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六章.无人深巷,壮硕秃秃竟对迷途孩童这般做......
庚午八月二十三,阴,天微冷。吃了半只鸡,三碗大米饭,九分饱,不能再吃了,留着明天吃。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当心离开的第四天,想他了....
“阿弥陀佛....”
正在念经的年轻和尚叹息一声打断了自己的念想,心思已然不定,也不再念经,起身到了院子里来端坐,就着那月亮观想菩萨法相。
只是那前刻还是菩萨脑后的功德轮,下一秒就变成了某当的大大圆脸,察觉不对的大和尚连忙静心,才重新恢复成观音之相来。
可还未等彻底入定,就见得那观音法相一番烟雾缭绕,又变成了之前还未入口时候的肥美走地鸡,正咕咕咕向着自己控诉。
晃晃脑袋将此等杂念抛诸脑后,菩萨重新立于脑海之中,段段心经满诵而来。
“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
只也不知是什么,那经文脱口而出,但脑海却还是未静下来,叩金门而来的一系列事情慢慢自脑海浮现。原本还没有什么,权当自省罢了,可最后却浮现那一副面容来,让人忍不住沉浸下去。
普通的面容,伶俐的嘴,不时喜欢斜起来看人的眼睛总让人忍不住念念不忘,最后诵的经文却不知都成了什么样。
“!!!罪过罪过...”
最后才惊觉竟然已入魔许久,连忙动起来,不敢再静。
但嘴里一直就是那只鸡饱满多油的味道挥之不散,又有腹中满撑之感传来,往日习以为常的参禅今晚竟然感觉枯燥起来?
“阿弥陀佛!!”
连忙唱佛让自己警醒过来,这时,圆观想到了立下此等戒律的祖师们所担心的事情,自己竟然因为是武僧就放松了下来,真是罪过。
满是罪恶感的大和尚起身到店门口,打算热热身将那股元气给散了下去,不然的话今日怕是无法静下来参禅了。
“唉,我果然还是佛法低微.....阿弥陀佛...”
于是那个说着已经伤重需要每日吃鸡补补的孱弱和尚一把拎起了靠在边上的那一只禅杖,跃到了院子里边挥舞起来。
“fu~fu~fu~”
有一说一,那禅杖在少林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配得上的。就像是武当的剑匣,暗香的香囊,华山的佩剑一般,经过了一番考验之后才能赋予的。
其他门派的圆观不知道,但少林所配备的应该是个降魔杵才是,就是那种,三尺长,两头尖的降魔杵。
但圆观不一样,他在山下行走时候偶然助了一户善人之家,在上山还愿的时候对方赠了好多香油钱,而且单独给圆观带了好料子,最后经菩提院师叔们提点铸造成了这个智杖,嗯名儿没错,用以行走江湖。
没有什么尖锐的地方秉承了少林慈悲为怀的武学理念,按理说只是个礼器不该做武器使用才是,但名叫锡杖实际谁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反正是硬的很,重得很。
挥舞之间声势惊人,让人毫不怀疑真砸下来脑袋就得裂开。嗯,这样一想好像也不怎么慈悲哈。
顶端有环,在挥舞时候破开空气有如猛虎咆哮,摄人心魄。尤其是在此深夜此深巷更是让人畏惧三分,直以为是有下山虎寻到了此间。
动作愈发沉重,禅杖挥舞得愈发用力,原本还飘散的思绪再没有散乱的,全身气力都聚集到了一处,最后随着禅杖推出。
“吼!!!”
真宛如猛虎下山一般咆哮传出,让惊犬息声,夜猫避让,其他听不真切的人则是以为出现了幻听,并不在意这一一个偏僻小巷发生的事情。
“呼~~~”
一套杖法舞完果然是安生许多,浑身澄澈,一点杂念也没有了。
只是以为这里空无一人才如此施展的圆观大师在调息的时候才发现竹壕那边正有一个萝卜头抓着竹子看向自己。
两股战战几欲先走,手却死死抓住竹子不放,嘴也是颤颤不已,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阿弥陀佛...施主可是走失了?”
大和尚刚舞完一套禅杖,浑身汗淋淋又带着点点气味,阳刚之气并未消散,半阖眼眸做禅唱看起来竟颇有些金刚罗汉的意思。
“我...我叫路小侠,我想跟你学功夫!”
前一刻还紧张地抓着竹子不放的小萝卜头在看到圆观凑近来与自己说话,也不知是突然惊醒亦或是记起来什么,冲上前两步跌倒在地上,还不待圆观将其扶起来,趴在地上就出声喊了出来。
“师傅!教我武功吧!”
“.......”
圆观自然是不可的,毕竟自己都只是个没出师的少林弟子,自然不能私自在外面收徒。而且少林武功也不能轻易泄露出去,法不可轻传。
“阿弥陀佛,小僧不能收徒,也不能私自传授少林武功。”
还道为何没有了声音,低头望去,那不甚清楚的小萝卜头已经是泪眼汪汪看了过来。
一身锦衣看着也不似平常人家,虽然脸似花猫但依稀能看得白嫩,显然也不是个寻常人家的小孩,加上世俗对少林的偏见,更加不能让对方学了武功然后被抓上山当和尚去了。
“我...你可以教我别的呀...”
也不知是不是夜色将声音遮掩了去,圆观听那说的话很是小声,还以为是自己练功出了幻觉了。
不过那小萝卜头力气不大,被圆观一手就提了起来,一手提着禅杖一手提着人就回了店里去。
...........
“所以你就收他了?人呢?”
圆观说完又低头喝了一口粥,却被当心摇晃了起来,还有后续要听。
“阿弥陀佛...贫僧将事情与样貌告知了金吾卫,他们让我代为照看几日,所以我就带了几天。”
“那米缸和钱箱是怎么回事?钱这么快就用完了?”
当心又指着柜台和杂物间忍不住吐槽,就是再来一个人也不一定能吃完的吧?
“这...纠缠不过,小僧教了他一些熬练手段,本想三五日就能把人送走,结果待了一个月....”
“那也不至于把粮食都吃完啊,还有银子呢????”
“那小家伙颇些上心,每日苦练。我看他勤奋,换了些药材帮他...”
和尚说这话的时候颇为不好意思,双手合十在胸前低头忏悔,却不知喃喃说着些个什么。
“所以你饿了几天了?”
“在十日前钱粮就告罄,还好送走了他。贫僧每日熬些粥就可,但五日前就彻底断粮,为筹钱粮,到巷口讲经说法,勉强度日...”
好嘛,自给自足版叫花子了。
当心无奈了,这家伙可真不愧是“高僧”的,这样执拗性子难怪能练得那一身横练。
而一边的祝五听完了,用呆呆的眼神看着大和尚,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和尚低头忏悔,祝五眼神呆滞,眼睛半阖,看得当心惆怅不已。
“我的个天呐......”
第两百零七章.送你送到小村外爱~~
主人重新回家了感觉就是不一样。
虽然平日里大和尚都有在打扫,但真到当心自己来做的时候也还能抹出许多灰尘来。
毕竟不是自己家的,不会知晓那些地方是灰尘顽固所在。
也不能怪人家,拖着个病躯能做难么多就已经很不错了,何况还有在门口念经化斋饿晕在原地的故事,有时候真不能理解和尚都是做什么的。
“先将就着吃,待会儿再去买存粮来...”
此时桌面上做的不是往日的米饭炒菜,而是一锅乱炖以及一些点心,都是用的以前剩下的余粮来做的。
昨晚归城天色太黑,外面的米粮铺都已经关门打烊了,而才知晓家里没有存粮了的赵掌柜请了众人到自己的客栈去吃了一顿好的权当接风,至于今日一早,当然就只能自己解决了。
所以当心起了个大早,不仅用自己包里的东西做了一顿,还趁着这个空档把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一楼后院只有一主一厢两个房间,剩下就是一间杂物间和一间厨房了。
夜了也没有心思打理,就把二楼一间包厢给腾了出来让祝五住了。
可别说什么来者是客待客之道之类的话,当心可不吃这套。而且就是祝五自己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反而抱着一床被褥跑得欢快,似乎还觉得有些新奇的。
而得了一顿包饭的大和尚也是睡得香甜,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竟然晚期了半刻钟了。
“掌柜的早。”
“早。”
“早。”
不仅是大和尚久经困顿,祝五也是经过了半月有余的远行,即使只是坐在车里,但那颠簸以及狭窄都不是个好的环境。
而当心这里虽然不是正经客房,但四面宽阔随意伸展,自然要比那狭窄车厢好得多了。也是睡得香甜,在二楼楼梯口上难得开口与两人打招呼。
“先将就着吃,待会儿再去买存粮来...”
而当心做完也是舒服了,那看着平常不过的屋子在当心眼中似要发出光来一样。
大和尚和祝五坐下看着那一桌子酸甜苦辣都有的“菜”,觉得怪异极了。喉咙蠕动,似有不适却又表现不出来。
“别看着怪,其实还挺不错的。”
“真的!”
看着两人犹豫的模样,当心就觉得有被侮辱,但也没能说什么出来,现身说法抓了一个绿饭团塞嘴里,手里还掂一个木犀糕和一团脆辣椒。
虽然没有主菜,但真说起来还是能吃饱的。看着当心一脸舒服了的表情,两人也消去了顾虑坐下开吃了。
当心却没想着坐下,或许是真觉得闲了,抓着那一手吃的到了院子里坐下,就着那一道间隙看着行人来往的东门主道,开始盘算着待会儿该买些什么了。
转头看着已经看不出有伤风卷残云的大和尚,和那慢悠悠优雅无比的祝五,当心觉得既然是修养好了是不是就该回山去了。
还有这个家伙,不是说好了带到金陵就可以了,怎么还不提出离开的事情?难道要我自己提出来?这样多不好意思啊。
“诶你们俩什么时候走啊?我好给你们送行啊。”
嗯,就挺不好意思的。
“阿弥陀佛,贫僧两日后就走,这两日要出门化些干粮,怕是不能给掌柜的守着了。”
说的不好意思,但手上可是半分不慢,净往嘴里塞,风卷残云可真没吹多少。
“...”
当心久等第二道回答不得,不由又转过头看去,就见得祝五依旧是慢慢吃,察觉当心在看自己,才落筷问道:“嗯?”
“没什么,你继续。”
“好。”
“...”
就很气,吃东西竟然真的能与外界隔绝?
也没有再多等,将双手抹在了腰间毛巾上跑了出去。
因为不是主干道所以官府上并没有铺上青石板,除去直通四大城门的主干道以及些个达官贵人们的家路之外,金陵城还是有部分是没有青石板走的,大多都是黄泥铺地,多了是撒上些个碎石而后嵌进去,再多不得了。
当心这里要好上不少,虽然只是边角料,但多少也算是石子路了不是。
有好几些个坚韧的竹根已经顶着缝隙冒了出来,有不少关节处冒出了新芽来,新鲜得紧。毕竟此时可是要入冬了的,竟然还有竹子能冒芽儿来,可真不怕死嘿。
“......”
祝五悄无声息地走到当心身后,看着当心不说话。
“你是在守家还是跟我一起去买东西?”
“一起。”
左右打量着周围,但嘴里可没有落下,应答了之后也没有动,等着当心引路。
“成。大和尚你一起还是看家呀?”
“阿弥陀佛,小僧在家等候就是。”
前一句应答祝五,后一句朝着屋里就喊了出去,看着依旧不说话打量着四周的五公子,当心有些无力,似乎早起的活力都散去了半。
“走吧。”
踏着已经破裂但实际上在底下泥土的极力拉拢之下依旧没有脱落的碎裂石板,当心终于迎上了久违的金陵城。
“出去啦?”
“诶!晚上来吃饭啊!”
“一定一定。”
这是抹着眼角的赵老板与当心的招呼,而边上杨老板还未开业,如赵老板说的一般还在别处未回来。
绕过那一丛被倒下竹竿拦住的竹壕之后,街道就变得清晰了起来。
金吾卫已经早早在巡逻,那可不是传说中的临时工,正儿八经的在编巡警,一下子就能喊出百八十个带刀弟兄们出来的那种。
城守倒是没有编制,也不知这里是世袭的还是外包,反正都是吃皇粮的,勤恳得紧。
还有城外勤奋的农家人得了好东西进城来叫卖,就蹲街道两边招呼。
“孢子,孢子,刚打来的傻孢子。”
“菇子菇子,最后一批了,再晚就没有啦!”
“好热闹啊...”
久在山野之间行走,不见世间喧嚣,乍一看这般情景,不由得惊叹出了声来。
“嘿!这算什么,这几日的鼓楼街才叫热闹呢!”
“咋回事啊?”
“还不是应天府的,说是整什么地摊经济,放宽了宵禁时间来让人玩闹,别说还挺好玩。”
“怎么好玩的啊?”
“有那些...嘿!你去了就知道了!”
第两百零八章.就今早再来炫耀了呗
将两件衣裳收好进了小背篓里,交了钱一摇一晃地离开,身后祝五看着矮小的身子和刚那一件修长的衣裳,颇有些纳闷,脸上倒是保持着不在乎的表情。
“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话儿要交代~~”
哼着歌儿到处跑,当心也没看后面那人好奇的眼神,即便是看到了也当做没看到,懒得解释。
此时才早晨一会儿,该出门的人已经出了门去,此时街上多是喧嚣路人,沿街叫卖的小贩,走走看看的客人。
当心等人此时正是一个客人,两边不怎么让摆摊,还在的大多都是些挑夫在行走,并没有人真的落下扁担在主干道叫卖的。
而沿街当中的扛把子,自然就是那哪哪儿都有的糖葫芦啦。
“吱溜~~要吃不?”
“多谢。”
“老板,再来十串!!!”
那人也似记得当心,很快地就又在木槌上拔出了十串来,递到当心手里。
“多谢老板!”
“掌柜的客气~您回来啦?”
“诶。昨儿个才回来的。”
“回来了好啊...”
待得见了当心从背篓里面取出一方粗布将那九串糖葫芦包起来放进去了之后才说完,转身又开始叫卖起来。
“吱溜~认得你?”
在两人说话交易的时候祝五没有说话,只有在当心将糖葫芦递给他而那小贩离开了之后才开口。
“吱溜~认得,老客户了。”
也没有解释,毕竟这种事情一解释来就像是自吹自擂一样,还不如不解释的好。
好在祝五也是话少,听瞧得当心没有继续说的欲望也没有再问,新奇地对付起手里的糖葫芦来。
吃了这一家的当心二人继续向前,也没算着走了多久,见着面前岔开的干道,当心带着绕进了一条小巷子里去。
那里可没有什么惹人嫌疑的红色灯光,在最大客栈与前时当心守着的五福楼两边各有一条小巷子,当心进去的就是离自己远些的那一条。
糖葫芦吃完了,竹签子就放到了背篓里一起放着,回去可以拿来生火。祝五吃得快了些,先一步吃完,见得当心的动作了之后又折过身去而后又小跑回来。
也无怪是名门大家,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大家,但看着那小跑的动作都有些潇洒,竟不失风度。
疑惑地瞥了一眼不知回去做了什么的祝五,不过看着没丢手丢脚的也不在意了,摆摆手招呼人赶紧过来,一起进了那个小巷子。
“米面,精米面呐~~”
“大闸蟹,最后一批了啊,再晚就真的没有了啊~~”
“小白菜呀~泪汪汪呀,青翠爽阔呀~~”
叫卖声音此起彼伏,不知怎地似乎就已经唱了起来,当心双手勒在背篓带子里边,倍感亲切。祝五则是左右不住地转脑袋,看那些市井百态看得热络。
“老板,这米涨价了没啊?”
“哟?小掌柜的可是有段时间没来了啊,跌了一文,今年这天气好嘛,粮价实诚。”
“成,待会儿打烊了给我匀点到我店里去啊。”
“老三样”
“诶~~”
像打哑谜一样地招呼了那家米粮店,祝五发现对方竟然没有压价,两人也没有讲价的意思,倍感有趣。只是可惜了那一张脸,即使好奇至此也没有多余的表情,看得当心摇头不已。
走过了粮油店,两人继续在小巷里走,地面上有点湿,但也是青石板铺就,些许的裂痕也不在意那些湿润的,人也没有在意。
“老板,有芝麻不?”
“小掌柜的啊?有有有,还有一斤多点,你要是做糊糊可能就不怎么够了。您要要招呼我给您留点儿啊...”
“没事儿,就是撒面上的,够了够了给我全称喽。”
“好嘞~”
那汉子麻利地从那菜篮子里取出一个小罐罐,连着罐子就秤了起来,脸上那笑在见着当心了之后就没有断过。
“一斤三两,算您一斤就成。”
“二百三十文是吧,诺。”
“掌柜的阔气,多谢了啊。您看看还要点什么不?”
“emmmm不用了,先走了啊。”
“慢走啊......”
如此也是没有讲价,后面跟着的祝五到摊子边上看了一下,那收钱的小贩也没有点钱,就在原地站着,前面是零零散散为数不多的东西,等当心走远了才重新蹲下来数着。
“嚯!新家伙啊?番薯吧?”
“小掌柜好见识,别人还说不能吃呢,您果然还是不一样。咋地,来点啊?”
“成,给我秤二十斤。”
“先给您说好了啊,这一斤可得一百文,番邦进贡,您懂的...”
“秤就是了,不怕!”
“好嘞~~您瞧!”
见得当心应答爽快,那老板也开心地捡了起来,而后装进了一个竹篓里里,挂在秤勾上拨弄起来。
“二十一斤....起些,竹篓子一斤,再给您捡俩小的添头啊。”
看着那秤杆翘起来高些不动了之后才停下,最后又捡了俩小的方里面了才抬头看向当心,嘴咧得老大,丝毫不觉得吃了亏了。
“成!待会儿转出来了再来要啊~”
“好嘞,给您放里边儿,待会您招呼一声就得了~”
说着就已经走远去了,那钱已经数好放了过去,当心背篓里还只有那一罐子芝麻,晃悠悠就往里走。
祝五在后面看了,和前面的一样,都没怎么点钱,那小掌柜也由着自己的番薯放在别人摊子里边不理不会,径直往里走。
“嚯!好鳖!”
“你这小子说话怎么那么损呢!!”
接话的却是一个腰间挂着鱼篓的老叟,精神矍铄,短须白发,颇为矮小,却是之前就送过当心鱼的那一老人。
“嘿嘿嘿,老余头你好收获啊!”
周围都是些个菜贩就老人一个卖鱼的,却没觉得什么不对,这里边确实就没有硬性规定,随便在哪儿都好。
“那是,没有你小子抢鱼,我可是好得很呐!”
抚白须一脸慨然,得意之情溢于言表,配合上那只龟龟,让人知晓那老人所说的话没有虚的。
“这龟也不卖?”
这老人有些特别,平日里只带一条鱼来卖,卖完就走,而且也不会拘泥于在哪,人多就蹲着,不刻意寻到卖鱼的地界扎堆去。
而除鱼之外偶尔也会有些稀奇的东西钓上来,但大多是不会卖的,就是拿来炫耀一下,完了之后又重新放回去。
“嗯,这老鳖有些年头了,待会儿就拿去湖里放了。”
老人被说显然是有些束缚的,抚白须的动作又慢了三分,眼睛早已眯了起来,脑袋也昂得好高,如低下老鳖一般高昂着头。
“这大早上的就钓着了?”
“不是,昨晚收勾的时候上钩的,但昨晚这边不是收摊了嘛,就只能今儿个再来了。”
就今早再来炫耀了呗。
当心给补上了这一句,这老人就这幅德行,爱面子。
而身后的祝五则是看着这些个怪怪的人,觉得除去书以外,还是有其他好玩的事情的。
只可惜了,心里的活动丝毫没有显露在外,依旧是淡淡的表情。眼睛半阖,让小贩都不敢上前吆喝。
第两百零九章.呵...
遗憾地告别了那只看起来就很补的老鳖,又收了些常用的东西就上了归程了。虽然大和尚没有来,但有祝五啊。
别看他是个什么什么公子,但这东西还真没背过,借了老板家一个背篓给祝五,看着动作怪异但确实是背上去了的祝五,当心觉得他心里应该也是开心的吧!
自觉做了一件好事的当心蹦跳得更欢了,催着跟在身后的祝五赶紧跟上别走丢了,又在粮油店里取了十来斤往自己背篓里塞去,最后才出了巷子。
等到到了回春巷的时候还不到正午,自然也没有过了自己开店营业的时间。与赵老板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往自己店门走去。
“大和尚你猜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还要再说些什么的当心屏住呼吸不敢再说,而落后两步还被竹壕挡住的祝五则是没有发现不对,越过当心走向店里。
却见得有一双腿正挂在门上,而大和尚就在下面,看着那已经没有了鞋子露出脚袋的jio发呆。
“淫僧!!你做了什么!!!”
那脚没有裹着,但是也并不大,伴着那带着紫意的裙裾袴边,以及那声声嬉笑调侃,骑在门上的人是谁就不难猜到了。
只是随着当心的喝骂传到里面去,那原本还在摆动的人就一下子跃了下来,果然就是陈雨涵本涵了。
“当心你回来啦,这个是...看着很眼熟啊?”
也不知道为何,在别人面前时候不管怎样都是一代高僧的圆观大师,在有陈雨涵的场合时候就会变得木讷。
虽然本身也不会经辩之道,但好歹还能说些话的,真是奇了怪了。
“这个是路上一起来的祝五公子,在我这待两天就走,哈?”
最后一声朝着祝公子说的,那话语已经不能只算暗示了,明晃晃的明示就是那样。
“嗯,见过?”
简单嗯了一声就算是应答了当心的说话,还不等当心开心就自己看向了陈雨涵,脸上依旧是那副没有表情的样子。
“祝公子?祝五公子?从武当下来的那个?”
当心只以为是认错了,但在陈雨涵将来历都说了出来之后也一同皱眉,环了四周一眼,引众人进了屋里。
“你怎么知道?”
大和尚显然并没有什么眼色,在当心甩了两个飞眼之后丝毫无用,只能自己去取了茶壶来倒茶,而后问着一同坐下的陈雨涵。
“当心你应该也猜到了,我是暗香弟子。最近因为门内原因不得不藏起来,罗万财那一单就是我最后一单,但真的没想要人命的。”
狠狠剜了一眼大和尚之后陈雨涵继续说,而看着当心果不其然的模样也是知晓自己并没有瞒得过当心,而且也没有被对方例外对待。
“前段时间鹳雀楼红榜被投了一单三百两的悬赏,画像上的就是眼前的祝五公子。”
略有深意看了一眼没有表情的祝五,瞧着当心一脸沉迷就觉得舒坦,而又转头看也是一般沉迷的大和尚时候却反而觉得讨厌起来了。
转头不去看大和尚,就对着当心继续说了起来。
“查了一番,祝五公子并没有什么斑斑劣迹,并非我门派对象,所以那副红榜并没有暗香人接。但却有另外一批人接下了单子。”
“哦?真是缁衣楼的?还真存着?”
诧异于当心知之甚详,但思虑一番对方身份与出现在当心身边的祝五就知晓了,恍然开口解释:“并不是当年的缁衣楼,借鸡生蛋罢了。而且奇怪的是,那刚刚冒出来的所谓缁衣楼就在半旬之前被人灭了,谁动作那么快呢???”
自言自语似在问自己,但眼神却一直往祝五身上瞟。可惜祝五公子显然并不在意,看着桌上那茶杯发呆。
“对了,你最近要回暗香不?”
当心显然对这里面的事情并不关心,那些个杀手讨厌得紧,可惜借错了对象。想到山里的某位道士委托自己的事情,装作不经意地问起来。
“我?可能到过年才回去了诶。毕竟门内还有事情要做...”
说道事情的时候看了左右一眼,祝五依旧是那副表情,当心算是半个知情人,大和尚...
“找死!!!!”
却见的大和尚正直勾勾看着自己,本就带着点恼怒的陈雨涵一下子就冒起了火来,抬手就往眼睛插去。
“阿弥...”
还不待圆观说完那两根手指头就已经临了前了,赶忙往后一仰铁板桥将那手躲了过去,侧身起来还要再说什么,就见得陈雨涵已经追了上来,话也没说完赶忙跑开。
“诶,待会留下吃饭啊~~”
“多煮一碗~~看打!”
遥遥呐喊,这已经成了常态了,见怪不怪。
而转头看去,祝五依旧是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丝毫变动,一点没觉得刚刚那什么杀啊死啊的是在说自己。
“要做什么?”
“会做饭吗?”
“不会。”
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祝五回答得一板一眼,身上背篓背出来的两道印子已经消失,衣裳显然不是普通料子。
但真要做什么的话脏了也不太好,好在当心已经有了准备。那一件被祝五纳闷不知做什么用途的大衣裳被塞到了自己的怀里,低头看去,那人挤眉弄眼朝着自己说话。
“去试试看!”
说完就离开到了后厨去忙活了,留着祝五在大堂坐着,怀里捧着那一套衣裳怔怔发楞。好在原本的表情就没有动过,如此也没有人能发现得了。
后院传来阵阵歌声,依稀听得见什么什么“不过小菜一碟,三山五岳”什么的。
外面院子已经起了呼喝声音,不时传来阵阵佛喏和那个长相普通的女子的怒骂声音,什么“挖了你的狗眼”、“你还敢躲”之类的话。
又转头看向楼梯,那上面有四个不小不大的包房,其中一个被关上了给自己做的临时的房间,桌椅板凳都搬了出去,只有一排椅子排成的大通铺,搭上了被褥就是简单的床,与自己往日所住的不可相比。
早上看了一眼,那后院就只有一个杂物间,而且堆满了酒坛子啥的,很是杂乱。
依稀记得当心抱着这一床厚重的被褥时候那被被褥完全遮挡住了没头没脑的样子,祝五忽然觉得有点好玩。
“呵...”
罕见的,终年不变的脸有了另外的表情。
第二百一十章.妈妈..我想玩套大鹅!
没有走,在知晓了当心归来之后陈雨涵也是不见外地留了下来吃饭了。毕竟当心虽然不是做酒楼生意,但一手手艺还是颇招人认可的。
而吃完了也不会像其他人一样甩手就走,负责地洗碗打扫,这也让当心很是舒服,至少比边上两个要更顺眼许多。
祝五比较呆滞,光从外表上看是一点也看不出在莫师傅口中那种三岁识字的神童感觉。相反,若是光看表情的话,被认作那啥的可能性会更高些。
换下了穿了许久的那一身看着就知道不便宜的长白衣衫,身上重新罩起了一套青衫,不如往日昂贵,但却更加贴近生活。
只是事实就是如此,在昨晚了杂活儿了之后与某少林出世弟子辩法的时候就看出了差距来:初时还能有来有回,接着就相形见绌,再后来就左支右拙,最后是辩得哑口无言,合十认输。
当时两人端坐大堂长桌对面,相距不过七尺,周围尽是桌椅,可在雄辩当中却似刀枪烽火永不休止的战场一般。
一问一答,一答一问,在两刻钟之后大和尚就开始见汗,第三刻就败下阵来。
当心没敢多说什么,毕竟两人说的自己就不怎么听懂,就算是想横插一脚也是找不到机会。
当心还算理解,毕竟心态很好,也不会觉得大和尚怎么样怎么样。但陈雨涵就不一样了,本就与圆观不对付,在见得大和尚输了之后更是阴阳怪气地斜着眼睛嘲讽,嘴角微微翘起,杀伤力提三个点。
“少林和尚?呵......”
没什么过激的话,但就是一句话都没有才让人难受至此。那种只看半眼的表情更是让大和尚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只是参观辩赛完了的陈雨涵自自己就离开,只留下一个模糊背影在黑暗之中,让大和尚看着却没机会说出什么来。
“你忍得下这口气吗?我忍不下这口气。”
似有回音一般的话在大和尚耳边传响,种种勾人的手在撩拨心绪,让人忍不住想要冲出去一把教训那不懂事的女子什么叫佛法。只是这念头还未生出一会儿就消散了去,一道佛唱随着认输的话心悦诚服地传出去。
“阿弥陀佛,不愧是五公子。佛法高深让人钦佩。”
当心也是见识到了学霸的力量,哪怕平日里呆呆愣愣的富家公子似乎连动作都会慢半拍,脸上表情总不会变,许多常识也是不清不楚的。
但一说到佛法道经的时候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满目神光,睥睨四方,甚至头发都会自己飘起来的那种。
只是这种状态只有在触及到了自身擅长的领域时候才会触发,而当心是没有机会触发的了。大和尚因为辩论输了所以留在家看房子刷碗,但碗筷实际上被雨涵刷完了所以只用看家就成了。
胜了一局的祝五则是获得了与当心一起游街...逛街的机会——此时已经是酉末戌初,加上街上最近要放宽宵禁时间,所以正是很热闹的时候。
“走,咱们出发!”
“嗯。”
与当心的热切不一样,即使是夜市祝五也没有多少激情,脸上依旧是那没有表情的样子,眼睛半阖,像是很困又被人抓出来一起玩的一样。
“你怎么背着背篓了?”
瞧着祝五动作慢了些,当心回头去呼喊,就见得祝五已经背上了自己给他买上的那个质量一般的背篓,正在晃动调整在背上的角度。
“怎么?”
“没事,别带了,明天我给你做一个新的。...我自己做。”
看着在一个新背篓上都没有被吸引,当心犹自解释了一下,才让那人犹豫而后放下来。
“走咯!!”
“......”
果然,并没有人会如当心一般幼稚,双手举过头顶像是抱着什么在头顶一样跑。
随着暗淡的灯火渐渐变得明亮,周围人也渐渐变得多了起来。果然边角巷子与城主干道的街市热闹程度还是不一样,就单单一个人流量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左右酒馆酒楼没有关门,古董陶瓷也还有人出没,赌坊春楼更是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祝五看着环境渐渐陌生,然后又渐渐熟悉,渐渐步入正道来。当心见得这人渐渐不看了周围,还以为是腻味了,开口解释起来。
“这边啊,叫做鹳雀楼,沿着这条街过去就能到南城门,那中间有个....有个....”
“点香阁、倚翠楼、语羞院。”
还不等当心回忆,祝五就接过了话,语出惊人。
“你你你...我想说的是鼓楼街!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祝五!!!”
停下脚步还要再说些什么没想到之类的话,又看一眼对方的穿着,又泄了气了。
丝绸之属,在一般人家都是用作压箱底的,甚至好些个人家都是没有的。遑论要制成一件衣裳。
祝五虽然不说身份如何,但富家子弟是走不脱的了,知晓这些地方自然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
“跟你说啊,我已经打听好了,好玩的都被安排到了鼓楼街那边,这次金吾卫可不会砸摊子,还会帮忙巡逻呢!”
“然后呢?”
“.......”
祝五或许也很疑惑这又怎么样。但当心却是又被噎了一句说不出话来,索性还是不说了的好。
跟着走了小半个城的祝五才说完就呆住了。与当心一起开始诧异起来。
就见得许多人正在沿街叫卖,但却不如往日一般卖什么买什么,而是只介绍着自己摊子上的东西。
“套圈圈,二十文四个,嘿嘿!”
“扎飞镖!谁特么扎飞镖!”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嘎嘎!嘎嘎嘎嘎!”
琳琅满目目不暇接接天连地呸呸呸,其实也没多高。
套圈圈的那个是摆在地上,划了三丈方圆作自己的摊位,好些个陶俑就摆在上面,猴子猪狗数量多多,做工竟然颇为优良。距离之间还有三步开外的距离,一条黄线隔离开来,却已经被踩了好几个大脚丫子了。
还有一排竖立起来的是扎飞镖的,一排架子上有三四排横着的栏子,上面摆放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或是什么面具,或是什么娃娃,好看的多。
最惹眼的还是那种两脚站在地上的,会自己动的,不时叫上两声的大家伙。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ps:收集不倒的宁宁不倒的小棠,实在是太可爱了!!!还有思日月就是方思明吧,套了小号二十多个嘿嘿嘿,世无双说的就是清崖公子世无双吧,还有啥?师姐的衣服?果然。奇怪的知识增加了(正经脸)
第两百一十一章.嘎嘎嘎嘎嘎嘎????
“诶?怎么你也要巡街啊?”
“唉~上次防备不力,师大人让我来鼓楼街尾负责巡街休息一下。”
“这不是好事呢嘛?”
“说完不过半旬就知会金陵诸人,可以在这一带摆摊并且发放各种小玩意代卖,若是卖不出去还可以全款退回。而且还将宵禁时间改为亥中,生生延长了半个时辰。”
“所以你...”
“所以我就多了半个时辰的巡逻时间了。”
当心和张成城在一处已经关门了的小摊里看着,因为天黑收摊锅碗已经带走,但桌椅等等避风之物却还是留了下来。两人在偏僻角落冷冷清清,而那主街道上却已经是人影绰绰,在灯光之下显得极具生气,热闹极了。
“你应该可以调走的吧?”
当心可不相信对方没有点小特权,毕竟是一个统领,又不是没有背景的小喽啰,一点小手段也是正常操作范围的。
面对当心的疑问,张成城却是喟然一叹,不说自己,言说其他起来。
“前段时间,一伙江洋大盗为了一些珍稀宝物追着一村人家到金陵来,师大人得知之后作计引了对方出来,定罪下狱。只可惜一路奔波劳碌还是有人倒下不起,而且不知暗处是否还有歹人逍遥法外...”
“为了帮助他们,师大人借着寒衣节策划了这一活动,让他们能用自己的手艺在金陵落脚,最后也就是你看到的这些了。”
张成城指着那些个热闹的游人以及摊主,那些摆在摊子上的小物件们原来都是那群人做出来的。
“师大人可真是了不起。”
当心由衷赞叹,如此能为民考虑的官员或许不少,但师大人做的也丝毫不差。
“那是自然。所以我才甘愿在寒风之中为他们多站一岗。”
张成城说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可惜不甘的模样,当心也知晓,暗中还有更多的人在守护着,并不是出了一计之后就甩手不理。面面俱到思虑到了所有人的安全。
“嚯,这会儿得多冷啊?”
当心修行小成,对寒暑抵抗能力稍强一些,但此时过了立冬,寒气颇重。玩闹的人浑身气血涌动自然不惧,但这些暗中守护的人动作不大,手脚该如何冰冷呢!
张成城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在桌上捡起一只海碗来,在当心面前扬了扬,眼角又朝着热闹摊子边缘挑过去,却见得还有几个摊贩不似一般做着玩闹生意,热气腾腾做的是吃的。
“手艺人可不止雕琢烧俑,做饭洗碗可也是手艺。”
那只海碗在手上扬了又扬,像是自己做的一样,如有荣焉,得意非凡。
看得当心缩圆了嘴似在感慨,张成城又拖了一会儿才解释起来:“这村子人都勤奋,传下了那一些安身立命的手艺当做宝贝名声颇佳,但那伙江洋大盗不识文雅,当做真有了什么好宝贝不给他们,怎么说也不听还以为是在狡辩,越追越说没有就越气人,追到了金陵来。”
“嚯!没文化真可怕!”
即使是当心这样的没文化的人也都知晓那是一个比喻句,这些个江洋大盗却是不知,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那红玫羹、八宝粥都是秘制的,吃了能暖很久,我想等腊八到了也去求一些来,嘿嘿嘿..”
那远处的摊位虽然看不清人样,但隐约知晓是个窈窕模样,再看张成城最后笑的意思,当心都不知该不该戳破了。
‘你求的那是八宝粥嘛,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
当然是没说出口的,毕竟还是要脸,看破不说破还是好朋友。
“成,要帮忙你开口啊,反正我伤还没好也帮不了你的忙。”
“....好。”
还沉浸在美好的时候被当心打断,却也是收回了心绪来,低头看了看坐在摊子上快到自己下巴的当心,眼神又赶紧飞远了去。
‘太不敬了...’
还要在心里想些什么关于当心身高的事情,却是发现了什么连忙跟当心讲来:“你那朋友好像出了点麻烦...”
“那我先走了啊...”
对方看着不似常人,所以张成城也没有在意,但是当心却知晓那人有点憨憨,自己不在说不得要闹出点什么来。再听闻出了事情赶忙一脚蹬了摊子消失在张成城面前,只留下那犹自晃荡两下才停住的摊子。
“这轻功,啧啧啧...”
张成城原地不知是羡慕还是可惜的表情,眼睛却也是跟了上去,随时准备支援。
......
“这是正常的,我真没有做手脚...”
摊主苦口婆心说着话,手舞足蹈就差将心掏出来证明不是黑的了。但那面前的男人却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衣袂无风自动,气势不俗,却更让人心里没底。
“要不我把钱还你一半?”
“...”
“全退你了成不?”
“......”
“公子诶,小本买卖,要不,要不这金鼠陶您拿走得了,就当我今儿个没出摊了!”
“............”
“哎哟喂公子诶,那...那...那这大鹅您拿走得了,我...小的...”
那小贩已经冒了冷汗出来了,面前这看着贵气的公子都花了一贯钱了,一只鹅都没套着,还在捡圈儿的时候差点被鹅咬了,我的个妈耶,回头就把你炖了,净给我惹事儿...
“嘎???嘎????”
农村一哥自然是不服,也不知晓为什么要怕他,只是被抓回来了也不想再出去,不然的话那一块肉我得给你咬青喽!
小贩显然也是忘记了平日里这只大鹅给自己挣了多少,就想着赶紧把这位大爷打发走,不然真闹起来说不得真没机会在这片挣这钱了。
“哎哟不好意思,我伙计不懂事坏了规矩,您担待,要不要赔您钱可好?”
还是当心靠谱即使赶到,让逐渐僵持的场面软化下来。
而那摊主见得有人站在那贵公子前面,也顾不得对方身量如何了,既然那人没有意见就是默认了,从摊子上抓了一个金鼠俑递给当心,临了又从下面抓了一只金猪俑,双手捧着到了当心面前。
“哎哟谢谢你嘞,多少钱呐?”
“不用不用,买二十赠一,您快带着那公子走吧。”
转头看去,就见得原来祝五眼睛都已经直了,没有看着当心,二十死死盯着那嘎嘎直叫的大鹅。
“快走吧,都到手了。”
当心给的半个碎银就换了这平日里二十文就得的陶俑,亏是亏的。但当心也没时间记挂这个了,举过头顶递到祝五胸前,硬往里塞。
“不用。”
那话语似乎与平日有些差别,可是周围喧嚣,当心听得不甚真切。
“再来!”
“嘎嘎嘎嘎嘎嘎????”
大鹅豆大的眼睛里冒出许多问号,与祝五对上了眼了。
第两百一十二章.嗯?小兄弟快回家去~
“嘎嘎嘎?”
巴掌大的竹圈子稳稳朝着大鹅粗壮的脖子飞去,按理来说就该落下套住得手带走了才是。
毕竟竹圈子比那大鹅的脖子大上很多很多,即使再来四五个也是绰绰有余的。
可实际上却是还没飞到大鹅边上就被大鹅脑袋甩开,一咕噜就弹到了一边去了。
脑袋在撞飞了竹圈之后迅速摆正,,豆大的眼睛在灯笼之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扁嘴张开,露出那一排细密的尖齿,开阖不定,似有言语酝酿:
“就这?”
祝五神色未变,自始至终都是那般淡漠,只是与那豆大眼睛对上的时候有些莫名意味蔓延,让那摊主担忧不已,却又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地上已经散落了一地竹圈,刚开始时套住摊主一只手臂,现在已经过了半了。换做他时该是上前捡起的,但那客人快花去了半贯铜钱却还是都被那只大鹅给顶了出去,换做他人早该大怒了,那人脸色却不见波动,似丝毫不在意一般。
可那人越是不见表情,摊主却越是害怕,生怕那一把火烧起来把自己给点了。眼见着左手最后一个竹圈子递交到右手去了,摊主的心整个都揪了起来。
那公子端立摊前,已经抓住竹圈的右手往前面一抛,圈里的五只大鹅之四未动,竹圈也没有往他们脑袋上飞,而是往那一直互动的大鹅脑袋上去的。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之前的竹圈都是在大鹅扁嘴之前就被脑袋顶开,但这次似乎是不再抗拒,小眼睛也不知道看在哪里,就由着圈子套进了脖子去。
“呼~客官……“
摊主松了口气,那套圈的人也似松了口气,虽然面色沉着依旧,但却没有了那种令人压抑的感觉。
摊主却更加高兴,就要上前将那大鹅抓过来,却见得粗壮的脖子竟灵活地一扭,钻到了圈子下面然后伸出来。
弯曲的脖子乍一伸直,就将那圈圈从脖子中段给崩了下来,咕噜两下就滚到了客人脚下。而后一扭头看向那公子,脑袋微微侧起,动作如中圈之前一般无二。
“……”
“……”
两大一小三双眼睛互相瞪着瞧着,两人不说话,知晓其间尴尬。摊主一笑就想开口安慰两句,却见得大鹅偏着脑袋轻轻叫唤了一声。
“嘎?”
一声叫喊并没有多大,相比于之前的声音已经是很小,但在两人看来却是格外的刺耳。豆大眼睛反射着微弱灯光,此时无声胜有声。
‘就这?‘
颤巍巍转头看向客人,就见得原本还平静的公子已经在摸索身上,腰带,衣袖,手在腰间玉环之上甚至也停顿了刹那。
“客客客客人,只要套进去了就算的,这大鹅给您了,我这就把他绑起来……”
鼎沸人声之中,摊主却感觉有一瞬间远离了人群,不在了人间一样。说话之间手脚麻利地将那兀自骄傲的大鹅给五花大绑,翅膀脚蹼都给缚了起来,然后放在公子面前。
脑袋低伏,嘴角谄媚,双手缩在衣袖当中,甚至不敢去看那客人的眼睛。
可那手中的大鹅却是梗着脖子蹬腿不已,且那满是锯齿的大嘴虽然被紧缚,却还是露出了一条缝,看得出来还是不服气的。
擒者唯唯诺诺,被擒者却是兀不服输,最终却都落了那摊子前面的客人三分,不敢抬头。
只是那人也不是什么真的恶霸土匪,见得与自己久战不退的大鹅被如此对待,竟反而生出了种英雄末路的感觉来,聊无趣味,转身离开,去寻去玩的当心掌柜去了。
祝五玩的热闹,当心也是看得起劲,就蹲在一处角落小摊面前,眼睛瞪得老大。
却是一处小摊,如扎飞镖的摊儿一般立起来的。只是没有各种奖品,也没有让人离得远些的阻隔线,反倒是一块如电影屏幕一般的幕布,后面透着光亮,照映出道道光影来。
已经有七八个人蹲在面前了,平着看那正上映着好戏的幕布。
戏台子三尺见方,外有幕帘,背有钟磬,在灯火照映之下张生与莺莺竟如同真人一般,伴着声乐就在街边人前传书递信。
声乐仅是敲击石面而已,但却能引人入胜,寥寥点滴就能扣人心弦,处于闹市却仿佛置身幽院。婉转嗓音听不出青花,语腔道不明地域,却是清晰将故事娓娓道来。
而那两个恍若真人的纸片人动作却是各种婉转如真,若不是知晓无这般大小的人,众人定会觉得后面就是有人在演。
相会被阻时候如鲠在喉,进京赶考时候满怀期望,衣锦还乡时候意气风发,竟然通过那三尺幕布与点点叩击声音在街头让人仿佛身临其境,直到幕布暗下来了之后才反应过来已经结束,鼓掌叫好之余也是慷慨地将看资放在前面的盘子里边。
手里抓着之前得来的奖品,脑子里回忆着前时看到的戏文,以及那婉转嗓音都让人回味无穷,直觉又看了一遍张生俩的情爱故事,咂嘴回味。
“什么时候说大将军的故事啊大哥哥?”
“我也想听我也想听……”
两个萝卜头意犹未尽将那盘子端到后面去,声音却是传到了前面来。
“今日且住,该回家了。答应你们,明日再来就讲大将军的故事……”
第三人声显然不是孩童,劝慰地将两人给哄了出来。在得到却且肯定了之后才开心地跑出后面,追逐地消失在了人潮当中,手里不见了那个盛钱的盘子。
幕布慢慢被拆下来卷起,只剩下两个竖立的支架显然是没能挡住当心的目光。后面的人也没有遮掩的意思,幕后之人是终于露出了真面目来。
定睛看去,却见得是一个身穿紫白色宽大衣袍的男子,正收拾着摊位。
一头长发就这样披在身后,似乎是有丝线将其缚着没有散乱。薄唇上还残着与孩童说话时候的笑意,脸略显尖,颇长的眼看起来有些阴柔,且温柔。
“嗯?小兄弟快回家去~”
显然,对方也看到了还在前面杵着下巴蹲着看的当心,柔和地看着当心的眼睛说。
温柔似水,可当心却在其中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滋味……
第两百一十三章.眼神涣散
很奇怪,周围虽然已经渐渐开始撤摊了,但实际上还是喧嚣非常的。
可当心在那人说话的时候却似觉得周围全无一人,迷迷糊糊不知天地方圆。而那人说着让自己回家的时候,心里竟然觉得那是极有道理的,似有人在身后抱握手脚,浑身无法控制就迈开了脚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心底是浑浑噩噩觉得那人所言极是。
而在那抬起的脚才落下第一步时候就已经清醒了过来,警惕拉满一步跃开两丈若许,双手抱圆揽在胸前作防备状。
“???”
当心诧异,那收摊的人更是诧异非凡,用此等手法让那几个顽童扭转之前所想去找家长去了,但眼前这半大孩童还没有那几个大的,竟然刹那就从中挣脱出来,而且看出了是自己所为。
‘不是常人。’
“在下百越阴不成,适才还以为也是顽童不愿归家,出手冒犯,还望恕罪。”
放下手中收摊的动作,那男子一边说着一边就走上前来,双手成礼也不在意当心身高身份,以同道论,行了一礼。
此时的当心双手抱负阴阳,扎着个稳稳的马步,双目满是警惕,只是防守之刻脑袋往后缩了半分,让下巴多露出来了一个,略微有些喜感。再加上那圆圆的脸让人看着并不恼怒。
思及家中之事,看着这半大孩童却有如此身手的人,男子愈发觉得亲切了。
“百越?阴不成?”
当心听闻此言,没有全信,但看那还未收拢的纸人和那一身紫白夹边的宽袖衣衫,脸上温和笑意,却也是先散去了三分敌意,重新站正回来。
“百越是哪儿啊?我叫当心,来这儿逛街的。”
还待是知晓自己或者来历的人所以疑问,却转头就听到那人问百越何方,不禁一笑,却更是觉得这人童真了。
“当心兄弟,这百越乃是南下之属,自成一格,别有风味。在这之中,阴氏家族曾为皇族承担祭祀重任,乃是巫祝世家。”
“在下应天府卫张成城,见过先生。”
却是见得当心动作不对赶来相助的张成城,临了近前时候也听到了双方的对话,站到两人中间解释起来。
“这位是武当高徒当心少侠,同时也为我金陵应天府提供了许多帮助,师大人与其深聊,赞誉高义。”
两边解释自然不会落下,而得了担保的双方也算是彻底的放松了下来,至少是已经信了这一身份。
“原来是武当高足,难怪在下这一小伎俩没能奏效。素闻武当心神和合,道境高深,今日亲目,名不虚传...”
也不知是咋回事,阴不成的话语并未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但腔调有些生僻,略微有些广普感觉,听着反而觉得好听许多,也不知是话好听还是声音好听。
“哈哈哈,过奖过奖,在下...这个....嗯...不敢当,不敢当哈哈哈...”
对方说话成段成章,初次见面也想斯文一把让人不至于低看了去。可支支吾吾许久还是没能说出多好听的话来,索性还是换转了回来,哈哈大笑:“好说好说,我在东门开了个酒馆,有时间来找我喝酒啊,不打扰你收摊了哈哈哈哈...”
嗯,这才是当心,之乎者也是真的说不上来,还是这样才是当心的正经模样。
某当低头,留下了没有文化的泪水。
只是才要转身之际就迎面对着了寻来的祝五,依旧不发一言,手里却是倒攥着一只依旧不肯服输的大鹅,翅膀不时闪动两下,却被缚住无法挣脱。
“嗯?”
黑夜多暗,并未能看清双方面容,尤其是当心已经退了好几步,一侧的祝五更是难以被看到面容。只是疑惑对面那人与当心两人在说些什么,耽搁这么久。
“没事,咱们走了。”
“先生改日再叙~~”
“再会。”
遥遥与那阴姓男子告别,垫着脚生怕来往的行人将自己遮住了去,招手不被看到。所幸阴不成已经看到,同样抬手招摇,衣袖下滑,露出半截手臂来。
当心两人混入人群中渐不可闻,阴不成才放下手来,看向还未离开的张成城。
“在下就在府衙值守,先生若是有虑,皆可到应天府来呼唤。与当心少侠叨扰良久,在下告辞了。”
“大人再会。”
双方都是客客气气的,没有半分火气,毕竟也就是个误会,不仅不至于生气,相反如此多一人交流,总不是什么坏事。
见得那府衙的人也消失在人潮之中不见踪影,阴不成才重新继续收摊的动作。
只是在人少没人看到了之后,那人没什么动作,却见得纸人自己就飞动起来,抬着拆着摊子,最后变成一个半人高的箱子。
收整完毕的纸人则是绕着紫衣人盘旋一周之后,飞入那宽大衣袖当中去。还有四个纸人飞到箱子底下消失不见,紫衣人则是信手一抓,还未用力那箱子就自己抬了起来。
若光是看外表,自然是觉得是那男子将半大箱子拎起来的。也不说话,笑意盈盈看了一圈,最后朝着灯光通明之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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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嘎嘎!!!”
一把想要咬下当心伸出去的手,只是还未触碰到当心已经将手给收了回来,找到了乐趣一般将手又重新伸上前去,等到嘴巴合上之前又重新收回来,乐此不疲。
“诶,咬不着,气不气...”
嘴巴咧得逐渐猖狂,眼睛也似冒出了光来,苹果肌聚成一团将眼睛下缘挤压,另一只手也是蠢蠢欲动,伸向前去。
“嘿嘿嘿...”
右手在嘴巴合拢之前收走,大鹅嘴巴向前一合却落了个空,准备多时的左手趁机落下,攥住扁嘴再张不开。
然后那右手就落在了大鹅头顶,那隆起的肉肉的地方,上下其手。
“嘿...嘿嘿嘿...”
大鹅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脚蹼翅膀疯狂煽动却没能摆脱束缚,却见得鹅毛纷飞,被煽动的风扇飞到了三人头顶。
“?”
“嘿嘿嘿...”
“阿弥陀佛...”
有道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祝五觉得,先贤那小人应该也不止说的品德不佳的人。
而大和尚则是想要制止的,毕竟终生平等,看着大鹅被人蹂躏也不是个事儿啊。但想到当心的手段,以及自己刚刚吃的就是当心家的大米饭,犹豫了一番还是作罢,只是在心底不住愧。
‘帮不了你,罪过罪过...’
当心则是手下不停,将大鹅蹂躏了个遍,看着浑身毛绒逆散难以为继眼神涣散嘴角垂涎那被玩坏了的样子,当心觉得大鹅应该是知晓谁才是老大了的。
ps:为了全勤还是让最后一段收敛一些。
第二百一十四章.危!!!
“嘎嘎嘎嘎嘎!!!”
大清早的本该是个睡好觉的时候,却被庭中一只大鹅给叫断好梦,让人愤然。
好在这里的人大多勤快起得早,所以倒是没有多么愤愤。
屋顶上的那人已经采气完毕,调服龙虎正准备下楼,听得叫喊顿感如武当乌鸦那般好玩,原本计划的铁锅大鹅就往后推了一些时日。
院子还有一个黑黄人影,正直立立在院子里站定不动,宛若一株老树一般扎根于此,似风吹雨打都不会动摇半分。
两人并不受那大鹅叫喊的影响,但还有一人却是被惊了醒来。
“吱呀——”
二楼窗户被推开,看有些杂乱的头发以及那一身带着褶皱的水火道袍显然是刚起来,脸上没有表情但眉头却是聚拢了些,看向那院子里的大鹅,吐了口气才重新将窗户关上。
当心收拢了真气之后睁开眼睛,舒坦地躺在了屋檐之上。这边环境极佳,金陵城外都是茂密森林,雨水之中少有烟尘,所以屋顶其实也没多脏。
再说每日都在上面,就是灰尘布满也早该蹭去了。看着那只大鹅在院子里左右走动,一步三摇极为得意,高昂的颈脖骄傲无比。只是没有如对待祝五一般去咬尽在咫尺的大和尚一口。
大和尚比当心还要早些起来,活动了一番之后就站立不动练桩功,当心有问起,但大和尚只说资质不佳只习得了这一套笨功夫,每日苦练方能有所成效。
外人看来只觉得这大和尚傻傻站立,一动不动是王八,但在明眼人内行人看来,那大和尚在入定之后浑圆如意,心与神定,感于内神,打熬了多年才有此层次的高深功夫,仅仅站立就能够看出其中下了极大功夫的。
“呼~~”
对方似也修行到了尾声,练功时候内息不断,外息却是慢了许多,而此时将沆沉于胸的一口浊气吐出来,本来如松的人顿时“活”了过来,满是生气。
“嘎嘎嘎??”
那一口气不仅长,声音也是颇大,将探头探脑的大鹅吓了一大跳,嘎嘎叫了两声迈步又离得远了些,而后又重新昂起脑袋看过来。
江湖上最忌讳问人功夫来历,一旦透露就多了一分被针对的可能,所以许多老江湖都不会轻易问出来,那是要被人防备的。
“你这功夫不赖啊,到底叫啥啊?”
嗯,当大聪明并没有多在意这些,想问就问,反正也没别人,散不出去。
“阿弥陀佛,掌柜想学,自无不可,只需随小僧上山一趟即可。”
唱了一声佛喏,圆观似乎是因为离别在即,也变得皮了些,也或许是因为帮人搬运根雕木料赚了不少钱财,说话也大气了些,含笑应答。
当然也是当心年轻讲规矩的原因,一般人哪有问这些的,但凡涉及到武功类似,不是入室弟子人家可能都不愿意传授的。
“对了,你们的洗髓经到底能不能反复先天啊?”
“.....”
大和尚为之一滞,之前那桩功是少林门规所限不能外传,而后面一句则是真正涉及到了知识盲区了。也同样不知的大和尚顿感被扎一刀,心疼无比。
“算了,估计你一小和尚也不懂这些。”
“......阿弥陀佛。”
需要搬砖背东西的时候大师圣僧的叫,用完了就成大和尚秃秃了,武当的人都这么渣的吗?
“明日一早小僧就出门了,感谢掌柜多日招待,小僧无以为报,只能每日诵经,为掌柜祈福了。”
刚练完功的大和尚气息绵长,却脑袋上的斗笠已经被摘下,青黄脑袋皮囊反射着初阳之光,宛若得道高僧一般,晃瞎人眼。
“啊?这么女...这么早啊?要不要再留几天啊?算了你肯定还有其他事情,留你也不好,那你明天还是早点走吧。”
当心悲伤过甚,从楼顶蹦了下来,离别的哀愁挂满了整个嘴角,都快能看到后槽牙了。好在还能及时收回,平复了心情,目光落在了一旁探头探脑鹅眉鹅眼的大鹅身上。
“也没什么招待你的,不如今晚就吃铁锅炖鹅吧...”
前刻在屋顶所想自然是被抛诸脑后,梅开二度。健壮嚣张的大鹅此时又被人盯上了,看着眼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人,大鹅疑惑非常。
“阿弥陀佛....平日吃肉是为自身,又怎能因自己而让其他生灵身死!不用多操心,平日所待已是丰盛了。”
“好吧...”
甩甩手就当从没有想过吃他,当心只感觉有些无奈。似乎好些人说话都是这般拗口,昨晚的那个这样,祝五这样,就连大和尚也是这样,让当心有时候接不上话来。
好在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的,隔壁老赵老杨和陈姑娘都是说的一口好白话,让当心不至于那么束手束脚的。
“吱呀——”
“我明日也走。”
转头一看,却是祝五已经穿戴好了,一身青色布衫没有原来的丝绸那般柔顺,自然也没有原来那般飘逸。但那其实是仿了江湖热门的幻夜衫的款式,手脚都有收束,动起手来极为灵便,穿上了他就像一个江湖游侠一般。
“哟,昨晚没注意看,今儿个一看还真不错......认得路不?”
大和尚当心不在意,毕竟光看那身禅衣就知道不好惹,再看那一根明显不轻的禅杖就更没有人敢打他的注意了。
但是祝五可不一样,一路被追杀到这里来的,说不得暗地里还有谁在盯着呢!虽然换上了当心卖的那一身普通衣裳,但谁知道是不是还有人拿捏着画像在外面等着?
“莫真发来了。”
轻轻一言就打消了当心的顾虑,放心了去。只是还有些疑惑,明明没有出门过多少,就怎么联络上的?
没问出来,之前问是知道大和尚不会回答才问的。而此时若是再问的话,祝五一定会跟当心说起,毕竟这娃儿脑袋是真的有些直,用家里的话说就是个憨憨。
“晚上想吃什么呀,我待会儿去买来。”
“阿弥陀佛,随意便可,无须大费周章。”
“嗯。”
两人都是这般想的,说话的时候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上近半的当心,就真想吃什么也都没好意思说出来。
“嘎嘎嘎!!”
见得祝五出来,大鹅双翅雄展,颈脖低伏,锯齿尖牙一下子就露了出来,朝着祝五就冲了过去。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来势汹汹,风头无两。这架势一晃眼就能勾起幼时不好的回忆,若是再有只大黄狗在边上就更加可怖了。
双翅怒张,颈脖低伏随时准备咬上一口。且速度极快,一下子就到了祝五的脚边去了。
“!!!!!!”
危!!!
第二百一十五章.纸片人+厌胜之术=???
鹅鹅鹅
曲颈用刀割
拔毛加开水
点火盖上锅
当心没有再寻思出去买菜践行,至少主菜是有了,不过也没跟大和尚说。在花了好大一番功夫将大鹅从祝五腿上取下来之后重新绑好,晚餐就算是有了思路了。
祝五即使被咬了脸色也没有变化,只是皱着眉头使劲蹬腿,试图将咬在腿上的大鹅踢飞下去。
当心则是双手抱住大鹅扑腾的翅膀和脚,用力往后拉,才算是将一场灾难止住。
大和尚反应慢了半拍,没能帮上忙,回神之后就已经结束战斗,惊讶之余佛唱不断,直说我佛慈悲。
在用过了午饭休息一番之后当心叮嘱两人看家,自己说是去买菜,让和尚又放松了不少。
“晚上来吃饭呀?”
“昨晚不才吃过嘛。不去了不去了,晚上我还要...”
“大和尚明早就走了。”
“那...”
陈雨涵是在鹳雀楼边上一家茶馆打杂的,说实话并不怎么清闲,但却总能找到时间到处晃悠,个中原因不足为外人道也。
原本说吃饭时候就有些为难的,但在听到大和尚就要出门了之后就改了口风,说是尽量。
“那记得来啊~~”
当心背着小背篓离开了客栈后院,那还拿着扫帚的陈雨涵思虑一番就扔下了扫帚离开了自己的岗位,出了院门消失在人群中不知所踪。
既然离去了也就不再回去,毕竟也说到了,到时候来是不来都随意。但相处那么久,当心还是比较相信陈雨涵的。
“炒还是炖呢?”
自身是喜欢辣味的,但其他也有人喜欢的平淡味道。且大家食量不小,还不如...
摸了摸手臂,将上面的寒意驱散,在那买菜的小巷出来之后又到边上一处成衣店去看了一眼。
金陵说大不大,毕竟若是循着主干道走的话一个时辰就能贯通南北,然后离开;可要说小却也不小,其中婉转不定,有许多小巷小院,暗藏玄机,更是卧虎藏龙,可见天下。
背着个小箩筐走走停停,又绕了一圈最后才出的成衣店,左右看了一眼之后往一个无人小巷走去。
这个小巷当心就熟悉了,当时被陈寿一追跟踪的时候就是钻进了这里然后反手抓住了对方扭送学院的。前后无人,且是个死胡同,在主人家后门更后,属于用来堆杂物的。
进入了之后当心迅速一个翻身越过了墙,重新回到巷子口出处,却是奇怪地摸了摸下巴。
“怪了,是谁呢?”
被人跟了三条街自然不是不知道,但当时还有事做所以没有理会,且身处闹市想来对方即使想做什么也还不出手。
但此时就要回回春巷了,那里可不属于什么闹市了,真要动手的话说不得还要牵连其他人。
只以为是对方已经退避的当心却看到了在无人小巷门口有一团白色贴在墙根,还要再凑近去看久发觉那团白色已经动了起来,然后人群当中传来了一道温和的声音与其道歉。
“道长且住,只因无法找寻,在下害怕擦肩而过再无相见之机,方出此下策。不当之处,还望恕罪。”
置身喧嚣人群当中,但那声音却是没有半分失真,聚拢仿佛就回响在当心耳际,却是一门高深的传音手法,非修有小成不可施为。
就见得来人尖细脸蛋狭长眼,生得阴柔。一身紫白色的宽大衣袍不似中原穿着,周围的人都自觉避让,知晓不是常人。
只是当心可不觉得对方说的就是真的,在那夜一别之后回家细细思量盘算多方考证,知晓那人就是传说中的太阴门人。尤其是那纸人之法,操控当心回家的法门也是诡异得紧,防不胜防。
“没有的事,阴先生有事吗?”
那人以一手传音入密的功夫显得气质高端无比,宽衣博带无风自动,人群当中却是被人刻意避让,鹤立鸡群一般。
只是当心却是用嘴说的,蹦蹦跶跶走到那人前面一段距离,略昂起脑袋问询。
“我来金陵是来找人的,但这儿人生地不熟,早晨找到府衙,他们说这属于江湖事,不好插手。在下思来想去不知如何,就只能来问问道长可有指点了。”
两人在街头就如此走着,竟然也没有说要找个茶馆酒店坐一坐的。好在当心也不是个好面子做表面的,也就放松了些,随着主干往家里走去。
“这个我说不得也帮不上忙啊,我偏安一隅,在一个偏僻巷子里开个酒馆,平时也没能跑多远,见着的人也是少得可怜哩~”
当心并没有接话,也没有问是要做什么要找谁,倒是先将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
那些传说义薄云天的英雄豪杰都有一个特点,就是有人来求人的时候拍胸脯就能保证应下,什么忙都帮。
可当心不一样,这江湖水深得很,自己就一小虾米,还是知晓几斤几两的,可不能随便答应什么事儿。
“道长过虑了。我门中出了一个逆徒,前些日子又弟子说见到其又回到门内,掌门担心其中有异,遣我来寻。”
这好像不是秘密一样就说给了当心听,也浑不顾及周围就是闹市,让当心松了口气——至少不是秘密,不会被灭口啥的。
“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不好插手吧?”
“忤逆之徒,悖逆之行,有德之人共谴之。”
即使是说到这里脸上的表情也没有消失,继续挂在嘴角,然后一拱手对当心行了一礼:“在下知晓这般事情实在繁杂,但我等地属岭南,分属百越,总算不得中原江湖,行事颇有阻碍。万般无奈,只得来寻其他门路。”
言真意切,拱手作礼之间笑容泛了些苦,让人不禁恻隐。
“这...我不敢答应你,但是晚上能遇着其他江湖朋友,若是不嫌久等的话,我就帮你问一问吧。”
说到这里当心也已经是奈何不了了,何况那人除去一开始跟踪时候有些失礼之外,其他时候礼节满满,让人生不出厌来。
“那是最好不过了,既然道长友人相会,我就不掺和了。在下告辞。”
知晓当心今晚要会面其他江湖人显然是意动了的,但是于礼节之上还是没好意思开口参与,只能拜托当心代为问询了。
“先行谢过,告辞。”
“慢走。”
就在巷子口,看着那人消失在人群中了当心才进去。
第二百一十六章.人生于世上有几多知己,多少友谊能长存...
最终大和尚还是没能阻止得了那一场杀戮,当心操刀,祝五拔毛,在大和尚回来的时候就只看到一地鹅毛,挣扎无果之下喟然一叹坐到大堂念经去了。
显然是没有经历过这般情形,祝五拔毛的时候都是一根一根的拔的,若不是当心拔完一边翻过身来帮着拔另一边,可能等到水凉了祝五也都还没有拔完。
最后做不成庖厨之事的祝五被打发来捡黄豆,将发霉的破烂的都捡拾出来放在一边,好的则是用清水泡发备用。
有一说一,干货店的人确实没有忽悠当心,那些个东西还是精良的多,至少坏的很少。
还有各种菇子也都清洗好了放在一边,萝卜冬瓜切了团堆砌在小盆当中,还有不知什么时候买来的桂圆干枣枸杞山药等等都已经按着当心的叮嘱备在了一旁。
其他的不说,一手滑腻的祝五在还未洗手时候一拍脖子上的蚊子,然后直到天黑都是磨皮擦痒的。
而早就做好了的当心则是将大鹅剁成块然后下锅,和着姜蒜萝卜冬瓜就一起盖上了大锅盖,嫌不够旺又添了两把柴火。
“笃笃笃~~~”
门没有关,但却还是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当心二人在厨房没空闲的,倒是大和尚就在大堂能够说上话。
“施主见谅,本店打烊了。”
“师傅贵安,我是来找人的。听说这里是当心道长的店门,不知我家五公子可在里面?我是他的家仆人,叫莫真发。”
柴火旺盛不时炸裂两声,火舌在撩过灶台外面声势不小,所以平日里耳聪目明的当心并没有能听清外面的情况。
“有的,施主请进。”
大和尚可不是什么恶僧,看到对方有理有据节有礼自然是乐得见好事,当即引了那人往后院来。
“这就是了。”
“多谢大师。”
带完就走,继续回去看门念经,而送走了圆观和尚的莫真发也重新回转脑袋,越过那堆得高高的柴火看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对方听到里面,里面自然也听到了来人。待得绕过了那堆积颇高的柴火之后,阔别好久的主仆两人是终于见面两
“统领。”
“道长,公子.....?”
最先看到的还是正蹲在灶门口的当心,虽然蹲着但可一点不小,若真论的话还是得说团才行。
而后才是与当心一起蹲在灶门口,一同扭过头来看的祝桓祝五大公子。
一头黑发还是完好整齐,但不知什么时候却是多出了三根鹅绒,黏在上面。
脸色灰黑,带着烟熏火燎的味道,还有些黑中带红,那是被火熏热的。
手臂脖子上一处红印,已经出来了点点血珠了,原本应该是白净的蚕丝衣衫也换成了青色布衣,倒是腰间玉环和脸上的淡漠还如从前一般,证明这人不是他人代替的。
“公子公子,小的来迟了...”
五公子从未有过类似经验,此番模样显然是做了许多活儿,想想二十来岁都未曾有人舍得让五公子干活,今日竟然就蹲着这样一小小酒馆后厨,蹲的??
“??”
可祝五却没有说什么,只横了一眼就让莫师傅闭上了嘴,而后重新回神去看灶里的活以及已经冒出了热气的大锅,鼻翼微微颤动,似要找寻弥漫在空气中的香味。
见得不是被迫就放了心了,转念一想这样体验一番也是极好的,若是回家了去说说说不得还能让夫人他们笑上一笑呢。
“来,红枣桂圆!”
“!!”
听得里面的水已经开始翻滚,当心用一把锅铲挑开那厚实的大盖,然后招呼祝五动手。
“我来..”
还要抢活儿的莫师傅就发现平时手脚慢的五公子此时竟然意外的迅捷,还不待当心多等就已经抓起案板上的小碗整个倒了进去。
听到动作完结的当心也是慢慢放下了锅铲,让大盖子慢慢落下,最后又盖在了大锅上面,让那原本蒸腾的气顿时消失大半,只有些个自边缘和中间一个小孔逃逸出来。
最后接过祝五手里的那个碗用碗底压在孔洞上面,终于就算是完成了。
“呼~~莫师傅你来啦!”
锅盖约莫三十,沾上了水之后还要多三五两的重量,却都让当心一人给揭了起来,但也不是全不费力的,还吐了一口粗气不是。
“是啊道长,我家公子在这叨扰多日,劳烦照顾了。我醒来时候也听说了,我那一身伤都是道长...”
“吃了吗?”
“呃...还没。”
“成,去招呼和尚把桌子收拾一下,再去房间弄点凉菜来,多弄点,还有人。”
“...好嘞”
没能说完就被打断了,略一深思就知晓这是为何,也熟练地应答起来。做什么都多看祝五两眼,见得并未有什么异样才敢答应,显得并不是那么爽利。
当心却是半点没有客气,毕竟人家的主子都指使得转转的,更何况是属下自己。
祝五自己也没有意见,就蹲在边上看着当心施为,莫真发是看也不看一眼的,只顾那盖上了锅盖的大锅子。
“你也别闲着,去叫赵老板待会儿别做饭了来咱这吃饭,客栈那家啊!”
“好。”
嗯,说支使就支使,可不光是属下,就是主子也一样的。
“大和尚!!”
“阿弥陀...”
圆观出现得及时,当心才说完就出现在了门边,合十双手唱一声佛还没完就被当心打断了去。
“停!圆竞圆澄吃荤不?”
“阿弥陀佛,他们还未下山,还需持戒。”
“那能看别人吃不?”
“还是不了,若是勾出心魔来总是不好的,若是下次有机会贫僧再带他们来好了。”
“成,去帮我把我床底下那一坛酒搬出来吧。”
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圆观一眼,就在后边看着冒热气的锅灶,不时转到前面去扒拉两下柴火,声音却是没有断过,指使起人来客不含糊。
“好。”
说迂腐也是有点,但和尚就这点可爱,觉得是对的事情就会去做,不管别人说对说错。而且心中是有信仰的,即使迂腐了些也是另一种忠诚,让人恨不得爱不得。
“对了,小的那坛也拿出来啊~~”
“好~~”
各人有个人的活儿,即使是大鹅也有自己的使命,没有一个闲着的。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似乎相处久了,大家的习惯也都有了些变化,比如说大和尚也爱和当心一样说话声音拖长了来。
当心呢...
第二百一十七章.略略略!大笨蛋!
回春巷本身位置就不咋地,虽然说是离东城门近些,但是来往的人都是些苦哈哈,少有舍得留宿的人。
倒是有那些货郎需要走乡窜寨但是又只能赶早出门,才不得不在赵老板那里住下来,等待天色一亮城门一开就出了城去,开始做生意。
倒是杨老板的饼摊生意做的好些,但也都是辛苦钱,寅中就要起床擀面摊饼,来往的人都愿意吃上一张这并不贵的饼充饥。
而酒馆就要难得多了。中间间隔了四五家荒芜的店铺,而且还有不少长歪了的竹子拦路,甚至不知晓的人都不知道里面还有店的。
虽然在当心修剪了之后好看许多,但那一丛突兀出现的竹子却是没有挖掉,依旧遮挡住了当心的小半财路。
这样一个冷清的地方平日里是少人至的,所以今日的热闹看起来就显得新鲜多了。似乎除去开业那会儿,就再没有什么时候能像今天热闹了。
“曾先生找不着,可能又到哪里去寻缘去了。”
赵老板算是半个主人了,指点着大和尚曾先生平日里爱在的地方,但却还是扑了个空,和尚回来回报的时候有些委屈。
“没事,本身就仓促,算不得礼,等改天有好东西了再去请来。”
三日为请,除去几个关系好的朋友之外,请上上官或者长辈亦或是关系不够亲密的人都需要提前准备的,否则的话就算没有礼数。
不过赵老板不算外人,这样一个能见人不多的时候,远亲不如近邻还真就是至理名言了。
“呀,当心你还让他做事啊,胆儿可真大~~”
没错了,这种语气平淡却能噎死人的话术就是陈雨涵本涵了,平日也不是个走正门的主儿,今日却从大门那边冒了出来,看得当心一阵稀奇。
“阿弥陀佛....”
还要说一些什么福缘业报之类的大和尚听着那人的话就哑火了,一声禅唱之后就停住了去,没再说话,识相地到后院去做事去了。
“这里也有和尚吗?”
只是还不待当心收回神来,一道好奇的童音就从陈雨涵身后传了出来,随着声音一起出现的,还有一道矮小的身影。
紫衣紫裙,胸前额间一只兰花雕琢,佩戴其间。
两只团髻紫色缎带系着,随着脚步慢慢晃动,从陈雨涵身后冒出脑袋来,而后才完全摆脱身后,显于众人眼中。
身后横着一只藤木条子,顶端竟似天生缠绕成了一个圆圈,四周缠上了网兜,此时没有猎物,随着动作慢慢晃动。
双眼明亮,若是直视,定能让某个李姓艺人心生妒忌。说笑之间白牙启开,眼睛眯了一些,更加可爱了。
“有!大个的和尚!”
“你咋把她请来了啊?”
前一句对着那女童说的,而后一句就是招呼陈雨涵的话了。
“宁宁就在金陵,想着你不是有事找她嘛!就问了她的意见带她来了。”
倒是没有继续追击的意思,大和尚已经去了后院也不用理会,见着当心竟然没有领情,作势就要把女孩护在身后要回去了。
“诶诶诶,没有的事儿,又不是啥大事儿~~”
摆摆手就想将对方说的大事给敷衍过去,但就见得宁宁已经凑了过来,双手与那木杖都负在身后,眨巴眨巴眼睛问向当心:“我记得你,我们在门派里见过的。你是找我有啥事儿吗?”
此时还在屋外门口,站着实在是不像话,当心连忙将众人引进屋里去:“先进来说先进来说,又不是啥大事儿。”
“好咧!”
应答得倒是极快的,回转着身子拉了陈雨涵的手蹦蹦跳跳就进了屋子里来,正见着大和尚正在摆放碗筷。
“嚯!终于知道要做什么啦?”
“什么什么呀雨涵姐?”
还要在继续加强火力轰炸,就见得宁宁已经昂着头凑到了前面,脚却是依旧在边上跟着,模样古怪顽皮。
“没什么,说他勤快呢!”
寻思着应该是不想将这些教给小女孩,瞪了一眼大和尚索性是放过了去。和尚动作没有半分停顿,但见得没有继续追击还是松了口气,脚下都轻快了三分。
“快快快进来了!!”
招呼还在外面的老赵,这下子就算齐活儿了。
“哇~~好像啊~~”
桌上菜品不少,但大多都是小菜,酱耳朵清炒白菜炒花生卤舌头啥的,大多都是下酒所用,真正说得上硬菜的还要属桌上那一个大盆的。
嗯,就是盆。
一个大瓷盆套在一个大木盆里边,完美契合,没有半分奇热冒出来,像是已经冷掉了一样。
些个油星飘在汤上,模糊地看着各个肉块就在下面。白的萝卜山药,红的枸杞红枣桂圆,还有好些个还保持着刚下锅模样的小白菜,却是,满满一大盆,几乎都能装进去大半个当心了。
嗯,有一说一,当心看着除了胖些,身高之类反而是没有宁宁高,进门之时宁宁暗中比划了许多,此时落座了都还是笑着的,特别开心。
“当当啊,这菜咋没味儿啊,再去热热吧?”
自觉比当心高的宁宁此时已经有了师姐的派头,尤其是知晓当心是武当弟子之后更是熟络非常,言说以后我罩着你就是了。
但真论起来的话应该还得算长一辈,应该是...师叔?
“不用,这鹅肉就是这样的,油很厚,别看这没有热气儿,但真一口喝下去准烫一大包。”
也不是所有人都吃过大鹅的,尤其是在还没有实现吃肉自由的大通更是如此。所以众人虽然对当心所说半信半疑,却也没有站出来以身试法,任由他安排。
“来了,这是蘸水,若是觉得不习惯的话就可以试试,有些辣噢~”
众人已经就座,但还沉浸在当心对这一锅鹅肉的介绍,倒是见多识广的赵老板脸上得意却也不说,显然是对于这类事物有所了解,并不是一无所知。
“来,吃啦!”
随着一声令下,众人开始往锅里捞,蘸水的蘸水,直接吃的直接吃,总之是都送进了嘴里。
“烫烫烫烫烫.....”
“哎哟~~~”
“呼呼呼~~~”
一阵哀嚎传过,但在破开了那一层油脂之后也让香气逸散了出来,味道醇香,让人食指大动。
“呼呼呼!!!好呲~”
“太沆啦~~”
“恩恩嗯!”
即使是吃的美食极多的祝五和莫师傅也是沉浸此间。
嗯,沉浸的也不一定就是美食。
玉盘高悬,清冷依旧,月华挥洒金陵之间,所及之处,都似多冷了三分。
可在那一小小屋子里面,却是吃的热火朝天,快意非常。
锅子很暖,屋外清冷并没能渗到里边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江湖总是这样...
“唉~~”
生活不易,当当叹气。
簸腿坐在屋顶,看着初阳正起刚刚恢复喧闹的金陵,当心不知为何就叹出了声来。
昨夜的月色已消失殆尽,当夜欢歌笑语历历在目,却被初阳蒸发,再看不见。
底下院子应该是有个大和尚在那练功的,几个月了都是这般,但今日却已经瞧不见了那人的身影,只有点点刚来的风尘,洒落在那个往日没有东西近身的场地。
拿着祝五也才来几日,但却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虽然自己看不着,但往日的此时应该开了窗户在窗前眺望远方,即使远方其实就是其他人家的屋顶和绵延不知几许的城墙。
陈雨涵不留宿他方,所以也没能瞧见得大和尚练功的模样,否则的话就该来一顿嘲笑了。
嘲笑的话当心都已经想好了,“哟,没用还练,这份执着也算是可敬了啊~~”,然后再配上一个白眼转身,留下大和尚原地憋得脸红,敢怒不敢言。
莫真发相处也不算短,此时也该在祝五门口候着,等着吩咐或者看自己做什么。他一向如此,即使祝五一言不发,也知道人家需要什么,从不让人久等。
至于昨日才见过第二面的宁宁就不知如何了,与陈雨涵一同嘲笑大和尚,说大和尚没有头发也没有见识,但最后却还给大和尚道歉,嘴巴看着是没有陈雨涵那样毒辣。
昨夜不知要来这么多人,好在平日里的积累丰厚,又多取了好些个皮裘啥的送了出去。其他人都大约能穿上,但宁宁身量不大,穿不了,就只能送了他一把伞聊做慰藉了。
在得到寒衣节的保暖之物时候众人都觉得高兴,所以又把当心的酒水糟蹋了好大一坛,其中以赵大老板最为热切,一直在打探当心据说大补的药酒藏在哪儿。
闹到最后还是取了出来小酌一杯,各个喝的脸泛红光的,神采飞扬,酒兴大发,诗词酒令是说来就来。
可怜了主人家是一个不会,只能干巴巴在边上斟酒,看着别人的快乐暗自神伤,再一次吃了没文化的亏。
只可惜。
“走咯...”
说在的时候吧总觉得打扰了自己的清净,但真就走光了吧,又反而是觉得冷清了。坐在楼顶的当心还是想不通,索性起身关了门出去瞅瞅。
“哟~当心起来了呀!你们年轻人可真不差,不像老赵啊...”
赵婶是个三十七八岁的妇人,眉眼处已经生了皱纹了,多年以来随着老赵一起打理这一客栈。手脚粗,却是个过日子的,嘴里念叨着老赵这不好那不好,却还是起早了打理客栈,没让老赵一同起来受罪的。
“老赵叔昨晚贪我的药酒,回头你可得说说他,拿大补药酒是能这样喝的吗?”
“嗯嗯,婶婶回头就说他!对了当心,你那药酒....”
面上含笑的老赵婶装作不经意,当心也是没有回头以免撞破尴尬,摆摆手继续往巷子口外面走:“还有呢~改明儿我出了就给你~~”
药酒是要泡够时间药效才能最大化的,可不是说有就有的一般酒品。而且在下山之后就没做多少,那其实是开业前夜炮制,没怎么上心,而且原料难寻,用代替的话效用一般。
老赵婶的说的什么当心已经听不清了,出了偏僻小巷,就到了相对热闹的主干道,东门大街了。
稀罕的是,往日里即使赶集进城时候也没见着那么热闹啊,怎么今天东门人就那么多呢?!
许多人来往,叫卖的小贩也是数量不少,分布在各个既不挡路又能与路人接触的地方,叫卖声此起彼伏,如雀翎竞歌一般。
“馄饨~皮薄肉多!”
“云吞面!!量大管饱啊!!”
“豆花~~豆花——”
吃法多样,吃的人也不少,但最嘹亮的却还是那站在当心一侧的热气腾腾的小摊铺子。
“包砸~~香喷喷的肉包砸~~”
包子,永远滴神!
“老哥,这今儿是啥好日子啊,咋觉得人这么多捏?”
递过去五个铜子儿换来仨肉包的当心借着小贩装包子时候欢乐模样趁机问询,经验之谈,若是趁着对方开心的时候求人,成功几率会有不小加成。
“嗐!还不是千钧楼嘛!有一个江湖前辈在那里传授武艺,许多江湖少侠就赶了过去,这不,还没开始呢就已经开始往里挤了。”
小贩脸上带着点点向往,用一张方油纸将当心的包子给包在了里面然后弯腰递到当心手里,还未收回的手就指向当心身后去:“诺!好些个江湖少侠都闻名前往,不过若小公子你的话,还是别去凑这热闹了,毕竟鱼龙混杂嘛!听说啊,前些日子乞巧的时候就丢了好些个小孩儿,就像你这么大!!”
最后一段声音压低了说,似乎是想吓当心一跳,只是还未说完就觉得似乎不太好,连忙转了语调重新笑了起来。
“哈哈哈,不过如果远远瞧着倒是没事。”
“好嘞,我才不去呢!”
也不算什么弗拉格,反正就不怎么想去凑热闹,毕竟再怎么厉害也不关自己的事情,相比之下,还是先做好自己的事情才是正道。
告别了还未尽兴的包子老哥,当心继续往鼓楼街里走去,逆着人群的样子并不好,像是不合时宜的突出者,就要被洪流磨灭了一样。
这样的大型集会自然少不了应天府的活儿,来时已经瞧见了不少的皂衣在边上候着,腰间宝刀尚未出鞘,人却已经是冷冷的,威慑力十足。
一路来光是看着的应天府卫已经不下百人,还不知道有没有其他部门的巡查人,以及隐藏起来的暗哨等等。
鼓楼街似乎是冷清了不少,许多门窗都是未开的,似乎人气全部被千钧楼给吸了过去一样。
只是当心虽然不是老司机却也知晓,这里的人都是夜间营业的,伴着夜色的歌舞似乎更加美丽诱人。
擦肩而过两个带着刀剑的年轻少侠,当心看着前边依旧虽然游人不少,但却还未开门的地儿,出了神来。
古色古香的匾额挂在上面,【点香阁】三个大字就在中间,笔锋飘逸,不知出自哪位风流子之手。
往日揽客的小姐姐未见着,只有两个雄壮的护院站在门口,凶神恶煞。
ps:《我才不去》
第二百一十九章.嗯,很好...
蔡居诚,武当弟子,掌门之下第一人,按理说下一任掌门应该就是他了才是。
但武当许多弟子却不知还有这一师兄师叔,武当上也从未有过类似记载,似乎就从没有这一一个人出现一样。
可还是有少数人记得,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道子,独领风骚,如其师一般大道无情,横压同辈。
只是当心再见到时候,见得的那人却远不似传说那般清冷,虽然难以亲近,话却是不少。
“你来做什么?”
“来看师叔啊~~”
当心坐在椅子上,手肘杵在桌子上,手掌就捧着下巴,点点肉肉漫溢出指缝来却没能发觉,咧着嘴就没有合上过。
“说人话!”
“哈哈哈哈...哈...哈。”
还要再笑的当心发觉对方并没有如自己一般开心,笑声慢慢缩减直至不见,脑袋又往下缩了半分,指缝间露出的反而更多了。
“这不是寒衣节刚过嘛,我想着师叔独自一人在这点香阁无人相伴,就带了点酒菜来看看您~~”
嘿嘿一笑就算过去,从脚下背篓取出早早准备好的东西,放在了桌上。
一小坛子酒,很小,甚至比不上当心脑袋大。油纸包着的酱肉花生等等酒菜,也不知是怎么放的,竟还有三分温热,看得蔡居诚侧目连连。
只可惜当心的笑都还未散去,那黑衫之人品了一口茶否认道:“我从者甚众,怎是独自一人。”
当心没敢说话,这儿是点香阁,是个高雅的地儿,当心不敢说这里是个青楼之类的地方,怕被打。
不过想是这样想,这点香阁还真是金陵高雅所在,风流才子达官贵人来往之处,文人墨客相交相聚之所,文气相比于其他地方更甚三分,是诸多名士钟爱之地,可不是其他人所想的那般是个低俗场所。
只可惜当心就是个低俗的人,所想就是这般。
而一言否决了当心所说孤独之后,话锋一转,却又提起了那桌上坛子到手中作品味状:“不过既然你没处落脚,我就好心收留你了。”
眼神没有落在当心身上,似如此是帮了当心大忙的样子,喝你的酒是看得起你。
说是没说,但其中深意却是不言而喻,高傲非常。
“是是是,师叔说的是。”
见得已经应答了,当心也是开心了些,将那封好的酱肉倒在碗碟上面,然后取了两双筷子架在两个空碗边上,看向了黑衣男人。
面容宽厚,但言语却没有半分宽厚之意,反而时时说话带针,脾性恶劣,不知不觉就能伤到人心中去。
倒是当心欢喜得紧,远在金陵却还有个武当同门长辈是一,月夜相护让当心得以脱身是二,三就是一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陈年旧念了。
“来,喝。山上的宋师叔也喜欢得紧嘞。”
“嗯?这是你自己做的?”
举起的酒杯就停在了唇边,当心却没有看到端起自己的酒杯嘴里继续碎碎念:“我藏了不少在山上,没有人知道在哪儿,只有宋师叔凑巧挖到了一坛,早知道我埋深些了...”
原本还要皱起的眉头在听到当心说是自己挖的时候重新展开,看着脚边的箩筐和斟酒的当心,觉得下酒的菜又多了一道,仰头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嗯,h...还不错。”
还未说完就自己噎了回去,然后重新恢复了平淡的面容说着不过如此,你这样的手艺也还不错之类的话。
当心听闻也不以为意,又是一杯斟满,见得师叔兴起,终于是露出了灰狼尾巴。
“师叔啊,当初你是怎么下下山的啊?怎么朔心没记载啊?”
朔心不是心辈,而是取的道号,与居同辈却不是入室弟子,也不是掌门捡回来的徒弟,而是半路出家的。
当心与其生活,逢人就落了一辈,但因为心字与朔心形同,所以开玩笑写作师兄读作朔心实为老父,并非不敬。
“这就是你今日来的目的?”
一杯酒入喉,美甚,但人却还未生出倾吐之意。瞥了当心一眼,将酒杯放下没有继续,重新端起了自己的茶杯慢慢品来。
“不是不是,我就那么随口一问,您喝您喝。”
当心连忙起身给空了的酒杯斟满,口中连呼满饮满饮,笑意连连没有半分不敬的。
“哼~朔心...他话可不多。”
酒杯重起,与当心默契地没有再说自己的事情,闭上眼品着口中酒水,半晌才呼出一口酒气,重新睁开了眼来。
“那是,他啊,就是个闷葫芦,而且动辄打人,我可遭了不少的苦~~”
话题转移,没有再说师叔下山的往事,而是诉起苦来:“而且其他人也都不愿帮我,反而以看我被收拾为乐,净在一旁笑话我...”
似乎是一杯酒将当心给灌醉了,脚一收就踏到了凳子上来,看得黑衣人眉头一皱就要呵斥,只是看着那圆脸却怎么也说不出凶厉的话来。
当心不止,夹了一筷酱肉进嘴,含糊地继续诉苦:“小棠还来带头来偷我的花,其他人看小师叔都动手了就一起下黑手,那年我的莲蓬都少了近一半了。”
“.....周师叔一言不发就打了我一顿,害得我三天下不来床...”
“还有老爹啊,也不给我练.....”
借着酒劲将那些琐碎事情慢慢道来,口中不知什么时候师兄已经变成了老爹还不自知。黑色衣衫的师叔那存于脑海许久的众多人脸模样也慢慢浮现,清冷的,跳脱的,爱酒的,以及那个....有情无情的。
似回到了那个风雪之夜,那个冰冷之时,那个心痛之刻。盼望、失望、绝望五味杂陈,交相浮现,心底涩然。
本就醇厚的酒水似更加诱人,一杯入喉却更添三分追思。正午之时尚有烈阳,也不知是寒衣时候还是心中正凉,没能感受到那一点温度。
唯一的灼热自腹中而来,那杯中之物就成了唯一给自己温暖的东西。
“....现在荷塘可好啦,是武当最好的荷池了...”
哦,还有这不知所谓的半大孩子,也是个苦命的...
“嗯,很好...”
ps:有一说一除非你给钱不然蔡居诚肯定不愿跟你喝酒的,喝杯茶就已经是给你脸了hhhhh,等我研究研究要怎么在这上面上图片,一起分享我的孤寡江湖。
第二百二十章.竟然还要钱?
坐在屋顶吹凉风的当心正在怀疑人生。
对面依稀见得热闹非凡,但自己却仿佛在另一个世界一般清冷。
‘累了,感觉不会再爱了...’
抱住傻夫夫的自己,当心独对秋风泪流,没想到自己已经带了这么多礼物去了,师叔竟然还要收钱?
“一码归一码,但是自你进门的那一刻就该收钱的。”
“师叔...”
“别叫我师叔,我不是你师叔!”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不仅不免了当心的钱,反而还多收了一倍,让当心心疼无比,却又没机会反驳——在收钱之后就被赶了出来,没机会说话。
看着人影已经慢慢定下,那千钧楼不知已经容纳了多少江湖少侠了,当心发出一声感慨,重新靠在屋顶看着来去的风发呆。
“啊啊啊...好无聊啊...”
人都走了之后,当心竟然感觉到了久违的孤单乏味,察觉不对连忙提醒自己不要凑热闹,将视线自远处高楼收回来,闭目翻找起自己东西起来。
暗器交接给了张成城一批,就用在寒衣节时候的巡逻上面,只可惜似乎是没有使用的机会,大多往库里存了起来。
酒水前段时间千钧楼来要了一大批,似乎是还有其他供货的地方,并没有让当心加量供应的意思。虽然即使有要求当心也不一定会应下来。
还有回山的时候又采了些武当特产,以及路上的各种野味,占了好多地方。
小棠要送的信已经送达,也不知宁宁什么时候才看;要带的话也带到了,虽然没什么回应,但愿意听而且多喝了两杯酒应该也算是有效果的。
如此说来似乎就没有什么事情做的了......
嗯?
想到了某个纸片人老婆制造呸呸呸,某个岭南人士的嘱托,当心开始认真思虑起其间危险来。
“找人...”
“独倚栏杆,小友好雅兴呐~~”
当心震惊,果然江湖就是危险,随便一个就是自己听不到动静脚步的人,只有在出了声之后才能发现!
翻身而起抱负阴阳朝着声音的放向看去,才发现三丈之外自己房屋顶上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多出了一个人来,腰间折扇似乎也畏惧深秋而没有打开。
“啊?清崖公子?”
鼻子挺直,嘴唇微薄,这般人不管如何应当是冷酷薄凉的才是。但那一双澄澈的眼睛却是透露着笑意来,让人只感觉这人容易亲近。两种不同的风格融合到一人身上,一种难言的魅力就逸散了出来。
不是别人,正是在大漠有过一面之缘的清崖公子。
“正是在下,瀚海一别,不知小友如何了?”
往身后看去,却见得空无一人,累得清崖也纳闷起来,连忙应答道:“就你一人来啊?吃饭了没?我这就去做饭啊!”
朴实无华的当心小道士觉得问人如何都是虚的,还不如一顿饱饭的好。
而听得此言的清崖则是笑了起来,朝着身后喊去:“你赢了,快上来吧!”
当心还以为又是什么熟人,转头一看,却见得是一个带着草帽叼着一根草的男人,也不见容貌,嘿咻一声就跃上了屋顶来。
“那是!你欠我一顿好酒啊!”
“少侠安好,在下莫问!”
先是朝着清崖挑了挑脑袋,嘴里的草茎也指向了那边一下才重新落下来。介绍了自己之后又转头去对着清崖奚落不已。
“好了好了,先说正事吧!”
清崖可不惯着,见那人还要继续,连忙打住,指着边上纳闷的当心说道。
“嗐!差点忘了!”
“少侠可知对面千钧楼的盛事啊?”
走了近来,当心也终于是见着了那莫问的模样。
一脸胡子看着不修边幅,身上也是一般的短衫,依稀还瞧着两根干草。腰间一只鱼篓似渔民才上岸来,脚下一双草鞋也是随意得紧,也不知两人是如何相识得
“知道啊,好像选什么江湖少侠送秘籍,你们也要去吗?”
听得当心也知晓这事情,但说的如此,两人相视一笑,还是清崖上前半步说了起来。
“这天地一色徐启章前辈是一个老江湖了,但是行走西域之后忽然归隐。外界传闻不少,有说受伤不得不退隐的,有说得了秘籍静心潜修的,五花八门。”
话声一顿,往千钧楼看了一眼才继续道:“但其中还有隐情,关乎中原与周邦相交,这事天机楼苦苦求索而不得,所以想求找一些江湖少侠前往一探。”
“.......”
“......”
当心看了过去,发觉对方的话已经说完,颇为疑惑,然后似想到了什么身子往后仰了一段,惊讶无比:“我?”
“没错,少侠乃仁义之辈,又是武当高足,我等相信少侠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当心整个人都傻了,就在屋顶任由风吹,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两人:“我?我诶!我又没法打架你们叫我有啥用啊!”
就算是修为都还有虚修的呢,更何况当心这个水货,除了跑得快点之外就是那些杂活儿拿得出手,就这竟然还有人找上门来,可真是意想不到。
两人也是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清崖开口说了:“枕雪说小友武功高强,我们也算是在大漠互为袍泽,却还不知不能为战,这是何故?”
两人都是诧异非常,这样的事情若是真的,莫问竟然没能探知出来,这可就闹笑话了。
“唉~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咱还是进屋说吧,光在这屋顶吹风没有杯茶水也不是待客之道..”
当心此时也算记起了待客之道了,邀请两人下去屋里喝杯热茶。说真的,也该下去了,这秋风也不知什么时候转的寒,让人难以抵挡,瑟瑟发抖。
带头一跃而下,快要到地上时候一个翻转,竟然在空中如鹞子一般翻了个身,再落下就没多大动静了,招呼一声就进了屋里。
随后而至的清崖公子则是如轻羽一般翩翩落下,没见着什么手段就立在了地上,半身声音也无。衣袍飘洒,随后重新贴在身上,含笑跟了上去。
最后的莫问则是如一块石头一般落下,半蹲着卸了力道,才重新站立起来跟了上去。
虽无意相较,可却于旁枝末节当中显露了出来。
前后对比,高下立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