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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丛林狼     贞观悍婿txt下载     贞观悍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7章:灭口

    东市,铺子门口。

    秦怀道对薛仁贵认真叮嘱道:“今天多了四百余人拉煤,以后就都是自己人,秦家庄已经住不下,好在百骑司那边同意再住十天左右,十天后必须搬走,建房来不及,多上点人手,通宵赶工建一个库房勉强可以,让贾叔和黄老商量一下,就建在堆放石头的附近。”

    “一个库房可能住不下四百人。”薛仁贵提醒道。

    四百余人可不少,需要很大库房,秦怀道想到了以前睡过的军营,说道:“回头做成大通铺,摆十排,每排二十人算,十排就是两百人,上下两层就是四百人,每个人按一米二的宽度算,每排需要十二米宽,每排长两米算,十排就是二十米,加上几条通道大约十米,长就是三十米,建一个长三十米,宽十五米的库房即可,前后多开几道门方便出入。”

    “少主算的好快,精通算学?”薛仁贵惊讶地问道。

    “略懂!”

    薛仁贵有些激动地问道:“可能教我?薛某算学差了些。”

    “没问题,等有空了教你。”秦怀道答应道,想到后面还会有两百多人加入,补充道:“告诉贾叔,人手不够就找外庄人,按二十文一天支付工钱,包午餐,建两间,一定要快。”

    “记住了,请少主放心。”薛仁贵赶紧答应道。

    “走,进去看看。”秦怀道对销售额很是好奇,朝铺子走去。

    一番打听,居然卖了五千多颗,那就是一万多两银子,秦怀道将一分名单塞给薛仁贵,叮嘱道:“把银子拉去送给名单上的人,昨晚买了他们拉货的大车还没给银子,剩余的拉回庄。”

    “明白,这便去。”薛仁贵满口答应道。

    秦怀道离开,匆匆来到不远处一家查封的米铺,门口有府卫把守,附近有人围观,小声议论着什么,一名府卫上前来,行李后低声说道:“大人,出事了,程都尉刚走,与大人方向不同,应当没碰上吧?”

    “没有,出什么事了?”秦怀道心中咯噔一下。

    “里面掌柜的自杀了。”府卫赶紧说道。

    “什么?”秦怀道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府卫一脸郁闷地解释道:“属下也不清楚,一开始好好的,后面来了不少围观百姓,闹着要买米,吵了几句,有人骂掌柜的该死,没多久就散了,后来,掌柜的就自杀了,属下无能,没有看好犯人,请大人责罚。”

    “此事与你无关。”秦怀道安慰了一句,有百姓闹事,骂掌柜的该死,这背后耐人寻味,应该是粮商或者幕后之人派来的,变相给掌柜递话,掌柜出于某种原因不得不自杀,好狠毒的手段。

    秦怀道叮嘱几句匆匆返回,来到监察府,刚进门就看到程处默在急得走来走去,问道:“慌什么?”

    “大人,出事了。”程处默赶紧迎上来,看看四周无人后低声说道:“三名粮商全都死了,一个死在家里,一刀刺中心脏,一个死在回家的马车上,被活活勒死,另一个死在酒楼,毒死的,还有三个曾经去拉过粮的掌柜也自杀了,这三人分属于三个不同的粮商。”

    “咱们晚了一步。”秦怀道脸色一变,意识到还是低估了某些人的阴狠,毒辣,这是在灭口,粮商一死,就无法继续往上查,就牵扯不出更多人,负责去北太仓拉粮的掌柜一死,更是死无对证。

    这是要丢车保帅,够狠,够果决!

    “三名粮商家查封了吗?”秦怀道追问道。

    “查封了,尉迟宝林在盯着。”

    “走,看看去。”秦怀道冷着脸朝外走去。

    程处默赶紧跟上,一边说道:“兄弟,人一死,后果就严重了,没有说法,肯定会有人跳出来说咱们逼死粮商,监察府就被动了。”

    “别慌,我倒要看看谁跳出来,先去死在家里的那户。”秦怀道一脸冷肃。

    两人匆匆赶路,没多久来到一个宅子,门口有几名府卫把守,门上方挂着一块牌匾,上书两个大字——沈府。

    沈三石,长安城三大粮商之一,没人知道怎么起家的,贞观一年忽然冒出来,在东市和西市开了十家粮铺,这座宅子以前住着前朝四品大员,被砍了头,也不知道怎么就落入沈三石手上。

    秦怀道快步上去,进了大门,前面是个花园,堆着假山,还有座凉亭,两边是风雨走廊,再往前是一排厅房,后面还有两进院子,程处默追上来低声说道:“人被集中看押,沈三石在书房。”

    “问过了吗?”

    程处默赶紧说道:“问过,家人说吃饭的时候很正常,饭后去书房,说理一下账本,要不是咱们的人过来都不知道已经被杀,凶手毫无线索。”

    两人匆匆来到二进院子的书房,门口有府卫把守,推开门,一股血腥味飘出来,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人,背靠着椅子,头耷拉着,眼睛睁的很大,心脏插着一把短刀,程处默解释道:“大人,兄弟们来时就这样,没让任何人动过。”

    秦怀道上前打量着对方眼睛,虽然死灰一片,看不出任何感情色彩,但直觉告诉秦怀道对方死之前很震惊,观察现场片刻后低声说道:“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应该是熟悉的人忽然出手,一刀致命,走,看看家人去。”

    程处默追出来说道:“也可能是沈三石背后的主子发现事情暴露,安排人潜入,这个人应该对沈府和沈三石熟悉,所以轻松靠近,近距离下手。”

    “查过才知道。”

    两人匆匆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一个厅房,门口有府卫看守,见两人过来赶紧行礼,一人打开房门,露出里面挤满的人,一个个脸色惶恐,小孩被抱在手中,还不懂事,好奇地看着进来的人。

    秦怀道扫了一眼众人,问道:“谁是沈夫人。”

    一名妇人起身行礼,脸色慌乱:“民女吴氏见过大人。”

    “带过来。”秦怀道看了程处默一眼,朝旁边厢房走去,推开门一看,是个会客室,上前找了个位子坐下,对押进来的吴氏直言问道:“知道沈三石为什么被杀吗?”

    “民女不知道,老爷外面的事从来不让家里人过问,也不说。”

    “今天有谁来过府上?”

    “回大人,没人!”

    秦怀道冷冷地盯着对方,忽然喝道:“你在撒谎。”

    “不,民女不敢!”吴氏噗通一声跪下,脸色惶恐。

    秦怀道见诈不出线索,对方微表情看着确实不像撒谎,但不甘心,追问道:“沈三石的书房还有谁能进去?”

    “除了老爷,没人可以进去,三年前女儿戏耍时误闯入,被打了一顿,足足躺了三天,那个天杀的连女儿都下得去狠手,之后更没人敢去。”

    没人进去就意味着只能是外面有人偷偷闯入,秦怀道打量着吴氏,一边盘算着,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第168章:线索断

    粮商的死彻底打乱了秦怀道的所有计划,也让秦怀道多了几分愤怒。

    第二个被带进来审问的是沈三石的小妾,一个妩媚动人的女人,低着头不敢看人,也不敢说话,秦怀道无法看到对方微表情,加上正在气头上,喝问道:“抬起头来,回答本官,为什么杀人?”

    是为什么杀人,而不是知道谁干的。

    问的突兀,也问的直接,凶狠,仿佛对方就是凶手一般。

    这是一种审讯话术,但小妾不懂,慌忙说道:“没有,不是我杀的。”

    秦怀道一听这个回答瞳孔本能地一缩,死死盯着对方,正常而言,如果不是凶手,应该回答“我没有”,或者反问一句“你说什么?”绝不是“不是我杀的”。

    只有凶手才会本能地否认不是自己杀的。

    “锵!”

    一把刀出鞘,寒光耀四方。

    “坏我好事,本官宰了你。”秦怀道故作愤怒地吼道,长刀朝对方脖子上砍去,杀意凛冽,毫不掩饰。

    人在面对危险时都会做出本能反应,秦怀道在试。

    长刀如虹,划破虚空。

    电光火石间,对方本能地爆退出去。

    程处默以为秦怀道愤怒之下真要杀人,刚准备阻挡,就看到这名小妾身体爆退,那身法,那速度,绝不是一般人,到嘴的话硬生生憋回去,一时有些懵。

    秦怀道盯着对方,长刀一收,冷冷地说道:“隐藏挺深,差点被你瞒过。”

    “你诈我?”对方反应过来。

    “才发现?晚了!”秦怀道长刀一震,就要动手。

    这时,程处默反应过来,吼道:“直娘贼,差点被你骗过,老子弄死你。”

    话落,程处默抽刀冲杀上去。

    下一刻,秦怀道看到一幕不可思议的画面,那名小妾忽然凄然一笑,根本不闪避,反而迎着程处默的刀冲过来,手里多了一把短刀,直奔程处默的心脏,一命换一命的打法,顿时大惊,吼道:“退!”

    程处默身体爆退。

    然而,小妾一刀刺空后并没有逃,而是反手一刀扎进自己心脏,果断,凶狠,毫不犹豫,嘴角多了一抹轻松的笑,仿佛得到解脱。

    秦怀道大惊,上前问道:“为什么?”

    “有人要老爷死,老爷不死,我全家都得死。”

    “你的家人在别人手上?你是那个人安排过来监督沈三石的?”

    对方痛的直皱眉,声音虚弱地说道:“听闻大人心中有百姓,给了很多人活路,工钱也高,能不能拜托大人一件事,杀掉所有世家,给天下百姓一条活路。”

    秦怀道一怔,这是什么请求?

    “拜托了!”对方忽然跪下,缓缓拔出短刀,任凭鲜血飙车,忽然厉声吼道:“老天爷,你何其不公,我只想活着,为什么这么难。”

    话落,身体瘫软在地,死不瞑目。

    “轰隆!”

    一道炸雷响起,震荡虚空。

    起风了,寒冬的风如刀般冷漠,锐利,吹过长安城,吹过沈府,吹过小妾的脸庞,那乌黑秀发迎风飘飞,是那么多软弱,那么多无助。

    那妩媚的眼睛就这么睁着,一动不动,渴望看到什么,渐渐灰暗。

    秦怀道看着那双眼睛,心情沉重,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小妾临死前那声呐喊如惊雷一般在脑海中不断炸响——只是想活着,为什么就这么难?

    是啊,为什么?!

    久久,秦怀道无语,心情沉痛。

    程处默倒是没多想,等了片刻见秦怀道还是一句话不说,忍不住提醒道:“兄弟,要不要查一下此人?”

    秦怀道叹息一声,上前几步,蹲下,用手抚住对方眼睛低声说道:“你只想活着,但有人不许,其实我也只想活着,也有人不许,老天爷什么时候公平过?但我向你保证,背后之人一定会得到惩罚。”

    话落,手划过,眼闭!

    秦怀道起身,咬牙说道:“查!不管是谁,必须付出代价。”

    “这人也真是,宁死也不愿意说出背后之人,说出来多少,咱們能省很多事。”程处默有些郁闷地说道。

    “不过是某人用来监视沈三石的刀,难怪能近距离刺杀,难怪沈三石没有丝毫反抗,沈三石恐怕死前都不知道自己小妾是别人的刀,如此看来,另外两名粮商恐怕也是死于身边人。”秦怀道说着离开。

    片刻后,秦怀道回到沈三石书房,一番查找,并没有发现账簿,但吴氏说过沈三石饭后回书房查账,这不正常,灵机一动,找吴氏打听后来到小妾房间,看到一个火盆,火盆上堆满灰烬。

    账簿,烧了!

    可怜之人,也是可恨之人啊。

    秦怀道憋着一团邪火离开,在程处默的带领下来到另一个粮商家中,一套三进院子,比沈三石府上毫不逊色,在正厅看到了尸体,几名府卫看守着,脖子上有一道痕迹,不大,却很深。

    “在哪儿发现的尸体?”秦怀道看向程处默。

    程处默马上说道:“在家门口外的路边,距离不到十丈远。”

    “车夫呢?”秦怀道追问。

    程处默不清楚,看向旁边一人,对方赶紧说道:“大人,属下问过府上之人,车夫失踪了。”

    “可有车夫身份信息?”

    对方赶紧说道:“叫王二,是一名家奴,车夫,但还兼着护卫职责,府上的人说深得信任,出入随行,从来长安做生意的时候开始此人就在,平时不与府上的人往来,具体哪里人氏没人知道。”

    “直娘贼,岂不是线索又断了?”程处默恼怒地骂了一句。

    “大人!”

    这时,尉迟宝林匆匆而来,随行的还有房玄龄、李靖。

    “见过房大人,李大人。”秦怀道上前见礼。

    “现在什么情况?”房玄龄问道。

    秦怀道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向尉迟宝林问道:“另一个查过没?”

    “刚查过,酒楼掌柜说随行的还有账房,因为两人常去那家酒楼,掌柜认识,要了一桌饭菜,说聊事不让打扰,久等不出来,掌柜的让小二进去查看才发现死了,账房不见了。”

    “账房什么人?”秦怀道追问道。

    尉迟宝林赶紧说道:“查过,家属说对方姓章,具体叫什么不清楚,也不知道哪里人氏,说是雇佣的,问不出什么。”

    没有监控的年代,仅凭一个姓根本无法查。

    从现有的情况来开,凶手恐怕都是背后之人安排在粮商身边,一来监督,二来灭口,手段狠辣的让人发寒。

    控制手段如此一辙,而且反应这么快,三个粮商背后主子会不会是同一人?

    秦怀道灵光一现,仿佛抓到了什么。

第169章:交三司会审

    两个时辰前,秦怀道让人抓了周义,一个时辰前涉案粮商和三名掌柜被杀,可见有人果断丢车保帅,杀人灭口,手法雷同,真可能是同一人。

    但人死线索断,案子没法查下去了。

    秦怀道抱着几分侥幸问道:“查到账本或者别的证据没?”

    尉迟宝林摇头,一脸郁闷,原本以为可以大干一场,却别人提前灭了口。

    “房大人。”秦怀道摆摆手,示意府卫离开后不甘心地问道:“事情来得太快,背后之人也早有准备,估计查不到线索,你那边什么情况了?”

    “抓出几人,对方也如实招了,说是按惯例卖陈粮,好腾出地方装新粮,手续合规,所有证据和供词也只是到仓部主事身上,对方已经认罪,说一切都是个人行为,与崔仁师无关,而且,崔仁师不管仓部。”房玄龄解释道。

    秦怀道冷笑一声:“看来,这水比想象中还要深,有人负责审批,有人负责放粮,团伙作案啊。”

    “没有证据不好办,将新米当陈米贱卖,最多砍了仓部主事脑袋,对方知道自己活不成,已经认命,不愿意供出其他人,就算说了,没有物证也无法定罪,而且,朝中不少大臣去见了圣上,要求三司会审,公平彻查,理由很合理,圣上很为难,就算有证据显示他们真的造反,但死无对证,无法定案,何况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造反,只能交三司会审。”

    “好算计!”秦怀道冷笑道,三司会审意味着公平、公开,最多查到仓部主事头上,仓部主事已经认罪,审不审都一样,粮商和负责拉货的掌柜一死,死无对证,没法查下去,除非找到凶手。

    但这不可能,剩余两名凶手恐怕已经被灭口,或者躲起来了。

    换言之,三司会审对凶手有利,还是阳谋,谁也没办法阻止,阻止就意味着不公,意味着栽赃陷害,意味着破坏朝廷法度,背后之人只需要稍加引导,舆论就会哗然,后果更严重。

    房玄龄也阴沉着脸说道:“慢了一步,只能如此了,背后之人手段之狠辣不容小觑,贤侄以后要小心,圣人让王公公传话,来日方长。”

    “那现在怎么办?”秦怀道不甘地问道。

    “先移交刑部,粮食查封,老夫会安排人接手,按你的办法售卖,其他等审查结果出来才能定,免得落人口实,已经有很多人在盯着监察府,等你犯错,不可冲动。”房玄龄认真提醒道。

    这一刻,秦怀道有些理解李二为什么要隐忍了,无形中有一张大网笼罩着长安,笼罩着朝廷,将人束缚,稍微一动,大网就开始收缩。

    “两位大人,刺杀沈三石的凶手临死前对我说她只想活着,为什么这老天爷如此不公?还让我杀光世家,给天下百姓一条活路,一个凶手,却说出这样的话,真是莫大的讽刺,嘿嘿——”秦怀道说着忽然笑了,透着无尽的分寒意。

    下一刻,秦怀道转身离开,背影桀骜、不屈,还有不屑。

    “赶紧看着他,千万别搞出什么事,你们的人也都带回,由刑部接手。”房玄龄看向程处默和尉迟宝林。

    两人也觉得秦怀道状态不对劲,赶紧追上去。

    “是个好孩子,可惜,就是倔了些。”李靖看着秦怀道背影说道。

    “是啊,公平——当年咱们不也是因为这个聚在一起?可这么多年后,很多人走着,走着就变了,难得这孩子有此想法,咱们这些老家伙总得护着点,这儿就交给你了。”房玄龄说道。

    “放心吧,刑部今非昔比,说起来还得感谢他。”李靖笑道,有些苦。

    “我得去圣上那边,他一个人恐怕顶不住。”房玄龄说着匆匆而去。

    ……

    监察府。

    秦怀道回来后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谁都不见,什么都不闻不问。

    程处默和尉迟宝林看着着急,但不敢砸门强闯,干脆守在门口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房间里毫无动静,静的吓人。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

    一直到黄昏时分,罗章匆匆而来,看到两人坐在门口有些诧异,问道:“你俩这是在干什么?”

    “别理我俩,烦着内。”程处默摆摆手。

    “我阿叔呢?找他有点急事。”罗章好奇地问道。

    “在里面,不过他更烦,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最好先别打扰。”程处默说道。

    “问题就是天大的事啊。”罗章有些急。

    “嘎吱——”

    房门从里面打开,秦怀道出来问道:“什么事?”

    罗章看着秦怀道脸色大变:“阿叔,你没事吧?”

    程处默和尉迟宝林也起身来,见秦怀道两眼通红,脸色憔悴,跟大病初愈一般,都吓了一跳,程处默说道:“兄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别气坏身子。”

    “就是,回头查到线索,咱们打回去就是,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次失败不算什么,咱不生气。”尉迟宝林也附和道。

    秦怀道心中一暖,并不多解释,看向罗章。

    罗章赶紧说道:“阿叔,我收到消息,太子的马队半个时辰前到了同官县,住在县城,明天会上咱们的地方拉煤。”

    “他这是要强抢啊?”程处默脸色一变。

    尉迟宝林也一脸震惊:“这么干,不怕被弹劾吗?”

    秦怀道却脸色平静,但眼底多了几分寒意,嗤笑道:“他会以烧炉子的名义购买,如果不给,就是阻止他烧炉子,而炉子将来是要赠送给百姓的,我就会落个不顾百姓死活,阻碍朝廷救灾的罪名。”

    “他怎能如此?”程处默大吃一惊,问道:“要不,我这就回去跟家里老头子说一声,让他出面解决?”

    “没错,我也回去,咱们不能被人欺负了,太子也得讲道理。”尉迟宝林也说道,情绪有些激动。

    秦怀道见两人就要走,心中满是感动,喊道:“两位兄弟先别急。”

    “都欺负上门了怎么不急?”程处默喊道。

    “小事,我能处理,就不要惊动长辈了。”秦怀道解释一句,看向罗章:“护山队交给罗英明天继续跟车队走,不能放松,你带几个人连夜赶回去,明天太子的人要是拉煤,给他们拉,但必须付钱,和魏王一样,一两银子一车,少一文都不行,也可以帮他拉,但得排到五天后,价格一样,不同意就打出去。”

    声音冷冽,透着不屈!

第170章:抑粮价之法

    监察府,正厅门口。

    罗章一听可以打就兴奋了,两眼放光,跃跃欲试,确认道:“阿叔,咱们真打?那可是太子。”

    “天塌了我顶着,大不了咱俩离开大唐,天下之大,有的是地方安身,你怕了?”秦怀道反问道。

    “只要阿叔不怕,我怕他个鸟!”罗章浑不在意地说道。

    “去吧,小心点!”

    “明白。”罗章匆匆去了。

    程处默担忧地说道:“兄弟,你这……真不怕出事?”

    “你不觉得给他很憋屈吗?”秦怀道反问。

    “确实憋屈,但他毕竟是太子。”

    “还记得沈三石的小妾吗?她活成别人手中的刀,因为家人不得不服从,活得憋屈,临死前却渴望公平,我没家人了,为什么要活得憋屈?这世道没有公平可言,但凭什么让我憋屈?”秦怀道反问。

    程处默和尉迟宝林交换了个眼神,感觉秦怀道变得有些不一样,但事关太子,两人没好接话,也不知道怎么接话。

    “我的私事你俩别掺乎。”秦怀道说道,都是有家有口的,不能害了兄弟,话锋一转:“咱们监察府败了一局,我不甘心,背后那些混蛋指不定在偷笑,你俩可敢跟我疯狂一把?”

    “你说,怎么干?”程处默问道。

    “干就干,怕什么?”尉迟宝林也表态道。

    两人不知道做什么就答应,这份信任让秦怀道心生感激,问道:“三家粮商的铺子还有多少粮?”

    “大致查了一下,全加起来估计十万石左右。”尉迟宝林说道。

    “三十万石还剩十万石,足足二十万石被卖掉,账本你们也看了,三文一斗,拉到市场转手就是六文,七文,最近粮价暴涨,已卖到十文,也就是说每斗平均五文以上利润,二十万石就是一千万文利润,折合两万两银子,还是最低估算,这帮人太贪心了。”秦怀道气愤地说道。

    “你不会是想抢了他们吧,这可不能干,要干也得偷偷来,暴露了很麻烦?”程处默赶紧提醒道。

    “废话,我能不知道,三家粮商有多少马车,统计过没?”

    这事程处默不知道,现场统计主要是尉迟宝林,尉迟宝林接过话回答道:“每家大概两百多辆马车,用的都是骡子,还有些驴子,一共七百多辆,八百辆可能不到,兄弟,你到底要干什么?”

    秦怀道在心中快速计算起来,天寒地冻路不好走,水路结冰,去外地运粮进长安平抑粮价行不通,好在关中也是大粮仓,京兆府二十二县,抛出长安县和万年县还有二十个,没理由全都缺粮,一个县平均收购一万石就是二十万石,现在是十一月中,熬两个月就差不多开春,百姓可以挖野菜掺杂着粮食吃。

    二十万石投入长安,差不多可以让三十万人两个月内每天购一斤粮,只要三十万人两个月不愁粮,意味着三十万人不会购买其他粮商的粮,其他粮商不可能不急,这粮价就能拉下来。

    一辆大车按十石算,一千辆车一趟拉一万石,二十天可以拉完,滚动投放市场,完全跟得上,此法可行,但需要朝廷配合。

    “走,跟我来。”秦怀道匆匆朝外面走去。

    程处默和尉迟宝林赶紧跟上。

    三人一路急行,没多久来到梁国公府,房玄龄正好下值回府,看到三人匆匆而来愣了一下,问道:“你们三个来找老夫吗?”

    “见过世伯。”三人赶紧行礼道。

    “进府说话。”房玄龄邀请道,心中满意疑惑,才见面不久又跑来,神色也不对劲,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进了府,房玄龄领着三人直接来到书房,示意大家坐下后问道:“怀道,你来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世伯,圣上怎么说?”秦怀道反问道。

    “只能答应三司会审,圣上倒是担心你受打击,没事吧?”

    “这点事不至于,谢圣上关心。”秦怀道客气一句,话锋一转:“世伯,粮价必须拉下来,否则百姓艰苦,我心难安。”

    “有心了,老夫和圣上也研究过,可是粮价拉下来不易,粮食都在粮商手中,粮商背后站着世家,除非动备用军粮,但这个风险太大,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房玄龄说道,脸上多了几分无奈。

    秦怀道追问道:“京兆府各县都没粮?”

    “不多,维系本县问题不大,没哪个县有余力支持长安,贤侄,你想说什么?”房玄龄反问道,来了兴趣,看向秦怀道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期待。

    秦怀道直言问道:“世伯,如果去京兆府各县收购粮食,各县能否收购到一万石以上?”

    “有些难度,倒不是说收购不到一万石粮,而是世家会出手干涉,他們要长安的粮价涨,就不希望有别的粮食进来,粮商都是沆瀣一气,联合抬价不是一次。”房玄龄解释道,透着几分无奈,几分愤恨。

    “世伯误会了,不是找粮商收,而是让各县从民间收,民间多少有些余粮,他们以三到五文的价格卖给粮商,粮商运到长安以十文的价格抛售,净赚一倍利润,如果各县协助,以六文的价格从民间收购,能不能收到粮?”秦怀道追说道。

    “六文完全没问题,老夫查过,最近各地粮商收购价是四文一斗,真有人六文收购,没人愿意卖给粮商,就怕粮商也以六文的价格抢购,哄抬物价怎么办?”房玄龄反问道,作为尚书左仆射,对民生问题很熟悉。

    秦怀道认真说道:“无妨,以卖代税。”

    “以卖代税,什么意思?”房玄龄好奇地追问道。

    秦怀道解释道:“百姓每年都要交粮纳税,只要卖一斗粮给朝廷,朝廷支付五文,来年少交一斗粮的税,有余粮的都会拿出来,这点世伯以为如何?”

    “五文一斗已经高出市场价,还能少交一斗税,这么好的事百姓当然抢着干,问题是另一斗将来怎么解决,粮商哄抬物价怎么办?何况五文购买一斗这个价格不低,现在天寒地冻,运输成本大增,拉到长安成本去到六七文了……”

    秦怀道笑着打断道:“世伯别急,就算粮商哄抬物价也没办法让百姓将余粮卖给对方,因为朝廷收税只要粮,不要银,百姓心思单纯,会担心明年万一收成不够,没粮交税,拿着银子没底,不如卖给咱们省一斗税,还能拿五文钱心里踏实,对不对?”

    “这点倒是,收购的问题解决了,另一斗怎么办?”房玄龄追问道。

第171章:房玄龄举荐

    梁国公府。

    秦怀道面对房玄龄的询问,自信地笑了:“世伯,另一斗也简单,明年纳税时,各县粮价大约三文一斗,到时候朝廷给各县银子买粮冲抵税便是,换言之,咱們花八文购买了两斗粮,对吧?”

    “是这个道理,但拉到长安需要成本,长安粮食缺口不是小数目,朝廷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房玄龄提醒道。

    “不用朝廷出一分银子。”

    “什么,不要朝廷出一分银子,说说,你打算怎么做?”房玄龄大吃一惊,追问道,连身板都坐直了。

    程处默和尉迟宝林也好奇地看着秦怀道,心中有些吃惊,朝廷不出银子,这粮怎么拉过来?

    秦怀道认真解释起来:“世伯,运输成本我来承担,一分钱不要,但有个条件,三家粮商的车队借给我用,事后归还朝廷,没足够的车不好办。”

    “这个简单,这么多粮可不是一两天就能拉完,成本可不小。”

    “谢世伯提醒,我有数。”秦怀道打断道:“省了运输成本,一斗粮拉到长安可以卖六文……”

    “等一下,朝廷不能卖粮,与民争利,于礼不合……”

    秦怀道再次打断道:“世伯误会了,粮食由我出资购买,运输,拉到长安后,以六文的价格抛售,一人每天限购一斤,京兆府每个县收购一万石粮投入长安,就是二十万石,能让三十万人两个月内每天购买一斤粮,没了三十万购买力,我就不信其他粮商还能撑住,就算撑住也不怕,两个月后开春了,百姓可以挖野菜充饥,我还可以继续收购粮食和他们干。”

    房玄龄有些惊讶,二十万石够吗?这心算能力好强,但不好意思问,会显得自己没能力,问道:“问题是,你撑得住吗?”

    “世伯,我为什么撑不住?五文钱收购过来,卖六文,还赚一文,怕什么?多少都敢收,来年花三文一斗收购粮食替百姓交税,冲抵赚的一文,每斗亏两文而已,二十万石亏两万两银子,加上运费、粮食损耗等,最多亏三万两。”

    是这么多吗?房玄龄心算有些跟不上,决定回头好好算算,说道:“三万不少了,如果你真有心这么做,朝廷倒是可以配合,还能拿出一两万给你作为补贴,只要能将粮价拉下来,圣上一定会同意。”

    “世伯,我五文一斗收购过来,卖六文,将来拿三文买粮帮百姓抵税,还剩三文啊,这三文还能买到一斗米,来年拿到长安按五文一斗卖,卖粮成本不就全都收回来了,一出,一进,打平,唯独亏了运输成本。”

    “真的打平吗?”虽然这个丢脸,但事关重大,房玄龄还是问出口。

    秦怀道笑道:“简单来说就是五文买进,六文卖,因为不用急着还一斗的税,眼下每斗还能净赚一文,无论收多少都不怕,来年丰收时六文可以买到两斗,一斗拿去冲抵税,一斗我再拉回长安卖五文,正好收回成本,长远看也不亏。”

    这么说房玄龄就明白了,兴奋地笑道:“哈哈哈,妙,妙不可言,五文买,六文卖,来年买回两斗,一斗抵税,一斗运回来继续卖,正好打平,贤侄这手段简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老夫这就进宫面圣,别的不敢说,运费一定补贴给你,总不能叫你白干。”

    “那就谢世伯了,没什么事我们回监察府。”秦怀道起身说道。

    “不早了,吃个饭再走吧。”

    “不了,下次吧。”

    房玄龄得了平抑粮价之法,急着进宫,没有挽留,将人送出府。

    回去的路上,程处默忍不住说道:“兄弟,真的不亏?”

    “我怎么感觉挺玄的?就算不亏也是白干啊。”尉迟宝林也说道。

    秦怀道笑而不语,亏——怎么可能亏?

    有些话秦怀道刚才没说,这一进一出都是按精粮算,长安城外各县粗粮可不值三文,而是两文,甚至更少,粗粮吃起来难以下咽,但拿来酿酒可是个好东西,那才是血赚!

    明年房间建好就该酿酒开烧烤店了,这个计划早就确定好的,为此还跑了趟甘州,耽搁的有些久了。

    ……

    甘露殿。

    房玄龄匆匆而来,进殿就欣喜地喊道:“圣上,好消息!”

    李二有些惊讶,平日的房玄龄可是以沉稳、谨慎著称,泰山崩于前也不变色,今儿个怎么了,难不成真有好消息?便问道:“爱卿,可是家中夫人同意你纳妾了?这倒是个好消息。”

    “呃……圣上说笑,是粮价,粮价有办法了。”房玄龄赶紧解释道。

    “真的?赐座,快,给朕说说。”李二眼睛一亮,也兴奋起来。

    马上有人端来矮凳,两人围着炉子坐下,李二见房玄龄看向四周,会意地说道:“尔等先下去吧。”

    殿内伺候的內侍、起居注等纷纷离开,李二看向房玄龄追问道:“爱卿,真有办法解决?这可不是小事,别让朕空欢喜一场。”

    “圣上,臣羞愧,没能为圣上分忧,但真有办法,不过,不是臣想出来的,是秦怀道。”房玄龄如实说道。

    “怀道……这种大事他能有办法?”李二明显不信。

    房玄龄笑了:“一开始臣也不信,耐着性子听了几句就不同了,圣上,且听臣慢慢给您细说。”

    说着,房玄龄将之前的谈话一一道来,最后补充道:“圣上,来之前臣找精通算学的人核算个,算了两遍都准确无误,足足花费半个时辰,怀道却张口就来,算学之能,臣自愧不如。”

    “以卖代税?”

    李二两眼发光,有些兴奋,在脑海中仔细推演一番,有些算不拢账,寻思着房玄龄说找人算过,那就没问题,很是感慨地说道:“这小子,之前提出以工代赈,雇工代役,现在又弄出个以卖代税,每一条都是治国之良策,前无古人,朕还是低估他之才了,文武双全,秦二哥有后啊。”

    “圣上,还有两条,土地两权分立,按丁开荒。”房玄龄提醒道。

    “对,对,这两条同样精妙无双,小小年纪,堪比庙堂老臣,他这些办法是不是从那个先秦术士山洞得来的?格物、冶炼、医术已经见识过,非同凡响,说不定还得到治国之策,不然没法解释,朕记得他在国子监时不好学习。”

第172章:疗伤

    甘露殿内。

    房玄龄有些懵,这关心的重点是不是偏了,赶紧说道:“圣上,不管是不是从山洞得到,他愿意拿出来,朝廷就给他平台施展,户部这次问题不小,有不少空缺,臣再次举荐怀道入户部担任侍郎。”

    户部设尚书一人,正三品,侍郎二人,正四品下,掌天下土地、人民、钱谷之政、贡赋之差等,下设四部,分别是户部、度支、金部、仓部,各设巡查或主事三人,正五品。

    秦怀道不过从五品官职,直接跳过正五品、从四品做正四品侍郎,这个跨度太大,可见其爱才之心,为国之心。

    李二也有些心动,从土地两权分立、按丁开荒到工代赈、雇工代役,现在又提出以卖代税平抑粮价,每一条都是经世之才,功在社稷,如此大才放到户部确实合适,但年纪太小,提拔太快不合适。

    想了想,李二正色说道:“爱卿之意朕也认同,但风秀于林风必摧之,爱卿别忘了怀道尚未加冠,走的太快恐怕遭人记恨。”

    房玄龄一时有些懵——还没加冠吗?

    想了想,好像还真是,房玄龄苦笑道:“圣上,未加冠就如此大才,让天下人汗颜,老臣也汗颜,古有甘罗,今有怀道,也是一桩美谈。”

    李二最好名声,再次动心,正要是用怀道后干成了不得的大事,也算千古流芳的美谈,仔细想了想,说道:“以怀道之才,去户部最合适,五条治国之策更是功不可没,朝廷法度向来有功则赏,有过则罚,不过眼下不行,先记着,抓紧时间厘清户部,看都有哪些空缺,回头再议封赏。”

    “谢圣上!”

    “都是他应得的,以卖代税之法迫在眉睫,你有何想法?”李二问道。

    “臣以为不可全甩给怀道,取暖之物还等着他,恐忙不过来,可以朝廷下旨让京兆府各县代购,代付银两,不能拖欠百姓,以免生出事端,怀道的人去拉时钱货两清,避免各县周转不济,拉到长安后由户部帮着销售,仅靠他一人恐怕不行,臣估算过,得安排上百个销售点同时开售,才能免排队太久,造成拥堵等不利事件发生,这些天户部售卖查封来的粮食,过些天接手运来的粮食,正好。”

    “此乃老成谋国之策,准!”

    房玄龄赶紧说道:“谢圣上,还有一点,怀道要借用粮商马车拉货,增加运力,臣建议干脆送与他当作补偿,朝廷就不用再拿出银子补贴,另外,可从户部抽掉些马车去帮忙,运输越快,朝廷越能掌握主动。”

    “准!”

    李二兴奋了,一两银子不出就能将粮价压下,此乃仁政,善政,而且,从国库拿银子补贴百官肯定会说三道四阻拦,马车查封来的,操作空间就大了。

    至于卖粮的人工,反正每个月都要给俸禄,去卖粮怎么了?大冬天没什么事,户部的马车闲着也是闲着,不用留着干什么?想到雇工代役之策,追问道:“爱卿,可有问怀道雇工代役之策能否朝廷不出钱?”

    “臣该死,之前一高兴给忘了,改天问问。”房玄龄赶紧说道。

    “无妨,不着急,这小子肯定还有别的治国之策,等有空了朕得找他聊聊。”李二笑呵呵地说道,心情大好。

    “那臣先去准备。”房玄龄起身告退。

    ……

    监察府。

    秦怀道三人在外面吃了个饭后返回,闲聊了一会儿,秦怀道找来纸和笔写起来,九里香、三七、杜鹃花叶、金银花、蒲公英、黄柏……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涌现,都是以往特种训练时被教官强迫记下的,必要时能救命,现在发挥作用了。

    一口气写下十七种中草药名字,备注好份量,找刘达赶着马车去采购,答应的事必须做到。

    半个时辰后刘达回来,秦怀道挑选一番,分成两种,一种用于皮肉裂开伤,一种不裂开,两者用药有区别,再让人找石臼捣成药膏状,烧好开水、纱布备着。

    做好没多久,四百余拉车的人应约回来,秦怀道让府卫帮忙用凉开水给大家冲洗伤口,没有酒精等消毒药水只能凑活,敷上药膏,用纱布捆好,叮嘱一番注意事项,打发大家回去了。

    夜深人静,秦怀道让人买来熟食和酒,邀请程处默和尉迟宝林过来,一盏油灯,满窗月光,任外面寒风呼呼,别有一番趣味。

    闲聊片刻,程处默说道:“兄弟,你那疗伤药能不能多备点留监察府。”

    “用不着,得现做现用,时间长了会坏。”秦怀道随口说道,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心情宁静下来,补充道:“这次查粮商虽然半途而废,但接下来要运粮,府卫得出动,确保路上安全,有的忙了,明天抽空回去跟家人说一声。”

    “无妨,一年不回去家里老头子都不会想念。”

    “就是,只要不惹麻烦,不回去找他们要银子,我家老头子巴不得我天天在外面。”尉迟宝林也说道。

    “你们还找家人要银子?”秦怀道有些诧异。

    两人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程处默苦笑道:“那点俸禄不够,又不像你能赚银子养活秦家庄一千余口,我要是有那本事,早不干了。”

    秦怀道恍然,笑道:“程大哥无须担心,年前我会给你一笔分红。”

    “分红,什么意思?”程处默惊讶地问道。

    “上次岭南道回来,咱们不是运回不少神仙果吗?已经在东市出售,卖的还不错,有空可以去看看,年前结算好了给你。”秦怀道解释道,看向尉迟宝林:“宝林,下次有机会带你。”

    “那就多谢兄弟了,早知如此,上次应该跟着一起去,错失发财良机啊。”尉迟宝林有些遗憾地说道。

    程处默笑道:“宝林,等兄弟拿到分红,咱们哥仨吃饭喝酒的费用全都包了,跟着怀道兄弟就是好,有功拿,还能有银子,上次押注神兵就赚了一千两,下次还有好事一定带着兄弟,敬你。”说着举起陶碗,满眼感激之色。

    “这酒……寡淡,你俩喝,真想发财?”秦怀道笑道。

    “想,太想了,等我有了银子,一定买栋宅子搬出来住,免得回去一次,老头子揍一次,心烦。”程处默一脸郁闷地说道。

    尉迟宝林两眼一亮:“有发财机会?”

    “有一个,不过咱们哥仨不够,得多点人,叫上你们兄弟几个一起,来去六七天左右,让他們找好出门借口,不能暴露,后天出发,咱们哥几个去干一票大的,咋样?”秦怀道提议道。

    “没问题,干了!”

    “对,干他娘的!”

第173章:订制石磨

    粮商被灭口,案子半途而废,就无法打击崔家,虽然献计朝廷平抑粮价出了口气,但还不够,意难平,秦怀道决定斩其爪牙,权当收点利息,将崔世海拿来交易的线索说了一遍

    两人一听是洗劫土匪,并不是违法的事,毫无压力,一个个兴奋的两眼放光,摩拳擦掌,恨不能马上动身。

    闲聊了一会儿,天色不早,各自散去。

    第二天早上,秦怀道出门吃了点东西,来东市找了个石磨铺子,店伙计很机灵,一看秦怀道穿着不凡,热情地迎上来问道:“贵人,需要些什么?”

    “需要订制些石磨,掌柜的在吗?”秦怀道随口问道,一边打量四周,院子不小,堆满了各种石磨,还有未开凿的大石头,其中一块呈深绿色,像是砂岩,眼睛一亮,快步上去细看。

    石头颗粒均匀,质地细腻,深绿色夹杂着别的不明显颜色,秦怀道笑了,这深绿色应该是锌氧化铁,其他应该颜色应该是硅钙之类,砂石原本就坚硬,耐磨,含有铁后更加,这种砂石拿来做石磨最好。

    掌柜从里屋出来,看到秦怀道表情就知道相中,奉承道:“贵人好眼力,这块砂石是本店最好的石材,做石磨无可挑剔。”

    秦怀道淡然笑道:“这砂石看着确实好,成本恐怕也不便宜,但磨谷物、小麦用不了这么好的砂石,掌柜的恐怕是卖不出去吧?”

    掌柜一听就知道是个懂行的,马上笑道:“贵人好眼力,实不相瞒,这块石头进价比普通砂石高出两成,做石磨有些浪费,但除了做石磨没人问津,贵人要是喜欢,成本价拿走。”

    “这块石头倒是符合要求,可以开出两套石磨。”

    掌柜的打断道:“四套都没问题。”

    “你给我开成两套,磨小石头用,磨出来的石粒需要黄豆大小。”秦怀道直言问道,两套一起上,效率高很多。

    “开两套会不会有点大?”掌柜的提醒道,见秦怀道无所谓,便继续说道:“贵人要求有些特别,倒是能做,五天内能做好。”

    “另外还要普通石磨十套,也得同等大小,但磨出来的东西越细越好。”

    “那反倒简单,只需要打磨平整就好,十套数量有点多,需要些时间,十天如何?”掌柜迅速计算一下工期,报了个时间。

    “一起多少银子?”秦怀道问道,十天问题不大。

    掌柜在心中计算一番,说道:“一共十五两银子,贵人看行吗?”

    “可以,做好后运到秦家庄。”

    “贵人是秦家庄的人?”掌柜的一惊,见秦怀道点头,赶紧说道:“我一个亲戚在帮秦家庄运石头,听说秦家庄在烧砖,拉煤,还在做蜂窝煤,给的工钱很高,大家都很感激,卖死力气干活,就是要的人太少,很多想去的被拒绝门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招人。”

    “可以去拉煤啊。”秦怀道笑道,心情莫名大好。

    “听说拉煤赚的更多,但拉煤需要自备马车,一头骡子五两银子,一辆马车也不便宜,万一拉几天就不拉了,岂不亏死。”掌柜的说道。

    “不会,你可以跟大家说一年都拉不完。”

    掌柜的不信:“不能吧,那煤有毒,能拉多久?您可别骗我。”

    “不信算了,我骗你有何用?”秦怀道笑道。

    “兄弟!”这时,程处默匆匆跑进来。

    “草民见过世子!”掌柜的对程处默恭敬行礼,态度有些谦卑。

    “你认识我?”程处默打量着对方。

    掌柜赶紧解释道:“半年前给贵府送去一套石磨,远远的见过一面,听下人说起您身份,便记下了。”

    程处默没再多问,对秦怀道说道:“刚从家里回来,昨晚聊的事跟兄弟们说了,都没问题,你这儿结束没?去你铺子看看,中午约了他们几个吃饭。”

    掌柜的见程处默叫秦怀道兄弟,两人关系一看就非常密切,不由打量着秦怀道:“这位贵人怎么称呼?”

    “翼国公你都不认识?”程处默提醒道。

    “啊……贵人就是翼国公,恕草民眼拙,草民该死,给您赔罪了。”掌柜的大惊,赶紧作揖行礼,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激动起来,问道:“国公,刚才说的拉一年煤可是真的?”

    程处默没好气地骂道:“废话,需要骗你吗?”

    “对,对,草民愚昧。”掌柜的不仅不生气,反而两眼发亮,笑呵呵地说道:“有国公爷亲口说的话,草民回去就买些马车让几个子侄去拉煤,让街坊们也去,谢国公爷给草民们一条活路。”

    “干活拿银子,应该的,告诉大家尽管放心,一年内保证不会停,尽管去拉,受了委屈可以去府上找。”秦怀道笑道,多些人拉煤更好,煤山那么大,别说一年,两年都未必拉的完,说着将十五两银子递上去。

    “国公爷,用不着,给一半定金即可。”

    “拿着吧,迟早都是给,做好点便是。”

    掌柜赶紧说道:“谢国公,保证做的好好的,但凡有一点瑕疵草民都退钱,并且重做好,国公爷给大家活路,是大善人,草民有幸给国公爷做事,要是还昧良心,丢祖宗脸,街坊们也会将草民骂死。”

    “那就辛苦掌柜了,做好送过去给贾管家。”秦怀道客气一句,离开。

    出了门,秦怀道带着程处默来到自己铺子,看到十几人在排队心情愈发好了许多,百姓们信任,愿意去拉煤,神仙果又大卖,真香!

    走进铺子看看,和柳氏简单交流几句,得知又卖了一千多颗,粮商被灭口那点憋屈烟消云散,心情大好,准备找地方吃饭,看到房玄龄和程处弼一起过来,迎上前问道:“世伯怎么找到这儿了?”

    “听处弼说你在这儿,就一起过来。”房玄龄解释一句,看看四周,将声音压低了些:“朝廷已经给各县下旨,由他们代收粮食,过些天去拉的时候支付粮款,拉回长安后老夫安排人帮你卖,得多设点卖才好。”

    “那岂不是只需要拉过来就好?”

    “平抑粮价是朝廷的事,你献策有功,还让你多干说不过去,又不是你职责之内,圣上说了,三家粮商拉货的车全都送给你,就不再另行补偿,没问题吧?”房玄龄低声问道。

    秦怀道一听就开心地笑了,三家马车一共八百辆左右,价值六七千两,比原来说的补偿一万两少了些,但秦怀道宁可要车,骡子有银子都不好买啊,老百姓轻易不愿拿出来卖。

    “过几天来领走,你们聊,老夫还有事。”房玄龄说着离开。

    “世伯慢走!”秦怀道作揖,连这几天喂养都省了,真香!v

第174章:制弓

    午饭后,各自散去准备。

    秦怀道则来到一家铁匠铺子,一打听,弓箭是违禁物,不允许民间公开售卖,想要可以偷偷做,但得提前订制,秦怀道见铺子有一根牛筋做的绳子,拿来做弓弦最好,便买下了。

    回到秦家庄,秦怀道先看看工地,一间库房正在上木料,一旦钉上木板,盖上瓦就能用,露天放着的石灰就有地方存放,几个烧砖、烧石灰的大窑黑烟滚滚,烧焦炭也没闲着。

    更远程,无数人拉着石头过来,正说着什么,脸上洋溢着笑,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格外耀眼,一大堆石头旁边的开阔地,两百人正在紧张有序地做着蜂窝煤,做好的码放整齐,一排排看着就喜人。

    贾有财闻讯赶来,兴奋地喊道:“少主!”

    三个月前府上还在担心没钱,男人准备离开,将活命机会留给妇女、小孩,没想到今天却有了这么大一番家业,看着跟做梦似的,每天都呵呵呵的,见秦怀道在看做蜂窝煤,便解释道:“少主,那些煤炭都是晚上找几头驴子连夜踩好的,没敢让大家做,配方不能传出去。”

    蜂窝煤不过是煤炭加粘土,不算什么配方,但不点破这个时代的人还真不知道,贾有财当成宝贝,宁可让庄子上的毛驴去踩,和好煤泥,也不让外庄人碰,秦怀道理解秦怀道的心思,虽然不在乎,但还是尊重贾有财的选择。

    贾有财继续说道:“少主,他们想要点煤球取暖,问能不能拿东西来换?”

    “他们想拿什么东西换?”秦怀道来了兴趣。

    “他們的意思是少主想要什么,只要他们能弄来,就去弄。”

    以物易物在老百姓生活中很普遍,不过,百姓家中穷得老鼠都不光顾,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估计是想看自己想要什么,便去找来,冬天山上没有果子,野兽也找不到,地里没有粮食,没什么可以交易,秦怀道看着前方思索着,倒是有心帮帮大家,但也不能亏本不是?

    忽然,秦怀道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秸秆上,那是拿来引火的,这东西老百姓家里很多,平时都拿来烧火做饭,用不完的堆田里烧了当肥料,这种东西纤维多,是做纸的材料。

    来大唐后秦怀道最痛苦的就是上厕所,没有手纸,只能用厕筹刮,说白了就是木片或者竹片,那叫一个酸爽,之前东奔西跑,忙的没顾上,过段时间闲下来倒是可以尝试着做点手纸,秸秆这种材料就不错。

    想到这儿,秦怀道说道:“一文钱十个蜂窝煤,可以让他们拿秸秆来换。”

    “秸秆?那玩意不值钱,家家都有,少主拿来干什么?”

    秦怀道没好意思说用来做手纸,老百姓的观念里,纸是金贵的,读书人的雅物,岂能拿来擦屁股这等污秽之事?说道:“照做吧,收上来后堆库房,注意防火,防水,我明天需要出去十来天,庄上还有什么事需要定夺?”

    贾有财寻思着秦怀道难道是可怜大家,给人家煤球又不好意思不收东西,就随便要点秸秆抵数?应该是这样,不行,这份人情得让大家知道,少主仁慈,大家不能不感念。

    想到这儿,贾有财答应道:“行,就用秸秆换,这玩意不值钱,几乎没人买卖,不知道定价,少主给个价,回头老夫去操办,另外,庄上都在做工,眼下倒是没什么大事,就是少主烧的水泥不知道怎样了。”

    “回头我去看看,至于秸秆定价,你找各庄负责人一起商量个价,总不能让大家吃亏便是,做蜂窝煤的人有点少,我估计接下来拉煤的人会增加,可以让府上马叔再做些模具,不能让煤就这么堆着,万一下雨很麻烦。”

    贾有财一听,愈发觉得自己猜测没错,少主就是在做好事,不能让大家亏,但也不能让少主亏,这价格终归是要合理才行,满口答应道:“少主放心,回头我就让人回府说一声。”

    两人聊了一会儿庄上其他事,秦怀道来到实验水泥的那口小窑,烧了两天,开始中火,秦怀道爬上窑口看看,里面的石头开始发红,也不知道这么烧能否行得通,对负责烧火的府卫叮嘱道:“一定要记录好变化,每一个时辰记录一次,回头我要检查,另外,里面的东西不是烧化就行,得烧融,烧成水一样。”

    “记住了!”对方赶紧答应道。

    秦怀道也不知道烧成液态对不对,先烧了再说,起码烧成液体将来磨就简单了,没烧过,试着来吧。

    “出窑的时候我可能不在,一定要多冷却一两天,出窑时一定要戴口罩,口罩如果不够便找明月再做些,拿出来后存放库房,不能和别的东西混杂一起,还有,一定不能见水,下雨天不能出窑,等我回来看过后再烧第二窑。”

    “记住了,少主!”

    秦怀道观察一会儿,又问些这两天烧的情况后离开,没经验,干脆不干涉,一切都等烧出来再说。

    来到烧焦炭的地方,让负责的府卫帮忙装点焦炭一起送去铁铺,正好薛仁贵在附近巡逻,便喊道:“薛大哥,过来一下。”

    薛仁贵匆匆跑上来:“少主,有何吩咐?”

    “当初答应给你一把弓,去长安城问过,没有现成的,需要订制,最少一个月时间,太慢了,我帮你打一把,你过来打下手。”秦怀道解释一句,打铁最费力气,但薛仁贵天生神力,在身边有什么需求还能随时问,正好。

    薛仁贵是知道秦怀道的冶炼实力,那把精钢打造的马槊,还有刀,都锋锐无双,闻所未闻,一听要帮自己打造弓箭,顿时喜出望外,满口答应道:“谢少主,让少主费心了。”

    练武之人,谁不想要一把好兵器?

    “无妨,你在身边随时可以试力度,普通弓对你来说没用,得你在身边,走吧。”秦怀道解释一句。

    来到铁铺,秦怀道找来一根粗铁条,起炉,用焦炭烧温度高,铁条放进去很快就烧红,拿出来锻打,需要祛除里面的杂质,这个工序最费时,费力。

第175章:出发

    铁匠铺里响起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一锤下去,火星四溅,铁条就扁了,一层灰黑色杂质脱落,砸几下又放进去烧,如此反复,也不知道多少轮后铁条没什么杂质了,秦怀道没有罢休,将烧红的铁条对折在一起,拧成麻花状,继续锻打。

    确定没什么杂质后,秦怀道用小锤将铁条砸扁,然后整形,没有模具定型,便用两根铁棒砸在一个木墩上,间隔不大,再将铁条卡在铁棒中间慢慢掰成弧形,这是个技术活,不能太快,太快会变形,裂开。

    掰的时候还得先确定中心点,从中心开始掰,做成一个拉长的m形,两端尾稍再翘起来些,尾稍烧好,砸了个凹口,将来凹口是要绑牛筋的,需要有个口子固定,不至于脱落,滑动等。

    等定型完成后,秦怀道将弓背的中心位置支撑起来,悬空,查看两端是否平衡,这个环节叫调弓,如果不平衡,将来弹力就不一致,射出的箭就会偏,秦怀道一边观察,一边调试,直到完全平衡后松了口气。

    一个下午总算做好弓背,晚饭后,秦怀道跟罗章说了一下行动的事,交代几句,让罗章今晚留在秦家庄,便回到铁铺继续加工。

    弓背还是软铁,软铁没有弹性,必须做成钢,秦怀道用焖钢法继续烧,趁着渗碳的时间找来硬木和木匠用的工具,一通操作后做了个握把,握把和弓背中心形状完全一样,无缝吻合。

    握把用来固定在弓的中心位置,方便抓握,还能固定钢条不动,提高两端的弹力,不能太长,太长会卡死钢条,拉不动,太短握不紧,也容易松。

    烧水泥对于秦怀道来说没经验,但兵器制造门清,别说这种简单的弓,就算是枪和子弹都能自己造,特别是子弹,里面装多少火药很关键,多了就会重,子弹打出去不一样,甚至炸膛,少了更不行,一名好的特种兵,子弹基本都是自己加工,用着放心,当然,得有工具。

    握把做好后还需要烤干水分,再涂上桐油继续慢慢烘烤,都是技术活。

    一直忙到半夜时分,秦怀道估摸着渗碳差不多了,拿出弓背淬火,等冷却后顾不上打磨,将牛筋装上,试了试,对普通人来说根本拉不开,但对薛仁贵来说估计有些轻,凑活着用,便交给早就迫不及待的薛仁贵。

    薛仁贵试了试,说道:“这弓估计能射三十丈左右,要是再硬点更好。”

    三十丈就是近百米远,平原作战确实不够,但丛林作战足够用了,秦怀道说道:“再硬点不难,只需要钢条做厚一些,整体做大一些,五十丈没问题,先凑活用,这次平匪就靠你了。”

    “谢少主,有了这张弓谁也别想靠近,就是没箭。”薛仁贵感激地说道。

    “明天会有人带过来,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两人熄火,来到祠堂。

    罗章还没睡,正在磨刀,看到薛仁贵手上那张弓眼前一亮,接过去试了试,力度刚好,赞叹道:“阿叔,这弓和别人的不一样,最好的是牛角弓,弓背包牛筋,用胶水粘住,很久才能做一把,阿叔居然大半天就做好了,看着和牛角弓差不多力道,太神奇了。”

    “制作工艺不同,喜欢?回头帮你做一把。”秦怀道笑道。

    “算了,我不擅长箭术。”

    薛仁贵拿着弓,爱不释手,说道:“你们先睡,我今晚打磨一下。”

    秦怀道提醒道:“别磨太多,容易失了重心,表面稍微处理一下就好,用不着好看,关键好用,握把虽然做了防水处理,还可以用牛皮包一下,握着舒服,不用的时候弓弦可以取下,免得时间长了牛筋会坏,弓也会变形。”

    “明白,谢谢少主!”薛仁贵感激地说道。

    “护送车队的事安排好了吧?”秦怀道看向罗章。

    “交代罗英了,应该没问题,就是太子那边不好办,今天动了手,按您的吩咐将人赶走了,担心明天会出事,咱們又都不在。”罗章提醒道。

    秦怀道想了想,交代道:“明天一早你跟罗英交代一声,他们要拉就拉,记好数量,回头我去找他结账便是,不可能白送,但眼下顾不上这事。”

    “行,我这就去说,怕忘了!”罗章匆匆离开。

    地上铺着厚厚一层秸秆,秸秆上面是干草、被褥,睡着倒也松软,又有火烤,秦怀道钻进被子倒头便睡,这段时间太累了,很快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上。

    秦怀道被说话声吵醒,睁开眼一看,天色大亮,早餐是羊肉汤面,一大碗呼啦啦下去,就看到程处默三兄弟和尉迟宝林两兄弟骑马过来,一人双马,另一匹马拖着兵器和干粮,用袋子装着,问道:“来的挺早,吃没?”

    “没呢,一大早就往这边赶。”程处默说道。

    “芸娘,麻烦您帮忙下几碗面条。”秦怀道对旁边做饭的女子说道。

    “不麻烦,这便做。”对方赶紧答应一声。

    大家闲聊了几句,秦怀道跑进祠堂换衣服,将狗腿刀绑在小腿上,穿的是圆领袍子,完全可以遮挡住,长刀拿在手,丛林作战用马槊不合适,没打算打,一长一短两把刀足矣,有薛仁贵持弓,弩都用不着。

    长刀打造有三把,狗腿刀也三把,秦怀道将剩余的刀分给薛仁贵和罗章,两人学着秦怀道绑小腿上,也不带马槊。

    程处默等人都带着马槊,还有一把横刀,尉迟宝林将一个箭壶丢给薛仁贵,里面有三十支箭,指着马匹说道:“里面还有七十支,一共一百支,先用着,以后找机会再弄些给你。”

    “谢世子。”薛仁贵一把接住。

    “别客气,怀道将你当兄弟,也就是咱们兄弟。”尉迟宝林郑重说道。

    薛仁贵看看尉迟宝林,又看看秦怀道,心中一暖,没有再说什么,但将这份情义深深地记在心中。

    眼前几位不是未来能继承国公爵位的世子,就是朝廷六品官员,和县令平级,家世显赫,身份尊贵,能和自己称兄道弟,那是屈尊结交,以国士之礼相待。

    等大家吃完,秦怀道众人翻身上马,喊道:“兄弟们,走!”

    “驾——”

    战马呼啸而去,冲出秦家庄,很快消失在寒风凛冽的荒野中。

第176章:阴谋

    三天后。

    长安,崔府。

    崔仁师在书房接见几名重要客人,其中一位正是原歧州刺史萧瑀,特征辟入朝,原本以为可以得到重用,第一天上朝赞同和亲,被秦怀道变相怼回去后,任免就一直拖到现在未决,这让萧瑀怀恨在心。

    “萧大人。”崔仁师拱手说道:“朝廷下旨,让京兆府各县代收粮食,这本无碍,但本官听说要交给秦府尹贩卖获利,这不是公器私用,与民争利吗?萧大人两朝元老,见识卓绝,还请教我。”

    萧瑀很受用崔仁师的奉承,抚着胡须笑道:“此事老夫也听说,动用朝廷的力量却与一人方便,实在是有违法度,这比与民争利更加不妥,此例一开,将来人人效仿,成何体统。”

    “萧大人说的是,只是,最近户部动荡,本官被人泼了一身污秽,心忧百姓,却力有不逮,不知如何是好,如此下去,恐民心大乱。”崔仁师赶紧赞同道。

    “不如联络百官弹劾?”一黑须男子忽然问道。

    萧瑀瞥了对方一眼,冷笑道:“弹劾固然好,但朝廷既然出手,恐怕是支持的,只要一压,短期内难见成效,无法及时阻止。”

    “那如何是好?”黑须男子追问道。

    “此事并不难,朝廷收粮,你们为何不收?以你们的实力还能收不过朝廷,只需联手高价收购,百姓自然不会卖给朝廷了,粮在手中,将来怎么卖还不是你们说了算。”萧瑀漠然说道。

    “萧大人说笑了,是咱们一起说了算,萧大人那份岂能少?”黑须男子笑道。

    萧瑀满意地哼了一声。

    崔仁师继续说道:“萧大人,朝廷的手段您想必也听说,卖一斗,将来能少交一斗的税,那些农人未必愿意卖与我等,此收粮之法有些特别,以往从未听说,本官想不出破解之法,还请萧大人教我。”

    “那些农人不就贪图那一斗税?朝廷给的是五文,你们十文收,农人不懂计算,不知其中利益,可以让人教会他们拿到十文后,只需留下三文来年购粮交税,还剩七文,比朝廷的五文多出两文,老夫就不信那些农人不动心。”

    “萧大人大才,在下佩服。”黑须男子奉承道,旋即话锋一转:“不过,百姓难免有顾虑,担心来年收成不够,自己无粮交税,或者三文买不到一斗。”

    “那就加码,朝廷收粮谁能干涉?只能抬高粮价,十文不够就十一文,十二文,京兆府各县还能收上来多少粮?顶天了三十万石,收上来原价卖,不赚钱又何妨?粮在手,还不是你们说了算,一旦有其他人的粮食进来,就算相同价格贩卖,损失也不小,必须杜绝。”萧瑀说到最后语气坚决了些。

    “萧大人教训的是,在下受教,就按萧大人说的办,不过,朝廷一旦出手,大家很难做,还得萧大人周旋一二。”黑须男子说道。

    萧瑀见对方态度恭敬,满意地抚着胡须说道:“好说,好说,朝廷上自有老夫周旋,但你们的动作也必须快,晚一天,粮食就多一些落入朝廷之手。”

    “明白,在下回去就马上通知各地加价收购,正如萧大人所言,这部分收上来不赚钱,哪怕亏一点也无妨,粮食在手,一切还是咱们说了算。”黑须男子说道,隐蔽地丢给崔仁师一个眼神。

    崔仁师会意地接过话题:“萧大人,弹劾还是要的,咱们双管齐下,秦家那小子欺人太甚,本官咽不下这口气,只要萧大人发声,本官一定联络其他大臣响应,户部戴大人这次也受到牵连,户部尚书之位空缺,本官愿意联络百官推举大人,届时,还请大人多多栽培。”

    一席话说到萧瑀心坎上,这么久朝廷都没声音,岂能不慌,如果真能拿到户部尚书之位,实权在手,就能再现家族荣光,起身来,满意地说道:“各位有心了,老夫还有点事先行一步。”

    “萧大人慢走。”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崔仁师作为主人当然不能太随意,将人送出门口,折返回来后冷笑道:“诸位,这萧瑀已经入局,就让他打头阵吧,高价收粮是咱们早就商定好的,既然萧瑀说出口,将来万一有事可以推在他身上。”

    “明白,这萧瑀还真把自己当回事,虽然两朝大臣,江南望族,但和我们五姓七望比起来差得远,要不是看中江南粮食,岂会与其为伍,家主的意思是将其推上户部尚书之位,这户部以后还是咱们说了算。”黑须男子冷笑道,与刚才的恭敬,谦和天壤之别。

    这时,另一人忽然说道:“诸位,不能让秦府那小子继续猖獗了,这次粮食就弄的很被动,如果再来一次别的,这日子不安生。”

    “你想怎么做?”崔仁师问道。

    对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旋即说道:“此子武力不错,一般刺杀没用,王家和你们崔家吃过几次亏足以证明,风雨楼将人定为四个等级,最高级收费五万两银子,咱们五家凑凑就够了,如何?”

    “可以!”

    “同意!”

    众人纷纷赞同,笑了,透着几分冷意。

    ……

    秦岭子午道,牛家渡口,秦怀道等人风尘仆仆而来,并不知道一张阴谋大网已经张开,寒风呼啸,天空中飘着雪花,这个时节的秦岭人迹罕至,渡口空无一人,连一艘小船都没有。

    大家打量着四周,薛仁贵眼力最好,忽然指着前面喊道:“少主,前面好似分岔的支流,会不会是要找的地方。”

    “看看去。”秦怀道说着牵马向前。

    大家跟着上去,顺着一条小路没多久来到一处支流,河面不大,也没有路可走,但地上有人长期踩踏形成的痕迹,勉强算是一条路,秦怀道观察片刻后说道:“兄弟们,此地无人,马留下没人偷,准备战斗。”

    大家将马绑在周围的树上,拿出武器。

    片刻后,一切准备就绪,秦怀道往前走去,一边说道:“薛大哥,你居中,程大哥,你殿后,处亮,处弼,你俩负责盯着左边,尉迟兄弟,你俩负责盯着右边,罗章,拿着箭跟紧薛大哥。”

    弓箭手类似狙击手,必须有人保护才能专心射杀。

    “喏!”

    众人轰然领命,已经习惯了秦怀道指挥。

第177章:猎杀

    寒风如刀芦草衰,江水成冰鸟兽哀。

    雪花纷飞,山林死寂。

    秦怀道一行警惕地向前摸去,渐渐看到一些木屋,临水而居,屋顶上盖着厚厚的草,还有一些白雪,几户人家冒着炊烟,宁静,祥和,宛如世外桃源,要不是知道情况,还以为来到某个避世天堂。

    大家停下来观察,秦怀道指着一处制高点说道:“薛大哥,你去那边埋伏,罗章,你随行协助,策应薛大哥,一旦看到我摸耳朵就射杀,记住,不要先动手,等我确定身份,以免杀错。”

    “明白。”两人赶紧答应。

    “程家兄弟,你们三个绕到后方去,一旦开打,蒙脸以防暴露,前后夹击,行动!”秦怀道看向众人说道。

    “自己小心点。”程处默丢下一句话,其他人也纷纷离开。

    绕行需要时间,秦怀道等了一会儿,估摸着大家就位后将缠在脖子上的毛巾拉高,遮挡住脸,大步朝前走去,尉迟两兄弟赶紧跟上。

    没多久,三人来到村口,三条大狼狗狂叫着冲出来,引来一些人围观,三条大狼狗并没有扑上来撕咬,隔着距离大声叫着,更多人走出村子,手里拿着各种兵器,秦怀道停下来,低声说道:“两位兄弟,对手有弓,小心点,一旦开打,优先解决持弓之人,出手要快,要不断移动,防止冷箭。”

    战场上,弓箭手堪比狙击手,必须优先解决。

    尉迟宝林两兄弟将门之后,明白其中道理,点头答应。

    “站住,你们是什么?”一名彪形大汉上前喝道,手里拿着把大砍刀。

    秦怀道打量着出来的人,个个身上带着一股煞气,那眼神冰冷,不像好人,人群中没有孩子,老人和妇人,就连木屋门口也没有妇孺偷看,对崔世海的话信了个七八分,这帮人恐怕真是土匪。

    出于慎重,秦怀道决定再试试,免得杀错,喝问道:“找马老三!”

    马老三这个名字是崔世海说的,是土匪头子。

    “你是谁?”对方反问道,并没有否认有马老三这个人。

    秦怀道说道:“崔家让老子过来,带你们去做笔生意。”

    对方见秦怀道只有三人,自己这边一两百人,没放在心上,上前几步喝问道:“为何老子没接到消息。”

    “天寒地冻,信鸽恐怕没飞来。”秦怀道胡诌了个理由。

    对方脸色一变,喝到:“胡说,老子对外联络从不用信鸽,你是谁?”

    秦怀道愈发肯定了,气势丝毫不弱,喝道:“崔仁师让老子过来的,有亲笔信一封,看看便知道原委,废那么多话干什么?”

    对方看向身边一人,这人点头,上前拿信。

    事到如今,秦怀道基本肯定没找错人了,但还是试探道:“信只能给马老三,其他人不能碰,让马老三过来拿。”

    “老子就是马爷!”大汉吼道。

    秦怀道一听,笑了,带着几分杀意,缓缓举手,摸了摸自己耳朵,仿佛又回到当年的特战岁月,亲切,熟悉。

    “咻——”

    一支箭飞掠而来,如流光,似闪电。

    毫无征兆,却又精准无比。

    彪形大汉注意力全都在秦怀道身上,根本没想到旁边树林里有埋伏,加上箭矢太快,太精准了,来不及躲避脖子就被射了个对穿,身体一僵,居然没有马上倒下,而是死死捂脖子。

    秦怀道一个健步窜上去,手起刀落,砍死来拿信的土匪后长刀一指,喝道:“兄弟们,杀——”

    尉迟宝林兄弟俩也果断拔刀,如两头猛虎一般冲上来,三人默契地组成攻击队形往前冲杀,刀光霍霍,冷厉如寒风,瞬间砍翻几人。

    “咻咻咻——”

    一支支箭矢从旁边树林呼啸而来,专门猎杀试图偷袭秦怀道三人的土匪,这让三人压力大减,追着土匪砍杀。

    这帮土匪失去了彪形大汉指挥,乱成一团,人多优势没能发挥出来,一会儿功夫地上躺下三十几具尸体,其中十来个是中箭而死,薛仁贵一次三箭,杀人效率快的让人胆寒。

    这时,程咬金三兄弟从背后冲杀上来,用的都是马槊,一扫一大片,端是凶悍,这帮土匪哪里挡得住,瞬间被杀破了胆,掉头就跑,冲向木屋而去。

    秦怀道感觉眼前一空,看着鸟兽散的土匪有的惊讶,这战斗力和死士比差太多,比王家那拨土匪都差,长刀一震,喝道:“随我来!”

    众人紧随秦怀道冲进村,就看到土匪一个个冲出木屋,手里拿着包裹准备跑路,秦怀道喝道:“尉迟兄弟,你俩去守出口,程家兄弟跟我杀。”

    “喏!”几人轰然领命。

    秦怀道冲上去,一刀砍翻一人,飞起一脚踢飞一人,就看到程处默三兄弟冲杀上来,马槊一劈,一刺,一挑,一人干翻一人,干净利落,秦怀道担心三人杀疯了收不住手,被人冷箭偷袭,赶紧喝道:“跟紧我,别冲!”

    三人赶紧停下,回头看向秦怀道有些不解,打仗不就应该一鼓作气?

    秦怀道也不解释,路口有尉迟兄弟堵住,加上隐藏的薛仁贵在,谁也跑步了,至于从别的地方上山,天寒地冻,那是找死,一马当先冲到一个木屋前,飞起一脚踹开,迅速闪避,防止冷箭。

    见没有想象中的冷箭后秦怀道小心探头一看,里面没人,地上烧着堆小篝火取暖,烤着食物,秦怀道马上排查另一个房间。

    程处默见大批土匪要跑,着急地说道:“兄弟,他们要逃走了?”

    秦怀道见程处默没理解自己的战术意图,只好解释道:“别急,让他们跑出去更好,暴露的土匪是送死,躲起来的才可怕,两人一组,一家家排查,不能遗漏,踹门后闪开,小心里面藏着冷箭。”说着冲向下一个房间。

    程处默看看路口方向,尉迟宝林两兄弟已经堵死,确实出不去,另一侧由薛仁贵和罗章在,也跑不了,除非走后山,后山是密林,逃走并不难,提醒道:“秦兄弟,不少土匪去了后山,追不到。”

    “怕什么,地上有雪,人过留痕,能逃到哪儿去?”秦怀道解释道。

    “咦,有道理,处亮,跟着秦兄弟,处弼,跟着我。”程处默反应过来,冲到一个房间门口,一脚猛踹过去,就要往里面冲,就感觉身后有人拉了一把,差点摔倒,就见一支箭呼啸而去,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不是跟你说了小心冷箭吗,着什么急?”程处弼提醒道。

    “直娘贼,不许跟我争。”程处默大怒,猛冲上去,马槊脱手而起,如神龙入洞,带着呼啸声冲进木屋内。

    “啊——”一道惨叫声响起。

    程处默冲进木屋,很快出来,马槊上满是血,脸色铁青,显然被刚才差点中箭气坏了,如一头发狂的猛虎扑向另一个木屋。

    “稳着点!”程处弼担心地喊道,赶紧跟上去。

    秦怀道听到喊声吓了一跳,见程处默冲到一个木屋门口,并没有冒失地往里冲,松了口气,对程处亮说道:“我踹门,你留意观察,有机会就冲杀。”

    “明白!”

第178章:意外消息

    树林里。

    薛仁贵张弓搭箭,目光微凝成针芒状,死死锁定前方村口被堵住的土匪,尉迟宝林兄弟俩正大展神勇,死死挡住,脚下堆满了尸体。

    “咻咻咻——”

    又是三支箭矢呼啸而去,撕裂虚空,如三道流光狠狠没入三名土匪体内。

    下一刻,薛仁贵从旁边箭壶里又抽出三支箭,同时扣在大拇指、食指和中指箭,顺势将弓拉满,根本不用多瞄,果断出手,又是三支箭呼啸而去,将三人扑倒在地,哀嚎连连。

    冷静,果决,精准!

    旁边,罗章看得心痒痒,恨不能冲上去厮杀,但不敢违背秦怀道的安排,见箭壶里的箭快用光,赶紧打开布袋,从里面取出一些箭放进箭壶内,就看到一侧有十几人冲过来,赶紧喊道:“这边有人过来。”

    无形中,罗章成了狙击手的观察手。“”

    薛仁贵瞥了一眼,没一个有弓,过来还要一会儿,并不在意,继续张弓搭箭射杀前方村口土匪,减轻尉迟兄弟压力。

    拿箭,拉弓,射箭,动作行如流水一般。

    这一刻,薛仁贵如一台精密的杀人机器,一次三杀,无一落空。

    罗章见冲上来的土匪近了,拔出刀说道:“我去练练手。”

    “快没箭了。”薛仁贵说了一句,又拿箭拉开弓。

    罗章一看还真快用完,这也太快了,赶紧拿出一大把箭放入箭壶,一看那帮土匪更近了,手痒的不行,猛冲过去,如下山的猛虎。

    这帮人以为弓箭手近战不行,好欺负,没想到有人守护,还来势凶悍,一人吼道:“兄弟们,杀过去,砍死他们才有机会活命。”

    “杀——”

    十几名土匪一拥而上。

    罗章一看这架势更兴奋了,另一手拔出狗腿刀,一长一断,一个虎跳而下,挡住众人前面,长刀猛劈,吓得刚才说话之人赶紧举刀格挡,两把刀狠狠撞击在一起,火星四溅。

    狂暴的力量压的这名土匪当场跪下,手表被震的直发抖,罗章另一手的狗腿刀如毒蛇出击,狠狠没入对方咽喉,学着秦怀道顺势一切,拔出,一气呵成,长刀也砍向另一人,双手配合,招招绝杀,凶悍无比。

    转眼间,罗章干掉好几人,其他土匪一看罗章这么猛,吓得纷纷散开,逃窜而去,罗章猛追上去大呼酣战,浑然没有发现有人冲向薛仁贵。

    薛仁贵一心两用,早已发现,冷笑一声,并没有在意,等靠近了些,猛地拔刀冲下去,宛如战神附体。

    这一刻,这几名土匪才意识到自己做了最愚蠢的决定,这哪是弓箭手,明明是杀神,赶紧跑,但已经晚了。

    薛仁贵轻松砍翻几人,匆匆返回远处,看着快要空了的箭壶忽然有些明悟秦怀道安排罗章协助的意图和好处了,不用担心被人偷袭,不用担心用完了箭没人帮忙拿,只需要专心射杀,将弓箭手的优势完全发挥出来。

    “原来,弓箭手还能这么使用?”

    “如果是大规模弓箭手偷袭,这么做岂不是杀伤力成倍增加?”

    ……

    村子里,秦怀道等人将木屋全都排查完毕,将藏着的三十几人猎杀后冲出来,见土匪杀不出村口正返回,像是要从后山跑,但所剩不多,四人一拥而上,将人堵住,猛砍猛杀。

    土匪哪里挡得住?丢下大半尸体乱跑,行不成有效反击,秦怀道一声令下,大家散开,各自为战,继续追杀。

    尉迟宝林兄弟俩追上来,浑身是血,秦怀道吓了一跳,问道:“没事吧?”

    “没事,这帮混蛋的。”尉迟宝林浑不在意,冲上去追杀。

    秦怀道停下来,见一侧山林里薛仁贵和罗章也追上去,剩余土匪不足为虑,见不远处一人穿着比其他人好,看着像个头目,起码身份不是普通土匪,便走上去,踢开对方旁边兵器后问道:“叫什么?”

    “呸,敢动我们,等着报复吧。”

    “嘴还挺硬,是崔仁师让我们来杀你们的,因为你们暴露了,必须灭口,懂吗?”秦怀道胡诌道。

    “不,这不可能。”对方脸色大变。

    “老子用得着对你一个将死人之撒谎?”秦怀道故意说道。

    “不——你撒谎,我们对崔家忠心耿耿,替崔家做了这么多事,崔家也还需要我们,怎么可能。”对方不相信地喊道。

    秦怀道继续刺激道:“崔家需要你们,笑话?”

    对方情绪激动起来:“不是说好等雪化路通后,让我们盯着子午道,不让汉中一粒粮食从子午道进入长安吗?前段时间才送来的消息,杀了我们谁来干,你们吗?对,一定是你们,崔家好狠毒,告诉我为什么要灭口,我们并未暴露。”

    “年后拦截子午道粮食?”秦怀道一怔,猛然意识到这背后恐怕有阴谋,如果长安粮价平抑不下来,年后又没有粮食进入长安,粮价就会继续涨一段时间,看来,崔家这是想拉长粮价上涨周期,造成长期缺粮,狠狠捞一笔。

    “就不怕民变?”

    “还是说民变也是其中一环,有更大阴谋?”

    想到这儿,秦怀道脸色大变,喝问道:“为什么拦截粮商?”

    “老子怎么知道?就算知道,老子凭什么告诉你?”对方说道,声音有的虚弱,痛的脸色惨白如纸。

    “告诉我,给你个痛快。”

    对方清楚自己活不成了,以为是真被崔家灭口,否则谁能找到这个隐蔽的小村庄?怨恨地说道:“好,崔家不仁……首领喝多了说……说过一嘴,好像是配合长安什么计划,具体……具体不……清楚,杀……了我吧。”

    声音虚弱,却透着几分被人抛弃的悲凉和不甘。

    秦怀道看看对方伤口,伤了大腿动脉血管根本救不活,一脚踢在脑袋上,脖子都被踢断,当场毙命,一种危机感涌上心头——果然有别的计划,崔家想干什么?还是说有更多的人在谋划什么?

    必须尽快回去,自己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朝廷还在,世家行事有顾忌,不敢暴露实力全力一搏,真要是天下大乱,都没了顾忌,不说躲起来的王家,单一个崔家自己都未必能挡住,必须阻止。

    到底是什么阴谋?

    秦怀道暗自思忖,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第179章:豫章告状

    寒风呜咽,雪花飘飞。

    灰沉的天空变得压抑,沉闷,几多雪花洒落在秦怀道的眉头上,侵入肌肤,透着几分寒意,不远处,追杀出去的几人正返回来。

    战斗已经结束。

    秦怀道将意外得到的消息说出来,提醒大家回去后跟家中长辈说一声,多些小心,程咬金管着禁军南衙,尉迟恭管着禁军北衙,只要两人盯死,不犯错,就谁也翻不起浪花。

    之后,秦怀道话锋一转:“兄弟们,咱们来一是斩断崔家爪牙,二是发财,刚才排查房间及时,财物没有被破坏,大家散开,打扫战场,天色将晚,留下来休息一晚,恢复些体力,明天一早返回如何?”

    “没问题。”众人纷纷赞同道,这一路过来都累的不轻,也冷得有些扛不住,确实需要休息,好好睡一觉。

    “搜查房间时注意点,小心有人诈死,也查仔细些,看能不能找到些信件之类。”秦怀道提醒一句,朝村子走去。

    大家行动起来。

    半个时辰后大家在一个木屋汇合,将打扫到的战利品堆积在一起,十大麻袋铜钱,还有一小袋金饼,总价值二万三千六百贯,五十头骡马,五十匹战马,还有六十头毛驴,这又是一笔财富。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还有十几袋名贵药材,价值不菲,估计是洗劫某个经过子午道的商队所得,还有不少粮食,熏干的肉,可惜没找到书信之类。

    大家在木屋里围着篝火坐下,吃着烤肉,聊着天,猜测崔家到底是什么计划,可惜情报太少,猜不出个所以然。

    门外,雪更大了。

    ……

    甘露殿。

    房玄龄应召匆匆而来,脸色有些憔悴,一双眼睛通红,李二让人赐座后说道:“已经三四天了,还是找不到怀道那小子?”

    “臣能找的地方都找过,没能找到,也没人知道去了哪儿,程家三兄弟和尉迟家两兄弟也找不到,估计是一起去做什么事,只是,这天寒地冻,道路结冰,他们能去哪儿?”

    李二也想不通会去哪儿,一脸疑惑,伸出手烤火,一边说道:“难不成有不得不去的重大事情?先不说这小子,说说粮食的事,居然和朝廷对着干,恶意收购,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圣上,实在不行就只能提高收购价,现在给的是五文,如果提到十文,臣看他们拿什么争?不过,这么一来成本大增,不知道怀道能否承担的起?要不朝廷将多出部分承担起来?粮价一日一涨,不压下去会出乱子。”房玄龄赶紧说道。

    李二有些烦躁地说道:“爱卿,非朕不同意提高收购价,而是有不少人忽然弹劾怀道,说朝廷公器私用,与人谋利,都被朕压着,要是朝廷再承担一部分成本,那就是亲自下场,与民争利,朝野恐怕都会震荡。”

    房玄龄何尝不知道,但没别的办法,气的脑壳痛,愤恨地说道:“这帮混蛋,简直泯灭人性,他们到底要干什么?真要是出了乱子,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不行,他们越是这么做,朝廷越要阻止。”

    “爱卿想到办法了?”李二追问道。

    房玄龄说道:“臣寻思着只能涨价,不用一次性提高,一天涨一次他们会跟着涨,作用不大,上午涨一次,下午再涨一次,彻底打乱他们计划,让他们反应不过来,多出部分成本回头臣来跟怀道解释,怀道识大体,心怀百姓,能理解朝廷难处,以后找机会补偿便是。”

    “也好,不少人在看朕的笑话,这场争斗不能输,另外,朕让百骑司那边加大寻找力度,一定要找到怀道。”李二郑重说道。

    这时,內侍王德进来:“圣上,豫章公主求见。”

    “她来干什么?不是说朕的兕子服药以后好很多了吗?宣进来。”

    很快,豫章公主进殿,行礼后气愤说道:“父皇,儿臣要状告太子哥哥。”

    “嗯,太子怎么了?”李二有些懵,居然不是兕子有事。

    房玄龄不想参与皇家事,赶紧起身说道:“圣上,臣先行告退。”

    豫章抢着说道:“房相公不急着走,此事与怀道哥哥有关。”

    “怀道?他……太子?发生什么事了?”房玄龄一惊。

    李二也脸色微变,想不明白两人有什么事,催问道:“说吧,什么事?”

    “父皇,太子哥哥让人去同官县拉煤,煤是怀道哥哥的,儿臣听说怀道哥哥同意给太子,但要求和四哥一样,一车一两银子,四哥可是给了银子,但太子哥哥不同意,让人去抢,第一次被人赶下山,第二次带更多人上去,连太子卫队都出动了,怀道哥哥的人没有再阻拦,任凭他们拉了几天,一文钱都没给,他可是太子,储君也是君,怎能抢臣子东西?”豫章气愤地说道。

    房玄龄一怔,打量着豫章不语,眼中闪烁着诧异。

    李二也看着豫章不语,心中有些痛,仿佛养了多年的大白菜被猪拱了。

    豫章见两人不说话,顿时急了,继续说道:“父皇,您倒是说句话,这事要是传开,皇家脸面也跟着丢尽。”

    “行了,退下吧,此事父皇会处理。”李二冷着脸说道。

    豫章看到李二严肃的表情,不好再说什么,撅着嘴离开了。

    李二目视豫章背影,心情复杂,久久不语。

    房玄龄看了李二一眼,作揖说道:“圣上,臣告退。”

    “爱卿,怀道可有婚配?”李二忽然说道。

    “臣未曾听说。”

    “行,去吧,按刚才说的办。”

    房玄龄告退,匆匆离开甘露殿,一阵寒风吹来,不由打了个激灵,赶紧笼着衣袖,抱紧身体下了台阶,走了一段距离见李靖过来,拦住,看看四周无人后低声说道:“药师,怀道可有婚配?”

    “不曾听说,你有心玉成此事?哪家女子?”李靖好奇地问道。

    “非也,刚才豫章公主过来状告太子抢夺怀道的煤,言语颇是维护,举止反常,刚出来时圣上忽然问怀道是否有婚配。”

    “嘶——”

    李靖倒吸一口凉气,低声说道:“居然状告太子?这事若无情意做不出,圣上有意唐家那位,这豫章公主要是意属怀道,闹不好要出事。”

    “是啊,老夫也是担忧,不过,唐家那位只是考察,并未决定,看圣上刚才表情,问话语气,恐怕也将怀道纳入考察范围,圣上对豫章可是爱护有加,最终选谁肯定会顾及豫章公主心思,只是,这么一来唐家就会怨恨上怀道。”

    “他敢——”

    李靖脸色一沉,想了想,说道:“豫章公主知书达理,品性良善,贤淑有德,倒是良配,你不是发愁怀道不在,不好提高收购粮价吗?依老夫看,不如对外说是两人联手做的生意,豫章同意加价了。”

    “你这是要硬凑,成人之美……”房玄龄猛然反应过来,笑道:“果然是兵家狐狸,这天下恐怕除了圣上,没人算计得过你。”

    李靖笑道:“怀道是咱们子侄,看着长大的,咱们不护着,谁护?不过,此事涉及豫章公主清白,最好先问问豫章公主意思,以免酿下大错,至于圣上那边,怎么做你比我有经验。”

    “这么大事想怂恿我一个人去?门都没有。”房玄龄说道。

    “你去探个口风,人多不合适,女孩子脸皮薄,如果有意,你不也顺势把粮价的事解决了?”李靖笑道。

    “老狐狸,为什么不是你去?”房玄龄不乐意了,反问道。

    “我这儿有重要事情跟圣上禀报,东北边出事了。”李靖低声说道。

    “就你事多。”房玄龄笑骂一句,匆匆去了。

    李靖笑笑没在意,多年的老兄弟,彼此都熟悉,匆匆朝甘露殿而去。

第180章:圣上发火

    甘露殿。

    李二定定地坐着,脑子里满是豫章刚才告状时焦急神态,一家人,却帮一个外人,其背后意味不言自明,李二有些莫名生气——这秦家小子不是个东西,悄没声息将自己心肝宝贝撩拨走,该打!

    好一会儿,李二才将心中的不满压下,喊道:“来人——”

    王德匆匆进来,作揖道:“圣上!”

    “去查一下,太子是不是跑去拉煤没给银子?”

    “喏!”王德匆匆去了。

    没多久,李靖进来,行礼后说道:“圣上,臣收到河北道守将私信,其在信中提到契丹有兵力集结之异常,相关情况也上书兵部,但兵部并未回复于他,故而写信给臣,想知道圣上的意思,这是信件。”说着掏出一封信来。

    內侍过来,将信转交给李二。

    李二心中一惊,赶紧接过去打开,按说看臣子私信不合适,有怀疑不忠之嫌,但事关契丹,又是李靖主动,李二顾不上了失礼,匆匆看完,沉吟起来。

    片刻后,李二问道:“药师,说说你的看法。”

    “臣以为契丹恐有不臣之心。”李靖郑重说道。

    “何以见得?”

    李靖吸了口气,正色说道:“圣上,自从前些日子采纳秦怀道之策,发去两道圣旨,何大何部和悉万丹部打了两场,其他部落联盟静观其变,没有动作,而今八大部落忽然异动,臣担心之前的打斗不过是掩人耳目,拖延时间,臣还担心有一股力量将契丹八部联合在一起,意图南下。”

    “你是说太原王氏?”李二脸色一冷。

    李靖郑重说道:“臣不敢妄加猜测,但不得不防,朝廷对契丹太过优渥,以至于没了敬畏之心,现在是冬天,契丹遭雪灾,缺粮少衣,一旦南下劫掠,朝廷又无防备,后患无穷,臣建议河北道驻军秘密准备,以防不测。”

    “此事朕知道了,你先行退下。”

    “遵旨,臣告退!”李靖缓缓退出去,毕竟不是兵部尚书,过来说一声无妨,过多涉及就越权了。

    等李靖一走,李二脸色变得铁青,如此大事兵部居然不上报,这背后恐怕不简单,冷着脸喝道:“去兵部问问,最近可有河北道上书。”

    “遵旨!”一名內侍匆匆去了。

    没多久,这名內侍小跑着回来,手里拿着一本文书,李二接过去一看,正是河北道发来的,内容和李靖刚才的信中所述一模一样,冷声问道:“为何没有及时递上来?”

    內侍赶紧解释道:“圣上,这本文书兵部上交给了门下,门下负责呈报的人说已经审阅,最近太忙,遗漏了。”

    “岂有此理!”李二脸色一沉,这是百官软抵抗,变相罢朝,就因为弹劾秦怀道的事压着未定?还是别有用心?但不管是什么,有些人该动动,真以为自己的刀不利了?

    片刻后王德匆匆进来,随行的还有工部尚书段纶,

    李二惊讶地问道:“爱卿过来有事?”

    “圣上,臣惶恐!”段纶羞愧地作揖说道。

    “发生什么事了?”李二追问道,心中一沉。

    段纶硬着头皮说道:“臣有负圣恩,未能造出和秦大人一样的炉子。”

    “造不出来?偌大一个工部还不如秦怀道一人?”李二起身来,一股邪火憋在心中难受,喝问道:“说,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造不出来?你可知道朕的子民还在承受风寒之苦,随时都可能有人冻死。”

    “臣惶恐,也不是造不出样子,而是做好没多久中间的粘土就散了,会漏出来,内外圆筒也脆,稍微碰一下就会裂开,粘度不够,臣试了很多种办法都不行,除非用糯米灰浆做。”段纶羞愧地解释道,脸上火辣辣的,没脸见人。

    “既然糯米灰浆可行,为何不做?”李二反问道。

    “回圣上,糯米灰浆牢固,但成本太高,不可取。”

    李二一听就更火了,冷冷地问道:“段大人,你给朕说说,为何秦大人可以,偌大一个工部不行,朕养着工部干什么?”

    “这……”段纶羞愧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王德瞥了段纶一眼,说道:“圣上,不仅工部做不好,老奴打听过了,太子和魏王都做不好,也是同样的问题。”

    “什么?”李二勃然大怒,吼道:“这么多天过去了,你们一个都做不好,为何现在才来报?既然做不好,为何当初要领这份差事?还有朕的两个儿子,好,好得很,王德,太子可有不付银子?”

    “这……老奴,老奴打听到的消息,确实没……没付。”王德吞吞吐吐,心中慌得不行,堂堂太子,居然抢大臣的东西不给钱,这简直是……

    “混账!”李二吼道:“传旨,太子办事不力,禁足半年,罚俸一年。”

    圣旨是要存档的,抢大臣东西不给钱这事不能出现在圣旨上,太丢人了,李二忍住没说,心中的邪火蹭蹭往上窜,有些压不住。

    王德赶紧传旨去了。

    段纶看到这架势,心中也慌得不行,赶紧说道:“圣上,老臣无能,有负重托,恳请责罚,臣绝无怨言。”

    “你还好意思有怨言?朕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内如果还办不到,自己请辞吧。”李二冷冷地说道,气得脸色铁青,粮价暴涨,民心动荡,眼看着要出大乱子,李二指望炉子出来后能将怨气平息下去,收获一拨民心,可做不出炉子,拿什么收获民心?

    段纶感受到了李二在暴走的边缘,不敢求饶,赶紧告退,匆匆去了,心中莫名有些委屈,工部不是第一次做不出东西,最多口头申饬几句,严重点罚俸几个月,不至于“请辞”。

    “难道是最近粮价闹的?”

    想到这儿,段纶更郁闷了,感情给人背锅,但粮价问题牵扯太广,沾上更加凶险,段纶认命地匆匆去往工部,没走多远碰到魏王李泰,行礼后准备离开。

    李泰也是一肚子邪火,愁的几天没睡好,赶紧喊道:“段大人留步,请教一下,那炉子工部可有做好?”

    “魏王这是何意?”段纶反问道。

    “实不相瞒,本王找了不少工匠都做不好,如果段大人做好了,还请告知一二,本王欠段大人一个人情,来日必报。”魏王直言说道,态度恭敬。

    段纶不介意告诉魏王,承下这份人情,但自己也不会啊,苦笑道:“魏王,下官恐有心无力,工部也未能做好,刚被圣上训斥过,实在抱歉。”说完匆匆离开,实在没脸多说什么。

    “工部做不出来?那岂不是东边那位也不行?”魏王惊疑地看向东宫方向,忽然笑了,转身返回,不是自己一个人不会,那还怕什么?

    想到秦怀道能做,魏王心思活泛起来,寻思着如果重金拿下制作之法,岂不是又能压东宫一头?

    炉子就是民心,必须拿下!

    出了皇宫,魏王李泰坐着马车悄悄出城,直奔秦家庄而去。

第181章:回庄

    三天后的黄昏。

    风雪交加,银装素裹,大地白茫茫一片。

    一支队伍走进秦家庄,个个包裹得看不到容貌,几名护庄队冲上来阻拦,其中一人高声喝道:“来者何人,秦家庄不对外见客?”

    “虎子,是少主回来了。”一人喝道,正是薛仁贵。

    “少主?”护卫队惊讶地打量着众人,要不是薛仁贵的声音熟悉,绝对拔刀,一人喝道:“看着不像,露出面容。”

    队伍中,秦怀道很满意大家的原则性和警惕性,双腿一夹,打马上前,将缠在脸上的毛巾拉下:“你们几个不错,守庄就甘当如此,怀疑一切可能!”

    “真的是少主,见过少主!”大家纷纷行礼。

    “天冷,别冻着,散了吧。”

    “谢少主关心,有火,冻不着。”大家说着,纷纷钻进树林。

    “有火,怎么没看到?”程处默上前来,好奇地打量四周,茂密的树林被白雪压着,哪里有火,连烟都没有。

    关系到秦家庄守卫问题,秦怀道没解释,倒不是不信任程处默,而是解释起来太麻烦,太冷了,赶紧打马进庄。

    薛仁贵见秦怀道不说,自然也不会说,看看制高点方向满意地笑了,自己不在,统领的护庄队没丢脸,天寒地冻依然在岗,也打马进庄。

    没多久,秦怀道一行来到祠堂,纷纷下马,正是饭点,不少人在排队打饭,明月迎上来:“少主,可需给大家准备吃食。”

    “一人来一份,先给大家弄点热汤过来去去寒气。”秦怀道交代一句,匆匆进了祠堂,在篝火边坐下,三两下扯掉围巾和包裹在身的外衣,都是缴获土匪的,下雪后这一路太冷了,没这些衣服恐怕会冻死在秦岭。

    “不行,得想办法弄棉衣,最起码羊毛衣也行。”秦怀道寻思着,心思飞到了草原,草原上有羊,羊毛几乎没人要,就是运过来麻烦,得想个办法才行。

    其他人纷纷围拢上来,解除包裹的外衣,伸手烤火,秦怀道往篝火堆上丢干柴,几名女子端着热汤过来,一大碗热羊肉汤下肚,顿时好受多了。

    贾有财闻讯匆匆进来,欣喜地喊道:“少主!”

    “贾叔,坐下聊。”秦怀道指了指旁边矮凳。

    贾有财顾不上坐下就说道:“少主,圣上派人来问过几次,说您一旦回来,马上进宫面圣,看着像是有急事。”

    “马上就要天黑,这会儿过去走到城门也该落锁了,进不去,没说什么事?”秦怀道好奇地问道。

    “没说具体事情,对了,三天前魏王亲自来了一趟,想购买炉子制作之法,愿意开出五万贯,老奴没敢答应,拒绝了,他说等您回来了抽空去魏王府一趟。”贾有财赶紧说道,一边坐下来烤火,上了年纪更怕冷。

    “五万贯?还挺有钱嘛。”秦怀道不屑地说道。

    程处默笑道:“魏王得世家支持,封赏扬州、相州,都是富庶之地,贞观十年更是遥领相州都督,督相、卫、黎、魏、洺、邢、贝七州军事,赏赐不计其数,超过太子,有钱不奇怪。”

    秦怀道没太在意魏王,问道:“贾叔,这些天庄上还好吧?”

    “一切都很正常,就是太冷,第一个库房完工,前两天下雪,第二个库房没法修建,砖砌上去干不了,不得已停工。”

    “运石头的呢?”秦怀道问道。

    “运石头的翻过几次车,伤了人,好在不是很严重,老夫担心出大事,让他们停,他们不愿意,说好不容易有个赚钱的营生,除非以后都不让做了,他们就不想停,只好找了大夫这些天坐镇秦家庄,随时救治。”

    “做的很好,那蜂窝煤球呢,刚过来时看着好像也没停?”

    贾有财苦笑道:“他们也不愿意停,没太阳,做出来的蜂窝煤都干不了,只能存放在大家房间里,眼看就要装满,老夫原本打算明天停工,实在放不下了,少主回来正好。”

    “不用停,放大家房间倒是个办法,都在做炉子,炉子也要用火烘干,正好一起烘了,告诉大家火烧旺一些,大冷天的别冻着,别节约煤球,不过得注意安全,另外,兑换的怎样?”秦怀道追问道。

    贾有财感激说道:“兑换了上万个出去,一个煤球兑换一捆干秸秆,大约三十斤左右,指定的空地都堆满了,老夫担心秸秆太多,不敢再收。”

    三十斤干秸秆不少,这个兑换方式简直血赚,秦怀道赶紧说道:“继续兑换,有多少收多少,秸秆重新找个空地堆放便是,另外,教会大家一个简单的使用方法,不一定用炉子,用砖头、石头拌着粘土砌个小灶就好。”

    看到贾有财一脸疑惑,秦怀道干脆让人找来砖头,围了个圆柱体,将几根木棍放里面架空,贾有财一看就明白了,说道:“这和炉子相似。”

    “没错,用粘土封住里面和外面,厚一点,避免火的温度流失,架空的东西最好是铁条,耐烧,灶顶端放三块平整的石头垫一垫器皿就好,就是没有炉子方便,不能移动,但能用。”秦怀道指着小灶解释道。

    贾有财猜不透秦怀道的意图,秸秆除了烧还能有什么用?何况已经那么多,除了行善没别的解释,寻思着回头跟大家好好说道,答应道:“明白了,老夫这便去跟他们说,正好下工带一些走,这些天他们用了蜂窝煤后恨不能多换点。”

    “去吧,记住越多越好。”秦怀道再次强调一句,蜂窝煤运过来不用才是真的浪费,秸秆能造手纸,只要价格够便宜,谁还会用厕筹?那才是大赚。

    反正自己是一天都不想。

    这时,明月领着三个女孩过来,一人端着一大盆羊肉面条,一人端着一大盆肉饼,后面还有人跟着进来,给大家送碗筷。

    一个个早就饿的不行,两大碗面条下肚,都回过魂来,再垫两张肉饼,喝点热汤,顿时满血恢复,秦怀道让人收拾一番,示意其他人离开后说道:“兄弟们,咱们总算是活着回来,这趟太辛苦,好在收获不错。”

    大家一想到收获就嘿嘿笑了。

    秦怀道看着大家继续说道:“骡子、驴子和战马合计一百六十头,价值一千五百两左右,加上二万三千六百贯银钱,合计两万五千一百贯,八个人均分,每人三千一百三十七贯左右,我拿骡子、驴子和战马,另外再拿一千六百三十七贯,药材卖完后再分,大家觉得可否?”

    大家有些吃惊地看着秦怀道,算的这么快?

    “怎么,不同意?”秦怀道反问道。

    程处默赶紧抢着说道:“不是,不是,是这数你算太快,兄弟们反应不过来,不过,你这分法不行,你得拿大头,没平分的道理。”

    “没错,没这分法,这事你挑的头,没你咱们兄弟几个什么都没有,又是咱们上官,按规矩你得拿大头,剩下的哥几个均分倒是可以,你们说对不对?”尉迟宝林也出来表态,看向其他人。

    秦怀道不等大家表态,抢着说道:“这事听我的,既然一起行动,就必须共享战利品,这是规矩,以后也这么分,别坏了交情,驴子、骡子和战马庄上急用,就不跟你们客气,休得再提拿大头,否则以后有机会不带一起玩了。”

    “这……”

    大家不知道说什么好,银子多点少点无所谓,关键以后不带玩就生疏了,一旦生疏,还有什么意思?

    “好吧,那兄弟们占便宜了。”程处默感激地说道。

    尉迟宝林也说道:“没错,真没这分法,不合规矩,既然秦兄弟说到这份上,咱们受着,这份情义记心里,以后有好事可不能不带。”

    “对,咱们听你的,怎么分都行,但不能不带咱们一起玩。”

    大家纷纷表态,眼中满是感动。

    银子多少无所谓,这份公平让大家折服。

    薛仁贵就没想过有自己一份,想拒绝,看到秦怀道投过来的眼神,讲话咽回去,心中暖暖的,很庆幸当初的选择。

    秦怀道不喜客套,打断道:“程大哥,给大家分了,睡个好觉。”

    “好嘞!”程处默答应道。

    大家开心无比,那可是三千多贯,长这么大谁口袋都没这么阔绰过。

    分完银子,大家闲聊了一会儿,就一名护山队成员匆匆跑进来,带进一阵寒风,进门就喊道:“少主,外面来了个人,自称千牛卫,说要见您。”

    “让他进来。”秦怀道示意道,有些吃惊地看着大家。

    大家纷纷摇头,表示不知情。

    没多久,一名千牛卫打扮的人骑马匆匆过来,在门口停下,翻身下马,作揖道:“秦大人,各位兄弟也在?”

    “李义协?”秦怀道一看是李君羡的儿子,跑的一身热气,显然来的很急,不由惊讶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圣上召见!”李义协赶紧解释道。

    “圣上怎么知道我回来了?”秦怀道追问道。

    “百骑司这些天找你都找疯来,有千牛卫的兄弟在蓝田县一带看到你,马上回去禀告,圣上便让我过来,赶紧走吧,圣上等的着急了。”李义协解释道。

    “找我什么事?”

    “这我可不清楚。”

    秦怀道有些吃惊,城门已经关闭,圣上居然还让人出来宣,绝对出事了,可再大的事也跟自己无关,朝中有的是大臣,会是什么事?起身说道:“稍等一下,换件衣服就走,免得又有人参我君前失仪。”

    “行,快点。”李义协答应道。

    程处默趁机问道:“兄弟,你能出来,一定是持有信物吧?咱们几个能跟着一起回城吗?”

    “应该没问题,圣上又没说只召见秦大人一人,跟着进去便是。”李义协满口答应道,都是武勋一脉,彼此熟悉。

    “行,那就有劳了,一身脏兮兮的,得回去冲洗一番。”程处默笑道,丢个大家一个眼神,大家会意的点头,纷纷将各自物品放上马背。

    没多久,大家准备妥当,秦怀道也换了官服,示意薛仁贵和罗章到一边,低声叮嘱道:“薛大哥,我感觉事儿不小,庄上安全要加强,有什么事来监察府找。”

    “明白!”薛仁贵满口答应。

    “罗章,骡马和驴子回头让贾叔安顿好,五十余匹战马你明天带上,护山队扩编五十人,这次带来的战利品有兵器,你挑选一下带走,剩下装备护庄队,运输不能停,也不能出事,放手干,出了事我顶着!”

    “没问题,有什么事需要人手,随时招呼!”罗章满口答应道。

    秦怀道点点头出门,原本要去看水泥烧制情况,那才是最关心的,但圣上召见,不得不起,只能压下,翻身上马。

    一行匆匆离开,很快消失在风雪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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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悍婿介绍:
“皇上,您女婿弄的股市把老臣的棺材本都赚走了,请皇上做主,将银子退还给老臣吧。”一老臣哭天抢地喊道。
李二:来人,去问问他,朕的亏损什么时候退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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