心出事。”

    李二点头,高声喝道:“传旨卢国公,调一队人协助监察府守好崔府,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崔府,通知尉迟都尉速回监察府镇守待命。”

    “遵旨!”一名內侍答应着匆匆去了。

    “河北道、河东道圣旨发出去没?”李二看向房玄龄。

    “回圣上,发出去了。”

    “发出去就好,居然敢里应外合,试图南下,马踏我大唐国土,真当朕这些年没脾气了?药师说的对,契丹这些年好日子过的没了敬畏之心,这背后恐怕有太原王氏的影子,此事该当如何?”李二说着看向李靖,又看看房玄龄。

    “没有明证,朝廷不好直接出手,落人口实,引发动荡,但契丹该敲打敲打了。”房玄龄提议道。

    “臣附议,一个契丹都敢如此嚣张,不管背后什么原因,朝廷都该拿出态度,否则无法震慑邻国,特别是吐蕃,拒绝和亲后吐蕃肯定心生怨恨,臣担心双方联手,前后夹击,朝廷就被动了。”李靖老成谋国,认真提醒道。

    李二也想到了这点,眼中精光涌动。

    长孙无忌看看众人,也站出来表态道:“圣上,长安粮食暴涨,民心浮动,朝廷疲于应付,一旦真调军粮入长安,恐契丹真会放马南下,吐蕃趁火打劫也完全可能,不得不防,好在秦大人发现及时,朝廷还有时间部署,当务之急是控制粮价,只要军粮不如长安,契丹就不敢南下,朝廷就有时间慢慢收拾契丹。”

    “臣附议,根子还在粮价上,好在秦大人计策可行,臣加大些力度,平抑粮价用不了多久。”房玄龄赞同道。

    “有几成把握?”李二正色问道。

    房玄龄郑重说道:“只要蜂窝煤供应及时,臣有十成把握。”

    李二看向秦怀道,秦怀道赶紧表态道:“臣明天一早回秦家庄坐镇,确保蜂窝煤产量提上来,只要运输能解决,就没问题。”

    “很好,怀道,这次你立下大功,等粮价平抑下去朕一并封赏。”

    “谢圣上,没其他事是话,臣先行告退!”秦怀道赶紧说道,不敢再留,怕又有什么事落自己身上。

    “去吧,一定要确保蜂窝煤产量,至于凶手朕让百骑司那边先查,刑部参与进来,陌刀、床弩都是管制严格的军用物资,居然会出现在长安,此事绝不能大意,无论牵涉道谁,必须一查到底。”李二说着看向李靖。

    “臣遵旨!”李靖答应道。

    秦怀道告辞离开,走出大殿,见崔仁师在一旁垂头丧气,思索着什么,上前说道:“崔大人,多行不义必自毙,人在做,天在看,你为一己之私置天下百姓生死于不顾,该死!”

    “就算是死也不放过你。”崔仁师怪叫一声,忽然猛冲上来,用头撞向秦怀道,那气势,如一头发狂的公牛,不顾一切。

    秦怀道大惊,赶紧闪开。

    “咚!”的一声。

    崔仁师脑袋狠狠撞在门柱上,瘫倒在地,看向秦怀道的眼神满是怨毒之色,旋即怪笑一声,没了生机。

    秦怀道看着这一幕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崔仁师一个造反罪肯定逃不了,必死无疑,居然想拉着自己一起死,虽然没成功,但终归是因撞击自己而死,一旦传开,影响很大,还真是死也不放过自己,够狠。

    这下麻烦了!

第186章:风雨楼

    甘露殿门口。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门口內侍和千牛卫都懵了。

    管家忽然用力挣脱控制,趁机猛冲过来,直扑向秦怀道,秦怀道本能地闪身避开,管家冲的太快,根本停不下来,被地上的崔仁师身体绊倒,额头狠狠撞在石阶转角上,发出一身闷响。

    秦怀道上去翻开身体一探,也没了气。

    这是和崔仁师一样,明知活不成了,死也要泼人一身血,够狠!

    秦怀道怒不可遏,看向负责看押的千牛卫。

    失职?

    还是故意?

    几名千牛卫反应过来,脸色瞬间惨白,噗通一声跪下,彻底慌了神。

    几名內侍也慌了神,王德匆匆进殿汇报。

    秦怀道知道走不成了,盯着跪下的两名千牛卫喝道:“抬起头来,看着本官,说,为何不控制好人犯?”

    几名千牛卫抬起头,欲言又止,却说不出一个字,脸上一片死灰,看守要犯失职,让人撞死,罪名不小,甚至还有嫌疑。

    堂堂千牛卫还能看押不住两个无缚鸡之力的人?

    秦怀道目光如炬,在几人脸上扫来扫去,观察着微表情,看着不像是故意,那就是失职,但失职也不可饶恕,不过,负责宿卫出行的千牛卫是内卫,和外卫不同,归徐世绩管,秦怀道不便插手,冷眼看着,心中替徐世绩默哀,这锅来的有些莫名其妙。

    很快,李二等人冲出来,看着已经死透的尸体,脸色阴沉如霜。

    秦怀道主动认错:“圣上,臣有罪,不该刺激崔大人,臣不说那些话崔大人就不会冲动,请圣上责罚。”

    李二安慰道:“你说的没错,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义必自毙,此事与你无关,不要有压力,朕不傻,岂能看不出他这是故意,用自己的命泼你一身赃,明天就会有无数大臣弹劾你,安心去便是,朕会处理好。”

    “谢圣上!”

    秦怀道感激地说道,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房玄龄和李靖,两人会意的微微摆手,示意先走,动作很隐蔽,秦怀道会意地缓缓告退离开。

    出了皇宫,秦怀道脸翻身上马,匆匆回府。

    没有荷儿在,只能靠自己,秦怀道让厨娘帮忙烧了热水,好好冲洗一番,然后来到书房,泡了壶查,看着漆黑的窗外沉思起来。

    崔仁师已死,不足为虑,但案子查不下去了,另外几家到底是谁?

    那行刺的凶手是养的死士?还是雇的杀手?背后之人又是谁?

    这些世家还真狠,居然敢自杀,不过也对,一旦活着,就会牵连出一大帮人,死了,有牵连的人就会安心,就会大力求情,甚至给朝廷施压,家人估计保不住,但族人说不定能保住,就看崔氏愿意付出什么代价了。

    不过都和自己无关,当务之急是加强秦家庄力量,以防万一,世家一旦狗急跳墙,什么都做得出来。

    书房内静谧无声,唯有红烛跳动。

    ……

    第二天一早,秦怀道吃过早餐后来到西院,见马叔又做好了不少制造蜂窝煤的模具,让人马上拉去秦家庄,便匆匆来到监察府。

    凶手尸体还留在厅房,秦怀道仔细查了一会儿,没有找到任何代表身份的线索,倒是手背上有个淡淡的月牙儿印记,不太明显。

    没多久,尉迟宝林匆匆过来,说道:“兄弟,昨晚我检查过,也发现了手背印记,找人查过,是一个杀手组织标志,只有组织内强者才有资格拥有这个标志,代表着地位。”

    “什么杀手组织?”秦怀道追问道。

    “风雨楼,传说源于魏晋时期,很神秘,知道的人不多,只要给钱,没有他们不敢杀的人,听说前朝时期曾潜入宫中刺杀,差点得手,大唐立国后人心思定,国泰民安,这帮人销声匿迹,没想到又冒出来。”

    “确定吗?”秦怀道追问道。

    “确定,这个印记宫中都有存档,刑部也有,我就是去刑部查的,李大人让我提醒你以后小心点,风雨楼的宗旨是先拿钱后干活,不死不休,哪怕雇主取消都不行。”尉迟宝林肯定说道。

    “想办法查一下,另外,尸体交给刑部处理。”秦怀道叮嘱了一句,想到马车,追问道:“朝廷的马车有没有送来?”

    “一大早就送来了,你没在,罗章过来接手,带去拉煤了。”

    “那就好,我回秦家庄,有事随时过来找。”秦怀道丢下一句话匆匆离开。

    案子有李二亲自盯着,再插手不合适。

    半个时辰左右,秦怀道打马匆匆来到秦家庄,见一支辎重部队被挡在入庄路口,薛仁贵和一人正说着什么,赶紧上前,这才发现领队的居然是尉迟宝琪,喊道:“怎么是你?”

    “嘿嘿,有好事怎么能少得了我,赶紧跟薛大哥解释一下,放我们进去,这挡在外面算什么?”尉迟宝琪笑道。

    秦怀道一想也对,没有战争,立功机会就少了,难得有机会尉迟恭自然紧着自己人,而且,尉迟宝琪跟自己熟,派别人来反而不合适。

    薛仁贵并不知道内情,拱手说道:“少主,他们说来拉蜂窝煤?”

    “辛苦了,让他们进去,不过,只能在祠堂前面的平地集结,不能乱跑,庄上的人会把蜂窝煤送出来。”秦怀道说着看向尉迟宝琪,庄上有不少机密不能泄露,不得不防着点。

    “放心吧。”尉迟宝琪会意的满口答应。

    一行缓缓进庄,来到祠堂前面开阔平地停下,秦怀道来到祠堂,让人叫来了贾有财和黄老,叮嘱一番,两人答应着通知人去了。

    蜂窝煤做了不少,大家房间都存不下,巴不得搬走,一声令下,全庄男女老少都行动起来,荷儿带着几人点数,做登记,忙的不亦乐乎。

    秦怀道见没什么问题,让薛仁贵帮忙,一起从祠堂拿出一万五千两银子给尉迟宝琪,已经收购十万石粮食,其中五万石按五文一斗收到,另外五万石价格不等,秦怀道叮嘱道:“如果不够,明天再来拉。”

    “行,我会给你盯死账本,绝不让他们乱来。”尉迟宝琪答应道,让人过来将钱拉走,装好车,安排信得过的人看守住。

    秦怀道回到祠堂,见装银子的袋子少了差不多一半,十几万两银子也架不住秦家庄近千人吃喝,还有那么多工钱开支,得尽快回笼资金。

    出来观察一会儿,确定没什么问题后秦怀道带着上次买的石膏来到库房,看到了堆放在一起的水泥熟料,颜色有些偏差,秦怀道拿起一些看看,还没磨,不够细腻,也不知道行不行。

    负责烧制水泥熟料的护卫过来,一脸紧张地看着秦怀道,秦怀道安慰道:“别担心,烧不好也正常,重新烧就是,帮我拿点水、沙和石灰过来。”

    对方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秦怀道出门来,对不远处正在烧砖的护卫喊道:“吴叔,石磨运来没?”

    “听说运来了,放哪儿得问管家。”

    秦怀道匆匆返回,找到贾有财一打听,石磨太精贵,贾有财担心损坏,放在黄老家中,两人找到黄老回家,石磨就放在外围,秦怀道上去看看,质量都不错,抱起一个就朝外面走去。

    石磨是订制的,体积较大,一套有近百斤重,秦怀道抱着健步如飞,毫无压力,看得贾有财欣慰地笑道:“老黄,少主力量又变大了。”

    “确实,不愧是将军之子。”黄老也感慨道。

    “这力气,都要超过将军路,你信不?”贾有财笑道。

    黄老摇头:“这不可能,将军可是无敌的。”

    “不信算了。”贾有财嘿嘿一笑,追上去。

    来到库房,秦怀道将石墨放下,找些砖头垫起来,让人找来一张草席铺上,再将石磨放在草席上,这么一来,磨出的石膏不至于满地都是,弄赃了。

    这时,拿东西的护卫回来,秦怀道示意将石膏敲碎,然后丢石磨,等磨出一些石膏粉末后,和水泥熟料、石灰按一定比例搅拌在一起,水泥熟料最多,石灰次之,石膏最少,不知道比例对不对,只能试着来,然后丢石磨重新磨一次。

    磨好后,秦怀道拿起和沙子混合搅拌,然后放水和均匀,找来砖头砌了个简易的平台,对围观的人叮嘱道:“交代下去,不要碰撞,也不要上面放东西。”

    “喏!”大家赶紧答应一声。

    一人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少主,这东西也是建房的?”

    “没错,如果这东西没问题,就可以大规模建房,多大的风雪都不用担心倒塌,没有这东西,用石灰也能建,但坚固程度不一样。”

    对方赶紧说道:“原来如此,那得做出来,不能塌了房子。”

    秦怀道交代几句离开,能不能行得等明天干透了才知道。

    回到祠堂,见蜂窝煤已经发车,贾有财过来说道:“少主,荷儿统计后说运走十万个,再多他们马车不够,不过,大家房间空出不少,又能装了。”

    “抓紧时间做,今早让人运来的模具发下去了吧?”秦怀道问道。

    “发现去了,现在有三百人在做,天气冷,做不快,一人一天五百个还是没问题,一天可以做十几万个,够不够?不够再让老马做些模具过来。”

    “每天留够十万给尉迟宝琪,剩余的兑换给大家,不用留,如果还有多,等炉子烧好了拉到长安城去卖。”秦怀道叮嘱道,心中松了口气,这产量可以。

    贾有财赶紧说道:“恐怕不会有多,兑换的消息重新放出去后,很多人都来换,就连那些拉车运煤的都来换,听说有人换了煤球后,拉去远地方换米,也不知道真假,要不要查?”

    “已经兑换出去的追查没意义,从今天开始,所有兑换的必须村长作保,一旦发现,全村都不允许再兑,村上人也不允许来秦家庄做工,没有村长作保的每次只能兑换十个,两天兑一次。”秦怀道赶紧说道,万一是粮商找人过来兑,拿去换粮跟自己打擂台就恶心人了。

    贾有财赶紧记下,匆匆安排去了。

    回到祠堂,正是午饭时间,荷儿端着一碗肉,几个大馒头过来,笑嘻嘻地坐在旁边,递给秦怀道一个,一边说道:“少主,咱们今天拉出去十万个蜂窝煤,是不是能换回很多钱?”

    “是拿去换米,然后拉到长安卖,平抑粮价用。”秦怀道随口说道,接过大馒头啃起来,松软香甜,味道很不错,咱道:“这是谁做的,味道不错。”

    “那些姐姐们做的,她们好厉害。”荷儿笑道。

    秦怀道看看外面忙碌的女子,个个气色好多了,心中大慰,问道:“你自己在这儿住的可还习惯?”

    “没啥不习惯的,跟她们在一起挺开心,有些识字的能不能安排给我帮忙计数,越来越多账,一个人计不过来,会耽搁大家的活儿。”荷儿问道,看着秦怀道,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煞是好看。

    “没问题,以后就你带着,多些人也省心些,不过有一点要注意,严格保密账本上内容,提醒她们一旦泄密,少主可是不会轻饶的。”秦怀道叮嘱道。

    “我会注意,少主最好啦。”荷儿笑嘻嘻地说道。

    秦怀道爱怜地看着荷儿,有个知心的女孩在身边照顾,对自己又无条件信任,依赖,这种感觉真好,闲聊了几句,明月过来问道:“少主还需要些什么?”

    “够了,这段时间我不在,大家可还好?”

    “好着呢,庄上的人对姐妹们都很尊重,很照顾,就是冬衣做好了,姐妹们除了做饭,做点口罩,就没什么事,心有不安,少主,可有什么事是我们能做的?尽管吩咐便是。”明月赶紧说道。

    大家来秦家庄有段时日,日子安定,有肉吃,不用担惊受怕,简直活在天堂里,大家愈发不想失去,一旦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生怕没有了价值被赶出去。

    秦怀道理解大家的心情,安慰道:“告诉大家不要多想,你们都很有用,凭本事吃饭,少主不舍得赶你们走,回头找贾叔买些布料,立领中山装再做一百套,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谢谢少主体恤。”明月欢喜地去了,有事做,心就安。

    “少主,他们挺可怜的。”荷儿在旁边说道。

    “是啊,这世道谁不可怜?只有团结起来,才能活下去。”秦怀道感慨一句,想到跑去契丹的王同彪,那家伙肯定得到了家族暗中支持,否则契丹不可能听他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对自己动手。

    还有崔仁师一死,整个崔氏都会对自己下手,粮价一旦平抑下去,信上说的另外几家也会对自己不利,这么一看,自己也是可怜人。

    该死的王氏,该死的崔氏!

    不行,得加快增强力量,不然秦家庄未必保得住。

    “少主!”一名护庄队的人匆匆跑进来:“少主,有个姓赵的来找,说是渭南赵氏赵书文。”

    “赵书文?”

    秦怀道一怔,那不是渭南县令吗?他来干什么,赶紧说道:“把人带过来。”

第187章:安顿赵家村人

    片刻后。

    几个人顶着寒风匆匆而来,为首的正是赵书文,身后跟着几名精装汉子,好奇地东张西望,等走到祠堂门口时,赵书文示意身后的人停下等候,自己一人上前,噗通一声跪下,喊道:“大人,救救赵家村吧!”

    一声求救,悲愤无比。

    秦怀道大吃一惊,赶紧上前搀扶:“发生什么事了,起来说话。”

    两人围着篝火坐下,赵书文声音沉痛地说道:“大人,上次事后,圣上念我戴罪立功,改过自新,便革职处理,在回会村,原本想着带领大家好好耕种,三天前的晚上,一伙人忽然潜入赵家村,赵家村死伤大半,那帮畜生连孩子都不放过,要不是村里青壮拼死反击,加上有些防备,已经灭族。”

    “什么,谁干的?”秦怀道大吃一惊。

    “从凶手尸体来开,有契丹,有突厥,还有唐人,在下怀疑是太原王氏灭口立威,除了王氏,赵家村并无其他敌人,他们是畜生。”赵书文说得咬牙切齿。

    秦怀道猛然想到王同彪,这家伙现在契丹,手上肯定有一股力量,这股力量混杂各种人不奇怪,以太原王氏的能量,王同彪带几百人悄悄进来不难。

    赵家村近千户,好几千人,王同彪说杀就杀,岂会放过秦家庄?

    “大人,救救赵家村吧,让我们做什么都行,只求一条活路。”赵书文说着又要跪下,七尺男儿被逼到这个份上,真是山穷水尽了。

    “你们现在什么情况?”秦怀道追问道。

    “房子被烧了大半,粮食也没多少了,最多还能坚持十天,大人,救救我们吧,只要能活命,赵家村上下都愿做大人家奴,在下也愿鞍前马后,绝无怨言。”赵书文郑重说道,声音悲戚,痛苦,无助,还有对未来无尽的迷茫。

    秦怀道看得出来赵书文真的没办法了,赵家村恐怕比说的还惨,好在秦家庄缺人,收留没问题,就是住的地方不好解决,问道:“说说,具体还有多少人?要说实话。”

    赵书文有些为难,村里大部分都是妇孺老人,都是拖累,负担,说实话万一不肯接受怎么办?可这事瞒不过,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大人,青壮不足五十人,其他都是老人,妇孺和小孩,一千左右。”

    “青壮不足五十人,都战死了?”秦怀道大吃一惊,记得上次过去,见青壮近千人,居然都战死了,追问道:“说说,当时凶手怎么回事?”

    “起码三百弓箭手,先用火箭烧房,因为是晚上,不少人活活烧死,之后,两百刀手冲上来就杀,根本挡不住,要不是拿命填,大家逃不出来,那帮畜生简直不是人……”赵书文说到这儿哽咽起来,泪如雨下。

    秦怀道同情地拍拍对方肩部,叹息一声,弓箭手晚上偷袭,用的还是火攻,两百人趁乱冲上去补刀,一帮百姓而已,能活下来一千左右已是奇迹,这样的偷袭如果发生在秦家庄,秦家庄能活下多少?

    沉吟片刻,秦怀道说道:“县衙怎么说?”

    “县衙那边也没办法,只能上报朝廷,等朝廷派兵,县衙拿不出多少余粮救济,在下本不想来麻烦大人,实在是……实在是担心凶手重新杀来。”

    秦怀道恍然,老百姓谁愿意离开故土,房子烧了好歹还有块地,可以重建,还有水田,熬上一段日子就能看到希望,换个地方,什么都没有,怎么活?但凶手再来一次,大家还是死。

    如果真是王家出手报复,肯定还会出手。

    “把你族人都带来吧,问题是县衙会放行?”秦怀道问道。

    “按规定是不予许的,但县衙没余力救济,如果大人愿意接受,京兆府下文,县衙巴不得把我们当包袱甩出去。”赵书文说道。

    “你去找房相公,就说我同意了,该走的程序不能少,免得生出是非,不过,秦家庄粮食倒不缺,但没地方住,搭房子来不及,先挖些山洞凑活,你看行吗?”

    “多些大人活命之恩。”赵书文大喜,噗通一声跪下。

    门口守着的几名壮年也噗通一声跪下,高声喊道:“谢大人活命之恩。”

    “去吧,身上有银子吗?”秦怀道关切地问道。

    “盘缠倒是够,谢大人关心。”赵书文感激地说道,抹了把泪,带着人匆匆去了,当年那意气风发的县令,而今背影佝偻,多了些沧桑和无助。

    秦怀道目视赵书文离开,心情有些复杂,原本的对手,而今却要走到一起,世事无常,见薛仁贵过来,示意坐下后说道:“赵家村遭攻击,凶手疑似王同彪,我怀疑这家伙带人渗透进来,随时可能攻击秦家庄。”

    “赵家村?”薛仁贵脸色一变。

    “护庄队招募的怎样?”

    薛仁贵赶紧说道:“不好招,除非放宽年纪。”

    “这几天小心提防,多准备些陷阱,备些兵器,做好战斗准备,等赵家村的人过来,从中挑选一些,凑够一百,赵家村被王同彪屠杀,心中有恨,可以用。”

    “明白,我这边去准备。”薛仁贵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秦怀道跟着出门,找到了正在忙的贾有财,叮嘱道:“贾叔,找些外庄的人在朝渭河的山坡上挖洞,挖十个,每个可以容纳一百人,挖好后将秸秆放进去一些,让人住,过几天会有近千人搬过来。”

    “这么多,能养活?”贾有财提醒道。

    “那边有一千两百亩水田是我的人,将来总得有人种,照做吧,连夜赶工,尽快挖出来,多找些人,就按三十文一天给工钱,不管饭,庄上做饭忙不过来了。”秦怀道叮嘱道。

    “明白,这边去安排。”

    “记得挖高一点,一定要用木桩加固,防止坍塌,安全不能大意,将来不住人了还能当库房用。”秦怀道提醒道。

    贾有财点头,匆匆安排去了。

    秦怀道回到祠堂,看着篝火沉思起来,王同彪不应该在契丹等军粮调动的消息,随时带兵叩关吗?难道是太原王氏另外派的人?就不怕被李二连根拔起?

    还是说,太原王氏准备孤注一掷,要翻天?

    历史上好像没有这一处,难道自己的到来影响了历史走势,那自己的先知优势就全没了,走势一旦改变,历史面目全非,自己该何去何从?

    转念一想,爱咋咋地,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谁敢伸手,剁谁便是!

    念头瞬间通达。

    外面传来吆喝声和打招呼的声音,伴随着骡子的叫声,是运煤的车队回来,秦怀道在门口观察,二千多辆车排成长队,正缓缓前行,最前面的将煤卸下来,走到旁边零工钱。

    发钱的是贾有财,还有两名护卫协助,荷儿在旁边记录,车夫领了工钱,道谢后拉着马车离开,不影响后面人,现场秩序井然,速度也很快。

    罗章匆匆过来,翻身下马打招呼:“阿叔!”

    “可还顺利?”秦怀道问道。

    “一切都很顺利,对了,朝廷送的马车我一大早赶走,你不在,来不及打招呼,今天又有百姓加入运输队伍,总车辆二千五百左右,这个队伍可不小,估计还会有人加入,会不会出问题?”罗章提醒道。

    “这么冷的天没人要求退出吗?”秦怀道有些好奇。

    “退出?怎么可能。”罗章说道:“今天加入的都后悔死了,说当初应该一早加入,晚了几天少了一大笔收入,还说会有街坊、亲属加入,担心咱们不要。”

    “多多益善,尽早将煤全都运过来更好。”秦怀道说了一句,看看四周,压低了些声音叮嘱道:“还记得渭南县赵家村吧?遭到攻击,死伤惨重,我怀疑是王同彪,这家伙说不定会对运煤车队下手。”

    “王同彪?”罗章脸色微变。

    秦怀道叮嘱道:“只是怀疑,不确定,但不得不防,你去一趟监察府,让程处默随行,调一卫和三卫,留下二卫和尉迟宝林留守,多三百人护送安全很多。”

    “没问题,只是,府卫护送,不合规矩。”罗章提醒道。

    “无妨,照做吧,圣上那边我来解释,煤关系到粮价平抑,不能断供应,没王同彪这事不好调动,有了就不同。”

    “有道理,护煤就是护粮价。”罗章一点就透。

    多了三百府卫押送,还有程处默、罗章和罗英三大高手,问题应该不大,秦怀道提醒道:“不一定是王同彪带队,但这帮人应该和太原王氏有关,不得不防,他们有三百弓箭手,两百刀手,甚至更多,小心点。”

    “弓箭手?那得配盾才行。”罗章答应道。

    聊了几句,罗章匆匆去了,秦怀道周围转了转,运石头的正在手工,做蜂窝煤的还在抢时间将剩余不多的煤泥做完,不远处几十个窑黑烟滚滚,后山朝渭河方向的山坡有人在清理杂草,修路,准备挖洞。

    一切都在紧张有序地进行。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秦怀道回到祠堂,将贾有财、黄老、明月、荷儿等人找来,大家聊着秦家庄各项事务,有什么问题当场拍板,之后各自散去。

    第二天一早。

    秦怀道醒来,顾不上吃饭就来到昨天用水泥建的平台,踹了一脚,很稳固,不由加大了些力气又试了试,很稳固,尝试着敲开一块砖头,发现很不容易,水泥强度没有记忆中高,但也不算差。

    薛仁贵过来,好奇了踹了一脚,居然纹丝不动,顿时见猎心喜,奋力一脚过去,还是不倒,顿时吃了一惊,说道:“少主,居然如此解释,别的青砖墙可承受不住薛某全力一脚,除非高等级糯米灰浆做的墙,这都赶得上糯米灰浆了。”

    “你确定?”秦怀道求证道。

    “非常确定,薛某以前帮工,见识过糯米灰浆的强度,真要比起来,感觉还没这个牢固。”薛仁贵认真说道。

    “那就好。”秦怀道满意地笑了。

    早饭后,秦怀道找人磨石膏和水泥熟料,再抽调几名不忙的烧窑护卫过来打下手,拿着工具将河岸掘开,将河水引入池塘,让水改道,在下游又挖了个口子,让池塘水流入河道。

    河水断流,施工就方便很多了,在秦怀道的指点下,大家一通挖掘,形成深沟,然后将大石头填下去,用磨好的水泥熟料、石膏和石灰按昨天的比例兑好,倒入沙子和小石头中搅拌,做成混凝土。

    没多久,一道混凝土和石头砌成都拦水坝砌好,厚一米左右,落差三米左右,中间开二尺宽的水槽,用一块青石板做成挡板,挡住水槽口子,等水蓄满,青石板拉开,水就会从水槽集中冲出去,形成一股强大的冲力。

    之后,秦怀道找来木匠帮忙,投入到水车制作中,一边让人在水坝旁边用砖头建一个磨坊,磨坊挖出一条宽一米五,深两名的沟。

    四天后,一个巨大的水车立在河道,水车中间是一根正方形大铁棒,浇筑而成,淬炼成钢,做传动轴比木头好多了,大铁棒一头连接水车中心四方形卡槽,大小刚好,一头顺着沟延伸到磨坊下方,装上浇筑而成的齿轮。

    铁浇筑的齿轮虽然精密程度不够,但够硬,不会崩,石磨也装了齿轮,上下连通,只要水车一转,石磨跟着转,不用的时候掰开连接石磨的传动齿轮,简单,好用,易操作。

    这种半机械化装置大家从未见过,纷纷围观,三四天时间,拦水坝水泥早已干透,一声令下,大家将分流口子堵死,开始蓄水,等水蓄满后,秦怀道一声令下,青石板被人抬开,水顺着水槽倾斜而下,狠狠撞击在水车的水箱里。

    水车嘎嘎作响,选择起来。

    “动了,动了!”

    不少人惊喜地喊道,纷纷跑向磨坊,看着石磨选择,一个个惊喜无比。

    有了石磨,以后磨麦子就简单多了。

    秦怀道让人倒入一些砸碎的小石头进去,石磨旋转,将小石头磨成粉末出来,并没有卡顿,跳动或者别的异常,暗自松了口气——总算成功了!

    “呀,还能磨石头?”有人惊呼道。

    “废话,少爷做的岂是简单的磨麦子?”贾有财一脸骄傲地说道。

    “少爷,这些石磨可以换对吧?”荷儿也欣喜地问道,见秦怀道笑着点头,不由惊喜地喊道:“那以后都不用人推了,这么大石磨,磨起来一定很快,这转动速度能快吗?现在这个看着有些慢。”

    “当然可以,换齿轮就好,磨石头慢点,磨麦子需要换其他石磨,换齿轮就能快点,很简单,回头教大家使用。”秦怀道笑道。

    贾有财一听,赶紧说道:“少主,可使不得,教会一两人专门负责就好。”

    “也行,你去安排人吧,要心细一些,有耐心一些,男女各两个。”秦怀道无所谓地笑道。

    大家看了一会儿热闹各自散去,毕竟做工能赚银子,银子更香。

    贾有财安排四人过来,秦怀道教会大家后离开,找到负责烧水泥的护卫叮嘱道:“可以烧第二窑了,配比先不要大动,些微调整一些,做好记录,回头对比看那种更合适,另外,最后加石膏混合的时候,我感觉少了些,有空也多试几种配比,找到最牢固那种就成了,这件事要是做成,少主奖励你个人一百两银子。”

    “谢少主!”对方感激地说道。

    “不用谢,你是府上老人,父亲信得过你,把你留在府上,我自然也信得过你,但有功就该奖,你应得的,等房子建好了,娶一房媳妇,回头少主做你的证婚人。”秦怀道笑道。

    “真的?谢少主!”对方激动不已,有少主做证婚人,这是何等的荣耀。

    “好好干,一切都会有的,记住,配方一定要保密,仅限于你我知道。”秦怀道郑重叮嘱道,聊了几句离开。

    没多久,秦怀道来到后山,经过四天挖掘,山洞已经挖好,勉强住人问题不大,秦怀道让大家在里面烧火,将湿气烤干,一名护庄队匆匆找过来:“少主,赵家村的人过来了。”

    “来的挺快,带过来吧。”秦怀道应道。

    等了一会儿,看到一支队伍缓缓而来,背着包裹,个个冻的直发抖,小孩更是留着长长的清鼻涕,很多人相互搀扶着,走的很吃力,赵书文冲了上来,作揖道:“秦大人,活命之恩,没齿难忘。”

    “谢大人活命之恩。”赵家村的人纷纷跪下,声音悲切。

    没人想寄居篱下,但为了活着,一个个像荒野上的枯草,迎着寒风霜雪拼命地活着,只为来年能发出新芽。

    “都起来吧,本大人不喜欢被人跪。”秦怀道喊道,拉着赵书文往前一段距离,指着下面山洞说道:“洞已经挖好,正在烧火烘干,大家一路过来,都冻的不轻,正好下去烤火,一共十个山洞,你分配一下怎么住,缓口气,晚点搬运秸秆垫地上,免得睡觉受潮,粮食会有人送来,自己煮。”

    “谢大人,这份恩德赵家村上下铭刻于心,有什么我们能做的您尽管吩咐,绝无二话。”赵书文感激地说道。

    “挑选些中男,十六到二十之间,加入护庄队,保护这儿安全,目前已有三四十人,准备凑够一百人,自愿原则,不要强迫,每月一两银子,包吃住,如战死,两百两抚恤,轻伤一百两。”

    “不用银子,在赵家村也有护村队,没人要钱。”赵书文赶紧说道。

    秦怀道打断道:“既然来了,就按这里的规矩。”

    “谢大人。”赵书文有些动容,一两银子可不少,还有巨额抚恤,这种待遇没人不愿意加入,何况还是保护庄上安全,也就是保护族人安全。

    “带族人进山洞烤火吧,先安顿好,然后来祠堂找我,就前些天见面那个地方。”秦怀道叮嘱道。

    赵书文答应一声,跑去安顿族人,领着进了山洞。

    山洞里的火已经烧起来,温暖如春,大家顿时好受许多,看着空荡荡的山洞有些发愁,虽然来之前已经知道住山洞,但啥也没有,怎么睡?

    赵书文看出大家的担忧,将秦怀道的安排说了一遍,大家担忧的心放下来。

    秦怀道见没什么大问题,自行离开。

    回到祠堂,却发现尉迟宝琪过来,心中咯噔一下,快步上前问道:“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圣上派人来监察府寻你,有急事召见,让你即可进宫。”

    “没说什么事?”秦怀道追问道,见尉迟宝林摇头,赶紧换了官服,对贾有财和薛仁贵交代几句安顿赵家村的事,匆匆上马离开。

第188章:赌约

    甘露殿。

    秦怀道匆匆而来,在门口等候通报的时候看到豫章公主从里面出来,行礼道:“怀道,见过公主殿下。”

    “进去吧,父皇等急了。”豫章说了一句,低下头匆匆离开,脸色羞红。

    秦怀道有些诧异,好好的脸红干什么?自己也没说什么啊,摇摇头,懒得多想,正好內侍出来让进去。

    大殿内,李二和几名大臣围着火盆说话,气氛还算融洽,李二看过来,喊道:“怀道,过来坐,就等你了,朕听说你做了个大水车,怎么回事?”

    秦怀道上前坐下,笑道:“回圣上,方便大家将来磨麦子。”

    “可也是先秦术士留下的格物之道?”李二追问道,见秦怀道点头,便继续说道:“听说甚是雄伟,等有空了朕去看看,召你来是想问点事,粮食按照你的办法销售三四天,局势明显好转,不过,今天其他粮商的价格忽然从十文降到五文,和朝廷持平,朕和众位爱卿分析良久,想听听你的看法。”

    “十文降到五文?”秦怀道有些吃惊,这个降幅有点大,这是要干什么?担心卖不出去,准备甩卖,不由问道:“朝廷收粮情况如何?”

    房玄龄接过话题说道:“蜂窝煤大受欢迎,第一天不太好,第二天涨了三成,第三天涨了五成,听说深受百姓喜欢,你的产量能跟上?”

    “产量应该没问题,不过,其他粮商忽然降价到五文,难道是因为粮太多,担心卖不出去,想尽快脱手不成?”秦怀道有些惊疑地说道。

    “不好说,朝廷已经售卖十万石,这几天又兑换了十万石,只要投入市场,老百姓段时间内不用担心缺粮,会不会是粮商撑不住了?你有什么建议?”房玄龄追问道。

    秦怀道沉思起来,粮价恢复到五文,这是正常水平,也很合理,粮商跟着跳价,难道真打算收手?背后真没鬼?建议道:“圣上,各位大人,其他粮商有没有阴谋总得试一试才知道,不试心中不安。”

    “说说你的想法。”李二来了兴趣,眼中满是期待。

    “朝廷已经收了二十万石,长安百姓缺粮得到控制,臣建议三文钱抛售,亏本卖,一来让长安百姓多买点粮过冬,将以前高价粮亏空补回,民心大定,二来拉粮商跟进,如果不跟,他们粮卖不掉,如果跟,说明他们急了,囤了太多粮急于出手,朝廷秘密买进,多少都买,直到买空他们手上粮,将朝廷亏空补足。”

    “真要是三文能买进,朝廷亏空补足也没多少银子,这倒是个好办法,就怕他们不卖。”房玄龄提醒道。

    秦怀道却笑了:“朝廷卖三文,又有足够的粮,他们不卖留着发霉?”

    “有道理,朕看可行,就算不跟进也无妨,让百姓获利也是好事,毕竟之前百姓吃了不少高价粮,跟进最好,朝廷暗中买进,存起来备用,以防万一,契丹和吐蕃蠢蠢欲动,朕正担心粮食不够,怀道此法大善,就是你付出成本不低吧?”李二看着秦怀道说道。

    “确实不少,如果可以,请朝廷允许微臣三文买进十万石备用,今天赵家村的人也办到秦家庄,多了一千余口吃饭,没粮微臣心不安。”

    “那也用不了十万石,开春后就有收成,朝廷正是缺粮之际。”李二追问道,粮食太过珍贵,岂容一人囤积起来。

    秦怀道赶紧哭穷道:“圣上,微臣的封地改成了池塘,来年准备养鱼,不会种植小麦,也就没有收场,十万石是臣计算过的,其中五万石备用,另外五万石来年投入市场,按五文贩卖,收回些成本,这次平抑粮价,臣投入可不小。”

    李二有些尴尬了,从献计到成本投入、蜂窝煤制作都是秦怀道,这么大功劳只要求购买十万石,何况五万拿来养活两千余人口,那赵家村人口本该朝廷承担,再不答应有些不近人情,便说道:“准了!”

    秦怀道暗喜,寻思着回头悄悄多收几万石,反正朝廷也不可能去对账,去查数量,酿酒的粮食就有了,三文一斗,真香,希望粮食跟跌。

    房玄龄有些感慨地看着秦怀道说道:“老夫就说怀道有办法,果然如此,这么一来,朝廷就掌握主动权了,这次粮价之争就算大获全胜。”

    “这次怀道当首功。”李靖也说道,看向李二,意有所指。

    李二当然明白背后意思,但只是猜想,价格并没有真的降下来,看向秦怀道问道:“怀道,你说说看,粮商可还有别的办法涨回去?”

    “回圣上,只要蜂窝煤兑换不变,百姓就愿意拿出余粮兑换,朝廷就能控制住价格不变,加上又按人贩卖,粮食流入百姓手中,粮商就没办法抄底买走朝廷的粮,而一旦降价,朝廷却能抄底买走他们都粮,除非他们也按人购买。”

    “如果真的按人购买呢?”李二追问道。

    “如果降价贩卖,说明他急了,巴不得早点卖完,不可能按人购买,这么做会增加他们的成本和贩卖速度,如果真的降价购买,圣上有几十万禁军,换上便服去买便是,多少都能买空他们。”

    “哈哈哈,此法好,大善!”李二开心地笑起来。

    其他人也跟着大小,气氛瞬间活跃起来。

    长孙无忌有些不放心,问道:“贤侄,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粮食不讲价,咬死五文,朝廷就需要不断往市场投入粮食,起码维持两个月以上,这个成本太大,而且,需要你持续供应两个月以上蜂窝煤。”

    秦怀道不由高看对方一眼,难怪能得到李二信任,引为心腹,确实有才能,见其他人都不笑了,纷纷看过来,脸色有些担忧,只好解释道:“那就维持两个月以上便是,煤两个月可挖不完,而且,二十万石粮食投入长安,维系两个月不难,如果能收购三十万石,两个月完全不用担心。”

    “三十万石应该不难,已经有二十万石了,差十万石而已,实在不行,各县找当地富商募捐一点凑凑,问题不大,两个月后冰雪融化,河运恢复,可以从洛阳一带调粮进长安。”房玄龄说道。

    “好啦,粮食的问题说完,说说吐蕃,朕拒绝和亲后他们上蹿下跳,有消息传来,说吐蕃国内在备战,还和西突厥往来密切,如果是以往,朕无所畏惧,但契丹最近也不老实,前后受敌,局势不妙,药师,你先说说。”李二看向李靖

    李靖却没有说什么,反而看向秦怀道,笑吟吟地问道:“贤侄,老夫知道你精通兵法,他们几个不信,不如你来说说,这局,该如何破解?”

    “李大人,这恐怕不妥吧。”秦怀道拒绝道。

    “朕也想听听你的想法,药师不止一次在朕耳边说你是不世出的兵法大家,小小年纪,又未带过兵,上过战场,没有实战经验怎么可能是兵法大家,但朕知道药师性格,从不浮夸,也从未如此高估一人,必有独到之处。”李二也笑道。

    圣上开口,不说就是欺君,抗旨。

    秦怀道有些郁闷地想了想,说道:“天寒地冻,实在不宜出兵。”

    “你的意思是战争会发生在开春以后?”李靖追问道。

    “不,晚辈的意思是,冬天确实不宜出兵,我们能想到,敌人也能想到,敌人更想不到我们会出兵,这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秦怀道说道。

    房玄龄等人不知兵,纷纷看向李靖,就连李二在用兵上也会先征求李靖的意思,也看过来。

    李靖有些好奇地说道:“你得意思是朝廷先动手,打对手个措手不及?这不可能,大唐将士虽然不怕死,英勇善战,但不善雪地作战,太冷,身体受不了。”

    “朝廷有一支突厥投诚过来的骑兵。”秦怀道提醒道。

    突厥骑兵擅长冬天作战,这点大家都清楚,李靖更清楚,但还是否决道:“这不行,突厥骑兵不过五千,兵力太少,怎么打?”

    “五千,很多了。”秦怀道还以为三千人马,居然有五千,可以做很多事了。

    李靖还想反对,李二却来了兴趣,说道:“怀道,你这个想法太冒险,如果只是如此,那朕可就失望了。”

    “其实三千就够。”秦怀道笑道。

    “三千?这更不可能。”李靖坚持道。

    李二却兴趣更浓了,打断道:“药师,你用兵讲究堂堂之师,虽然也弄险,但论奇兵不如朕,三千人马显然是想当奇兵用,怀道,说说你的想法。”

    “圣上说的是,倒是臣急了。”李靖果断承认,也看着秦怀道。

    秦怀道只好继续说道:“圣上,吐蕃和西突厥蠢蠢欲动,肯定是得知契丹要冒险,一旦大唐后方起火,他们顺势打劫,不足为奇,可要是契丹这把火烧不起来,吐蕃和西突厥就不敢动,是否如此?”

    “你要动契丹?”李二见秦怀道想法和自己一样,眼中精光迸裂。

    秦怀道点头:“以三千突厥伪装成契丹八大部落之一,偷袭一部,然后隐退,再伪装成另一部,攻击其他部落,以战养战,搅个天翻地覆,战时不以杀敌为主,而是毁掉他们过冬的粮草,烧点帐篷,没有了这些东西,就算知道是朝廷派的兵,契丹各部落为了活下去,只能相互抢夺,厮杀。”

    “嘶——”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这是绝户计。

    但没人觉得不好,相反,隐隐有些兴奋起来,纷纷看向李靖。

    李靖也是两眼放光,在脑海中不断推演,片刻后说道:“圣上,此法可行,只要把握好毁粮这个关键,迫使契丹各部自相缠杀,必然大乱,而且,只毁粮,不以杀伤契丹有生力量为目的,容易完成,不过,战场瞬息万变,需要一名头脑非常灵活之将才能胜任,一旦被围堵,必死无疑。”

    所有人纷纷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赶紧摇头说道:“看我干什么,我可不行。”

    “此战法是你提出,你不行谁行,别人抢着,求着领兵,开疆拓土,居功至伟,青史留名,你居然拒绝,这可不像你父亲。”房玄龄笑道。

    “我还有秦家庄两千余口要养活。”秦怀道赶紧说道。

    “圣上,臣举荐怀道领兵前往,胜,则契丹可灭,危机解除,败也损失不大,以怀道的本事,全身而退没问题,用的是突厥骑兵,就算被契丹发现尸体,朝廷也能推个干干净净。”李靖有些激动地说道。

    在场个个都是人精,岂会看不出李靖这是在乘机栽培秦怀道。

    以李靖的地位和影响力,一旦举荐,所有人都得重视,没人敢争。

    李二也得重视李靖的举荐,哪怕不用也得给个合理的说法,沉思起来。

    秦怀道赶紧说道:“圣上,臣没带过兵,不行。”

    “霍去病也没带过兵,第一次上战场就能封狼居胥。”李靖笑道。

    秦怀道算是看出来了,李靖这是非让自己上战场,虽然有栽培之意,将泼天之功的机会让给自己,但兴趣不大,就要拒绝,这时,李靖附耳过来,低声说道:“王同彪。”

    一句话,三个字,顿时如炸雷一般在脑海中响起。

    秦怀道瞬间明白李靖的良苦用心了,除了立功之外还有一点,趁机灭了王同彪,永绝后患,否则自己不得安宁,顿时心动了。

    “圣上,臣愿往,不过臣需要五千人,还需要工部帮忙做点东西,做好后出发,替圣上拿下整个契丹。”

    “仅凭五千人拿下契丹?你确定能做到,君无戏言。”李二皱眉说道。

    “臣愿立下军令状,以三个月为期,或许两个月就够了,但需要程家三兄弟、尉迟家两兄弟和罗章协助,如做不到,任凭圣上处置。”秦怀道自信地说道,论打仗,还真不服谁。

    李二也想趁着天寒地冻之际动契丹,但担心朝廷百官不同意,调动五千人则不同,还是以战养战,不用朝廷操心后勤,完全可以瞒着朝廷百官干,但打仗非儿戏,追问道:“如果你带兵,最坏的结果如何?”

    “最坏的结果?”秦怀道一时没反应过来。

    “未谋胜,先谋败,如能承受,方能决策。”李靖解释道。

    “圣上,臣作战从不考虑失败,因为那不可能,或许圣上觉得臣狂妄自大,但却是事实,如果非要给一个最坏结果,那便是减员二分之一,还是拿下契丹的情况下,如果事不可为撤退,减员最多四分之一,多一人全凭圣上处罚。”

    “才四分之一。”所有人都不信。

    李二也不信,但看到秦怀道眼中自信的目光,决定赌一把,说道:“好,如果战败,降爵两级,革职,这次粮价之功就不赏了,作为惩罚,如果拿下契丹,朕重重封赏,并考虑将豫章公主婚配于你,可敢立下军令状?”

    “啊……最后这条圣上还是别考虑了。”秦怀道赶紧说道。

    “怎么,朕的豫章配不上你?”李二顿时脸色一沉。

    秦怀道赶紧解释道:“不是,豫章公主很好,是臣配不上豫章公主。”

    “那就这么定了,众多大臣作证。”李二满意地笑了,粮价一事,李二就看出秦怀道之才不凡,加上昨晚探过豫章公主口风,豫章有意,李二不介意撮合两人,如果再拿下契丹,那就是文武双全的大才,这样的人必须笼络住。

    一家人,才是真正的自己人嘛。

    在皇图大业面前,公主也该尽一份不是?

    只是,秦怀道一听就急了,尚公主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好事,将来没地位,上个床都只能等公主召唤,这叫什么事?

    堂堂男子汉岂能委曲求全?赶紧编了个借口说道:“圣上,换个别的吧,取消这条也行,臣家里就我一人,还等着多娶几个开枝散叶呢,尚公主就不能娶别的女子,还怎么开枝散叶。”

    “混账,这是什么道理,再敢胡言,朕不饶你。”李二气得想打人了,娶了公主还想娶别的女人,想都别想。

    几位大臣纷纷看向秦怀道,这胆子也太大了,就不怕砍了脑袋?

    秦怀道看出李二是真的怒了,但为了幸福生活坚持说道:“圣上,换一个吧,臣不是不愿,实在是想多娶几个,开枝散叶,这也是家父的心愿。”

    “秦二哥的意思?”李二有些诧异。

    大家也有些懵,秦琼那么耿直、本分之人会提出这种要求,不能吧?

    “没错,家父的意思。”秦怀道强调道,反正人都不在了,没法求证。

    李二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道:“那也不行,娶了朕的女儿还想别的,成何体统?回头我去二哥陵墓说一声便是。”

    这就有些强势、独裁了,秦怀道顿时脸色一沉。

    李靖赶紧附耳过来,低声说道:“别犯浑,小心你脑袋,只要没名分,将来想娶几个都没人管你,赶紧谢恩。”

    秦怀道依然不松口,多娶几个不过是托词,真正的目的是不想尚公主,虽然豫章性格好,知书达理,人也漂亮,娶回家不错,但凭什么啊。

    李二阴测测地盯着秦怀道,感觉受到了侮辱,堂堂公主,朕的心头肉,居然被拒,传出去朕的脸面何在?公主脸面何存?动了真怒,冷冷地说道:“秦大人,你确定自己在做什么?”

    连称呼都变了,可见动了真怒。

    李靖赶紧说道:“圣上息怒,或许是事情太突然,怀道一时没转过弯,容臣劝劝,臣保证怀道回心转意。”

    房玄龄也赶紧说道:“怀道,还不谢恩。”

    秦怀道不想李靖和房玄龄为难,也清楚这年代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自由恋爱一说,娶谁都是开盲盒,全凭运气,起码豫章熟悉,真要是反对,就是抗旨不尊,就是不敬皇权,罪名有点大,要掉脑袋,可就是意难平。

    李靖不愧是兵法大家,眼光毒辣,看出秦怀道心思,决定刺激一下,压低声音在耳边说道:“你程伯伯有个女儿,有意于你,找老夫聊过,尉迟老匹夫的女儿也行,要不——”

    秦怀道并不知道李靖在胡说,吓唬自己,想起程咬金和尉迟恭的女人容貌,跟豫章比差远了,以这两人脾气和行事风格,一旦起了心意,根本不容拒绝,绑都会绑过去,赶紧说道:“圣上,臣愿意!谢圣上隆恩。”

    娶个丑八怪回家,还不如娶豫章,反正没自由恋爱,干嘛不选个漂亮的?大不了婚后合得来就好好过日子,不亏,合不来就出去瞎过,也不亏。

    这么一想,念头就通达了。

    李靖见计谋得逞,满意地抚须笑了。

    李二也松了口气,真要是闹开了,大家脸面都难堪,总不能因为不答应就真把人给宰了吧,就算宰了也挽回不了被拒的颜面,心中有气,但忍住了,寻思着以后慢慢收拾,岔开话题问道:“说说你的计划。”

    几位大臣都松了口气,纷纷看向秦怀道。

第189章:功在社稷

    甘露殿内。

    众人纷纷看向秦怀道,竖起了耳朵,目含期待。

    秦怀道看看大家,都是李二的心腹重臣,倒也不怕泄密,便组织好语言认真说道:“圣上,先说人员配备,一共五千,一人双马,其中三千善骑射的突厥骑兵,两千刀盾手,要挑选擅长骑马,耐寒抗冻的人。”

    “这个配置倒也不错,但想要挑选善骑,还要耐寒抗冻的刀盾手不容易,未必能挑的出两千。”李靖提醒道。

    秦怀道恨不得带两千陌刀军,但不可能,大唐拢共也没多少,一千都是狮子大开口,没想到居然同意了,继续说道:“不太擅骑也无妨,但一定要抗冻,不然上去就会冻死,其次是冬衣得准备好,普通冬衣不行,得加厚,最好丝棉衣穿里面保暖,外面套填充絮的厚冬衣,然后才是战甲,牛皮靴,脚用丝棉包裹。”

    从秦岭回来,秦怀道算是体会到没保暖衣的可怕,大唐没有棉花,做不出棉衣,有钱人都是穿丝棉做的衣服,也就是蚕丝,差一点的用絮,也就是旧丝绵翻新清洗过,再用来做成冬衣,本质还是蚕丝产品,秦家庄就是穿这种。

    “这个不难,朝廷有现成的,五千套还是拿得出手,但仅有这些还不够,北方之冷朕有体会。”李二提醒道。

    “朝廷要是冬衣充足,可以每人两套丝棉衣裤穿里面保暖。”秦怀道苦笑道,没有棉花能怎么办?老百姓穷,自己都养不活,没有余粮养鸭、鹅之类,不然可以收些毛做成羽绒服,哪怕简陋点也能保暖。

    无法保暖就上不去,李二知兵之人,懂得其中道理,点头答应。

    兵源有了,衣服有了,剩下就是装备,秦怀道继续说道:“圣上,臣会设计两种东西确保战斗力,一种是马蹄铁,用铁条打造而成,钉在马掌上,就好比给马掌穿一双坚硬的鞋,马蹄铁不仅保护马蹄,还能使马蹄更坚实地抓牢地面,对骑乘和驾车都很有利,更重要的是不用担心长途奔袭磨损马掌,损耗战马。”

    “马蹄铁是何物?”众人面面相觑,没听说过。

    李二是马上皇帝,最清楚战马的重要性,大唐不是缺马,而是无数战马的蹄子磨损,无法再上战场,如果能保证马蹄不损,其军事价值就太大了,顿时激动起来,看向李靖。

    李靖也清楚马蹄的重要性,如果能解决,大唐的战斗力能提高一倍,也不淡定了,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盯着秦怀道问道:“贤侄,此话当真?”

    “此等大事岂敢欺骗圣上?一试便知,好比人穿了一双铁鞋,并不妨碍走路的情况下会有什么妙用?”秦怀道自信地说道。

    “那什么地方都敢去,任何东西都该踩。”李靖肯定地说道,瞬间想到千军万马呼啸而过,无所畏惧的场面,热血沸腾起来,看着李二激动地说道:“圣上,如果真如怀道所言,大唐旦夕之间便能多出十万骑兵,战力将提高一倍,无惧任何挑战,此乃绝世大功。”

    李二当然清楚,盯着秦怀道问道:“你说的马蹄铁真不影响走路?”

    “圣上,如果非要说影响,那就是让战马走的更方便,无论荆棘还是岩石,直接趟过去,并不会吃痛,费力。”秦怀道正色说道。

    “好,如真有此物,朕记你一大功。”李二兴奋地说道,打定主意,就算是契丹战败回来也不追究,功过相抵。

    秦怀道并不知道李二的想法,继续说道:“此物极易打造,花费不大,容臣画个图,工部很快就能做成实物,一看便知。”

    “不着急,回头一并去工部当面尝试,说说你的另外一样。”李二打断道,激动的眼角都带笑,有了此物,大唐多出十万骑兵,甚至更多,想想都激动。

    “回圣上,臣懂一种连弩,可三十箭连发。”秦怀道郑重说道。

    “什么,你会连弩?”李二脸色一变,眉头微簇,那可是战场大杀器,朝廷都没有,如有反叛之心岂不可怕?不行,回头跟豫章好好说说,这样的人才必须笼络住皇族身边,这个驸马给定了。

    李靖也是脸色大变,原以为足够高估秦怀道,没想到还是不够,好在这家伙愿意拿出来,不然朝廷难容,赶紧问道:“老夫知道诸葛连弩一次十发,后经马钧改良,使之成为一种五十矢连弩,威力更大,但因为生产复杂,所用箭矢也必须特制,所以没大量生产,后失传,你的三十箭连发可否相同?”

    秦怀道没见过马钧改良的连弩,但知道诸葛连弩,以前在部队没事就和战友们制作着玩,后改良成了三十箭连发,便说道:“不清楚是否一样,晚辈这个源自于先秦术士的《格物秘典》。”

    反正无法解释的东西往先秦术士洞府推就对了。

    “走,去工部,此物过于特别,不能外泄。”李二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当然明白,要不是为了这次战争,绝对不会拿出来,赶紧答应道:“圣上放心,臣以家父的名誉发誓,绝不外泄。”

    古人重信诺,孝为先,用先人发誓,绝对是重誓。

    李二满意地笑了:“一个马蹄铁,一个三十矢连弩,每一样都意义非凡,功在社稷,你放心,朕绝不吝赏赐。”

    来自后世的东西,能不意义非凡吗?

    秦怀道寻思着反正都送出去了,干脆送彻底点,说道:“圣上,此弩尚未命名,不如就叫贞观弩吧,听着霸气。”

    “东西是你的,朕怎能占这个名声。”李二满意地笑了。

    李靖会意地笑道:“圣上,这名字好,孩子有心,不如就成全他。”

    “臣也附议,贞观弩,听着响亮!”房玄龄笑道。

    长孙无忌也说道:“臣也觉得贞观弩这个名字好,秦大人献弩,功在社稷,终归是圣上英明神勇,慧眼识玉,发现了秦大人这匹千里马,并委以重任,而今秦大人回馈圣上,必将成为一段佳话,何况用不了多久秦大人就是圣上佳婿,女婿孝敬长辈,长辈岂忍拒绝?”

    “哈哈哈!”

    李二愈发满意了,没反对,也没赞成,但谁都不是傻子。

    秦怀道看看长孙无忌,论拍马屁功夫,李二身边几位重臣还真是无人能及,也不再说什么。

    一行匆匆离开,直奔工部。

    工部尚书段纶带着工部几位官员在门口恭候,一番见礼后李二说道:“段爱卿,秦府尹要来做些东西,你安排一下。”

    “遵旨。”段纶答应一声,看向秦怀道:“不知道秦大人想做些什么?”

    “见过段大人。”秦怀道客气了一句,补充道:“一些紧要物件,必须绝对保密,下关给你图纸,还请段大人打造个样品先试试,可否。”

    “没问题,图纸呢?”段纶答应道。

    “需要现画,还请段大人提供方便。”

    “这个简单,请圣上移步。”段纶看向李二,见李二点头,便在前面带路,领着大家来到自己的办公衙府,请李二坐了主位,再安顿其他几名大臣坐下,自己煮茶,一边说道:“秦府尹,笔墨纸砚都在书台,还请自便。”

    “那就多谢了。”秦怀道来到书台,摊开纸,拿起毛笔,感觉不太好,在火盆上拿了块木炭,掰开,磨尖,用起来就顺手多了,三两下画好马蹄铁,标注上尺寸,然后画连弩样式。

    没多久,一个连弩图样跃然纸上,还是三维效果图,连阴影都画出来了,逼真无比,看一眼方法有弩箭飞出,让人莫名心寒,秦怀道没有停,将每个部件分别画出来,标注上尺寸,然后画了弩箭,备注打造要点和注意事项。

    等全部画完,秦怀道拍拍手,看着图纸满意地笑了,当年手艺没丢。

    “这画,栩栩如生,宛如实物当面,简直不可思议,画圣也不过如此。”一个声音响起,正是好奇过来的段纶。

    “段大人,这是图纸。”秦怀道纠正道。

    “别吵,让我欣赏一二。”段纶打断道。

    李二等人闻讯纷纷围拢过来,看到图样也是惊叹不已,房玄龄说道:“这种画法从未见过,仿若从纸里走出来一般。”

    “逼真,形象,这是一种全新的画法。”长孙无忌也赞叹道。

    大家见惯了二维平面画,这种三维的还是第一次见,倍感新奇。

    秦怀道提醒道:“诸位是不是该关注图纸本身,这不是画。”

    “图纸?”

    大家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图纸,不是画,可只能看懂个大概,纷纷看向段纶,李二迫不及待地问道:“段爱卿,可能打造?”

    “回圣上,上面尺寸标志清晰,还有锻造的要点说明和注意事项,臣从未见过如此详实、逼真的图纸,跟画一样,如果还打造不出,臣没脸呆在工部,还请圣上稍等片刻,臣这边去安排。”段纶赶紧说道。

    “记住保密,一旦泄露,诛九族。”李二叮嘱道。

    段纶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这图纸很不简单,郑重答应道:“臣知道该怎么做了,请圣上放心。”

    “去吧,先把马蹄铁打造出来朕看看。”李二挥挥手,回到原来位置坐下。

    大家纷纷围拢过来,重新落座。

    秦怀道也凑过来,李二满意地看着秦怀道:“想不到你画技如此了得,能否给朕画一张像?”

    “没问题,有赏不?”秦怀道满口答应。

    “给朕画像还想要赏?别人求都求不到的机会,赶紧画。”李二没好气地骂道,什么人嘛,一天天就知道要赏。

    秦怀道不乐意了,说道:“圣上,哪有干活不给工钱的道理,多少也得给点,是个心意,让微臣白干活,传出去有损圣人仁德。”

    “画好了再说。”

    “好嘞!”

    秦怀道回到书台拿起一张宣纸,想了想,换了张小点的,寻思着这李二回头想画一张大的,非让出点血不可,太小气了,将宣纸摊开,压住,将木炭磨成粗、中、细三种,示意李二坐正后画起来。

    大家好奇地上来围观,只见秦怀道三两下就勾勒出大概轮廓,然后画眼睛,画的慢了些,精雕细琢,渐渐的,一双有神的眼睛跃然纸上,宛如有了灵气,有了生命,活过来一般,看的惊叹不已。

    李二听到惊叹声也想知道画的怎样,想上来看,秦怀道赶紧喊道:“圣上,先别动,不然没法画了。”

    观察片刻,秦怀道继续画鼻子,嘴巴,然后是耳朵,头发等脸部画好后开始画脖子,衣服,线条粗细结合,飘逸灵动,大家看的震惊不易,都忘了说话。

    等全部画好后,一个个啧啧称赞。

    李二匆匆上来一看,吓了一跳——这是自己?

    熟悉的容貌,熟悉的装束,威严中透着几分亲和,特别是那双眼睛,仿佛另一个自己在对视,这种感觉很独特,很怪异。

    “像,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房玄龄由衷地说道。

    长孙无忌也说道:“贤侄,能不能给老夫也画一个,老夫用来挂正堂,愿意出一千两润笔费,如何?”

    家里有矿的就是有钱,开口一千两,秦怀道有些心动,但没有马上表态,而是看向李二,李二身上哪有银子,摸出一块玉佩递上来,满意地说道:“朕很满意,这个给你,就是小了点,能不能画大一些?”

    圣上赏赐的玉佩绝对无价,但也真无价,因为不能拿出去卖,只能留着传家,否则就是大不敬,秦怀道对珠宝玉石之类毫无兴趣,还不如给钱,但不收又怕李二连玉佩都不给了,接过去笑道:“谢圣上赏赐,下次准备充足些再画大一些!”

    “怎么,还一脸的不高兴,这可是最上等羊脂玉。”李二不满地说道。

    “不能吃,又不能用,还不如赏赐点布帛、金银实在。”秦怀道直言说道。

    李靖吓了一跳,这是想找死,赶紧呵斥道:“你,简直胡闹!”

    “快向圣上请罪!”房玄龄也吓坏了。

    李二也有些生气,赏居然还敢不满,这是不怕死,还是想找死?见秦怀道目光清澈,真诚,淡然,忽然有些明白过来,笑道:“不用大惊小怪,朕倒是有些喜欢怀道这份率真,坦诚,想到就直言,不虚伪,不做作,玉佩确实是死物,喜欢的是无价之宝,不喜欢的就是一块石头,不如钱粮布帛来得实在,玉佩先拿着,给你了,没拿回来的道理,等胜利回来,朕好好赏你。”

    “谢圣上!”秦怀道无所谓地答应道。

    “圣上,这孩子不能惯着,否则无法无天了。”房玄龄赶紧说道。

    “就是,臣回头好好替秦兄弟管教管教。”李靖也说道。

    秦怀道看得出来房玄龄和李靖是在帮自己圆场,求情,心中一暖,见段纶进来,将想说的话咽下去。

    “做好了?”李二眼睛一亮,盯着段纶。

    段纶赶紧亮出手上几块马蹄铁,看向秦怀道问道:“可是这种?”

    秦怀道接过去看看,质量没问题,便点头说到:“能不能牵匹马蹄有些损伤的战马过来,当场实验,也好让圣上放心。”

    “快,牵匹马蹄损伤的战马来。”李二催促的,一边将画收起,递给王德。

    王德赶紧接过去收好。

    没多久,一匹战马被人牵来,踮着脚,走路有些不便,秦怀道让段纶找来铁锤,钉子和一张凳子,将马的一条腿按在凳子上,见马蹄有些变形,开裂,又找来专修马蹄的刀具将马蹄修平整,将马蹄铁钉上去。

    大家见战马并不反抗,可见钉上去不痛,不会伤马蹄,都暗自松了口气,满是期待地等着。

    没多久,四个蹄子都钉上马蹄铁,李二翻身上马,不顾阻拦,骑着战马奔向前方宽大的校场,作为一名马上皇帝,李二骑术可不差,马蹄铁太过重要,别人试不放心。

    一开始,李二感觉到战马跑的有些谨慎,战马有灵,也怕疼,渐渐的,战马有了感觉,越跑越稳,石头铺的不平路直接冲,撒欢的跑,李二兴奋地大笑起来,拍着马脖子说道:“马儿,好久没这么跑过了吧?”

    “希律律!”

    战马嘶鸣,高高立起,仿佛在回应。

    “哈哈哈,回去吧!”李二心情大好,一匹马蹄有些破损的战马换上马蹄铁,就和没损伤一样,不,比没损伤时还要跑的稳健,大唐马蹄损伤的战马太多,这一刻,李二看到十万骑兵呼啸而去,心情大好。

    折返回来,李二翻身下马,满意地看着秦怀道说道:“区区一块小马蹄铁,却解决了历朝历代都无法解决的大问题,有了此物,朕的大唐再也不愁没骑兵,此乃绝世大功,朕心甚慰,先给你记着,回头一并封赏。”

    “谢圣上!”秦怀道致谢。

    “连弩呢?”李二看向段纶。

    “尚需要些时间。”段纶赶紧说道。

    “如果打造五千张,需要多久?”李二追问道。

    “起码两个月,主要是大家不熟工艺,一开始做会慢,等熟悉了后面就会快很多,两个月应该能完成。”段纶赶紧说道。

    “两个月太久,能不能再快点。”李二追问道。

    “这……”段纶一脸为难。

    秦怀道估算了一下,人手和材料足够,一个月足矣,工部不缺工匠和材料才对,为什么要两个月,忽然想到什么,说道:“段大人,可是每人一张张制作?”

    “自然如此,工部熟练工匠并不多,需要时间熟悉,这……”

    秦怀道打断道:“段大人,不用每人一张张做,也不用熟手,生手也行,一人掌握所有工序太难,太慢,可以分解,每个人只负责其中一道工序,熟能生巧,很快掌握不说,而且做的快,一个月足够,如果人手够的话,半个月就行。”

    “一人一道工序,分解?”段纶隐隐抓到了什么,两眼一亮。

    “没错,一人只负责一道工序,做完传给下一位,下一位传给再下一位,如此反复,到最后一位,一张连弩就做好了,就好比流水一般往前,我管这套生产方式叫流水线生产,段大人可以试试。”秦怀道解释道。

    段纶掌管工部,自然不俗,听完解释顿时眼前一亮,欣喜地说道:“秦大人此法大妙,一人只负责一道工序,不仅学的快,而且保密,熟能生巧,越做越快,一个月或许真能完成。”

    “哈哈哈,不错。”李二满意地拍拍秦怀道肩部,这种亲昵的动作一般人享受不到,这是真正的简在帝心了。

    大家看到这一幕,都替秦怀道高兴,也替秦琼高兴。

    段纶忽然郑重说道:“圣上,工部侍郎之位空缺,臣举荐秦大人。”

    “你举荐……工部侍郎之位?”李二有些吃惊。

    “如果秦大人不愿意,臣愿意让贤。”段纶认真说道:“流水线制造之法不仅可以用于连弩,其他的也可以,将彻底解决工部产量不足问题,就连质量也将提高一大截,后人必效仿之,此法功在千秋,秦大人拿出的马蹄铁,连弩更是技艺精湛,超越前人,臣自愧不如,甘愿让贤。”

    “不行!”房玄龄一听就急了,赶紧说道:“圣上,怀道更擅长经世济民之道,理当留在户部,朝廷缺粮,却银,更需要怀道。”

    李二看看房玄龄,又看看段纶,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秦怀道的能力,想到即将成为自己女婿,顿生一种天下英才入吾彀中的豪情,心情大好。

    李靖看出李二要表态,如此大才岂能丢在工部,户部,理当去兵部,但没有实打实的战功,不好举荐,赶紧劝说道:“圣上,不如等过些日子,等大事成了再行决定。”

    身边人太多,李靖不敢直接说出“等契丹一战成功”之类的话。

    李二心领神会,猛然想起李靖不止一次说秦怀道精通兵法,大家赞赏,整个天下可从未有人能得到李靖如此评价,否则也不会答应让秦怀道领军去契丹。

    如果真能拿下契丹……

    那就不止是文武全才,是千年不出的绝世天才,全才。

    想到朝中武将新老断层,李二愈发坚定让秦怀道一试,败,损失不大,一旦成功,大唐将多一员上将,军事无忧。

    想到这儿,李二决定先缓一缓,等契丹之后再说,当机说道:“段爱卿,速速按照怀道的流水线之法生产,最多给你一个月,要造出五千连弩,十万马蹄铁,还需要什么?”后面这番话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赶紧说道:“一百万配套弩箭。”

    “可有问题?”李二看向段纶。

    段纶迅速计算一番,说道:“回圣上,应当没问题,流水线之法臣还没尝试过,不确定,但臣保证调动人手全力以赴,日以继夜的生产。”

    “只要人手够,材料够,一个月两百万都能生产出来。”秦怀道自信地说道,流水线看似简单,但生产力真的可怕。

第190章:行前准备

    皇宫。

    晋阳公主府。

    豫章匆匆而来,脸色羞红,带着几分愤怒进屋,正在练字的晋阳放下笔,诧异地看着豫章问道:“皇姐,这是招惹你啦?可从未见你如此气愤过,告诉兕子,兕子帮你出气,是不是太子哥哥?”

    一脸羞恼的豫章欲言又止。

    晋阳更好奇了:“不会是四哥吧?那倒是兕子惹皇姐生气了?”

    “没有,别乱说,是秦怀道。”豫章生气地说道,脸都红到耳根了。

    “生气就生气,你脸红干什么?”晋阳好奇地问道。

    “是,是……”豫章没脸说出口,太羞人了。

    晋阳更加好奇了,上前来,拉着豫章的衣袖,撒着娇问道:“皇姐,怀道哥哥怎么你了?看把你脸红的,不会是他欺负你了吧?那得告诉父皇,让他负责。”

    “不是,是……哎!”豫章寻思着事情肯定瞒不住,鼓起勇气说道:“那个混蛋,他……他居然说不想娶我,还说要多娶几个,开枝散叶,简直是登徒子。”

    “噗嗤——”晋阳没忍住,笑了。

    “你还笑,他欺负我,看不起我。”豫章郁闷地说道。

    “你呀,真是……当局者迷。”晋阳不知道说什么好,反问道:“如果你是怀道哥哥,你愿意尚公主?”

    豫章不小,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猛然醒悟过来:“你的意思是,那个混蛋并不是不愿娶我,而是不想尚公主,可我就是公主,按朝中规定……”

    “不一样,咱们看似金枝玉叶,贵不可言,但实际上呢?身为公主,婚宴大事还是父皇说了算,父皇能征求你意见,将你嫁给喜欢的男子已经不错,你就知足吧,怀道哥哥文武全才,最近做的一桩桩大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满朝还有谁能办到?”晋阳没好气地点醒道。

    “可他拒婚算什么?还说什么想多娶几个,开枝散叶,说是秦伯伯的意思,把父皇都气的变脸了,差点砍了他脑袋。”豫章有些郁闷地说道,哪个女子不喜欢被人呵护,被人追捧?

    “真拒绝了?”晋阳追问道。

    豫章一听,有些扭捏起来,脸色更红了:“最后倒是没有,听说是药师伯伯悄悄劝了一句什么,没人听到,就答应了。”

    “那不就行了,你还真想一个人独占怀道哥哥不成?那么优秀,你独占得了?再说,将来我也是要嫁个坏道哥哥的,咱们说好的。”晋阳说着翻了个白眼。

    “那不一样!”

    “一会儿,别多想,只要他娶你,你就是正妻,可别做妒妇坏了名声,那么多驸马,谁没个暖床的?他身边那贴身丫鬟荷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谁比得上怀道哥哥,你要真生气,不想嫁,跟父皇说,父皇肯定会同意的,只是,整个大唐还能找到比怀道哥哥更好的人选?”

    一席话,豫章沉默了。

    晋阳没有再劝,回去继续练字,忽然想到什么,问道:“既然父皇有意,你也愿意,他最后也没拒绝,这事十有八九就算是成了,你该准备件礼物送给他,等过几天,咱们去秦家庄转转吧,好久没去了。”

    “不行,这天太冷,你还不能出门。”

    “都要关傻了。”晋阳一脸郁闷。

    豫章有些心疼地看着晋阳,但还是坚持不松口,晋阳没办法,只好说道:“要不,让他过来一趟?我帮你问问他为什么拒绝如何?”

    “没羞没臊,这话岂能问出口,还有,圣旨没下,这件事就有变数,可不能乱说,影响不好。”豫章赶紧说道。

    “咦,现在紧张啦,还知道圣旨没下,刚才谁要死要活的生气来着?要不,我跟父皇说一声,就说你生气,不答应?”晋阳打趣道。

    “故意气我是吧?”豫章上前去挠痒痒肉。

    姐妹俩打闹成一团,银铃般笑声传出去很远。

    ……

    秦怀道并不知道豫章的不满,从工部回到监察府,将事情跟程处默和尉迟宝林一说,两人大喜,这可是建功立业的大好事,满口答应,程处默指着不远处十几麻袋说道:“上次那批名贵药材出手,卖了三万五千余贯,都在这儿。”

    “太好了,程大哥,你拿些银子去买药,我给你单子,多备点,这次出征用得上,咱们先垫着,等回来找圣上报销,没问题吧?”秦怀道大喜,正愁没钱准备物资,现在不用愁了。

    “没问题。”两人满口答应,有了药大家的活命概率就大很多。

    秦怀道迅速写好单子,递给程处默说道:“买回来后找个房间存好,出发前再制作,免得时间长了坏掉,另外,出征之事绝密,不能泄露。”

    “明白,这便去采购。”程处默满口答应道。

    秦怀道想了想,对尉迟宝林说道:“你带些人去采购酒水,最普通的那种,多多益善,直接送到我府上,有用。”

    “也是出征用的?”尉迟宝林好奇地问道。

    “算是吧,一天送二十大坛过来就好,要高粱为主酿造的酒,别的不好,挑便宜的买,太贵浪费,这点银子也买不了多少。”秦怀道叮嘱道。

    “高粱酿造的酒不好喝,浑浊,带甜味。”尉迟宝林提醒道。

    “不是拿来喝的,去吧。”秦怀道没多解释。

    尉迟宝林有些懵,不是喝的拿来干什么?但见秦怀道不想说,没再多问,匆匆安排去了,秦怀道也跟着出门。

    没多久,秦怀道回到府上,找到府上木匠帮忙制作了三套蒸馏设备,正好府上还有三口大锅,三口灶,之前炒茶用,现在闲着,可以同时开工。

    大唐的酒只能算酿造酒,并没有蒸馏,纯度不够,看着浑浊,口感很不好,不够清香,甘洌,喝下去没有那种火辣,醇厚的感觉,说到底就是酒精度不够,需要蒸馏一番,也就是提纯。

    将酿造的酒液拿过来放锅里烧,酒精的汽化点是78.3℃,达到并保持这个温度就可以获得汽化酒精,如果再将汽化酒精输入管道冷却后,便是液体酒精,也就是后世的白酒。

    冷却工艺不同,获得的酒纯度也不一样。

    最好的蒸馏工具是锡瓮,短时间内搞不到锡,打造也麻烦,只能用木制设备,好在府上有水井,冬天的水冰冷,倒是不错的冷却液。

    这种后世烂大街的蒸馏技术在大唐还算先进,不能轻易流出,等尉迟宝林送来二十大坛酒过来后,秦怀道赶走无关人员,留下上次帮忙炒茶的几名妇人,当初贾有财选择他们炒茶,必然是最信得过的。

    一番保密要求交代下去,秦怀道便教大家蒸馏,最难的就是控制火的温度,尽可能保持在78.3℃,没有温度计只能靠感觉,靠经验,秦怀道也无法精准把握,只能大概估算。

    更换冷却液倒是简单一些,看到出口的出酒少了就换,不能太勤,否则蒸馏桶会冷,蒸出来的酒混杂,含有多种低沸点的物质,酒精度不够。

    看着缓缓流出的液体,空气中弥漫着酒香,做事的妇女们倍感神奇,意识到自己掌握了一门了不得的技术,一个个欢喜不已,对秦怀道满是感激,看到秦怀道将流出来的酒倒掉不要,大家很好奇,但不敢问。

    秦怀道也不解释,这种最先出来的酒也叫头酒,杂质较多,后面的就好了,接了些试试,大约四十来度,没达到要求,不过不要紧,回头重新蒸馏一次,将水分蒸干就能达到六十度以上,就能用来冲洗伤口。

    整整一天时间,大家将二十坛酒全部蒸完,以为可以松口气,秦怀道却让大家吃了晚饭后重来一次。

    这一次蒸馏出来的酒度数明显高了很多,喝下去火辣辣的,秦怀道满意地松了口气,有了这些酒,将士的生存率大增,将蒸馏丢给大家后,提着一小坛来到书房准备小酌几杯,一边研究地图。

    坐下没多久,下人来报,说李靖来访。

    秦怀道赶紧将人请入书房,招呼坐下后说道:“李伯伯来的正好,契丹一战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二。”

    “老夫也是为契丹一战而来,咦,好香。”李靖看向酒坛,猛然想到什么,惊喜地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高度白酒,可以疗伤那种?”

    “正是,李伯伯尝尝。”秦怀道倒了一小杯过去。

    李靖有些不服气了:“怎么,就这么点,你这是小气呢,还是看不起老夫酒量?当年在军中老夫也是大碗喝酒的。”

    “不一样,您身体不如往日,先试试,还能少了您的酒?”秦怀道笑道。

    李靖疑惑地打量着秦怀道,不应该是小气之人,这酒难道真有名堂,但也太小杯了吧,端起一口灌下去,豪情万丈。

    “咳咳!”

    下一刻,李靖忍不住咳嗽起来,一股火辣的感觉直冲脑顶,浑身都在燃烧一般,暖暖的,很舒服,一路走来的冰冷感一扫而空。

    李靖仔细品味这种感觉,醇厚,绵长,辛辣,却又回味无穷,忍不住赞道:“好酒,够烈,喝了此酒,以后再喝别的就寡淡无味了。”

    秦怀道听弦音而知雅意,马上说道:“走的时候将这坛带上,当晚辈孝敬您,可别说出去,此酒酿造不易,极废粮食,大唐缺粮,传出去可是会被百官弹劾,要不是契丹一战需要,都不敢酿造出来。”

    “你知道就好,如果靡费粮食,还真不能多酿,老百姓吃都吃不饱,粮食金贵着呢,一个浪费粮食的名声能毁了你。”李靖欣慰地说道。

    “北方极寒,如果用酒换牛羊,应该能大赚一笔,老百姓也能多些肉食,耕牛,可惜粮食不够,产不出多少,高粱对地的要求不高,能否让朝廷划一片山地给我种高粱,我能替朝廷换来无数的牛羊。”秦怀道问道。

    “这倒是个办法,但山地贫瘠,沙土为主,不能产粮,高粱也不容易种,你有办法?”李靖反问道。

    “有办法。”秦怀道自信地说道,高粱是一种耐贫瘠、耐盐的作物,无论种植在何种土壤中都能获得一定产量,在土地肥沃、有机质含量高、土壤结构良好的沙壤土中产量最高。

    李靖不信,提醒道:“朝廷曾经尝试开荒种高粱,但长不高,颗粒枯瘦,收成很少,你确定自己能行?”

    “确定没问题。”秦怀道一脸自信,长不高、颗粒枯瘦是营养不足,完全可以通过施肥来解决,当然不是简单的施肥,肥料需加工过才行,也就是沤肥,还需要先改善土质,比如先种一季大豆,大豆根瘤能固氮,对改善土质有莫大好处。

    但这些解释起来很麻烦,秦怀道干脆不说。

    李靖见秦怀道不像开玩笑,正色说道:“如此甚好,老夫有些封地,其中一半是山地,一千亩左右,便送与试试,如果真能成,圣上一定心动。”

    “此事以后再说,说说契丹之事吧?”秦怀道岔开话题。

    “可有想法?”

    秦怀道刚才研究过地图,发现契丹活动区域大致在在后世的科尔沁草原东部,嫩江平原西部一带,核心位置应该是后世的吉林省白城市,指着地图说道:“李伯伯,契丹以北是室韦,不去管他,以东是高句丽,以西是东突厥,也就是安北都护府地盘,而今契丹有反叛之心,肯定重点防御西边,提防朝廷军队从西边直接东下,契丹以南是大唐的河东道地界。”

    “你的意思是,从河东道进军?”李靖问道,见秦怀道一脸笃定点头,便继续说道:“你就不怕高句丽插手?契丹弹丸之地也敢跳,恐怕和高句丽也达成某种默契,一旦行踪暴露,后患无穷。”

    “兵行险着,方能出其不意。”秦怀道自信地笑道。

    “话虽如此,但这个风险太大,一旦暴露,五千人到不了契丹。”

    秦怀道笑了:“李伯伯,连您都这么想,别人也这么想,所以,这个方向反而最安全,当然,李伯伯的担心不无道理,所以,军队必须秘密行军。”

    “你这胆子太大,就不怕朝中有人泄密,别忘了很多人都在暗中盯着,你一消失就会警觉。”李靖提醒道。

    “所以,我需要朝廷一道圣旨,随便找个理由罚我回家反省,府上紧闭大门谢客,问题不大,另外,朝廷需要给我一道换防文书,当然,名字不能是我,是突厥军将领,我们几个隐藏军中不出,避免暴露,借军队换防的名义赶到河东道,就可以放心的在沿途补给,顺利抵达。”

    李靖点点头,赞同道:“瞒天过海,倒是个办法,兵部公开调动军队,调的又是突厥军,没人会多想,沿途找几个可靠点休整、补给,问题不大,圣上最有可能调动的是执失思力所部,曾是执失部酋长,前些日子吐蕃犯边,执失思力任白兰道行军总管,此人勇猛善战,机警灵活,倒也是个人才。”

    秦怀道对这个人不了解,但相信李靖的判断,有些担心地问道:“李伯伯,届时晚辈肯定会夺他兵权,不会有问题吧?”

    “突厥人崇尚武力,只要你够强,他们就会听你的,再说,圣上会处理好此事,不用担心,说说到了河东道之后怎么打?”

    “那就好。”秦怀道松了口气,笑道:“李伯伯,战场瞬息万变,加上地形不熟,情报全无,现在说有些纸上谈兵,只能见机行事。”

    李靖一听反而欣慰地笑了,真要是秦怀道侃侃而谈,不切实际,李靖绝对会劝阻圣上重新派人,甚至取消行动,笑道:“如此就好,大致方略有吗?”

    “这个有,咱们人少,地形不熟,缺乏情报,最好的方略就是运动战,不断更换位置,伪装他人攻击,将水搅浑,总结起来就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十六字诀。”

    “好一个十六字诀。”李靖大赞,两眼放光,作为一名兵法大家,自然眼光独到,见识不凡,一眼就看出其中精妙,兴奋地说道:“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此法堪称绝妙,乃用奇之最高精义,无以超越,大善,老夫想厚颜一求,将其写入兵书之中?”

    “呃……随便用。”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

    “放心,老夫一定会注明是你所言。”李靖郑重说道。

    “不用了吧?”

    “必须如此,老夫岂能剽窃你之思想?要不是此法实在精妙,老夫都不好意思开口,原本还有些担心,听你这么一说,老夫彻底放心了。”李靖郑重说道。

    秦怀道笑道:“其实吧,此十六字诀不仅仅在于用奇,堂堂之师也可以运用,大兵团多兵种作战,正奇结合,是虚是实,存乎一心,防不胜防,方为指挥最高境界,将术升华为道,才是兵家至高追求。”

    “大兵团,多兵种作战,正奇结合,由术而道,兵家最高奥义,大善。”李靖兴奋地夸赞道:“老夫最近著书也在考虑大兵团战术,但多兵种思虑不足,倒是提醒了,不过,唐军不外乎骑兵、步兵两种,步兵分刀兵、弓兵、弩兵等,兵种有限,曾记得你提过,兵器的改变影响战术的运用,今天又献出连弩,可知还有其他新式兵器?能有多少兵种?”

    “此话说起太长,等晚辈研究透了先秦术士洞府所得的《格物秘典》再聊。”秦怀道果断结束谈话,再说下去会暴露很多东西,不合适。

    李靖惋惜地说道:“那你尽快研究,有成果了一起探讨,老夫也好写入兵书,你放心,老夫兵书打算重新编著,到时候署上你名。”

    “啊……这不合适,您的心血大作岂能署我名。”

    “理当如此,与你交谈兵法,每次都有新的收获和启发,获益良多,老夫应该感谢你,岂能贪功?”李靖郑重说道。

    “这……”

    “无须再说,此事就这么定,否则老夫没脸将你的兵法精义编入书中,不行,我得去找圣上一起探讨这十六字决,圣上也好兵法,尤其擅出奇,一定喜欢,有了此法,圣上会更放心你去契丹。”

    秦怀道听到这儿有些明白了,这李靖是受李二所托而来,想知道自己会怎么打,难怪问的这么细,不过也能理解,这么大事换谁都不放心,能让自己上就是天大信任,将酒递上去,笑道:“李伯伯,拿去和圣上秉烛夜谈,也是一大快事,别喝多了,容易醉,最好吃点东西垫垫,别伤了身体。”

    “如此大善!刚才所言老夫也会一并告知圣上,配合行事,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李靖兴奋地接过去。

    “需要些草药,还有这种酒,我先准备,回头找圣上核销,圣上不会赖账吧?另外,等连弩做好再出发,最好元正左右,没人想到这时候还会出兵。”秦怀道笑道,元正就是新年,也叫元旦。

    “哈哈哈,销账打胜利好说,元正好,出其不意,甚合兵法,大善!”李靖满意地大笑起来,朝外走去。

    秦怀道将人送出府,返回书房继续研究地图,一边思索战术。

    烛光跳动,静谧无声。

    窗外寒风凛冽,敲打着窗户,试图溜进来。

    不知不觉夜深。

第191章:提升护庄队战力

    五天后。

    秦怀道大门不出,也不会客,专心蒸馏白酒,总算酿造出一万斤,人均两斤,勉强够用,将酒封存好后来到东市,信步到自己铺子。

    购买神仙果的人看着比以往少了些,只有十几人排队,柳氏正在忙着接待,见秦怀道过来,赶紧叫一名女孩接手,迎上来见礼:“少主,您来了,可是有事?”

    “过来看看,可还好?”

    柳氏赶紧说道:“已经卖出去一大半,估计年前能全部卖完,对了,银子不少,薛郎一会儿过来运回去,一共卖了……”

    “不用说账,你自己记着,回头报给荷儿汇总就好,现在客人不多,回头让庄上把炉子和煤球也拿过来,你们一并销售如何?”秦怀道打断道。

    柳氏赶紧说道:“那炉子铺里也有一个,可好用了,来买神仙果的还在打听能不能买,真要是拿来,应该能卖,就是怕一旦大卖,人手不够。”

    “那就从庄上抽调几名识字,懂算数的女子过来帮忙,归你一并管理就是。”秦怀道说道,见不远处响起了锣声,好奇地看过去,一边问道:“那边是干什么?”

    “回少主,是朝廷开始卖米了,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卖,一人限购一斤,之前是五文,这几天只要三文钱,要不是朝廷卖米将粮价拉下来,老百姓哪里吃得起,恐怕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柳氏赶紧解释道,也看向远处。

    “其他粮商也三文?”秦怀道问道。

    “对,都三文,朝廷每天都卖粮,老百姓不傻,每天一斤够吃,为什么还去买粮商的,粮商卖不出去,只能降价,而且,他们三文不限购。”

    秦怀道听到这儿笑了,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总算将粮价压下来了,三文这个价格比平时足足少了一半,老百姓实惠,自己勉强保本,但粮商就亏损死了,不过和自己无关,是时候抄底了。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少主!”

    “薛大哥来了,刚还说到你。”秦怀道招招手,示意薛仁贵上前,对柳氏说道:“嫂子,你先去忙吧。”

    “有事招呼一声。”柳氏看出两人有话要说,答应着去了。

    等薛仁贵上来后,秦怀道低声说道:“银子别运回去,拿去买米,多找些生面孔从不同粮商手上买,别找府上的,秦家庄生面孔可以,再找赵书文他们的人也出面,免得引起怀疑,约定一个时间同时下手,五万石秘密运去府上备用,十万石运去秦家庄,要快,今天内办好,大量采购担心粮价会涨。”

    “明白,我这边安排,天黑前办好。”薛仁贵满口答应,并不多问,在薛仁贵看来,粮**贵,趁着便宜多储备一些才是正道,匆匆离开。

    秦怀道跟柳氏打了个招呼,来到朝廷买米的地方围观,位置秩序的,验看身份信心的,收银的,秤粮的,配合很默契,动作也很娴熟,连续卖了这么多天粮,个个都成熟练工。

    渐渐的,秦怀道发现不对劲了,来排队买粮的人不多,这不合常理,找到现场负责人,亮出身份后问道:“现场人并不多,还是一直这样?”

    对方是户部一小吏,无品无级,但也听说户部最近闹的事和眼前之人有关,赶紧行礼回话:“大人,从昨天开始人就少了。”

    “知道原因吗?”

    “不确定,在下忙于组织售卖,没顾上其他事,要不在下去打探一二?”

    “不用,去忙吧。”秦怀道见问不出什么,摆摆手示意对方离开,沉吟片刻,来到一家粮商铺子,进去一看,精米面标价三文,但粗米面只要一文半钱一斗,相当于平常见减半,顿时会意过来,匆匆离开。

    半个时辰左右,秦怀道打马来到秦家庄,正好碰到带人准备去采购的薛仁贵,拦住,拉到一边低声说道:“再悄悄采购粗粮十万石,以麦麸、高粱、米糠都要,分开装,悄悄运回府上。”

    “明白!”薛仁贵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秦怀道目视大家离开,笑了,老百姓贪图实惠,粗粮虽然难吃,但能吃饱,当粗粮价格大跌后,肯定都去买粗粮存起来,将来可以和精粮混着吃,这就导致买精粮的百姓减少。

    只要抄底让市场粗粮少了,买精粮的人必然增加。

    长安城粮商不少,手上肯定不止十万石粗粮,秦怀道不想做绝,断了穷苦百姓选择,但不妨碍趁机吃进一批,十万石正好,秦家庄多了近千张嘴,没粮喂肯定不行,多出来的可以酿酒。

    之后,秦怀道来到铁铺,准备打造精钢马槊备用,契丹一战用得上,见黄老也在,上前打招呼,黄老示意到一边后低声说道:“少主,赵家村的人来有几天了,是不是安排些事,总不能干养着。”

    “你有什么想法?”秦怀道问道。

    “老朽也不知道,眼下的事情秦家庄自己就能胜任,用不着增加人手,但就这么天天给粮养着也不合适,影响太快。”黄老说道。

    秦怀道会意的点头,秦家庄个个做事有银子拿,如果安排别的人进来,意味着抢了大家赚钱的机会,肯定会闹出矛盾,但就这么养着也不合适,想了想,说道:“正好有个事跟您合计一下。”

    “您说!”

    “秦家庄这段时间来都是本少主供吃供喝,也给大家工作赚了些银子,总不能长此下去,你说呢?”

    “确实不行,每天有肉,还管够,已经是天大的恩惠,还给高工钱,少主大恩大德,秦家庄上下无人敢忘,长此下去确实不合适,少主就算是有座金山也会被大家吃空,反正大家都赚了些银子,还是各吃各的吧。”黄老说道。

    秦怀道有些担心,自古由奢入简难,问道:“大家能接受?”

    “这有什么不能接受,原本就是少主看大家活不下去,给大家吃喝,还给工钱,现在赚到银子了,理当自己过自己的,岂能让少主养着,那不成米虫了,我看谁敢不答应。”黄老郑重说道。

    “也不能直接脱手不管,这样,每人给一石粮食,算少主送给大家,有了这一石粮食,过冬足够,烧火做饭和取暖就用煤,也每人赠送两百个,菜自己准备,以后就不统一安排吃饭了,你看如何?”秦怀道问道。

    “不用,大伙儿都有银子两,可以自己解决。”黄老拒绝道。

    秦怀道拍板道:“那就这么办,等粮食买回来就分发给大家,工钱不变,谁有意见,还请黄老解释一二。”

    “谁敢有意见,踢出秦家庄,大家本就是佃户,并不是家奴,平生吗让少主养,已经好吃好喝管了这么久,还给那么高的工钱,仁至义尽,想不通的就是不讲道理的懒汉,这种人留着只会坏了秦家庄民风。”

    “总之拜托了。”秦怀道说道,之前是没办法,个个面黄肌瘦,穷得揭不开锅,加上要人手做工,便统一管饭,方便大家多点时间做事,现在不同,一个个恢复的差不多,又有工钱,继续管饭不合适。

    升米恩,斗米仇。

    必须在大家还没有养成习惯前结束,时间长了再取消,会生出怨气。

    而且,秦家庄近千口可以管,现在多了赵家村的人,将来说不定还会多,几千人,上完人还怎么管,只能分开。

    示意黄老离开后,秦怀道找来铁匠帮忙,先将两根铁棒锻打,去掉杂质,罗章也会跟过去,自己人,得给罗章也准备一把。

    铁棒有些长,一直到黄昏还没有锻打完,这种活急不来。

    饭后,薛仁贵回来,告知粮食全部采购完成,秦怀道松了口气,有了粮心中就彻底不慌了,正好罗章也回来,拉着两人来到铁铺帮忙,罗章一听给自己也打造一根精钢马槊,兴奋不已。

    一直到深夜时分,两把马槊打造完成,埋在炉子里渗碳成钢,回到祠堂时,见贾有财在等着,秦怀道进门问道:“贾叔,可是有事?”

    “少主,老黄跟我说了以后不统一吃饭的事,可否是真?”贾有财直言问道,见秦怀道点头,便继续说道:“早就该如此了,天天好吃好喝供着,都快把人养懒了,那赵家村那边?”

    “一样,给粮他们自己做,需要什么尽量支持一下,远来投靠,不能寒了打开的心,另外,府上在秦家庄做事的还是统一吃。”秦怀道叮嘱道,府上不少府卫已经转型成了烧窑技术工,不管不合适。

    贾有财赶紧说道:“那我明天把粮食分下去,赵家村也一样对待?还有就是要不要给他们安排些事做?”

    “都一样,来了就是自己人,不可区别对待,现有的时都有人,不要妄动,以免生怨,山洞附近的山地一直延伸到渭河一带,让他们全部翻一遍,来年种高粱,大人小孩一样,每天十文,六岁以上孩子才算工,太小不能动,免得受伤,自愿原则,不可强迫,翻出的石头堆放在一起,将来建房用。”

    贾有财一听小孩十文,大人也十万,这个价合理,满口答应下来,秦怀道想了想,继续交代道:“另外,可以放出风,竹竿也可以兑换蜂窝煤,要拳头以上大,竹节长的才行,太小,竹节太短不要,越多越好。”

    竹杆可以用来造纸,还能做成竹筒,将来装酒带去战场,总不能每人烧一个酒壶吧,太奢侈了,也不容易制作。

    等贾有财答应有,秦怀道问道:“现在蜂窝煤产量如何?炉子做出多少?”

    “每天拉走十万,加上兑换,所剩不多,炉子倒是做出近万个了,大家还在做,要不要叫停。”贾有财赶紧说道。

    “不用,继续做,另外,增加一百人去做蜂窝煤,就从赵家村的人当中抽调,待遇一样,多出来的蜂窝煤拉到铺子去卖,再抽掉三个识字,懂算数的女子过去听候嫂子指挥。”

    贾有财一怔,问道:“人简单,这售价?”

    “一文十个,一次性买两百个送一个炉子,炉子不单卖,只送。”秦怀道叮嘱道,炉子成本不低,直接卖很尴尬,干脆送,拉动蜂窝煤销售才是王道,两百个蜂窝煤足以收回炉子成本,但人一旦用习惯就会再买,就当做大市场需求。

    贾有财不懂其中道理,有些可惜地说道:“那炉子制作不易,看上去也美观,直接送会不会太亏了。”

    “无妨,照做吧。”秦怀道说道,两百个蜂窝煤送一个炉子,一万个炉子送出去就是两百万个蜂窝煤,那就是二十万文钱,两百个人不用二十天就可以做好两百万个蜂窝煤,而两百个人二十天工钱不到十万文,赚一半,冲抵炉子成本还有几万文收益。

    但炉子成本是一次性的,蜂窝煤可以长久用,细水长流才是王道。

    后世用水有电的单价都不高,每个月也没多少钱,但年底汇总就是一大笔开支,看不到的钱才最好赚。

    贾有财见秦怀道态度坚决,没有再劝,答应着张罗去了。

    秦怀道让其他人都离开,只剩下薛仁贵和罗章,低声说道:“薛大哥,预计一个月后罗章跟我出门一趟,可能需要两三个月,秦家庄就交给你了。”

    事关重大,秦怀道不敢说出契丹的事。

    “没问题,放心吧。”薛仁贵也不多问,满口答应。

    罗章有些诧异地看向秦怀道,见秦怀道不说,也就忍住好奇不问,联想到打造精钢马槊,估摸着事儿不小,有些期待起来。

    秦怀道继续叮嘱道:“赵家村那边有人加入护庄队吧?”

    “有不少,挑选一番,已经满员。”

    “那就好,他们统一安排吃饭,缴获过来的兵器别露,以防万一,训练用木刀,明天开始,我弄些器械,教大家一种全新的训练方法,我不在的时候每天照做,不得耽搁。”秦怀道叮嘱道,敌人随时可能偷袭秦家庄,不得不加强防御。

    “全新的训练方法?”薛仁贵有些诧异。

    “对,全新的,回头得叮嘱大家不能泄露,我先睡一会儿。”秦怀道强调一句,钻进地铺睡去。

    薛仁贵看向罗章,小声问道:“是什么,你知道吗?”

    “不清楚,明天就知道,急什么?”

    “这不是好奇嘛。”薛仁贵讪讪一笑。

    ……

    第二天一早,秦怀道吃过早饭后拉着几个木匠、铁匠、泥瓦匠帮忙,花了整整两天时间将秦家庄一处没人的区域打造成熟悉的两百米障碍跑训练场,并将此处列为训练区,非护庄队任何人不得靠近。

    第三天一早,护庄队在训练场集合,排成两排,队伍有些松散,一个个好奇地看着器械,不明所以。

    薛仁贵也看不懂,但忍住没问。

    秦怀道看着熟悉的训练场却笑了,太熟悉,太亲切了,但不急于教,反而教起了队列,大家分不清左右,秦怀道便让薛仁贵帮忙,用藤条抽,只抽左边,让大家记住疼的地方就是左,不痛的地方是右。

    半天下来,总算有些进步,秦怀道知道这种事急不来,下午便教大家俯卧撑、仰卧起坐、马步冲拳,不做够一百不准休息,一个个都是第一次做这种动作,身体不协调,不适应,累的惨叫连连,就连薛仁贵也有些跟不上。

    秦怀道很清楚这种事就是多练,筋拉开,身体肌肉习惯了就好。

    连续五天上午队列,下午俯卧撑、仰卧起坐和马步冲拳,每天加点量,一个个累的气喘吁吁,大冷天浑身是汗,秦怀道将罗章也拉来一起练,马上就要上战场,提高战斗力很重要。

    从第六天开始,训练科目增加了深蹲起立和立位体前屈,加上前面的俯卧撑、仰卧起坐和马步冲拳,就是后世的五个一百训练科目了。

    重新训练这些科目,秦怀道倍感亲切,几天下来身体力量又增加不少,无论协调力、平衡力还是反应力,也提高许多,心中暗喜。

    十天后,队列像模像样,但离秦怀道要求还差得远,一个个列好对,准备继续练,连续十天下来,一个个都麻木了,习惯性服从,但秦怀道并没有让大家开始,反而领着大家来到二百米障碍训练场。

    大家都快忘了这些设备,一个个好奇心重新涌上来。

    秦怀道说道:“各位,以后上午队列一个时辰,剩余时间训练这个项目,本少主管他叫二百米障碍跑,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先示范一次,大家看好。”

    所有人瞪大眼睛,满是好奇。

    薛仁贵和罗章也不敢错过细节,都紧紧盯着,见秦怀道在活动关节,热身,薛仁贵低声说道:“世子,少主这训练之法闻所未闻,看似简单,但不得不说非常有用,十天下来,护庄队的纪律性和体力得到极大提升,不知道这障碍跑又是个什么意思,你看得懂吗?”

    “看不懂,管他的,有用就行。”罗章不在意地说道。

    薛仁贵一想也对,等大眼睛。

    这时,秦怀道冲过去,如一支离弦之箭,三步通过跨桩,再跨越壕沟,前冲几步,跳跃矮墙、攀上跳下高板跳台,然后是爬越水平梯、通过独木桥、攀越高墙、匍匐通过低桩网、跨越低桩网、攀越高墙、绕行桥柱、吊越水平梯、蹬越跳台高板、钻越洞孔、跳下攀上壕沟,最后通过五步桩,几乎一气呵成。

    或许是身体的原因,秦怀道感觉这次比以往巅峰时刻成绩还好,来到大家跟前,高声喝道:“都看仔细没?”

    所有人不吭气,刚才太快了,眼花缭乱的,都没看清。

    薛仁贵苦笑道:“少主,恕大家无能。”

    “第一次见,都有些反应不过来。”罗章补充道。

    “没事,放慢速度给大家演示一遍,都看仔细,记好,回头一个个练。”秦怀道说着示意大家来到训练场,开始讲解动作要领,做示范,然后一个个练。

    这一教就是一个上午,午饭后大家继续来到训练场,开始一个个练,秦怀道在旁边看着,随时纠正错误动作。

    一个下午,大家总算初步掌握要领,但速度和协调性远远不够,秦怀道领着大家晚上加练,好在都是十几岁年轻人,身体恢复力快,适应力也强,咬牙坚持着,一个月一两银子这种差事可不好找,没人愿意被踢出去。

    五天后,大家基本掌握要领,秦怀道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晚饭后将破锋八刀传给大家,这套刀法每招每式都讲究干净利落,刀刀直奔敌之要害,当年长城保卫战西北军就是凭借此刀法杀的鬼子狼奔豕突,大溃而逃。

    刀法只有八招,想学会可不容易,但过些天就要奔赴契丹,一走就是两三个月,护庄队的战斗力不提升上来,秦怀道不安心,所以选择这套刀法。

    刀法异常珍贵,换个人肯定当镇家之宝,绝不外出,秦怀道却慷慨拿出来,还生怕大家学不会,悉心指导,一个个感动不已,拼命训练。

    又五天后,大家记住动作要领,但还领会不到其中精妙,只有薛仁贵和罗章两人意识到刀法威力,这种化繁为简,近乎于道的刀法最适合战场,居然就这么传给大家,心中大是震惊,将这份情义记下。

    又两天后,程处默匆匆而来。

    秦怀道闻讯来到祠堂,问道:“程大哥,是不是有事?”

    “朝廷派人来监察府传旨,说你要的东西做好了。”

    秦怀道反应过来,算算时间连弩也该做好,示意程处默去外面等候,让人找来薛仁贵、贾有财、黄老、赵书文、明月和荷儿等骨干开会半个时辰左右,将走后需要重视的事情仔细交代一番。

    之后,秦怀道带上打造好的兵器,一把精钢马槊,两把长刀,一把狗腿刀,用布袋装好,战马托着,翻身上了另一匹战马,和罗章、程处默一行缓缓走出秦家庄,消失在众人的视野

    虽然没说去做什么,但大家看得出不简单,否则不会带这么多武器,目视离开,一个个在心中默默祝福。

第192章:践行

    监察府。

    秦怀道匆匆而来,组织府卫赶制药膏,上次做过一次,这次轻车熟路,做的很快,至于白酒,前些天就已经做好竹筒,让人将酒分装好,囤放在监察府。

    正忙碌着,门口府卫来报,豫章公主来了。

    秦怀道有些惊讶,让人带着先去厅房,快速分拣完最后一些草药,交代程处默和尉迟宝林几句,匆匆来到厅房,见门口听着一辆公主的马车,几名护卫和宫女在等候,赶紧进门,就看到豫章公主正坐着等候。

    豫章穿着一件白色貂皮披衣,脸色有些凝重,见秦怀道过来,赶紧起身,想说什么,脸色先羞红起来。

    “见过公主。”秦怀道行礼。

    “父皇说你要去打仗,这个给你。”豫章将一件白色貂皮披风递上来,羞红着脸说道:“和我身上的是一对,这些天赶出来的,做工不太好,不许嫌弃。”

    秦怀道一些诧异地看着对方,不敢接。

    “给你就拿着。”豫章塞在秦怀道怀里,往外走去,走了两步停下,回转身来,看着秦怀道鼓起勇气说道:“你不是说要多娶几个,开枝散叶吗?那就答应我好好活着回来。”

    “这……”

    秦怀道心中莫名一痛,好像某根弦被波动,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甜甜的,暖暖的,很温馨,很特别,不由脱口而出道:“好,我答应你。”

    “不管遇到什么事,记住长安城有个人在等你。”豫章说完,羞红着脸匆匆而去,十五六十女孩,能鼓起勇气说这番话已经非常难得。

    秦怀道追出门口,看着豫章匆匆钻进马车,缓缓而去,不由笑了,带着某种满足,某种别样的情绪,从未有过。

    貂皮披风柔软,一如豫章刚才温柔的叮嘱。

    披在身上,暖暖的,绵绵的,很温心,闻一闻,上面还有少女的芬芳。

    “我这是动心了吗?”

    秦怀道有些紧张,有些担心,莫名的,又有些期待。

    “大人,大人!”程处默匆匆进来,看到貂皮披风有些惊讶,想到刚才来的是豫章公主,满脸震惊地问道:“这是……”

    “说事,找我干什么?”

    “啊……哦,对,东西差不多了,你看?”程处默赶紧说道。

    “装车吧。”

    “喏!”

    程处默匆匆去了,临走前看一眼貂皮披风,嘿嘿笑了。

    秦怀道抚摸着貂皮披风,想到战场上冰天雪地,一片白色,披上这个倒也合适,有很高隐蔽性,忽然想到所有人都披一件不是更好,哪怕是快白布,也不容易暴露行踪,有利于战斗。

    将这件事暗自记下,来到制药膏的地方,见大家正在装车,等了一会儿,看到罗章过来,低声问道:“府卫跟着押车没什么问题吧?”

    “暂时没问题,但久了不好说,毕竟不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秦怀道也担心这个,让刘达找来几名旅帅叮嘱道:“一会儿大人们有事离开,监察府就靠你们盯着,约束好下面的府卫不得惹是生非,另外,负责押送马车的府卫等本大人回来,每人奖励二两银子。”

    “谢大人。”大家一听有奖赏,都行动了。

    虽然白干活也得干,但给银子不是动力更足吗?

    秦怀道叮嘱道:“大家轮流上,但监察府每天必须保留一百人看守,不得出事,不得惹事,有什么委屈等本大人回来帮你们找回,实在气不过,可以找卢国公、吴国公主持公道,懂吗?”

    “喏!”大家赶紧答应。

    又交代了几句,见马车装好,让府卫帮忙拉着马车,一行朝皇宫方向而去,走在半路,內侍王德匆匆而来,告知直接去禁苑,圣上在那边等候。

    车队改道,小半个时辰来到禁苑,尉迟宝琪在门口等候,示意直接放行,一行来到校场,不少人跑过来帮忙卸货,秦怀道见李二带着房玄龄、李靖、李孝恭、徐世绩等人过来,赶紧迎上去见礼:“微臣,见过圣上,见过几位大人。”

    “免礼,那些就是你说的白酒和药膏?”李二打量着卸下来的货物。

    “废了不少银子,圣上得帮我销账。”秦怀道笑道。

    “打赢了给你双倍,打输了一个字儿别想。”李二也笑道,上前去,拿去一个竹筒,打开上面塞子闻了闻,很是满意。

    程咬金上前拿起一个,打开塞子就往嘴里猛灌,秦怀道赶紧一把抢过去,说道:“可不能这么喝,太急了,会醉。”

    可惜还是晚了,被喝下去半斤左右,这可是六十度左右白酒。

    “早就听圣上夸赞,一直没机会,好酒……放心,老夫酒量那是这个。”程咬金竖起来大拇指,一个酒嗝涌上来,紧接着,一股火辣辣的气流直冲脑顶,寒风一吹,程咬金顿感头晕脑胀,有些站不稳了。

    “噗通!”一声。

    程咬金直挺挺摔倒在地,鼾声如雷,酒气扑面。

    “这个杀才,没事吧?”李二骂了一句,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看得出来李二是真关心程咬金,赶紧说道:“没事,喝太急,估计又是空腹,这是醉了,赶紧找个地方歇息,免得受了风寒,睡醒了就好。”

    “来人,带下去休息。”李二赶紧喊道。

    大家围拢上来,一个个看着竹筒里的酒,好奇不已,徐世绩使劲吸了吸鼻子,说道:“好浓烈的酒香,风吹不散,果然不简单,这是什么酒?”

    秦怀道还没起名字,刚要说,看到李二看过来,目光热切,顿时反应过来这家伙是尝到甜头了,只好改口说道:“不然就叫贞观醉,还请圣上允许。”

    “贞观醉,醉贞观,这个名字好。”徐世绩赞叹道。

    大家也纷纷附议,这名字,谁敢反对?

    李二哈哈笑了,看秦怀道愈发满意,这女婿,知心啊,接过程咬金刚喝剩的说道:“这些酒就别想了,是怀道用来给将士们洗伤口,救命的东西,这筒已经喝了,能否给大家尝个鲜?够不够?”

    “倒是多备了些,行吧。”秦怀道还能说什么。

    “那就好,这是壮行酒,拿些碗来。”李二满意地喊道。

    很快,有人拿来了碗,李二示意分发给几位大臣,没人倒了一点,秦怀道看着有一两多,估计会醉,赶紧提醒道:“圣上,诸位大臣,小口喝,千万别急,这种高度白酒大家没喝过,喝急了恐不适应。”

    “没错,可不许逞能学程咬金那杀才,倒下去就丢人了。”李二也喊道,想起那碗和李靖秉烛夜谈,结果睡到第二天下午,早朝都没参加,差点酿出乱子,心有余悸,但那碗真喝的过瘾,甚是怀念。

    “怀道,朕在长安恭候你的捷报,来,万胜!”

    “万胜!”

    几位大臣也喊道,目光热切。

    秦怀道莫名有些激动起来,仿佛回到了当年的站前动员,首长也给大家壮行,感慨万千,举起手上碗一口闷下去,熟悉的辛辣感像火一样,燃烧着自己的喉咙,浑身都像着了火,暖暖的,寒意尽去。

    “哈!”

    一口气喷出,遇到火星都能点燃。

    喝最烈的酒,打最难的仗,这才是战士的追求。

    李二喝完,将碗和手中的竹筒塞给王德,还有一些,可不能给这帮杀才发现,得拿回去慢慢品,指着一人说道:“怀道,介绍一些,这位是安国公、驸马都尉执失思力,有他带本部人马协助。”

    “安国公,怀道有礼了!”秦怀道行礼。

    “不敢,你是主将,在下听你指挥便是。”执失思力说道。

    秦怀道听出对方有些不满,想想也是,论资历和带兵经验,都比自己长,算是父辈一带的名将,何况带的都是族人,一旦指挥不当,死的就是自己人,谁愿意交给一个连战场都没上过的人指挥?

    能力这种东西不说说就有,得上战场真刀实枪去检验,但指挥权必须拿在手,秦怀道正色道:“谁主谁辅并不重要,终于到是完成任务胜利归来,不过,战场上只能有一个声音,哪怕是本官错了,也请安国公执行,事后可以砍了本官脑袋给将士们赎罪,本官绝无二话。”

    “这可是你说的?”

    “当然,圣上也在,可以见证。”

    “好,既然如此,本将绝对服从,如果不从,也请砍了本将脑袋。”执失思力郑重说道。

    秦怀道一怔,还是条真汉子,性情中人,这种人好打交道,只要待之以诚,一切都不是问题,当即笑了。

    李靖和房玄龄等人见秦怀道和执失思力达成默契,也松了口气,虽然这种带有对赌性质的方式不可取,但也是目前最好的办法,面和心不和才麻烦。

    李二满意地说道:“你俩的话朕做见证,希望精诚合作,大胜归来。”

    “谢圣上!”

    两人赶紧说道,旋即对视一眼,默契地点头,算是达成了协定。

    秦怀道只要执失思力配合就好,松了口气,这指挥权算是暂时拿到,等上了战场,打几个胜仗就都没问题了,看向李二。

    李二会意地说道:“一切都按计划准备妥当,换防文书已经给了执失思力,路上补给也安排妥当,翼国公、监察府府尹秦怀道听封。”

    “微臣听旨!”秦怀道吓了一跳,赶紧躬身作揖。

    “特旨擢升秦怀道为定远将军,全权负责契丹之战一应事务,赐你灵机决断、便宜行事之权。”李二郑重说道。

    定远将军是正五品上,武散官,秦怀道没想到又升官了,还跳一级,更没想到给了灵机决断、便宜行事之权,这个权利就大了,意味着遇到重大事件不用传信回长安等圣上裁决,自己就能做主。

    这意味着信任,也意味着期待。

    大家都没想到李二会给如此大权利,都吓了一跳,见李二目光坚定,不敢再劝,纷纷看向秦怀道,目光复杂起来。

    都是过来人,自然清楚这一战过后,如果胜,大唐将升起一颗闪耀的明星,秦怀道也将成为年轻一带的标杆,榜样。

    秦怀道有些感动,这份信任实在太大,郑重说道:“臣遵旨,定不负圣望!”

    王德将两封圣旨递过来,一封是刚才李二说的,另一封是军队换防的,要求沿途各部全力支持,云云,秦怀道扫了一眼收起,刚要道谢,就听李二喊道:“带朕的战马来。”

    很快,一匹战马带过来,浑身青乌,四肢健壮有力,也钉了马蹄,目光清澈有神,身上无一根杂毛,一看就不凡,李二正色说道:“这是一匹西域来的汗血宝马,叫白蹄乌,朕的六骏之一,他的使命应该是在战场上,赐予你,就当朕陪着你一起战斗,不管怎样,活着回来。”

    六骏是陪伴李世民一生征战的六匹战马,立下过赫赫战功,一是飒露紫,二是拳毛(马呙),三是青骓,四是什伐赤,五是特勒骠,六是白蹄乌。

    “谢圣上恩赐!”秦怀道有些动容,汗血宝马可不是谁都敢叫,是最纯的马种,和阿拉伯马、英国马齐名,非常少见,日行千里的存在,价值连城,好奇地打量起来,头细颈高,四肢修长,蹄子下面是白色,皮薄毛细,步伐轻盈,这种马力量大、速度快、耐力强,最适合战场。

    执失思力看着有些羡慕,心中那点小心思迅速掐灭,圣上如此重视,这种人将来前途无量,可不能招惹,最好结交。

    在场个个都是人精,自然明白李二的用心,赏赐犯不着当着这么多人面,这么做更多的是帮秦怀道立威,警告执失思力,但也说明秦怀道简在帝心,否则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殊荣。

    “交给你了。”李二看着秦怀道,目光热切,还有期盼。

    秦怀道郑重点头,对执失思力说道:“聚兵。”

    执失思力会意地点头,打了个收拾。

    “咚咚咚!”

    沉闷的战鼓响起,震荡校场,仿佛要将寒风震碎。

    “希律律!”无数战马从营地胡晓而出,直奔宽大的校场,旌旗招展,猎猎作响,秩序井然,无一人呐喊,也无一人乱跑。

    “这是一支百战强军。”秦怀道看着这一幕,热血沸腾起来。

    片刻后,三千突厥骑兵聚集,紧接着是两千刀盾手,领队的是尉迟宝琪,身边跟着李义协和李德謇,李义协是李君羡的儿子,李德謇是李靖的长子,记忆中这家伙和李承乾走的近。

    李义协好理解,李君羡虽然被革职,但也会想着给自己儿子谋条路,武将之后,最好的办法就是上战场,这李德謇怎么也来了?不由看向李靖。

    李靖笑而不语,微微摇头,又点头。

    秦怀道有些明悟,看来李靖也看出太子李承乾不靠谱,让自己儿子重新走条路,便借着这次机会安排进来了。

    这么一来,武将之后差不多一半都到齐,这是要赢了一起发财的节奏么?就不怕输了?秦怀道诧异地看向李二。

    李二笑道:“几位国公的后代都来了,是不是觉得身上压力重大?所以,你只能赢,一旦输了,不用朕出手,他们这些老杀才也不会放过你。”

    “好吧,臣当成鞭策!”秦怀道苦笑道。

    房玄龄上前来,笑道:“也不要有压力,我儿房遗爱这次担任你的亲军校尉,不用特别照顾,那小子脑子不好使,但有一膀子力气,有什么粗活让他干便是。”

    “房遗爱?”秦怀道一惊,抬头看去,见一支羽林卫打扮的队伍冲出营地,正在集结,为首的不是房遗爱是谁?

    秦怀道有些懵,这些老家伙要干什么?就不怕被人一锅端了?真要是出事,后果可就大了,还是觉得自己能成功,都过来跟着刷军功?

    这时,李二笑道:“怀道,朕和几位国公商议一番,觉得你身边没人不合适,便抽掉两百羽林卫护卫你身边,房遗爱和李义协武力都不错,担任这支羽林卫校尉,李德謇随药师学习兵法多年,但缺乏实战经验,这次随军同行,担任司功参军,去长点见识,实战出真知。”

    “遵旨!”秦怀道还能拿说什么,只能服从。

    好在房遗爱这家伙从小好武,战斗力不弱于罗章,李德謇是李靖的儿子,耳濡目染,想必兵法战策上并不差,又是只负责司功参军,也就是记录一下大家功劳,处理一些文书,参谋一些事务,类似后世参谋。

    大家都不怕死,秦怀道懒得多说什么了,对执失思力说道:“安国公,看到那些物品没,竹筒里装的是高度酒精,酒之精华,还有药膏,一旦有人受伤,可以用酒冲洗伤口,敷上药膏,能活命,发下去,一人一个竹筒,一包药膏。”

    “有用?”执失思力有些怀疑。

    “没有本将做这么多干什么,可是废了好几万贯银子,本将的医术你不知道?”秦怀道反问道,既然封了定远将军,又是这次行动的主将,就不能再自称本官,得改称本将了。

    执失思力也听说秦怀道治好了晋阳公主气疾,费几万贯银子做这些,肯定有用,不然谁舍得浪费,心中有些感动,毕竟上了战场,死的都是自己族人,郑重抱拳说道:“多些将军厚爱。”

    “见外了,从今天开始,咱们就是一条战壕混生死的弟兄。”

    “好,将军如此看重,在下莫敢不从,大恩不言谢!”执失思力感激地说道,跑去传令了。

    大家都看得出来,这一刻执失思力对秦怀道有了信服之心。

    秦怀道也看出来,有些感慨,说一千道一万,还是真金白银管用,对身后程处默说道:“麻烦程大哥通知刀盾手和羽林卫也上来领取,不要乱。”

    “遵令!”当着圣上和那么多国公大臣在,程处默也不敢太随意,赶紧去了。

    “好,好!”

    “谢将军厚爱!”

    忽然,阵阵欢呼声传来。

    大家扭头一看,是执失思力的突厥军在欢呼,李二看着这一幕笑道:“怀道,看到了吧,他们已经认可你了。”

    “圣上,他们的心思其实很简单,谁对他好,带他们打胜仗,他们就认谁,一点酒和药只是获得好感,离认可还差很远。”

    “哈哈哈,你倒是看得通透,如此,朕便放心了。”李二满意地笑道。

    秦怀道看着排队过来的将士们却愁了,这么多国公之子,随便死哪个都是天大的事,这一战不能输,也输不起。

    但不管怎样,契丹……老子来了!

第193章:校场立威

    禁军校场上。

    队伍井然有序地领取酒和药膏,府卫帮忙发放,速度不慢。

    秦怀道留意观察着,一人双马,一马托物资,一马骑人,都钉了马蹄铁,物资不少,突厥人手一张自备且熟悉的大弓,三大壶箭,还有一张连弩,每人配两百支弩箭,一把腰刀,穿着几层皮革重叠起来使用的新型皮甲。

    禁军刀盾手穿的是步兵甲,身甲前后片在双肩上用带联扣,两肩所覆披膊作兽皮纹,腰带下垂有两片很大的膝裙,上面叠缀着几排方形的甲片,人手一把横刀,这种刀的刀背厚,道人锋利,破甲能力很强,也配了弩。

    至于羽林卫,人手一把大弓,一把横刀,备用马匹上放着连弩和好几袋箭矢,入羽林者,当人人勇猛,善骑射,就是能马战,也能步战。

    而国公之子们居然都穿着细鳞甲,这是铁甲,造价不菲。

    秦怀道没有甲,老爹倒是有一副柳叶绵竹铠,那玩意看着不怎么届时,而且穿着行动不方便,就没带,李靖仿佛知道一般,招招手让人送来一副锁子甲,郑重说道:“贤侄,老夫帮你着甲。”

    “不用了吧。”秦怀道有些诧异地看着李靖。

    李靖却正色说道:“你是老夫子侄,秦兄弟不在,你母亲也不在,无人帮你着甲,就由老夫来吧。”

    秦怀道猛然反应过来,这个时代的人对出征前着甲非常看重,必须由父母穿上,意喻送儿上战场,有祝福的意思,打仗回来后也只能由父母卸甲,意喻平安归来,父母可以放心,也是长辈对战斗归来的认可,是一种礼仪,非常讲究。

    想到这儿,秦怀道感激地点头,脱下貂皮披风,任凭李靖帮忙穿甲,心中满是感激,有个人真心关爱是一种幸福。

    甲是锁子甲,非常珍贵,一种用铁链衔接,互相密扣,缀合而成衣形的铠甲,这种甲穿起来柔和便利,也不重,秦怀道发现上面有刀痕,顿时一惊,看向李靖,李靖笑道:“这身锁子甲陪伴老夫一身,而今送给你,希望保你平安归来。”

    “可是……世兄他……”

    “他还没资格穿这身锁子甲,别辜负了这身甲。”李靖郑重说道。

    这是锁子甲,也是衣钵传承。

    秦怀道懂了,郑重说道:“谢世伯,晚辈定不负所望。”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有些动容,就连李二也看向李靖,目光有些复杂:“药师,你这是决定了?”

    “圣上,是臣再三保举怀道领兵,圣上信任,将大任委托给怀道,臣感激不尽,如战败,臣甘愿受罚,至于决定……谈不上,臣虽是怀道长辈,但在兵法一道,臣与怀道平辈论交,臣之衣钵恐只能带入黄土。”

    所有人一片哗然,大唐军神居然给出如此高评价,这一刻,大家有些理解圣上为什么让秦怀道领军了。

    秦怀道也明白过来,原来是李靖再三举荐,心中满是感动,虽然不想去,但这份信任比天高,比海深,目光落在尉迟恭身上,问道:“尉迟将军,可有白色披风,白布也行,有的话能否给些。”

    “要来何用?”尉迟恭好奇地问道。

    “白色有隐藏行踪之妙用,趴在雪地里不易暴露,另外就是……”说到这儿,秦怀道停顿下来,看着众人的神色有些黯淡,但还是一字一顿说道:“生时安睡,伤时弑血,死时裹尸。”

    “好一句‘生时安睡,伤时弑血,死时裹尸’。”李二赞道,看向尉迟恭:“给他,去办吧!”

    尉迟恭答应一声,赶紧去安排。

    所有人动容,都是战火纷飞年代走出来的,自然明白背后之悲壮、无奈和为国而死的崇高荣誉。

    李二看着秦怀道,眼中满是欣慰:“生时安睡,伤时弑血,死时裹尸,这句话说的很好,说出了军人的荣誉,辛酸和悲壮,朕喜欢。”

    “谢圣上夸赞,不过是有感而发之语。”

    “此语大善,却少了些激昂和狂卖,与出征有些不利,可还有其他话激励三军?”李二欣慰地问道。

    秦怀道有些懵,动员不应该是你这当皇帝的事吗?你在其他人敢说什么?

    李二看出秦怀道心思,郑重说道:“你现在是主将,理当由你来!”

    秦怀道说几句动员话还行,对着几千人说激励的话没干过,心中没底,转念一想,左右不过厮杀,激励大家杀敌便是,忽然想到一首自己喜欢的歌,改一下,正好应景,当即骑马上前。

    大家跟着上来,准备看看秦怀道会说些什么,权当最后的考验。

    寒风呼呼,战旗猎猎作响。

    将士们纷纷看过来,眼中有些好奇。

    秦怀道看着将士们,热血沸腾,高声喝道:“将士们,征程在即,战功在望,本将带你等去建功立业,此时此刻,胸有激雷,当歌一曲,与诸位共勉。”

    所有人好奇地竖起来耳朵,就连李二和大臣们也好整以暇地等着。

    没人知道秦怀道会说什么,但与众不同的开场白让大家耳目一新。

    下一刻,秦怀道一字一顿,大吼起来——

    “炎黄地,多豪杰,以一敌百人不怯。“

    “人不怯,仇必雪,看我大唐男儿血。”

    “男儿血,自壮烈,豪气贯胸心如铁。”

    “男儿行,当铁血。事与仁,两不立。”

    “男儿当杀敌,杀敌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敌中。”

    “西门别母去,母悲儿不悲。身许汗青事,男儿长不归。”

    “杀斗天地间,惨烈惊阴庭。三步杀一人,心停手不停。”

    “血流草原浪,尸枕万里山。壮士征战罢,倦枕敌尸眠。”

    声音高亢,嘹亮,震荡校场。

    “好——”

    李二激动地喊道:“好一个千秋不朽业,尽在杀敌中,好一个‘以一敌百人不怯’,好一个‘看我大唐男儿血’,怀道,可有歌名。”

    “杀敌歌!”

    “哈哈哈,好一个杀敌歌,壮哉,王德,快快记录下来。”李二兴奋地喊道。

    大臣们看着秦怀道有些懵,这不像诗,但听起来为什么如此提气?

    这一刻,大家想到了当年征战天下的时光,想起了无数次九死一生,创建大唐的壮举,一个个壮怀激烈,激动不已。

    “壮哉!”房玄龄激动地说道:“区区几语,确道尽男儿本色,大唐将士该当如此,圣上,臣为大唐贺,有此一歌,军心可用。”

    李靖也激动地说道:“‘西门别母去,母悲儿不悲,身许汗青事,男儿长不归’,道出大唐将士出征时母亲的无奈和将士的英勇、果敢,草原上青草随风如浪,山脉起伏万里,好一个‘血流草原浪,尸枕万里山’,好一个‘倦枕敌尸眠’,此歌大善,道尽将士们的无畏,无惧!”

    秦怀道有些懵,有这么好吗?

    好吧,你们喜欢就好。

    李二满意地笑了,说道:“这孩子,居然出口成章,出乎意料,朕心甚慰,当浮一大白,走,回宫,朕请大家喝酒。”

    “圣上,如此激动人心,臣都恨不能再上沙场,当喝贞观醉!”徐世绩笑道。

    “对,喝贞观醉,圣上,别以为臣不知道,刚才那一竹筒还有不少。”房玄龄也兴奋地笑道。

    “走!朕今天高兴,咱们喝酒畅谈,遥想当年豪情,岂不快哉?!”李二开心地大笑起来,文武全才,这样的女婿哪儿找去?

    寒风烈烈,战马打着响鼻。

    将士们却鸦雀无声,品味着秦怀道的话,简单,明了,却意味悠长,仿佛看到了家中慈母的担忧,看到战场冲杀的壮烈,看到封侯拜将的荣光,一个个热血沸腾,激动不已,对秦怀道多了些认可。

    秦怀道见李二等人离开,押送物资的府卫也推着车走了,看向执失思力:“安国公,行军路线可有确定。”

    “圣上已经确定,沿途补给点也早派人安排好。”

    “连弩可有训练?”秦怀道追问道。

    执失思力赶紧说道:“练了三天,基本操作没问题,准头差些。”

    秦怀道点头,看向远处的房遗爱,对方居然没有过来,果然不是将门之后,一点规矩都不懂,只好喊道:“房校尉,过来!”

    房遗爱头都没回,好像没听道,程处默暴脾气上来了,说道:“这王八蛋估计还不适应自己是校尉的身份,我去叫他。”说着打马上前,来到房遗爱跟前喝道:“房校尉,将军叫你,耳朵塞驴毛啦?”

    “吼那么大声干什么,信不信老子揍你。”

    房遗爱原本就是桀骜不驯的性格,否则也不会出身文官家庭却习武,而且实力不弱,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一点就炸,丝毫不怵,骂道:“来,咱俩打一场,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算起来,一个是将门之后,一个是文勋之子,本就不怎么往来,加上房遗爱和李承乾走的近,对武勋哪里会有好脸色。

    程处默脾气更火爆,哪里肯服软,就要动手,身后传来一声怒吼:“住手!”

    “今天谁来也别想拦我。”程处默回头看去,见是秦怀道,顿时哑火,赶紧拉马退开,上了战场,顶撞主将可是死罪。

    “怎么,不敢了?老子瞧不起你这怂货。”房遗爱不屑地喊道。

    程处默气得脸色铁青,但看到秦怀道如刀一般目光,将怒火压下去。

    “你不该来。”秦怀道盯着房遗爱冷冷地说道。

    “当老子愿意来?还让老子保护你,你算个什么东西?”房遗爱也冷着脸说道,丝毫不惧。

    “军中规矩,顶撞主将,死罪!”

    “就顶撞你了,有种弄死我,老子是梁国公之子,文官之首,你动一个试试,要不是家父逼迫,以为老子愿意来?”房遗爱不屑地说道。

    秦怀道看出对方有些倔,这种人说白了就是没脑子,还自以为是,缺乏社会毒打,看在房玄龄的份上忍住怒火,问道:“知道房相公为何逼你来吗?”

    “关你屁事。”房遗爱怼了一句,心中也有些好奇,虽然性格莽了点,但不蠢,想到昨晚的叮嘱,多了几分疑惑。

    秦怀道当然不能点破,打量起对方来,身材魁梧,健壮有力,一看就是个莽夫,难怪不懂风情,最后成了绿帽王,还跟着李承乾造反,这种人一旦收复,倒是一大助力,来了兴趣,跳下马。

    “下来,打一场,输了,给本将鞍前马后,赢了回去,本将不追究,并向房相公说明情况,如何?”秦怀道发出挑战。

    “这可是你说的?”房遗爱也跳下马,跃跃欲试。

    “军中无戏言!”

    “好,出手吧,别说老子欺负你。”房遗爱大喜。

    “还是你先出手,否则你没机会。”

    “就你?被废话,来吧!”

    秦怀道乐了,这家伙本性倒是不坏,就是有些狂,有些莽,说道:“别后悔,那本将来了。”

    话落,脚下用力一蹬,如一发出膛的炮弹飞去。

    房遗爱顿时感觉一座山从天而来,吓了一跳,赶紧后退一步,一拳猛打。

    秦怀道却身体一侧,避开冲拳,一步跨上去,从房遗爱两腿中间穿过去一些,挡住对方一条腿后跟,肩膀几乎同时狠狠撞在对方胸口,八极拳,贴身靠!

    文以太极安天下,武以八极定乾坤!

    八极拳以简朴刚烈,硬开硬打、贴身靠摔等凶猛异常的风格著称,后世军中精锐战士几乎人人修炼。

    贴身靠更是刚猛无匹,大树都能一下撞飞,但没有脚下勾腿都动作,秦怀道临时加的,打算给房遗爱吃个闷亏,彻底打服。

    “啊——”

    房遗爱惨叫一声,身体被勾倒,贴着地面滑出去一段距离,痛的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心中大震。

    秦怀道并没有趁胜追击,缓步上前,喝道:“起来,再战!”

    “怕你不成。”房遗爱凶性上来,一骨碌爬起,吸了口气,摆出攻击架势。

    “准备好了没?”秦怀道戏谑道。

    “来吧,看老子弄死你。”房遗爱大吼一声,如一头棕熊咆哮。

    秦怀道不再废话,脚下再次用力一蹬,坚硬的地面出现一个坑,尘土飞扬,所有人大吃一惊,就看到秦怀道猛冲上去,如一头下山的猛虎,气势如虹,下一刻,秦怀道却弹跳而去,飞扑上去,如陨石,似流星。

    泰拳,膝撞!

    “不好!”

    庞大的威牙让房遗爱呼吸一滞,赶紧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硬接,死挡。

    “砰——”的一声。

    房遗爱再次被撞的倒飞出去,两条手臂发麻,也亏得用手臂挡了一下,如果撞在心口,肋骨都得断两根,不用上战场,直接回家。

    “怎么如此强大,这不可能?”

    这一刻,骄傲的房遗爱感觉到了差距,一股憋屈涌上心头。

    “再来!”

    一声怒吼,如炸雷响起。

    房遗爱被震的头嗡嗡作响,就感觉一团黑影扑面而来,带着凛冽的战意,暗道一声要糟,赶紧朝一边扑去。

    秦怀道这一拳本就不是奔着房遗爱去的,真要是打废了,房玄龄那边不好交代,拳头狠狠打在房遗爱的坐骑脑袋上。

    “希律律!”战马哀鸣,凄厉无比,

    庞大的身躯更是往一侧轰然倒下。

    全场死一般寂静,都看着哀鸣的战马,心头直突突。

    房遗爱也看着倒下的战马,心中震撼,一时忘了起身。

    偌大的校场静的诡异,只剩下旌旗猎猎作响,都被秦怀道恐怖的力量给震住,明明只是少年,居然如此强大,都收起了轻视之心。

    “好——将军威武!”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

    将士们狂热地呐喊着,发泄着,表达心中的敬佩,跟着一个如此强大的主将还有什么好怕的,还能不打胜仗?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但一将勇猛所向披靡。

    这一刻,大家看到了胜利,看到了荣誉,看到了封赏。

    都说,兵是将胆,但将是兵魂,何况突厥本就崇尚弱肉强食,强者为尊。

    这一刻,大家找到了魂,军心大定,士气高涨!

    羽林卫更是崇尚武力,崇拜强者,见秦怀道一拳打到战马,至今起不来,这份神力简直无可匹敌,而且敢战,能战,面对挑衅无所畏惧,这样的主将面对强敌不会怂,那大家还怕什么?

    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秦怀道这一拳就是立威,见效果不错,心中大慰,看看自己拳头,这段时间训练护庄队,力量果然涨了不少,目光一扫,看向房遗爱喝道:“服不服?不服给本将爬起来再战!”

    “服,兄弟服了。”房遗爱心服口服,好武斗狠莽夫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只要你强,打服了,就真心佩服。

    “军中自有规矩,你得自称卑职。”

    “喏,卑职服了。”房遗爱爬起来行礼,态度恭敬。

    秦怀道见收复了这个莽夫,还立了威,也是很高兴,说道:“重新换一匹马,这匹马是自己的吧?”

    “对,跟卑职三年,配合默契,有感情,就带来了。”

    “你这马没有钉马蹄铁,找尉迟将军换一批禁军的战马,去吧。”

    “马蹄铁。”房遗爱有些诧异,看向别的战马,果然有些不同,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没多问,找尉迟恭换马去了。

    程处默上前来,嘿嘿笑道:“将军,威武!”

    “记住,上了战场就是兄弟,不可有怨恨。”秦怀道叮嘱道。

    “明白,卑职跟他只是立场不同而已,无仇,犯不着。”

    “那就好。”秦怀道看向李德謇。

    李德謇从震惊中缓过来,目光有些复杂地看向秦怀道,想到李靖昨晚叮嘱,赶紧上前说道:“将军!”

    “李大哥,军中相应事务就拜托你了,禁军刀盾手和羽林卫可有熟悉连弩?”秦怀道问道,对房遗爱那个莽夫就得暴力打服,对李德謇这个一看就有谦谦君子之风的人得怀柔,何况还有李靖这份人情在。

    “练习三天,基本掌握,准头差些。”

    “那就好,传令亲军带上剩余物资装备,一人匀一些,战场上能救命。”秦怀道指着还剩下的白酒和药膏,多做了几百份,正好,说着看向执失思力。

    “遵令!”李德謇赶紧去传令。

    执失思力也没想到秦怀道如此神力,正庆幸刚才没有得罪,见看过来,赶紧催马上前,抱拳行礼道:“将军。”

    “安国公,还请带队按预定路线先行,本将带其他人跟着,沿途不得骚扰、劫掠、滥杀、私逃,否则军法无情,斥候前推十里,随时汇报。”

    “遵令!”执失思力也被秦怀道武力震住,赶紧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程家兄弟。”秦怀道看向程处默三人。

    三人纷纷上前。

    秦怀道上前,低声说道:“你三人随安国公同行,暗中熟悉军中校尉、旅帅等,必要时能随时接管指挥,可能做到。”

    “没问题。”三人心领神会,迅速打马去了。

    “宝林,宝琪。”

    “在!”尉迟两兄弟迅速过来。

    “禁军刀盾手就交给你俩,一人领兵一千,尽快熟悉,跟着安国公队伍后面行军,去吧。”秦怀道交代道。

    “遵令!”两人匆匆去了。

    秦怀道看向换了马回来的房遗爱,又看看已经准备妥当的羽林卫,招手示意房遗爱和李义协上前,交代道:“房遗爱,李义协,本将不管你们为什么会来,但既然来了,就得遵守军中规矩,刀口只能一致对外,羽林卫是本将亲军,你俩带不好,本将随时换人,去吧。”

    “遵令。”房遗爱没了刚才的狂傲不不服,赶紧去了。

    李义协深深地看了秦怀道一眼,欲言又止,最后没说出口,拉转马头而去。

    秦怀道看了李德謇一眼,翻身上了白蹄乌,牵着另一匹拖着物资的战马追大部队而去,一边喝道:“罗章,跟上!”

    罗章是绝对的心腹,自己人,留在身边更合适。

    李德謇有些懵,那眼神什么意思?赶紧跟上,想到秦怀道一言不合就动手,粗鲁,凶残,心中有些不以为然——就这还是兵家高人,父亲不会看走眼吧?

    没多久,见房遗爱带着羽林军上来,示意到跟前后低声说道:“遗爱,刚才你是故意试将军身上的吧?”

    “是又怎样?笑话老子?”房遗爱板着脸问道。

    “冲我发什么火,别忘了太子叮嘱。”

    “老子现在只想立功,有什么事回来再说,敢背地里搞小动作影响将军,老子第一个不放过你。”房遗爱维护起秦怀道来。

    李德謇有些震惊地看着房遗爱,说不出话来。

    “看什么看?老子现在服气那小子,知道你不服,论武力打不过老子,论兵法,你可得过李伯伯赞誉?这两样他都有。”

    “你——”

    李德謇气得脸色臊红。

第194章:护庄队发威

    禁苑大门口。

    一行缓缓走出来,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大家以李二为中心说着什么,眉飞色舞,忽然听到山呼海啸般欢呼声,都愣住了,纷纷停下,回头张望,李二喊道:“王德,去看看。”

    “遵旨!”王德急匆匆去了。

    “这么大声,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房玄龄疑惑地说道,看向李靖。

    李靖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猜不到。

    大家默不作声地等着,都是老狐狸,事情不明不会乱说什么。

    没多久,王德兴奋地跑出来,声音都在颤抖:“圣上,军心大振,士气如虹,定远将军大才,老奴为圣上贺!”

    “你个奴才,快说,什么情况?”李二没好气地骂了一句,放下心来,不是出事就好,不然很棘手。

    “回圣上,房校尉……他……”王德不敢再说,看向房玄龄。

    房玄龄一听就急了,喝问道:“我儿怎么了?”

    “快说!”李二也催问道。

    王德感觉很委屈,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硬着头皮说道:“回圣上,老奴听说房校尉不服将令,挑衅定远将军,两人打了一场,定远将军出了三招,第一招将房校尉撞飞,第二招还是撞飞,第三招房校尉狼狈避开,定远将军一拳打中房校尉战马,战马当场倒地,听说已经死了,大军见定远将军威武,无不欢喜。”

    “三招,一招都没接住?”李二大吃一惊。

    房玄龄也震惊不已,自己儿子自己清楚,读书是不行,但武勇过人,罕有对手,居然一招都接不住,这怎么可能?

    其他人也不信,纷纷看向王德。

    王德一脸为难,歉意地看了房玄龄一眼,说道:“一招都没接住,听人说最后一招实际上是定远将军故意打偏,不然,那一拳会出事。”

    “好,勇冠三军,朕之悍将!”李二大喜,看到房玄龄哭丧着脸,意识到这么说有些不合适,尴尬地笑笑,劝慰道:“爱卿,朕没别的意思……遗爱之勇朕还是知道的。”

    “无妨,遗爱莽撞,真以为是,受到教训也好,没伤着吧?”房玄龄尴尬地说道,看向王德。

    王德赶紧说道:“问题应该不大!”

    “那就好,这混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杀杀他的威风也是好的,还请圣上恕罪。”房玄龄赶紧朝李二请罪。

    冲撞主将可是大罪,李二自然也清楚,但房玄龄的面子不能不给,笑道:“无妨,都是年轻人,难免火气大了些,不服气正常,此事不得外传。”

    “遵旨。”众人赶紧应到。

    “走,走,喝酒去。”李二兴致不减,催促大家。

    众人纷纷上了各自马车,李靖拉住房玄龄低声笑道:“玄龄,为何哭丧着脸?”

    “你能猜不到?”房玄龄没好气地说道。

    “你呀,当局者迷,遗爱那性格你还不知道,谁都不服,莽夫一个,但只要打服就没事,说不定是好事,再说,怀道没把人赶回来,说明没记仇。”

    房玄龄何等聪明,一点就通,马上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好转,笑道:“有道理,多谢指点。”

    “谢什么,你只是一时担心,过后也能想到。”

    “哈哈哈,走,喝酒去。”房玄龄心情好转,眼睛里有光,多了些期盼,看看四周无人,低声说道:“你可是保证过的,真能赢?”

    “废话,别人不敢保证,怀道领军,老夫还是有把握,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执失思力心有不服,结果呢?怀道用白酒和药膏,一招怀柔安抚住,之后又和遗爱打一场,一拳打死一匹战马,这是故意立威!”

    “老夫那蠢笨儿子,哎……”

    “这可怪不得怀道,你儿子跳出来,只好成为骇猴的那只鸡,没有遗爱,怀道也会找机会立威,可见手段不俗,堪称军中老将,此战老夫愈发看好。”

    “算了……”房玄龄郁闷地说道。

    李靖笑道:“怎么,你还不乐意?背后之妙老夫就不信你这只老狐狸看不到?以后房遗爱就丢军中吧,换条路,挺好!”

    “难怪你儿子也丢进去,老夫好奇的是圣上居然同意,这背后恐怕不简单……”房玄龄有些担忧地看向已经离开的圣驾。

    “莫问皇事,且行且看。”

    “有道理,走吧!”

    ……

    寒风呼啸,在茫茫荒原上横冲直撞,卷起无数雪花漫天飞舞。

    战马缓缓而行,打着响鼻,像是在不满这寒风。

    队伍中,秦怀道打量着四周地形,心思飞到了千里之外,这一战最难的并不是敌人,而是气候,好在白酒能暖身,好在气候不仅对自己,对敌人也同样麻烦,或许可以利用一二。

    为了避人暴露,军队走官道到了渭南县后,沿着黄河以南往东走,进入河南府地界,黄河以北更冷,怕大家一下适应不了,而且从黄河以北走绕不开太原府,容易被太原王氏发现。

    三天后,队伍经过东都到郑州,停下来休整一晚,用精料将战马喂饱,第二天继续赶路,让马放开速度奔跑,三天后穿滑州来到郓州,休整两天后渡过黄河,往北而去,消失在茫茫雪原。

    ……

    长安城并没有因为一支五千人的军队离开而改变什么,贵族、富商继续享受生活,老百姓依然为生存奔波,冬天无事可做,但饭得吃,取暖之物得买,拉煤收益太高,满城皆知,不仅没人退出,还每天都有人加入。

    一百护山队加上四百监察府府卫护送,没人绝得不安全。

    唯有薛仁贵眉头施展不开,满是担忧。

    黄昏时分,雪已经停止,寒风却一如既往地肆虐着秦家庄,一处山坡上,薛仁贵极目远眺,看着越来越近的运输队,眉头微缩,让心又不安,待运输队快到庄口时,薛仁贵下了山坡,走到庄口观察。

    运输队在护庄队的注视下浩浩荡荡的进来,一些车夫还热情地给大家打招呼,薛仁贵留心观察着,见罗英过来,招招手。

    罗英生的异常魁梧,打马上来,问道:“大哥,有事?”

    “一路上可有不妥?”

    “除了今天忽然多出两百余人拉车外,其他没什么异常,有什么不对吗?”罗英好奇地反问,也看向运输车队。

    “多出两百人这事薛某担心一天了,你不觉得奇怪吗?平时多三五十人而已,忽然多出两百多,绝对不正常,这些人呢?”秦怀道追问道。

    “老规矩,安排在队伍最后面,一路上很正常啊。”罗英有些诧异。

    薛仁贵知道罗英性格,大咧咧的,心不够细,不放心地给护庄队打了个隐蔽的手势,大家会意的点头,暗自做好战斗准备,等了一会儿,后面运输队过来,罗英指着一人说得:“就他……他之后的人都是今天来的。”

    “站住!”薛仁贵喊道。

    后面的人停下,好奇地看向薛仁贵,罗英也好奇地看过来。

    薛仁贵没有解释,来到对方跟前问道:“姓名?”

    “周老五。”

    “住址!”薛仁贵追问道,眼睛瞥向对方双手,虎口明显不同,有茧,这是长期握刀形成的,当然,农人长年用农具也会有,但这人是个赶车的,赶车的虎口没理由长茧,这人不对劲。

    周老五报了个地址,一脸憨笑地反问道:“大人,有什么事吗?”

    薛仁贵看向后面众人,绝大部分都是后生,只有五十几个中年人和老者,看着没什么明显问题,但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便找了个借口说道:“后面的停下,等前面的交完再进去。”

    “大人,不会是不收了吧,这可不行。”周老五有些不满地说了一句,旋即对身后众人高声喊道:“秦家庄要不收煤了,大家白忙乎。”

    这不喊,薛仁贵只是怀疑,这一喊愈发坚定这帮人有问题,但队伍中有老人,老人不可能有问题,薛仁贵出于慎重,高声喝道:“吵什么,谁说不收了?让老人先交,一把年纪扛不住冻,都体谅一下。”

    “没错,这娃子懂孝道,咱们老头子先交。”有老人赞同道。

    有人不满地喊道:“凭什么,大家按顺序来便是。”

    薛仁贵不着急,吵吵也好,可以看出谁有问题,目光落在周老五身上,对方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不知道从哪儿抽出一把短刀,暴喝道:“暴露了,杀进去。”

    “直娘贼,还真有问题。”罗英勃然大怒,冲杀上去。

    薛仁贵担心有无辜者,奋起一脚将周老五踹飞出去,撞在马车上,大喊道:“无关的趴下,藏车底下别动。”

    队伍中一些人听到吼声赶紧钻进马车内。

    “护庄队,上!”薛仁贵冷着脸吼道,暗呼侥幸,如果真让这帮人混进秦家庄,一旦突然出手,大开杀戒,后果不堪设想。

    护庄队早就严阵以待,听到命令蜂拥而上,从怀中掏出一把刀就往前冲,冲得最快的是一个叫赵虎的人,赵家村人,父亲被杀,心中有仇,报名参加了护庄队,虽然勇气可嘉,但第一次战斗,有些慌。

    眼看着一人冲上来,眼中带着凶光,赵虎没来由的一晃,见一把刀劈砍过来,运起学过的破锋刀法本能的格挡,再顺势一刀劈去,锋利的刀刃撕开对方喉咙,鲜血狂飙。

    这人愣愣地看着赵虎,没想到会被一个看着还是个孩子的人杀死,刚才那反应明明是个雏,为什么死得却是自己?

    无尽的黑暗吞噬意识,这人轰然倒下,死不瞑目。

    赵虎还以为自己会死,没想到死的却是对方,刚才好像什么都没做,只是挡了一下,然后砍了一刀而已。

    “对,刀法,是少主传授的刀法!”

    一道灵光乍现,赵虎反应过来,意识到学的刀法很不简单,自信心大增,大喊道:“兄弟们,用少主教的刀法,管用。”

    一大帮人冲上来,听到赵虎的提醒,几乎本能地使出破锋刀法,这些天虽然秦怀道不再,但薛仁贵记着秦怀道临走时的交代,严格训练,一个个都快练出肌肉记忆,听到刀法就有本能反应。

    这么一来,对手就惨了。

    只见刀光闪烁,格挡防御中带着进攻,动作简单,粗暴,却威力可怖,瞬间,这帮人倒下去好几十个,几乎同时命中要害,一刀毙命。

    薛仁贵砍翻几人,原本有些担心大家都是雏,不敢下死手,能坚持不退就不错了,看到这一幕眼睛一亮,也想到秦怀道传授的刀法超出预料,顿时大喜,喝道:“兄弟们,破锋八刀,有敌无我,杀!”

    “杀——”

    大家见凶手不过如此,士气大振,怒吼着冲上去,刀光闪烁,先格挡化解对方攻势,再顺势一刀猛劈,一气呵成,快得对方根本反应不过来。

    罗英砍翻几人,看到护庄队这么猛,吓了一跳,杀到薛仁贵跟前喊道:“薛大哥,这是什么刀法,好可怕。”

    “杀人刀法,少主传授。”

    “太好了,能不能教我。”

    “等少主回来自己问,杀——”薛仁贵仗刀冲上去,改用破锋八刀,侧身避开一人攻击,一刀看法,顺势一刀将偷袭的人挡住,根本不收刀,顺势转身,一刀捅入对方肾脏。

    为了教大家更好的掌握刀法,秦怀道教了大家简单的人体结构,薛仁贵也学会了打哪儿能够致命。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两百余人倒下去大半,剩余人想跑,护庄队岂能答应,蜂拥而上,将所有人全部砍翻。

    薛仁贵松了口气,见护庄队一个都不曾伤,顿时大喜,对破锋八刀愈发看重,这就是杀人刀法,简单,粗暴,却无人能挡。

    忽然,一道哭声传来,薛仁贵扭头看去,是赵虎,这家伙训练的时候敢玩命,印象深刻,赶紧上前问道:“哭什么,受伤了?”

    赵虎赶紧解释道:“不是,队长,他们……他们是攻击赵家村的人,阿耶就是死在这些畜生手上。”

    薛仁贵知道赵家村之事,脸色微变,赶紧问道:“能确定?”

    “兵器标识一模一样,队长请看。”赵虎拿起捡到的兵器递上去,指着上面记号,那是一个死字,补充道:“当时偷袭赵家村的人也是用的这种兵器”

    兵器标识一模一样,十有八九,薛仁贵追问道:“那你哭什么?”

    “队长,我高兴,是高兴,这帮畜生杀了阿耶,我替阿耶报仇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报仇,是少主给我了机会。”赵虎说着又热泪滚落下来。

    “知道就好,那就记着少主的恩德。”薛仁贵说着看看周围,不少赵家村的人也都流着泪,带着笑,看着有些心疼,都还是十几岁孩子。

    赵书文匆匆过来,马上有赵家村的人上去说明情况,赵书文大喜,捡起几把兵器确认无误后来到薛仁贵身边,郑重说道:“薛队长,能否将这些尸体交给我赵家村人处理,拜托了。”

    “你要干什么?”

    “拿他们脑袋祭奠赵家村死去的亡魂。”

    薛仁贵看到赵书文赤红的眼睛里那一抹疯狂,理解地点头,换成自己也会这么做,提醒道:“带走吧,记得找个地方全烧掉,别造成瘟疫。”

    “放心,绝不给秦家庄惹麻烦,赵家村上下谢薛队长高义。”赵书文郑重行礼,跑去张罗人手。

    贾有财也闻讯匆匆赶来,身后跟着一大帮秦家庄的老少爷们,看到战斗结束,顿时一惊,冲到薛仁贵跟前问道:“这么快?”

    “薛某也没想到,少主教的刀法太过犀利。”

    “那一定得保密,不准外传。”贾有财提醒道,像个护犊子的老母鸡,每时每刻都替秦怀道守着家业。

    “省得,少主也下了封口令,护庄队所有人都发过毒誓,我会继续盯着,不过,居然有人借着运煤的幌子想进入秦家庄,还和偷袭赵家村的人是同一伙,这件事不能大意。”薛仁贵提醒道。

    “同一伙。”贾有财脸色一变,看着满地尸体,得有两百左右,居然一会儿功夫就被砍杀,还是没多少实战经验的护庄队,少主到底训练了一支什么队伍?不过这是好事,一颗心放下,反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以后加入运煤的必须现有之人作保,还得是五人联保,没有担保不收,目前运力已经不小,稳着点来。”薛仁贵提醒道。

    “要不要报县衙?”贾有财问道。

    薛仁贵想了想,说道:“还是不要报好,反正凶手都砍死,报不报都一样,反而会暴露护庄队战斗力,一旦朝廷追查起来,少主又不在,很麻烦。”

    “有道理,刀法绝不能暴露。”贾有财赞同道,看看从车底钻出来的人,不放心地问道:“他们没问题吧?”

    “不好说,得甄别一番,别跑了凶手,让他们自己找保人证明身份,否则不能放过。”薛仁贵谨慎地说道。

    贾有财一听有道理,庆幸道:“按例,监察府的府卫到附近后不会跟过来,直接回长安,罗英带着护山队又在前面组织秩序,凶手恐怕是算准了这些,还好护庄队成长起来了,真要是让这帮人进了庄,后果不堪设想,不过现在好了,白得两百辆车。”

    “也对,罗英。”薛仁贵笑道。

    罗英匆匆过来:“薛大哥,有事吩咐。”

    不等薛仁贵说什么,贾有财不满地提醒道:“薛郎是少主的大哥,跟你差着辈,没大没小,不合适吧?”

    “没事,各论各,少主也知道。”薛仁贵解释道。

    贾有财不好在说什么,毕竟自己也不过是个管家,维护一句就好,说多反而没了规矩,丢下一句话匆匆离开:“那边还等着发工钱,先走了。”

    薛仁贵看向罗英:“让护山队好好盯着前面的人,以防万一。”

    “你担心还有人?”罗英反应过来,见薛仁贵点头,便匆匆去了。

    “护庄队留下一队,其他人去祠堂附近盯着,无论发生什么事,先守住祠堂。”薛仁贵看向护庄队众人命令道,祠堂放着不少银子,不容有失。

    “遵令。”护庄队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秦怀道看着从车底钻出来、脸色惶恐的众人,一阵后怕涌上来,还好发现的早,还好这帮人没忍住,先动手了,真要是进了庄乱杀一通,不敢想象,便喊道:“不要慌,不会杀你们,但必须找人来担保,证明自己身份后,都等着,等前面的人交了煤出来,你们找些相熟的作保就好。”

    能来拉煤的多少都认识,找人作保并不难,大家也能理解薛仁贵的用意,没有反对,耐心等了一会儿,前面的人拿了银子出来,相熟的都愿意作保,剩下几十人都没问题,薛仁贵便便放行了。

    这一战也算给薛仁贵,给秦家庄一个警示。

    等所有运煤的人离开秦家庄后,薛仁贵拉着护庄队巡视整个秦家庄外围,看到赵家村的人在河岸边一块空地上,无数人正对着尸体又哭又打,情绪激动,紧接着,赵家村的人将凶手脑袋砍下来,堆在一起祭奠。

    薛仁贵看着这一幕心情有些沉重,对护庄队说道:“都看到了吧?少主传大家绝世刀法,是为了守护秦家庄这片净土,赵家村的事绝不允许在秦家庄发生,所以,我们要做的是努力训练,提高实力,守护秦家庄,守护家人。”

    “喏!”众人轰然应道,没人想死,但为了家人,不惜死战。

    薛仁贵看到赵家村的人跃跃欲试,理解大家想去祭奠,说道:“给你们半个小时,去啊,半个小时后训练场。”

    “谢队长!”大家欢喜地跑过去。

    “走,继续训练去。”

    薛仁贵大步朝前走去,身躯挺拔,扛着秦家庄安危。

    队伍匆匆来到训练场,不需要命令,不需要打骂,都自觉训练起来,经过刚才一战,大家知道少主教的都是保命、杀敌的绝世本领。

    薛仁贵看着长安方向,喃喃自语道:“少主,有此护庄队,有此刀法,薛某必保秦家庄不失,安心做您的大事吧!”

第195章:薛万淑

    营州。

    阴沉的天空笼罩着这座边城。

    冷肃的寒风呼啸而来,狠狠撞击着城墙,像是在愤怒其阻挡去路。

    城墙上锦旗噼啪作响,不多的边军拢着身子,却警惕地盯着前方辽阔的平原。

    营州往北就是契丹,契丹进来意动,没人敢大意;往东是高句丽,高句丽狼子野心不是一天两天,更不能放松。

    “快看,有人过来。”一名军士忽然喊道。

    其他人纷纷看向前方,就连缩在城墙下躲风的也探出头来,握紧了手上兵器,一名队正也爬起来淬骂道:“狗日的白毛天,冻死老子得了,警戒!”

    前方满是皑皑白雪的平原上,两人骑马缓缓而来,看不出异常,但这大雪天气按说没人出行才对,忽然冒出的两人让人警惕,待近了些,一身突厥人打扮,突厥在营州西边,来两个人也奇怪。

    队正高声喝道:“站住,来者何人?”

    两骑缓缓停下,一人吼道:“薛都督故人,姓罗,还望通报一声。”

    喊话的正是罗章,另一人则是秦怀道。

    为了避免行踪暴露,秦怀道让部队在不远处山谷休息,只带着罗章过来,营州都督是薛万淑,一门武将,老三薛万钧封潞国公,老四薛万彻娶丹阳公主,封武安郡公,老大薛万述和老五薛万备也非常了得,其父薛世雄当年跟着罗艺起义,后来投了隐太子李建成。

    玄武门之变后,几兄弟隐退,李二登感念薛门武将之才,不计前嫌,重新启用,贞观四年薛万淑便担任营州都督一职,至今八九年。

    有罗艺这份香火情在,秦怀道便带着罗章过来。

    城头上,队正一听是都督故人,而且只有两人,不像敌人,不敢怠慢,匆匆跑过去汇报情况。

    罗章回头看向秦怀道:“阿叔,真没问题?”

    “有问题咱俩杀出来便是。”秦怀道笑道,心中并不是很担心,当年玄武门之变秦琼并没有参加,就算薛万淑心中还有恨,那笔账也算不到自己头上,至于罗章,祖上罗艺和薛万淑父亲是同辈,自己人,更不担心。

    罗章没想太多,大不了杀出来便是。

    等了一会儿,一支队伍冲出城来,为首一校尉单独上前些,拱手说道:“在下营州都督府司马薛枫,奉都督之命过来迎接,不知道是哪位故人远道而来?”

    罗章看了眼秦怀道,一夹马腿说道:“罗府,罗成之孙,罗通之子罗章。”

    “原来是罗将军之后,请!”对方客气地说道。

    “行踪保密。”罗章提醒一句。

    对方一怔,但反应很快,点点头,看了秦怀道一眼,没多问,迅速返回,对身边人说道:“警戒解除,自己人,回城!”

    一行掉头回城,没人多问。

    秦怀道观察着这些边军,令行禁止,倒也不错,跟着入城,顺着主道往前走,沿途关门闭户,实在太冷,都不愿意出来,没多久来到都督府。

    都督府门口有些冷清,连个岗哨都没有,太冷了,但进门则不同,守卫森严,将士们目光沉静,纹丝不动,可见薛万淑治军之严,很快,一行来到内堂,在薛枫的引领下进了一个厢房。

    厢房空无一人,却烧着火热的火盆,温度与外面天壤之别。

    两人也不客气,围着火盆坐下,外面一个声音传来:“哈哈哈,故人来访,不亦快哉,去温一壶好酒,炖一只过来。”

    紧接着,房门推开,一名中年男子进屋,身材高大,魁梧,目光落在两人身上,一个不认识,问道:“哪位是故人之后?”

    按辈分,薛万淑跟罗成一倍,算是罗章的爷爷辈,罗章赶紧起身行礼:“后辈罗章,见过薛爷爷。”

    “哈哈哈,倒是有几分像罗通那小子,可有信物?”薛万淑直言问道,山高路远,万一来个冒牌货传出去就丢脸了。

    罗章也能理解,掏出一分圣旨递上去:“都督,圣上给你的秘旨。”

    薛万淑吓了一跳,赶紧接过去一看,熟悉的字体,熟悉的大印,熟悉的绢帛用纸,不可能有假,猛地反应过来,看向秦怀道:“这位是?”

    “定远将军秦理,秦怀道。”罗章解释道。

    秦怀道起身,郑重行礼:“见过都督。”

    按级别,秦怀道正五品,品级比对方低,礼当先行礼,但秦怀道的爵位高,而且又是这次行动主将,薛万淑不敢托大,也郑重见礼:“营州都督薛万淑见过翼国公,兵部换防文书早已收到,可圣旨上……”

    兵部是换防文书,但圣旨又是对契丹作战,薛万淑有些懵。

    “都督误会了。”秦怀道解释道:“换防文书是为掩人耳目,掩护军队过来,真正的目的是对契丹作战,都督只需守好营州,防止契丹狗急跳墙,高句丽趁火打劫便好,其他无需理会。”

    “太好了,老夫早就看那帮孙子不对劲,不过,这个时节出兵恐不太好,大雪封了草原,道路难行,诸多不便。”薛万淑提醒道。

    “多谢都督提醒,道路确实难行,但不是不能行,此时出战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旦战争打响,营州压力倍增,如果都督撑不住,后果难以预料,还望早做准备才好。”秦怀道提醒道。

    “放心,老夫省得,秦将军真是少年有为,有乃父之风,居然敢在如此冰天雪地之下出兵,本都督佩服,祝将军马到成功,有什么本都督能办到的,绝不含糊。”薛万淑夸赞道。

    大战在即,机会难得,没人不想参一手,混个功劳。

    秦怀道等到就是这番话,直言说道:“都督,今天过来有两件事,其一,还请都督给一份契丹部落分布图,其二,安排向导。”

    “这个简单,稍等。”薛万淑匆匆去了。

    “阿叔?”罗章轻声喊道。

    “无妨,薛都督并无恶意,大战在即,一旦我军失败,他也会多少受些牵连,一旦打赢,则跟着沾些功劳,所以他没得选,只能配合,明白吗?”

    “明白了!”罗章暗自记下。

    两人等了一会儿,薛万淑匆匆过来,递给秦怀道一份地图,看很简陋,不熟悉的很快看出什么,秦怀道只要说道:“还请都督那些纸张过来,可好?”

    薛万淑有些诧异,但还是匆匆去了。

    秦怀道拿起一块木炭掰开成小条,磨尖细些,正好薛万淑带着一些纸张过来,秦怀道挑选了一张大点的摊开在桌子上,将薛万淑那份地图放在前面,说道:“都督,能不能麻烦您讲述一下地图,以上面为北来确定方位,哪里有山,有水,多大,分别走势,劳烦一一说明。”

    薛万淑有些好奇地打量秦怀道几眼,这要求有些过分了,但见秦怀道言辞恳切,又是为了打仗,将不满压下,解说起来,待看到秦怀道三两下勾勒出一副简要的山川地形图后,顿时反应过来,这是嫌弃自己的地图不够细致。

    不过,和秦怀道画的比起来,自己的确实不够细致,继续解说,哪里山多高,多长,有什么特征,怎么走向,连接到哪儿,河流有多少分岔,分别聚集着哪些部落,有多少人,战斗力如何,都仔细道来。

    在营州干了八九年都督,又是真才实学的名将,自然会将契丹情况摸透。

    秦怀道边听边画,一边将信息记在脑海中。

    渐渐的,一幅素描一般都山水画出现在纸上,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地图,更像是一副航拍素描图,山川大地,河流部落,一一呈现,看得薛万淑两眼发亮,愈发说的细致,透彻。

    大半个时辰过后,一幅图全部画好。

    薛万淑迫不及待地拿起图观赏起来,啧啧称赞道:“秦将军大才,有此图,行军无虞,本都督厚颜乞求一份,不知可否?”

    “都督客气了,这有何难?再画一份废不了多少时间,不过,都督这些纸能否赠送与我?”秦怀道指着剩余纸张说道。

    “没问题,老夫再去拿些来,有劳秦将军了。”薛万淑满口答应,匆匆去了,作为一名将军,太清楚那份地图的重要性和意义,千金难求。

    都是守土军人,加上秦怀道见薛万淑人不错,后面说不定还得让人家配合,不介意再画一副给对方,就当结个香火情,抽了张最大的纸画起来。

    没多久薛万淑匆匆过来,捧了一大堆纸在旁边看着,眼中满是期待。

    重新画速度快很多,外面有人来禀报,吃的东西准备好了,薛万淑不想中断绘画,示意人将吃的送进来摆好,叫来之前那个薛枫作陪。

    又等了一会儿,秦怀道画完,笑道:“都督请看,幸不辱命。”

    “哈哈哈,太好了,有了此图,老夫何惧其他,秦将军,老夫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老夫替营州将士谢将军赐图。”薛万淑郑重行礼。

    薛枫有些诧异,待看到地图后惊叹道:“这……这是契丹境内容貌图?”

    “没错,这是容貌图,比地图好看,好用,也直观,有了此图,本都督调兵遣将再不用担心下面人听不懂。”薛万淑兴奋地说道:“来来来,枫儿,这位是翼国公秦理秦将军,秦将军,这位是老夫子侄薛枫,字子渔,都督府司功参军。”

    “薛枫见过将军!”薛枫一听说翼国公,哪里敢托大,赶紧见礼。

    “薛参军有礼了。”秦怀道回礼。

    薛万淑满意地看着秦怀道补充道:“秦将军,枫儿对契丹地形最为熟悉,由他做向导可好?”

    “那就有劳来。”秦怀道没想到薛万淑让自己的子侄做向导,看来,刚才那份地图的作用发挥出来了。

    “枫儿,秦将军奉命进攻契丹,此事为绝密,不得外传,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向导,不得胡来妄为,谨遵秦将军号令,如有不从,否则老夫亲自砍了你脑袋,懂吗?”薛万淑郑重叮嘱道。

    薛枫脸色一变,赶紧答应道:“侄儿明白,定不负所托!”

    说完,兴中莫名兴奋起来,进攻契丹,这可是天大的立功机会,瞬间明白薛万淑这么安排的背后深意,对秦怀道行礼:“薛枫任凭将军驱策。”

    “客气了,去准备一下,随时动身,不得泄露。”秦怀道叮嘱道。

    “遵令!”薛枫匆匆去了。

    “记得让人将秦将军二人的马喂饱,要最好的精料。”薛万淑叮嘱一句,旋即对秦怀道感激地补充道:“这小子倒也有些武勇,一心想杀入契丹,建功立业,现在机会来了,自然求之不得,多些秦将军成全!”

    “应该谢的是我。”

    “哈哈哈,两位远道而来,咱们边吃边聊如何?”

    “也好。”秦怀道并不客气。

    三人坐下来,秦怀道一看还有酒,直言拒绝道:“薛都督,酒就算了,吃完马上走,这次过来除了地图便是向导,得都督之助,两件都已完成,在下定会禀告圣上,为都督请功。”

    “言重了,作战不易,可还需要些干粮之类?”薛万淑问道。

    “如果可以,便准备些盐,所需银两,在下支付便是。”

    “都是为了朝廷,要什么银两,都督府帮你准备便是。”薛万淑赶紧说道,这么好的立功表现机会岂能错过。

    “如此,有劳都督了。”

    “哈哈哈,见外了,吃肉,吃肉,营州没什么吃的,就是肉多。”

    “哈哈哈,这话要是让长安百姓听到,得馋死!”

    两人相互恭维,说着客气的话,倒也相见甚欢。

    饭后,秦怀道起身离开,来到门口一看,马儿嘴里还在嚼着东西,一脸满意表情,薛枫已经准备好,还有两匹马托着几个大布袋,里面鼓鼓的,薛枫上来见礼,低声说道:“将军,托着青盐,够不够?”

    白盐没有出来,青盐算是这个时代最好的盐之一,这么多价值不菲,秦怀道朝薛万淑感激道:“都督,大恩不言谢,来日方长!”

    “哈哈哈,客气了,有需要随时派人来知会一声。”薛万淑满意地笑道,知道人情送出去,这个香火情算是结下,老怀大慰。

    三人翻身上马,匆匆离开。

    出了城,一行打马飞奔,没多久来到一个山谷。

    山谷里,无数战马趴在地上休息,人靠着马背,笼着身体,相互取暖,冻得都不想说话,静的有些压抑,警戒的羽林军看到三人,马上将消息传回,执失思力和程处默等人纷纷迎上来,大家好奇地打量薛枫。

    秦怀道给大家一一做了介绍,大家一听是薛万淑的侄子,纷纷见礼。

    薛枫一听全都是国公之后,吓得一一还礼,在这种礼教森严,上下尊卑的年代,国公爵位高不可攀,贵不可言。

    莫名的,薛枫心中激动起来,这么多将门之后参加此处战斗,可见朝廷之重视,如果自己跟着立些军功,不说封侯拜将,起码加官晋级没问题,心中多了些野望,恨不能马上提刀上战场。

    “安国公,诸位兄弟,聊聊。”秦怀道喊了一句,来到一个洼地蹲下。

    洼地相对风小很多,大家围成一团,见秦怀道拿出地图摊开,大家眼前一亮,都兴奋起来,执失思力忍不住惊叹道:“好形象的地图,有如此精密之图,此战多了几分胜算,将军,这图有些奇特,从何而来?”

    “营州都督口述,本将绘制。”

    “将军大才!”执失思力由衷地说道,作为一名厮杀一声的宿将,太清楚这份地图的重要性和作用。

    秦怀道指着东边一个部落说道:“安国公,可敢一战?”

    请将不如激将!

    执失思力也知道秦怀道在激,但不在意地说道:“将军下令便是,突厥男儿个个都是善战之士,绝无一人退缩。”

    “如此,本将便将这首功送与你。”秦怀道满意地说道,看向薛枫。

    薛枫会意地接过话题:“将军,此处算是契丹中等部落,有两千余户,控弦之士不下千人,颇有些战力,距此地快马一个时辰左右能到。”

    秦怀道满意地笑了,这向导不错,看向执失思力:“安国公,如果交给您,不准跑掉一人,您准备怎么打?”

    “两千户的部落不算小,但要吃点太简单,只需要扫到沿途斥候,突然杀出,集中兵力从中间杀个对穿,就能干掉他们大半兵力,形成极度恐慌,再掉头杀回头,全歼毫无压力。”执失思力自信地说道,这种仗以往打多了,有把握。

    秦怀道也清楚这种看似简单的战法,实在很有效,忽然杀出,打个措手不及,不仅能极大杀伤对手,还能形成恐慌,人一旦恐慌,战斗力就会大跌,等杀回头时还有勇气反抗的不多。

    但自己这边也会损失不小,秦怀道不想有太大伤亡,问道:“安国公,如此打法会有多少损失?”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执失思力说道,虽然都是自己族人,带也没办法,多年征战下来,早已习惯,甚至麻木。

    秦怀道追问道:“本将在圣上面前立过军令状,尽可能的少死人,安国公,您是战场老蒋,说说,如按你打法,会损伤多少?”

    “最少一百多,接近两百吧。”执失思力思考着说道。

    秦怀道一听这么大损伤,果断放弃此战法,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后世蒙古人的骑射战术,算是轻骑兵的巅峰战术,有三大核心,一个包围,而是跑圈,三是抛射,说白了就是在外围利用骑术不断快速运动,远距离射杀对手,将善骑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

    单纯论骑马快速运动中射箭,游牧民族还真难有对手。

    一个大胆的战术浮现脑海。

    沉吟片刻,绝对没什么问题后秦怀道说道:“安国公,你之战法最大的问题是冲过去后,有人在背后偷袭,损伤不小,对否?”

    “确实如此,大军冲杀,注意力都在前面,正面之敌不惧,但冲杀不可能全部射死,总有不少漏网之鱼,一旦背后偷袭,比如造成损伤,将军可有更好办法解决?还请告知。”执失思力追问道,能少死点族人自然更好。

    “本将有一法,稍等。”秦怀道说着拿起一张纸,摸出一根木炭画起来,没有卫星地图在手,空说不容易理解,只能画,方便领会作战意图。

    大家见秦怀道三两下勾勒出部落附近的容貌图,都好奇地看着。

    直到这一刻,执失思力才完全相信地图是秦怀道所画,心中莫名多了些期待,或许这次真能立下不世战功,还能少些族人。

    画了一会儿,秦怀道问薛枫:“薛参军可有补充。”

    “这儿地势高一些,这儿是陡坡,战马冲下去会摔死,还有这儿……”薛枫指着图纸补充说明细节,这些细节往往能影响战斗,秦怀道认真听着,仔细修改,确保万无一失。

    没多久,一副详细的局部地形容貌图画好。

    秦怀道指着地图说道:“安国公,队伍一个时辰后出发,赶到这儿正好是黄昏吃饭的时候,这个时间的人最放松,适合突袭。”

    “没错,都在拿碗吃饭,没人拿刀,突袭的效果更好。”执失思力赞同道,没想到秦怀道居然懂得选择这个时机,心中疑惑起来,这是没上过战场的新人?

    秦怀道继续说道:“安国公,一定要跟贵部说清楚,同时发起攻击,一千人从西,也就是这个缓坡往下冲,这儿地形不影响战马冲刺,反而有助于加速,一字长蛇阵冲到距离部落一百米左右,抛射攻击,速度不减,往南冲,绕着部落营地跑,抛射不能停,有没有问题?”说着指向一个地图一个位置。

    “没问题,但一千人恐怕不够。”执失思力看着地图提醒道。

    “当然不够。”

    秦怀道指着东边一个位置说道:“另一千人从这儿冲下去,同样抛射,同样不要冲入部落,同样采用一字长蛇阵往下冲,待靠近部落百米左右后速度不要减,往北,然后围着部落绕行,两之攻击部队就能形成首尾相顾之势,将部落团团围住,一边快速转圈,一边抛射,就像两条巨蟒越收越紧,直到将部落活活绞死。”

    “此战法为双蛇绞杀!”

    “诸位说说,此战法可好?!”

第196章:双蛇绞杀

    山谷寂静,寒风呜咽。

    天地仿佛都被冻住,冷得让人胆寒。

    但执失思力等人却热血沸腾,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秦怀道在图纸上画出两条巨蟒形状的行军图,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恨不能马上带兵上去。

    作为一名草原上杀出来的老将,执失思力太清楚此战法的威力,简直是为自己的突厥军量身定做,带着几分狂热说道:“将军,此法大善,军队高速移动就不容易被对手瞄准,其二,所有人只需要盯死部落这一面,不及其余,注意力集中,不容易被射中,伤亡可以大减,此战法最适合我突厥勇士,本将拜服。”

    “能否决定射杀敌人?”秦怀道追问道,毕竟对突厥兵不熟。

    执失思力太熟悉自己的人了,马上说道:“一字长蛇阵冲下去,不会造成拥堵,挤压,专心射箭,勇士们准头大增,不用准头也无妨,不断抛射,制造混乱,总有射中,几轮下来,积少成多,必能取胜。”

    “如此便好,剩余一千人待命,一旦对手集中兵力从某个地方突围,视突围兵力而定,抽掉相应兵力压下去,堵住缺口后不要停,直接往里面掩杀个对穿而去,负责绞杀的两千人不用停,也不用支援。”

    “好,如此一来,再无后顾之忧。”执失思力赞叹道。

    “放心一战,本将率领其他人替你压阵便是,但又一点需要说明。”

    “将军请说。”执失思力郑重说道。

    “凡持兵器反抗者,格杀勿论,凡不反抗者,不许滥杀,凡妇孺儿童者,不得滥杀,哄抢财物者,斩!可能做到?”秦怀道语气变得冷厉起来,战斗,必先立规矩,否则军心大乱。

    “放心,谁要是敢乱来,不用将军说,本将亲自砍了他脑袋。”

    “如此最好,可还有什么不清楚的?”秦怀道问道,看向大家。

    程处默率先说道:“将军,此战法从未听过,但绝对可行,两千人外围包住,不断抛射制作混乱和杀戮,敌人比如军心大乱,就算有人突围,也有预备力量反制,如用火箭,效果更佳。”

    “没错,用火箭烧杀,顷刻间瓦解敌人。”尉迟宝林也赞同道。

    “不行。”秦怀道却果断阻止。

    大家惊讶地看过来,明明可以更好,为什么不?

    就连执失思力也惊讶地看过来。

    秦怀道直言说道:“火箭固然省事,但也会火烧连营,一来暴露行踪,二来,东西都烧完了,兄弟们晚上吃什么,住哪儿?军队需要个营地休整。”

    所有人恍然大悟,自愧不如。

    程处默叹服道:“我只想怎么打赢,将军却想到了身后事,不如也。”

    “行了,在家兄弟,少拍马屁。”秦怀道骂道。

    大家轰然一笑,莫名多了几分亲近。

    秦怀道看向薛枫,正色问道:“薛参军,你熟悉该部落,本将战法可以问题?”

    “此战法奇妙,在下才疏学浅,看不出还有何问题。”薛枫赶紧说道,心中满是震撼,换成自己,肯定带兵直接冲杀,哪会考虑这么多,不过,这双蛇绞杀战法确实不寻常,暗自记下。

    秦怀道见李德謇奋笔疾书,问道:“你写什么?”

    “回将军,此次军议纪要,记录下来将来存档,以备查验,此乃卑职职责所在。”李德謇赶紧答应道,心中也多了几分叹服,有些相信自己父亲的话了,换成自己最多也是派兵分两路或者三路冲杀,不会想到绞杀,简直将突厥的善骑射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

    “既然都无意见,便遵照此战法执行,安国公,还请将负责攻击的两支千人队的队正以上军官都叫来,当面部署战术。”

    按编制,一个队五十人,不少了,必须让队正这个层级的人都知道战术,才能发挥出更大威力。

    “没问题。”执失思力并不明白其中道理,以往指挥都是传达刀校尉一级,但还是让人传令去了。

    没多久,一大帮军官围拢上来,秦怀道让执失思力亲自部署,一来看看对方是否理解,二来有自己盯着,发现问题也能及时点出。

    安国公理解还算透彻,将战术仔细讲了一遍。

    大家看着地图,形象,直观,一听就明白,脑海中莫名地出现两条大蛇不断旋转,将目标活活绞杀,莫名生出一股寒意,但眼睛却变得狂热起来,等安国公说完,一名校尉喊道:“此战法太适合我们来,大人英明。”

    “英明个屁,是将军所创。”执失思力赶紧说道。

    大家纷纷看向秦怀道,刚才说话的校尉拱手道:“将军居然如此了解我等突厥作战习惯,有此战法,末将保证轻松拿下。”

    “本将拿出此战法,只是希望少些牺牲,记住,不可冲动,都是有家有口的,活着才有一切,此战,拜托大家了。”秦怀道由衷说道,虽然是突厥人,但现在是战友,就是自己人,理当尊重。

    大家见秦怀道如此尊重,语气真切,不像作伪,一个个心中动容,作为降军,在大唐地位并不高,平时也不怎么受人待见,原以为这次过来只是炮灰,没想到秦怀道拿出双蛇绞杀战法,只为让大家减少牺牲。

    人心都是肉长的。

    这一刻,大家对秦怀道多了些认可!

    “此图可能给我等研究一二?”对方问道。

    “拿去吧,好生参详,一定要告诉每一名士兵怎么打,战事一起,绝不允许乱跑。”秦怀道认真叮嘱道。

    李德謇赶紧补充道:“一会儿归还存档,不要损坏。”

    “如此珍宝,岂会损坏,放心便是。”对方答应道。

    突厥中间层军官围在一起,用自己的语言交流起来,秦怀道听不懂,但不在意,说道:“传令下去,一个时辰后出发。”

    “遵令!”所有人纷纷离开。

    “将军,在下去安排一下。”执失思力抱拳说道。

    秦怀道不放心地叮嘱道:“安国公,提醒两点,第一,务必每一名战士都明白战法,这样才不会乱,每个人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第二,一定要告知军纪,军法无情,别到时候大家难堪,第三,到地方后换马攻击,用弓箭和刀即可,骑马用连弩不方便,留下以后。”

    “遵令。”执失思力满口答应,匆匆去了。

    秦怀道继续看着整体概貌图,片刻后忽然问道:“薛参军,以你之见,一旦事发,最有可能赶来支援的会是哪个部落?多少人,战力如何,走哪条路?”

    “此部落距离其他部落都较远,又是快天黑时发起攻击,如果不走漏一人,恐三两天都没人来过问,冰天雪地,都不愿出门,将军选择如此恶劣时节攻击,胆略非同一般,卑职叹服。”薛枫由衷说道。

    “没人来吗?”秦怀道盯着整体概貌图,一个个想法浮现脑海。

    一个时辰后,三千突厥军准备妥当,分三路先行离开,其他人也跟上。

    一路急行。

    荒野无垠,白茫茫一片,仿佛整个天地间都只剩下白色。

    寒风更是狠狠冲撞着大地,卷起雪花漫天飞舞,地上雪足有一尺厚,战马走得有些吃力,但按装了马蹄铁,没有一匹受伤落下。

    一个时辰左右,众人来到目的地,秦怀道打马上了一处土坡,放眼望去,远处是一个巨大的河谷,河水已经结冰,无数的毡房冒着炊烟,隐隐有马嘶犬吠声传来,听不真切。

    “好一出人间烟火,可惜现在是战时,唯有统一才能结束这该死的人吃人时代,希望你们别怪我。”秦怀道看着远方,心有所感。

    都是些普通老百姓,如果可以,秦怀道真的不愿意出手。

    但不统一,战争不断,死的更多!

    慈不掌兵,妇人之仁,死的恐怕就是身边人。

    一个个念头闪过脑海,就看到东西两侧各冲出一支骑兵,没有欢呼,没有呐喊,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猛冲,如一条巨蟒忽然出现,窜向前方而去。

    “开始了!”

    秦怀道握紧拳头,有些激动,来这个世界指挥的第一场大战,不容有失。

    程处默等人也纷纷骑马上来,并肩而立,看着远处。

    尉迟宝林感慨道:“纵队冲锋,远看真如两条巨蟒咬上去,好看的速度,这骑术不简单,看——他们冲上去了,要抛射了。”

    所有人瞪大眼睛。

    只见远处河谷上,两支队伍从东西两侧夹击,待靠近一百米左右时纷纷拉弓抛射,速度不减,却一偏马头,一支朝南冲,一支朝北冲,继续抛射,箭矢如雨,带着恐怖的尖啸声纷纷落在部落里。

    部落响起来示警的锣声,还有惨叫声,乱成一团。

    然而,两支队伍绕着部落猛冲,首尾相连,将部落团团位置,却又谁也不会撞击谁,也不会阻挡谁的视野,都对着部落一个方向快速抛射,这种攻击根本不需要瞄准,大概就好,全凭运气和数量覆盖。

    马速奔跑起来,越来越快,溅起雪花漫天,两条狂奔的巨蟒渐渐变成一条,宛如一体,慢慢收紧包围圈。

    包围圈内的部落见到处都是攻击,加上毡房遮挡视线,看不太远,不知道来了多少人,都慌了,一些人跳上马往外冲,试图反击,却成了活靶子,更多箭矢重点照顾过来,被射的纷纷跌下马,根本组织不起有效攻击。

    秦怀道看着这一幕,心中稍微松了口气。

    程处默赞道:“将军,这几乎是在围杀,以两千对一千控弦之士,兵力占优,又是突然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此战必胜。”

    “不到最后一刻不能放松。”秦怀道提醒道。

    程处默嘿嘿一笑,没接话。

    房遗爱跑上来说道:“将军,可否让末将带人冲杀下去,搅他个天翻地覆,尽快结束战斗。”

    “你想怎么打?”秦怀道反问道,想看看这家伙脑子有没有货。

    “这还不简单?擒贼先擒王,只需要冲进去,直奔那最大的帐篷便是,那应该是他们部族首领所在地,部族首领一死,其余不在话下。”

    “倒是有些想法,不过,此战本将已答应将功劳给安国公,绝不能食言,以后有机会再让你冲阵斩将。”秦怀道笑道。

    “无妨,末将不要功劳,就想打一架。”

    “服从命令吧。”秦怀道懒得解释,文官之首房玄龄的儿子要是立了功,安国公也不敢不给,就算不要,将来算功的时候必然会少算些给安国公,这不是给人添堵,膈应人?

    为将者,斩将夺旗!

    为帅者,统筹大局!

    作为主将,秦怀道不得不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军令如山,房遗爱虽有不甘,但也没再说什么。

    “巨蟒”还在收缩包围圈,继续绞杀,每一名士兵都知道战术,没人冒进冲入部落,也没人乱跑,紧跟着前面的马往前冲,一边快速拉弓射箭,这种骑射从小玩到大,太熟悉了。

    没有预料中的有组织突围,绞杀渐渐接近尾声。

    秦怀道看着前方,渐渐感觉有些不对劲,沉声说道:“薛参军,此部落真有一千控弦之士?”

    “千真万确!”薛枫肯定说道。

    程处默也发现不对劲了,说道:“看着不像,这战斗力很一般。”

    “宝琪!”秦怀道扭头看向尉迟宝琪。

    尉迟宝琪赶紧应道:“在!”

    “安排四队人马分别侦查四个方向,搜查范围二十里,天黑前务必归队。”秦怀道叮嘱道,天寒地冻的晚上一般人真不敢出门,但战场上不能有任何侥幸心理,否则就是死。

    “遵令!”尉迟宝琪赶紧去了。

    “我去吧?”房遗爱主动请缨。

    “你懂斥候之术?”秦怀道反问道。

    “不就是看看有没有人吗?”房遗爱反问道。

    秦怀道懒得搭理,这货是个莽夫,武勇是用的,毕竟不是将门之后,没有受过相关训练,也就留下来保护自己还行。

    房遗爱还想争辩,李德謇低声说道:“遗爱,不得胡言,这侦查非同小可,从脚印可以判断经过的人马数量,从粪便可以判断出经过的是战马、骡子还是羊,从行军灶同样可以看出多少人,从营地能判断处经过的队伍是否精锐等等,博大精深,不可任性妄为。”

    “这么多道道?”房遗爱没有坚持了。

    秦怀道有些诧异地看行李德謇。

    李德謇解释道:“小时后跟着父亲在军营呆过,多少知道些。”

    说话间,战斗已经结束,执失思力打马冲过来,兴奋地一脸潮红,隔着一段距离就喊道:“将军,战斗结束,无一人逃脱,。”

    “打的不错!”

    “多些将军成全。”执失思力感激地说道,这可是实打实一笔战功。

    秦怀道直言问道:“对手战力远低于预料,可有异常发现?”

    “确实比预料中弱,老夫观察过,青壮只有六百余人,不少老人和妇女也参战,还有一些小崽子,全算起来有一千五百余,草原上的人没那么多讲究,部族一旦遭遇攻击,只要上得了马,拉的开弓,都要战斗。”

    秦怀道点头,叮嘱道:“将剩余之人驱赶到一些毡房内集中看押,不得滥杀,刀弓箭矢、牛羊战马收集起来,斩杀羔羊准备晚餐,不得让俘虏代劳,小心投毒,如果无敌情,今晚在此地过夜,兄弟们也都冻坏了。”

    “确实冻的不轻,谨遵将军令。”执失思力匆匆去了。

    “那我们禁军呢?”尉迟宝琪问道。

    “等斥候回来。”

    “遵令!”尉迟宝琪没有再说,斥候不回,地情不明,就不能放松警惕,由两千禁军严阵以待,稳妥很多。

    秦怀道岿然不动,冷静地打量着前方,耐心等待。

    过了一会儿,喧闹的部落安静下来,俘虏被集中看押,牛羊战马被集中起来,烧起来篝火,火上烤着羊,阵阵香味随风飘散。

    斥候陆续回来,并没有发现异常。

    所有人松了口气,纷纷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也松了口气,一路过来,冻的不轻,急需要好好吃一顿热的,一声令下,所有人缓缓进入河谷,来到部落内,执失思力带着几名校尉过来,打了胜仗,大家欢喜不已,执失思力拱手道:“将军,部落主帐已经收拾出来,请!”

    “首战告捷,本将军功劳簿上少不了大家,传令,各军校尉到主账议事。”秦怀道看着众人说道。

    校尉管着两百人,算是中间力量,有什么事最好知道,有利于指挥。

    “遵令!”众人纷纷离开,传令去了。

    秦怀道跟着执失思力往前,满地都是尸体,惨烈无比,秦怀道早已习惯战场生死,身体没什么不适,暗暗告诫自己这是战争,不要心软,不要同情,不知不觉来到一顶最大的帐篷。

    周围尸体也被清理干净,地上满是雪,里面空无一人,地上烧着一堆篝火,烤着一只羊,垫着厚厚的被褥坐垫,秦怀道坐到上首,看看前面案几上放着的酒壶,样式倒是精美,看着像中原一带物件。

    案几上还有一把刀,上面带着些肉沫,显然是用来割肉吃的餐刀,但看着寒光冷冽,可见也能杀人。

    秦怀道看着不错,准备留着备用,割下一大块肉丢嘴里,一边说道:“安国公,坐下边点,饿坏了吧,房遗爱,李义协,传令羽林卫注意警戒。”

    “遵令!”两人匆匆去了。

    李义协是李君羡的儿子,将门之后,以往没少跟着自己父亲征战四方,主要负责的就是这种保护主帅工作,对军中一套自然熟悉,安排的井井有条,房遗爱有的开窍了,跟着学,不懂就直接问。

    秦怀道懒得管,吃着肉,喝着奶茶,身体舒服多了。

    没多久,一个个校尉走进来,大家行礼后有些拘谨,不知道如何是好,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围着篝火坐,都累坏了吧,随便吃,别客气。”

    大家见秦怀道如此随和,放松许多,围着火坐下,不敢乱动。

    秦怀道笑道:“怎么,还要本将分肉给你们吃不成,尽管吃,吃完再烤,管够,这冰天雪地的,也不知道下一顿什么时候才能吃上,多吃点。”

    “谢将军。”大家纷纷道谢,看向执失思力。

    执失思力用刀割下一大块吃起来,这种围坐吃肉议事的方式大小就习惯了,大家见执失思力动手,也跟着动手吃起来。

    秦怀道见房遗爱进来,便叮嘱道:“遗爱,这点不够吃,让下面兄弟再杀两只送过来,边吃边聊。”

    “将军,还是我去吧,之前那些都是末将带人宰杀的,还有些剩余,拿来便是。”一名突厥校尉站起身来。

    “也好,速去速回,等着议事。”秦怀道叮嘱道。

    大家一听秦怀道再次强调议事,绝不是叫大家坐一起彼此熟悉一下,简单的闲聊几句,恐怕真有事,都好奇地看过来。

    秦怀道没有解释,拿出整体概貌图摊开,一边看,一边吃,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泽,没人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两只羊拿进来,放在架子上烤着,这活对于突厥人而言太熟悉,太亲切,都抢着干,一边小声地闲聊着刚才的战斗,兴奋不已,时不时看一眼正在思考的秦怀道,心中愈发好奇。

    禁军校尉边吃边等着,都不说话,眼角余光全在秦怀道身上,刚才一战是看客,没机会表现,心里面憋着一口气,都是当兵的,谁服谁?

    过了一会儿,秦怀道吃的差不多了,忽然抬头。

    所有人纷纷停下,看过来。

    秦怀道却看向薛枫:“薛参军,这个部落属于契丹哪个联盟?”

    “将军,契丹八大联盟,这个部落隶属于悉万丹部。”

    秦怀道两眼一亮,悉万丹部实力仅次于部落联盟首领何大何部,如果削弱何大何部实力,另外七大部落联盟肯定会心动,将何大何部吞并,争夺联盟首领之位,但这么一来,契丹大乱。

    但眼下没机会攻打何大何部,攻击悉万丹部也不错,同样会引起纷争,而且,何大何部见悉万丹部实力受损,必会打着保护悉万丹部的幌子不准其他部落联盟出手,然后自己独吞,其他部落实力不够,敢怒不敢言,心中怨恨少不了。

    到时候自己攻打何大何部时,其他部落联盟必会推诿,甚至袖手旁观。

    “房校尉,带几个俘虏进来问话。”秦怀道喊道。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6228/ 第一时间欣赏贞观悍婿最新章节! 作者:丛林狼所写的《贞观悍婿》为转载作品,贞观悍婿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贞观悍婿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贞观悍婿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贞观悍婿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贞观悍婿介绍:
“皇上,您女婿弄的股市把老臣的棺材本都赚走了,请皇上做主,将银子退还给老臣吧。”一老臣哭天抢地喊道。
李二:来人,去问问他,朕的亏损什么时候退还?
“陛下,秦小国公带人杀入突厥腹地去了,说要把突厥王的金刀拿来献给公主修指甲。”贞观悍婿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贞观悍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贞观悍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