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章:空有其名的阿房宫
长安,取意长治久安,会有这样的名字自然是要搏个好彩头。
如果历史没有改变,秦国政权崩溃之后,刘邦率先进军关中占领咸阳,后面项羽也率军进入关中,包括阿房宫、骊山墓群、咸阳在内的很多地方被“放火狂人”项羽焚烧不是烧个干干净净,就是变得破败不堪,迫使后面的政权想要在关中立足需要新建一城,长安也就那么自然而然的被建立起来了。
咸阳位于多条水道的交汇处,严格定义是在渭水北岸、处于泾水西岸、霸水源头。古人建城讲求傍水而建,那是因为人们生活少不得水源,也是为了城郊农耕方便。
离开蓝田,再次途经霸上,吕哲先前没有走灞桥,看看天色尚早也就带着少部分去看了看。
霸桥是连接霸水东西两岸,因为是石桥,且是拱形桥而闻名。
有一些记载认为霸桥可能是华夏历史上第一座石拱桥,其实春秋时期的卫国、鲁国、晋国边界就有石拱桥的存在,最为出名的秦国流亡公子监督建造的那一座,连接的正是智氏与赵氏之间的封地。
后面到了吴越交战时期,元塘河、巡塘河、梁塘河也各自建立了石拱桥,历史记载范蠡带着西施途经这三条河到了蠡湖。
吕哲站在霸桥边上看着霸水两岸,现在当然是不会有人沿着河流两岸搞什么绿化,因此基本是原生态的景色。
原生态的景色在现代是很稀奇的环境,可是在现如今处处可见,吕哲看的是两岸边上的柳树,想到了汉唐时期因为帝都都是处在长安,人们远行时总会在霸桥折柳离别。
其实吕哲也知道现在看到的霸桥不会是日后汉唐时期的那一座,先不谈历史长河中的各种战乱和破坏,如果历史没有被他改变,眼前看到的这座霸桥其实也会在随后被项羽破坏掉。
出巡队伍从函谷关进入秦地,看到的关中比较萧条。可是没人知道这不是最惨的,要是没有吕哲,一旦项羽进入秦地那才叫真正的惨。
正是因为项羽对关中各地的摧残,导致秦人别无选择地站到了刘邦那一边。可是获得秦人民心的刘邦受到屈辱之后并没有选择马上与项羽决一死战。
反秦大业随着咸阳陷落和子婴被处死告一段落,是时候到了论功行赏和分赃的时候了。这个时候,原本的战国王室体系早就崩溃,不再看血统来称王,看的是手中持有的实力。时值项羽最强,那么当然就是项羽说了算。至于“天下义主”……也就是那个共同被推举为盟主的义帝熊心,也只有一些不如意的家伙还想着烧冷灶。
熊心是天下盟主,册封诸侯本该由熊心来支持,不过这个时候的项羽刚刚在巨鹿之战中觉得大胜,又因为一封责问书信将刘邦吓得屁滚尿流,正是项羽最为意气风发的时刻,想都没想,甚至没有知会熊心,项羽召集了天下反秦的首领。放话说要在咸阳分封诸侯。
项羽大封诸侯,先进入关中的刘邦没当成关中王,被支遣到传说中“鸟不拉屎”的汉中。其余十七路诸侯也各自割地成领,其中只有哥哥死了继承魏王的魏豹,刘邦册封的韩王韩成,与刘邦交情深厚的赵歇,三人是原来的“王”,另外十四人不是原战国的大臣战将,就是项羽私人有好感的人。
章邯获封雍王,司马欣获封塞王。董翳获封翟王,这三人原本是秦国体系,封地也就是秦国原来的土地。可是这三人身为秦国文武臣子,先投降后又助项羽在关中为虐。秦人对他们的感官可谓是坏到了骨子里。
历史已经被改变,很多原本会发生的事情已经不可能再发生,许许多多的人有了新的经历,司马欣可以在帝国成为武官第一人,比之历史上封王不如,可是名声却是天差地别。这就是其中之一的转变。
关中是一片故事很多的土地,充满了各种传奇人物与名胜古迹,吕哲出巡关中未尝没有他人不懂的情怀。
《高祖本纪》中有一些记载,说是项羽担忧刘邦出汉中,然后才特意安排雍王章邯、塞王司马欣、翟王董翳在秦地进行围堵,认为秦地出身的三人对秦地山川地貌熟悉,又是秦人,必定会死死地将刘邦困死在汉中。
历史记载靠不靠谱相当不好说,特别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历史是不是“事实”也真的没谱。《高祖本纪》说项羽担忧刘邦东出,项羽几乎是除了吃饭睡觉之外拿出所有的精力在针对刘邦,可是在当时那个历史阶段,天下诸侯中刘邦只能算是弱小,其余诸侯中比刘邦实力强大的多得是,项羽要灭刘邦在鸿门宴上就能办到,实在没必要鸿门宴上不杀再搞那么多的文章。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刘邦与项羽约好一同赶赴巨鹿参战,后面却是刘邦背信,不但没有前去支援苦战中的项羽,刘邦反而趁着秦军被项羽牵制的时候杀入关中,项羽对刘邦不爽是极为肯定的事实。
事实上在随后的一些历史记载中,刘邦进入汉中之后项羽就没有过多理会,各地诸侯王没安生多久就开始互相攻杀。
张耳和陈余这对哥俩好最先开始相爱相杀;然后殷王司马邛似乎是看谪居代地为王的赵歇好欺负也起兵去攻;原齐国王室的田氏众人就更奇葩了,先是胶东王田市和济北王田安联合起来攻打齐王田都,后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又演变成三方混战,打得不可开交;倒是长江以南的诸侯还算是安生一些,谁让他们距离项羽的地盘最近,没人敢于轻动,是不是?
“往事云烟啊!”吕哲走近一颗柳树,折下一条柳,问道:“阿房宫离这里有多远?”
“走轵道,五十里。”回答的人是徐岩,他刚才一直在观察吕哲的神色,能看出吕哲是在感怀和回忆。
“轵道?”吕哲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他没记错的话,子婴不就是在轵道旁投降的吗?
《史记》卷六《秦始皇本纪》记载“子婴即系颈以组。白马素车,奉天子玺符,降轵道旁。”
古时候取名比较讲究,讲的是不是有特别含义就是需要“因地而名”。
轵道。之所以有这个名字是因为道路两旁有桑树,桑可不就是养蚕用的吗?另外轵道旁也有茂密的森林,之中大部分是松木等易于成为各种家具使用的树木,因此而得名。
內史郡是一个人口稠密的大郡,说人口稠密那是曾经的事情了。可是这里县多、山村多绝对是一件实事。
越是接近,吕哲对阿房宫那边的情况了解越多,一些人像是闲着没事干也乐得与皇帝聊天,说的自然而然也是阿房宫那边的情况。
唐代诗人杜牧作阿房宫赋“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其实是比较夸张的修饰手法,六国被灭四海归一,始皇帝为了建造阿房宫将蜀地的森林砍伐得光秃秃。这样的修饰其实是为了后面讲述阿房宫的庞大。
阿房宫很大吗?吕哲走轵道,距离阿房宫还有二十里,远远看去其实是看不到什么“隔离天日”的宫殿群,只是能够看到满山的绿色。
现实情况是,这个历史版本的阿房宫只是启动先期工程就已经停下,构思中的阿房宫还真的就是打算依山而建,主要宫殿群是布置在山脚,可是将周边完全涵括了进去,占地多大吕哲一问,比较了解的李斯给出的答案着实惊人。
李斯说道:“东起轵道。西至武功,北临渭水,南到打秦岭。”
对秦地不熟悉的人很难有一个概念,吕哲也就命人拿来山川舆图。一看个个都有点傻眼。
轵道那是他们刚才走过的地方,其实也就是在骊山边上;武功是渭水边上的一个县,距离轵道足有百里;渭水自然就是边上的渭水,可是河道长得很,真正算起来可是西至陇西郡东至三川郡;秦岭就更不用说了,自古就有十万大山的名称。可见范围到底是多大。
苏烈看傻了眼,想都没想就说了一句:“始皇帝真的是大手笔啊!”
可不是大手笔吗?要是按照李斯指的范围,阿房宫何止是占地三百里,起码有六七百里往上。不过吧,并不是处处建造宫殿,是将一些地皮圈了进去,作为狩猎场和林园等等的用处。汉帝国初期有上林苑,其实上林苑就是阿房宫的一部分,是汉室统治者将阿房宫的遗址进行改建而成。汉室的上林苑占地三百余里,而它只是曾经阿房宫的一部分。
“曾经这里的劳役、民伕、工匠超过百万,从全国各地运往这里的材料也是不曾断绝。”李斯只是在讲述一件实事:“开挖地基,平山填土,始皇帝三十五年的时候地基差不多已经挖好,后面始皇帝下令停建。”
吕哲不知道阿房宫是什么时候修建,也不知道最终修成了没有,他所看到的只是一片慌乱。
真的就只是荒凉和混乱而已,到处的地皮都被开挖,有些山被砍得光秃秃和被挖得缺个个角,木头、石料、等等的东西也是到处堆得都是,根本就看不到什么华丽的宫殿。
按照李斯的说法,始皇帝有意建造阿房宫,材料也进行了收集,独独是开启了前面的工程后面中断,那当然是因为始皇帝病重将劳力倾斜到骊山那边,毕竟始皇帝能感觉自己快不行了,骊山墓就成了最紧要的事情。
李斯迟疑了一下,说道:“骊山墓……其实也没有修建完毕。”
这件事情吕哲知道。
扶苏成为秦王之后,他作为人子其实很希望能够修好骊山墓,可是一是时势不允许,二是秦国也没有那么多的财帛。他最后只能启用那些建造的部分,封存了没有建好的区域。
对于始皇帝,吕哲其实是一种敬仰的态度,有心支持扶苏建好骊山墓,可是身份并不允许那么做。
说到底吕哲的崛起就是建立在秦国的“尸体”之上,他又是从低微身份崛起,不是受到始皇帝册封为大将再叛乱,于情于理并没有任何愧疚。另外还有一条,若是天下民心感念始皇帝,他或许可以考虑民心学“康麻子”给“洪武大帝”修建一下皇陵,用尊敬的态度来获取遗老遗少的爱戴,然而问题是始皇帝并没有受到多少年的感念,恨始皇帝的人远比爱戴的多得多。
帝国要在关中新建一个陪都,地址还在甄选之中,阿房宫这一块地皮就是选择之一,要么就是在选在霸水边上的芷阳,或是或是邓国渠边上的高陵,反正绝不会是目前的咸阳。
吕哲其实比较钟意的是汉帝国的长安那块位置,毕竟汉帝国会选择在那里必然是有其地理优势,可是经过一再的探勘,讨论的结果偏偏就没有选中那块地方。
出巡秦地,目的之一就是确认陪都长安要坐落在哪,亲身来到没有来得及建起来的“阿房宫遗址”,看到已经挖好的地基,再看到材料到处堆得都是,吕哲的内心里其实已经有了选择。
“这片地方会怎么处理?”
“这……”
后面过来的內史郡郡守番贤被问得有些懵了,目前內史郡的首府是在芷阳,早些年中枢也有意选择芷阳作为陪都所在,可是他现在哪能看不出事情会有反复。
阿房宫没能建起来,到处又被开挖,破坏容易修建难,可以想象很长一段时间里压根不会有人过来管,只能是这么荒废着。
“动用庞大人力物力,这么荒废太可惜了。”李斯是一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大着胆子说道:“再则,地皮可以空置,木材等资源放久了却是……”,顿了顿,见吕哲颔首,直接说道:“或许可以将长安选择这里?”,等了一会,补充一句:“等有机会了也能建座行宫,供陛下消暑或者狩猎?”(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一章:陪都长安
荣誉是福建泉州这边的人,这几天泉州温度突然下降,结果中招了。昨天实在昏沉得厉害,因此没有更新,实在抱歉。
………………
收集和囤积的资源是奔着修炼庞大宫殿群去的,可以想象物资到底有多少。
百年、千年的巨木遍地都是,它们就那么被放置在光天化日之下风吹、日晒、雨淋。巨木之所以是巨木,那是因为它很大,就因为巨大且是从蜀地运出来,运输上肯定是下了极大的功夫。艰难运输而来的巨木就这么放着,不得说一些虫子也必然是会滋生,时间久了朽坏是必然的事情。
石料倒是普通的石块,可是一旦石块大到最小也是四立方米以上,那就显得不再普通了。
阿房宫这片地形看上去不错,依山傍水又有平原,建立一座大都会不存在地形上的困扰,可是能不能成为陪都建设所在就值得一再推敲。
陪都长安注定会是关中的首府,它也将成为广阔土地上的另一处行政中心所在,不但会吸引达官贵人前来居住,也必然是会发展成为一个泛区域性质的经济中心,那么交通是否便利就是很关键的问题了。
李斯估计也不是那么肯定阿房宫地址能不能作为陪都所在,才会一再地变更标准,最后说也能作为陵园或是狩猎地。
其实看阿房宫所在的位置,它的北面是渭水,南面是南山,交通的道路可以择优修建,可是地形上就成为一个狭长布局,从防御角度来说比较不错,可是作为一个多用途的大都会则是会有限制。
吕哲一再观看山川舆图,脑海中思索着汉室长安的选址,一再确定之后估算阿房宫该是离汉室长安约有四十里,本来有所犹豫,得出这样的判断就再无疑虑。
“这里。”吕哲的手指点在轵道的位置上。说道:“以这里为中心,建造长安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在往后的历史里,轵道会消失掉,那是因为汉室长安就选在边上。随后轵道这片土地成了长安的一部分。吕哲猜测汉室选择都城建在该位置与阿房宫囤积的物资离不开关系,毕竟都是现成的材料,不利用说不过去。
皇帝是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身为臣工自然是要给予一些意见。
很多人先后提出自己的看法,讲的还真就是关于利用阿房宫现有资源。只有极少数的人才会谈到交通问题。
实际上选择在轵道为中心向周边辐射出去建立陪都长安在交通上问题也不是太大,有也只是陆路交通需要建立新路。帝国对水道利用越来越得心应手,陪都长安的选址不是将潏水、浐水全涵盖进去了吗。剩下的疑问就是连接渭水的潏水两条水道的水位怎么样,适不适合吃水深的货运船只航行。
李斯看来是有作过功课,他说:“按照帝国的造船工艺,内河行驶的平地长板船,五百吨以上的船只肯定不行,以下则没有问题。”
古时候其实是用“料”来判定船只吨位,不过因为吕哲推广新的计数单位,现在民间或许还会在使用老旧的计数单位。官方则全面采取新的计数单位说法。单位换算下来,一料是零点三二五吨,考虑到古人对数量单位的严谨问题,五百吨其实就是差不多一千五百料左右的船只。
五百吨的船在现代只能算是小船只,最多的就是各条内河上的舶船,又或是近海的渔船,现如今五百吨却称得上是比较庞大的船只了,毕竟北洋舰队和南洋舰队正在服役的最大吨位船只也就是二千八百吨。
南陵位靠长江,十余年的时间已经享受到来自于水运的便利,想要建造陪都长安不但是吕哲下意识会考虑水运。一些文武臣工其实也是这样的想法。
最想要了解的那一部分李斯进行了说明,那么疑虑也就剩下不多了。
“周边水利基础良好,陛下……是不是……”张良一直在观看山川舆图,很是可惜的说:“考虑不占农耕用田。将位置向西再挪动一些?”
农耕需要用水,轵道周边的水系多,意味着被开发出来的农耕用地也就多,看看水系地形大概就能明白。这里的地形很明显适合再开挖建设一条渠,开发新的产粮地。古时候只要是有一个“渠”,基本上就是属于人工挖掘而成。并且一定是关乎到农耕用水。
很多人听到张良的话都是蹙眉,他们不是没有想到这点,可是也只有张良直言而谏。
关中有粮仓,第一粮仓就是郑国渠周边,涵盖近千里面积的产粮地;第二粮仓就是后面由汉室挖掘新建的渭渠,位置就在轵道往东的渭水边上;另外还有多处人工开掘的水渠,如成果渠、灵轵渠、六辅渠等等,无一不是为了增加产粮地而先后修建。
民以食为天,可以吃饱才能使得民心不乱,民心安定国家自然就稳定,显白的道理只要有点见识就能体会得到,那么产粮地的增加重不重要?
“帝国南疆多有粮仓大地,近些年中原、关中等地的粮食大多是从南疆运输。”张良一脸的诚恳,说道:“可是关乎运输总会有所损耗,各地农田能增加一些总是好的。”
张良说得在理吗?没人能说张良说的不对。可是很多事情并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看起来有益的事情也不是真的有益。
一个国家的地皮很广,国家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既是所谓的“天下苍生”。国家的统治者会进行规划,许多时候是根据执政需要来对某件事情来确认是否该做,不是那件事情做了有没有好处。
同样一件有益的事情,可是不符合当前的执政需要,国家哪怕是明知道那件事情做了会有益,可是为了大局布置仍然会选择性的无视。
帝国中枢不知道产粮地越多越好吗?他们不是傻瓜,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点。可是对于中枢来说,他们考虑的不止那么简单。
国家财政不行的时候,选择哪里基本是要看迫切性,但是财政充足却依然也是有选择性,限制但不包括地区和更复杂的事情。
中原、关中、燕地、乃至于是很多新的占领地。帝国在各个地方的统治基础都不一样。如帝国最先持有的南陵是统治最为稳固的区域,后面辐射到长江流域各个郡县,因为这些地方的统治稳固,中枢想要开发的时候必然是选择该些区域。
民心归附。统治稳固,等等一些因素才会让中枢觉得有开发的基础,乐意投入更多的财政,与民互惠也好,增强国力也罢。都是需要统治稳固作为前提。
中原和关中等地方国家有在建设吗?有的。都是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修复,可是并没有投入额外的资源开发新的产粮地,这是因为什么?就是因为中枢觉得那些地方的统治并不稳固,至少是还比不上已经纳入统治的长江流域等地。
增加产粮地固然是好事,可是从政治的角度出发,统治不稳固的地方产粮地多,那要是这些地方发生反复,投入巨量资源的建设先不谈会不会被战火摧毁,叛乱势力占领这些地方之后,辛辛苦苦建设起来的产粮地岂不是成了他们抵抗帝国的资本?
将南方几个地区建设成为粮仓。北边各郡依赖于南方提供的粮食,那是建国之初就已经制定下的国策。这条国策会持续多久时间并没有上限,需要中枢来评估各地的民心归附情况,也是需要评估统治的稳固度,然后中枢才会考虑投入新一轮的资源来有针对性地进行建设。
张良久在中枢,虽然无法参与一些核心国策的商讨,可是以他的聪明才智不该没有领会这点。那么他提这个开头是个什么意思?其实是他有心想要为家乡争取一些福利,关中的一些建议不过是一个“支点”,用来撬动国策的松动。
“向西挪动三十里便是阿房宫的地址了。”吕哲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张良的用意,他沉吟了一下。说道:“那便挪动吧,少了浐水还有潏水,也可以将陪都长安选择靠近渭水一些,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一众人等眼睛一直是盯在山川舆图之上。听到吕哲拿出最后的决定,不管心里是在想什么都是露出笑容。
阿房宫的地基建设范围太广了,临近山脚的地基配套最为齐全,有许多的山体大多被挖,肯定是要进行详细的规划。
建城并非是说不能将山包含进去,只是先决条件是不能对交通形成阻碍。既然已经确定陪都长安的地址,那就该考虑更详细的细节。
“山脚与山腰动用工程的时候是建立宫殿,那里按照原本的计划是建造‘阿城’。”李斯指着山川舆图,说道:“若是陪都长安选址这里,只能将那片山地定义为宫城所在了。”
阿城是简称,全称叫阿房宫城,听名字就能知道是类似于咸阳宫城的地方,属于统治者皇室的私人住所。事实上一开始阿房宫就是作为皇室休闲地的用途,历史上阿房宫建立到一半的时候,始皇帝后期除开是出巡和必要,不然他都是居住在阿房宫,连带办公也大部分时间是在阿房宫,导致朝臣需要在阿城之外寻个地方建造庄园。
汉唐时期的长安距离阿房宫所在地都不远,不过汉唐的长安虽然名字一样但却不是同一座城市,事实上到了隋唐时期已经没有长安城,汉时的长安早就在战乱中成为废墟。杨隋的帝都选址在汉时长安附近,取名叫大兴。李唐建立之后是在大兴的原有基础上进行重建,追忆两汉时期的国家强盛,继承古老的名字因此才让长安“再现”。
汉设立上林苑离南山那边还算有点距离,唐的长安却是向南山那边挪了一些距离,等于是唐时的长安已经非常靠近“十万大山”,一些陵园甚至是屯兵地点甚至就是在大山之内。
帝国时刻都在进行变革,火药已经被用于军事用途,甚至是燧发枪和火炮都被建造出来,或许也能学李唐政权将一些军械制造基地设在大山,毕竟那里易于封锁,也是人迹罕见的所在。
天色渐晚,当夜出巡队伍只能是停在霸上营盘,皇帝停留军营可是让当地驻军着实激动了一把,夜间不但是有巡逻任务的士卒没有休息,几乎是所有驻军都时刻做出保卫的姿态,毕竟那是皇帝信赖他们的一种表现,不管有事没事,做出誓死守卫的态度总是没错的。
秦地的青壮真的是差不多空了,霸上营盘之内的两万驻军中,只有四千多人征召自秦地各处,其余却是来自韩地和燕地擅骑的人员。他们在这里是作为骑兵被培养,训练完毕之后会补充到缺员的骑兵军团,因此霸上边上有专门的牧马场,身在营盘夜间能够听到远处偶尔传来的马嘶声。
帝国现在不缺马匹,那是建立在陇西各部族没有逃亡,河套及时收回,赵地和燕地未经太大摧残,等等的前提之上。
陇西郡目前仍然是帝国的产马大郡之一,大的部族迁移前往河套和北疆草原,空置下来的牧场被官办或是私人填补。
河套那边的水草丰美天下闻名,帝国是将河套视为重要的养马基地。从河套收回到帝国历六年,不管是本来持有,还是从草原胡人那里缴获,又或是从其他渠道得来,基本是安置在河套那边。
相对来说赵地和燕地的育马基地都要比陇西郡和河套各郡在规模上小许多,赵地和燕地尚且是这样,中原和长江流域这些不适合培育战马的地方,哪怕是有牧马场规模上也只能是更小。
“未来的二十年,帝国骑兵军团至少要扩建到十个。”吕哲说的只是国防军,可没将禁军算进去。他说:“我们一再向外开拓,距离本土会越来越远,没有什么比骑兵这种拥有高强机动性更适合的兵种了。”
虽然都清楚一个骑兵军团的消耗可以抵得上三四个步兵军团,可是没有人会去反对,帝国的现实情况就是需要骑兵,拥有足够数量的骑兵可以开拓得更远,意味着收获也会更多。
帝国未来的开拓方向只剩下两个,海洋是其一,西域是其二,这也是为什么需要在靠近西域的位置建立长安这一座陪都的原因。(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二章:治国难
纵观帝国疆域图,会发现帝都南陵有点靠向南方,尽管帝国无时无刻都在建设交通,可是仍然需要用双脚和畜力的年代,南陵作为帝都其实已经偏南,骑快马从南陵出发抵达北疆草原,途中人不休息换马骑乘最少也需要将近一个月,而这还是人不停歇的快骑速度,徒步行走怎么也需要四个月以上。
交通是一个国家的重要组成部分,交通发达才能让中枢有效地控制国家,交通不便的地方通常都有一个统一的称呼叫“山高皇帝远”,也就是很难有实际的控制。
一个国家保证统治的稳固是建立在什么之上?说是依靠民心有点虚,民心是一种很虚无缥缈的东西,实际上就是看国家能不能有效控制统治的疆域。
离中枢越远的地方,当地发生了什么事一般很难被中枢发觉,那么想要搞点什么的东西也就具有操作空间。一般情况下一个国家不可能处处驻军,除开边疆必要的边军守卫国境,古时候军队其实都会被安排在距离国家首都不远的地方,越是精锐的部队也是这样,那是为了防止军队离得太远脱离控制,使得一些将领有可能将军队变成私军。
统治者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来达到控制国家的目的?掌握大义名份是其一,民心教化是其二,不过这两样其实也是比较虚的组成部分,更为重要的是掌握暴力机器,也就是手中有兵。
掌握暴力机构的统治者,才能真正控制国家,无分对错好坏,某地发生暴动、叛乱等等状况的时候,军队是够能够迅速赶到,及时地扑灭或消灭任何动摇统治的人,这就是统治的基础。
帝国在关中建立一座陪都,有关于进军西域的需要,其实也是关乎到“控制”的一部分。
长安一旦建立起来。那是在昭示天下帝国对关中的重视,对一些心怀不轨的人起到震慑作用。另外,长安也会长期留守一些中枢的行政人员,皇帝一年之中会有固定的时间待在长安。长安周边也必然也安排绝对忠于皇帝的军事力量。
始皇帝为什么要天下一统之后不断巡视地方,不就是为了震慑宵小吗?他是流动性地四处震慑,事实已经证明始皇帝到了某地或许能够起到震慑作用,可是一旦始皇帝离开当地那些人又会重新活跃起来,起到的效果有限得很。
吕哲的选择是建立陪都。不但会在关中建一座长安,还会在辽东广阳郡的涿县附近选择建造另一座陪都北平。这样一来位处南边的南陵,位处关中的长安,位处辽东的北平,三处就形成了一个三角形,形成对整个帝国的掎角控制。
长安应该建造在哪已经有了决定,但绝对不是说马上就要建造。现如今帝国只是刚刚平稳下来,对外也有战事正在进行,各地的基础有益当地人不会引来太多的怨言,可是建立陪都却只是有益一处。哪怕是有偿雇佣也不适合大量招募民伕,只能适当地少量招募用很长的周期来将长安建立起来。
“主要还是关中青壮没有多少了,不然倒是没有太大的妨碍。”番贤是內史郡的郡守,他本身是南郡三大豪族之一家主,算得上是吕哲的嫡系,说一些话也就没有那么多避讳:“关中的主要劳动力缺失,干活的基本是老弱妇孺,比较重要的是恢复民间的生产,哪怕是有偿招募,响应者也会有限。”
共尉已经多次谈到这点。连倾向性强烈的多给关中士卒放假这种昏话都敢说,可见关中劳力真的是太缺了。现在,管理民政的郡守番贤也说关中缺少劳力,那就由不得吕哲不重视了。
“匈奴南侵。杀入上郡和北地郡,后期北地郡一直是战场,两郡的情况比內史郡还要严重。”李斯插话道:“中原人口倒是稠密,似乎也有些稠密过头了。”
吕哲扫一眼李斯,能听出李斯话中隐藏的意思,无非就是建议从中原移民关中。填补关中的劳力不足,但是可能吗?
帝国扩张迅速,多的是人烟稀少的区域,关中各郡合起来至少还有四五百万的在籍人员,岭南三郡不小于关中的地皮却只有可怜巴巴的三十七万中人口该找谁哭诉?更不用谈另外那些新置的郡,一些郡的总面积不下于十万以上平方公里在籍人员却只有二三万人口,那该是地广人稀到什么地步了!
帝国人口较为稠密的是中原各郡和长江流域各郡,其中光是帝都南陵人口就接近百万,但是又能怎么样?难道要强制性地分摊移民?先不谈有没有可行性,估计真要那么做就该等着又一次天下大乱来个改朝换代了。
很多时候吕哲真的不懂一点,帝国已经拿出很好的移民政策,可是大部分人宁愿在家乡困顿也不愿报名移民。要知道很多人在家乡根本就没有土地,他们一旦接受移民安置就能够获得官府辅助的至少二十亩以上的土地,前期辛苦是辛苦一些,可是安顿下来必然能过上好日子,那么多人为什么就宁愿在家乡挣扎也不远挪步呢?
要说乡土难离,现在是有乡土观念了,可是并没有后世那么浓烈。
要说没有开拓精神,现在可是上古先秦刚刚结束的时代,此前勇于开拓的精神依然健在。
“河套等草原地区,由大家族带头,后面小户参与,二年之间确定移民的人口总数达到四十万。”张良慢悠悠地说:“那些大家族以放牧为生,家族产业就是放牧。帝国需要数量庞大的战马,他们牧养出来马匹会有固定渠道买入。”
张良说的只是移民草原其中的一点,另外还有关于羊毛的新的制作方法出现,不但牧养战马会有良好收益,牧羊也成了吸引人的产业,更不谈北疆军队长期会需要他们提供的肉食品供应。
国家政策可使人致富也能害人破产,真正做大生意的人总是会观察国家的国策制定来确定发展方向和投入,甚至是会预先察觉不妙而收拢资金撤退。古时候这样的做法已经出现,不过影响到的一般是区域性质,做法通常也只是死抓资金不放和收缩出售产业链改为囤积,不像现代经济流通那么广消息互通也那么快。不然一定会像是现代大批商人撤资对经济造成的重创会区域那么广。
就目前而言,战乱结束还不到五个年头,一些地方持有资金的人依然是闭门不出的状态,这些地方也是经济恢复最慢的区域;有些地方的人却是发现大势迎合国策。从中赚取了大量的财帛。
草原上有段时间内能够形成效益的地方,愿意移民过去的人自然而然就多,因为有效益在作为吸引力。另外还有一点,那就是现如今的人们对草原也不是那么陌生,要知道现在仍然处于游牧状态的炎黄苗裔一点都不少。北疆各郡的人也并不惧怕进入草原。
相对起草原,南疆对于人们来说才是陌生的地方,以前楚地就被中原各地的人认为是蛮荒野蛮之地,这种名声可是持续了将近四百年,对于楚地更南的地方人们普遍认为肯定是穷山恶水,可想而知必然是怀着一种抗拒和恐惧的心理。
正是因为普遍认为南疆不是什么好地方,帝国鼓励移民南疆遭遇到了始料未及的冷淡回应,最后中枢详细地商讨下来,认为不是有两个封国需要安置吗?索性全安排到南疆算了。
将魏封国和秦封国一块安置到南疆?吕哲可是非常清楚现在的蛮荒之地只是表面现象,那里要是开发起来矿产资源遍地不说。光以当地气候情况带来的产量效益就根本没有放弃的理由。
考虑到帝国占领岭南,又向更西南的方向进行开拓,至少几十年之内是无法穿越陆地直至海洋,开发起来也需要庞大到难以想象的人力物力,最终吕哲才认可将魏封国安置到现代泰国附近的区域,否定了秦封国一块安置南亚次大陆的建议。
强制移民不可取,一旦那么做等于是在制造动乱,只能是依靠各种各样的辅助外加效益来吸引人们主动迁徙,草原上目前有足够的条件吸引移民,南疆却不是那么容易了。
“至少二十年。我们需要花费二十年的时间来建立枢纽交通,使得南疆那边在交通上能够做到顺畅。”张良是博士嘛,什么建议都能说一些。他侃侃而谈道:“帝国先扫平迁徙的一些障碍,用开发出来的实际成果吸引移民。”说到这扫了一眼李斯,丝毫不给面子地说:“强制移民是在自掘坟墓。”
李斯的反应是脸颊颤动了一下,眼睛也眯了起来。他知道吕哲很欣赏张良,这从出巡单单带上张良一名博士就能看得出来。另外,他还知道吕哲有意在培养张良,否则一些中枢决策上不会让张良有开口的资格。
强制移民不是没有官府干过。实际上不止是以前的大秦,各个战国都有做过强制移民的举动,或是强制性派出军队让某一地的人迁徙,或是用抽签的模式来决定迁徙,都是强制性地执行迁移政策。过程中不是没有人抵制或者抵抗,各国面对这样的局面只有一种行动,那就是杀,杀一人不够就杀十人,十人不够就百人,乃至于是全村皆杀,只要是中枢有命令,杀人能够让命令得到执行根本不在乎人命,其中又以秦国执行得最为强硬和坚决。
大概是在十五年前左右,秦国也执行过一次强制性的迁徙,从战败灭亡的六国故地抽签模式集中人群,由当地的县尉操作,然后派出有秩,啬夫,游徼等小吏,甚至是直接派出郡县兵,将集中起来的人押解到南方。强制被集中起来的人,他们是被安置到当时由屠睢统率的南疆军团,对外统一称呼是南疆军团的士卒,可是所谓的士卒并不缺乏妇孺和老幼。
吕哲是南疆军团组建阶段的亲历者,他甚至当过一地的主事人,比较了解当时军团士卒的构成部分,很清楚所谓的南疆军团是个什么情况。
屠睢的南疆军团是个什么情况呢?只有少部分“根正苗红”的秦卒,四成是来自六国的战俘,超过五成是被强制迁来的家庭。秦人在南疆军团是作为军官存在,特别是高级军官根本全是秦人,只有在百将级别以下才会有六国战俘转编来的人担任。
当时大秦在各地抽签拿人造成的反响非常大,各地逃亡者无数,因为官吏执行期间的暴虐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破人亡,让本来就有灭国仇恨的六国黔首更加痛恨秦国,直接导致的是六国旧有贵族得到来自更多人的支持,随后的暴动和复国有了更大的基础。
不管是原版历史还是吕哲这个版本的大秦,都不是一时间衰弱和灭亡,是一连串的国策和作为造成,已经有了前车之鉴,也只有刻意想要引起吕哲注意的李斯才会弄险提出那样的建议。
李斯根本就不顾周边人们各式各样的目光,他挽着胡须笑道:“帝国已经在执行罪犯流放的政策,想用这么办法充实地广人稀的区域,可是这样做略略欠妥。”
接下来李斯开始大谈为什么不妥,讲到罪犯的本性,南疆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必然是充斥着罪犯,治安不管会使官府公信力下降,管的话投入又大到难以想象。他更是毫不掩饰地说:“全是罪犯,他们必然是对帝国心怀不满或是怨恨,这一代的情绪会传到下一代,南疆遍布对帝国心怀不满的人,帝国在那边的统治会安稳吗?”
吕哲很注意在听,他之所以同意将罪犯流放南疆,是因为自愿迁徙的人太少太少,另外也是岭南在历朝历代就是流放罪犯的地方,各个朝代并没有因为这样的做法吃到什么恶果,因此也就不是那么在意。
“全是罪犯,良家子会担忧过去之后能不能安居……”李斯扫视在场所有人一圈,说道:“南疆移民效果差,是不是有这样的原因?”(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三章:荒唐,却真实
打江山易,坐江山难,自古以来便是一种公认的事实。
打江山是在进行破坏,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什么阴谋诡计都能用上,越是能厚着脸皮巍山其实背地里无所不用其极的人,取得江山的可能性越高,因此自古真正仁慈的人通常都会是他人的垫脚石。
取得了江山,不再是光靠暴力就能坐稳江山,很多手段也就无法再使用了,厚黑的手段收敛,进行的是怀柔的策略,可是很多一度取得江山的统治者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那些依然凡事使用暴力手段的人通常对江山的统治不能持久。
第一代人打下江山,懂得依靠怀柔政策来稳固人心,可是因为选择继承人不适当,后面继位的统治者或是因为昏聩,或是因为做事过急,国家政权二代而亡的例子也有不少。如秦二世,隋二世这两个比较出名的例子,又有很多根本就不出名的例子。
观看华夏历史,从来都不缺雄才伟略的英雄豪杰,可是真正能够做成事情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因此也就有“时势”两个字。
时势是什么?不就是时机和运势嘛,在正确的时机选择了正确的做法,本身运势又足够,才成事。
民心思定,那就不该启动大工程,像是刘汉政权的选择就是重用黄老学派,执行与民休息的国策。
与民休息不过是官府不额外摊派徭役,对税收政策也执行低税收策略,民间是一种放任自流的现状。这种政策的条件下,汉初民间的现状是,乡间豪强频出,游侠之中也出现大豪,民间出现了什么矛盾那都是平民自己的事情,仇恨并没有被转移到官府身上,也就是人民之间的内部矛盾,官府再利用这个矛盾来进行操作。达到统治稳固的目的。
大乱之后大治,通常都是因为人口锐减,土地的需要被降到最低,不少开国政权有刘汉室的例子在前。差不多都是依样画葫芦学着照办,有的成功,也不是没有失败的政权。成功了的政权基本都是抗住了外部的压力,没有成功的政权差不多是外来压力之下亡国。
帝国新建之初,不是没有人提过与民休息的国策。打算用至少三十年的时间进行沉淀,用时间的流逝来让天下庶民习惯新的统治政权。不过帝国的统治者是吕哲,是一个习惯了高度生活节奏的人,别说是沉淀三十年,三年都静不下来。另外就是吕哲很清楚现在的时势,三十年什么事情都不干,目前已经展露狰狞的匈奴人就该西灭西域、东征东胡,整个草原都被冒顿征服之后,帝国将会面对什么?
“不是无偿徭役,帝国也重军功。”吕哲对着一众将校笑道:“帝国不是以徭役形式征召士卒。强迫他们去征战。”
将校全部都是点头,他们对此是最有发言权的人。
军队一大改革就是军饷的出现,从无偿的徭役变成了有偿的雇佣,成为一名士卒并不比在家劳作获得少,军饷足以支撑一个家庭的费用,这是有史以来史无前例的变革。
除开军饷之外,战时有津贴不说,伤残乃至于是战死还有后续的抚恤,等于是再进一步解除了士卒的后顾之忧。
帝**队还有一项政策,战场缴获上缴六成之后归于私人所有。
平时有军饷。战时有津贴,战死有抚恤,缴获能私有,一系列的国策造成的是什么样的现状?是但凡有点胆气的人削尖了脑袋想要加入军队服役。
“所以尽管每家每户都有点琐事。关中的家庭也并不愿意自家的子弟从军中退役。”共尉叹了口气:“有一些比较麻烦的是,关中妇女与奴隶有苟且的事情……实在是……”
家中男人不在,主妇寂寞难耐,奴隶再有点手段,干柴遇上烈火,导致出现苟且?
“苟且也罢。苦恼的是男人不在主妇怀孕,这可是会出大事的。”共尉苦着脸:“所以末将才说,能不能多给关中士卒放假。”
有那么一点诡异,但绝对是事实,这年头对于贞洁并不是十分看重,未嫁女与人发生性~事并不是十恶不赦的事情,男子对于取到没有保证贞操的女子也不是太过在意。另外,现今年头寡妇再嫁也属于正常,官府甚至非常鼓励寡妇再嫁,并不鼓励寡妇为了守节而孤老终身。
是什么情况造成这种现象?无非就是上古先秦时期战事不断,只要是男子都有上战场的可能性,上了战场可保不准还能不能活着回来,男子上战场前与钟意的女子干点什么是普遍现象,为了增加人口官府也不可能鼓励寡妇留家不嫁。
家中男人尚在,留家的主妇与人苟且,这可就不是什么可以不在乎的事情了。历来归家的男人发现自己的妻子与人苟且,能和离算是大幸,将妻子打死的案例更多。
一家男人是从军服役,留在家中的妻子却是与人苟且,若是个例自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发生得多了就不止是会影响到民间,对军队的影响必然也会产生。
“与……奴隶苟且?!”吕哲脸色严峻地问:“案例很多?”
关中无论是商鞅变法前还是变法后都是有奴隶群体的存在,商鞅变法的时候解放了一批奴隶,可是随后的征战中每家每户又获得了新的奴隶,因此家庭中有奴隶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帝国建立,一些政策上进行改动,可是并没有进行解放奴隶的事情,毕竟那些奴隶是一些家庭的私产,哪怕是国家也不能豪夺,是吧?
番贤是管理民政的郡守,他可是在场,见共尉眼睛瞄过来,立刻期期艾艾地说:“不……不少。”
一片吸气声响了起来,能够让一地郡守说出“不少”两个字,那肯定是非常多了。
“始皇帝在的时候,关中青壮不是在服徭役就是服兵役,极少有回家的可能性,普遍是长期离家的状态。”番贤也是一脸的苦涩:“青壮几乎被抽空,连续数年乃至于是十年以上没有归家。关中待嫁的姑娘多到成灾,大部分未嫁女的年龄已经呈现偏大的趋势。成亲人妇独守空房……这个……”
吕哲还是第一次听取这种汇报,又问了不少它地的一些人,情况是各地区各有区别。
“是一种普遍现象啊……”
这一下不止是任职关中的人苦笑。其它地区的人也是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
女子怕寂寞,一寂寞再有人抚慰便会发生一点什么故事,这应该怎么说才好?
“裁军,马上就要裁军了。”吕哲当然也是一脸的苦涩,他忧虑道:“军中放假省亲的时间段。各地流血事件……估计不会少。”,看向了番贤,问:“有什么章程了吗?”
番贤说了一些普遍的案例处理状况,回家的男子一旦发现妻子与人苟且很少有和平处理的例子。他又说:“若是平民倒是私下协商,大多是第三者进行什么补偿,夫妻和离。奴隶……基本是会被杀掉。”
已经不是个例,是普遍现象,等待家中男子回去,那该发生多少事情?可以想象的是大的社会影响必定会发生,将引起什么样的效应却是不好说。
吕哲不断苦笑。自古家庭私事官府就不好管,已经察觉到会有不少流血事件了,可是怎么进行处理却是注定会成为难事。
“士卒服役,人妇却……”蒙恬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说道:“军心难平,陛下不得不思量。”
吕哲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已经在思考怎么安抚军心。
“事情已经发生,思考将会发生的事情妥善处理,是不是……”张良一脸的思索,顿了顿才说道:“该设想避免类似的事情?”
民间的男人因为自己的事情出远门长期未归。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男人在军中服役,家中发生状况,虽然不是官方的责任,可是怎么也无法推个一干二净。想要杜绝难以办到,毕竟人妇不是罪犯,难道还能专门派人盯着啊?
“教化,加强教化。”张良估计是有了一些头绪:“秦军有一项政策,允许家人到驻军营地探望……”
秦军是有这么一个政策,允许士卒的家人前往驻军营盘探望。不过是在腹地驻军才有这样的可能性,出战太远并不进行鼓励。
另外,秦国鼓励家人探望士卒是有一个原因,秦军除了一些东西之外,秦卒从衣服到兵器都是私人准备,军中伙食也根据爵位和官职的不同有区别对待,没有到达那个官职或爵位的秦卒想要有更好的待遇就要自己花钱。
秦卒在军中经常需要花钱改善一下伙食,才会有足够的体力跟得上消耗。一些额外的事情,如修补破损的兵器、修补破了的衣裳、等等都是需要用到钱。
士卒不是想要回家就能回家,没钱了通常是托有机会回家的同乡给家里转告一下,再由家人托付会到军中人的带钱过来。没有同乡的人该怎么办?基本上会有军中的驿站系统固定时间帮士卒送家信,这就成了向家里要钱的途经了。
家庭知道军中服役的秦人需要钱,没有托付人只能是亲自动身前往家人所在的营盘,那么平民探望军中服役的士卒也就成了一种习惯。
张良介绍了很多,最后说道:“此前这种行为并不被军方设置条例成为政策,或许帝国能够起草相关的律法成为固定国策。”
话音刚落,在场的人并没有马上发表意见,都是一脸的思考。
吕哲在秦军服役的时候有经历过大规模探望的活动,他当时十分的困顿,无比期盼大叔能够出现,带来一些钱财或是保暖衣物,可是最终大叔并没有出现。后面要不是遇上李良和徐阳,得到两人的帮助,他估计很难撑过那个冬天。
成为皇帝的吕哲有照顾大叔一家,可是并没有高规格的待遇,原因就是大叔将他丢到军中之后没有再行联系,不是他心性薄凉。曾经一再帮助他的李良和徐阳,后面不是得到他的回馈了吗?
品味了许久的人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一片赞同之声先后出现。
很明显就是为了防止人妇~春~心~荡~漾的一条政策,允许士卒亲人探望虽然没可能满足所有人,就像是出征西域和草原的部队就难以照顾到,可是帝**队大多数是驻扎本土,总是能照顾到大多数人的。
现在的军队并不排斥有女人身在军营,像是随军商贩一般都会带着一些女子做皮~肉~生意,士卒有钱在不当值的时候能够去那什么一下。各个战国,像是之前的齐军,他们的军队甚至随时随地都携带官办的营~妓,毕竟这是管仲在齐国变法的最大成就之一,那就是卖~淫~合法化。
长久以来吕哲制定政策的基础就是让更多的人可以共享红利,这一套政策让吕哲可以从默默无闻之辈成为一个庞大帝国的皇帝,那是因为有参与就有利益,团结了一切可以团结的人,使得这些人乐意追随愿意出力。
现在面临可能造成社会严重动荡的隐忧,吕哲再一次发挥出豁达大方的性格,说道:“由官府出资,帮助一切想要前往军队探望家人的家庭,沿途和驿站和官方机构也尽量保证他们的安全和需要。”
在场的众人基本都是在点头,不说目前国库国帑丰足,哪怕是国帑不足,挤也是该挤出一些资金来,认为这样或许能够减少后续的麻烦。
“这样一来人口流动……太大了。”李斯再一次扮演泼冷水的角色:“人口流动大,处理不当的话……”,话没有说尽,但是都能听得出来。
“卿家提醒的很好。应当先检测一下各地武装力量,尽量做到万无一失。”吕哲用着欣赏的目光看着李斯,说道:“既然卿家已经预先料想到这一方面,卿家又是廷尉,那便由卿家来主持。”
李斯恭敬应了声“诺!”,内心里却是狂喜。这件事情要是办成,那该得到多少人的感激?另外,他要是不负众望,也是在向皇帝展现自己的办事能力。(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四章:下任执政官
春秋战国时代的秦国首都一开始本不是咸阳,老秦人一开始是半定居半游牧状态,其实并没有固定的首都,后面才将栎阳定位为首都,秦献公时代的变法,也即是商鞅变法的发生地就是在栎阳。
当时魏国乘秦国内乱之机,夺取了秦国的河西(黄河与洛河之间地)之地。公元前三八四年秦献公即位后,立志收复河西之地,于前三八三年在栎邑修筑了栎阳城,将国都迁到栎阳,随之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开展了对魏国的军事反击,初步改变了被动挨打的局面。
秦献公去世后,他的儿子秦孝公继承了他的事业。秦孝公任用商鞅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使贫弱的秦国一跃成为诸国中最先进、最富有的国家,为后来秦始皇统一中国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公元前三五零年,商鞅在栎阳第二次颁布变法令,将国都由栎阳迁往咸阳。栎阳作为秦国的都城只有三十四年的时间,这一时期秦国正处在由弱变强的时期,所以栎阳在华夏都城史上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古栎阳也因商鞅变法闻名遐尔。
栎阳与咸阳之间的距离从平面地图上看只有不到五十里,它是位于渭水北侧,郑国渠的边上,距离战国时期秦军的另一个屯兵地点武城不到三十里,哪怕是现如今栎阳对于秦人来说也仍然有着很高的地位。
出巡队伍并没有前往栎阳,途中吕哲只是听李斯、蒙恬等关中人士讲述历史上秦国的转变。
一些秦地出身的人讲秦地的历史变迁当然有其用意,张良就一再想要打破那种氛围,可是试了几次见吕哲仍然听得津津有味,他也只有按捺内心的不安下去。
一些人给吕哲讲秦地历史变迁是要呼唤皇帝一样身为秦人的记忆,毕竟从贯籍上来讲吕哲可是陇西人来着。
陇西郡为什么那么干脆地投入吕哲的怀抱?除开陇西郡的大部分大族与当时的汉国建立起了长久的贸易关系,不还就是因为吕哲的贯籍是陇西郡的嘛!
对于陇西人来说,吕哲崛起的过程中南郡人和长江流域的人才是主力,反正不是陇西人占了头筹,既然无法独占头筹只有不甘人后。吕哲稍微招招手,哪有不立刻投奔的道理!
张良内心的不安源自于秦地出身的人有越来越充斥朝堂的趋势,以前是军中大将基本是夷陵嫡系出身,虽然是秦地出身占了四成。可还有六成是来自于六国故地。文官体系之中,秦地出身的人占了三成,六国故地的官吏占了其中的七成,算是占了比较大的比例。
旧有列国不是消失就是成为封国,有那么一段时期吕哲麾下的文武官员比例再次出现变动。随着旧有列国的文武被接纳,帝国建立的时候武将集团多了一成达到了军方集团的七成,文官集团却是多了二成达到了九成。
一些“有心人士”那么一计算,军方的七成将校出身旧有列国,文官集团九成也是出身旧有列国,他们曾经弹冠相庆,认为是一件很好的趋势,也认为吕哲虽然出身秦地却是极为照顾旧有列国故地出身的人,基本是带着一种莫名的热切,大有想要将秦系文武压下去的念头。
近几年吕哲制定的国策没有更动。可是秦地出身的人却是以一种“涌现”的规模开始充斥官场,仅仅是不到三年的时间,中枢的官员比例秦地出身的人重新占到了三成,军方秦地出身的将校恢复到四成,文官集团比之前三成的时候多了一成达到了四成。
帝国的官场任职任命有一套流程,看政绩也看考核,可是一旦人的内心有先入为主的观念,他们不会去想一样的平台机会平等,只会从一系列的事情中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那就是秦地出身的人有重新抬头的迹象。进而得出吕哲将要大用秦地出身人等的猜测。
国防军有二十个军团的规模,其中有八个中郎将军团长出身秦地,这六个军团中有五个是骑兵军团,而帝国才有六个骑兵军团。吕哲对骑兵军团的看重天下皆知。六个骑兵军团竟是有五个是秦系的中郎将,这又是那些人猜测吕哲要偏向秦系的佐证。
再看看其余三个秦地出身的中郎将率领的三个步军军团驻扎在哪,一个满编的精锐步军是驻扎在三川郡的洛阳,另外两个精锐满编步军分别是在邯郸郡的邯郸和巨鹿郡的观津。只要一看山川舆图就会得出一个结论,三地中的任何一地都是属于战略要地,是重中之重的兵家必争之地。
其余的各个军团。骑兵军团仍然在加强,步军却是已经逐渐裁撤辅兵和裁减战兵,少有处于满编的状态,驻扎的地点除开是在边郡之外,虽然有不少是处于交通枢纽,可要说是什么重中之重的战略要地就不像是了。
旧有列国出身的将领也有区别,早期追随吕哲从夷陵崛起的那帮六国人士,他们身处高位,不过心未必是向着旧有列国,像是共尉和季布就是比较明显的例子,观看其所作为为并没有特别为楚人争取什么的样子。
另外一些虽然位处中郎将的职位,如吴芮、桓楚、周文、曹咎、周殷、司马昂等人,这些人都有各自的经历,出身也都不同,唯一有点相同的就是不上不下,想要做点什么也是大部分时候有心无力。
扶苏接受和平兼并,许多原本秦国中枢的官员大多选择离开封国,不当臣下之臣,直接效力皇帝,军方的代表人物是蒙恬、王贲、徐岩,文官的代表人物是隗林、李斯、王绾,大多也在很短时间内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继续发光发热。
也不是没有一些具有才能的人留在秦封国,比较出名的是蒙毅、冯劫、内史腾等人,他们并没有与另外直接效力皇帝的人断开联系,有一些迹象表明秦封国可以选在西域就是出自中枢一些秦系文武的操作。
很多人比较不理解一点,皇帝没有读史书吗?春秋战国时期的秦国就是偏处西北一隅,在发展中壮大,进而东进一统天下,将秦国安排在帝国控制力不会太强的西域,那是要重演历史?
张良就找过机会向吕哲表示出担忧,认为将秦封国安置在西域或许会是祸端。建议吕哲针对秦王扶苏的封地重新选择,甚至认为安排到海上新发现的那片吕宋大陆是个不错的选择。
“吕宋位处帝国海疆西南,现有的航道基本是要路过吕宋岛。”吕哲很是喜悦张良能从帝国的角度出发,说了一些吕宋所在地的重要性。而后又说:“吕宋地下是取之不尽的铜矿,岛上更是遍处宝石。已经发现的各种香料在帝国受到欢迎和追捧,博士了解这些之后还认为秦封国安置在吕宋岛合适吗?”
之前张良知道吕宋岛盛产香料,却是不知道吕宋岛地下含有巨量的铜矿,更不知道岛上到处都是宝石。闻言愣了愣,却是说道:“至少不是在陆地,哪怕后面会有反复造成的影响和后果也不会致命。西域位处陆地,更是帝国西扩的路上,若是日后秦封国有反复,造成的后果不堪设想。”
吕哲当然是知道这些事情的,他却是有另外的打算。他转移话题,说起了由李斯主持的政务,后面又谈到帝国新生儿已经超过三千万的数量,问道:“博士或许可以担任更重要的职责?”
帝国有鼓励生育的政策。近年来的新生儿数量一再增加,随着二线部队和辅兵大多被遣调回腹地,他们得到的假期增多,今年新生儿的数量递增到接近八百万的数量。
鼓励生育还要有相关的卫生保健,不然会造成恐怖的灾难。帝国针对卫生保健的基础建设从始皇帝三十六年就已经开始在做,至目前已经有六年时间。因为当时控制区的限制,其实是长江流域的各郡有了一些成效,后期纳入统治的中原、关中、燕地等区域却是只开了个头。
“各地卫生保健十分重要,保证新生儿的存活和健康,关乎到帝国百年大计。”吕哲脸上满满都是憧憬。说道:“数年之间投入将近二亿贯,未来还会有更大的投入,中枢已经划拨十亿贯在未来十年之内,每年投入一亿贯照顾相关问题。而这并不将鼓励生育的费用计算在内。”
张良听得表情直接呆滞了。
十亿贯?帝国目前的年收入是三千多万贯。有呈现上升趋势,不过按照估计未来十年之内也不会超过六千万贯。帝国之前几年的财政投入是四千万贯到五千万贯,等于是每年至少要出现一千万贯以上的财政赤字。这样一来哪怕是能够按照预估的那样每年财政赋税达到六千万贯,短时间内也很难填补之前的财政赤字。
国库很有钱,这对于很多人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不但是中枢清楚。一些地方的郡县官员也大体知道,连带民间看到国家不断投入资金建设地方基础也能看得出来。
国库也真的是应该非常有钱,毕竟各地的矿产一直在开采铜、银、金等贵重金属,海军占领倭列岛之后又连续发现银、金两种矿产。张良刚好有权限能够查阅倭列岛的贵重金属出产,仅是两年之间倭列岛已经向本土运回数百船的贵重金属,虽然大多是未经提炼的矿石,可是也能想象出那到底是多少金和银。他刚才也听皇帝亲口说出吕宋岛地下有难以想象数量的铜矿,震惊之余其实是狂喜的态度。
近期帝国不断向倭列岛运去器械和工匠,打算在倭列岛建造提炼的配套设施,日后就不再需要倭列岛将原矿石运回帝国提炼,能够在本土提炼之后运回金和银,等于是变相地增加了运力。
张良还知道相关的勘探队也从本土前往吕宋岛,正在勘探矿脉,一些消息也显示果真发现了矿脉。不算吕宋岛那边,陆地上的交趾也发现了一处超大型的铜矿。
那么多地方的矿产总合起来,帝国会缺钱吗?帝国根本不会缺钱!真正应该担心的是那么多的货币投入市场会不会造成什么不良现象。
吕哲这个皇帝估计是有史以来当的较为舒服的一个,那是建立在他有“超前目光”的前提之下,其实也跟一开始就制定的扩张国策有关,前期的扩张是为了疆土,后面转变为抓捕到更多的异族成为劳力,不就是让那些奴隶成为各处矿产的劳动力嘛。
使用异族奴隶进行劳动不会让国内民心思变,这是共识。使用异族奴隶去进行危险的工作,这也是共识。国内黔首造成死伤,以帝国的政策需要相关抚恤,哪怕是有抚恤也会使得民心渐失,不想搞得天怒人怨最好是别干这种事情。异族奴隶死了也就死了,不说有没有拿异族奴隶当人看,异族奴隶死了至少国内没人会心疼,从某些部分来说,异族奴隶的高消耗甚至让一大批从业抓奴的人喜笑颜开。
皇帝因为有钱干什么都少了遏制,对于一国的文武何尝又不是这样?执政官因为不缺财帛,处理各地的要求多了底气;军方因为有钱也能有最精良的装备和源源不断的粮秣,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后勤运输能不能跟得上。
张良自然是要接受皇帝的委派,本身也非常期待总算是结束了常年博士的身份,投入到民政的处理之中。
“注定会是波澜壮阔的年景啊……”张良内心的期盼有许多,看着吕哲与文武众臣交谈甚欢的一幕,心里有了更多延伸出来的思考:“与众不同的皇帝,因为皆有得利而上下一心的国情。皇帝今年三十三岁,平时身体康健未曾得病,面貌听闻也长久不见衰老,再有四五十年的光景估计没有什么问题?”
明君难寻嘛,特别是一个对内不嗜杀、优厚臣子、心系黎民、致力开拓……等等很多方面集于一身的皇帝,什么样的臣工才不希望在这样的人手下效力呢?(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五章:咸阳宫城
卫生保健要花钱,花很多很多的钱,投入了还未必会有回报,许多官员其实并不太赞成只有投入没有回报的建设,认为国帑哪怕是丰富也不该肆无忌惮的的消耗,要是某段时间缺钱了呢?
按照吕哲制定的相关国策,一切都是拿钱开路,像是稳定地方召集青壮集中建设,又像是各地道路和水利设施不断建设,仅仅是在四年之间就花出去了至少十五亿贯,而这些并没有算上官府运作和军方耗资。
十五亿贯啊,现在可不是两汉时期,也不是隋唐,是上古先秦刚刚结束的时代,秦一统天下之初,家中有数千个半两就算是大富,有几个金(铜)饼就算是巨富,结果倒好,随着货币改革减少面额,五铢钱上市之后制定一千文为一贯的货币体系,钱好像就不是那么值钱了?
秦半两钱流通的时节,一个半两钱大概能够购买到几石粮食或是半尺布什么的,一个半两钱大概是六个五铢钱,现在却要十来文钱才能买一石粮食或是半尺布。
“之前一家之中能够数个半两钱一年无忧,现在家中要有一贯才能保证不窘迫。”番贤说这话的时候是笑嘻嘻的模样,果然又听他往下说:“可是之前想要赚钱不容易,唯靠贩售粮食或是自家织布,昂或是养一些家畜,能够获取钱财的途经不多。现在赚钱的方法却多,可以接受作坊雇佣,可以参与地方建设。拿接受作坊雇佣作为例子,普通职位一个月是在百文钱左右,好一点的职位能有数百文钱……”
帝国各地雇佣劳力参与地方建设,基本薪资是在八十文钱,体力越重的劳务工薪越高,不过吃、喝、睡却是仰仗公家。私办作坊、工厂吃、喝、睡是个什么情况则不固定。
经济增涨中的物价上升是一种正常现象,普遍是大家都有钱带动购买需要造成的物价上涨,物价适当上升不呈现夸张现象是经济发展中的良性膨胀。如果物价上涨而收入却降低必然会造成不良现象,既是所谓的货币贬值。
“目前的经济现状因为购买力比生产力多。物价的上涨就形成必然。”张良说道:“只有增加生产力,使需要与出产形成平衡,才能对物价达到控制。”
出巡队伍已经在一天前抵达咸阳,吕哲等一群人是直接入住咸阳宫。打算等雪势降低才重新踏上路途。
吕哲不是第一次进入咸阳宫,上次来是以一名队率的身份,在这里接受了始皇帝的召见,因敬献新的筑城之法而得到奖赏,成为大秦军中的一名军侯。
那一次来咸阳宫并不是什么好经历。不能东张西望自然看不到太多的风景,在地板上跪了数个小时也绝不是什么好事情。
再一次来到咸阳宫,吕哲是换了一种姿态前来,没有人能够阻止他想要前往何处,自然是想逛哪里就是哪里。
几代秦王到始皇帝一再扩建之下的咸阳宫占地不小,宫殿群和林园却是有新有旧,大体是兴乐宫和北宫比较新,其余的宫殿群有老旧的现象。
吕哲与一众后宫自然是选兴乐宫住下,北宫安排部分的禁军,将文武百官安排在章城门附近的房舍。
秦王宫殿的色彩比较单调。瓦片为青瓦,墙面为灰白,极少数的地方才能看到鲜艳的红色,站在高处俯望而去,一处处三层、二层的建筑遍地都是,不过可能是因为色彩单调的关系基本看不出有什么富丽堂皇,而是一种堂皇气势。虽然都是堂皇,可一种是暴发户一般的炫耀,一种却是深沉的严肃,可见赵氏赢姓数百年的底蕴也呈现在建筑学之上。
兴乐宫位处咸阳城东。与始皇帝曾经理政的章台宫有些许距离,章台宫是位处渭水以南,两地相隔约有二十里。
史书记载,秦始皇曾在章台宫“躬操文墨。昼断狱,夜理书”。中枢各公卿机关、全国各郡县的奏章便向这里源源汇集。奏章被送到章台,值守吏要呈送秦始皇亲自验查,封泥完好,确未被奸人私拆偷阅,才敲掉泥封壳御览。
吕哲选兴乐宫而不是章台宫。那是因为兴乐宫比较新,另外是兴乐宫有一座鸿台。这种鸿台可不是周王为了避债建的那种高台,是始皇帝为了登高望远,曾经在这里射了一只鸿(也就是大雁),因此才命名为鸿台。
鸿台高四十丈,始建于始皇帝二十七年,长度单位换算下来大约是九十米高度,等于是现代楼层的将近三十层楼高。不算天然的山地,鸿台是咸阳最为高耸的建筑,处于鸿台顶端可以纵览咸阳,将咸阳大部分地方尽收眼底。
此时此刻的吕哲就与一众臣工站在鸿台顶端,他们一边谈话一边瞭望咸阳,看一地的房舍,看走动的小黑点人影,看渐渐多起来的炊烟。若是视力足够好,甚至能从鸿台看到结了冰的渭水。
来到咸阳时,不用刻意地调查,行走在路上时就能发现城内行人不多,哪怕是有也是老弱居多,显得萧条极了。
关中大抵是一种萧条的现状,这与缺乏劳力当然是有关联,这种现象有吕哲的责任,毕竟有不少秦军可是南下,或者是驻扎防御吕哲。不过,下令征召青壮的统治者可不是吕哲,他在后面甚至释放了大批关中户籍的战俘。
缺乏青壮就会少了一种生气,唯一给吕哲一些安慰的是,关中的秦人对于吕哲是一种欢迎和热烈的态度,与吕哲出身陇西郡是秦人有关,更多的是因为吕哲制定的国策。
事实上一路巡视下来,每到一处吕哲都是获得爱戴,且不管爱戴是不是出自真心,但总归是一种好现象嘛。
恢复生产,吕哲一直都很重视这个,只是比较倾向于建设南方,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在建设南疆的产粮地,但也不能说是忽视其它区域吧。
张良一直都在劝说吕哲关注中原各地的民间生产力,哪怕是知晓国策制定的用意,依然是在劝说加大对中原各地的投入。
“欲速则不达,事情有先后。”娩杓搓着有点冻僵的手。含笑说道:“对于各地来说最重要的是抚平战争创伤。南边能够从密林抓捕到足够的奴隶,优先建设帝国急需的粮仓是重中之重。”
吕哲在点头,很多在场的人都是点头。
“将南疆建设起来,也是为了吸引移民。”共尉扫了一下肩旁上的落雪。对着双手的手掌哈了一口热气,说道:“南边的气候适合两季稻,更南的疆域甚至能够一年三熟,这是中原、关中、辽东等地的地理位置没办法做到的。”
张良张了张嘴,最后只能是呐呐无言。
南疆的气候在产量上确实是得天独厚。特别是在吕哲的引导下试种两季稻的成功让区域性气候变得更加凸显,那是中原、关中、辽东等地所不能比拟的。
不排除日后两季稻能够在中原等地培育成功,可现实的情况是南方更适合作为产粮地,这种趋势会随着一年三熟的稻种被培育出来显得更为明显。
其实华夏大地基本是种麦,稻目前还是在南方盛行,因为各地饮食习惯的关系,稻米也不是人人都能吃得习惯。战乱的时候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口味什么的成了次要,因为南方产粮丰足的关系,帝国利用水运不断从南方向各地运输稻米。结果就是本来只在南方盛行的稻米也逐渐被各地接受。
吕哲每到一地都会派人了解当地的情况,在咸阳依然没有例外。
出去的人回来汇报,信息有点繁琐,大多是随机了解一些家庭的情况,过得怎么样等等。
番贤作为郡守听完立刻说:“状况基本都还是不错的。”
以咸阳的情况来看,随机选中的家庭都能吃得上饭,更为详细的信息是,只要有家人在军中服役,并且服役的士兵有寄回军饷,家庭基本是能靠被寄回的军饷有个两餐用度。
“个别人家的状况好一些。这些家庭基本是有家人在草原参战。”共尉凑趣道:“军方在草原不断取得胜利,军中大有缴获,日子要好上一些。”
了解了基本的生活情况,不算多好也不是太坏。这已经是帝国大力恢复战乱带来的创伤。若是没有相关的政策,没有帝国不断从南方运粮到各地,出现饥荒是必然的事情。另外,大规模的建设向民间投钱,也是让民间有钱可以购粮,当然不能离开这一部分。
娩杓笑说:“花出去的钱基本是被回收。”
粮食是官府运到各地。各地的建设是由官府出薪水,来来回回了一趟,地方有建设起来,钱也回流到官方,其实没有比这更好的循环了。
“运作在运输线上的口众,连带相关的周边,人数不下于二百万,这是一项巨大的工程。”吕哲对情况基本清楚,也是笑着说:“总是要酝酿一点什么让人忙碌,有工作也不至于让人闲着,结果搞出什么动静。”
皇帝说得风趣,臣工自然是笑着附合。不过,事实就是那个样子,有份工作能够使人心安定,国家创造就业岗位等于是在构建安稳社会,这样的理论还是到了近现代才被提出来,不过对于吕哲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纵观历史,国家岗位缩减一直是动乱的诱因,几个因为失去工作带头造反的人都是出身国家官吏身份,比较出名的有李家的自成。自古以来因为被“裁员”而造反的人物,名气比较低的人更是多不胜数,他们基本上就是各支造反队伍的骨干。
雪越下越大,一众人等也就下了鸿台,他们回到宫殿,已经有侍从准备好饭菜,温好了水酒。
兴乐宫还有不少始皇帝时期留下的人,像是宦官、宫女、舞姬等等,这批人并没有被扶苏遣散,吕哲带着人回到宫殿,刚刚坐下自己的老丈人赵高就出现了。
历史上对赵高的评价多是负面,可是一些正统的历史上也不缺乏公正的评语。
《史记?李斯列传》记载说赵高是“宦人”,有“宦籍”。这是赵高被误解为宦阉的一条材料。然而,根据新出土的《张家山汉墓竹简》,“宦”,就是在宫中内廷任职的意思。宦人,就是任职于宫内之人,相当于王或者皇帝的亲近侍卫之臣。宦籍,就是用来登录出入于宫门者的登记册。秦汉时代,不管是“宦人”、“宦籍”,还是“宦官”的用语,都没有指被去势的男人出仕宫内官职,也就是后代所谓的“宦官”的语义。当时,被去势后的男人被称为“奄(阉)人”,在宫中任职的阉人被称为“宦奄(阉)”,定义非常清楚。根据这个最新的材料,赵高是任职于宫中的宦人,也就是皇帝的亲近之臣,而不是被去势的宦阉。
《史记?蒙恬列传》说“赵高兄弟皆生隐宫”。这是赵高被曲解为宦阉的另一条材料。“隐宫”一词,本来语义不明。东汉以后,一位为《史记》作注解的刘姓人士借题发挥,他将“隐宫”之“宫”解释为去势的宫刑,进而生发开去说,赵高的父亲受宫刑去势,母亲与他人野合生下了赵高兄弟。赵高兄弟冒姓赵,也受宫刑被去势成了宦官。谎话越编越大,越编越痛快,于是以讹传讹,到了唐代以后,赵高一家都是宦阉的不经流言,就逐渐固定下来。秦史专家马非百先生早就根据《睡虎地云梦秦简》指出,“赵高兄弟皆生隐宫”的“隐宫”一词,是“隐官”的误写。《张家山汉墓竹简》出土以后,隐官的意义更加清楚明白。隐官,既用来指称刑满人员工作的地方,也用来指称刑满人员的身分,与宫刑和去势完全没有关系。
现实情况是,吕哲所知道的赵高还真的就不是一个阉人,赵高体魄高大强壮,骑术车技精湛,武艺非同寻常,更有着高绝的书法,对于一些文学也有着很高的素养,更为惊奇的是对秦律的精通连李斯都自愧不如。
在原版历史上,赵高因为诸多作为而成为当之无愧的“奸人”,任何一个取得江山的人也不会容下一个曾经谋朝篡位的人,可是当时谁都没有否认赵高是秦国宫廷中不可多得的文武双全的人材。
赵高刚才是去见自己的女儿,也就是帝国皇后赵婉,看样子聊得挺欢,脸上的都快要笑出一朵花来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六章:曾经的奸佞
赵高前半生被始皇帝压着干不了什么坏事,甚至可以说一直都是战战兢兢地服务着嬴政,深怕有一点逾越的行为惹得性格暴虐的嬴政处罚,因此除了贪财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坏名声。
后半生的赵高,他在原版历史上是参与了沙丘之谋。
沙丘之谋的主使人是赵高和李斯,两人篡改了始皇帝的传位诏书,逼迫长公子扶苏自杀,囚禁秦军大将蒙恬,扶立胡亥为帝。
赵高和李斯为什么要篡改诏书?其实都是有差不多的原因。这个原因就是长公子扶苏对于赵高或是李斯都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扶苏对赵高和李斯非常厌恶,扶苏对他们的厌恶才是沙丘之谋的诱因。
扶苏厌恶?那要是扶苏继位为帝了对赵高或是李斯就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赵高是秦王宫的“宦臣”,换句说法就是赵氏赢姓的家奴。当时家奴可以任打任杀,赵高深怕扶苏继位为帝之后不但自己性命不保,可能全家也要灭个满门。他不想死,更不想全家都死,找到机会了自然是要先下手为强,然后篡改诏书让自己的徒弟,也就是始皇帝的第十八子继位为帝。
李斯有偌大名声,曾经因为《谏逐客书》而声名大噪,可是说实话一路以来的官路走得并不平坦。
李斯原先为吕不韦的门客,曾经参与过《吕氏春秋》的著作, 后面秦国朝堂风云变色,秦王嬴政与吕不韦从互相扶持转为针锋相对,李斯此时已经是秦王嬴政的佐僚之一。李斯原为吕不韦门客,时任秦王佐僚,有点想要脱身事外的意思逐渐沉寂,可是也因为这样的选择而被嬴政疏离。
李斯为了重新获得秦王嬴政的信任,找了个机会对秦王嬴政说: “凡是干成事业的人,都必须要抓住时机。过去秦穆公时虽然很强,但未能完成统一大业。原因是时机还不成熟。自秦孝公以来,周天子彻底衰落下来,各诸侯国之间连年战争,秦国才乘机强大起来。现在秦国力量强大。大王贤德,消灭六国如同扫除灶上的灰尘那样容易,现在是完成帝业,统一天下的最好时机,千万不能错过。”
此便是李斯针对秦国一统天下的第一条策略。既是间各国君臣之计。后面李斯又献策“先灭韩,以恐他国”的计策,终于得到秦王嬴政的赏识,得长史之位。两条计策全被采纳,李斯当然继续奋发向上,随后又劝秦王派人持金玉去各国收买、贿赂,离间六国的君臣,果然也收到了效果,因此而被封为客卿。
一直是到秦王下“逐客书”诏令,伤心欲绝想要回归楚国。回归途中受越想越不甘心,逐写《谏逐客书》上呈秦王嬴政。秦王嬴政看了《谏逐客书》之后幡然悔悟收回逐客的诏令,李斯因此而闻名天下,也因为李斯有师从荀子的原因被封为廷尉。
廷尉在秦国是个什么样的官职?秦国的三公九卿制度下,廷尉便是九卿之一,负责掌管司法审判。沙丘之谋时期,李斯已经当了很久的廷尉,因为执法严厉,也因为几件事情上驳了扶苏的面子,实际上是已经得罪扶苏。
李斯的志向是成为辅助皇帝处理政务。同时负责对文武百官的丞相,可是一直都未能如愿。始皇帝下诏让扶苏继承帝位,李斯其实也是感到不妙,可是也只是感到不妙而已。并没有祸及满门的危机感。
赵高是对李斯这么说的,他说:“长公子扶苏厌恶我们,一旦他继位,我必然是要满门皆灭,你当丞相的志向可就永远没有机会,不但难以当上丞相。也会有革职下狱的结果。你当廷尉的时候得罪了那么多人,他们肯定会找你算账,恐怕没有走出牢狱的机会了。”
李斯当廷尉的时候确实得罪了非常多的人,会这样是因为始皇帝凡事严厉,他当廷尉自然也是走的严厉路子,怎么可能不得罪人?
赵高见李斯脸上出现惶恐,立即打铁趁热,说道:“既然注定会有悲惨的下场,为什么不冒险搏一把?”,随后带着李斯到始皇帝的车驾,李斯进去立刻闻到香气中难掩的臭味,赵高却是指着始皇帝的尸体:“陛下已经驾崩多日,是我一直在掩盖消息。现在留给你的只有两个选择,我们合谋将胡亥推上帝位,我做我的帝师,你可以当上丞相;或是扶苏继位,我先被满门,在地下等着你片刻之后前来作伴。”
李斯当时是什么心情不好猜测,不过估计是被吓了个半死,惊讶赵高的胆大,也恐惧于妄为。
事实情况是赵高将李斯请进车厢的时候,周边也有精锐甲士围了过来,现实就是李斯一旦拒绝赵高的合谋立刻就要横尸当场。
在合谋不一定能成功却能多活一段时间,拒绝马上就要横尸当场,或许还会因为始皇帝的尸体被发现而造成后续的一系列事情,李斯当时心肯定就乱了。
赵高是一个能说会道且察言观色的人,他接下来又谈到了秦国的江山,说一旦因为继位出现什么问题,秦国内乱是肯定的事情,问李斯舍得辛辛苦苦和呕心沥血就此分崩离裂吗?
可以想象,明明白白说要合谋干坏事,和干了什么事情是为了国家,一样是干那件事情,可是说法不一样,不管是自我催眠还是自欺欺人什么都好,换个说法相对比较容易说服自己。结果不用猜测,是个人都怕死,李斯也不想在车厢之内被杀死之后随便捏造罪名,一边是立刻死,一边是拯救秦国也拯救自己,还能当上梦寐以求的丞相,自然是要拼了。
两人都是跟随始皇帝数十年的人,既然有了决定肯定不是拍拍脑袋马上就干,少不得是拉上更多人,一再商议一再布置,等待真的有把握之后才付之行动。
历史关于赵高和李斯是怎么行事记载得相当模糊,从正史的一些字句,和野史上的一些论调,参与到沙丘之谋的人肯定不少,当时秦国的军队调动也相当频繁,军队拿到的是始皇帝下达的命令。可是真正下令的人绝不是始皇帝,因为始皇帝已经驾崩。
一切布置准备就绪之后,一封从沙丘送往长城的诏书也就送到了长城。史书记载扶苏接了诏书之后痛哭失声,随后昂头向天惨呼三声。拔剑自刎。是从接到诏书到自杀不超过半个小时扶苏就自杀了,甚至就没有向人交代什么遗言。
给扶苏的诏书上是写的什么没人知道,甚至是后面蒙恬对长城军团失去控制到被囚禁阳周,一系列的事情不但显得诡异也充满了扑朔迷离。
参与沙丘之谋的人,他们现在大部分是在殿中。赵高在吕哲主位的左侧第一顺位,李斯在右侧的第二顺位,王贲的儿子就站在后面,另有一些扶苏死后和蒙恬被囚禁后得利之徒基本也是在场。
各地的人来到咸阳,随后是会跟着出巡队伍前行,接下来出巡队伍是要走北地郡,前往长城段,然后进入河套,再从河套走云中路线,途经九原郡、云中郡、代郡、并郡。再从并郡向辽东而去。
河套等西北边郡之地的军方将校,临近的几地郡守,他们是经过允许也来到咸阳,身处殿中。
没人知道知道自己的未来,谁也不清楚自己走上了一条与原本轨迹不同的道路。他们在吕哲一句“用膳”之后,每人都是揖礼致谢,随后用餐。
赵高脸上一直都是带着笑容,他自然也是有高兴的理由。吕哲崛起之初,他可是出资鼎力相助。不但出资,他在吕哲急需战马的时候。不顾秦国上下的压力在陇西带头贩售战马给予吕哲,说是贩卖,实际上压根就是送,且一送就是三万多匹马。当时差点都将自己的牧场给掏空了。
赵婉能成为皇后,有因为吕哲和几个重臣不希望旧有列国的王女成为皇后,那么剩下的就是赵婉、吕雉、卫雯,吕雉和卫雯出身低微首先就得不到多少支持,额外的是赵婉娘家在吕哲崛起过程中出力不少,再有赵婉一直都是贤淑名声。因此不管是王后或者皇后也只有赵婉来当比较合适。
赵高将女儿嫁给吕哲本身不是出于主动,是因为秦国需要笼络当时盘踞南郡的吕哲,在当时其实是一种牺牲。没人能够预料到吕哲盘踞南郡之后会迅速出兵黔中击败百越进而壮大,更加没人预料到吕哲占据黔中之后很轻易就取得了衡山郡,随后项楚进军庐江郡又让吕哲争取到桓楚的归附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吕哲的崛起过程只要一研究其实并没有太高明的地方,无非就是许而共富贵,威逼或是利诱地方藩镇投靠,依靠这样的手段连续取得南郡、黔中郡、衡山郡,庐江郡、长沙郡、九江郡,其实到了这个阶段已然成为天下有数的诸侯之一。
针对军队的一系列改革,军饷的出现和南方粮仓的开发才是让吕哲有逐鹿天下的资本,其后基本就是在以势压人,用堂皇正正的实力进行碾压。
兴乐宫正殿的用餐不是什么正式的宴会,吃到一半的时候可以随意走动,几个人凑成一个小圈子,从他们聚起来的模样能看出许多信息。
李斯是先找上了赵高,两人交谈颇欢的时候徐岩加入,然后是王贲,四个人也不用谁伺候,自酌自饮显得融洽。
蒙恬、章邯、王绾,这三人也凑成堆,后面加入了李信、涉间、苏角,一样是自酌自饮。
另外一些看去也相对分明,像是共尉与卫翰、何怿、燕彼等夷陵追随吕哲崛起于微末的人,另外的几堆人像是曹咎、周殷、宋义等一众楚国被兼并之后楚国朝堂出身的人,山东诸国司马昂、李左车、臧荼、陈余等人,看上去颇为泾渭分明。
吕哲看到众臣工凑堆内心其实是有想法的。他倒不是担忧臣工结党,自古以来不管在哪都是有派系之分,压根就无从禁止。他担忧的是泾渭分明的小圈子在未来会演变成怎么样,良性竞争自然是要,可要是互相倾轧可是要乱套的。
餐会的时间并不长,一路的劳顿也着实令人感到疲惫,不一会吕哲先离场,随后众臣也各自散去,至于他们是要前往哪里继续吃喝,皇帝也管不了那么宽。
吕哲刚刚离去没有多久,甚至是还没有抵达众嫔妃休息的地方,半路上就被一个个臣工纷至沓来而来给打乱了计划。
最先求见的是赵高,赵高还没有过来张良也求见,随后是李斯、共尉、蒙恬、司马昂等等,合起来已经超过十人。
吕哲没怎么与老丈人赵高有过面对面交谈的机会,对于赵高求见心里有数,只是后面那些人求见就有点让吕哲意外了。
本来是想找机会与赵高私下聊聊的吕哲,稍微想一下也就命人准备茶水,选了一处阁楼最先接见赵高。
赵高见到吕哲的时候是大礼参拜,随后就说了一些家常话,大多是感谢吕哲看重赵家,立赵婉为皇后的感激。后面话题一转,说是要将陇西郡那边的牧场送给外孙吕议,不但是陇西郡的几处牧场,甚至是內史郡的一些田产,其它几个郡的产业,合起来至少三百万贯的资产全部要送给外孙吕议。
吕哲没有说答不答应,问道:“皇后知道吗?”
赵高笑嘻嘻地说:“已经与皇后沟通过了,说是要陛下允许。”
外公送资产给外孙,考虑到赵高除了赵婉这个独女没有其它子嗣,他这么做其实有点理由。
“翁丈以后有什么打算吗?”吕哲没有答应,反而提起了其它的事情。
“赵家出了皇后已经荣耀至极,微臣已经心满意足,想着将产业给殿下,然后举族搬家前往帝都,在那边购置一些房产,好好地顾养天年。”赵高说的话的时候是一脸的满足,见吕哲不断点头,似乎是迟疑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几位同胞兄弟……他们则是有意前往西域经商……”
吕哲突然间愣了一下,中亚各国使节团前来,西边还有很多国家已经广为人知,帝国进军西域是为了打通商路亦不是什么秘密,赵高有这样的心思,另外那些求见的人估计也是要来试探态度?(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七章:西域近况
中亚各国派遣使节团前来帝国着实是让不知道多少人开了眼界,使得华夏大地的人次知道远方还有着众多的国度。w[。
来自中亚的官宦和商人,他们透露出来许多,像是中亚和南亚次大6的信息就有不少,华夏这边的人先了解到帕提亚、巴克特里亚是中亚新晋崛起的强国,从两国商人大肆购买物品了解到两国应该是比较富裕。
中亚有十数个国家,什么波斯人、希腊人、马其顿、色雷斯、亚美尼亚……等等名字听着怪怪的族群大概是十来个,他们述说了波斯人曾经的辉煌和没落,用着讲神话一般的语气谈到了空中园。
什么空中园华夏这边不是那么感兴趣,他们最为惊讶的是一个叫亚历山大的马其顿国王竟是能用八千左右的兵力击败了拥有百万兵力的波斯帝国,听得是觉得荒谬的同时也觉得波斯帝国实在是弱的可以。
估计是一脸沉痛讲述历史的波斯人看到听故事的人一脸的鄙夷,身在异乡不好作,毕竟曾经与帝国这边人生冲突的异乡人下场不怎么好。他开始介绍起了波斯,在他的讲述中,波斯可不是沙硕建立起来的帝国,事实是波斯人十分地强横,几乎是拳打阿尔卑斯山的希腊,脚踢南亚密林的孔雀王朝,一度疆域过数万里,数十上百个族群都是归属波斯统治。
波斯曾经也确实辉煌过,不断不断地进攻地中海诸国,被西方人称为文明之摇篮的希腊众多亡国和城邦是活在波斯远征军的阴影之下过百年,甚至一度差点被波斯大军荡平。之所以是说“差点”,那不是因为希腊也出现众多英雄嘛。
已经灭亡的波斯强不强大都是尘封往事了,听故事的人也不过多纠缠,只问起现在中亚的局势。
毫无疑问,中亚最强的是塞琉古帝国,这是一个西起爱琴海、东至阿富汗的级大国,国内族群分为希腊人、波斯人、米底人、犹太人、印度人和少部分小族群。统治阶层以希腊裔占了多数,少部分的波斯裔和犹太人。
三十九年前,也就是公元前二四六年,在安条克二世之子塞琉古二世登基之时。塞琉古帝国仿佛已到了最低潮。塞琉古二世在第三次叙利亚战争中给埃及的托勒密三世打败,之后又忙于应付他弟弟安条克?伊厄拉斯动的内战。┞╪═┝═╞《。乘着塞琉古王朝注意力分散之利,巴克特里亚及柏提亚相继脱离帝国。
三十八年前,也就是公元前二四五年,巴克特里亚省总督狄奥多图斯宣布**并建立巴克特里亚王国;帕提亚省总督安德拉哥拉斯宣布**。但随即在公元前二三八年前后被帕提亚人领阿尔沙克所杀及接收帕提亚属地,阿尔沙克建立安息王朝,不过外人仍然是按照旧称,称呼安息王朝为帕提亚。
想要在东西商路上有所作为,最先决的条件就是能把西域打个畅通,最差也是要让西域重新恢复稳定,不然商路其实根本就开不起来。
赵高说及了西域的事情,吕哲猜测后面那些求见的人估计也是因为这事,索性就命人加了案几和蒲团,让那些在等候的人过来。
求见的人估计也没料到会有那么多人在用餐之后求见皇帝。到了地方之后一见有那么多人都是情不自禁地一愣。
与吕哲猜测差不多,大部分求见的人都是要谈商路的事情,只有少数的几个人是有其它事情。
“西域号称有数十个国家,最为强大的有乌孙、龟兹、焉耆、莎车、疏勒,余下皆是一城或数城之国。”张良显然是有了解过西域的情势,又说道:“所谓强大却也是有限。像是乌孙这个西域最强国,拥有口众百余万,控弦之士十数万,是当之无愧的西域第一强国。龟兹、焉耆、莎车、疏勒等国不过是城池较多,口众极少有过五十万。”
乌孙也有派遣使节团前来帝国。规格上是各国中最高的,直接出动了乌孙王的侄子猎师靡,后面与帝国达成军事结盟协议后,乌孙现任的昆莫勃西靡将自己的孙子猎骄靡派人护送前往帝国。目前护送猎骄靡的队伍还在路上。
“像戎卢、弥、渠勒、皮山、西夜、蒲犁、依耐……等等小国,口众难有过十万,拥军数千到二三万不等。塞琉古帝国东边数省糜烂,帕提亚和巴克特里亚相续独~立,众多如犹太人、米底人、亚美尼亚人等等族裔在两国的连续用兵下不得不向东逃亡。”张良果然是有做过相关的功课,侃侃而谈道:“许许多多的西域邦国的大批逃亡者的冲击之下国祚已灭。┝┝═┞w?。更多是因为涌入太多的逃亡者统治变得虚弱不堪,难以对统治区域维持控制。”
蒙恬是等张良说完,见张良没有继续往下说,他才接口道:“匈奴在黄河源头被我们击败,有部分残余逃窜西域与冒顿会合。这部分匈奴人在冒顿的率领下一直活动在阊池(伊塞克湖)和北山区域,他们不断对周边的西域邦国不断侵袭,也不断袭扰乌孙南边疆土。”
是有这么一回事,头曼被歼灭的是主力,另有匈奴大将呼延靡和呼揭一个叫伊泰的领,一些残余率着人马投奔冒顿。这些队伍中有差不多五万余是各族的本族人,另有将近六万是掳掠自从西向东迁徙,两万青海区域的各种羌,一万余高原的诸羌,似乎还有一支名字叫作吐谷浑的部落也身处其中。包括冒顿本来就有的十来万人马,残余部队与之会合后,冒顿手下的人马达到了二十多万。
“西域那边的探子回馈,冒顿攻城掠地人手一支在膨胀,他还使得几个西域邦国臣服,迫使更多的西域邦国向他纳贡。”蒙恬是征西将军嘛,未来是要率军杀入西域的大将,对西域情势自然关注:“我们也从乌孙那边得到情报,冒顿将人手龟缩回阊池周边,到了冬季时节依然是没有停止练兵。”
可以想象,冒顿肯定是得到了充足的后勤,不然练兵没有粮秣根本无从练起。只是帝国这边暂时不太清楚冒顿所拥有的资源能够练出一支什么样的军队。
吕哲所知道的是,冒顿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这个历史上弑父的人,没有成为匈奴单于之前就能练得一手好兵。成为匈奴单于的冒顿在其后更是练出不少精兵,不然也不会在短短十数年荡平西域,随后又率军打得东胡人龟缩进大兴安岭那一块的深山老林不敢出来。
“我们的马镫、马鞍的对于冒顿已经不是秘密,匈奴等草原人本来就极擅骑射,有了马镫和改良马鞍对他们来说更加如虎添翼。正是因为冒顿全面配置马镫和改良马鞍,没有装备马镫的乌孙骑兵才会接连不断败在冒顿军队的手中。”蒙恬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有一丝丝的忧虑。
“是啊,两件物品的出现,让非自小陪伴战马长大的游牧民族也能安稳地骑跨在马背上。”共尉对此有很深的体会:“我们与匈奴等草原胡人交战,骑兵对决中能占优势,正是因为有这两样军备。”
蒙恬停了一下,见吕哲很认真的点头,才继续说道:“值得庆幸的是匈奴人目前装备的仍然是青铜兵器。另外西域的邦国也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拥有冶炼技术,那边的矿产似乎也并不丰富,冒顿麾下近十五万骑兵只有极少的一部分。大概一万被冒顿命名为苍狼骑的骑兵少量装备铁器、青铜盔甲、皮甲等装备。”
马镫和改良马鞍几乎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只要拿到一副依样画葫芦制作起来根本就没有难度,帝**队的马镫和改良马鞍需要用到金属材料,草原人缺乏金属原料和冶炼技术,可是两样东西用其它材料代替也不是不行,甚至是结绳都能达到效果,被模仿是迟早的事情。
自从装备马镫和改良马鞍之后,吕哲对于被草原胡人学去早就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他也是确定帝国不会缺少战马才敢全面装备马镫和改良马鞍,不然纯粹就是自己找死。
帝国的战马除了配置马镫和改良马鞍之外还有一样东西。那样东西就是保护马蹄的马蹄铁。到目前为止马蹄铁的秘密还没有泄露出去,而马蹄铁的存在价值其实一点也不比马镫或是改良马鞍差,甚至可以说马蹄铁要比两样东西珍贵。
任何蹄掌的牲口,有马蹄铁和没有马蹄铁是两个概念。没有马蹄铁的战马奔跑起来会因为一颗石子而蹦了马蹄,有了马蹄铁却是等于给战马穿上靴子,因此有装备马蹄铁和没有装备马蹄铁的战马在蹄掌损耗上绝对不会是一样的。
黄河源头之战,头曼从草原上带来的战马和牛羊基本是成了帝**队的战利品,没到冬季之前送往长江流域的战马和牛羊每日未曾断绝,只是到了冬季停了下来。有些是被安置在北地郡,不少是被送往河套。
呼延靡等投靠冒顿的残军,他们是狼狈逃窜,极少数人能够做到一人一马,许多根本就是徒步,一路上更因为缺乏补给抛弃掉不少人,真正能够活着抵达冒顿活动区域的人马实际上谁也不是那么清楚数量。
“我们没有能够在黄河源头之战期间杀死冒顿,后面的追杀也没能达到目的,最后制定的计划嘛……”吕哲笑了几声,慢斯条理说道:“猜测冒顿会在西域大肆掳掠,搅得西域众多不得安宁,有利于帝国向西域进军。”
冒顿对危险有很敏锐的嗅觉,这从他在月氏那边做人质能够安然无恙地返回匈奴王庭就能看得出来。上一次南下,帝国这边从一些匈奴贵族那边也得知一些事情,头曼没有南下之前,冒顿是反对率众南侵,提出了让中原各国混战,等中原流血流够了,匈奴再集结大军南下的论调。冒顿更加倾向于先击败匈奴周边的族群,吞并更多的小部落来壮大,然后看实际情况继续针对月氏或是东侵东胡诸部落。
吕哲听取汇报的时候没有任何惊讶,原版历史上冒顿在担任匈奴单于之后就是这么干的,匈奴也真的在冒顿的率领下一步步地壮大起来,更是在追杀月氏人的时候顺便完成了对西域的占领。西域落到匈奴人手中,直接让匈奴有了一块很大的“剪羊毛”之地,从西域那里源源不断获取粮秣、金属、奴隶的同时,匈奴也借鉴西域一些国家完成了内部改革。
冒顿对匈奴的改革是减少各氏族的影响力,设立左右贤王等等职位,算是让匈奴这个族群从原始的部落时代进入原始封建时代,有了更明确的官职之分。
“我们有八万骑兵入驻乌孙,冒顿立刻将兵力收缩。”蒙恬皱着眉头说道:“乌孙传来一些消息,冒顿似乎有转向西边的迹象?”
阊池的西边是哪?阊池的西边其实就是康居国。冒顿一直想要当匈奴的单于,向西而去是离峻稷山和狼居胥山越来越远,吕哲十分怀疑冒顿真的会向西而去。
“如果冒顿真的向西而去,对帝国或许会是一件好事。”张良寻思了一小会,说道:“这一次我们是在利用冒顿搅乱西域,以解放者和次序守护者的身份进军西域,冒顿太早离去我们的借口就会有点牵强。”
蒙恬赞同张良的说法,帝**队暂缓西域的一系列军事调动,转为将注意力倾斜到峻稷山和北部草原跟这个也有关系,就是不想过早逼迫冒顿远遁。
“也许……我们能够与冒顿接洽,假意帮助他回到峻稷山争夺单于之位?”张良说得比较迟疑,是认为有可操作性,但冒顿会不会上当真的是心里没谱。
吕哲也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可操作性,可是细想一下真的比较难,先不谈冒顿会不会相信,先就要让开路让冒顿从西域大摇大摆的脱困,脱困之后的冒顿会不会按照他们的剧本演?谁也不敢肯定啊!( )
第九百五十八章:乌孙将乱
匈奴有单于,单于就是皇帝,皇帝的皇后在匈奴那边是被称呼为阏氏。冒顿的母亲曾经就是阏氏,可是她很早就得病死去,新的阏氏得到头曼宠爱生下了吉脱,从名份上来将现任阏氏的亲儿子似乎才是第一单于顺位继承人,那么冒顿想要得到单于之位就不止是变得困难,且从名份上来讲也争不过吉脱。
冒顿有野心当匈奴单于这点没有丝毫疑问,一直以来都是为了得到头曼的承认而努力着。只是头曼更加喜欢小儿子吉脱,为了给吉脱扫平障碍甚至不惜将冒顿送往生死仇敌月氏人那边充当人质,那是要接月氏人的手杀掉冒顿,使日后吉脱能够接位变得更加毫无争议。而所谓的争议当然是会出现在冒顿身上,头曼之所以要杀月氏人的手杀掉冒顿,何尝不是为了消除匈奴内部因为单于之位可能带来的混乱?
对于很多人来说,比较可惜的是月氏人实在有点不带种,匈奴与月氏是数百年的仇敌,匈奴单于之子被送到手里,月氏人竟是不敢杀掉,只敢在一些小事上进行刁难,甚至是虐待都不敢。
从月氏对待冒顿的选择上来看,月氏是真的没落了,连对待生死仇敌最高统治者的儿子都不敢侮辱,属于一个族群的血气在这一刻可谓是消失无踪。
本来是担惊受怕的冒顿看到月氏人的态度估计是安心下来了,他甚至有足够的时间来计划怎么逃跑,最后也真的逃跑成功,回到了匈奴王庭。
“月氏人落寞是事实,但是说不能看守好冒顿则是未必。”张良揣度道:“从另一个层面来讲,月氏人何尝不是故意放掉冒顿,就是想着放跑冒顿,让冒顿回去与吉脱争位,使得匈奴陷入内乱,好使月氏能够有些许**之机?”
张良的假设是存在的。毕竟冒顿是孤身一人在月氏人的大本营啊,一个再怎么没落的族群,统治中心控制力也该还是要有的,若是能够任由谁想走就走想来就来。那也着实荒唐了一些。
“头曼肯定是从冒顿逃回察觉到了月氏人的阴谋,他年轻的时候也算是一个当机立断的人主,随即发兵攻打月氏,正是在那一次交战中砍下月氏王的首级,后面制成了酒皿。”张良一脸的沉思。语气也逐渐放缓:“月氏王被杀,月氏人陷入混乱,逐渐分裂成为两派。一派是力主远离匈奴人,寻找新的栖息地。另一派是复仇派,他们前仆后继找匈奴人报仇,却是一个个倒在了复仇的道路上。”
张良在沉思什么?他在琢磨头曼是刻意还是随意,是出自头曼的个人决议,还是有人向头曼献策。
很明显的事情啊!匈奴针对月氏的攻伐很像是一种报复,月氏人不是想要匈奴陷入内乱吗?那么匈奴人就不惜代价杀掉月氏王,结果匈奴人没乱。月氏人先自己乱起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陈平面无表情说道:“头曼如今是我们的阶下囚,有的是机会讯问。”
陈平还真的就是刚来,他是从河套回到南陵,又从南陵快马加鞭赶来咸阳。他的插话令一群人侧目,他却是保持着面无表情的脸色,对吕哲揖礼道:“陛下,使节团有情报送来,太尉和执政认为需要您亲自过目。”
吕哲眉头一挑,点了点头,陈平再次行礼才走近送上一本书札。
重要的情报应该是送到皇帝行辕。可是先辗转到南陵,说明送上情报的人并不认为是多么重要的信息,偏偏呈上情报的人不认为重要的信息被南陵两大重臣又认为重要,着实是让吕哲好奇是一个什么样的情报。
书札其实是一本折子。开篇写的是使节团的近况,说是在乌孙领土上猫着过冬,了解乌孙国情的同时也接触乌孙贵族,类似的字句写了不少,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
吕哲耐心看下去,看到“西迁月氏东返”这几个字的时候眉头却蹙了起来。他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大月氏应该是正在与萨迦人打生打死,怎么会突然出现东返的情况?另外,乌孙那边也多次提到原先归附的月氏人有反叛的迹象。两相结合起来,似乎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情报?”吕哲得到陈平的回复,沉默了一下,蹙眉道:“两个月之前?那么我们哪怕是有反应,最快也要一个月后才能将命令传达到乌孙领地。”
其他人可没有看过情报,他们见到皇帝蹙眉自然是能察觉到出了什么事情,可是皇帝不说,谁也不好问出来。
吕哲环视一圈,说道:“乌孙可谓是屋逢连阴偏漏雨啊!”,让陈平介绍乌孙那边的近况。
要是陈平之前没有准备,吕哲那么一吩咐他可就悲剧了。幸好的是他有事先了解过情况,也得到太尉骆摇的提醒,见所有的人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缓缓地将事情说了出来。
其他人听着或许没有感觉怎么样,蒙恬听着却是心情有点复杂。他是征西将军,职衔注定了是将要征伐帝国西面,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专注在西域的开拓上面。
乌孙乱,帝国前期布置等于是打了水漂,在乌孙领地上的使节团和八万部队不知道还会遭遇什么情况。对于蒙恬来说,乌孙乱却是一件好事,一旦乌孙内乱帝国肯定是会将注意力重新从北疆雁门等郡之外的草原转到西域,投入的兵力、物资、等等很多方面必然是会数倍乃至于是数十倍的投入,对于他这个征西将军来说怎么就不是好事。
几个在河套任职的将校都沉默着,除开已经开往乌孙的八万骑兵部队,河套驻军算是离西域最近的帝**队,他们原本是等待命令开进峻稷山的作战命令,现在听说西域乌孙情势可能不妙,哪怕是再不妙也是重新做一套方案,换个作战地点罢了,机会是不会有什么区别。
身在关中任职是怎么样呢?他们其实无比期盼帝国开拓西域的一群人,帝国早一日将注意力转向开拓西域,关中肯定得利。毕竟不管是粮秣还是其它物资,运输都需要途经关中,那么道路建设,相关的经济带动等等必然是会增大。
帝国北边现在的策略是针对草原。从长江流域通往雁门郡的国道首先被抓紧,这条国道上从南边各郡运抵的物资几乎是没有断绝,光是众多民伕购买一些杂物,道路周边的各郡县的许多人就大大获利,不用说国道延伸出来的郡道、县道、粮仓等等的便利。
有一些名士做过统计。他们统计的不是帝国运多少物资前往北疆,是统计帝国将下一个开战的地方定在北疆草原之后,国道沿途的前后变化,得出来的结论有点惊人,国道沿途各郡的战后复苏速度比之其它郡快了至少三倍,越是靠近国道的地区恢复越是快速,甚至是比战乱发生之前更为繁华。
现在的人不是那么明白“国策获利”……也就是紧跟国家政策来产生利益的这个观点,可是能够用眼睛看到产生的效应,谁不是眼巴巴盯着南陵,都想着下一刻建设国道的时候能够在自己所在地区的周边。
帝国目前的政策是。想要开拓哪里着重修建哪个方向的国道,或者是要在哪个方向开战就修建那边的国道,带来的现象是都在瞄着各个边郡的周边,看看那块土地是不是急切需要占领,又或者是能冒出几个不开眼的家伙来吸引帝**队攻伐,俨然就是一种另类的好战分子。
吕哲从思索中回过神来,发现气氛有点奇妙,武将们大多是低着头扣指甲,只有少数的几员将校脸上是若有所思。文官嘛,中枢的文官正襟危坐。地方的文官有些是满脸的渴望,有些则是一脸的忧郁。
脸上满是渴望表情的自然是关中任职的文官,他们都眼巴巴看着皇帝,希望下一刻皇帝说出增兵西域的话来。然后布置他们招募民伕加快修建国道,准备在沿途建立粮仓,与黔首沟通招募问题。
忧郁的一些人自然就是目前在北疆各郡任职的文官,他们可是刚要有所成绩,要是帝国注意力转到西域,破坏或许是没有。但是刚刚振兴起来的经济可就……
吕哲没有太过关注众人各异的表情,说道:“都说说看法。”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要开口说话的人可能级别上有些不够,级别够的人又不会轻易对可能产生国策变动的话题过早开口,一时间竟是呈现诡异的安静。
吕哲也不着急,从陈平说完到现在也才过去十来分钟,臣工们需要时间消化西域新的情势,也要针对很多地方进行权衡,想法没有成熟之前,人臣面对臣主自然是会比较谨慎。
“敢问陛下,”首先开口的是蒙恬,他说道:“乌孙可有提过对国内小月氏即将发生叛乱会是什么态度?”
这个吕哲还真就不清楚,因此也没有回答蒙恬。
“末将以为,乌孙该是会收缩兵力,时刻准备镇压叛乱势力,甚至可能在叛乱没有发生之前采取必要的行动。”蒙恬是按照秦国的风格在进行推测,他说:“却是不知道我们这边有没有关于乌孙军队调动的相关情报?”
陈平不用吕哲示意,回答蒙恬的疑问,说:“乌孙军队一直是在调动状态,前期是需要防备峻稷山方向的吉脱匈奴,后面因为冒顿在后面侵扰被迫调军南向,视哪边比较吃紧而调动相应的军队。帝国的八万骑兵抵达乌孙之后,乌孙王请求帝国将部队驻扎在南边,陛下允许了乌孙王的请求,此后乌孙王将南边的军队大部分抽调回腹地,并没有调向东北方向。”
蒙恬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们最后得到的信息是,乌孙王庭周边的乌孙骑兵该有四万左右,乌孙王也向各部落氏族下达了新一轮的征兵令,乌孙王庭周边的兵力预计会达到六万至六万五千。”陈平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像是思索了一下,然后继续说:“乌孙东北方向的吉脱匈奴所部,最多的时候达到十二万,临近冬季的时候大部分撤回,明面上是留下二万,实际上是藏了三万在后面谷地,因此匈奴在乌孙边境的实际兵力是五万;乌孙西北方向的呼揭,从一开始就是集结三万控弦之士,后期没有变动;正北面的丁零,秋季十分布置在乌孙边境的人马超过十五万,临近冬季的时候明面上是留下五万,因为丁零那边离帝国太远,检察署的探子暂时没有布置那么远,丁零暗地里有没有布置伏军,又或者是布置多少伏军,全部不祥。”
是了,陈平是检察署的军师左祭酒,等于是检察署长燕彼之下的第一人。他效力于吕哲之后,吕哲是将他安排到燕彼麾下,于吕哲出兵北上中原,乃至于是各地都在情报乃至于是用间上立下不俗的功劳,吕哲大封贵族时,他也得了个二等子爵的爵位。
原版历史上陈平是要到汉初才有展现才能的机会,前期还因为与嫂子通~奸四处遭受排挤,真正出名还是刘邦被围白登,他向吕雉说了数道建议,还是送美女、送财帛的建议,虽然成功使得冒顿退兵,刘邦也脱困,可是事情哪怕是做得漂亮,皇帝被围已经够不光彩了,还要送美女和财帛解围,可以想象得出陈平干的漂亮也得不到多少奖赏。
蒙恬听完陈平的讲述,偶尔有些期盼地看一看吕哲,可就是就一直沉默。
张良好像是有不少话要说,但是他先看到蒙恬的异常,又看到没有多少人说话,目前仍然是博士的身份却不能在这样的场合过早说话,只能是憋着等待有机会向吕哲私下建策。事实上,他早先认为放冒顿回到峻稷山是一个可以思量的策略,现在又认为乌孙内乱不但对帝国不是坏事,反而会是一件好事。只是吧,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利用乌孙的内乱来使帝国利益最大化。(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九章:刘邦的胆子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机会!”刘邦脸上表情似狰狞又似忐忑,几乎是咬着牙齿后槽,说道:“若是能借这个机会控制住乌孙,我们将会有天大的功劳!”
天寒地冻的,乌孙是一个游牧族群,可是并非没有城池,只是相对来说比较少,乌孙本族基本上没有多少人住在城池,基本是游动放牧姿态。使节团留在乌孙领地,原本是被安排在一个乌孙人的小城,后面局势越来越乱,勃西靡鉴于那座小城里月氏人比较多,深怕乱起来会让帝国使节团发生意外,也就与刘邦参详之后另外安排地点。
帝国使节团新的驻扎地是在乌孙王庭,这里拥有最强的保卫力量,可见勃西靡还是相当重视帝国使节团的安全,只是另外那些中亚的使节团和商旅就没有帝国使节团的待遇了,他们只能是被安排在乌孙王庭的周边。
自匈奴、呼揭、丁零集结大军逼迫向乌孙,乌孙南部又有冒顿不断侵袭,实际上乌孙的整体国情真的是有点不妙,前期的困难还是军事上面的压力,后面内部也逐渐呈现不稳的迹象。
“各大小乌孙部落,收到勃西靡征兵命令之后的反应不太一样。”余樊君对刘邦的说法非常感兴趣,分析道:“一些血缘关系上与现任乌孙昆莫比较近的部落相应了勃西靡的号召,一些血缘关系远的部落因为勃西靡对他们有恩也相对配合,可是有不少部落是一种糊弄的姿态。”
乌孙是游牧族群,按照文明等级的划分,实际上乌孙是处在原始制度社会,族群中除了王之外,王子、王女的地位其实也比较明确,往下则是官职模糊,大部落联盟之下的各部落氏族长既是下阶层的首领,管理文治的到了首领往下就是各种小头目,但是小头目并没有什么官职。
在军队方面。乌孙与其它很多原始制度社会的族群一样,共同的王就是军事最高指挥,各部落的首领是下一阶层的指挥,但是要看每个部落能够集结起来的战士多寡。首领也会从手头的兵力来区分大小,通常战士比较多的部落首领也会掌握更多的话语权。
这种现状下,其实每一个游牧部落的共主都会面对一个相同的局面,能不能让各部落听话,看共主平时的威势能不能压住。也是看共主用什么样的手段笼络。
“不止一名乌孙的部落首领找到我,”刘邦很注意看在场的人脸色,主要是看韩信,似乎要将韩信脸上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说道:“他请求帝国能进行扶持,答应若是成为新的乌孙昆莫,必定以帝国马首是瞻。”
韩信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甚至是笑了笑。
“想必诸位也被乌孙的首领找上门了?”刘邦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啧啧”了几声感概道:“面对风雨飘渺的局势,果然是不能奢望每个人都能共渡难关。现在的勃西靡就是面对这样的情况。”
事实上勃西靡还是能大体控制整个乌孙部落,只是近年来勃西靡迈的步子有点大,偏偏又发生诸多族群进逼乌孙国境的情况,着实是倒霉透顶。
乌孙与帝国有了接触,出使帝国的时节向勃西靡汇报了帝国的强大,是在各方各面的强大,勃西靡也就起了向帝国看齐的心思,于一些制度上在乌孙内部进行了改革。
乌孙的原始部落制度是在与帝国进行接洽之后有了改进,最先改革的是关于暴力机构,在军队中划分出了万夫长、千夫长、百夫长的职位。统军的将领原本是设定为来自王庭的指派,可是执行下去受到太多的抵制,后面其实是各大小部落的首领兼任各级军官,不过总算也是迈出了第一步。
勃西靡其实还有意学习帝国的文官制度。只是乌孙不像帝国是定居状态,另外看到军事改革只是开个头就有点进行不下去,牵扯到关于文官制度建立,历来文官改革最是牵动利益,文官制度的建立是将地方利益大部分集中向中央,哪里又是那么简单就能从原始制度向着封建制度演化的呢!
乌孙是在各个方向都有敌军逼近的危机之下试图改革。勃西靡也是从帝国那边的一个文士那边得到提示,说是危机越大内部应该是会越团结,细细一想觉得有道理才会进行改革,可是勃西靡没有料到的是乌孙的文化底蕴和华夏那边不一样。
华夏是经过数千年的演变才从原始制度走到封建制度,长久的演变中已经产生了适应的向心力,也及时所谓的族群归属感,遇到危机情况的时候团结是一种类似于本能的东西。
乌孙一直没能产生自己的文字,实际上称不得有什么文化底蕴,各个部落平时也是游动放牧,哪怕是首领都难得能聚在一块,只是在有征战的时候才会受到召集会合,何况是哪怕受到召集了都不一定能在预定的时间会合。
游牧族群说向心力其实有点虚,那是人文和文化所产生的一种必然现象,他们讲求的一般不是什么“名正言顺”的统治,看得是谁的拳头比较大,谁强大谁就是“共主”,一旦“共主”变得弱小,下一个拳头大的首领就会成为下一任的“共主”。
要是帝国这边能够全面支持勃西靡,勃西靡得到帝国的全面支持或许能够强行将改革进行下去,可是帝国凭什么要支持勃西靡?
“所以他不是打起了联姻的主意了嘛!”刘邦咧着嘴:“难兜靡不止一次找到我,次次都是奉上大礼,就是求我能够在陛下那边说点好话,娶了她的姐姐。”
其实哪怕是吕哲愿意,娶了乌孙的王女,那也是与乌孙的关系更近了一步,代价不足以没有全面支持乌孙吧?
勃西靡肯定也了解到这一点,他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帝国极度缺乏优秀战马,从一些渠道中获取了河套马、陇西马、赵地马、辽东马、中原马,好几样的马种与乌孙的马比较起来,事实情况就是乌孙的马要比帝国那边拥有的战马好上不止一倍,更重要的是因为地域相近的关系,乌孙的马种对于帝国也是适用。
乌孙马一般被称呼为西极马。能够在草原、戈壁、寒冬等等的地形和气候下不被影响,帝国自然是渴望有大量的西极马,这也就给了勃西靡另外一个筹码。
“他们前前后后无偿赠送三万多匹西极马给陛下,这其实是一个诱饵。”韩信总算是开口了。说道:“三万多匹西极马,有将近一万匹是经过训练的战马,目前禁军装配了三千匹,组成了一个千人规模的具装重骑。余下的八千多匹,第一骑兵军团和第五骑兵军团进行平分。也各自组建了两支用西极马配置起来的具装骑兵二千人队。”
西极马长得高大,且身高也相对高,比较重要的是负重能力不差,短途的冲锋能力也强,还真的就是适合作为具装重骑的坐骑。
一匹马从出生开始,需要大概一年的时间才能逐渐成长为可训练的程度,又需要大概一年到一年半才能训练成为一匹合格的战马,作为具装重骑的马训练周期可能还要更长一些。
帝国拥有两万可以作为种马的西极马,很是谨慎地安排到陇西郡和河套各郡进行牧养,可是哪怕能够繁殖。最少也需要五年才能培育出一批新的西极马出来,数量确实被限制在五万以下,毕竟母马的孕期是十一个月,且不是每匹母马每年都能怀孕,能在五年之内培育出五万实际上已经是被良好照顾了。
按照计划,帝国可是要在十年之间组建十个骑兵军团,每个骑兵军团至少会配置五千具装重骑。一名具装骑兵不可能只拥有一匹能够配置马甲的战马,最少限量也是需要二匹,甚至是三匹,而这还是战马的需要。不算辅助型的驮马。等于是一校的具装重骑至少需要一万的西极马和相等数字的驮马。这个数字还是基本的需要,没有算上战时的损耗和各种意外的损失。
帝国目前的骑兵,看兵种的不同,每人配置的战马数量也是不同。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每个骑兵军团所拥有的战马绝对不会低于十万,具装重骑和突骑兵因为兵种的特例,是每人至少三匹战马的配置,余下的各个兵种视情况而定。
目前帝国到底有多少马匹不太好统计,军团拥有的战马是七十万左右。七十万的战马来组建六个骑兵军团其实已经有点窘迫,更不用说其它军团其实也是需要战马来配置斥候和必要的骑兵队伍;被适用于运输线和必要的车驾畜力的马匹。数量是五十余万,以至于牛、骡子、驴也是大范围适用。
“所以我才说是好机会啊!”刘邦有那么点垂涎三尺的意思:“乌孙全国上下可是有将近一百三十万的马,要是算上牛羊等物……那就更多了。”
乌孙要内乱了,帝国本土只是从情报上来得到相应的判断,使节团可是身在乌孙国境,后面更是被安排到乌孙王庭,哪能不清楚这点?
刘邦已经用自己的名义向帝国本土发去公函,十分肯定地报告乌孙必定是要内乱,询问他们应该是什么样的态度,又或者是应不应该立刻离开乌孙。他是向本土进行询问,实际上是认为乌孙的内乱是一个大大的立功机会,很想要放开手脚大干一笔。
乌孙昆莫一族,也就是靡姓王族对乌孙的统治呈现不稳的状况,刘邦认为很有操作空间,或是支持靡姓王族,或是挑选另外的部落首领扶持,总该是能找到利益点。但是,他认为最有利的莫过于通过扶持傀儡来达到间接对乌孙的控制,因此是比较倾向于拉拢和扶持靡姓王族之外的部落首领,只不过在没有得到本土的命令之前难以下手罢了。
“正使的想法是好的。”陈余难得没有抬杠,他也没有抬杠的必要,刘邦要是能干成总会有他的功劳,因此哪怕再不喜欢刘邦也只能是倾力相助。他提醒道:“那些部落首领频繁送礼,勃西靡没有道理不知道,本土没有命令送抵之前,正使要按耐住。”
“呵呵,哪怕是勃西靡没有发觉,我也会故意让他发觉。”刘邦深知待价而沽的重要性,也接受了陈余的好意,说道:“让勃西靡有危机感,他们才会更加拉拢我们,大的好处没有得到之前,一些好处先占总是没什么坏处,特别是在他们都需要我们的前提下。”
陈余可没有骂刘邦是市井姿态,以目前的现状来说,刘邦这么做完全正确,那些人看到刘邦这样的态度只会更加卖力的拉拢,对帝国日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军方的态度是,没有接到陛下的命令之前,按照之前的命令行事,不会参与到正使的任何行动。”韩信说的军方是驻扎在乌孙领地的八万骑兵:“何副司令想必也与正使有过沟通?”
刘邦点头,有点无可奈何道:“军方完全听命与陛下,这是国家幸事,可就是……就是太刻板了。”
八万在乌孙的骑兵是西域派遣军的序列,他们的正式番号归属在征西军团编制下,现任指挥官蒙恬还在关中,目前负责指挥的是何怿。因为暂时的序列是西域派遣军,与之草原派遣军同样设立司令和副司令职衔,何怿正是副司令。
按照刘邦的想法,何怿其实不用全力以赴地在乌孙南部与冒顿打生打死,该是留下必要的兵力,抽出一部分的部队用保护使节团的名义前来乌孙王庭,可刘邦只是那么一提,结果是被何怿毫不客气地一阵痛骂,说是陛下都没有绕过太尉署和将军府调动军队,刘邦的胆子竟然肥到这样的程度。
“使节团的正规军只有一万出头……”刘邦有那么点渴望地看着韩信:“对那些雇佣军和商队的护卫操练有成效吗?”
韩信默默点头,他算是看出来了,刘邦胆子确实大,军方那边求不到助力,刘邦是将目光盯在了非军方编制的武装团队身上,说什么都是要大干一票。(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章:坚实后盾下的嘴脸
使节团的武装人员全部算起来大概有五万出头,刘邦有过很精细的计算,除开正规军的一万二千人之外,大概有二万左右是军中退役的人员,余下的那些则是民间之前的游侠之类。
军中退役人员年纪大多是相对大,最为年轻也有三十五岁以上,年老一些的甚至有五十岁左右的一群人。年纪大一些其实没有什么坏处,说明他们拥有充足的作战经验,不需要他们长途追杀的情况下,定点作战基本是不太需要体力,再则哪怕是需要干体力活的时候不是有战马能够代步嘛。
游侠擅长的不是军阵搏杀,他们一般会有比较好的个人武技,很适合执行保卫任务和定位刺杀,刘邦在使节团的时候除了一应公务就是与游侠们厮混,他从中找到了一批任何可以用的人才,平时比较笼络。
正如刘邦所知道的那样,军中退役的人员有丰富的军中生活概念,韩信对他们进行序列编制的时候,那批人不但很快进入状态,且很快就推选出一批军官出来,不到两个月一支有军中退役士兵组成的临时军团就出现了,并且表现出了不俗的协同能力。
“哪怕是那些没有在军中服役过的人,他们夏季和冬季也需要接受操练,基本是适应集体生活。”余樊君脸上的表情比较感慨:“陛下实在高瞻远瞩,国民军事化,军方从来不缺兵源,连带这一次我们也得到了助力。”
使节团的五万武装人员只要编队就能形成一个军团,这是没有任何疑问的事情,当初规划使节团随行人数的时候也是出自这样的考虑,为的就是在有必要的时刻有兵可用。当作为提防的准备变成了实际有效的执行方案,知道内情的人谁不是有诸多的感慨,只差拱手对着东南面的帝都称颂一句“陛下英明”或是“毕竟圣明”了。
“那些退役的士卒对重新被征召很是兴奋。”陈余脸上有着矜持的笑容:“只是现在暂时不能让他们穿上军队的战袍,他们对此有着不小的遗憾。”
刘邦却是“哼”了一声,说道:“战士配合,他们的雇主却是一群逐利小人。”
说到底武装人员是受到各个商队的雇佣才随行。自签订契约之后,单人、小团队、大团队规模的雇佣兵,他们实际上是要听命于各个雇主。刘邦作为正使有权利在需要的时候征募使节团的武装人员,可是无论从哪一方面也没有规定说征募可以无偿。
商队雇佣的武装人员被征募。等于是他们与武装人员签订的契约暂时停止,虽然在过后那些武装人员仍然需要履行契约责任,可暂停的期间无论怎么看都是商队受到了损失。
“南陵商会的会长陆向率先要求补偿,其余商会和个人商贾也提出相应的要求。”刘邦一脸想要破骂的表情,可是硬生生地忍住了。闷声道:“真是……不懂大势啊!”
刘邦哪里敢真的骂嘛!南陵商会是南郡各大氏族的集合体,有一些小道消息说皇帝本人在南陵商会也有入股。其余的商会来头没有那么大,可是一个个商会多多少少也会帝国勋贵的背景,怎么也是不该轻易得罪。私人商贾可能没有太大的来头,但是不骂商会去骂私人商贾,已经是帝国三等男爵的刘邦可不想那么掉份。
帝国重视军事的时候没有落下经济发展,任何年头有钱的基本是大氏族或是官绅、勋贵,皇帝从来都是在经济上优厚追随者,有钱了的勋贵怎么也是会置办产业,刘邦自己就有产业。甚至是随行使节团的商队中就有他的一支,这也是他不能骂出口的原因之一。
刘邦最为难以理解的是,为什么是有皇帝背景的南陵商会也最先跳出来,不得不深思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意见?
事实上,刘邦也知道皇帝对自己有意见,曾经有那么一次可发生了一些事情,刘肥邀请众多王子和勋贵出游,结果出事了,那一次要不是长江南岸的火药作坊出现事故牵扯了皇帝的注意力,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大的祸事。另外还有别的原因。是他太黏糊魏豹,想着争取封地到南亚次大陆那一块,皇帝似乎也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才有他作为使节团正使出使的差事。
皇帝对自己有意见。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恐惧的事情?刘邦比较幸运的是遇到一个遵守明面规则的皇帝,只要调查没有触犯律法,不会被皇帝一声令下灭了个满门。皇帝遵守自己制定的游戏规则是一件好事,至少大家不用担心皇帝看自己不顺眼的时候九族皆灭……好吧,有史以来似乎也没发生什么灭九族的惨事,至多就是被夷三族。诛灭九族那是要到朱明皇朝才出现,然后“我大清”发扬光大。
皇帝有意见,哪怕是没有灭门之祸也能想象出心理压力该有多大,刘邦处心积虑想要立下大功劳,无非就是想要让皇帝对自己转变态度,可是陆向带头那么一整,他的心情不由忐忑起来,本来想要独吞的大功劳也摊开来说,期望的不就是陈余、韩信和余樊君的支持?
事实也证明刘邦这一步走对了,各个商会要求补偿,韩信一出面很快就确定补偿方案,随行的武装人员被抽调公用时,武装人员的薪水由官方支付,其余倒是没有提出什么要求。
刘邦很清楚各个商会是在卖韩信这个皇帝唯一的徒弟面子,要是由其他人去协商,还不知道各个商会要提出什么要求,可以肯定是的是要被刮下一层皮。
“跟随前来乌孙王庭的一万八千士卒,选自武装人员的六千是可堪一战的士卒。”不是韩信不将所有部队带来乌孙王庭,是乌孙王勃西靡很是客气且隐晦表示过,所以只能是这么多人。他又说:“其余的武装人员大部分是在商队驻扎地,另外那些……”,说着看向刘邦。
“唔!一些被我安排到各处首领那边充当护卫。”刘邦说这句话的时候满满都是骄傲,“嘿嘿”笑了几声说道:“仅仅是几个护卫,那些首领感激淋涕的模样你们是没看见。”
余樊君“呵呵”了两声,那不过是一个很小的手段,效果确实如刘邦所说非常不错。
帝国先后击败匈奴等草原游牧族群,广阔草原靠近帝国的地区全部占领。俘虏和消灭的部落不下于百个,这样的兵锋着实令人恐惧。
黄河源头附近的一战又歼灭匈奴二十余万人,甚至匈奴单于也被俘成为阶下囚,消息传播出去的时候各方震动。
东胡原本集结二十多万兵马在靠近不足帝国边境二十里的乌侯秦水。黄河源头一战的结果传去,当天东胡兵马就拔营远撤距离帝国边境百里开外,更是一再派人向驻扎在乌侯秦水下游的帝国驻军主官解释,他们先前驻扎的地方是为了取水方便,绝对没有其它意思。
后续的情况是。辽东各边境那些本来在靠近的东胡部落来了个急刹车,也是各自掉头,哪里来哪里去,原先因为有族人参与齐地之战呼想要报仇的两个大部落,两大部落的首领派来了自己的子侄辈洽谈赎回被俘族人,给出了和解的信号。
帝国的光辉战绩自然是要传到乌孙,连带东胡那边的反应也会回馈到乌孙,可以说乌孙上下是从那一刻才真正明白帝国的强大。正好此时的乌孙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能够找到一根大腿抱着哪有放过的道理。
乌孙真正了解到帝国的强大还是在八万骑兵抵达乌孙领地之后,何怿率军来到乌孙。驻扎乌孙南部之后与冒顿的军队几次交手,规模上或许是不太大,可是每次都是取得胜利,最为辉煌的一次胜利是损失不到百人全歼冒顿麾下五千骑兵。
若说之前乌孙人看到帝**队只感觉帝**队军装华丽、武备完善,甚至有些人认为华丽的模样肯定是银枪蜡子头,一系列的胜利证实之下,哪怕是嘴再硬的人也是无话可说。
要知道乌孙与冒顿的军队交战虽然也有获得胜利,可是每次都是要付出足够的代价才能取胜,输的次数就更没脸说了。最惨的时候是一万乌孙骑兵与冒顿的一万五千人交战,最后只逃出四千余骑。杀伤杀死冒顿士兵的数量估计还不到一千,怎么一个惨字了得。
帝**队展现出来的战力已经毋庸置疑,勃西靡想抱帝国皇帝大腿的心态没人敢再说三道四,乌孙面临险恶情势之下。得到帝国的支援和帮助才能渡过难关已经形成多数人的共识。
靡姓王族想要抱帝国皇帝的大腿,乌孙的各部落首领也不是没有相似的心思。部落首领去抱帝国皇帝大腿估计是在级别上稍有不足,那么交好身在乌孙的军方最高指挥官何怿,或者是交好使节团正使刘邦总该是没有错的。
很多部落首领要去巴结何怿,可是何怿只是礼貌接待,对各部落首领的诸多巴结和暗示却是反应冷淡。巴结何怿不成。各部落首领就将目标转向刘邦。
刘邦察觉到乌孙内部有变正想要干点什么,各部落首领主动过来巴结,可谓是瞌睡的时候递来枕头,与之何怿的冷淡相比,他可谓是回应热情,与什么人都能聊上几句,认为有用的人更是能够用结结巴巴的乌孙语称兄道弟。
“我始终认为……不该肆意行事。”陈余其实是很不想在这个时候与刘邦抬杠的,可是看到刘邦志得意满的嘴脸就是一肚子不爽:“勃西靡不是瞎子聋子,我们会关注乌孙王庭的动静,勃西靡怎么可能不关注我们?正使没来乌孙王庭之前已经是宾客络绎不绝,来到乌孙王庭仍然是来者不拒,勃西靡该是会怎么想?”
“我管他怎么想!”刘邦说得比较透彻:“咱们是客人,有主人家前来拜访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再则,勃西靡不知道乌孙已经进入风雨飘渺的窘境了吗?他肯定知道!那么多乌孙首领来巴结和讨好,依我之见,勃西靡知道这种情况只会更加巴结咱们的皇帝陛下,毕竟陛下才是帝国的皇帝,只有陛下才能最终做主,之前咱们说什么都不算数。”
陈余被刘邦一串话堵得胸口发闷。他算是看出来了,刘邦这是在使用无赖战术,甭管有用没用,能不能用得上,反正是所有人先交好,该给的承诺给,至于承诺有没有效另外说,全然就是不管信誉,最后也有点要推脱给帝国皇帝的意思,真不知道是该说没心没肺还是狡诈,可以确定的就是像极了痞子无赖。
另外有一点陈余却不得不承认,刘邦这种做法虽然无赖,可是在目前面临的情况下却是最有用的,不但显得有用,且还能及时拉拢一批乌孙贵族,真正到了用得上的时候,说不准还能成为筹码或是奇兵。
刘邦撇开一脸郁闷的陈余不管,开始与韩信和余樊君商议后续,谈到一般门口侍卫却是禀告乌孙王子难兜靡派人来请。
陈余一听难兜靡请刘邦,脸上郁闷的表情换成了幸灾乐祸,可是很快就收敛起来。
“也应该是请我过去了。”刘邦一脸的笃定,笑着对陈余说:“打不打赌?我可以肯定一点,难兜靡不说说及任何首领找我的话题,只会百般笼络,少不得又提起联姻的事情。”
陈余别过头去,看都不想看到刘邦讨厌的嘴脸。
余樊君却是“哈哈”笑了几声,说道:“正使刚好可以多讨要一些牛羊,大雪天气下将士们一直猫在帐篷内,讨来牛羊宰杀烤一烤送给将士们,多养点膘也耐冻一些。”
“正该这样!不但要向难兜靡要,还要找其余首领!”刘邦也是一阵“哈哈”大笑,笑完一脸的揶揄:“他们正巴不得多讨好我们,现在不敲诈,还等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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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表弟结婚,却是没办法码字了,请假一天。(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一章:再谈联姻
难兜靡与刘邦见面的地点不是在王帐,是选择了一处小山包。
乌孙位处西域,大部分是平原地形,可是也不缺险峻山脉和连绵大山,只是相对于大部分的平原那些山地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平原说是平原,可实际上绝对不是绝对的平坦,会有盆地和山包,只是相对来说山包的海拔非常低。
现在是下雪的季节,前些天乌孙王庭正迎来较大的雪势,今天才方方停止。
大雪覆盖了几乎所有能够看得到的区域,帐篷之上和平地上的雪大概有半米多厚,有人铲掉了主要道路上的雪,可是能够想象得出来,哪怕是路也不会干燥,其实就是泥泞之路。
刘邦前去见难兜靡之前对自己进行了完善的保暖,里面不但穿上了帝国勋贵阶层正在流行的呢绒保暖**,还套上了几层羽绒装,外面甚至是披上了貂皮毛衣,脑袋上也戴着貂皮帽子。
一层层的保暖之下,刘邦给人看去的感觉是显得有些肿胖,不过他的身高可是二米以上,整个身影搭配起来倒是显得魁梧和健硕许多。
道路泥泞,脚下穿着呢绒牛皮靴的刘邦可不舍得踩踏,出了帐篷是直接骑跨上战马。他坐下的战马按照华夏的命名应该称呼为狮子骢,是来到乌孙之后难兜靡送的,现在骑着匹马过去正好合适给难兜靡展现一点点态度。
狮子骢就是一个好听一点的名字,“骢”其实就是青白颜色的皮毛,“狮子”则是形容雄峻。刘邦身高体大,骑跨高头大马的狮子骢倒也显得极为英武,再搭配上周边十来个同样魁梧且人和马都穿戴锻式板甲的侍卫,看着着实威风凛凛。
乌孙是游牧民族,要说他们有什么较有特色的服装,其实就是羊皮袄和羊皮帽,帽子上会插着至少一根野鸡毛翎,大部分人则是穿着麻衣。
穿麻衣绝对称不得是什么特色。全世界的人们,现在大部分都是穿麻衣,帝国那边也是这种情况。可是在天寒地冻的时候还穿麻衣,要么是炫耀自己的抗寒。要么就是没有保暖衣物了。
一队看去华丽丽的骑兵在一些身穿羊皮套装的乌孙骑兵引领下,骑跨的战马一块踩踏泥泞前行,因为是需要离开王庭的帐篷丛去到外面的小山包,刘邦沿途其实能够看到许许多多的东西。
乌孙现在状况不是太好,王庭这边汇集了许多士兵。一些领地遭受战火波及的难民其实也会涌到王庭。
骑跨雄峻战马一路走过的刘邦能够发现很多东西,那些在天寒地冻还穿着单薄麻衣的人,能猜测不是奴隶就是失去了财产的乌孙人,一个个冻得发抖还不得不到室外劳动。
作为奴隶劳动是必须的,他们本身就是一种人形工具,已经能够称得上见多识广的刘邦,他看到的奴隶肤色有点多,有和乌孙一样是白皮肤却是非黑发的人,有麦色皮肤五官分明的波斯人,有除了眼仁和牙齿白的黑人。这一批估计是乌孙人从西域各处抓或是买来。奴隶的出身也比较好猜测,肯定是那些从西向东逃亡的落难人。
引路的乌孙队长见刘邦对那些奴隶感兴趣,在随同翻译的复述下向刘邦介绍了一些情况,后面还神秘兮兮地说:“贵人若是喜欢猎奇,稍后会有礼物送上。”
礼物?刘邦近一段时间收到的礼物可不少,从各种琳琅满目的物品,到活生生的人。当然了,他收到的人都是一些美娇娘,有乌孙本族的俏丽姑娘,也有一些各族的姑娘。让他比惊奇的是还收到了两个长得跟黑炭一样的女人。按照他的一些原话,什么女人都玩玩其实很不错,黑炭头的女人也别有一番风味。
出了王庭营寨,远远看去能够看到前方一处小山包上搭了几座帐篷。山包的周边也有卫兵正在站岗,山包上那座最大的营帐竖立着一枝大纛。
帝国其实也使用大纛,不过一般除了各种猛兽的尾巴和亮丽翎毛之外还会搭配上旗面,绣着一些图案和字,只有君王级别的人和军中主帅才有资格使用大纛,因此一般被称为“王旗”和“帅旗”。
游牧民族的大纛基本大同小异。无非就是一根长杆顶着猛兽的皮毛,尖顶是三叉戟什么的玩意,最多最多就是多放一些猛兽尾巴或是亮丽的翎毛。
匈奴族的大纛一定会配上狼皮毛,所以一般看着就是灰色的大纛,属于头曼的大纛目前是帝国皇帝的战利品,现在还被摆在宫城正东广场供人欣赏。
山包上的大纛是属于难兜靡的部落级别,从款式上来看相对于乌孙昆莫的大纛会小上几号,不过有一点相同的是大纛皮毛颜色都是青黑色,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毛发,又或者是不是染色的。
刘邦本来到了山包下面就要下马,多多少少是表现出对乌孙王子难兜靡的尊重。可是他刚停住战马,那个引路的乌孙队长就是一阵叽里呱啦,经过翻译才知晓难兜靡事先有过交代,说是土地湿滑泥泞,刘邦来了不用下马。
“怎么都是一国的王子,怎么能够失礼呢?”刘邦一脸浅笑下马,还招呼侍卫们也都下马。
“您真的是太客气了。”乌孙队长一脸的高兴,对刘邦的态度比刚才又亲近了无数倍。他弯腰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王子已经在上面炖好羊羔子,也烤了一头骆驼,就等着贵人上去享用。”
刘邦听到烤骆驼就是两眼发光,他刚来到乌孙领地的时候也在勃西靡的招待下吃过一次烤骆驼,那是整头骆驼去掉内脏,然后一个部位都没有切除的烤法,似乎还加了一些其它什么东西,不光是闻着香,吃起来也是异常的美味。那一次听闻最美味的两个驼峰,一个属于勃西靡,一个给了何怿,压根就没有刘邦的份,因此这一次难免抱着万分的期待。
人还没有抵达山包,因为风向的关系刘邦鼻子已经闻到了空气中的肉香味。让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刘邦还没有到,难兜靡似乎是得到了禀告迎了出来。
难兜靡的穿戴让刘邦看得一愣神,一切只因为难兜靡身穿一套与刘邦差不多款式的貂皮衣,外面套着一件披风。注意看衣领的话,那些花纹绘画的图案压根就是一种大篆,正是帝国那边非常流行的一款花纹。
不用猜,难兜靡身上的衣服绝对是帝国出品,不但是上身的大衣。头上的帽子,手里的皮套,脚上的靴子,几乎每一样都是来自帝国。就是不清楚难兜靡的一身行头是乌孙使节团在帝国南陵购买,还是来自皇帝的赏赐。
难兜靡远远地就向刘邦拱手致意,一拱手撑开披风,露出了悬在腰间的一柄剑。
剑的长度大概是七十五厘米左右,有着很传统的华夏风格,剑柄上雕刻花纹,剑鞘上也有着雕刻的图案和相关的饰品。实际上每一把剑的剑柄都有不同风格的花纹。不管是怎么样的花纹其实都是为了防滑。
看到那柄剑的刘邦立刻就明白难兜靡的一身行头绝对是来自于皇帝的赏赐,那柄剑的花纹比较特殊。剑鞘选木来自南洋,南洋的木材是在今年才大量充斥市场,此前只有皇室和一部分勋贵才有。若说木头还有另外的说道,但是皇族的凤凰花纹却不是能随随便便雕刻的!
难兜靡能说一口不太标准的帝国普及的普通话,欢迎刘邦的到来,又说了一些客套话,并肩与刘邦有说有笑进了帐篷。
一进帐篷迎来一阵热浪,刘邦忍不住又是愣了愣。他愣神却不是因为有暖炉子等设备,是因为除开是一个帐篷之外。里面的摆设与帝国那边的富贵之家压根就没有什么两样,有着最为基本的案几、青铜皿具、木质衣柜、青铜架子等等的家具,最为特殊的是那个摆在中央的木头台子。
台子是一种两人共饮的类床榻,两边摆着蒲团。中间是一个镶装的固定案几。
现在台子的中间案几上摆着几个盘子,盘子里面是一些蜜饯和经过处理的水果。另有一个炉子烧着炭正在温酒,搭配和两个高爵的酒皿。出来盛放东西的皿具,筷子、汤匙、叉子等物也是一应俱全。
在台子的旁边有几名侍女,她们有些是乌孙本族姑娘,一些是金发碧眼的少女。甚至黑炭姑娘也有两名。
乌孙本族的侍女还好,是穿着帝国那边的侍女宫装,另外那些来自其它种族的侍女在这种大冷天却是穿着白色透明的纱绸,若隐若现的少女身躯看着有些撩人。
“来来来,请坐!”难兜靡十分的热情,招呼刘邦坐下之后,他自己也坐下。等待有侍女斟上温好的酒,他笑着说道:“地道的南陵酒,正使能够在千里之外喝到家乡酒,想必是会别有一番乡情。”
刘邦也在笑,一大口将酒盏内的酒闷光,“哈”了一口气,爽朗道:“王子真是有心了。”,内心里却是有些无语,使节团的规模那么大,光是运货的马车就不下数千辆,属于帝国那边的物资多得是,根本就不缺南陵酒。
“听闻帝国的皇帝陛下早年有作过一首诗?”难兜靡亦是一口闷光,沉吟了一下,用着比较怪的口音念道:“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看着刘邦,一脸的矜持:“我应该没有念错吧?”
这是李白的《客中作》,现在这个年头自然是没有李白,诗是早先吕哲在北地郡的阴密县驻扎时,于随军商贩的营地念了出来。当时的吕哲是好奇各地有不同的酒类,听到南陵酒随口念了那么几句,压根就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
吕哲若是一直默默无闻也就罢了,偏偏他成了庞大帝国的皇帝,那么曾经做过什么事情,哪怕是再微不足道的事情都会被重新提了出来,坏事会被洗地然后艺术加工显得加以美化,好事会被美化上比本来漂亮至少一百倍宣扬。
秦末时期可不是什么诗歌的时代,讲的是征战厮杀,绝对不是什么歌舞升平的时代,不存在什么大诗人,也没有给予大诗人诞生的土壤,倒是杀人盈野的一些人能够干成大事。
非歌舞升平的时代里,也就是已经成了皇帝的吕哲曾经抄袭过的一首诗会传遍天下,大家听了也是称颂皇帝不但武功鼎盛也文采飞扬,至于说打从内心里欣赏估计是未必。
市井出身的刘邦识字不多,后面还是成为帝国三等男爵之后特地请的教习恶补才认识更多的字。他知道的诗不多,知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也读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等等一些带着美好意愿的诗,但是要说对诗进行探讨就有点够呛了。
难兜靡估计也不懂得诗,他的一切布置就是要给刘邦一个印象,让刘邦觉得他喜爱帝国,不但生活习惯上在向帝国靠拢,连诗都会读上那么好几首了。
刘邦不是笨人,他也清楚难兜靡想表达的是个什么意思,很配合地称赞难兜靡对帝国文化的理解,更是在话语中透露着一种很明显的亲近。
“帝国真是一个伟大的国度,陛下也是一名无比英明的皇帝。”难兜靡毫不掩饰自己对帝国的好感,又是劝刘邦饮下几盏酒,聊了一些关于帝国的趣事,东扯西扯之后,才看似不经意地说道:“可是我很不明白,为什么在联姻上面会有迟疑呢?”
“这……”刘邦略略迟疑,做出一副左顾右盼的模样,很刻意地压低声音:“陛下是不无不可的态度,只是……”
难兜靡立刻来了精神,配合地压低声音,急切问:“只是什么?”,或许觉得这样不好,讪笑着又劝了几盏酒,说道:“若是正使能够帮上忙,整个乌孙都会感谢您的。”
刘邦露出非常为难的表情,最后像是被巨大的利益给吸引,犹豫再三之后才像豁出去那般,说道:“许多中枢文官和军方的将领还没有真正确定怎么与乌孙相处,所以……”(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二章:不全是吹牛
刘邦说得不假,到目前为止怎么与乌孙相处确实是还存在一定的争论,武将集团的态度比较统一,无非就是利用完乌孙之后进行屯兵,至于是和平吞并还是武力灭国,那是最后的事情;文官集团的态度则是有点乱了,大体上是赞成吞并乌孙,但是在武力灭国和和平演变上则是有不同的看法。
也是帝国成功和平吞并了几个战国给出了例子,文官集团之所以是文官集团,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掌握庞大的武力机构,所有的功劳几乎都是来自于文治。
帝国极重军功,武将集团因为直接参与征战能够大把大把的捞取功劳,结果是帝国八百多名贵族中军方占了十分之八,只有极少数的文官因为做了一些有益于征战的事情,如保证后勤补给,建策成功,安置战俘,等等一些事情捞了一些汤水。
如果依靠文官的操作能让乌孙和平被兼并到帝国,那该是何等的功劳?支撑一名文官封侯绝对有可能,一些辅助的参与者怎么也能得到男爵、子爵的贵族爵位。那该是多么庞大的功勋基础啊!文官集团怎么可能不试图操作一下?
现实情况似乎也让文官集团有操作空间,帝国的心腹大患是在草原,虽然有计划征服西域,可是也在解决草原之后才会干。按照预计,帝国完全征服草原至少也是需要十年的时间,那么长的缓冲时间之下,文官集团还真就不信不能干出一件大事出来。
事实上,帝国目前也需要乌孙在侧翼威胁草原,或许还需要一个对帝国友好的乌孙来保证征服西域之前有一个前进基地,那么怎么来使乌孙对帝国感到友好,文官集团认为其中没武将集团什么事,应该由文官来进行处理才对。
庞大的使节团之中有着一支鸿儒馆的队伍,他们来到乌孙领地之后就在进行相关的操作,第一步就是让乌孙的显贵们了解帝国,然后针对那些达官显贵来宣扬帝国的文化。初步让乌孙的贵族阶层喜欢上帝国的方方面面,潜移默化地让乌孙的各个阶层向帝国靠拢。
难兜靡能念上几首诗,其中就有“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和“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两首,虽然他在念的时候是在暗示刘邦对帐中的女人可以任意采摘,可也说明来到乌孙领地的文官真的有干出那么一点点的成绩。
“乌孙离帝国远啊,要走过草地、戈壁、沙漠,我们从南陵出发的时候还秋高气爽。出了帝国的边境之后是鹅毛大雪,足足用了将近五个月的时间。”刘邦说了一句完全的废话,乌孙有派使节团前往南陵,还不知道路途遥远啊?
恰恰就是乌孙离帝国有那么点距离,也因为清楚帝国的重心是在草原,勃西靡才会毫不犹豫地想抱上帝国皇帝的大腿。要是乌孙就在帝国边上,勃西靡就该忧虑乌孙会不会成为帝国的下一个征战目标了。
目前的情况是,乌孙得到帝国的各方面支持还能勉力支撑下去,从帝国八万骑兵来到乌孙,乌孙南部的冒顿立刻消停就能证实这一点。不但是冒顿停止继续侵扰乌孙南部,北边的呼揭和丁零也不敢在轻易进兵,东北面的匈奴则是先期留下五万人后面撤了个干干净净。这些事情足以说明太多的问题了,帝国在各方的眼中不止是一个庞然大物,还是一个武力强盛的国家,谁面对这么一个国家都会产生忌惮或是心生恐惧。
帝国是一个攻击性非常强的国家无疑,勃西靡想要抱帝国皇帝的大腿,有想要让乌孙渡过目前难关的需要,长远上的考虑也是希望能与帝国处理好关系免得成为攻击目标。
游牧族群看重的是血缘上的关系,王庭大部分是依靠血缘关系来维持统治。也就是各个与王族有血缘关系的部落首领支持王庭,非血缘关系的部落也是依靠联姻来笼络,思维上讲的就是自家人才会真正地帮助和支持自家人,那么想要与帝国皇帝成为姻亲关系也就显得理所当然。
本来勃西靡是想要向帝国皇帝求亲。迎娶帝国公主来形成姻亲关系,上次乌孙使节团前去南陵求尚公主被拒绝得一点都不迟疑。乌孙的大部分人得知被拒绝之后,他们其实是犯懵的心态,搞不懂帝国是个什么样的想法,竟然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拒绝得那么干净利落。后来他们才知道帝国皇帝最年长的公主也只有六岁,苦笑之余也对帝国的拒绝有了一种自我的解释。
既然帝国的皇帝没有适龄的公主。乌孙想了想就决定换个方式,帝国皇帝没有适龄的公主,勃西靡的女儿可是多得很,那就远嫁公主到帝国好了。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又让乌孙的贵族阶层搞不懂是个什么情况了,帝国那边倒是没有再次毫不留余地的拒绝,不过也没有答应,说是要商议一下。
帝国需要乌孙在侧翼威胁草原对不对?毫无疑问乌孙上下知道这一点。而乌孙面临的情况也需要背后有一个强悍的助力,阻吓西边的帕提亚和巴克特里亚前来进犯,合作共同针对呼揭、丁零、匈奴等族群。有相同的需要,在所有的乌孙人看来还有什么比联姻能更快建立起互信和伙伴关系呢?
“我有点不明白……”难兜靡是真的一肚子的迷惑,脸上也没有掩饰困惑的表情:“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也已经走到一起,他们会有什么疑虑?”
“是啊,共同的敌人。”刘邦肯定了这一点,却是又说道:“帝国调动了八万骑兵前来支援,除开一些牛羊物资上得到来自乌孙的提供,其余任何东西都是需要远从帝国本土运来。其实不但是中枢的一些高官,说句可能会冒犯的话,我都觉得这买卖实在是做得亏。”
“战马,我们之前赠送了帝国不下于三万的马匹。贵**队过来支援之后,我们除了牛羊进行了供给,战马也赠送了二万匹。”难兜靡很认真地说:“我们还为帝国转移了呼揭、丁零、匈奴的注意力,他们之前集结军队是要前去进攻你们的。”
“呵呵!”刘邦立刻就笑了,随手摸了一下靠近斟酒的侍女一把屁股,说道:“全帝国上下都盼着他们能够前来进攻。为此特地准备了超过一百二十万的大军等着。”
没说笑,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帝国北疆的各个边郡确实陈兵百万,为的就是胡人南下之后进行围歼战。为了能够打好大战役,不但是军队不断开往北疆各郡。从腹地运送上去的物资也是没有断过。可惜的是后面那些族群都胆怯了,将矛头转向了乌孙。
难兜靡听到“一百二十万大军”这几个字眼脸颊控制不住地抽了抽,他知道帝国人口众多,在编的士卒也有三百多万,羡慕之余心里要说没有忌惮绝对是假的。另外。他说乌孙替帝国吸引了呼揭、丁零、匈奴等族群的注意力是事实,但并不是帝国乐意看到的结果,因此想让帝国那边承情太过牵强。
“不瞒你说啊。”刘邦的手没有离开侍女的屁股,一脸惬意的同时,慢悠悠地说道:“我们倒是希望漠南和漠北的那些族群能够集结所有兵力过来,打上一场旷世的大决战。帝**队有信心、有决心能在陛下的英明领导之下全歼来犯之敌,为以后扫平草原清除障碍。”
难兜靡比较配合地点着头,脸上也是无比的诚恳,说道:“帝国的强大毋庸置疑,皇帝陛下的英明也有如夏天的太阳一般光芒万丈。我们并不怀疑贵国能够在边境上取得大胜。就如同头曼战败之后呼揭、丁零的联盟首领和匈奴目前的首领吉脱那样深信不疑。”
刘邦听出了难兜靡的另一层意思,难兜靡是在说帝国表现出了强悍的一面,漠南和漠北的族群是绝对不会傻乎乎在帝国边境与帝**队交战了,会用老办法将帝**队吸引到草原深处,拉长帝**队的补给线,没机会的时候兜圈子打游戏,有机会的时候集结优势兵力吃掉一部分,用蚕食的方法给帝国渐渐流血。
游牧民族的优势在于拥有数量众多的战马代步,想打就能打,想逃也能逃。面对缺乏战马的对手时,用了上千年的战术从来都不带变的。
不管是之前的游牧民族,还是之后的游牧民族,与华夏的军队作战从来都是很少正面硬撼。游牧民族的军队采取的方式基本是带着华夏的军队兜圈子,将华夏军队的整体部队越拉越长,利用马匹的机动性将华夏军队拖得疲惫,一次次找机会吃掉一些,等待华夏军队疲惫又士气低落的时候才会掉头攻击,打的基本就是追逐战。
游牧民族不与华夏军队硬撼。那是除了战马的优势之外,他们的武器装备等等方面全部落后于华夏军队。武器装备落后的情况下,去与硬撼?傻也没傻到那份上。
难兜靡还是第一次从帝国的高官那里……咦?使节团的刘邦算是帝国高官吗?且算是吧。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说帝国的最终目标是占领整个草原,觉得惊讶的同时,内心里是松了口气的,也是产生了一丝丝的恐惧。
草原非常广阔,面积大到有点难以想象,帝国想要占领的“草原”可以是从遥远的辽东到西域的另一头,难兜靡能听出帝国的雄心该是“雄”到何等的地步。
“据我所知,贵国现在放牧的人口比定居的人口少非常多?”难兜靡举着高爵酒盏的手抖了一下,拿稳之后才继续说道:“草原除了能放牧,似乎不合适耕种吧?”
“我也不是太清楚草原能干什么,可是陛下不得不思考一点,仅是十余年帝国算上新生儿已经接近六千万人口。要是再多上十几二十来年……”刘邦用着一种梦幻一般的口气,说道:“鼓励生育继续维持,数万万人是迟早的事情。”
“数万万?!”难兜靡听得手一个没拿稳酒盏,对手里的酒盏掉到案几上似乎是没有发觉,吃惊道:“这么多!”
“所以嘛,不但是陛下,连平民都知道应该给后世子孙多弄一些地皮。”刘邦像是不经意般地说道:“帝国不光想要占领草原,连带南边也在大海上进行探索。还真别说,海上的大岛可真是多,目前已经发现六座面积非常大的岛屿,有盛产金银的,有盛产香木和香料的,最为让人满意的是那些岛屿上的土著真是不少,刚好可以抓来填补本土的劳力空缺。”
难兜靡一副惊讶到说不出话来的模样,内心里却是想道:“消息果然不假,帝国针对北边酝酿战争的同时,还有足够的人力、物力、财力在征服大海,真是一个从任何方面富庶到难以想象的国家啊!”
最为让难兜靡心生驰往的是关于人口,他知道帝国的人口众多,可是真没想到目前就有将近六千万人,等于是乌孙总人口的差不多五十倍。而过上一二十年帝国人口会突破万万人,在这个什么都需要人力的年代,一亿人口令人听着就会感到晕眩,可以想象的是一亿不会是封顶,还会有更多的人口。从而什么?是他开始相信帝国需要土地,为的就是安置越来越多的人口。
“恕我冒昧……”难兜靡一脸的想不通,问道:“人口越多越难管理,需要的方方面面也超乎了想象,贵国的皇帝陛下该怎么去面对这样的难题?”
“哈!”刘邦一脸的失笑:“我只是帝国的男爵,也只是使节团的正使。”,有点失落的模样,没有掩饰不甘心,沉闷道:“那是更为显赫的人应该去思考的事情,我这样的人还是先履行好应尽的职务,期望某一天爵位能得到提升,也盼望能够升官。”
难兜靡不说话了,他目光炯炯地看着一脸失落的刘邦。在他想来,刘邦这样的心思有利用的地方,干得好了不但整个乌孙能得利,他私人也会有难以想象的好处。(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三章:繁星与白雪
越是庞大的国家越难管理,人多有人多的好处也有人多的坏处,乌孙的人口不算奴隶的话是接近百万,一个驾驭失误都能变得内部混乱,到了面临危机的时候一个个部落首领与帝国那边的官员勾勾搭搭,以己度人之下的难兜靡,他真的想象不出帝国皇帝吕哲该怎么去管理一个疆域辽阔到难以想象,人口也是六千多万的国家。
许许多多的国家不是没有能力开拓新的疆土,是他们的领导班子在管理上拥有一个承受上限。所谓的承受上限包含很多方面,如兵力上的部署和信息互通,只有在发生事情能够及时调兵过去的区域才是统治稳固的领土,也只有信息能够互通的领土才算是统治辖区,缺了这两个方面,虽然某片区域在地图上画的是己方疆域,可真的算是达到了统治吗?
“贵国的先辈创下了深厚的文化底蕴,无数的精英人才努力下诞生了合理的制度。”难兜靡用着异常羡慕的口气,说道:“制度是治理国家的框架,拥有了合理的制度才能使国家在帝王的控制之内,使得各地都能团结在中枢左右。”说到这,他换上了忧虑的口气:“乌孙的制度……非常原始,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现在的乌孙才会在遭遇困难的时候出现分崩离裂的迹象。”
刘邦眼睛眯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常态。他能听出难兜靡是在抱怨自己接触太多太多的乌孙贵族,用着比较委婉的口气指责他有要分裂乌孙的嫌疑。
面对一个乌孙王子的指责,刘邦只是眯了一下眼睛脸色变都没变一下,反而是笑嘻嘻地说:“总好过他们去接触乌孙的敌人,是吧?”
难兜靡原本以为刘邦会解释一下,然后保证不会再接触那些乌孙贵族,没想到是得到这样的答案,一口气憋在胸口实在有些发闷,咳嗦两声想要说话,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太多太多的乌孙贵族认为很难撑过眼前这关。想着要寻找后路,这是人之常情。”刘邦笑眯眯地看着脸色开始有些不好看的难兜靡,笑着说:“他们没有想要投靠敌人,而是接触盟友。对于王族来说并不是太坏的事情。”
难兜靡忍着胸口的闷气,扯了个难看的笑容,问道:“正使这话,我该怎么理解?”
“比较现实的事情,那些寻找后路的乌孙贵族是对你们失去了信心。不认为在你们的领导下可以渡过眼前的难关。”刘邦这话是用笃定的语气在说。他看着难兜靡一脸强撑的笑容,又是笑眯眯地说:“可是他们对帝国有信心,因此才会前来与我接触,是吧?”
难兜靡干脆就不吭声,继续用难看的脸色死死盯着刘邦。
“帝国中枢不是还琢磨不定该怎么与乌孙相处吗?”刘邦先是说了一句,随后沉吟道:“贵王族有意与帝国建立良好关系,也迫切需要来自帝国各方各方面的支持,我可以这样理解的吧?”
难兜靡不能反驳,乌孙领土内有着八万彪悍的帝国骑兵,现在与帝国翻脸不用等呼揭、丁零、吉脱匈奴与冒顿匈奴扑上来收拾。光是使节团的众多武装人员和八万帝国骑兵发作乌孙就很难招架。他深呼吸一口气,重重地点头。
“其实我从一些方面了解到,我国的皇帝陛下对乌孙有些许的好感,因此同意对贵国王孙猎骄靡的庇护。”刘邦的手还是在那个侍女的屁股上抚摸着,脸上的笑容确实充满了真诚:“先期的八万骑兵来到乌孙帮助你们抗战,也是陛下力排众议下产生的结果。”
纯粹是胡说八道了,派遣八万骑兵进入西域,那是帝国制定计划中的先期渗透,另外一个目标是看能不能找到机会干掉冒顿,不但是帝国皇帝认可这一军事行动。中枢也根本没有什么反对意见,哪里需要吕哲去做什么力排众议的事情。
帝**队进入西域,前期能够在乌孙领地上落脚,等于是得到了一个到达目的地之后能够休整的地方。另外。因为是乌孙邀请而来,有了乌孙的邀请帝**队得以用非入侵的方式进入西域,西域众王国对帝**队出现在西域也不会有太激烈的反应,里面的条条道道多得很。
乌孙需要来自帝国的支援,有了西域最强国乌孙表现出来的态度,西域的其它国家估计也是被从西向东迁徙的庞大逃难者冲击得够呛。后面又在冒顿率军不断袭扰和掳掠下糟蹋得难以忍受,那么帝**队开拔过来对付冒顿,怎么也该算得上是一件众所期盼的事情。
“你应该清楚一点,长期以来帝国的官员对亏本买卖十分抗拒,出兵近十万帮助盟友抗战除了能够得到好名声,帝国能得到什么?”刘邦有那么点掏心置腹地说:“帝国除了能消灭一些敌人,什么也得不到啊!而说句实在话,帝国需要好名声吗?不需要!帝国有绝对的实力面对任何的敌人,根本不用在意什么名声的好坏。”
霸道和实在,刘邦充分表现出了这两点,旁边那些侍女估计是有能听懂帝国普通话的人,像是其中的一个波斯女人就双眼放光地看着说话的刘邦,她是一脸的崇拜和畏惧。
这个波斯女人,她是在崇拜用话压得堂堂乌孙王子没话说的刘邦。畏惧是来自听闻到帝国的强大,畏惧之中又展露出难以掩饰的羡慕。
难兜靡一直看着刘邦没有注意周边。刘邦说话的时候偶尔会扫视周围,他注意到了那个有异样的波斯女人,眼神一顿,随后很快移开。
“帝国……”难兜靡有点艰难地问:“不希望那么多草原部族的威胁没有解除之前乌孙陷入动荡的吧?”
“乌孙是帝国的盟友!”刘邦再坦白不过地说:“我或许会多多接触对帝国有好感的人,有那么一点私人的小算盘,可是该怎么来处理与乌孙的交往,一切都由陛下说了算!”
不掩饰自己的小算盘,又明确指出能真正做主的是谁,刘邦的话可算是再诚恳不过了。他实际上也是在暗示难兜靡,说他期盼能够立下一些功劳,难兜靡要是足够聪明的话,去调查一下那些乌孙贵族给了什么好处,加倍地来笼络才是正经事。
“我的妹妹白雪。她是草原上仅次于繁星的美人。”难兜靡脸上重新有了笑容,定定地看着刘邦有一小会,扭头招呼侍女们上酒肉,目光重新转到刘邦脸上的时候。对视着说:“白雪十分仰慕正使,早早就想一见,今日刚好有这样的机会。”
帐篷的门帘被撩开,一道身材高挑且身姿曼妙的身影走进来,她套着一件白色毛发的披风。头上戴着黄歇色的皮毛帽,脖子围着一条雪白的围巾。
刘邦扭头看去,透过披风看去能瞅见女子内里是穿着狐狸皮毛的外套,下身是丝绸的白裙,双脚穿着是高筒的靴子,没看错的话是帝国比较流行的那款内置呢绒的犀牛皮靴。最后他将目光转到女子的脸上,看到的是她脸上蒙着薄纱面巾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白雪,这便是你十分仰慕的帝国的男爵,帝国使节团的正使。”难兜靡招呼了一声。
现今年头,草原上有姓氏的人非常少。只有贵族以上才会有姓氏,普通人只有名,另外,草原上的女性取名字的时候,不管身份怎么样通常不会带上姓氏,越是美丽的女子通常都会时常改名字,依照其美丽和气质来进行名字的更换。
白雪从脸部露出来的一些轮廓看去真的很白,她在侍女的服侍下脱去披风,解掉了围巾,展现出来的是傲人的双峰和曼妙的身姿。随后。她目光注视向挺直了腰的刘邦,用着帝国那边的礼仪手扶着小腹的位置,双膝微微一蹲,见礼道:“见过刘郎君。”
“郎君”这个称呼在春秋战国已经出现。起先是特制君王身边的执戟郎,因为执戟郎都是一些英俊且英武的壮士,后面“郎”也就变成了称赞人英俊威武的字,而“君”在华夏文化中从来都是一种尊称,在某某人的姓氏或名字后面加上一个“君”是一种尊重的表现。
刘邦前半生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街头痞子,花了钱买了个亭长的官职后也是整日厮混。字认识不多,太高深的礼节也不懂。可他现在是帝国堂堂的男爵,总该是要学一些基本的礼仪,随便再多认识一些字。
平时刘邦在南陵与其他一些老牌贵族多接触,久了也就明白一些东西。因此吧,他听到进来的女子称呼自己为“郎君”时,脸上立刻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毕竟,只要是一个男人听到气质非凡的女性说自己英俊威武,就会感到开心的吧?
“公主,有礼了。”刘邦拱起双手做了一个上身揖礼的姿势。
难兜靡错愕地发现一贯表现得好色的刘邦脸上没有出现色与神授的表情,他示意自己的妹妹走近,暗示她摘掉面纱。
白雪微微地向难兜靡摇头,动作配合走路倒是不明显。她走进了也不是选择刘邦旁边,是走到难兜靡的左侧站定。
刘邦知晓乌孙王族挑选出来想要出嫁帝国皇帝的是一个叫繁星的王女,繁星在西域有着第一美女的名声,也恰恰是有着西域第一美女的盛名。他认为正是有着这样的盛名,乌孙才选择繁星的吧?
难兜靡安排了一名王女,刘邦怎么也该表现出受宠若惊的一面,可要说让刘邦干点其它什么事情可未必就敢……或许也不是不敢,而是该考虑后续影响。
“这些蛮夷怎么竟是干这种荒唐事啊?陛下要是接纳繁星,我要是纳了白雪,岂不是和陛下成了连襟?”刘邦深切知道皇帝的连襟可不是谁都能当的,一时间有点忐忑又不免会联想浮翩:“陛下对我有意见,若是成为连襟,那……会不会有点情分呢?”
难兜靡以为刘邦是被白雪吸引才呆住,嘴角勾起也不说话,内心里不断思量着接下来该做什么事。
白雪却是看到刘邦眼睛盯着自己发呆,蒙在面纱后面的姣好面容露出厌恶的表情。她微微地躲到难兜靡后面,却发现刘邦的视线并没有随着自己的移动转移,愣了愣,也只是愣了愣,没有其它举动。
说句大实话,哪个女人会觉得自己不美丽?勃西靡等男性王族挑选繁星作为联姻出嫁的人选,白雪内心里是一万个不服气,特别是繁星要嫁的是一个庞大帝国,这个庞大帝国还无比的强大,心中的羡慕和嫉妒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难兜靡让白雪来吸引刘邦,与帝国的皇帝相比起来,刘邦算什么?她内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可命令不是来自难兜靡,是来自乌孙的昆莫,她的父亲,因此再怎么不愿意也需要过来,最多就是不给刘邦任何希望就是了。
那边示意给刘邦斟酒做侍女的角色,白雪好几次都是装作没有看到难兜靡的暗示,最后还是难兜靡出声了才不情不愿地服侍。
刘邦是没有文化,可是不代表傻。他本身也不是一个迟钝的人,见到乌孙王族的两兄妹一串表演,且白雪还十分不配合,内心里也就有数了。
难兜靡为了化解尴尬招呼上菜,烤骆驼的两个驼峰全给了刘邦,刘邦也没半点客气吃得满嘴流油,期间还特意不断喝酒,为的就是让不情不愿的白雪多斟几次酒。
“美味啊!”刘邦撑着肚子一脸的满足,问道:“听说烤骆驼是从康居国那边传来的?”
难兜靡可还想谈点其它事情,随意应了几句就转移话题,问起了何怿那边的一些情况,不断暗示刘邦能不能牵线搭桥。
“军方啊?”刘邦吃的痛快,内心里却因为白雪的一些行为有着满肚子的不爽,不说没办法干涉军方的事情,哪怕是能干涉在不爽的时候也不肯帮忙,说道:“那就是一群刻板的家伙。”
难兜靡内心里只剩下苦笑了,白雪的作为太明显了,好好的一次款待没落下人情不说,还恶了刘邦,真不知道该算是个什么事!(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四章:即将踏出的第一步
每个地方下雪的时间点都不同,像是相对靠近南北极的地方通常是一年中最早下雪的所在,和海拔相对高的地方。看小说到
辽阔的帝国疆土中,最先下雪的是辽东,然后是靠北的各处草原。
辽东是帝国最为靠近北极的领土,早在辽东各郡开始下雪之前,更东北方向的东胡领地已经是大雪纷飞的天气。
帝国北边的各处草原算得上是高海拔区域,每年十月份就已经是雪季,可是西域九月中旬就已经开始下雪,是不是说西域的海拔要比帝国北疆草原各处高?
其实西域和帝国北疆各草原的海拔基本是差不了多多少,都是一千米以上,不过相对来说帝国北疆各草原的个别地方还要高上二三百米左右。
“这边再往西南数百里就是高原,高原上面人烟极度稀少,生活着少量养牦牛的野人部落。”舍阿已经介绍了很多关于西域的近况:“上次贵国与头曼交战,高原上的野人被笼络,特出了将近一万人站到头曼那边。”
所谓的高原就是唐时的吐蕃,后世的西~藏,帝国有计划占领那里,可是试了很多次,上了高原的部队不能适应高原气候,次次都是没能开拔多远就被迫后退。
高原上确实是生活着一些养牦牛的部落,那边的部落通常都不是太大,很少有超过一千人的部落,基本是数十人或者是数百人。帝国的探索队还发现。高原之上基本是处于原始社会,那里的人是依靠采集打猎和牧养牛羊。算得上是半游牧半农耕的状态。
“高原上到底有多少人谁也不清楚,有人说至少有数十万人,有人说最多三五万人。”舍阿应该是比较倾向前一种,说道:“毕竟匈奴人没有深入高原就能纠结到一万人规模的人站到他们那边参战,那么更深处的高原怎么会只有三四万的人生活着呢?”
韩信和余樊君从舍阿的一些描述中得出一个结论,乌孙估计对高原那边的了解不比帝国多多少。至少乌孙人就不清楚高原上生活的是诸羌。高原下方的那块盆地也生活着许许多多的羌人,按照帝国对那边的地域划分,盆地那块被命名为青塘,探索下来其实一块适合放牧的地方。
对于帝国来说,羌人并不是威胁,某些时候甚至是助力,至少帝国的探索队在高原那边就得到不少羌人部落的帮助,也接纳了少部分的羌人,使之成为帝国勘探高原的帮手。
羌这个名词的首次出现是在殷商时期。泛指一些没有文化且半农耕半游牧的野人部落,一般是生活在黄河西北区域,离高原和吐谷浑盆地相对近的地方。
秦穆公时代,西边的羌人成了秦人融合的对象。羌人一度为了避免被吞并进行迁移,大部分集中到青塘地区。此后青塘一直就是羌人的栖息地,数百年间他们向青塘周边扩张……似乎也不叫扩张?应该说是迁徙,然后遍布青塘周围数百里,更是成为高原上的主要族群。
周王室的一些史书记载中也有关于羌人的记载,传闻羌人是大禹的牧羊人,也有说大禹是西羌的后裔。在周王室的记载中。赵氏赢姓的秦国其实也是出自天水的羌种,因此秦国固有“秦之为戎,固不自疑”的定论,这里的“戎”指的就是关中西边的羌,传闻秦国的历代秦君还颁布过法令,说是不准对西边的羌戎部落用兵。
事实上是很长一段时间里秦国并没有参与周王室麾下诸侯的征战,用了大概二百多年的时间融合了相当多的“戎”,在西边扩展了广阔的疆土,也为秦国增加了数十万的人口。
无论是在华夏看来,还是羌人自己看来,羌族从来都不是一个整体,“羌”甚至也是被强加头上的名称,一切只因为羌人喜爱羊羔。其实他们并不自称为羌人,而是自称“日麦”或是“尔玛”,寓意云朵上的人。从这里也能看出一点,他们的栖息地大多是在海拔比较高的区域,也就是离云朵最近。
帝国向西开拓,置地金城郡就在羌人的栖息地旁边,郡是被设立,可是说实话人口少得有些可怜,甚至是因为驻军不多的关系经常有羌族部落游荡进入疆域。因为发现游荡的羌族部落不少,回馈到帝国中枢的时候,不少官员有鉴于秦国曾经融合了大批羌族的例子,提出“和平演变”的观点,认为帝国可以学习曾经的秦国那么干。可是没有多久金城郡那边就传来新的消息,游荡进入帝国疆土的羌族竟是频繁攻击平民或是驻军,搞得那些说是要“和平演变”的官员无比尴尬。
鉴于西域离羌族生活区域相对近,西域各国估计是与羌族相处不少时间,大概是了解西部羌,不像是帝国那边与西部羌接触的时间不超过五年,中枢就传达命令,让西域的各级官员尽可能地收集关于羌族的情报。
华夏族群,不管是殷商时期还是到后面的朱明皇朝,只要是“正朔”的“出身”,实际上对任何“域外”的族群都不是那么关注,也就谈不上了解,甚至是很多时候,明明这些“正朔”与一些异族是死敌的关系,可是也根本不了解自己的死敌是个什么情况。最为特别的例子就是两汉时期,草原上其实不全是匈奴人,结果汉帝国将所有草原人都视为匈奴人,过程是只要是个草原人就是敌人,后面演变成中原皇朝和整个草原交战的状况。
上古先秦时期,中原各王朝还能分得清异族中谁是谁,不会将只要服侍差不多的异族就一概划分到一个种族中去。这样的区别对待至少是在外交上没有犯太大的错误。卷入战争的种族相对少很多,也比较有针对性。基本也是这样,才是一个区域性的战国能独当一面的主要原因。
帝国建立不久,任何经验都不是太多,之前对内是怀柔为主,到了扩展非“传统领地”才是使用血腥征服,可是无数的事实也说明扩张光依靠血腥征服并不恰当。也就有了必要的区分。是拉拢消化,或是坚决消灭。
“宛国和鄯善国位处高原下方,他们是与羌族接触最多的国家。”舍阿用着询问的表情看韩信,说道:“如果将军认为有必要,可派人让宛国和鄯善国派来熟悉的羌族的官员?”
宛国现在还没有分裂成为大宛和小宛,其余西域邦国在从西向东迁徙的逃难者冲击下有点摇摇欲坠,宛国却是因为处理得当非但没有变得虚弱反而有所壮大。
韩信知道宛国,上一次与匈奴在黄河源头交战的时候,参战的冒顿骑兵那边就出现了宛国的部队。相当一部分的冒顿精锐匈奴骑兵也是装备宛国的良驹,一度给帝**队不小的麻烦。
“鄯善国?”余樊君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国家的名字,问道:“是个什么国?”
舍阿苦笑着说道:“原本是四城之国,有人口大约六万。后面……就不是那么清楚了。”
鄯善国十分靠近现代的柴达木盆地,盆地是一个沼泽的地形,它的东南边就有着相当多的羌族部落,早先就是西域众城邦抵抗羌族向西域扩张的桥头堡,与各种大大小小的羌族部落时常发生交战,总体来说鄯善国在与羌族的交战中一直是优势状态。
“宛国和鄯善国,是冒顿进入西域的第一站吧?”韩信用的是问句。可是表情上却比较肯定,他说:“黄河源头之战中出现了不少西域城邦的人,有使节,甚至是直接出兵参战。”
“自冒顿在南部肆虐,我们与南部的一些国家已经失去联系。”舍阿慌忙撇清关系。
余樊君笑而不语,他很清楚的记得舍阿刚才还用比较有把握的语气说能召唤宛国和鄯善国的人过来询问羌族的情报,现在却说失去联系。
现实是乌孙对西域众城邦已经失去了控制,会造成这种现象有太多逃亡者涌进西域的原因,也有呼揭丁零匈奴等部族进犯乌孙的关系,导致乌孙光是招架入侵者都显得手忙脚乱,哪有精力再去对西域众城邦实施控制?
冒顿有向西逃亡的迹象,帝国之前预定的方案中就有制定相关的计划。计划中,冒顿待在原地就尽力合围歼灭,帝**队也会将矛头指向那些参与黄河源头之战的西域城邦,毕竟有西域众城邦先对帝国开战的由头,出兵报复也显得名正言顺。
乌孙大概也能猜到霸道如帝国绝对会报复那些出兵站在冒顿那边的城邦,只是没有想到帝国的报复会这么快。按照乌孙的猜测,帝国怎么也该是先解决草原上的威胁,然后才会对西域下手,可不管是使节团的一些人,还是帝国驻扎在乌孙的军方,两边的人都开始了解西域南部的现状,信号已经比较明显。
“很多国王是受到蒙蔽和蛊惑,”舍阿万分的紧张:“他们是在冒顿的逼迫下才会做出错误的行为。”
“可是他们就是做了。”余樊君一阵轻笑,说道:“不管是主动还是被迫,做了就是做了。我们从来只看事情的结果,不问原因和过程。他们做了就要有被报复的心理准备。”
舍阿沉默了比较久,问道:“应该怎么做,帝国才会原谅他们?”
“冒犯我们的人,通常只有一个下场。”余樊君依然在笑,可是说出的话就有点吓人了。他说:“毁家,灭国。”
“……”舍阿苦笑,有心想要说帝国实在是太霸道了,可是现在乌孙需要帝国,那些站在冒顿那边对帝国开战的城邦也着实蠢得可以,帝国报复的理由太合适了,哪还有什么话说。
“征西将军很快就会来到西域。”韩信的语气无比的平静:“随同的是一个军团。征西将军踏入西域之后,何副司令就是率军南下。”
征西将军是蒙恬,他不是走河套路线,走的是陇西郡那边。他带的那个军团是改编自以前的第三混编军团,因此周文所部在很早已经就回撤到陇西郡那边进行休整和改编。
帝国这一段时间有再次针对军队进行任职上的调换,有些中郎将军团是回到南陵成了中枢的官员,有些原本待在南陵的武将则是被外放成为一个军团的中郎将,少数几个没有调换的军团是骑兵部队。
目前在乌孙的骑兵,来自第一骑兵军团和第五骑兵军团,再加上改编之后的第二骑兵军团,帝国有数的几个骑兵军团等于是差不多有一半数量被投入西域。
蒙恬率军从陇西道进入西域,第一个会遭遇的就是鄯善国,按照军队的行军速度,等待他们进入西域也该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他们大概会是在金城郡那边短暂停留进行休整,也算是养养膘,具体是什么时候发动对鄯善国的攻击,身为征西将军的蒙恬并没有被限制时间。
“我们的军队会在未来的十五天之后发动一次冬季战争,”韩信没有说太具体的事情,也没有说要征讨谁,他是看着舍阿说道:“乌孙作为帝国的盟友,是否出兵参战?”
“这……”舍阿有些犯懵:“冬季……不是作战的时节吧?”
“正因为不是,所以才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韩信不是一个喜欢纠缠相同话题的人,说道:“若是乌孙无意出兵参战,作为盟友是否能保证后勤供应?”
游牧民族在冬季的时候会杀掉大批老弱的牛羊,乌孙当然也是会这么做,恰恰是因为这点,舍阿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再则,帝国在休整一段时间之后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露出峥嵘的一面,乌孙哪怕是再怎么不愿意帝国针对西域众城邦发动战争,在极度需要帝国的前提下,在呼揭丁零匈奴等部族的时刻威胁下,他们再怎么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翻脸。
“能够供应后勤,只是……”舍阿还想再争取一下,却是被韩信截断。
“很好!”韩信露齿而笑,说道:“我们会付钱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