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道长好修为
原本还抽刀严阵以待的两个家丁不知如此,被人轻易押出来推倒在地,竟连两句话都不由解释直接一刀砍下,好大头颅就滚落到了地上去。
“此人吃里扒外,勾结奸人,暗中下药,意欲杀人,当斩阵前!”
相处了几日都看着和善,竟看不出那人还有如此可怖面容。眉毛倒竖,怒发冲冠,飞溅的血珠沾染到了脸上,看起来更如嗜血魔人一般狰狞可怖。
余下众人在看着往日同伴被斩,惊诧之余亦有恐惧蔓延,只是在莫真发说出那人被斩之由之后,又由恐惧转为了愤怒,前刻还合在鞘中的刀剑纷纷出鞘,剑拔弩张。
而那乱了一瞬的马队在骑士们的安抚之下重新恢复过来,却见得原本还只是淡淡紧张的队伍此时已经变得士气昂然,恼羞成怒冲了过来。
“嘎达...嘎达...嘎达...嘎达...”
距离不远不近,却依旧能够作为加速之用,十丈之远在马匹之下甚至还不过半息。虽然速度达不到最快,但对于马下的人来说似乎就是一场浩劫了。
“撒!!”
只是还未到近前,马下众人就已经有了动作,五个个打头的人将腰间的布袋敞开向前一抛,就见得一片黑点挥洒而出,落在地上,竟然将那道路都铺了个半满。
相继不断在左右都撒了出去之后才重新抽出刀剑来,与身后的众人一起,结起了阵势来。
马群数量三十几许,似乎一波冲锋就能击溃了马下的人;而马下的人数量不过二十开外,而且没有马匹优势,似乎完全处在下风。
可马下众人在遭遇时候有些许惊慌,但在受莫真发一激之后反而士气提升。而本身没有散乱,结了阵势,沉着以对。
最重要的还是那撒出去的那些个东西,四方扭曲却支立朝天,在马匹经过就刺入了马蹄之中,引来一阵哀鸣,人仰马翻。
“啊!!是铁蒺藜!!”
“好阴险!!”
“冲出去!!!”
倒下的只有十来人十来马,但原本冲锋的阵型却是散作了一团,尤其是那倒地的马匹更是引得身后的阵型大乱,前一刻还衣袂飞扬的骑士们下一刻就变成了滚地葫芦。
有些骑术好的幸免于难,但却又脱离了队伍,独木难支,反而是被严阵以待的众人拖下了马来,死于乱刀。
“撤!!!”
十余马匹陷入铁蒺藜当中,后面还有勒马及时没有中招,见得还未近身就已经折损大半,连忙调转马头,改换了方向。
只是已经冲得极近了,尚未入阵的自然能跑得掉,但已经倒地的马儿却是再起不来,放弃了马匹就要逃跑,但却深陷其中。
一边极力逃亡,一边又要小心脚下的铁蒺藜,有三人心急之下踩中了铁蒺藜,顿时血流如注,哀嚎着蹲下来。有一人似乎是忍耐不住倒在地上,又被几根铁蒺藜刺进了身体,鲜血淋漓。
“啊啊啊啊啊~~~”
“啊!!!!!”
“啊啊啊啊啊——”
而身后追踪的众人未陷入其中,小心避让开了那处陷阱之地,就在外面收网。根根粗大的麻绳已经准备就绪,抓住已经跑出来的人就先是刀背刀鞘一顿胖揍然后才绑起来。
马匹哀嚎不休,却也带着灵性不敢再动,只是支撑着在地上喘息不已,不时颤抖着皮毛,却无可奈何。
“啊啊啊别打了别打了!!!”
“我招我招!!”
“救我的马...”
痛呼求饶声音不止,但众人却没有半分怜悯,一顿胖揍是不会少的。
一边有人在收拾那些人,而另一边也有人在收拾洒在地上的铁蒺藜。
即使是此时,铁器也都是值得珍惜使用的资源,那些人是实在没想到会有人奢侈到做铁蒺藜。毕竟能用得上的机会确实不大。
一边小心将那些散落在地的铁蒺藜重新收起来,一边有人在将马匹身上的铁器取出来,而后看着那些马匹是否可以医治恢复过来。
“...所以可以缩小考虑范围。”
已经重新到了车辕上的莫真发在与车里的人汇报情况,隐秘地看了当心一眼,然后又重新低垂了眼去。
“留人,治马。”
“是。”
没有其他吩咐,但车里车外两人似乎就已经说了很多,看得当心一愣一愣的。
没有管当心如何,莫师傅离了马车,于跟前几个侍卫交代:“看看能不能问得什么,速度放慢,给马上药,人就不用了。”
待得两个年轻侍卫领命离开了之后,莫师傅才重新回到了车上去。
“公子,那些人用药失败,折损了那么多人,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
“叫人。”
“是。”
一般江湖人动了刀子的话大多都是往死了下手,绝不愿让人逃走半个,但这次的主动权可不在莫师傅这边。那十来匹马尚未入阵,调转了方向之后一骑绝尘,自然无忧。
但车队这边就怕真有个调虎离山,自然就不敢追出去。倒是留了十几个人在手上,下次遇着说不得还真能办成点事儿。
又转身与另一个护卫叨叨叨了一阵之后,莫师傅才重新回到车上。
一同坐在了车辕之上,抓着马鞭与缰绳,靠在车框边上,一脚踩在地上,一脚放在车辕,看着远处忙碌的众人,嘴里却与当心说起话来。
“道长好修为啊~~”
即使是相处了这么久,莫真发也真觉得当心只是身手灵巧些而已。但在前刻遇着了那些人之后才发现,当心的修为不浅,竟然能够先一步发现远处的动静。
这般隐藏被武当安排进入车队,也不知是有何打算的。
“嗐!有什么修为啊,就是耳朵灵敏一些罢了。”
当心摆手,就如莫真发靠在车框边上,一脚放在车辕,一脚却垂在了空出,晃荡不休。眼睛看着远处忙里的人,不时看看天上飞过的鸟,也是一般悠闲。
“呵呵呵,道长过谦了。”
只是既然不说,莫真发也不便问的。毕竟武当也不是个小势力,能不得罪就不得罪。何况当心也没做什么不是。
靠在车框边上的当心由于脑袋向下,那隐藏起来的下巴显露无遗,让人忧不起心来。
ps:九成八完结了,爷青结。
第一百九十三章.那是自...
没有勾心斗角。
双方都很克制。
当心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恶意,而莫真发没有看到当心的不轨之措。不仅如此,似乎是默认了当心修为不浅认识,在面对当心的时候就反而放松了些,至少比之前话更多了。
“我就说山上都如常道长一般修为。”
“不不不,常师兄的修为即使在武当也是弟子中高深的那一批,可不是我能比的。”
“哦?看来之前对常道长认知还不够清楚啊
“还是我们这些师弟太不争气了....”
“哪里哪里...”
类似的聊天只多不少,每日都想问问常师兄的问题,自幼时到成道,尤其是琴棋书画方面问得更多了。
两人说着别人的八卦,在车辕上倒是开心得很。
但同在一车队里面,其他人就不那么开心了。
被抓来的那些马贼们都没能逃得掉,绑上了手束缚了脚之后就跟在队伍里面,由着专人看管。
倒是也给上了点草药,但休息时间不够,鞋子上还是能看到渗出血迹来。
而相对于娇气的人,马匹们经过了救治之后反而好得快很多。至少走路是不会掉队,而且颇为温顺,让负责的人少担心了许多。
只是队伍终于还是慢了下来,毕竟人可不能死,但也不能让他们保持得了战斗力,就如此行走,将队伍速度拉低了下来。
“......原来山上竟然不是所有人都在练功的?”
诧异的莫师傅转头看了一眼当心,还以为是在开玩笑:“武当武学名扬天下,竟然还有舍得不练的?”
“修道就是修道,和不练武有什么冲突吗?”
倒是当心的反问让人哑然,才恍然发觉自己是激动了些,平复起心来。
“那武当的绝学...”
“武当有什么绝学啊,就是那俩把式而已啦~~”
武当的绝学可以传授,但真正懂的人都是自内功当中领悟出看来的,而不是单独去学武艺。
说的要绕一些,大概就是“因为修内功所以会武艺,不是学武艺才修内功”。
个中先后主次,不言而喻。
“道长修为高深,佩服佩服...”
“拙劣见识,见笑见笑...”
两人相视一笑,似人生知己一般。但真正说起来两人相识还不过半月,而且只是一道之友,交情并不算多深。
之前机会不多,当心也没机会问为什么,而今有了说话的由头,好奇的当心自然是要将所疑惑的问题问出来才舒服。
“小道久不回山,但我宋师叔说居士在山上住了三月,难道是三月之前就想来武当金顶登高怀古?”
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当心想着即使是秘密也该能说出了,也没有什么遮掩就问了出来。
只是还不待莫真发如何回答,隔着那门帘就有一句话传了出来。
“来避难的。”
声音没有了请教问题时候的感情,恢复了往日的淡漠。但稍好一点的是,没有保持着那些与下属说话时候的惜字如命,言简意赅。
“emmmmm所以前面那些人就是来发难的?”
当心这就有些难受了,宋居亦不厚道啊,尽给他找事情做,白瞎了那么多好酒了。
“应当如此。”
没有准确应答,但是旁儿个赶车的莫师傅却一脸就是这样的模样,让当心觉得这顺风车并不好搭。
只是还是没有搞懂,为什么在开始的时候没有说清楚。
“既然打退了,那是不是就没事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当心还是抱着最后的期望,抬起头来看着稳健赶车的莫师傅,想从他嘴里听到所希望的答案来。
“那是自...”
只是还未听得完全,当心就已经被左侧的变故吸引了过去!
伸手往后一抽,就见得那不过三尺的背篓里竟然抽出了一把荷叶伞来,越过左侧的人站在地上,刷的一下撑开拦在了车厢左侧之前,不住旋转。
“DuangDuangDuangDuangDuang....”
飞来之物不甚尖锐,被荷叶伞拦住了之后没有继续刺进,而是被带着弧度的伞面往其他方向弹开,四下弹射出去。
“叮叮叮叮叮!!”
在荷叶伞面击打的时候还显得笨重,但在被弹开到石头树木上面时候却还是发出了重重的交击声音来。
不少细小的树枝当场暴毙,也有几颗有旧疾的石头碎裂开来。其威力之大,让人心惊。
“敌袭!!!”
莫真发也发现了敌人,但却比差自己一个车辕的当心还要慢上半拍,被当心越过之后戛然一惊,却在暗器飞射之后反应过来,招呼还未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众随从们小心戒备。
马车四周还有四个年轻护卫,但反应却是在第三批次,在招呼喊出来了之后才反应过来,惊慌拦在马车四周,抽出刀剑横在胸前警惕地望向四周。
其他人也是纷纷停下警戒,那些人质还想看看是发生了什么,就先被一脚踹倒在地,一人牵扯一群,全都倒在了地上。
“不知是哪位英雄当前,是否有什么误会?若是少了赶路盘缠,我等愿意接济一番...”
莫真发越过车厢抱拳朝着暗器发射出来的方向抱拳拱手,却是不知晓具体方向,又转了半圈,礼了半圈。
只是这次的人似乎没有里应外合的安排,所以也不需要拖延时间,没有理会莫师傅的招呼,又是一波黑点朝着车厢激射而来。
“哼!”
之前没有发现被当心抢先就算了,但被发现之后暗器效果大打折扣,且大致发现了敌人位置,多有防备。所以那侧的侍卫抽出刀来,舞做一团,竟也将那暗器拦在了外面。
确实如此,一个提起发现敌人的小细节让当心的作用显现出来,似乎反而忽视了其他人。但那四个年轻人被安排着贴身保护,自然是有其独到之处的。
虽然不知内功修为如何,但那一手刀法显然是不差了的。
叮铃声音不断,如珍珠落盘一般持续了好一阵子才歇下来。还未等得那人休息,就见得又是一阵黑点袭来,连忙再舞刀光,将那些东西拦在外面。
“叮叮叮叮叮!!!”
器物相击发出的声音不绝于耳,其余人却没能看到敌人在何处而不敢乱动,颇为心惊地防止暗处再有敌人出现。
身侧再有两人加入防守,却见那暗器也随之增多,不知何时才能停止。看着已经中了好几发飞蝗石的护卫,莫真发转头想让当心重新撑伞,却惊觉只有那伞横在地上,人却不见了踪影。
第一百九十四章.别
战况并不显得多么激烈,但看着却反而更加凶险,二十余人竟然是帮不上什么忙。
暗处的人飞蝗石手法并不简单,速度时快时慢,并不一致。
且一波波暗器似不会终结一般,势头也没有明显减弱,让众人愈发担忧。
许多力道普通的暗器之中夹杂着一些威力不俗的飞蝗石,让拦着的人是节节败退,不知身上已经中了好几处。
倒是那体内早已激发了真气护体,将临身的暗器弹飞出去,但本身真气也是开始激荡,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早有命令的十余随从提着刀想要冲进那侧丛林去,却被一阵石子击打出来。
真气稀薄的他们却是肉身接招,哀嚎遍地,没能再进一步。
只是即使如此,却还是没能造成什么致命伤害,追魂钉牛毛针之类的致命暗器是一个不见的。
倒地的随从被同伴拉回来,还要起身逃命的俘虏被人一脚踹倒,多老实了些。
真气动荡最厉害的那个护卫被打到车辕边上,碰倒了那个被靠在车厢上的荷叶伞。
“啪啪啪啪啪啪!!!”
果不其然,荷叶伞确实能挡住那暗器的袭击。一股股冲击力自伞柄上传来,欲要让人后退,却终究还是被拦在了前面。
已经缩成了一团的车队颇有些惊慌,不知如何是好。另外两个护卫守在另外一个方向没有离开,谨防有贼人调虎离山。
左右两边还有阵阵金铁交击的声音,而荷叶伞之上则是啪啪啪的沉闷打击声,没有前者那么清脆。
遇见至此将近一分,出伞,护卫阻拦,随从上前,撑伞遮挡就在那一分之间,一切都发生得极快极快。
而莫真发在发出了唯一一个命令被打退之后就再没有动作,就死死守在车前,看着已经散落一地的石子沉默不语。
“彭!!!!!”
就在众人勉力阻挡当中,一阵剧烈爆炸将所有声音打断,细细听来,似乎就是许多细小声音一同爆发出来,因为时间相差不久,所以听起来像是一道而已。
“咳咳咳~~~”
众人看去,却是那无人能够靠近的疑似敌人所处的地方,已经冒出来了一阵浓烟。烟尘滚滚竟是将里面的人声音都熏了出来。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没有就此结束,不知出处,就是声音不住在密林当中传响,而后迅速弥漫至整个林层,最后升了上来。
“咳咳咳咳!!!”
声音不少,但是都没有人影出现,似乎还记得方向,深入林中远离了车队的人。
“大人?”
那撑伞的护卫低声问向莫师傅,莫真发侧眼一看,那车厢窗帘已经被拉开了一角,却没有什么声音。摇摇头示意不动,倒是那聚在一起的随从们分散开了些。
看着右侧出现的当心,再看看左侧层林当中已经开始消散得差不多,但树冠之上还有许多白雾的树林,莫师傅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声来。
“道长那是......”
“哦没事,就是些石灰粉辣椒粉,不会死人的。”
也没有再遮遮掩掩的,当心摆摆手示意自己慈悲为怀,不造杀孽,却是让莫师傅露出了疑惑的模样,倒也没有问出声来,分开半数的人去密林当中浅浅查探。
“你们去外围看看。”
“再问问那些人知不知道后面的安排,用刑!”
“加两个斥候。”
倒是当心看出了对方的疑惑,接过已经被戳出了几个洞的荷叶伞重新合上,越过那侍卫讪讪表情不加理会,道出了莫真发不解的地方:“石灰粉辣椒粉好弄啊,毒药可是很贵的。”
一脸财迷,却是更加让众人不解。只是没有再继续解释,昂着头看向吩咐好众随从刚转过头来的莫师傅。
“十六个人,蒙面不知道是哪边的,朝东跑去了。”
此番是为南下,东边不知到什么地方,也不知是不是就故布疑阵而已。但也不重要,倒是知晓了对方贼心不死,要加强防护了。
“道长高义,若是我等能平安到达,还请...”
“诶!别,我就顺路,到了金陵我们就分开了,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似乎是以为对方要邀请自己到府上做客,当心一脸不用谢的模样就拒绝了,抱着损坏的伞坐在另一侧,似看看还有什么能拯救的没有。
而被曲解了的莫真发也没有生气,相处将近半月,自然已经知晓了当心的性子,可不是什么不懂人情世故的山野道人。
明面上是说不用做客,暗地里说的就是不受你们恩情,也不会多管闲事,到了地方就分散,自求多福。
当然啦,话没有说的那么绝,也不至于让双方生隙,趋吉避凶理所当然。
而且最堵人口的就是怀里那面能够挡住那么久暗器的荷叶伞,以及那已经脱离了树冠依旧缠绵于梢头的白烟雾气了。
江湖自有人情世故在,按理说载了一程自然要报答的,此前虽然有所警示,但真要论起来的话还是不足以报答车马恩情的。
但加上那能将大片密林都遮掩住了的蓬散石灰粉辣椒粉,以及那把坚韧难得的伞的话,就足足的了。
就抱着多了好几个大洞的荷叶伞不,那窟窿就足够把所请的话给堵在嘴里了。
“大人,无碍。”
“无人。”
“...没有埋伏。”
渐渐的,四散去的人也都回来汇报,似乎那些人也都走远了没有再回头一枪的意思。
只是如此,那莫真发却越是觉得不安。没有一次是用上了全部力气的,都是见了不好就直接离开,似乎就是骚扰而已。
此时距离金陵大城还有七八天的时间,不知之后还会出现些什么来。
“走~”
还在犹豫的莫真发没有说话,倒是车里的那人淡漠出了声来,似乎并不在意此时的难堪,窗帘微微摇晃,那是刚刚放下去的。
“加速行进!”
对着已经归队来汇报的人,莫真发还是发布了命令,让队伍继续行进。
只是在暗处,却又唤来了护卫,叨叨着招呼着什么。
第一百九十五章.谨慎一些也是好的...
“...寻常石灰粉在下也见过,但也不至如此,道长这可是有什么秘诀?”
“哈哈哈,搓大一点就是了!”
即使过去一天了,但莫真发还是对那密布了大半树林的浓浓白烟震撼不已。
“恕在下冒昧,不知昨日的烟雾道长是用了多少?”
“嘿嘿嘿...”
看到笑而不答的当心,莫真发也是发觉了自己问的似乎过了些,手中马鞭一抽就落在了空处,惊起一道响声。
“莫师傅,离严州还有几天啊?”
“约莫五日光景,道长可是乏了?”
当心及时转移话题了去,让莫师傅的尴尬情绪淡化了些,倒是说得欢实了起来。
马车没有停下,左右的树木不住往后走去,马蹄吧嗒吧嗒,还不时有随从们的闲叙传来,倒是没有了昨日的紧张感。
也是,接连打了两场胜仗,让原本紧张的众人放松了些,觉得不过如此。
但只要有些见识的人都能知晓,这是山雨欲来的感觉。前几次都没有下死心,若是后面再来的话,说不定就得来真格的了。
“道长,若是后面有什么不对的,还请...”
车轮依旧转动,但此时的莫真发没有看着路,而是转头严肃地看向当心,肃穆非常。
“没那么严重吧....”
当心觉得还是有些小题大作了,毕竟这前面来的人看来也就那么回事。若是没有当心的话,第二波的时候说不定就出了什么事情。
但真要说到失守也不至于吧?不是还叫了人了吗?
讲疑惑问了出来,就见得莫师傅叹了口气重新转头看向车前面去,缰绳握在手中紧紧不放。
“问出了一些来,那些人只是附近的山贼,就连战马都是新得的,并不熟练。”
“所以在暗处一定还有一群人在盯着,准备着致命一击。”
当心默然,没有答应什么,只是靠在车厢上一动不动,背篓被放在身侧,一篓一人都不及得莫师傅大的。
也有话没有问出来,诸如里面的公子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有人处心积虑要偷袭,还有为什么不挂旗号出来等等。
但当心没敢问,若是问出来了的话,说不得就要接了这个棘手事情了。
“道长,修道之人不是该...”
“真发!”
“......是。道长见谅,在下失礼了。”
原本激动的赶车人在车中之人说话之后还是平复了下来,车没有晃动半分,但当心瞧见,那缰绳被攥了又攥,依稀见得骨节泛了白了。
“大人,前面有异!”
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一探子从前边归来,跑到了车子边上呼喊道。
“停!!戒备!!”
莫真发脸色一肃,发号施令让队伍停了下来。而得了讯号的随从第一时间踹倒了在前中部的那十来个被绑了手的俘虏,而后拔出了刀剑仔细戒备着,等候命令。
寂静无声,却都没有怀疑那人打探的情报的意思,具皆屏息凝气,随时准备应对突发事故。
“哒哒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音传来,让众人愈发紧张。最先出现的是三人打头,而后在后面还有不知多少。
只是那些人没有如之前刺客那般立刻走进来,而是隔了百丈开外大声呼喊起来:“我是严州城镇抚司百户卞成喜,受命前来护驾,车里的可是五公子啊?”
说话的功夫那些人也没有停下走出来的动作,密密麻麻就钻出了那处密林,人数约莫半百,各个穿着青色皂衣,默不作声。
“卞百户有礼了,请前来说话。”
赶车的莫真发大声喊道,却没有说其余的人如何如何。
没有自报家门,也没有回应身份,只是招呼人上前来。换做一般人可能就该生火了,但那人却只是低声吩咐了什么,脚下不停就独身跑了近来。
百丈莫许,说话都需要大声呼喊才行,人脸甚至都看得不甚真切,好在官道笔直,还能看得清楚大概模样。
“下官卞成喜见过大人,见过五公子。”
没有疑惑,见着了这个没有旗号的车队之后,那百户不理会拔刀警备的众随从,径直走到车前单膝下礼,同时有一铁牌奉上了头顶去。
往日和当心闲聊时候总是带着笑颜的莫师傅在外人面前却是如里面的公子一般淡漠,坐在车辕上,鞭子和缰绳一手抓住,另一只手就接过了奉到头顶的铁牌子翻转看了两眼。
当心在侧,也瞧见了些。
一个是镇抚司百户字样,另一面有卞成喜的名字,以及周遭一些看不出头绪的兽纹。
“劳烦卞大人走一趟了,一路前来,宵小不断,着实恼人。”
“下官来迟,还望恕罪。”
见得莫真发终于是露出了笑颜,那卞成喜也是抬起了头来,双手合拢接过了重新递回来的铁牌子。
“嗯。叫弟兄们近来吧,顺便把那些舌头接手了。”
“是!”
卞成喜也是三十来岁的模样,也是有两撇小胡子,却满面风霜,看着过得不如莫真发的好。
两撮头发在脸上两侧流下,仔细一看,竟然没有带有兵器来。
自始至终没有看旁边的当心和车门帘一眼,领命之后重新转头到车队前面挥手招呼那群人靠前来。
“看不出来啊...”
看不出来的多了,这样一个没打旗号的车队当心还担心会不会被官府的人当黑户抓走了,原来竟就是官府的人。
而且出手就是一个百户,这官职当心不知道有多大,但看着已经走近来的那五十多人,看着就不简单。
当心回想起自己管理五十来人的时候,好像还是初中时候凭借身材当班长来着。
“身份敏感,不得已而为之,道长见笑了。”
听得当心的感慨,莫真发也笑了出来,对于自己等人的事情还是有些许赧然,将事情都吩咐出去了之后才转过头来与当心说话。
“谨慎一些也是好的...”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五公子,淡漠如此。还要再说些什么,就见得那些个伙计已经到了队伍前面,分担交接工作。
而突然多出来了五十多个帮手,大家都觉得终于可以松了口气了。
“呼~~”
第一百九十六章.衣,淄衣
此处官道不算大道,每隔七八里都会有那么一个驿站做传信之用。
但在之前当心等人经过的时候却是破旧不堪,也是小得很,容不下那么多人。
于是其他随从只能在野地安营,只有车马一应才得以进去休息。
与其说是休息,不如说是避雨还要好一些。毕竟那些房屋破旧,灰尘积攒不少,还劳得几个随从收拾的。
而且到了陌生环境还要多防备几许,防止有人偷梁换柱来。所以其实除了有个避雨的地方之外真没有多大的差别。
以前这般,但这下有援军了的话应该就不用那么小心谨慎的了,一路走来可把人给糟蹋惨了。
想着区区几百里竟然让走了半个多月,当心的锭坨是捏了又捏,却终究还是没有说话,毕竟是自己懒不是,舍不得耗费真气一路赶着回去。
感念当初数天就能绕一个雄鸡地图,当心由衷怀念起来。
“道长可是想念武当山了?”
只是合十在胸口在旁人看来却是离开山上许久想家了一样,莫真发也不见外,打趣道。
“不至于不至于,江湖儿女嘛...”
武当山再大却也还是江湖中人,即使是说红尘之外的少林也是这般。
“道长真是洒脱哈哈哈哈....”
速度在遇着了众多镇抚司人的时候就已经放慢了下来,余下的人因为没有多余马车只能走路,跟在队伍边上。
说起来还有十来匹马儿的,是与那些舌头一起抓来,温顺得很。但因为受伤还不能骑上去,所以也只是看看,还需要人牵着。
“唉~~”
这莫真发什么都好,就是当心说什么的时候总能找到接过去的话头,时间久了还是会显得尴尬些。
好在这一声叹息没有接过去,让当心舒服了些,看着已经配合起来的双方,觉着到达目的地应该是稳了。
当心决定了,到时候到了江边就分手,不管他们去哪里,即使是顺路到金陵也不上他们的车了,太危险了。
“莫师傅啊...”
“道长何事?”
赶车的人扭过头来,就是车边上的卞姓百户也好奇地转过头来看向当心,好奇他会说些什么话。
一天时间也能大概了解了这车队的情况,眼前这人应该就是车里人的客人,就是有点不了解为什么就不进去一起坐,偏要坐在车辕上。
“等过几日...噗!!!”
话还未说完,当心伸手到身侧背篓里抽出一把伞来,身子也随之跃上车顶彭的一声撑开了伞,而后就是一声刺响传来,那抵挡了诸多暗器近十息的荷叶伞竟与那不知何物触之即溃,戳穿了一个大窟窿。
“保护公子!!!”
“喝!!!”
莫真发反应迅捷,在当心离去时候就已经有所发现,而在那一声爆响之后也就一同发现。且因为距离原因,还能看得清那飞来的人是何模样。
浑身黑色,即使是面上也是有一层黑色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只有那一把长剑才是铁色模样,却也在手柄处裹了一层黑布,戳穿了当心的伞面之后却也失了最初的方向力道,瞧得众人围攻,把剑一收闪身就走。
“什么人!!”
而后知后觉的种护卫则是围在了车厢左右前后,手中刀剑已经是离了鞘,死死盯着那黑衣人没入了的密林当中。
“天下喜穿黑衣的人数不胜数,但穿黑衣又用剑的杀手却不多,而黑衣用剑又武功高强的杀手,怕也只有那个地方了。”
车下的卞成喜闻言脸色一肃,又往车厢靠了三分,手中长刀紧了又紧,显然并不轻松:“淄衣楼?”
“也不一定,总之小心才是。”
没有明说让其他人徒增紧张,但暗地里却还是招呼了周边四个护卫将车厢防好,而后又招来了卞成喜不知在耳边说些什么,最后才说到当心这里来。
抬头看去,就见得当心正在车顶上整理着那已经破了一个大洞的伞,左右两根伞骨也已经齐齐断掉,但其他伞骨却还未断开,不知是不是那剑不锋利了。
“感谢道长出手相助,不知那人如何?”
看着当心已经跃下了车厢,坐在车辕上来,莫真发才拱手与当心问道。
“剑法犀利,身形鬼魅,一击不中远遁千里,是个杀手。”
至于剑法特点,招式路数却真说不上来了。当心遇见过的高手并不算多,真正交手的更是少之又少,江湖见闻也是低得可怜,无法分辨出来人门路。
“既然如此,想来对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了。”
确实如此,若真是死士的话当时就不会跑掉了,拼一拼应该就有机会越过当心了,毕竟当心除了仓促之下拦住那么一击的,对方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什么手段,不敢乱来。
若真再交手两招的话当心就一定露怯,只能躲闪而招架不得了。
“道长,我家公子向来与世无争,但这些匪类却是屡次下狠手,不知道长可否出手相救与我等?若是...”
第一次明说出来,但真算上暗示的话却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了,就从未断过笼络当心的心思。
周遭的人面上有辱,毕竟当着自己等人的面上请外援,不就是说自己等人能力不强的嘛!
但却没有人出口反驳,近前的几人都知晓,当时几人都未有所察觉,当心就已经上了车顶,还是看了当心的动作才察觉到有刺客近前的。
而卞成喜他们后来的还不知晓,其他护卫却是见识过那一弥漫了半个密林的白色烟雾,知晓当心还有其他手段的,不是个一般人。
“老哥咱就实话实说吧,我就是学不会武功了才去练那些邪门歪道的,如若不然,我也想单凭一己之力就能扭转乾坤啊!”
邪门歪道说的就是那种覆盖力极大的白色烟雾了,虽然没有人说,但都是在武当待过的人,用暗器的在武林正道看来都是邪门歪道,包括某些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暗香弟子都是如此被看待的。
这样的看法在武当这样的魁首面前就更是明显了,当心当初被人知晓的时候也是受了好大一顿压力的。
“这...”
猛男哑语,不知该怎么做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是哪儿不对呢
江湖啊,神奇得很。
有正有邪,又有些亦正亦邪的门派;有善有恶,又有些不知善恶亦或是时善时恶的人。
前刻还能和你喝一杯酒,下一刻就将你的脑袋给摘了去。
上一息还给那可怜的瞎子施舍了一个馒头,下一息就踹飞了那个乞儿的破碗。
再往江湖上说,那个人上月在林北抢了三个可怜人的钱财,下月又把身上的钱都给了路边的老头,自己只剩几个铜板。
做事看心情而不见什么准则,在外人看来自然就是亦正亦邪之辈了。
与此相比,淄衣楼就简单多了。
与暗香一般都是杀手组织,但在理念上面有很大的不一样。
暗香虽然杀人,但奉行的是以杀止杀,最终目的还是止杀。
但淄衣楼不一样,组织宗旨不详,但目前看来就是为了钱财服务的,在日后不知掌权者是否会为了其他东西而让做别的事情。
总之是个没有信仰的,或者信仰就是钱财的杀手组织,反而比暗香要简单多了。
“也就是说有人雇佣了淄衣楼杀手来暗杀你家公子?”
很难说这样一群为钱杀人的人是为什么江湖道义之类的来杀人,反正当心是不信的。
“想来就是这般,若我家公子真有什么恶迹的话,来暗杀的就不是淄衣楼的人了。”
“但我怎么就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呢?”
看着两人来来回回互相解答铺垫,当心还是有不少不理解的地方,似乎,好像在哪儿听说过这类名字来着?
“淄衣楼创建不知多久,但在多年以前就因为其首失踪而落败下来。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在江湖上听闻了,似道长这般自然是难得听到。”
“他们奉行一击不中远遁千里,是真正的杀手,相比之下暗香那些.......”
卞成喜出言解释,在闲聊当中也是知晓了当心的身份,昨日那手荷叶伞惊艳了众多护卫,对其颇为恭敬。
而说到一击不中的时候又牵扯到了暗香,但却没有说完,似乎是有什么顾忌一样,连忙转移话题。
“不过若是说起淄衣楼楼主的哥哥......”
“嘘!慎言!!!”
只是转移的话题还未说完,就被一旁赶车的莫真发给打断了,皱紧眉头似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会引起极大后果来一样。
虽然茫然不已,但卞成喜还真没有继续再说什么,只是看了赶车的一眼,发现对方没有解释的意思,遗憾地低头继续赶路了。
当心倒是好像想到了什么,但也不知道对不对,也不敢乱说。而且在才来不久就已经发现这里和传说中的世界有不少差异的时候就没有真的把所知带入进来,而是如文字发音一般去重新认识。
“快要到地方了,到时候就安全了吧?”
当心早已下了车顶,靠在车厢上晃荡着腿,想着的是到时候只要到了严州城就能摆脱这些麻烦了。不得不说这宛如一个渣男,但至少那样要安全许多。
“这倒也不是,以前也有在城中被刺杀的先例,至少不是完全就安全的。”
看了看周围这七十余人,当心觉得若真有人在这样密集的护卫当中将人刺杀,那也是不得了的了。
“反正要比在这荒郊野外的安全得多了嘛!”
“话可不能这么说!”
莫真发除了涉及车中公子的事情之外,其余都还算得和蔼的,所以卞成喜也是颇为宽心的发表着意见。
“城中不比野外宽阔,人来人往极难防备,反而更容易得手。”
当心也是一点就通,还要再说些什么,却是觉得不对,一下子就重新跃上了车顶,撑开了那一道不知何时又恢复了的伞,下垂挡在车厢后面。
“刺!”
只可惜这次来的人似乎不是前面那个,亦或者是找到了对付的办法,在当心扭转伞骨加以阻挡的时候也一同旋转剑柄,一道诡谲力道自其上传来,竟然让那伞骨道道崩断,最后被斩破挑开到两边去。
第二剑也不得手,而且都是眼前这人做的,那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剑势急转,向上一挑,就刺向了当心。
“呀!”
前面几次都没有受到伤害,但当心可是丝毫没有放松警惕的。在见得那一剑尖突然转向了自己,当心一跃就已经离开了车顶,没入骚乱的人群当中。
“保护公子!!”
“上!”
后面也有人,但却不是防护的重心。前几次来袭的不是前方都是侧面或者上方,都没有后面什么事情,所以就只有七八个随从和三个护卫在守。
这一剑刺来却让得那十来人都反应不及,像是一道利箭一般突然射向了车厢。若不是当心的话说不定就已经刺进了车厢当中去了。
所有的人都已经汇陇了过来,势要将那大胆的刺客给留下才行。却见得那人两剑落空就转身离开,横剑贴身格挡,一招苏秦背剑就将砍向自己的刀剑拦下,并未影响到逃跑。
只是人数确实多,见得那人躲闪困难,再联想到前几次的屈辱,更加激愤,抽刀拔剑就冲了过去。
而混在人群当中的当心很快就因为动作与众人相异而暴露出来,险险地拍了拍胸口,只诧异对方怎么就突然变了对象,难道真的是自己多事让人记恨上了?
看着已经被人群包围住的车厢,七十余人有半数都包围住了那个车厢,还有近半因为铺散得远了没能赶上来,就凑到近前防备着外面。
随从、镇抚司、护卫群情激愤,紧紧将那车厢包围在中间,而外围的人则是朝着那逃跑的刺客追逐过去。
因为贪了第二剑没能第一时间离开,失了先机的刺客逐渐被众人所追上。
似乎修行的是爆发一类的身法,所以在最先时候能乘人不备偷袭得手,但在一击之后就应该只剩下离开的速度了。
可贪了当心那一剑的时间就失去了机会,看着似乎就慢慢被人追了上去,即将授首。
随从与府衙的人半数追了过去,还有护卫百户和莫师傅死死守在车厢前面,即使是随从也不愿意让靠近,只有当心远逃的时候伸手虚护了一下,但也是很快地就看向了那个即将被追上的刺客去。
被欺负了许久,似乎就要大仇得报。只是当心看着那已经慢慢拖长了的随从护卫,和三丈之外的有些惊慌的马车,当心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是哪儿不对呢?”
......
ps:奶当落泪,没有存稿了,而且心愿时装还没有到手,惨兮兮...
第一百九十八章.锐利的剑
是什么地方不对呢?
众多随从衙差都追着那已经挨了一刀的人过去,誓要抓住那一个人砍上一刀才肯罢休。
也还有不少的护卫随从守在车厢左右,恨恨看着那已经快要落到兄弟们手里的那个刺客。
只恨不得自己就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一个人,待得抓住了贼人之后,肯定能得不少嘉奖。
而其他有诸多忧虑的人则是紧紧守住马车车厢,谨防那暗处可能还会出现的刺客出来,却也对那已经被追上的人蠢蠢欲动。
“带回来!”
眼见着那人已经被人潮包裹,车边上的莫师傅大声呼喊,将人唤了回来。
当心见得那人终于落水,也是放松了不少,就要走过去。
而就在所有人都在看着那被拖回来的人的时候,风,似乎停了一刹。
那一刻,凯旋而来的众随从衙役喜笑颜开,簇拥着最中间那一黑衣人,画面似乎定格,还有人想要抬脚踹上一脚。
那一刻,黑衣刺客四肢被人手束缚,长剑已经被缴下来握在最中央一人手中,昂头挺胸,得意非凡。
那一刻,紧张期待了许久的护卫师傅和卞百户似松了口气,正盘算着用什么手段能问出对方的来路计划来,满含期待。
那一刻,车厢里的人哦,车厢里依旧没有动作,自始至终都不见半点窗帘门帘掀开。
那一刻,远处的当心见着了那一点寒芒自密林当中闪烁,似已经将风都惊诧呆定住了。
那一瞬间似乎就被停驻,正是众人最为松懈的时候,那一剑自正前方刺来。当心所见,竟看不清握剑的人是和模样,似乎只有一柄剑刺出一般。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赶车的莫真发,走江湖久了经验十足,在那人失手逃离失败的时候就已经警惕了起来,而那异样自然不止当心发觉。
剑锋锐利,本该轻灵的剑势此时看来凌厉万分,就莫师傅所想竟不知该如何抵挡才能免此一难,索性往车上一跃,合身挡在了车门帘前面。
而后反应过来的是马旁边的卞成喜。作为一府百户自然不可能没有武力傍身,只是没有莫真发那般救主举措,也似乎是看不出那一剑的厉害,长刀下劈,想要将那一剑在半道阻击下来。
更后面一些的则是那四个护卫,在看到莫师傅合身相挡的时候才注意到那一剑袭来,靠前的两个也是一般横身相护,而后两个只来得及转身向前,却再来不及扑到车厢前面了。
只是卞百户高估了自己的速度,护卫低估了对方的速度,莫师傅也低估了长剑的锐利程度。
下劈的一刀只砍到了一道残影,合身相拦,到来的时候却只看到了那让人绝望的一幕。
只见得莫真发才扑到门帘之前,前一刻还在丈若开外的那一剑此刻已经刺进了胸腹,鲜血汩汩不断绝。
双手死死抓住了那握住剑柄的手,直至此时才看清来人的模样。
身形宽大,与前一人一般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却看不见其中感情,似一颗水晶一般,折射着自己中剑吐血的模样。
“呲!”
那人往后拔剑,却只拔出了寸许,站在马上稳当非常。而一剑透胸的莫师傅则是被那拔出的力道带往前倾,眼见着就要跌到马车之前,马尾之下。
“大人!!”
却是那合身相互的两个护卫,片刻之间来援竟然只能抱住下跌的莫真发的身子,颤抖着声音喊了出来。
其他人也见了如此,如遇山崩一般呆滞了片刻,才惊惶地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往车马中间扑冲过来。
“大人!!”
“莫大人!!!”
“抓住他!!”
原本还算有序的车队顿时变得嘈杂,所有人都似疯了一般围了过来。
卞百户一刀落空转头再看,看到的就已经是刺客抽剑向后而不得的模样了。见得横流的鲜血,惊慌之下一刀横劈向了那被束缚在马上的刺客。
“呲!”
一道利刃割裂血肉的声音又从莫师傅身上传来,第二次未能抽出长剑的刺客将其放弃,足下猛沉就将那落脚的其中一匹马给压倒在地,而后整个人冲天而起,飞向来时密林的方向。
“抓住他!!”
“快救大人!!!”
“公子!!”
“杀了他......”
声音嘈杂不堪,也不知谁说的什么听谁的话,一时间就连凯旋而来的人都已经慌了,除去三五人抓住那刺客之外,其余人都已经涌到了车马左右。
或是惊慌,或是愤愤,或是绝望,亦或是满面惊恐,全都冲向了正转身欲飞的人。
只可惜境界还是不一样,那人凌空飞起,但众多随从却只能在地上狂奔,偶尔有几个跃起丈许,却也走不过多远就落了下来,只能看着行凶的人越走越远。
“大人...”
“大人?????”
“大人!!!!!”
而见得凶手走远,追上去的几人却只能落回到地上徒呼奈何,其余人赶忙围在莫师傅边上呼喊。
而重伤的莫真发却是说不出话来,被卞百户封了几个大穴,却还是有点点血流出来,那剑依旧是插在腹部,不敢拔出。
“如何?”
一道声音自车厢当中传来,压过了周遭所有嘈杂,让周边为之一静,而后门帘被一把掀开,里面那人再次露面,却已经不似往日那般淡漠。
紧皱眉头,如当日问询当心道法时候一般。
“嗯~~~”
看得出来莫师傅已经是极为勉力,却还是说不出话来。就是那两声软绵绵的闷哼都让丝丝红色自嘴角蔓延,让那贵公子眉头又皱,止住了还要挣扎说话的伤者。
此时再看去,那人已经远走,即将消失在密林里面,而众多随从衙役只是在地面徒然看着,浑无作用。
冷冷的扫视了一眼,没有多说一句话,却是让周围人觉得浑身一冷,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多看一眼。
视线又落到车门之上的病人身上,眉头依旧不展,略一停顿,似想到了什么,转身到车厢当中,再出来手中已经是多了一个拳头大的锦盒。
不知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此时除了几个护卫和那百户之外,就没人敢再抬头多看一眼。
贵公子将一颗指头大的丸子自锦盒当中取出,和着血液塞进了莫师傅嘴里,而后又将那盒子塞进了怀里去。
目光一转,就与独立于人群之外的当心对上了眼,还要再说什么,就见得那小道士面上带着焦急地往自己的这边冲了过来。
“当心!!!”
第一百九十九章.锐利的眼
“当心!!!”
当心的脸上满是焦急,脚下狂奔在众人眼力已经是一片淡墨了。
闻得此言纷纷又紧张来,刀剑横摆,却未看得敌人身在何方。
只是众人不知觉,但见得当心的声音才传来不过片刻,人就已经到了近前,一把锄头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来,自下而上在那莫师傅和贵公子身前一撩。
“叮!!!”
当心的锄头应声而断,就连当心自己都没抱希望,那随着自己山上纵横许久的锄头在对那闪烁而来的寒芒时候一息都抵挡不了。
只是总归是有些作用,不仅让众人反应过来有人行刺,还让周围本就紧张的人拦在了还未进去的公子的前面。
黑衣人!
又是黑衣人!
又是那些使剑的黑衣人!
浑身都被包裹在了黑衣当中,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即使是握剑的手也是用黑色的布缠着不露出皮肉,那一双眼睛就成了与世界交接的唯一窗口。
只是此时,这个窗口却显得那么的无情,冰冷地看着那被众人围在中间的贵气公子。
说的多了,但真正交手却只有那么一两息时间。众人只看到一把锄头飞过,而后又变成几截碎片飞散出去,才看到那黑衣的人出现在马车前面。
“...”
没人敢动,只是握着刀拦在马车前面,脚步不住晃动,以此缓解一些紧张感。
反观黑衣人,在一击失败之后转头看了侧面已经靠向马车来的当心转身就走,只是临走之际看了一眼被众人围在中间的贵公子,眼中神色莫名。
“如何了?”
没有理会那毁掉的锄头,看着车厢前面胸腹一滩血迹的莫师傅担忧不已。
“稳住了。”
似乎被刺杀的不是自己,那被称作五公子的人依旧淡漠,丝毫不在意那人已经沾染了胸腹满襟已经凝固了的鲜血。
看着如此,但当心可没有觉得这人就是真的淡漠冷酷。刚才即使在远处当心也瞧见了对方的动作,那一丹丸当心熟悉,就是当初自己在大漠的时候用过的,珍贵无比。
“这剑......”
只是虽然没有死,但那长剑依旧是刺在了莫真发左肋处,没有当场死去似乎是因为有修为在身,抵抗至此。
“...”
这话儿五公子接不了,周围人也没人敢接的,若是真坏掉了别人的性命真没法偿的。
“公子,道长,我能把剑拔出来,但拔了剑就要出血,需要一些止血药物,还有...”
反倒是那卞成喜不惧于此,自己站了出来。提出了些个可能遇着的意外,让几个侍卫和当心等等都沉吟不已,不知如何是好。
“拔。”
卞成喜算是对方下属,自不敢反驳,看了一圈,最后用祈求的眼神看向了当心,期望他出面说上两句。
“那就我来吧。”
一路走来说着不愿沾染是非不愿掺和浑水,但这淄衣楼行事牵扯太多,不说莫师傅与当心的便宜与尊待,就是当心武当的身份见着了淄衣楼行事就该出手制止的。只恨当心武功太差,做起事来不免畏首畏尾...
思及于此,当心也没有再拒绝,接过了这般重任过来。
车队早就已经停了下来,此时众人失去了往日安排的人之后,轻松之余反而显得茫然了许多,甚至都不知晓该做些什么,该怎么做才对。
见得众人都没有发布命令的意思,自发在车厢前后左右围了起来,警备非常。
作用并没有多大,所以众人也没有如之前那把聚拢在一起,而是铺散开来,查探着周围四处的消息,随时准备汇报。
而真正被寄予厚望,有一还手之力的四个护卫和卞百户以及当心正围在中间,要将那一剑拔出来。
与那公子凑一起说了两下,几个推诿之类的小动作之后,当心离了车厢到地上莫真发躺着的地方来。
公子也已经下车来看,护卫护在公子和莫师傅四周保护,寸步不离。卞成喜在伤口处泼洒了一番药粉之后挽起了衣袖,眼神与当心交汇,示意其准备动手。
点点头算作应答,当心也是小心挽起了衣袖,左手三个指头按在剑尖穿透而来的三处大穴之上,右手药粉准备就绪,朝着卞百户点点头示意准备就绪。
支立起莫师傅,眼见着对方昏昏沉沉并无神志,四个护卫正在四方死死盯着,聚精会神。当心山前半步用肩头抵住了对方的后腰,五公子伸手扶住了那往后的脑袋。
卞成喜就在前面,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扶着伤口处,又环了一眼,待得两人回应之后猛然一拔。
“呲!!!”
长剑擦着血肉被拔出来,就见得一蓬血液还未来得及喷薄就被封了去。
那卞成喜的左手早就探好了大穴,拔除的那一刹那就点了过去。而当心本是不知晓的,经指点之后生怕忘记了手指一直就按着不动,待得见那剑尖消失,聚力于指端点出,倒是直接生了效果了。
一行人就在车下,身后是那拉车的两匹健马,左右后方各有护卫看守,而当心百户公子三人就在前面,正看着眯着眼睛咬着牙的莫师傅开心不已。
按理说一般人遭此大伤大脑无法接受就该昏迷了去,但是那莫师傅此前昏昏沉沉,并未陷入昏迷,而此时更是苏醒过来,如此可知其意志惊人。
当心百户两人正在仔细上药,虽然伤口周遭大穴已经被封,但经由血脉运转之下还是会被冲破,在此之前正是上药的好机会。
两人将药粉撒在了上面,看着已经完全睁开眼睛要说些什么的莫师傅将其要说的话拦了回去,示意其安心养伤。
主仆相视之间还要说些什么,却被后面随从们的呼喊声音惊了回去。
“有刺客!!!!”
果然,铺开了的人群还是有用,近七十余人铺开来看覆盖得还是不小,在最边缘人发现了异常之后就大声呼喊,那才自密林当中跃出来的人见得大半人都看向自己,一定之下转身就走,毫不停留。
当心几人看去,只觉得麻烦无比,那人竟然一个照面就消失了去,看得还有人想要追过去,连忙呼喊回来。
“回......”
只是还未等一句话说完,就见得侧方又有黑影出现,合身袭来。
所有人都被那一出现的黑衣人吸去了注意力,完全没想到武功高强的那些个刺客竟然还有这般声东击西的伎俩。
前面呼喊吸人眼球,真正的突破竟是隔着一匹马来的。
当心转身看去,就见得那人正越过身后横刀的护卫,一剑刺向那手才离开莫真发后脑的五公子。
卞成喜当心几人都瞧见了,五公子则是真真转身看向了来人,四目相对,本是淡漠的眼神此刻换了锐利,竟是让人感觉刺痛莫名。
那被刺杀的人此时竟然沉静如此!!
ps:你们睡了吗?我非黑得睡不着!心愿时装凉了
第两百章.我送我送
在江湖当中,有些个难以言明的事情。
譬如那真气护体的事情,你问他气的什么,怎么形成的或许还真说不上来。
那飞檐走壁的武功是什么原理,那种摄人心魄的功夫要怎么修炼才行,即使对方运用得行云流水,怕还是没能说得清楚。
但你要说没有吧,确实就存在那里,只是你没能学会去罢了。
高手与普通人的差别说小不小说大不大。
说小吧,别人能跃过枝头飞檐走壁你只能在地上跑,这就是明显的差别。
但真要说大吧,一根毒针一把尖刀刺穿心脏同样要死。
而护卫们武功说差不差,但说好也算不上真有多好,对付一般人是不差了的,但真要对上高手,怕还是摸不到衣摆边的。
那些个护卫就是这般,平日时候身手不差,但真对上那些来去无踪的杀手之后就没了用处,被人一个高高跃起就离了攻击范围,再无作用。
两者相去两匹健马,左右护卫只来得及横刀向前但却没能第一时间飞跃到公子身前。
卞成喜和当心与公子间隔着一个莫真发,好在当心在后面扶着背还有空闲,弃了莫师傅合身扑过去。
两者似乎要同时挨着五公子,但却是刺客更快半步,当心发现的毕竟晚了一些。
就见得那长剑即将刺进公子胸膛时候,不知何时皱起眉头的五公子手已经自莫师傅身上离开,一把推向了飞来的刺客。
“当当当...”
一片凌乱的撞击声音传出,似珍珠落在地上被弹开了一样。只是那落的不是珍珠而是相类似的白色珠子,撞到的也不是地上而是那刺来的剑而已。
蓄谋已久!
原本公子身手一般,无法应对如此突然的变故。但在动手治疗时候却是先一步说好如何如何,如此才能在临了时候反应迅速。
“噗噗噗噗!”
那些珠子在撞击了之后似被弹开,但本身也是碎裂了去,化作一片烟雾将那刺客完全笼罩去。
“!!!”
没有说话,黑衣人本身就有面巾遮掩面容,而就是那面巾也把烟雾全都遮挡了去,没进去多少,也不至于影响到人。
口鼻无事,但眼睛却是遭了秧了,那白色烟雾似乎就是作迷眼所用,白色雾气瞬间就将那人视线遮蔽,再看不到周围情况。
失去了视野的刺客左右突进,却更是晃悠悠没了章法,破绽多多。
见此机会,有贪功的随从立功心切,抽刀上前就要将其枭首,却见得一道寒光闪过,突进上前的随从胸口绽放一道血花,而后整个人就软到在地,再无恒声息。
其他还要上前的人此时顿时心慌,停下往前冲的脚步,围绕在那刺客周围没有上前。
倒是那护卫身手不差,虽然轻功差了许多,但硬功底还是在的,上前缠斗起来。
“上!”
见得那人已经使不出了那种诡谲剑法,百户也是招呼自家弟兄上前缠斗起来。
眼睛作为一个极大依靠,此时没有了视线相辅,就连挥剑的章法也没有了,勉力抵挡三五片刻之后就被人抽冷子一刀砍在背上。
就像是一道讯号,那一刀之后的人破绽明显,围着的人也是消除了恐惧,看着空子在背后上刀,前面不见多少伤势,反倒是身后已经多了五道刀痕。
“啊!”
到第五道落下之后那人终于发出了声音,就像是临终悲鸣一般跌倒在地。
而见得那人面朝大地跌倒之后愈发兴奋,上前就要将其乱刀砍死了。
“留活口!”
却是那其中一个护卫得了公子示意开口留人,上前接手将那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人抓在手上,连着另一个来帮忙的人一起带到了前面。
即使如此,也没有放松警惕,距离五公子还是留了丈许,即使还有暗器剧毒也能及时躲开。
只是此时的警惕却是没了用处,那人半死不活,被人拖到前面,却连一点立起来的力气也不剩下了。
下意识地看向莫师傅该如何处理,却见得莫真发还靠在卞成喜身上没能说话,转头看向公子。
只是恰巧对上那才从莫真发身上收回视线的公子的,淡漠如常,一时间话竟然说不上来。
“咳咳咳....手脚.....留命.....”
却是那莫真发已经缓了过来,断断续续说出了话来,只是声音沙哑兼着小声,没能让人听得仔细,还是卞百户重复了一遍才清楚。
不得不说练武之人生命力还是顽强的。虽然那一剑用卞成喜的话来说没有伤着脏器,但是看着穿了前后竟然还能说话,厉害得紧。
得了命令的护卫则是展现出了不俗的行动能力,转身过去开始做法,给后背的伤口撒了些药之后用那还未回鞘的刀背向下狠狠一砸,一声清脆的骨裂声音就传到了众人耳中。
不提那得命在做的护卫,说完那一句话似乎已经耗费了伤者许多力气,想要抬起手来却只能离地半分,微微一动。
想要说话却见得嘴唇微微蠕动,没有半分声音。只是唯一还有神采的就是那一双眼睛,死死看着当心不转移。即使眼皮已经收了许多,却还是克制着没让他们合上哪怕一次。
感人至此,就连那卞成喜都有些动容,嘴唇微张看着当心,却还有着理智没有说话。而那车厢边上的公子只是紧皱眉头,不知在思索些什么,如此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还不待当心开口,就见得那五公子似乎已经想到,招来一个护卫叮嘱一番,而后往后面另一架车跑去。
片刻之后那护卫取了一个黑色盒子过来,递给眉头略松半分的公子,就见得那公子将锦盒递给了当心解释起来。
“茸参保健丸,有用?”
手中锦盒半启,里面是一颗如两指大小的黄色丹丸,表面似有点点纹路,细看却隐而不见,看着就觉得神奇非常。
“我也不知道,百户你看...”
当心也不知晓是否有用,将那锦盒递给了一直搀扶着莫师傅的卞百户。卞成喜眉色一展,连连点头解释。
“莫统领元气受创,这茸参保健丸正是温和滋补的上好丹丸,乃是宫...正是好用。”
只是将那丹丸递到莫真发嘴边时候,却见得那人瞪大了双眼,唇嘴紧闭。虽口不能言,却也顽固得很,死死看着当心,眼睛瞪得老大。
“吃吃吃,我送我送!”
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要挟,却感觉没法拒绝,真是神奇。
番外4.兄.弟
“簌簌簌!!”
“刷刷刷!!!”
“叮叮叮叮叮——”
“铮————”
秋分,申末,薛家庄。
深院之中,少有人至,一个院落就在中间坐落,边上是几株已经泛了香气的桂花,正立在墙角暗自幽香。
桂树前面是一排排的兵器架子,刀枪剑戟斧钺勾叉一应俱全。其中却有北面的剑器最为惹眼。
似乎材质要比其他好上不少,在落日余晖之中反射着点点寒光,让人心生寒意。
剑器单独占了一架兵器架子,四把宝剑寒光闪烁,寒光熠熠,让人不敢直视。
但在那中间却还有其中一架是空着的,而且于其他不一样的是,并没有其他拖手,只有在那中间一个嵌口。也就是说,在那一副架子之上,只放了一把剑器,而那把剑器此时没有在架子上,而是被握在中间那人手中。
寒铁为骨,蚕丝为护,不知还有何材质,亦或是落日余晖过盛,竟看得点点金光来。
剑身比寻常的剑要宽大些许,或在旁人手中显得不和谐,可此时握在那人手中却显得极为协调,仿若量身定制一般。
就见得那人圆脸方颅,天生笑意,即使握着剑柄时候寒气未散也有些招人笑的意思。身躯壮硕,气血沸涌,似隔着布衣都能感觉脉动之音一般。
随着那人气血收拢,浑身气息也在慢慢变淡,最后宛若常人一般,剩下的那一副笑脸就显得更加和谐了。
头发被梳拢成了一个团状立在脑袋顶上权作蓬子,随着动作偶尔晃动两下,让人担忧是不是下一刻就要塌下来。只是练剑许久都还未披散半分,也不知那绑住头发的是称呼如何。
满地落叶看着没有半分损伤,但若仔细看去却能发现得了那叶片脉络中间被人划破,首尾却还连着没有断裂开来,若不细看真以为只是单纯落下来一样。
“呼~~”
最后一次调息之后那壮硕的人终于消去了前时那种锋锐感觉,普一见面就只觉那人是一个爱笑的壮一些的人而已。
似觉得宝剑确实锋利,又似乎觉得落叶更加笑人,右手一抛,那宝剑就飞到了剑架上面,平放在了架子之上,没有半分晃动。
剑身干净整洁,并未沾染上浆液汁水什么的,想来若是割破的是人的喉咙血脉,也定能泣血而下,不惹纤尘...
“一片...两片...三片...四片...”
脸上那笑脸在收了剑之后愈发繁盛,随着脑袋与手指头轻轻点动,脑袋上的头发也不时晃动两下,颇有些痴傻的模样。
“二庄主,庄中来客,您要不要去看看?”
“我的好哥哥让我去的吗?”
“不...不是,他...”
“哈哈哈,是要让我练剑吗?”
“是...是的..”
传话的家仆只觉得浑身发冷,盼着下一次可别要再接到来后院传话的活儿了,却还是不敢不答,弯着的腰又躬了三分。
“呵呵呵呵呵...”
“回去吧,我会好好练剑的...”
也不知是如何做到,说话时候脸上笑意未减半分,手指也未停下指点那落叶数目的动作。而那家仆只觉得如蒙大赦,退身离去。
“三十八...三十九..四十..四十一。”
“四十一个?好啦,出去练剑啦哈哈哈哈....”
那笑声传到院落之外,还未走远的家仆脚下一个趔趄就要跌倒,双手向前扑过去才勉力支撑,看了身后一眼,像是看到了追赶的虎狼一般惊骇莫名,手脚并用连忙离开了这个深幽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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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水岸,成家大院。
“呲呲呲!!”
“diang!”
“刷!!”
“啊——”
残垣断壁,夹杂着些许抛飞的残肢,以及那躺在地上的许多尸体,一群蒙面人正在着火了的房屋当中清点。
偶尔遇着还活着的人补上一刀,藏着的人来上一剑,如入无人之境,冷酷至极。
待得完全没有生息了之后,也没有了财宝金银了之后才在招呼之下离开案发现场。
冲天的火光将周围人都惊醒,扑打之下全无半分作用,没能让那屋子存下来的意思。倒是发现的早,及时搬离了周围的东西,没有让那火焰牵连到周围邻舍,酿成惨剧。
只是这般大火来得稀奇,也没有一人挣扎出来,惹人疑惑。黎明前火势终于消去,衙差们才能进去查看,却只能看到已经倒地化作焦炭的那一大家子,以及另一方向看热闹的百姓们。
“看呐,成家四十三口连大到小一个也没剩下...”
“成家也是积善之家,怎么会惹来这么大祸事呢...”
“听说是惹怒了火神,降下天罚,午夜走水一家没来得及就死绝了...”
“我怎么记得城南赵家和他们争那三十七亩地来着,还有我晚上起夜的时候....”
“嘘!!!!!就是惹怒的天罚!!”
“哦是是是!!”
众人热议纷纷,却丝毫找不到线索,只能以意外失火定案,至于那些金银想来是融在了火焰当中去了,而固定田产土地自然是只能招呼他们家的远亲宗族来接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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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月,多云,薛家庄。
月明星稀,本就少有人来的薛家庄此时更是肃穆无比,似下一刻就要吃人了一般。
一把剑横在大院之中,平日里供庄中人练武运货的坚硬青石地已经破了许多大坑,一把剑横在中间,分别站立三人,而又有一人独立于二者之中。相距三丈开外,无人敢动分毫。
阴云远来,将那背外的一方遮蔽,只露出中间与后面那两人。月亮早已过半,将中间人的影子拖得极长,遮住了后面倒地的那人,看不清模样。
“杀人偿命?他又有几分本事?缁衣楼的头领是我!”
月亮似要将那遮挡住自己的阴云吹散,却没能成功,反倒是将中间那人的白发红衣抚起,白须微动之间竟是压力十足,让人不敢越过插在地上的剑器分毫。
“啊哈哈哈哈哈哈....有几分本事?”
前面的人还要反驳,声音扩散在广场,也落在了后方人的耳中。
这般话让身后倒地的那人听到,却反而是激起了对方一阵狂笑来。声音癫狂,似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般笑到咳嗽不止。
“好哥哥,我最恨这幅英雄伟岸的样子——”
声音嘶哑,似已经用尽了全数力气说出来,让前面拦住乌云下几人的红衣白发的人一阵恼怒,疾声呵斥:“你给我闭嘴!”
“我恨你站在我面前,我恨天塌下来你要扛!别人只看到你,把握当做灰尘!”
只是那往日威严的呵斥此时却没有半分作用,那挣扎着要起身的壮硕人影声音不断,未被阻拦半分。
月光终于还是被乌云完全遮住,绵长的影子消失不见,露出了被人影罩住的那人的模样。
斗笠头发嬉笑脸,手中空落落,腰间一个缝合了许多遍的红色虎皮玩偶在还挂在腰间晃动着,那一把偏大的宝剑就跌落在一侧,却没有再想要去捡。
只是即使如此痛斥怒骂哀嚎却还是笑脸模样,不知为何,竟让白发人鼻头一酸。神思百转,却说不出话来。
“闭嘴!”
“要杀他先杀我!”
戛然回神转身骂了一句,又回头望向那些人,而完全笼罩在了乌云之下的众人反而更加清晰了。那男男女女四五人的模样,各自警惕着眼前红衣人,心中知晓此时就该出手,但真要出手时竟生不出半分想要动手的欲望。
“你又要当英雄吗?”
看着已经背向了自己的白发红衣人,到底的壮硕青年挣扎着起身又跌倒下去,话语却是嘲笑着说出来的。
“我告诉你!这辈子、下辈子,绝不领你的情——”
警惕面对对面众人的白发人觉着不对,转身看去,就见得那壮硕青年跌坐在地,自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插进了胸膛!
“呲!”
一声穿刺血肉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广场上清楚无比,白发人一个闪身就将倒下的青年揽在怀里,浑身无伤,嘴角却已经溢出了血来。
“弟弟...弟弟————”
“啊!!!!!!!!!!!!”
远处的人不知该如何是好,踌躇不前。
哀嚎传遍,却没有人出门查探一番。
乌云似又浓厚了三分,将地上的人完全遮盖,也似要将那一道满是哀伤的痛呼给遮盖下去。
几人踌躇不已,却还是不敢动手,止步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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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戌初,满目萧条。
“决定了?”
“嗯。”
“那这庄子...”
“呵~吾弟已死,缁衣楼已散,还要这薛家庄做什么呢...”
“那您?”
“寻一草庐,归隐矣...”
天色大晴,随着那白发红衣人的归隐,名扬江湖的薛家庄也换了个匾。江湖后进也只能在茶馆先生口中得知,在若干年前还有这么个盖压天下的剑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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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辰中,江南深山。
林深筑草庐,山高攀老翁。
一个新缝的红皮小老虎被挂在了门前,看了那个有些扭了的王字,红衣老人背着茶篓上了山去。
微风吹过,浅浅声音被吹拂到门上的虎偶身上,晃动了一下。
“哥哥,不逼你了.......”
第两百零一章.江南可采莲
赶车嘛,当心也会,当初被逼当帮主的时候为了帮派能够正常运营被自愿转了行当跑去经商,后来更是每天钻研百万秘术,让帮派得以苟延残喘。
只是后来就不行了,随着各个帮众a的a退的退,最后就真只剩下几个咸鱼养老风景党。说去跳楼跳广场舞的时候各个乐得飞快,说要做任务的时候吃饭上厕所上课备课啥的都有,反正就没有要做任务的。
可苦了当心了。一个人又当当又当秃,又吹风又提灯的可算是将那十八线小帮派盘活了,最后还没等到有人说话,就到这里成了一个新的生命在地上打滚让人带回了山来。
只是这游戏里他自己就会动,但真说到自己赶的话,就只有小时候看着爷爷赶的了。
凭着那并不咋地的脑袋瓜子,在梗了好几颗石头碾了好几个大坑之后还是没有熟练,最终还是放手让卞百户兼职一下,让里面的人没有死在颠簸上面。
“道长,是否要加速一番?那些刺客...”
“不用,我已经叫了人了,那些人不会来烦我们了!”
卞百户该叫做卞师傅了,在见得当心如此悠然,小心提醒。而当心则是放心地摆摆手告诉卞师傅安心赶车就好,帮手已经从根源上解决了一切了。
“哦?是何人有此能力?”
“哈哈哈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开什么玩笑,当心说是从小在武当长大,可没说没有下过山过。类似的想法只是武当众人所想,可不是当心自己说的。
作为一个轻功高绝的人,游走武当周围合情合理的吧?遇见个把兄弟情谊也是合情合理的吧?钓鱼砍柴挖药然后做些个什么什么续命丹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至于钓上来个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别问,问就是金手指。
“道长说笑了,此去严州只有两日光景,若没有刺客阻挠,后天傍晚就能进城。待送好公子等人,我定...”
“诶!!!!别说!!”
看着对方迷茫的神情,当心实在是无法跟他解释关于福拉格之类的事情,只得做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让对方自己品。
“哦~~”
而看着卞师傅脸上“理解”的表情,当心只能感叹脑洞是个好东西,希望别把事情想得太深,给自己加戏。
“放了?”
“放了,这是代价嘛。”
卞成喜赶车,当心依旧是坐在车辕上靠在车厢前,而靠的近了之后自是能够听清楚得了那五公子所说的话了。
“嗯。”
应答了之后就没有再多问,相处久了大家也都放松了些,那车厢里的五公子看着身份高贵,但真正与人交流的时间却是少之又少,反而是莫真发代其发话更多。
此时莫师傅不便言语,交流的自然就变成了当心了。
“再走半个时辰就到午时,今儿个想吃什么啊?”
问出这样的话了之后就觉得周围一滞,仿佛车马声音都静了下来。
赶车的没有动作,但眼睛却是不住晃动看向当心这边,也看向门帘之内,想看看里面会说些什么来。
“都可以。”
有点点失望,周围的人也重新迈步,队伍回归正常。
并不是有什么隐情在内,莫真发倒下之后没有人发号施令,队伍一度杂乱无章。
卞成喜有心整顿,本身也有经验,但两者是一个系统两个部门,主子都未发话,自己也不敢逾越多说什么。
倒是当心与二者没有半分关系,所以也更好说话些。在众人乱糟糟的时候炖了一锅咸鱼汤就让许久没有吃到好盐的家伙们眼睛都泛了绿光了。
平日里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吃到盐的,只有遇着了犒赏的时候才能吃到一顿舒服的。而当心显然就成了那个犒赏大家的,从最根本就征服了所有人。
“前面的准备找地方修整了啊——”
“好嘞~~”
本身相处久了就知晓当心本事不小,主人客人身份又多了三分尊敬,手艺高绝美味至极更是让人忍不住巴结,此时在成了领导人之后则一呼百应,所有人似都欢呼了起来,看得那赶车的卞师傅脸色一急,想要往车里说些什么又不好开口,憋在脸上。
又招呼了几个机灵的进了边上密林中去不知摸索什么,待得前面人说找到好地方了之后才停下来,派上人一起进林招呼前面的那几人。
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好几个肥硕的山鸡,正补秋膘的时候就被逮了回来,也是无奈。
当心没有藏私,从身后背篓里抽出一根草绳往外拉,竟然是一串不知多长的山菇,还未现出脱水的模样,看着还有有八分新鲜。
而后随着队伍驻扎下来,近七十人的菜竟然都落到了当心身上,四口大锅都比当心要大,炊烟袅袅不知传出去多远多高。
饭就是一个个的饼,但是那菜嘛就不一样了。不知当心从哪里得来的一大捆大竹子,让众人修整清洗了之后就成了一个个深碗,在加上点点竹丫子当做筷子,一顿不伦不类的野鸡炖蘑菇就炊饼就成了。
炖汤极鲜。野鸡被砍得很小,一个人估摸着也就分到两三块的模样,那菇子也是一般,两三瓣合起来估计也就一朵多一些而已。
但那汤的鲜味却是难得得紧,让本就累坏了加上吃了好久干粮的众人一品那细盐,笑出了声来。
而车里的人则是另起小灶,米饭配小鸡炖蘑菇,具体不知道如何,反正就没断过声音的。
说起来简单,但七十余人的菜做起了可就了不得了。好在当心的下手极多,否则的话可不会自己接手这样的麻烦事来。
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也随着严州城越来越近,卞师傅的心情慢慢好转了起来。
当心没有什么异心,暗处的杀手也没有再出现,山贼绿林老老实实不敢乱动,得来的几匹好马快要恢复好了。
车里的公子没有觉得环境不好要动怒,莫统领伤势稳定已经能喝鸡汤了。
距离严州城只有一日光景,速度比预期还要快些,预计下午就能进城,也不用到傍晚摸着黑回去了。
到了自己的底盘,有了其他人手支援,应该也不至于出什么事情了。
...吧。
第两百零二章.客官几位....是您呀
嗯,真没出什么事情,就是来了个客人。
一身红衣即使是在年轻人当中也是少有。
但那红衣也不似花儿那般娇艳,而是一种暗红色,上一刻还扎人眼球,下一刻就觉得那人穿那衣裳确实相配。
在衣襟与衣袂之下还有一圈黑色边缘,却更让人觉得低调。一袭白发披撒在身后,微微卷曲了些却反而更加真实。
唇上颔下是一截短须,被人控制于此,眼神开阖之际似在回忆少时故事,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了解一番。
脸上有不少皱纹,那红裳白发看起来就不似普通人,脸上也有种让人不好意思说话的淡然感。仿佛一开口就破坏掉了此间意境。
肩上担着一根青翠竹竿,竹尖挑着一个半大包袱,看着如人的脑袋一般。
在与队伍遇上时候前面的人还未看清,想要招呼人让开一些,只是凑近前去看到那人模样之后反而不敢说话,倍感压力,退回报信。
只是还未到车马前面就与当心统领擦肩而过,被告知不需理会,自己等人先走随后跟上。
赶车的、乘车的、走路的眼睁睁看着当心随着那红衣人远走,也不敢真的先走,在原地停留了盏茶时间才见着对方重新回到官道上来。
“道长,那人是谁啊?”
卞喜为官时间不短,但江湖与官府终究是两个体系,而且许多事情也是机密,纵使有点传言流传江湖,却也辨不得真假,入不得府衙文案。
“是一个孤寡老人,在山上清修。诺,刚刚那小包袱就是买的柴米油盐。”
“那就好。”
还以为是个好大头颅呢!
不仅卞百户如此想的,其他人见了也是这般想。那身红色衣裳一般人看了只觉得喜庆了些,但这些见过世面的人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像血衣的。
再加上那不凡的气度,怎么都觉得是个厉害的江湖人才是。
不过既然当心不愿意说也就不问了。只是在赶路途中不由感叹,不愧是武当高徒,交游广泛,就连山间野地也有熟人。
当心当然不会说,昨日那老头可还在湖的另一边。
只是看着那越来越近的严州城,队伍喧嚣,开始欢呼起来。
周围遇着的行人不知什么时候起开始增多,车队也渐渐遇着碰着。但是大多都是十人八人作一队的,见着了这一人数众多的车队还是纷纷避让,不愿多做掺和。
虽然还是没有旗号,但是有了众多皂衣开道,众人也不觉得那是什么黑户了,只觉得那是麻烦纷纷避让,一点没有当心之前以为的困扰。
直到最后进城的时候更是有好几个不认识的官员来迎接,众人避让,待过了两刻才恢复过来。
而当心则是在进城之前就离开了,推了众人的挽留自行离去。
原本的计划是直行金陵,但是此番莫师傅受了伤,一应调度自然不好安排。你总不能让公子来打理这些腌臜事物吧?
原本当心是可以做的,当心也接受了此事的。受邀的公子还要在严州城待个十天八天的,当心可没这功夫,自然是告辞离去了。
——城门大开迎接贵客之际,人潮拥挤接踵摩肩,好不热闹。朱紫贵人前方躬身行礼,贵气公子也是稽首还礼,而后城民欢呼雀跃,好一派欣欣向荣。
而那公子礼毕进城之前看向一处屋顶,一个青白衫童子在屋顶坐着,一手糖葫芦一手酒葫芦,一大一小看着热闹。
人群距离颇远,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安全问题。
在见得人彻底被官兵们拥护在中间了之后才擦擦沾上糖渍的爪子,起身离开。
拥在人群中的那个马车最后掀开门帘,看到的是那自屋顶跃起,背着那初升月宫远去的身影。
人潮簇拥,热闹至极,华灯溢彩,直将人间繁华表现得淋漓尽致。
而那天际身影如奔月而去的人,屋檐之上,天地之间,唯有寒鸦归雁同伴,竟有种莫名的孤寂之感。
一上天,一入尘,如两个世界。
盖上了窗帘之后,两个世界彻底分开,再无交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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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几位...呀,客官您回来啦?”
才迈步进去的当心就被人招呼了,而且那人似还记得当心也来做过客,呼一声甩开肩上的白巾就凑了近来。
“一个,上房。酒菜,热水。”
“成。”
故意板着脸没有应和那小二的话,小二也是自觉地没有再靠近,只是这次也没有去得远远的,只是消失了一会儿之后就回来边上候着。
当夜被盘问的时候就知晓了,当时被府衙的人上门盘问一定就是那小二报的官,毕竟大晚上的一个人确实可疑。
最主要的还是后面来的那群什么什么翠心谷的人,黑衣打扮看着就不像好人,不报官才怪了。
此时不晚,十月份的酉末时分看着天早黑,但确实还不晚,其他地方正灯火明亮迎接夜间欢愉的客人呢。
还有两桌客人,一桌三人一桌两人,看着也是如当心一般的外地人,看着进城近了就来留宿的。
那三人带着巾帽似行脚商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说的,来菜了的当心夹起花生米就着边上的八卦消息吃起来。
“...那十三个人一定是仇家干的!不然怎么就在这严州城外面呐!”
“我说也是,还穿的黑衣蒙面,一看就不是好人。”
“那可不,据说还带着凶器哩...”
“我二表姑的三舅舅的小侄子的邻居就是在的衙门当差,据说啊,都那些死的都不见伤口,嘴里吐着苦胆,被吓死的,你们说会不会是...”
“不对啊,我怎么听说是中毒死的啊,你那二表姑啥的是不是记错了啊?”
“怎么会!!!”
如此不合了之后反而愈发激烈,引经据典就是要证明自己说的是对的,而且诸如三姑四舅之类的亲戚开始不时出现,以加强自己的权威性。
而另一桌的人也是在议论那件事情,穿着简单但却有一双皮袖子,看着并不是一般的商人。
“...那伙人手掌老茧极重,一定不是寻常的江湖人,但是却被人以不知何手段杀死,对方定是个高手。”
“亦或者是个用毒的厉害人物,只是这江南什么时候又有了如此身手的人...”
“难道是!!”
“不对,他们已经近半年没有消息了,而且也不用剑的...”
倒是这边的人更惹当心注意,毕竟能知晓这么多消息的江湖人可不是一般的。
第两百零三章.莲叶何田...呀是你?
带足了粮食的当心也开始出发,离家许久也是开始生出了念想来,毕竟那小酒馆可是倾注了自己不小心血的地方呀。
此番出门两个多月也不知道家里成了什么样,若是关门也还好了,但那大和尚可是个不定因素。
危险的时候他最安全,但安全的时候可就不一定了。
之前自己的顶梁柱,后面罗宇老爹的古董花瓶也是一般,可都是在安全时候被打烂的。
不过想着自己店里也就一耐放的凉菜和酒水....哦,还有十几坛子酒在自己房间里,大和尚应该不会弄坏的。
....吧?
实在是不安心了,背着箩筐出了客栈就往外面蹦跶去。
严州城距离码头还有一段时间,当日当心来的时候天色尚早,但从那边来的时候还是耗去了不少时间,等到严州时候就已经天黑了。
所以此行出门的话还是要早作打算,不然的话到了码头那边说不定就要错过了。
城里依旧是热闹非凡,尤其是早晨更是如此,有种莫名的生机感。
背着小背篓在人群当中左右晃动,拍掉两只抓包的三只手之后,也终于是到了排队出城的地方。
南门出城,顺着管道就能走到渡口,再乘坐三四个时辰的船就能够到金陵了。
喧嚣不似北门,但却有种相近感,细细品来,卖的东西以及人大多一样,以及那些藏红花之属都是一般。
看着莫名熟悉的两排叫卖小贩,当心放松了不少,推掉许多想要拉住人叫卖的小贩,当心离开了越过那两个招揽客人的车队就要找个没人的地方爬树施展轻功离开,却被一阵交谈声音打断了动作。
“......渡口就要二十子儿,真不贵了。”
“......”
“...十六个,真不能低了,也得走将近一个时辰呢!”
自严州城到码头需要一个时辰,路费十五二十个子似乎是便宜了,但那途经几乎是没有听说过有强盗出没,所以其实利润空间并不大,大多就是时间不到的车队想要创收所以才出来招揽客人的。
但真要自己走的话其实也可以,只是时间要多一些,而且安全并没有保障而已。
“十个。”
“您不是消遣我吧?”
那人语气当中已经多了些怒意,却顾忌得了对面说话的人穿着打扮而没有动怒,只是克制克制情绪,确认对方是不是在找自己打趣的。
“我没有。”
而当心觉得耳熟也转身了过去。果不其然,就是那同行半月有余说话却不过百句的,一直在车厢里不出来的五公子。
此时换去了往日的贵气打扮,那套金丝勾勒的道袍没有穿着,换上了一身素白衣裳,那镶着白玉的头冠也不知留在了什么地方,只有一根黑色木簪将头发固定住。
但即使如此也不似一般人,光就那套白色衣衫就不是常人能穿上的,更遑论腰间一块雕玉,小厮虽说不出贵在哪里,但闻所未闻却是肯定的。
“您别说笑了,要不这么着吧,我去请示一下我家掌柜的,您就在着等等。”
而后那小厮就跑到了一个中年人身上说叨着什么,不时指向五公子这边,最后却是摆手离开,显然答案并不是好的。
“客官可真不好意思,咱们这小本买卖,怕惹上什么麻烦,要不您到别处问问?”
果不其然,那小厮在送走了掌柜的之后到那公子面前客气地说道。话是如此,但早有心窥伺的当心却是听了个清楚。
“..那人非富即贵,不知是否惹了什么麻烦逃走的,咱们还是别招惹了。趁着他没有钱也算是个借口,不然的话还真不好拒绝。”
“那我就让他走啦!”
“客气点儿,以后也机灵点儿,别什么都要来问!”
“好嘞好嘞~~”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虽然看出了那腰间的玉环贵重,值得许多钱财。但也知晓那人是个不能开罪的人,找了借口就避开。
顺路被拒的人也不气馁,似乎脸上的表情就没有变过,扫了一眼整装待发的车队转身就走,没有多留。
只是身后跟着的当心看着不对劲,似乎就直接往城外走去,没有再跟车的意思了。
那路程不到一个时辰是不假,但真要是一个穿着贵气的人这样在外面走,本来害怕麻烦的人可真要铤而走险,火中取栗了。
那一块玉雕看着就知道值不少钱,真要得手,荒郊野外的谁知道谁啊!
“怎么只有你一个?莫师傅他们呢?”
无奈现身,已经看了左右许久,暗中确实没有个人在守着,显然就真的是自己一人出门的。
“?我自己出来。”
即使是在闹市见着了当心也不意外,只平淡地喊出了当心的名字之后说出自己出门的原因,而后就要继续出去。
“你这样会被抢劫杀掉的...”
“我有武艺。”
确实如此,临危不惧抛洒暗器就是靠的那两下子,在一般人当中也是不简单的了。但走江湖可不是这样。
下毒,陷阱,暗器才是王道,谁跟你正面刚啊,那是不想打的时候才做的事了好吧!
“但别人也会啊。”
两人走到一处茶摊上听了当心细细说来,果不其然,那五公子本就淡然的脸上才多了些恍然。罕见地露出了踌躇的表情来。
犹豫半晌,将腰间摇曳的那枚玉雕抓在了手上,看得当心颓然不已。
“老哥,那是你的身份证明了吧?”
即使没有说明,但什么都换了却没有换那一块玉雕,显然意义非比寻常,就为了车费就想打他的注意显然是杀鸡牛刀了。
“他们会找回来的。”
当心算是知道为什么一个人走还那么淡定了,原来是自家的势力果真不是盖的。就像是之前听说的那样,一块被流氓偷走的玉就加强了一个城的巡守,有钱人果然就是不一样。
“那万一你被杀了咋整?”
“......”
似乎就没想到有人会杀自己的意思,听到当心如此说来,明显呆住了。
捂住脸蹲在地上,很是无助。想来当心是知晓了为何半月有余都一直呆在车里没有出来。
不是高冷,而是真的憨憨。
“算了,码头是吧,咱们一起吧...”
第两百零四章.寒江孤影,江湖故阿弥陀佛...
五公子叫祝桓,因为排行第五,所以也被称作祝小五,之所以那么憨憨,还是看书哦看多了的原因。
据说也是那种三岁识字五岁成诗的良才美玉,但可惜后来似乎是长偏了点,爱起了道藏佛经来,各种大大小小的寺庙道观都被走遍了。
只是其他地方的院首观主所知有限,没能将其折服,所以没有再在同一个地方待多久。
比过了对方之后翻看对方的一些经典著作,然后离开,就成了五公子的主要事情,按着原本的故事他应该遍观世间典籍然后空叹无敌的。只可惜来早了武当,遇着了康——别人家的道童——随心道长。
似乎经历都是一般,成就也是一般,但或许康师兄的天赋更佳,或许是环境更好,在论道时候压了祝桓一头,其他地方只留了三五日光景就能离开,而在武当却是驻足了三月有余不自知。
要不是莫师傅招呼了还有别的事情怕是要留下来过年了。
只是两人也约好了,祝桓回家取一些典籍孤本来,康随心炮制些山茶之属,待得来年清明雨后再来讨教。
要说古仁人之心是一种形容词呢,各自被对方才学所吸引,互引为知己,当是如此。
放在当心身上,说上句接不上下句,怕不是就要直接甩袖子走了。
“罪罟不收,靡有夷瘳?”
“哎哟祝老哥诶,我真的不会这些,你存着下次见了我家师兄再跟他好好促膝长谈秉烛夜谈都没人拦你啊!”
“真的?”
“......”
当心还是低估了对方的执拗程度,好在真的发现了当心在实践的良好表现,但于诗词歌赋道藏之类是真的没有什么值得说道的。
再三的试探之后终于还是放弃了与当心论道的想法,认真看起湖景来。
嗯,两人经过一番艰苦卓绝(对于祝桓)的赶路之后终于是在巳时之前到了那个码头。
小心避开那些个眼熟的家伙,前次来的时候可劲捉弄了一番,当时倒是爽了,现在再遇着就怕对方记起来把人留下了。
当心自己可不怎么在意,但这不是带了个初出江湖的祝五公子嘛!
好在运气不错,小心避开了可能认识的人,又蹲了一家还差四人的船,在船上等了一刻不到就招揽到了人一起出发了。
也不知是怎地,虽然话还是不多,但左看右看丝毫不作遮掩的模样却是让诸人疑惑,看那样子可不是个差钱坐船的人。
好在看着两人打扮不似常人,虽然有槽想吐却也不敢当面出声。而当心也没有了心思再看周围风景与船中人脑补故事,就看着那祝五期待他别觉得船下好玩。
在最初时候遇着几艘船了之后湖面就少有船只同行,一路见来大多就只有当心一艘船的。
“为何?”
经史子集无一不精,但说到柴米油盐来就有许多不懂的了。发现了这一现象的祝桓自然就要问当心,转头朝当心看去。
“大商船载运不少,不愿人跟在边上。为了避免误会,大家都会岔开时间来发船,这也就是为什么当时在码头时候都已经等到了人却还要再多等半刻钟的原因了。”
“不是因为贪客?”
“当然不是,水上客人一旦多了可就不安全了,船家对这些可比你懂得多。”
指点了一番不甚了解民生的祝五之后,当心又凑到了船边看着滚荡的湖水数其数来。只是还未等当心放松多少,祝五就又开口问了起来。
“为什么不一直发船,要等一个时辰才发一趟?”
“......何不食肉糜?”
终于还是被逼拽出一句典故来,看着对方恍然大悟而没有丝毫想要与当心论道的意思,当心就有些理解了双方的境界到底差到了什么境界了。
如此顺风顺水走了好长一段时间,在沉寂的船上终于是度过了漫长的水路,远远看见了金陵渡口那高高的鸡鸣寺塔。
“看到没,那就是鸡鸣寺了,金陵城最高的地方了。”
“哦。”
也不算不给面子,毕竟还哦了一声不是。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当心才想起来对方的经历,说不得那鸡鸣寺就被他给踩过了也不一定。
实在是想不到老和尚惨败的模样,看了一眼没有什么心绪浮动的祝五,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你赢了还是他赢了?”
当心好奇不已,毕竟鸡鸣寺可不是其他乡间寺庙可比的,没有点真才实学说不得早就被人踢馆了。
“空闻大师。”
“哦?你不是说没有敌手吗?”
“老方丈学识无双,我非敌手。”
这,没有敌手还能这样解释?
还要再说却见得众人已经开始磨皮擦痒,收拾起行李来。
放眼望去,果真就已经开始遇着了其他船只,自己这一艘船也开始要排队靠岸了去。
“走吧,带你去我店里坐坐,那儿还有一个大和尚,说起这个大和尚啊,禅理佛经说的厉害,但其他地方可真差到家了。就连好些个基本常识都不知道。”
“......”
有些觉得被侮辱了,但又说不上来在哪儿,看了看已经背起背篓的当心,祝五才发现其他人都有行李就自己没有,顿时就觉得差了好多。
只是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一般人自是看不出来到底是怎么了。
倒是当心在排队下船的时候也发现了,对方就空着手,就连一方布巾也没有带就出来,真看着不像个出远门的人。
看了看热闹的渡口,感觉当心也知晓对方差了什么了。
“金陵十三钗副本啦,带插图!!”
“十里秦淮戏,笑笑生最新文本呐~~”
将那想去看看一撕就破的肚兜是什么样的祝五给拉回来,当心将刚买的那一个书箱给他压在了后背上面。
而此时再看来,一袭白衣腰环玉,半束青丝由鬓生。背箧书香顶方帕,金陵城外呆书生。
嗯,即使穿着极佳,但外人看来难以亲近的淡漠表情在当心眼力已经成了“呆”的象征,再也改不回去了。
带着这个没处落脚的,在背了书箱之后莫名舒服了些的朋友要先回去自己的店里,蹦蹦跳跳想要拥抱一番自己的小店的当心站在回春巷口,呆在了原地。
“阿..阿弥陀佛....”
第两百零五章.掌柜的你回来了啊....
“阿弥陀佛...”
当心所想的重逢有许多版本。
其一是大和尚在当心离去时间里将酒馆打理得井井有条,财源广进,在当心回来的时候将那一大盘子的碎银放到当心面前,然后谦逊地说都是掌柜的教导的的好。
其二是保持原样,酒水消耗跟得上银两长进,收支平衡,维持不死,这也是当心能够接受的一种,虽没有收入,但也至少不会把自己的老本给折了进去。
而且在临去之时还留了四五两银子,店里还有柴米油盐,即使三两月不挣钱也能够活下去等到当心回来的。
就算是再有个什么意外发生,圆观也是个老江湖的了,不至于出什么岔子吧?
但等当心信誓旦旦回到回春巷,带着一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家伙来自己家的时候,却发现店门大关,而自己的掌柜则是在别人门口盘膝坐着讲经,然后,然后....
然后有几个老头老太留下几个铜板,随着大和尚念几句佛喏才离开?
“呀?当心回来啦?你招的这掌柜可了不得啦,连着两天都不用吃饭,天天在这念经,应该是哪个寺庙的佛子吧?”
赵老板在一旁诧异不已,甚至都忘了惊讶当心归来的事情,而后才反应过来当心出门两月归来了的事情。
而见了当心归来的大和尚起身只来得及唱一声佛喏,话都还未说完就倒在了地上没能再起来。
见了倒地的大和尚当心只以为是内伤复发,急忙冲过去抱起,赶忙叫老赵去请大夫来。
当心就背着一个脑袋,余下的身子手脚都拖在地上,身后跟着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的祝五就到了自己的酒馆里去。
“吱呀~~”
倒还不至于生了灰尘,但是却久无人气,就连店门也没有开,隐晦角落已经出现了蜘蛛网了。
“来,帮我扶着他,我去烧点水来。”
呆呆楞楞的祝五在一旁不知做些什么,被当心呼喊甚至也没有反抗,待反应过来就已经搀着大和尚靠在圈椅里边了。
“.....”
平日里只知晓看书写字弹琴作赋之类的,前时遇着的刺杀就已经够新鲜的了,此时再遇着的这个更加新鲜,只有前日时候扶过莫真发一次的。
“来了来了大夫来了...”
还不待当心出来,身负重担的老赵就已经去叫了大夫过来。快些也是正常,毕竟辣么大个镖局就在对面,要不有个医馆都觉得差了些什么的。
“田大夫诶,您快给瞧瞧这人是怎么了,早上还好好的,才见着他家掌柜的来就成这样了...”
“好了赵掌柜别说了,我先给看看。”
那被称作田大夫的就在乾元镖局边上一个五味医馆坐馆,在街坊邻里边上也是有些名望的,医术也是在线,颇擅长跌打损伤的。
只见得那长须老人一把抓住了无意识的大和尚的手枕在一幅布巾上面,闭上眼睛细细品来。
半晌,当心也回到了大堂里边,放下一壶冒着热气的茶斟上七分,悄悄踱步到了众人边上,等待老人的审判。
“......”
张开眼睛看了一圈没有动静的大和尚,又看了一圈围着自己的三个人,略一沉吟就开口问了起来。
“这个和尚......”
众人屏住呼吸,心中只觉得跳跃不已,顿了片刻老人抚须喝了一口茶才继续说道:“这和尚今天吃了什么?”
“田大夫诶,这和尚昨日今早都还好好的,也不知是什么...”
“我是问吃了什么。”
“...不知道。”
赵老板缩了缩脑袋,讪讪看向众人,而后退了回去。田大夫瞪了老赵一眼,看了一眼依旧扶着大和尚的祝五一眼,最后后又看向当心说来:“当心你知道吗?”
“我出远门了您是知道的呀,这不才刚来嘛,我咋知道啊...”
环了周围一圈,自己慢慢收拢了那方叠起来的布巾,随后出了门去。声音在门边上传来,人却已经到了门外去了。
“脉象虚弱无力,面现菜色,那是久不得食之相,最近先吃点米粥得了,也不知道这和尚在做什么...”
当心耳聪目明,自然是听得清楚老医师说的是什么,不敢置信地望向依旧未醒的大和尚一眼,又跑到杂物房去,又又跑到了厨房去,最后失魂落魄地端回来一碟豆包。
“老赵叔,你跟我说,我家是不是遭了贼了?”
将那一叠豆包放在桌上,又倒了一碗茶,将那茶水慢慢引进了大和尚的嘴里,自己也不住喃喃道。
“诶?没有啊,今早上才见着圆观师傅从你家里出来啊,要是遭了贼他应该会说的。”
找老板的肚子腆得老大,闻言往前一探,肚子竟然消失了三分。如此景观平日当心一定要好好嘲笑一番,但今天却是没有心情,只是呆滞地将自己的情况说了出来。
“米仓空了、酒坛子也空了、凉菜也没了、就连我挂在屋檐上的菇子都不见了.........”
当心震惊了,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大和尚能将东西都吃完了还不跟赵老板他们说?临走之前不是说了有什么搞不定的事情都可以问赵老板杨老板的嘛?
“这几日圆观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没有吧,就是最近出入的人频繁了些,我还以为是你家的酒终于被人发现了呢!”
一问一答之间动作也不停的,倒是留祝五搀扶着大和尚脑袋已经许久,却似被人遗忘了一般。自己也不说,就看着众人定定出神,像在观察什么一样。
“对了,老杨叔呢?”
“哦,老杨半月前和媳妇儿到城外看林子去了,看什么也没细说,他这...”
“呃....”
还未说完就看到大和尚已经醒来,砸吧着嘴意犹未尽,当心就将那一碗水都慢慢倒了进去。
已经恢复了意识的大和尚自己伸手扶着碗沿,倒是也有了些力气自己抬起脑袋来,解放了身后那个不知说话的人的双手。
“阿弥陀佛....”
最后一口吞下之后似乎是终于重新活了下来,看着桌上的豆包又塞了两个到嘴里,第三个的时候被当心拦住了,才鼓囊着嘴巴停下来。
“掌柜的你回来了啊....”
话语中带着点哽咽,也不知是不是被那俩豆包给噎的。
ps: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没有存稿了,这两天忙疯了没时间更新,惨兮兮,尽力保全勤吧,希望人没事(合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