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生与死的挣扎搏斗
噗噗几声闷响,不知道有多少子弹射中了那些武装分子,又有多少子弹射中了坚硬的水泥墙壁。黑暗之中,只能见到六七名武装分子影影绰绰的身影,其中一个黑影闷哼一声,脖颈一折倒了下去。
许乐没有参过军,只是为了国防部的机修士官考试,记下了无数军中的作战条例与作战阵形,其实这些知识对于他的考试来说,并没有太多作用,但是封余大叔让他学,他便老老实实地学了,没有想到在此刻却起了作用,在紧张中胡乱散射的子弹,居然成功地击中了一个目标。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开枪,手腕处沉甸甸的感觉与微微酥麻的反冲力,让他躺在水泊中的身体有些不适应。****这把制式连发枪式应该是属于某名邰家的安全护卫人员,只是那名安全人员早已死在了那台军用机甲的突袭之中,尸首都不知道碎成了多少片段,也幸亏这把枪械地保险早已打开。才让许乐能在第一时间内完成了射击。
许乐的反应很快,更令人敬佩的是他那永不服输,沉默而坚定的性格,被机甲震飞到地面上,他下意识里的动作便是在地上摸索到了一件武器,要为自己的生命不停歇地进行奋斗……哪怕仅仅是挣扎。
黑暗中为了不暴自己的目标,许乐举枪射击的右臂抬地极高,饶是如此。那群训练有素的武装分子,依然准确地判断出了他的方位,一阵急促的弹雨响起,尖锐的破空之声大作,无数水花与水泥碎片被击起乱飞!
只是被蚊子叮了一口。
许乐靠在后门急促地呼吸,胸膛不停起呼,感觉着右臂上的几处痛楚,知道自己溜进门后之前,已经被那些武装分子击中,只是在黑暗中。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中枪的位置在哪里,只知道右臂上多了一道贯穿伤,子弹射中了他的上臂,鲜血正在流淌。===痛楚正在摧毁着他的神经。
只是被蚊子叮了一口!黑暗中的他脸色苍白却无人见,双眼明亮到了一种十分可怕地程度,他大口地呼吸着,不再理会那些武装分子能不能听到,不停地重复着与蚊子有关的话语,说服自己不要在意自己受的伤,说服自己在这样的艰难时刻,自己还能活下去。
比枪伤更严重地。是他右腿的伤情。先前为了震动那台庞大而沉重的机甲,他将体内所有的力量全部集中了腿上踢了出去,虽然成功地破坏了机甲伽工主炮的攻击。然而那股巨力的反震,直接毁了他的右腿,此时他的右腿正以一种很恐怖地姿式扭曲着,里面断裂的骨头正在戮着他红肿的腿部肌肉。
很痛,痛到极致却是麻木,许乐根本感觉不到。
地下停车场地雨水还在喷射,血腥味比先前淡了一些,焦糊味道却是越来越重,不知道体育馆远处被机甲主炮击中的房间,是不是正在燃起熊熊烈火。
许乐躺在地上沉默地握着那把陌生的金属枪械。===门的那方是几名参与暗杀行动的武装分子。那几名武装分子很明显有军方背景,习惯于跟随机甲进行编组行动。然而对于单兵作战,也并不陌生。
这种沉默而气氛紧张的对峙并没有维持多久,至少不像许乐此时感觉的那样久,那群武装分子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他耗,他们必须赶在联邦强力部门反应过来之前撤退,虽然在第一宪章的光辉下,他们就算撤退,估计也很难出联邦。
突突突突枪声再起,无数子弹射击在那扇沉重的门上,溅起火花与碎屑,如果地下停车场地这扇门不是金属打造,只怕此时门后地许乐早已经被打成了马蜂窝。
门后的许乐尽可能地像缩着身体,以免自己被那些在通道内四溅地流弹波及,根本不敢抬头,也不敢动作,然而那把枪械却被他有意识地举了起来,对准了身旁某个角度,这完全是出自他的直觉。
枪声初停,一道凌厉的身影便扑了进来。许乐的食指轻轻一抠,子弹从自己手中的枪管里喷射而出,直接将那个身影击倒……
然而他抠动食指之后,才发现自己错了,因为这并不是那群武装分子中的一人,而是一名被机甲弹片削去了半截身体的安全人员尸首!
许乐双瞳紧缩,知道自己到了生死间的那一刻,本又空空荡荡的身体内,不知何时又涌起一股新生的力量,他闷哼一声,用唯一完好的左腿一蹬门背,强行在地面上向侧方滑动半米距离。===
就在他滑动的时刻,一枝黑洞洞的枪管悄无声息地从门后探了出来,击中了他原本所呆的地方,激起一片火花险之又险地躲过这拔射击,许乐微眯的双眼绽出一道极亮的光芒,猛地往侧方一扑,手中的枪械再次开火。
双手端着冲锋枪冲进门来的那名武装分子顿时被笼罩在这蓬弹雨之中,子弹击中此人地防弹衣。发出沉闷的响声,将他直接击的重重撞在了门上,发出一声巨响。
许乐枪口微提,直接将此人的头颅射成了空高坠地的西瓜。里,就像是一张传说中怪兽的大嘴,似乎要吞进一切地生命。门对面的武装分子们应该是这般想的,而门后的许乐更是这样想着。他艰难地半蹲靠在墙壁上,不知道手里的枪械还能剩相少子弹。^^^^
他本应该去拣那名死去武装分子的冲锋枪,但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向着那边移动,将自己的身体躲在了那具死尸的身后,右手缓缓垂下,摸到了自己的靴子旁边。
便在这个时候,许乐身后那条安静黑暗的通道里,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脚步声很轻,不是小孩儿便应该是体重极轻地女人。脚步声应该不是一个人。
在这样紧张的时刻,居然体育馆里还有民众没有撤出去,许乐的眼眸涌出极深的忧虑,如果让那些无辜地民众来到这里。那只能是死路一条。
“**你妈的,**你妈的。”许乐面无表情地说着脏话,不知道这些脏话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但他那双永远笑眯眯,显得诚恳无比的眼眸却是越来越亮,越来越绝决。
“不要过来!”他对着黑暗后方那些脚步声的主人大喊了一声。
随着他的声音出现,门外的枪声再次密集响起,枪火割裂了许乐面前的空间。他根本无法进行任何动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个武装分子地身影冲了过来,进入了门后。
“**你妈的!”许乐轻声骂了一句。然后朝着那两个身影扑了过去。那两名武装分子,明显没有想到他居然如此悍不畏死地躲在这么近的地方,更没有想到对方地反应竟然如此之快。
许乐此时的动作确实极快,在生死之际,他暴发了体内所有力量,那些颤抖开始挤压着他已经疲惫不堪的身体,似乎要将他每一对肌肉纤维都挤出点滴的力量来。
他就像是一道灰影,扑了上去,在极短的距离内抠动了扳机,点射倒了稍远一些的那名武装分子。瞬间丢掉了手中的枪。便在枪械离手的同时,他身体猛地撞到了另一名武装分子的身上。
突肘。击中对方的咽喉软骨。顶胯,用自己地腰侧硬骨,狠狠地顶中对方地胯下要害。
探指,指尖狠狠地戮进了对方的眼窝。
从矿坑开始地练习,到梨花大学当门房后也没有一天落下。艰苦的训练,让封余大叔教给许乐的十个姿式已经变成了他身体的某种本能。就在这一瞬间内,他的实力全面暴发,淋漓尽致地发挥了出来,那种舒畅而暴戾的感觉,竟是让他忘了自己拖着一条废腿,身中数弹。
全是诡异而壮烈地进身技!
喉断,阴囊碎,眼珠绽,鲜血汁液狂飙中,那名武装分子哼都没有哼一声,便在许乐的身前倒了下去。
然而此时他的身体已经暴在了门口。许乐没有丝毫停顿,顶着那具武装分子的尸体,沉默而勇敢地冲了出去。
笃笃笃的中枪声响起,许乐突肘的右手忽然出现了一件金属工具,他的手指一摁,一道幽蓝的电弧顿时照亮这片地下停车场的角落。
侧方的一名武装分子被电弧击中,身子一抽倒了下去,手中依然在扫射的冲锋枪子弹,却是射中了一名同伴的大腿。
许乐冲了过去,手中的电击棍刀尖已经探了出去,直接戮向了那名向着地面跪倒的家伙。然而这些武装分子不狼军中的精锐士兵,虽然被许乐这个突然出现的变数,莫名其妙地杀死了好几位同伴,可是这个被同伴误伤的家伙,在这关键时刻,依然展现了联邦军人极为优秀的单兵素质。
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这样近的距离内,无法举枪射击,那名武装闷哼一声,在极短的电弧照明时间内,看清楚了许乐刀刺的方位,将手中的冲锋枪一格,极为巧妙地格住了许乐的手腕。
第六十一章 身心皆临冰雪之境
被许乐命名为“飞刀”的电击棍,被他巧妙地改造成了多重用途工具,前端的电击效果依然保留,把手后面却设计了一个可以伸缩的匕首锋尖。先前那刻,他电昏了一名武装分子,右肘一抹,虎口紧紧握着的匕首便向最后那名武装分子的咽喉处刺去。
但没有想到,在最后的时刻,那名武装分子居然将手里的冲锋枪变成了冷兵器,直接格住了他的手腕。
长年经受残酷训练的军人,身体拥有强悍的力量,尤其是他拿着的是一把枪,而许乐拿着的只是一把小匕首,两相比较,只不过瞬间,从手腕处传来的剧震,便让许乐感到了不妙。
此时重伤之余的他,早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可以使用,苦练了很多年的那些奇怪姿式,成了无源之水,又受了伤势的拖累,无从发力。
隐隐的亮光里,看着近在咫尺那个人冷漠而噬血的眼神,许乐感到浑身发冷,就如同裸在体育馆外临海州的风雪之中。
便在危急关头,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再次从他的腰后生出,迅速向着他的上半身涌去,直接通过了他颈后某个区域,传到他的双臂!
许乐没有来得及享受这种戏剧性的变化,便闷哼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一阵剧烈而深入骨髓的疼痛,在他的颈后某处炸开,炸的他双眼通红,瞳也紧缩,嘴唇不停颤抖,裸在外的皮肤直欲裂开一般的痛楚,而他的脑子里更像是有无数根针在不停地穿插……
“啊!”
一直沉默,习惯沉默,哪怕自忖必死时,也只是轻声或在心里骂着脏话的许乐,在这种难以忍受的巨大痛苦下。终于叫出声来!
随着这声凄厉的吼叫,他的左手搭在右腕之上,顺着那股痛楚向前一送。
噗哧一声。
在巨大沉重而无比坚固地机甲面前。许乐只是一个肉身凡躯。再如何强大地力量。也只不过让机甲颤抖了一丝。而和一般地普通人比起来。被封余教了很多年地他。其实比那些铁打出来地军人。更像是一个机器……不是冷酷地杀人机器。而是他地身躯。他体内地肌肉纤维。神经束乃至每一个细胞。都在不断地向着第一序列机器地方向迈进。
在机器地面前。再强悍地军人又如何能够抵挡?
那把从手柄后方探出来地匕首锋尖。就像是撕破一张薄纸轻松地突了过去。瞬间将那名武装分子地手臂震开。那柄冲锋枪震飞!
许乐在无比痛楚状态中下意识地最后一刺。竟让那只小小地匕首生出了摧枯拉朽地感觉!
鲜血一飙。这柄匕首轻松而随意地刺入了武装分子地咽喉。便往地上瘫去。在此时他地身体里再也找不到丝毫地力量。那股剧烈地痛楚依然在他地颈后不停地散发着波动。一万根针。一亿根针在他地脑内扎进抽出。完全让他忘记了自己地废腿还有那些枪伤。
就在倒地前的那刻,他的余光……无比痛苦地看到先前被自己电晕的那名武装分子,此时正试图从地面上爬起来!
看来这些军人所穿的作战衣。对于电流也有一定程度的抵抗作用!
许乐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昏过去,而且再也无法醒来,因为除了昏厥,没有别地方法,可以让他的身体能够承受颈后那种痛楚,这是人体为了保护大脑而自然形成的本能反应。
如果那名武装分子爬了起来,面对着昏厥中的自己,那自己死定了——许乐在昏过去之前的那瞬间,有些无奈地想到了自己无比悲惨的结局。
此时此地。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救他,他必将死亡。就在死亡前的那刹那,许乐的脑子里闪过很多人的画面,想到了很多事情,就像电影里拍地那样,可是他悲哀地确认,这并不是在拍电影。
无所谓,一切都无所谓,小爷我见过简水儿了。也有过女人。就算死了,这人生间走的一遭也算圆满。人活着。不就是要做对的事情?死,不是因为邰之源,不是因为那些自己根本不知道的政治倾轧或者黑幕,只是为了……那些人这样做是不对的,所以自己就应该阻止他们。只是……只是……自己还这么年轻。
许乐被施清海影响,用小爷的自称,在脑内快速地向自己交待了一篇遗言,然后重重地摔落在满是污水的水泥地面上,双眼一黑,就此昏了过去,那张陷入昏迷的平凡脸庞上犹自挂着一丝苦笑。
繁华的临海州大学城,因为入冬后地严寒与暴风雪,而变得冷清了许多。而今天简水儿在联邦地第一场演唱会,却将繁荣热闹重新带回了这一大片城市群。
看完了演唱会的人们,余兴未消地离开了体育馆,沿着发达地公路与轨道交通网络,往各个校园或是临海州本市散去。在体育馆东北方向,有一条高速公路却与别的地方相比格外冷清,因为这条高速公路直接通往联邦另一个州,需要在冰原与高山间行进约十二个小时才能抵达,在这样冷酷的天气中,没有谁会选择经由这条公路通行,更何况因为连续的风雪天气,这条高速度基本上已经处于半关闭状态。
然而此时这条半关闭的高速公路上,却有一辆没有任何标志的黑色汽车在飞速行驶。
因为处于半关闭状态中,联邦交通管理委员会将这条高速公路的自动加温除雪功能连同关闭,道路上的积雪很厚。这辆汽车一路碾压过厚厚的积雪与冰屑,已经无比破烂的车体竟是没有丝毫偏移,依旧稳定地保持着平衡与稳定。
黑色汽车一路驶来,沿路竟没有见到一辆汽车。邰之源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双向安全带紧紧地扣住他的身躯,他的表情异常冰冷,双眼淡淡地看着窗外不时向后掠过的冰雪荒原。
“目标再次接近。预计七秒钟之后,进入攻击区域。”
黑色汽车地央控电脑,再次发出警告声。邰家为自己继承人准备的座驾,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无比强悍的存在,车载央控电脑的智能判断程序。竟隐隐有些与太空飞船央控电脑相似的感觉。
电脑的语音刚落,黑色汽车后视光屏上,便出现了一个令人惊心动魄地画面。
只见高速公路后方不远处,一台黑色的军用机甲,正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姿态快速迫进,那台机甲已经完全转成了行进模式,伴随着巨大机体破开空气的震荡声,机甲的合金履带不停碾飞冰雪,压毁高速路面的水泥块。声势十分惊人!
而黑色汽车里的邰之源与靳管家的脸色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从体育馆地下停车场出来之后,没有经过邰之源的命令,靳管家便很自觉地选择了东北方向这条人迹罕至地高速公路。虽然这可能会给后方军用机甲的追击带来一些便利。但是至少可以保证军用机甲的攻击,不会在联邦民间造成太大地恐慌。
那台黑色军用机甲从体育馆里杀出,追击汽车而去的景象,自然落在了一些联邦公民的眼中,但只要战争不是发生在人员密集的地带,将来总是可以被遮掩下去的事情。
沉重的军用机甲,一旦马力全开,在平原开阔地带,可以轻松地超越坦克或是装甲车。就算在民用的高速公路上,追上联邦昂贵贵的跑车,也不是什么难以相信的事情。
但是被邰家安全人员当成信心保障地黑色汽车,当然是特制的产品,本不应该只能达到一百多公里的时速……或许是因为在地下停车场里,那辆黑色汽车被攻击的太过惨烈,动力装备受到了损害,速度始终无法提到极致。
黑色机甲对黑色汽车的追击已经持续了两分钟,此时冰雪覆盖的
道路已经进入了没有什么建筑的荒凉地带。
后方的黑色机甲追的更近了一些。眼看便要进入机载武器地攻击范围,靳管家依然是一脸沉稳,轻声说道:“太不安全,要不要甩掉它?”
看来邰家的这辆黑色汽车不是不能甩掉后方的机甲,而是基于某种原因,一直隐忍不发。
“不要。”邰之源的眼睛盯着窗外的冰雪,心情比冰雪更加寒冷凝重,他的手紧紧地抓着车窗下的扶手,指节用力。微微发白。就在先前那一瞬,他的心里忽然颤抖一丝。有些酸痛,像是体育馆里发生了什么他不愿意想像的事情。
“军方地人参与到了暗杀平民地行动,等于叛国。”邰之源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在第一宪章地光辉下,他们都做好了随时死亡的准备,不可能交代什么情报,既然如此……”
“不要给他们机会逃到大三角去。”
“让他们都死……尤其是这台机甲。”
靳管家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几声怪异的鸣叫,似乎有某种飞行物正在快速靠近,而且是以低空的姿态,所以才会震的空气不停嗡鸣,公路两旁的冰雪不停颤抖。
靳管家的眼睛微微一眯,轻声说道:“他们来了。”
说话间,冰雪公路的尽头天际线上,七个黑点迅速靠近,在视野里迅速扩大,出了它们的真面目。
嗡的一声,公路两侧冰雪大震而碎,七架联邦最先进的战斗机,以低空作战的姿态高速飞行,扑向了黑色汽车以及汽车后方的那台骁勇的黑色机甲。脸中。)
第六十二章 机甲末路
那具黑色的机甲从体育馆的地下停车场高速驶出,一路追击那辆黑色的汽车,上了被冰雪覆盖的高速公路。驾控这台机甲的机师,一直保持着绝对的冷静与完成任务的强烈决心,但是他的心态却已经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黑色机甲里的机师叫那多,他是联邦军人的典范,最优秀的精锐,四枚紫星勋章的获得者。
他操控下的机甲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一举一动是那样的简洁明了而杀伤力十足。十年前,他曾经亲自操控机甲,在联邦军队跳跃空间门的大反攻中,在帝国控属的那个星球上,杀入草原,击毁十四辆帝国机甲。
他所操控的黑色机甲第一次面,便像一个凶神般破开厚重的水泥墙,自水泥块与烟尘中突兀出现,只用了一秒钟的时间,便清除了除黑色汽车区域外所有的邰家安全人员!
这台黑色机甲完美地控制了自己扇形射击的角度,尽可能地让每一个弹着点都产生最大限度的杀伤力。以他的能力,潜伏****,用机甲来袭击一位联邦公民,本不应该给对方任何逃脱的机会。
然而暗杀的过程里出现了两次意外,这两次意外都无法由他控制,更不是他的责任。
第一个意外就是那辆黑色的汽车。
黑色机甲里的联邦少校那多,从来没有想像过联邦里居然会有如此坚固的汽车。虽然他非常清楚自己袭击的目标是谁,那个年轻人背后的家族拥有怎样恐怖的实力,可是……那毕竟是一辆黑色汽车,而不是机甲!
怎么可能打完了一个链式弹匣,那般恐怖的火力,居然也只在这辆汽车的车身上留下那些难看的金属深坑,而没有击穿对方!
正是因为黑色汽车无比恐怖的防御能力,让车内的靳管家活了下来,更给了反应奇快地许乐和邰之源两个人生存的机会。
对那多来说。今天执行任务当中的第二个意外便是那名穿着西林军服的年轻人。
这名优秀地机师。不知道为什么目标地身边。会忽然出现一名西林军人。但他起始地时候并没有在乎那个非目标……直到对方悍峪疯狂地向着自己机甲地机械腿踹了那一脚。
当时地情况很像联邦里地一句谚语:高速公路上。一只可怜昆虫正举着自己地甲臂。耀武扬威。试图阻止一辆高速运行地车辆。
然看这个看似疯狂而愚蠢地动作。却成功地干扰到了黑色机甲地主炮发射!
那多不明白在自己地手中一向无比稳定地机甲。为什么会在那一刻出现了些许颤抖。无论是自动平衡仪。还是自己地手动操控。都无法进行最后地校准。从而让伽工主炮地第一次发射。居然偏离了目标。
这是那多军旅生涯二十年当中。从来没有遇见过地怪事。那个年轻地西林军人地一脚。得需要有多大地力量。才能撼动重达数吨地机体?而且那一脚地力量又怎么能干扰到了机甲内部地控制系统?
便是此时高速行驶在冰雪公路上。那多依然觉得一向如自己身体般地机甲体内。似乎依然有那么一丝若隐若现地波段干扰存在。让他地操控一直不是特别顺畅。所以一直跟着那辆黑色汽车。却无法快速靠近。
联邦公民大多数是唯物主义者,尤其是首都星圈这三个行政星球上的人们。军人那多感觉到了自己的机甲出了一些小问题,但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是先前那个年轻西林军人的手段依然在在影响,他下意识里判断为,前方邰家的那辆黑色汽车。正在使用某种干扰设备。
从地下停车场开始的追击,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黑色机甲看似凌厉的追击,却总是无法触及到有效攻击的范围内。机甲地动力依然十足,但自携的弹药却剩下的不太多,那多珍惜着自己每一次的发射,不愿意浪费。虽然他在黑色头盔外的半张脸依然冷峻而平静,但非常不好的推断已经开始在他的心中生起。
这名联邦精锐军人的信心已经渐渐消退,感到了一丝心慌。一点淡淡的绝望。虽然这场追击发生在人迹罕至地高速公路上,但毕竟还在联邦内部最核心地区域,政府的强力部门所做出地反应马上就会到来,他今天此行的任务看样子只能以失败而告终。
便在此时,远处天边如有雷鸣响起。
那多盯着眼前光屏上出现的七个光标,确认是联邦的战斗机,确认这七架先进的战机以低空通过的方式,躲过了机甲覆盖方圆二十公里的监控雷达设备……机甲内部的警告声响了起来,提醒他战机已经锁定自己的机身。随时可能被攻击。
是联邦装备最多的型战斗机。最多可以悬挂九枚空对地导弹,七架飞机。那就是六十三枚。只是一瞬间,这个数据便浮现在了那多的脑海里,然而在此时他反而平静下来,今天就算失败,也不是战斗不利的责任,而是那些古怪的意外与命运在打扰他的工作。
军人那多坚毅的面部线条在这一刻变得像刀割一般凛烈,无数条动作指令,输入了指触式光屏,而一直保持着全速行进模式的机甲,也开始在极大的电流噪音中,迅速转换形态,下方的履带脱离,机械腿再次探出,在水泥地面上勾刻出深深的伤痕……
嗖嗖声音之中,十几道灰线从天边高速射来,正是联邦战机标准配备的“牛尾”空对地导弹,这些导弹擦着前方黑色汽车的边缘,射向了后方那台正以奇怪姿式快速前行的黑色机甲。
便在此时,黑色机甲机械腿猛然在地面上一蹬,整台机甲在高速的状态中忽然前倾,像是要扑倒于地,然而机身却是凭恃着惯性,在空中翻转腾挪了起来。做出了一个类似于战机偏翼的美妙动作,在密集的导弹群射中,找到了唯一的那条通道,滑翔向前,竟是躲了过去!
那些恐怖的导弹,擦着黑色机甲巨大的体身偏过。击中了高速公路地路面,发生了爆炸,不知掀起了多少冰雪与水泥路面,烟尘顿时大作。
然而一枚导弹却是射在了黑色汽车与机甲的中间,机甲虽然在极危险的一瞬间内,成功地挽救了自己的生命,却无法避开在自己身前水泥地面上爆炸的那枚导弹……
那枚导弹直接在机甲身前二十米的地方爆炸。
黑色机甲在最后这一刻,依然展现了自己强大地战斗力,输出功率瞬间超越锋值。冒着机体脱控的风险,那多操控着机甲在地面上做出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跃起动作,避开了导弹所造成的冲击波。直接向着天空飞去。
然而令人感到恐怖的是,那枚导弹爆炸后,比烟尘的升腾更快,在一连串奇异尖锐的呼啸声中,弹体猛然炸出无数道反衬着雪光的线状物质!
黑色机甲避开了正面的冲击波与弹片,在空中却根本无法避开那些丝丝缕缕,像柳絮一样四处乱飞地反光线状物质。
嗤嗤嗤嗤,那些细碎的线条就像是有磁力一般,迅速粘在了黑色机甲光滑而紧固的表面上。那是一些深色地类似于石墨束般的东西。
“电磁束****……”机甲内的那多心头一寒,放弃了所有的希望,联邦救援部门,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飞机悬挂了专门用于针对机甲的电磁束****,他再也没有任何逃脱的希望。
滋滋电流声响起,那些粘乎在黑色机甲表面的深色金属线,开始猛烈地闪耀出蓝色的电弧光芒。此时机甲依然在惯性地作用下,在空中悍勇地滑行。瞬间被蓝色电弧光芒笼罩,显得无比诡异。
蓝色电弧光芒瞬间消失,却似乎已经丧失了所有的动力,在空中的动作猛然一僵,就像断线的傀儡一般,重重地摔落在了地面,然后僵硬地向前滚去,在水泥路面上,撞击出了一个大坑。碾压出一道笔直的痕迹。导弹之后。战机终于飞临,几道闷响几乎同时响起。对地空炮所发射的弹体,在地面上深深地犁出数条深沟,水泥四溅,烟尘一路行来,直指那台已经丧失操控能力的机甲。
无数声闷响,同时在黑色机甲的表面响起,那些坚固的机甲合金护甲,在威力强大地空炮射击中,开始变形,开始洞穿,开始破损,开始变成像垃圾一样的存在……
没有警笛响起,联邦第一军区的特种小队,沉默而警惕时靠近了公路正中间的那台黑色机甲,在他们的身后,火力储备已经全开的装甲车已经做好了准备。这台黑色机甲的控制系统被战机的电磁束****摧毁,又被空炮残忍地密集扫射了一番,整个机身已经变得无比破烂,十分凄惨地歪斜在路面上,看上去已经不可能再有任何的作战能力,然而在联邦军人地眼中,机甲是最强大,也是最不可捉摸地作战机器,他们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黑色机甲的舱门缓缓打开,机甲下方地路面上,那些军人抬起了手中的枪口,后方的火力构件金属碰撞声纷纷响起。
取下了头盔,那多抹去了被震出唇角的鲜血,他冷漠地看了一眼逼近机甲的那些士兵,听着那些有些模糊地命令自己弃机投降的声音,缓缓摇了摇头。
先前面对着那七架联邦飞机的时刻,其实他有信心至少可以击落一架冒险低空飞行的飞机。就算此时机甲的自动操控系统已毁,他依然相信自己能够控制着机甲,让下方那些军人付出惨重的代价。
然而任务既然已经失败,他不愿意对那些军人下手,身为同袍,他们本应该在战场上一起厮杀,本就不应该成为敌对的双方。
军人那多看着远处转弯处那辆黑色的汽车,微微眯眼,轻轻拍了拍身下微烫的金属机体,取出****,对准了自己的太阳**,沉默地抠动了扳机。
第六十三章 议员阁下
清脆的枪声,回荡在那些紧张前行的军人耳膜中,回荡在大学城北郊安静的高速公路上,回荡在冰雪覆盖的天地间。
邰之源收回了子光屏的目光,紧紧了身上的大衣,看着远处那台破损严重的黑色机甲,皱着眉头,许久一言不发。
那个死去的军人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想来过不了多久便会查到。这名军人很明显是联邦军队的王牌机师,从最开始在体育馆里的突袭,到后来公路上的操控,都展了此人无比强悍的军事素质。
邰之源看着公路的那边,微微发白的脸颊上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重,今天他险些死在机甲的攻击之下,此时确认了安全,才感到了一丝后怕,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在袖外的双手微微颤抖。
公路尽头隐隐传来直升飞机的声音。
额头上的血痕已经干涸的靳管家,取下了耳边的电话,来到邰之源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机甲里的军人是那多少校,四枚紫星勋章获得者,战斗英雄,隶属于第二军区特种机甲大队,任副大队长。他今天本应该在首都特区参加一个国防部主持的培训。”
邰之源沉默了片刻后,问道:“第二军区……国防部的春季攻势,应该就是以第二军区为主力。如果猜想的不错,这位那多少校一定有很多同僚牺牲于对反政府军的围剿之中。”
“是的,这次在首都特区的培训。就是针对春季将要对青龙山区反政府军基地的总攻。”靳管家看了少爷的侧脸一眼,“昨天帕布尔议员与反政府军达成初步和解协议,今天便有了一场针对您地暗杀行为,看来军方鹰派对于家族这次的插手,非常愤怒。”
“先不要急着锁定嫌疑目标是谁。事后地调查与审判是联邦政府地事情。我虽然愤怒。但也不可能凌驾于法律之上去宣判某些人有罪。”邰之源地眼神一如从前那般平静。“如果这件事情与和解协议有关。不想政府与反政府军达成和解协议地人……应该还有很多。”
靳管家点了点头。虽然两人没有明说。但他们都知道。这一场联邦近二十年来最骇人听闻地暗杀事件。幕后一定没有那么简单。帕布尔议员已经在成为联邦总统地道路上迈出了最扎实地一步。联邦里地那些家族与经济大鳄们。在总统候选人中。都有自己地合作伙伴。如果说这一次地暗杀。是为了消灭帕布尔议员在联邦里地最大支持力量。那么其中或许也有那些家族势力地影子。
这个时候。靳管家手中样式简单地电话又响了起来。他接通了电话。沉默地听了许久之后。对邰之源轻声抱歉说道:“警方、联邦调查局地人已经封锁了体育馆地下停车场。家族地代表也随之进入……但是暂时还没有找到您那位友人地下落。”
“没有找到?”先前还在被追击地紧张时刻。邰之源便已经让靳管家直接跟踪政府方面对体育馆地处理。就是想知道许乐……究竟能不能在那样地绝境中活下来。此时听到没有找到四个字。邰之源音调微高。苇说道:“生便能见人。死也能见到尸体……没有找到是什么意思?”
“军用机甲地火力太猛。留下地……遗体基本上已经残缺不全。”靳管家忧心忡忡地看了邰之源一眼。调整着自己地语气。“政府工作人员这时候正在清理现场。短时间内没有发现很正常。据那边地通报。以现场地情况来看。就算是芯片认定。也需要很长地时间。所以可能会动用生物标志认定程序。不过那需要两周地时间。”
邰之源一惯平静地眼眸里。忽然间黯淡了一丝。想到许乐此时可能已经变成阴暗地下空间里地几片残缺肉块。他地胃便开始抽搐起来。如果许乐能够侥幸活下来。此时应该还在体育馆地地下停车场里。如果他……不幸死了……
他强自平静下自己的情绪,回头看着靳管家说道:“不管是死是活。我等不了这么久才知道消息。想办法请宪章局那位长辈帮帮忙。”
确认一名联邦公民死亡最简单的方法,自然是通过宪章局那台中央电脑的认定。然而宪章局的电脑要负责整个联邦境内地电子监控网络。很少会专门认定特定目标的死亡,除非是特殊情况。如今宪章局的那位老局长,是邰家的旁系亲戚,虽然与邰之源已经相隔了八代,但在七代单传的邰家族系里,竟是邰家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戚。
“如果宪章局确认许乐还活着,请他们帮忙找到许乐的下落。”邰之源向着已经破烂不堪的黑色汽车走去,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靳管家花白的头发在寒风中飘拂,他带着复杂神情看着少爷地背影,虽然他知道这是少爷成长历程中第一次经历朋友死亡地打击,可他依然没有想到,少爷一惯的平静已经快要掩饰不住他内心地情绪,许乐自然是死了,要动用宪章局帮忙,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
“通过政府部门向宪章局发出申请,再到核准,最快也要两天。”靳管家在他身后说道。
邰之源没有回头,用沉默表示这件事情必须尽快去做。
“任务失败。”
联邦首都特区,某条安静大街的公寓楼内某个房间。房间窗户上覆盖了一层滤光薄膜,可以防止监视甚至是军用热成像系统的窥探。微暗的房间内,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军人,放下电话后,面色凝重地看着桌子对面的合作伙伴,轻声说道。
他的合作伙伴很神秘。但是向他们这一方的势力提供了足够的情报,邰之源今天将去看演唱会的消息,便是昨天夜里得到了最后地确认。
这名军人从桌边站了起来,开始整理桌上的文件,低着头说道:“虽然直到此时我还不知道你身后的人究竟是谁,这次合作也没有成功。但我希望将来还有合作的机会。”
桌子对面那个穿着灰色合成毛衫的普通人笑了笑,没有站起身来,也没有急着离开,颇有深意地看着他说道:“谁说我们的合作没有成功?虽然邰家少爷命大逃过了一劫,但我想,你身后那些人地目的也应该达到了一大半。”
军人沉默片刻后,笑了起来:“我们都是被摆在台面上的小人物,我们所服务的对象,究竟要做些什么。谁能完全清楚……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知道,我不属于第二军区那些热血的军官势力。”
“因为你太冷静。”那个人整理了一下身上微皱的合成毛衫,走到了窗边。小心翼翼地望向了对面那幢气势极为惊人,风格刚硬的建筑,轻声说道:“我们都是旁观者,真正动手的人……还在国防部的某间办公室里。”
军人已经整理好了自己地随身物品,走到了那人的身后,眯着眼睛看着联邦政府国防部大楼,叹了口气说道:“身为军人,其实我很敬佩这些为了联邦的命运,勇于无视法律地同僚。”
“而你却害得他们要去坐牢。”穿着合成毛衫的人眼瞳剧缩。看着大街上十几辆军车冲进了国防部大楼旁边的培训中心,说道:“第二军区的军官,这一次不知道要被清洗多少。”
“没有想到政府和邰家的反应居然会这样快。”军人缓缓站直了身体,带着一丝惊惧之意说道:“那边的暗杀刚刚结束,他们居然就能查到培训中
“自己的儿子险些死了,谁都能想到那位夫人该是多么的愤怒,而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总统阁下,在那位夫人的怒火面前也要表示一下退让。”
“我必须走了。”军人很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了这个幽暗地房间。
他走在这幢属于国防部军官的福利公寓楼梯上,取出了怀里的电话,开始向自己的上级进行汇报。
“议员阁下,任务失败。”
幽暗的房间里,那名穿着合成毛衫的人,也拔通了一个电话,平息了一下呼吸后,轻声说道:“议员阁下,任务失败。”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后。响起了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把诱饵抛出去。我不想成为邰家怒火的牺牲品,想来你也不愿意。”
那个人脸上的表情顿时显得无比震惊。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议员阁下会如此畏惧邰家,甚至不惜将自己在联邦政府里最大地支持者干脆利落地斩断。
那名军人和那名穿着合成毛衫的人,确实如他们所言,都只是联邦里不起眼的小人物,但他们所服务的人群,却是联邦里位高权重、影响力极为深远的人。他们不知道彼此的姓名与身份,只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暂时走到了一切,与联邦军方里的某些大人物达成了默契,开始执行联邦二十年来最不可思议的一次暗杀行动。
如今任务确认失败,他们彼此都微笑着,安慰自己,自己这一方依然可以从后续地后展中,获取某种政治上地利益,但他们更清楚,失败就是失败,而且是很彻底的失败。
他们以及他们身后地那些大人物,必须要尽快脱离邰家将要掀起的风波,所以他们必须马上把诱饵抛出去,让联邦政府的眼光投向那片山区。
第六十四章 罪案调查
体育馆暗杀事件被联邦政府成功地掩埋下去,在新年的第一天,如果爆发军方参与暗杀平民的大丑闻,由总统到国防部长、从联邦调查局长到临海州州长,都将无法过个好年。
虽然他们很清楚被暗杀的目标并不是真正的平民,电话里那位夫人冰冷的语气,更让他们清楚,联邦政府必须真正地彻查此事,而不是像历史当中的无数次政治事件一般,随便找个替罪羊……可是政府依然需要向公众隐瞒事情的真相,因为任期最后一年的政府,已经无法禁受更多的风浪。
好在那位夫人默允了政府的态度,甚至动用家族的影响力,帮助政府封住了大部分媒体的嘴。当天晚间以及第二天的电视新闻,以及各大权威的纸质或电子报纸上,都没有关于临海州大学城体育馆暗杀事件的报道,相反在娱乐与生活栏目上着重描述了简水儿小姐人生第一次演唱会的盛景。
政府最不想面对的媒体记者,在这个事件前面集体失声,一方面是受到了各方面的压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敏锐的嗅到了联邦内部的某种气息,他们在等待,在观看政府究竟会不会给媒体以及公众某个交代。
然而有些散去较晚的民众,曾经在体育馆的风雪里,亲眼目睹一辆黑色机甲破壁而出,冲上了东北方向高速公路……
这些人却无法抹去自己的记忆,他们疑惑地没有在报纸上看到任何的答案,便只能让这些记忆变成了一些流传于网络留言板上的流言,以及那些向来极不入流花边小报的震憾标题。
暗杀事件发生的当天,联邦强力部门地调查工作便已经极为急迫地开展起来。因为各部各局的长官,都接到了来自总统办公室或是管理委员会某些重量级议员亲自过问的电话。联邦政府庞大的国家机器开始运转,在最短的时间内,他们就从那名叫做那多的机师,查到了更多地东西。
一名联邦战斗英雄,四枚紫星勋章获得者。为什么会变成了一个令人不耻的暗杀者?这是需要历史评论家以及文学家去发挥思路,联邦政府的调查者们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这里,而是直接查向了首都特区。
就在暗杀发生后的极短时间内,特勤局特工、联邦调查局官员,在国防部宪兵司令部派出的支援力量保护下,分别乘坐十几辆军车,冲进了国防部大楼旁边的培训中心,在无数联邦军人惊愕的目光中,逮捕了总计九十三名来自大区前线的第二军区各级军官。
审迅当天晚上便迅疾展开。没有刑讯逼供,没有电击的酷刑,只有明晃晃地灯光。无处不在的监控设备,还有那些像金属一样冷酷的审讯者与记录者。
审讯没有任何结果。那些从前线归来。为联邦付出了自己青春与血汗地军官们。冷漠地子着面前地那些官员。眼神里充满了愤怒与不屑。那些认为自己受了侮辱地军官。更是开始破口大骂。
僵持了半个晚上之后。审讯方将这些军官集中在了一起。那名负责牵头调查此次暗杀事件地联邦调查局总四科主任。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些骄傲而无所畏惧地军官。沉默片刻之后说道:“身为联邦军人。有表达自己意愿地合理途径……没有人不尊敬你们曾经为联邦所付出过地一切。但是。身为军人。更应该敬畏法律。”
“你们当中有地人知道。有地人或许并不清楚。但我想说地是。宪章局已将此次临海州体育馆事件。标识为……第一序列事件。”
“你们应该很清楚第一序列事件怎样处理。”这名联邦调查局地高级官员眼睛微眯。寒光渐盛。“不要再试图掩盖。或者为自己地罪行狡辩!那只能让你们地家人蒙受更多地耻辱!”
这些军官被全副武装地宪兵押回了培训中心。只不过此时他们地身份已经变成了犯罪嫌疑人。而不再是前途一片光明地联邦柱石。就在这些人离开临时审讯处之后。一名官员走到总四科主任地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宪章局地央控电脑标识地是第三序列事件……再说。就算是第一序列事件。对这案子也没有什么帮助。”
“宪章局那些老祖宗小祖宗最会玩神秘。”总四科主任微低着头说道:“这些军官哪里知道事件序列地东西。我只是给他们一些时间去想一想。去怕一怕。”
第二天凌晨,或许是对于第一宪章的光辉本能里拥有无穷敬畏。或许是那些军官对于法律的威严有了更清楚的认识,总之这位联邦调查局高级官员的伎俩明显奏效。
没有人自首,没有人交待究竟是谁组织了这次暗杀事件,那台隶属于第一军区的黑色机甲,又是通过什么途径交到了那多少校的手中,而那批被派到体育馆地军方小队,又是接受了哪方面地命令。
七名军官在自己的房间里自杀,没有一个人能抢救回来。
他们用这种简单地方式表达了自己对第一宪章和法律的敬畏,保护自己的上级以及那些他们愿意用生命换取的理念。行一场总统与星云奖获得者们的晚宴,晚宴结束之后,又是一场例行的舞会,只是那些已然垂垂老矣的学者们,很明显没有跳舞的欲望,他们只是有礼貌而又矜持地子着场间那一对舞伴,掌声不停响起,一切显得那样热闹而安乐。
席格总统先生今年便要结束自己的第二任任期,看来他对于官邸舞会还真有些恋恋不舍,四周脸上浮现着真诚笑容的人们,子着正在缓缓旋转的总统与第一夫人,心里却给予了鄙夷的评语。
这位总统毫无疑问是联邦有史以来最不能留下印迹的总统,因为他在任期间,没有任何值得大书特书的事迹可言,他的性情怯懦而粗暴,完全没有当初他在军队里的风采,十年前的选民如果说是被媒体编织的假象误导,那五年前呢?
但是席格总统毫无疑问也是联邦历史上最幸运的一任总统,在他的十年总统任期内,没有任何可以引起弹赅程序的事件发生。联邦与帝国之间的战争,在他当选后便已经结束,而环山四州的反政府军,反正已经在联邦的腹部存在了那么多年,谁也不会指责他没有解决这个问题。
“必须要说,席格总统至少做到了足够的谨慎,而这其实也是一种优秀的品质。”
一位年纪并不大的英俊官员,默默地子着自己陪伴了五年的总统先生,在心里给出了一个与众不同的评语,紧接着,他的脸色却微微变化了一下,走出了人群,来到了官邸西区一个安静的走廊。
这名叫做布格的官员是总统官邸办公室副主任,他要负责处理很多事务性工作,所以哪怕是在这样一场曼妙的舞会上,他的手机依然会保持畅通,但是听到正装内袋里面手机与众不同的震动模式,他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所以表情凝重起来。
“清晨的事情,你应该已经听说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位妇人平静的声音。
“是的,夫人。”布格压低了声音,面带微笑与身前走过的办公人员示意。
“我不希望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因为我不希望我的儿子好不容易活了下来,最后却成为整个联邦军方的仇恨目标。”电话那头妇人的声音平静而不容抗拒。
“没有人想到那些军官会选择这种方式。”布格沉默片刻后,说道:“我担心随着调查的深入,会有更多的人选择自杀或……被自杀。”
“调查必须进行到底,我需要那些真正的凶手,为这样一件无耻的暗杀事件付出代价……我不想对政府的工作指手划脚,但我只想说,这个事件还有足够多的线索可以去抓,请你们不要将目光只放在第二军区的那些军官身上,我身为一名联邦公民,身为受害者的母亲,对于这种做法都感到有些难以接受。”
布格挂断了电话,陷入了沉思,他清楚邰夫人这个电话是什么意思,既然如此,只有自己亲自对政府的工作指手划脚。而据调查组回报过来的消息,看来调查的方向,真的要触及那些令政府不安的方面了。
他是政府官员,但他是事务性官员,而没有人知道,实际上他是邰家培养出来的官员。
同样在这一天深夜,邰之源也接到了母亲的电话,知道联邦政府对于罪案的调查,在转移了方向之后,已经成功地接近了核心区域,听到那位高级官员的名字,平静如他,也忍不住愣了一会儿。
被电话惊起,从噩梦中醒来,邰之源再也无法睡去,他披着睡衣,在桔黄色的台灯旁,坐在沙发上久久沉默,有些想念以前那些夜里的油饼清粥。
最快也要等到天亮,才能通过宪章局那台无所不能的中央电脑,从芯片信号确认许乐是否活着。
第六十五章 国防部长之死
联邦的天空下,不可能有永远不被揭穿的黑幕,更不可能有完美到找不到任何线索、不留任何痕迹的计划。一旦黑幕被揭开,发起者曝,那必将迎来另一方势力无比狠厉的打击。所以在最近十个宪历的漫长时期内,联邦的政治争斗,早已经远离了暗杀之类无法见光的手段,再也没有什么势力敢胆大包天去刺杀总统,各方势力至少在表面上也总能保持和乎。
所以宪历六十七年新年第一天,发生在远离首都的临海州体育馆事件,会惊动了首都里的所有知情的大人物,这已经脱离了游戏规则,是不被整个阶层所接受的一种手段,所有势力在这一刻,都隐晦地表达了对邰家的支持态度,至少是保持了中立和沉默。
联邦政府的调查工作,在那一个清晨里取得了重要的进展。虽然第二军区七名军官的自杀身亡,给联邦调查局的工作带来了另一方面的压力,但是那些工作人员只不过换了一个方向,继续查了下去。
进攻体育馆贵宾区的武装分子身份已被查明,那些全部阵亡的武装分子,是临海警备区特种连的士兵。然而是谁发出了出兵的直接命令,谁又能够让那些忠诚于联邦的战士变成了可耻的暗杀工具,暂时没有查到。但是联邦调查局细心的官员,从体育馆地下停车场那堵新修的水泥墙中,挖掘到了另一条相当宝贵的线索。
第一军区北半球指挥部下属工兵大队,在事发前夜,接到了这个任务,而发出这项命令的人,虽然已经很用心地抹去了电文中代表身份的信息片段,但是军方系统专用的二层信息烙印。却被那个发出命令的人忽略了。
一位联邦调查局特工,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在该项命令文件地核心语句层里,找到了标注身份的几个字母。
这位特工在调查局内部有个绰号,叫做毛球,因为一年四季。他都很喜欢穿着一身合成毛衫。
联邦调查局通过二层信息烙印往下调查,将所有的矛头对准了国防部大楼里的一位男性秘书。
六十七宪历一月三日清晨,国防部大楼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庄严肃穆……以及空旷。建筑大厅明亮的大理石地面上用金粉绘着联邦地军章图案,沉默而表情轻松的男女军官们,在这幅图案上走过,在无比宏大的建筑内部,看上去就像联邦电子围墙那边,无边无垠的草原上,时不时行过的几匹骏马。
前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国防部大楼的上层军官已经知晓,昨天大楼旁边的培训中心发生了什么,这幢大楼里大部分人已经知道。至于第二军区军官集体被捕后,有七名军官自杀身亡的消息,相信这幢大楼里负责打扫清洁的中年妇女也已经知道了。
但是这些联邦军队核心区地人员们。依然保持着表情地轻松。唇角地合适笑意。因为这个庞大机器从来不会因为某个部件地松动或是锈蚀便会自我坍塌。
国防部大楼地设计风格以冷峻地风格为主。外墙没有采用能吸附太阳能地玻璃幕墙。而是选择了灰黑色调地天然石材。整座建筑方方正正。而十七层楼地高度。整让这种方正地建筑风格。看上去显得有些呆板。就像是一个盒子。
在联邦政府地内部谈话中。一般都习惯用“盒子”来代称国防部。因为在一般地事务官员眼前。国防部地那些军人们就像套在盒子里地人。无论是走路地方式还是说话行事地方式。总是那样地方方正正。有棱有角。
在国防部大楼顶端倒数第二层。等若是紧贴着“盒子”上盖地楼层里。走廊尽头有一间十分安静与豪华地办公室。
国防部副部长杨劲松。便在这间办公室里办公。他今天一如往常那般提前半个小时来到房间。喝了一杯茶醒醒神后。便调出了光屏上地大区军事地图。放大到了环山四州地区域。眯着眼睛认真地审看。确认联邦军队春季地攻势。尽可能地少出现一些指挥上地问题。
半个小时很快就过了。他地秘书依然没有叩开门。然后端上西红三明治。
杨副部长轻轻摁动手中的摇控器,光屏上的地图消失不见。他沉默地走到了窗边,看了一眼窗外美丽的首都冬景,然后转身坐到了沙发上。
秘书还没有来,然而办公桌上的电话却响了。杨副部长接通电话,仔细而认真地听了许久,一言不发。
然后他再次坐回沙发上。这一次他没有端起茶杯,而是从书柜里找出了一瓶烈酒,给自己倒了一杯,缓缓地啜着。
一边喝着琥珀色的液体,这位联邦军方的重要人物一边眯着眼睛想着事情,全然没有察觉自己平日里最厌恶地酒精,竟是如此地刺喉。
他的秘书已经被请去调查,看样子再也无法回来。而刚刚电话里得到地消息,总统的安全顾问这时候已经进入了国防部大厅,正要乘坐电梯,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杨副部长微有风霜之色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从身旁的密件柜里取出一封文件,有些出神地看了起来。关于临海州体育馆暗杀事件,他虽然没有参加到调查工作,但关于此事件的细节以及调查的进展,都会按照一定的时段,送到他的手中。
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一步步接近自己,这种滋味并不好受,知道秘书被捕的消息后,副部长的心情反而变得轻松了一些。宪历六十七年的第一天发生的一切,全部是在他的授意与指示下进行。
杨劲松副部长从前线回来后,担任过很多职务,其中最为人所尊敬的便是第一军事学院院长一职,以他在联邦地地位。足以令那些与自己合作的大人物,甚至是总统先生本身,都不匣切代价保住自己,就像……前天夜里自杀的那七名军官一样。
可是他不希望这样做,他放下了酒杯,来到了电脑前面。写了一封电子邮件,发给了拥有接收权限的相关工作人员。
“四十年前,我是第二军区机修连的一名普通士兵,我曾亲眼看到无数的联邦士兵,为了一个伟大地目标,牺牲在青龙山的土地上。四十年后,我是联邦国防部的副部长,全权处理宪历六十七年春季攻势计划。”
“我从来不相信政客的话语,更不愿意把联邦的未来。交付给那些连血都未曾亲眼见过的人们手中。”
“曾经担任过一院院长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军队必须在法律与联邦集体意志下行事的神圣规则。但我时常在想,如果法律与联邦的集体意志,已经变成了某些人手中地玩具,或者是他们彼此间妥协的结果,军队究竟该何去何从。”
“一个生长在和平环境中的律师先生,在未经政府授权地情况下,与叛国者们达成某种协议,在我看来,这是勾结。这是投降。我认为自己必须阻止这件事情。”
“也许历史会宣判我是错的,但我……死不认错。”
电子邮件发出之后,杨副部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眼前浮现起很多牺牲在与反政府军战争中的同袍,眼光再次落到了手中的文件上。
这次的暗杀,就是为了阻止所谓和解协议的达成,杀死邰之源,那个历史悠久的家族会自然陷入衰落甚至是崩溃,而他们所支持的帕布尔议员。在这样的局势下,肯定无法当选总统,那么新年前那个夜晚,帕布尔议员与反政府军之间达成地协议……或许将永远没有实现的那一天。
这位副部长之所以选择邰之源而不是被他轻蔑称为律师的帕布尔议员为目标,是因为在他看来,杀死帕布尔,骨子里怯懦而时刻准备投降的邰家,依然可以选择其他的政治合作伙伴,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部长平静的目光落到了文件上一个不显眼的名字上。如果说他此时心中有什么遗憾。自然是因为他那些忠心下属们精心准备的暗杀计划。竟没有能够成功,邰家那位继承人。居然在机甲的攻击下活了下来。据事后地笔录调查,在其中起了最关键作用,接连两次挽救邰之源生命的人物,毫无疑问是那个已经死亡的年轻学生——许乐。
杨副部长一口饮尽了杯中的烈酒,然后打开了抽屉,取出那把陪伴了他很多年的老式手枪,有些笨拙地倒转了枪口,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他停顿了片刻,沉重而急剧地喘息了数声,然后抠动了扳机。
沉闷的响声传遍了整个楼层。
部长办公室的门被用力地撞开。头发花白的总统安全事务顾问与国防部长推开挡在身前地宪兵,挤到了最前方,他们看着沙发椅上杨副部长地尸体,看着椅后雪白墙壁上那一大滩触目惊心的红,许久无语。
“他无法接受审判。”联邦安全事务顾问用低沉地声音说道:“或许这是最好的结果。”
国防部长缓缓取下自己的军帽,接过身旁工作人员递过来的那张纸,看着纸上打印的那封电子邮件,沉默许久后说道:“死不认错,这至少……是一种有尊严的死法。”
第六十六章 来自未知的主动联系
“已经是第五天了,我想每个人的耐性都是有限度的。”
邰之源今天没有用平静的目光掩饰心中的忧虑,直接盯着面前的靳管家,提醒对方,宪章局确认许乐芯片状态的期限已经过去了很久,而自己还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
“非常抱歉,少爷。”靳管家似乎也无法相信自己从宪章局得到的答案,斟酌许久之后,才用一种比较合适的方法说道:“但是宪章局那边的芯片确认工作确实出了问题,在体育馆里牺牲的安全人员以及那些丧命的军方匪徒身份都已经得到了确认,但是……据说……在确认许乐芯片的时候,中央电脑的云计算程序恰好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问题。”
“什么问题?”邰之源也感觉到了一丝意外。
“不清楚,宪章局的科学家与工作人员也不清楚,但是这个问题的修复据说是单一性的,大概隔一段时间会出现一次,至今也无法摸清楚这个问题发生的规律。”靳管家微笑着说道:“大概需要六天的时间才能修复,那时候便能知道许乐究竟在哪儿……很可喜的是,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他还活着。”
知晓许乐依然活着的邰之源,心情顿时变得轻松起来,虽然对于许乐当天是怎样在机甲与那些职业军人的袭击中活下来感到震惊,对于他之后的失踪更是感到不解,但邰之源总算是有心情去处理一下和自己相关的事情。
靳管家看着手中的手机屏幕,用非常平稳的语速汇报道:“国防部副部长杨劲松因急性心脏病死亡,今日遗体火化,国防部长提名邹应星接任副部长一职。已通过总统办公室及安全事务委员会的认可。”
邰之源闭着眼睛靠在了沙发上,想着这几天里遥远首都方面地政治波动,心情渐渐平静下来。邹应星由国防部后勤副主任一职直接晋升为副部长,连升两级,明显不寻常,然而这项任命却在政府内部没有遇到任何阻力。想来首都的政治人物们为了平息邰家的怒火,在这些方面做出了极大的让步。
然而邰夫人似乎并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至少这起案件没有完全查清楚之前,联邦上层必然还会再次经历无数次冲突与妥协,必须要有更多的人付出惨痛地代价。这起暗杀事件实在是太过疯狂,如果邰家没有做出足够强硬的反应,身为唯一继承人的邰之源,日后在联邦里的日子,想必会过的比较艰辛。
就在邰之源沉默思考自己将来的时候。靳管家已经将联邦这两天里最重要的事件,整理成条目汇报完毕,然后这位老管家微佝着身子说道:“少爷。必须做最坏的打算,如果许乐先生真的不幸离开人世,我们总应该通知一下他地亲人。”
邰之源沉默片刻后说道:“许乐曾经和我聊过。他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亲人了。连朋友也不多……”他地唇角微翘苦涩笑道:“是一个很可怜地家伙。”
“张小萌和……施清海那边要不要给个消息?”靳管家说道。关于施清海地间谍身份。联邦内部真正了解地人。其实并不多。其中就有邰之源与靳管家。
邰之源陷入了沉思。眉尖缓缓地骤拢在了一起。因为这两个名字却想到了另一件事情。自己去听简水儿地演唱会。这个消息究竟是从哪里泄出去地?杨副部长自杀身亡。军方那边地线索早已经断了。
他紧锁地眉尖忽然平伏。冷漠说道:“不用。”
联邦调查局临海州外勤办事处大楼***通明。在咖啡间里连续抽了三根烟地施清海。走到水池前用冷水拍了拍自己地脸颊。让自己憔悴地精神稍好一些。推开门。各着鉴定科地方向走去。
为了帕布尔议员与反政府军之间地和解协议。担负桥梁与信息渠道地他。在新年前地那几十天里。压力沉重。忙碌异常。精神已经非常地委顿。而新年第一天体育馆地那件事情。又让整个外勤办事处都前所未有地紧张起来。
这次暗杀事件的内幕。不是所有的联邦官员都能清楚。但这次恶性事件毕竟是发生在临海州,所以临海州外勤办事处必然要承担大量地工作。
施清海负责的四科其实需要做的工作并不多。因为直至目前,并没有发现这起事件与大区的反政府军势力有什么瓜葛,他们的主要任务是过滤事前临海州被监控的大量的信息情报,从中试图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可是施清海依然精神极差,因为他一直在担心某人。
“——证物。”施清海走到鉴证科的库房外,对着玻璃幕墙后面的工作人员说道,同时递过去了一份证物调取表。
工作人员详细地检查了一遍表格上地签字,又核对了一遍内部工作网络上地电子二次认证,这才缓慢地起身,向着库房里走去。这名工作人员不清楚施科长为什么对这件证物如此感兴趣,连着来要了好几次。不过这件证物对于体育馆案件,并没有什么重要性,只是一把经过改造的军用电刺,而真正关键地那些证据,早在三天前,就已经被全部送到了首都联邦调查总局鉴证室。
施清海接过被真空袋封好的那把军用电刺,平静地说了一声谢谢,便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将办公室的门关好,然后开始盯着袋子里这把外形有些粗糙,设计却极为巧妙的军用电刺发呆。
在临海州体育馆案件的案宗中,许乐的存在被某些人有意无意间掩盖了,就算以施清海的层级。也应该不能知道许乐曾经出现在体育馆中。
但施清海知道,因为新年十二点地时候,他正与许乐在酒吧里快乐地喝酒,同时听到对方快乐地说明天就要和邰家那位太子爷一起去看简水儿。
他是许乐的朋友,不,是兄弟。
所以他知道许乐很多的事情。比如许乐强悍的技击实力,比如许乐在机修方面的兴趣与天分。他盯着袋子里的那把军用电刺,确认许乐一定参与了此事,并且在其中起了异常重要地重用。因为笔录中写的很清楚,这把军用电刺,已经发射过一次电弧,并且最后是出现在一名武装分子的咽喉中。
那名武装分子是临海警备区特种连的副队长。
施清海的私人电话响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了临海州局局长清淡的声音:“院长死了。”
施清海的身体微微一僵,知道老师说的是杨院长。如今的国防部副部长,只是这个消息已经见诸新闻,而且自己与那位高高在上地大人物之间没有什么关系。顶多是毕业典礼的时候,曾经与对方握过手。他不明白老师专门打这个电话来是什么意思。
“最近小心一些。”局长的声音十分平静,“我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地事情正在发生。”
施清海没有开口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沉默片刻后,又开始拔打许乐的电话号码,却依然是无法接通的声音。
依然是无法接通的声音。
张小萌有些落寞地放下了手中的电话,走在梨园的雪树之间,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铁门处的那些房间。已经好几天都没有看到许乐了,不知道这个家伙究竟跑去了哪里。
她虽然服务于麦德林议员,却根本不知道体育馆处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许乐去看了一场演唱会,便忽然间消失不见。
“不会是被简水儿迷住,跑她家去当花农了吧。”张小萌自嘲地笑了笑,心里的担忧却是越来越重。她忽然想到了隔壁室那个女生前两天看的一份八卦报纸上面所写地内容……一阵寒风吹过,她的身体顿时无比寒冷,忽然转身向着自己的室走去。她要去探听一下,那天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许乐确实是个很估的人,在联邦里活到快要二十岁,然而在数百亿的人海之中,却只有三个人在关心他的生死,他的安全。很遗憾的是,他此时并不知道这三位朋友流出来的真诚,因为他这时候依然处于昏迷状态中。
他在做梦。
在临海州体育馆地下停车场,那个充满了焦糊味。血腥味与水湿气息地灰暗空间里昏倒。重重地摔落到地面上,许乐便进入了昏迷。
也许是过度使用了体内的力量。也许是最后体内那股热流,对颈后那块伪装芯片造成了什么损害,总之那种剧烈的疼痛,瞬间击倒了他,让无边无际的黑暗包围了他。
黑暗之中没有知觉,没有时间的概念,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黑暗中忽然闪过了一道亮光,忽然而至,再不离开,将他从昏迷中唤醒,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之中。
梦里没有青青草原,奔驰的野牛,熟悉的矿坑,昏沉的暮色,挂念地容颜,只有无边无际地白色光芒,在眼前的空间里用某种古怪地方式流转运行。有时这些白色光芒连成一条笔直通过尽头的直线,有时这些白色光芒自动截化为无数的闪亮片段,有时这些白色光芒会变成一个点,向着四周的空间不停鼓荡出波幅。
梦中的许乐无知无觉地看着这些奇怪的景象,然后发现这些白色光芒,在黑暗的背景下变成了一行自己能够明白的文字。
“建立主动联系,是否接受?”
第六十七章 宪章光辉下的阴影
体育馆地下停车场,生死之间的那一刻,许乐的意志起了最关键的作用,本已如无水之枯井的身体,竟然会再次爆发出力量。腰腹处那股奇妙力量的源头,猛烈地开始喷吐他蕴积了五年之久,却一直没有机会真正完全暴发出来的能量。
只是他并不知道如何去使用这种能量,只能任由股能量占据了自己的每一对肌肉纤维,每一个细胞,迅冲而上,就像是电流一般地释放了出去。
或许是生物电流,或许是更神奇的超乎物质的存在,但总之这股力量在帮助他摧枯拉朽般杀死面前的武装分子后,也顺带着侵袭了他的大脑神经,为他带来了难以忍受的痛苦。
最关键的是,当那股能量顺着后背向上传递时,经过那块联邦公民人人皆有的芯片,对芯片里的微电子运算,造成了极大的干扰。
这才有了许乐的昏迷,以及后来宪章局中央电脑的云计算错误,这种情况应该从来没有在联邦的历史当中发生过,只是不知道当年的封余大叔有没有遇到过如此机缘巧合的情况。
正是这种极为罕见的芯片离奇状态,直接造成宪章局官员们的紧张和那台庞大的中央电脑不停地扫描搜索与定位修复。
此时的许乐,是梦中的许乐,是本能的许乐,他无喜无怖,只是看着面前的那行白字发呆,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建立主动联系,是否接受?”
许乐不明白什么是主动联系,身处这黑暗空间里的自己要联系什么人,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停留在这片无边无际的黑暗空间里,甚至……忘了自己是谁。
眼前那行白色光芒凝结而成的字符缓缓消散,然后以更快的速度重新凝结,只是越发地靠近了他的视界。
“建立主动联系,是否接受?”
许乐没有反应。
白色字符再次消失。再次重新凝结。更近了一些。
“建立主动联系。是否接受?”
许乐依然没有反应。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应该怎样接受。他只是愕然地看着黑暗背景里地白色字符。想张嘴却不知道嘴在哪里。想伸手去触摸那美丽曼妙地光影梦境。却不知道手去了何处。
那行白色地字符枯燥而稳定地再次消失。再次凝结。似乎永远不会厌倦。
这个梦发生在许乐昏迷地三天之后。那时候地他正躺在一张陌生地床上。身体不停地抽搐。额头上一片滚烫。双眼紧闭。却在那黑色地梦境空间里愕然而惘然地看着眼前地白色字符。完全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有些什么事情正在因他而发生。
那一天首都郊区那幢安静的建筑内,宪章局的工作人员正在按照事件分级,进行着对全联邦范围内地监控。其中有一份被标注为三级序列事件的加紧文件。被输入了中央电脑,列为优先处理等级。
几乎是同时,中央电脑便给出了运算与定位结果。宪章局的工作人员隔着厚厚的隔断墙,满意地看着终端输出设备吐出来的那几张白纸,看着纸上那些临海州体育馆死者的姓名与编号。
只要不是太过久远发生的事情,只要给出确切的时间点与精确的方位,中央电脑便能通过人类颈后地芯片,准确地判断出那些芯片所代表的身份,并且通过芯片的失效时间。判断出死亡时间,两者一相对照,便能给出一份接近事实真相地死亡名单。
第一宪章光辉笼罩着整个联邦。
宪章局不是无所不能的,但是联邦的有序发展与和谐,却离开宪章局里这台中央电脑。
这名工作人员将政府方面传送过来的事件列表与手中的名单相互对照,忽然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因为事件列表中专门被注红的那个名字,并没有出现在中央电脑的定位结果之中,那个叫做许乐的人,依然没有被标明状态。
非第一序列事件。在第一宪章地苛刻条款之下,宪章局的中央电脑极少会对单独人类进行不间断定位。但是在已知姓名与身份编号的情况下,中央电脑判断一个人的生存状态,从来都是非常轻松的事情。
这名工作人员的表情严肃起来,手里拿着文件,走进了电梯,不知道经过了多长时间,电梯才停了下来。他走进局长助理办公室里,对着桌后那名中年文官报告道:“出现了一个问题。”
“严重吗?”宪章局局长助理头也没有抬起来。平静问着。心里却想着老局长的高尔夫是不是应该换新的了,天天下午局长都会去那片草坪上散步。却将局里这些繁杂的工作扔给了自己,这很辛苦,但他也很高
“我不知道这件事情算不算严重?”工作人员耸耸肩,将手中地文件递了过去,说道:“一个自然人的生存状态,老东西居然没办法马上得出答案。”
局长助理听到前半句话时,正愕然地抬起头来,因为在宪章局里的一切工作都按照着相当规范的流程在进行,联邦里的事件分成了十二个序列等级,怎么可能这名下属却会说出不知算不算严重的话来。然而听到后半句话,这名局长助理的眉头皱了皱,说道:“是不是资料不全?要知道老东西已经很老了,在上百亿的人口基数里进行搜寻,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名工作人员没好气地走到桌后,摁动了光屏按钮,说道:“递过来地名单里,恰好就是那个人地编码有备案,因为以前有人查过他,结果就偏偏是他无法确认。”
很明显,宪章局的工作气氛与外界人们所猜测地模样相差甚远,不仅没有什么神秘古板的感觉,反而阶层之间很是随便。
“你说的是临海州那个案子?”局长助理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因为他知道这个案子是临时排期。算是插队进来,一方面是那个案子牵扯到联邦的上层,甚至和军方有牵连,所以才被定成了第三序列事件,而更关键的是,因为那个案子地当事人……是老局长的那个远亲家族。
局长助理皱着眉头。看着光屏上不断滚过的电脑语句显示,沉默许久后说道:“这个叫……许乐的,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
“你问我,我问谁?”工作人员没好气顶了回去。
局长助理有些不安地摸了摸渐生皱纹的额头,顿了顿后说道:“自检程序?”
工作人员在通话器里轻声问了几句,然后抬起头来,无助摇着头说道:“自检程序刚刚结束,老东西显示,云计算域内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逻辑错误。”
他看着局长助理。疑惑轻声问道:“以前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我记得听老局长提过一次。”局长助理痛苦地揉着太阳穴,不停地翻找着脑海中地回忆,“好像需要六七天的时间才能自动修复。”
宪章局的核心区域深地面之下极深的一处所在。当年设计宪章局地下建筑的五人小组,非常骄傲地宣称,在所能想像的文明时代,没有任何武器能够在短时间内,摧毁宪章局的核心。
宪章局的核心,便是那台中央电脑,也就是宪章局的工作人员言谈中那个老东西。这台电脑本身地历史无比久远,仅从年龄上判断,足够成为宪章局里所有人的祖宗。所以在漫长枯燥而无聊的生涯中,宪章局那些性格开朗地工作人员,才会给它取了这么一个可爱又亲切的外号。
核心区域离地面太深,虽然空气调节系统不停地发挥着作用,可是那种心理上的问题,依然让绝大多数人,都难以适应这种气氛。好在中央电脑的运算处理以及信息搜集,也从来不需要人类的帮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宪章局从局长到清洁大婶。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是在为这台中央电脑,这个老东西服务,而老东西则是为整个联邦服务。
空旷的房间里空无一人,坚固而厚实的物理隔阻,将中央电脑呈现在合金地表之上的显示光屏与那些忙碌地工作人员隔绝开来。半空中那面两维信息显示屏上,不停地闪动着来自联邦各个角落,由电子监控网络所捕捉的电波信号,视频信号,音频信号。画面闪动的极快。变成了一道道光束或数据流。
这些光束或数据流,有时候像是一条笔直的线条。有时候又分成了无数的片段,有时候在两维信息显示屏上,却像水波一样地绽开,用只有它自身才能明白的方式,进行着数据的整合梳理与撷取。
云计算域的异常逻辑错误,并没有干扰到联邦中央电脑的日常工作,它依然沉默而忠诚地过滤着能够看到地一切画面,平静地等待着来自人类的命令调用。
没有工作人员注意到,或许他们早已经习惯于不注意,这个他们怎么也看不清的二维信息显示屏。就在显示屏下角极小的角落里,出现了一列一列顺序下行的微小光符文字。
“公民编号:捕获,姓名:许乐,备注:联邦刑事案件:::当事者。”
“警告,信息节点异常,定位再次失败。”
“严重警告:百分之零零四可能性,公民许乐与编号异常情况信息重迭。“应对:主动建立联系,吃定位。如目标拒绝,则建立观察体系,提交报告供政府处理。”
微小的光标字符消失,另一列字符不停地重复出现在联邦中央电脑的显示光屏上。
“建立主动联系,是否接受。”
许乐面临着最大的危机,但危险就是机遇不是?月票争夺间客也非常危险,但我会努力的。
第六十八章 黑色梦中
三十七宪历六十五年的那个夏天,联邦头号通缉犯,中央电脑判定为第一序列事件的当事者——封余大叔在西林军区古钟号飞船的打击下变成了一片飞灰。当天夜里,他的学徒,他的小跟班许乐,在一场雷雨的陪伴下,陪随着一声痛嚎,将手腕上金属手镯里的芯片,替换到了自己的颈后。
从那一刻起,东林郭许乐死,上林退伍年轻士兵许乐生。
这个世界里没有人知道,就在许乐替换芯片的那一瞬间,遥远的首都星圈星球,特区郊外宪章局地下无比深的核心区域里,那台联邦中央电脑曾经做出过如下的反应。
“公民编号:420500481信息节点消失,姓名:许乐,备注:联邦4427计划目标2,死亡确认。”
“警告:此为一级序列事件之外延。”
“严重警告:百分之三十可能性,公民许乐进入异常情况,编号为第72,公民许乐进入异常情况,编号为第72。”
“应对:自主搜寻,如能寻找到,主动建立联系,如目标拒绝,则建立观察体系,提交报告供政府参考。”
“异常情况处理程序一,结束。”序一,重新开始启动。虽然联邦中央电脑当初只是判定东林区郭许乐,有百分之三十可能性进入异常情况,而临海州小门房许乐与前者信息重迭,进入异常情况的可能性更低,可是这台中央电脑依然沉默而忠实地执行着程序,不停地通过遍布无数星系的庞大网络,不停试图重楔位那片已经受损的信息节点,吃与对方构成主动联系模式。
在中央电脑的记录中,历史上曾经出现过七十二个异常情况或疑似异常情况,这些情况全部属于第一序列事件。在中央电脑的运行优先等级中。属于绝对优先。
宪章的光辉试图分出一点点,靠近像尘埃一样存在于这个世间的许乐。所以那些白色光符的字句,开始不断地重复又重复,出现在那个黑暗背景的空间里,出现在他地眼前……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因为他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建立主动联系。是否接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宪章局大楼下方极深处地那个空旷房间里。那面两维投射显示光屏下方。出现了一列细小地光标字符。
“主动联系建璃败。判断对方是否拒绝。”
陷于昏迷与梦境中地许乐。并不知道自己已经与人类社会里最尖端地科技文明。开始了某种接触。他只是在梦中怔怔地看着面前不停消失。又不停凝结地光符。然后发现那道光符消失不见。刹那间。一种叫做失落地情绪。竟开始在这片空间里开始蔓延。
光符消失。其实正是中央电脑判断出对方没有接受主动联系。开始了下一步地地程序激活。如果判断许乐是拒绝了主动联系。按照异常情况处理程序一。中央电脑将会建立观察体系。同时在最短地时间内。生成一份情况报告。交给联邦政府以供参考。
毫无疑问。如果宪章局里真地出现了关于许乐地详细报告。一定会引起很多人地怀疑。这个伪装身份地过去。历史。都将被挖出来。在联邦无孔不入地国家机器面前。许乐必将无法完美地扮演那名退伍士兵。联邦逃犯地真实身份。将曝在光天化日之下。他将面临着第一序列事件后续当事者所将遭受地严厉打击。
这一刻。是许乐逃亡以来最关键地一刻。最危险地一刻。或许就在下一秒。尚在黑梦中地他。就将面临无处不在地追捕与扑杀。就像封余大叔当年那样。
中央电脑的程序在这一刻微微停滞片刻,然后给出了它认为最符合逻辑的判断。
“否定。”
“开始进行第二类联系。”
昏迷中的许乐,大脑皮层的神经并没有异常的变化,他颈后地芯片被判断为受损。而中央电脑似乎能够通过某种方法。经由芯片感应到他的脑电波变化,从而确认许乐并没有拒绝自己主动联系的建议。而是……基于某种原因,对方无法做出应答。
中央电脑此刻判断它不停搜寻的目标,处于完全失觉状态,也就是人类社会里常用的植物人这个词。
无比先进的人类科技智慧结晶,无比发达的监控方式,无比机械的程序伸展,最终让中央电脑得出了一个机械而可笑,却又是最可能接近真相的判断。
不得不说,许乐地运气在这一刻起了最至关重要的作用。而随着中央电脑第二类联系程序的激活,更奇妙的事情,开始在他的身上发生。
无数的画面,开始通过芯片向他的脑海里灌输,虽然那些画面时不时地会出现扭曲变形,偶尔还会中断,然而却一直坚定不移地涌入,不停闪现在他的眼前。
什么是第二类联系?
没有人知道。
许乐在黑色的梦中,无法醒来,只能看着一望无际地黑,黑代表着虚无,代表着死亡,代表着什么都没有。然后他看见了一幅画面,画面上一位穿着白色睡裙地少妇,正抱着一个婴儿,少妇的脸上充满了不容置疑地关爱,似乎她恨不得将自己的全部生命,都投注到怀中的婴儿身上。
这是人类最珍视的母子亲情。
许乐是个郭,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和妹妹,他想念他们,但必须承认,家人的容颜在他的心里早已经模糊了。他看着画面上的那一对母子,感到微微羡慕,却没有太过强烈地反应。
那个未知的存在。似乎感应到了这一点,第二幅图画呈现在了他的眼前,那是一群在草地上奔跑踢球的孩子,这代表着少年,代表着友情。
许乐没有几个朋友,他珍惜却没有太多的感应。
黑色梦中。那些奇怪的图画越来越多,出现地速度也是越来越快,充斥了整个空间,那些画面上出现了西林星球上最壮观的雪山,上林S3沙漠中无比瑰丽的红色岩石,费城郊外若繁星一般密布的美丽湖泊,而更多的则是令人顿生敬畏纯净之感的无尽星空,那些宇宙里存在了无数亿年的星辰,似乎将要永远这样地存在下去。
黑色梦中。出现了东林大区星球上空那层昏红色的人工尘埃,出现了尘埃下那些可见的天矿坑,那些矿坑曾为人类文明做出了巨大地奉献。如今安静地躺在青色的草原中,看上去像是星球的枪伤痕迹,有一份惊心动魄地美丽。
许乐觉得很熟悉,心很酸,却下意识里生出了抵触的情绪。随着他的情绪,他大脑皮层里的细微反应,黑色梦中的画面再次变换,变成名贵的汽车,变成了令人睹之生津的各地美食。变成了冒着微小汽泡的香槟,琥珀色里透着甘冽感觉的烈酒……
黑色地梦中出现了无数抹明媚的色彩,那是女人。各式各样的女人,穿着学生制服、长着虎牙,梳着马尾辫的女学生,穿着礼服,缓缓行走的贵妇,穿着网球裙,用裸的大腿。散播着青春气息的少女……
成熟的、青涩的、明媚地、羞涩的、阳光的、柔弱的、穿着衣服的、轻衫半解的、一丝不挂的、全裸且摆着媚惑姿式的……女子随着那些光亮的画面扑面而来,轻柔而走。
黑色梦中地画面包括了人类最为看重,欲望最为强烈地那些方面,然而却依然没有能够让浑浑噩噩的许乐有太过强烈地反应。
快速涌入的画面数据流,让整个黑梦空间都开始有些不太稳定,而无数看不见的裂痕似乎正在撕扯着什么,许乐感觉不到身体,却感觉到难以承受的痛苦,他想痛哭。想叫嚷。却没有泪水,喊不出声音。
黑色的梦中。不停闪动的画面更衬托出意识的估,而估之余还要承受如此的痛苦,空间在膨胀,似乎随时可能炸开……如果不是许乐存在于梦中的意识,就像他的人那样的坚韧与顽强,或许他早就已经疯了。
他必须想起一些什么,抓住一些什么,便在此时,那些快速闪动的画面里,出现了一块芯片板,上面的微焊点在黑色背景下泛着淡淡的亮泽。
意念一动,画面的转换变得缓慢起来。
各式各样去除了外壳的工具,那些熟悉陪伴了他很多年的家用电器,那些裸的电路板,那些坚硬的金属支架,那些图纸,那些操作间里的精密设备,全部用画面的方式展现在黑色的空间中。
他盯着一张图纸仔细地观看,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疼痛感终于减缓了一些,他觉得图纸上的那些线条与构架十分眼熟。
是M52,是黑色的M52,是体育馆地下停车场里那台破墙而出的军用机甲!
一动念,无数的机甲内部结构图纸像雪花一样自黑色空间外围飞来,飞至他的眼前,飞进他的脑中,似乎很喜悦找到了一个能令他感到专心致志的东西。
有的图纸他见过,但更多的他根本没有见过,那些线路与设计思路是如此的新颖,那些控制系统的设计是如此的……美丽。
许乐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渐渐想起来了一些,却开始贪婪地去看那些画面,然而画面越来越快,快到他根本看不清楚,但很奇妙的是,这些进入黑色梦中的画面,就像是存在于了他的脑海之中……
画面的涌入速度越来越快,黑色梦境的空间再也支撑不住,碎成无数碎片,那种剧烈的疼痛回到了许乐的脑中,他嗡的一声昏了过去,在梦中昏了过去。
却在现实中醒来。
黑梦破碎,白光降临人间,他眯着眼睛看着窗边透来的淡淡阳光,看见了阳光下那个穿着白色纱裙的女孩儿,看到了那抹紫色,想起来自己昏迷前发生了什么,却下意识里判断自己仍在做梦。
如果不是梦中,怎么可能会看见这抹紫。
第六十九章 阳光中的联邦偶像
这是一间干净明亮的大房间,四周墙壁和装饰的颜色都很淡,由白渐入芽黄,让人看上去很舒服。在窗边搁着一张小桌子,桌子下方是一整张绒绒的毛毯,毛毯上有个穿着普通白色纱裙的女孩儿。
女孩儿坐在桌子旁边,安静地看着桌上的一本厚书,凌乱的紫色短发遮住了她的耳朵,晶莹弹嫩的耳垂却俏皮地从那头紫色乱发里钻了出来。明媚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来,光线之中没有一粒微尘,那样的澄静,照在她的容颜上,那让澄静的神情愈发夺人眼目。
长长的睫毛安静地搭在女孩儿眼帘上,白玉般的脸颊在阳光下微生红晕。那本书籍的厚度比她的手还要更厚一些,显得她那一双柔若无骨的手,十分精致。
午后阳光下的清纯女孩儿,似在看书,却更像是熟睡了,紫色的发丝从她光滑的额头上搭下,像是一络葡萄叶,正在轻抚睡梦中的女子。
这是一幅令人动心的画面。
许乐心动了。他怔怔地看着床边不远处的阳光,看着阳光下的女孩儿,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干涩,觉得自己的大脑有些不够用,眼前这幅画面像是静止的,却又如此生动,像是大叔当年挂在矿坑操作间里的那幅海报,但是这个本应该出现在海报上的女孩儿,却比十四岁时要成熟了些许,依然是无比迷人的少女。但那眉眼,那俏直地鼻尖,那在光线下清晰可见的耳廓上的晶毫,都在告诉他:
这是简水儿,这是真的简水儿。这是活的简水儿!
许乐想去揉自己地眼睛,却发现自己的右臂处传来一阵剧痛,险些叫出声来,却因为咽喉处的失声。而变成了喉咙里的一声闷响。他困难地移开投往窗边地目光,往身体看去。只见自己的身上插着几根不知道什么用途地管线,而自己正躺在一张雪白床上,手边有紧急呼救按钮与氧气通道,看来是一张病床。
昏迷之前的回忆早已全部回到他的脑海之中,他知道眼前的一切不是梦,虽然很像梦。
他不知道自己明明将要死在那名武装分子的手中,怎么却又活了下来。出现在这个病房间。许乐是个很冷静的人,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他便知道,自己此时肯定已经离开了临海州,那个风雪交加地世界。不应该有如此明媚的阳光,但是下一刻,他又不敢肯定,万一自己昏迷了半年,已经到了临海州的夏天呢?
在当时的绝境中,谁救了自己?
许乐怔怔地看着窗边的紫樊孩儿,不明白简水儿怎么从梦里走了出来,并且安静地在自己地床边捧着书本睡着。
但是自己活下来了,这个事实令许乐感到了无比的放松与开心,人生近二十年里。第一次距离死亡那么接近。让他对于生活好像有了一些新的认知。
在这一刻,他想到了刚才昏迷中那个古怪的黑梦。却马上将那个怪梦抛到了脑后,因为他的面前就有一个梦。如果黑色空间里的怪梦是噩梦,那么眼前的这幅动人画面是美梦。
美梦成真。
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许乐渐渐清醒,他的大脑逐渐取回对身体的控制权,这也意味着他身体地感知也能够准确地进入他地大脑,一种微麻的感觉之后,是无处不在地紧绷感与干涩感,紧接着,许乐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
他的右腿有了感觉,痛的感觉,他觉得这条腿就像是被打成碎片的玻璃器皿,再被重新组合起来,布满了裂痕,每一道裂痕都是一道痛。
而他的身体上也不知道究竟留下了多少伤口,都在同时疼痛。更恐怖的是,他的身体内部,颈后,每一块骨头,每一对肌肉纤维都开始酸痛起来,就像经历了无数次的运动,造成了难以修复的损伤。
一声闷哼,许乐盯着雪白的天花板,习惯眯着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处,瞪圆了很多,几滴冷汗刷的一声从他的额头上流了下来,顺着耳畔的皮肤,流到了枕头上。
他很坚强,他的耐力很强,他是一块来自东林的石头,可是在这种痛苦下依然快要承受不住,他要在身周的环境里寻找可以转移感觉的方法,就像特工割肉取子弹时,喜欢看电影,这是一个道理。
好在此时病房内有一个足以完全吸引许乐注意力的画面,他极为困难地转了转脖颈,望向了窗边桌旁的那个紫樊孩儿。
许乐在病床上的一声闷哼,惊醒了窗边阳光中的紫樊孩儿,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丝,她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眼,显得有些迷糊,看着手中的那本厚书,可爱地伸出舌头笑了笑,然后站起身,在阳光下尽情地伸了一个懒腰。
她在阳光下握着拳头,把手臂举了起来,尽情地舒展着自己的身体,这个姿式把她身体的曲线完全地展出来。
病床上的许乐,看着阳光穿过透明的玻璃窗,穿过纤净无尘的空气,洒在了白衫少女的身上,一时间不由怔了,忘记了自己身体里无处不在的痛楚。
阳光洒落,穿透了女孩儿身上那件白色的裙衫,白裙的材质很轻薄,在这样直接的阳光下,起不到太多遮掩的作用。白色的衣料在阳光下近似透明,轻轻柔柔地覆盖在那具青春少女的胴体上。尤其是从背光的病床角度望过去,更可以清晰地看见。那具如白玉兰一般的身体。
澄静光幕中,少女柔嫩地胸部曲线在一件白色抹胸的包裹中,腰身小腹都在泛着白光,十分美丽。
许乐愕然地看着这一幕,下意识想闭上眼睛。
以前封余大叔曾经告诉过许乐。如果他在少年时代碰见一个女生,明明长的很漂亮,但你却根本不想去窥视她的身体,更不敢在脑中幻想那些与情欲有关的事情。那就证明你喜欢上了她,而且还是真正地那种喜欢。
许乐的少年时代已经结束。进入了青年,但在漫长的二十年岁月中,他只对两个人产生过这种情绪,一个是张小萌,一个便是眼前这个紫发的小女生。
对于他来说,简水儿是一个遥不可及地梦想,是他大声呼喊要娶她为妻。内心却无比自卑的对象,却又是日日夜夜陪伴着他地回忆,在许乐的心中,简水儿是很多情绪的复合体,在某些时刻。他甚至很自嘲地想道,自己其实把这个联邦的偶像当成自己的妹妹,因为对她有一种很先天的亲切感,就像看见先艺一样……
所以他想闭上眼睛,总觉得自己窥视那件白裙下风光的眼光,对她都是一种亵渎。
然而许乐已经看到了那些春光,在此时他根本无法将对方当成亲切地亲人看待,他只知道自己看到了无数联邦男人想看而绝对看不到的美妙……在这一瞬间,无比虚弱的他,觉得受到了最强烈的刺激。甚至比……那个奇怪黑梦里所有各式各样、浑身赤裸、无比魅惑的女人加起来地杀伤力更大!
穿着白裙。一头凌乱紫发的联邦偶像,在病房的阳光中。微微眯眼,享受着扑面而来的阳光,檀唇微启,满足地叹息了一声,更添娇憨明媚美感。
病房里响起了哧的一声轻响,她的眉毛微微一皱,偏头望着自己的白裙,苦恼地说道:“可怜陪伴了我四年的连衣裙,怎么一挥手就破了呢?”
“难道我真的长胖了?”她的眉尖蹙起,可怜兮兮地自问道。
“不,你是长大了。”
许乐盯着那身白裙下地青春身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地梦中小情人,竟然会说出这样一句无厘头的话。他在心里替对方解释了一句之后,再也承受不住精神上地刺激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两眼一黑,脑袋一偏,干脆利落地昏了过去。
似乎是注意到病床上的些微动静,简水儿微微一愣之后,向着床边走了过来。她怔怔地看着床上那个仍然陷于昏迷中的年轻人,看着年轻人平凡普通的面容,很自然地想起演唱会结束后那惊险的一幕,想到自己和桐姐怎样将这个家伙从血泊中救了出来。
看着年轻伤者脸上的冷汗,简水儿偏了偏头,从枕头旁边取出一块毛巾,胡乱地替他揩拭起来,然后将毛巾扔在了一旁,又开始盯着许乐的脸发呆。
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简水儿不用回头,也知道这个敢不经自己同意,便闯进病房的人,肯定是桐姐。
一位三十几岁年龄的女士走进了病房,她看着病床旁的一幕,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眼神里充满了不赞同的目光,看着简水儿说道:“小姐,就算是为了躲避记者,准备春天的入校联考……但我想,也不用天天跑到医院来呆着,更何况,在我看来,您的时间并没有花在复习功课中。”
简水儿笑着回答道:“功课应该没有问题。电视台的长官和记者们同样烦人,选来选去,好像只有这家医院最隐蔽了。”
她转过头去,静静地看着病床上许乐的脸,心里也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看见这个人就觉得很熟悉,对方一直在昏迷,为什么总能给自己一种安静和……亲切的感觉?就像是很久以前在哪里见过一般。
简水儿的目光滑过许乐在被外的手臂,在那个金属手镯上一扫而过,并没有太过在意。
第七十章 大明星救了我
那个叫做桐姐的中年女人,并不是简水儿的经纪人,因为整个联邦都知道,简水儿小姐没有归属于任何一家经纪公司,也没有什么出名的演艺经纪人在她身后做背景,她甚至与电视台之间都仅只存在着合作关系。
简水儿有一个工作室专门替她服务,而桐姐也不在这个工作室的范畴之内。她的目光掠过简水儿的身体,皱着眉头说道:“我记得这是四年前的连衣裙……小姐,为了您的形象,我建立还是将这件裙子捐给区的难民。”
简水儿无奈地摊开手,说道:“已经被我一个懒腰撑破了,想捐都没办法捐……本想着在医院里没有人打扰我,可以好好地看看书,放松一下,穿一下平时没可能穿的衣裳。”
随着她的动作,那头凌乱的紫发晃来晃去,看上去虎虎可爱。这位联邦的偶像真是一个具有各种风姿的绝世人物,舞台上是一面,电视光屏上是一面,私底又是一面,但无论是哪一面的简水儿,都是这样的迷人。
看到简水儿依然坐在病床旁边,桐姐无可奈何地叹息了一声,盯着她身后那个昏迷的年轻人说道:“这个人的身份已经查出来了。”
简水儿吃惊地噫了一声。
“已经联系上了邰家。小姐至少可以放心,他不是暗杀事件的参与者。不过我很奇怪,第四军区的高手,怎么会乔装打扮……忽然出现在邰家继承人的身边。”桐姐的眼睛眯了起来,盯着病床上的许乐,目光极为警惕。那股锐利地寒光,曝了她军人的真实身份。
在几天前的地下停车场内,她曾亲眼看见病床上昏迷地小子。像头悍不畏死的狼一样扑进了黑暗,那种绝决狠辣。那个身影里所裹胁地力量速度以及最后所表现的技巧,都说明了这个小子是个地地道道的杀人机器。
但偏偏这个杀人机器陷入昏迷之后,那张平凡地脸上除了噩梦中的痛苦扭曲表情之外。便只有平静,安乐,朴实。
桐姐盯着许乐的脸,怎样也无法想像这样一个平凡老实的表情下面。隐藏着那样恐怖地手段,这种反差甚至让她觉得有些心寒,所以她根本不愿意简水儿出现在这个病房里,更不愿意让她与那个家伙如此之近。水儿在临海州完成了她人生的第一场演唱会。虽然她是联邦无数人的梦中情人,标准的国民偶像,但是就如同每个年轻的少女一般,在完成自己某一个梦想之后。会陷入欢愉兴奋的情绪,于是,她决定做一件很大胆的事情。
未满十四岁便登上了联邦频道地光屏,引发了儿童权益保护基金与联邦各大方面一场旷日持久的官司,得到了联邦首席**官那样的评语。简水儿从小到大,都习惯自己管理自己的人生,她的任何决定,都没有人能够阻止,包括名义上由儿童权益保护基金派来的桐姐都不能。
简水儿想以普通人的身份去临海逛逛,因为她还从来没有去过历史悠久的大学城。在首都特区的时候。她便经常乔装打扮之后。在桐姐的陪伴下,坐公车与老人们聊天。乘坐地铁冒充普通女学生,工作室里地工作人员们,对于她时常异想天外地想法早已习惯。
而桐姐一如既往,虽然表达了强烈的反对意见,却无法阻止她。
助理乘坐地豪华汽车,在临海警察总部专门派来的警车护送下,在临海州大学城热情的民众欢呼声中,呼啸而走。而简水儿则与桐姐两个人做好了乔装打扮的准备,安静而开心地在一个房间里安静的等待。
直到确认体育馆内的观众都已撤走,她们才从后台转向了贵宾区,沿着那些空旷无人的区域,向着早已准备好交通工具的地下停车场走去。
一路走去,只见鲜血尸体,交战之后的痕迹,远处还隐隐能够听到开火的声音。电梯不敢坐了,楼梯里的灯光却在一闪一闪,在雪白的墙壁上,时不时照出血痕,场景异常恐怖。
这一段历程,简水儿再也不想回忆。她自幼便生活在聚光灯下,联邦国民的掌声欢呼声中,备受呵护,什么时候亲眼见过如此可怕的场景。然而她遗传的那个强大姓氏,至少没有人让脸色苍白的她,双腿发抖,就此蹲在楼角,真正地扮演一个可怜的少女。
她坚强而勇敢地跟着桐姐,在忽明忽暗的体育馆里一路前行。此时桐姐已经通知了她的下属工作人员,取出了一直藏在腰间的枪械,然而这名优秀的女军人,并没有马上改变路线,带着小姐从体育馆别的出口逃走。
因为她敏锐地查觉到,似乎正有一只队伍在前方不断地清除着一路上的武装分子,为她们的前行扫清了障碍。她更清楚地判断出,简水儿小姐只是运气不好,碰到了联邦难得一见的大场面,这些武装分子,并不是针对自己。
有能力,有胆量在联邦民用区域布置暗杀的势力,应该很清楚简水儿背后有一个无比巨大的身影,而杀死简水儿对那些势力来说,没有任何利益可言。
当时这位桐姐更是马上判断出,这场暗杀应该是针对贵宾包厢里的那位年轻人。虽然邰家那位少爷从来没有与小姐见过面,但出于礼貌,这次对方前来观看演出,演唱会前,还是送了花的。
桐姐相信邰家的实力,既然对方在前面开路,那么这条路应该就是最安全的,体育馆别的出口,不知道还隐藏着怎样的风险。
只是她根本没有想到,想要杀死邰家少爷的势力。居然在地下停车场里藏了一台机甲。当机甲火力全开地声音传来,主炮发射的声音响起,体育馆下层建筑一阵摇晃。简水儿与桐姐二人已经身处地下停车场的通道之中。
枪声戛然而止,死一般地沉寂。
她们的正前方是一片黑暗。通过停车场地大门半开,空气中全部是血腥味与焦糊的味道,天花板上的水花向下洒落。一片安静,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活着,不知道前方还有没有什么危险。
“小姐,您等着。”桐姐地眼眸里闪过一道寒光。准备强行开路。简水儿担忧地看着她,轻轻拉着她的袖角。
就在此时,她们听到了一个声音:“不要过来!”
然后她们看到一个身影猛然跳了起来,冲出了大门,而先前她们根本没有发现,那具死尸的身下,居然还有活人!紧接着门外枪声响起,火光大作。蓝色的电弧滋滋作响,惨嚎连连,一切地一切,在极短暂的时间内发生,然后停止。
“当时他躲在那具尸体下,掩藏的极好,位置选的也不错。如果不是担心我们的安全,他就不会大喊那一声,暴了自己的位置,将自己陷入了危险之中。”
病房里的简水儿静静看着许乐在睡梦中扭曲的容颜。在心里想着。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觉得自己欠了对方一些什么,才会拜托桐姐出手。将这个根本不知道身份地家伙救了下来,同时麻烦了那些一直不愿意联系的亲戚,将对方连夜转送到了第一军区总医院进行抢救。
事实上,简水儿一直不知道这个昏迷中的年轻人是谁,连对方究竟是邰家的安全人员还是进行暗杀的武装分子,她都不是很清楚,她只是救了对方一条命,算是偿还了那一声大喊。当时时间急迫,在没有知道对方确切身份之前,她不愿意把这个伤的极重的家伙,交给政府或者是邰家。
“他叫许乐,是梨花大学的学生,那天刚好和邰之源一起看你的演唱会。”桐姐平静地说道:“能够和邰之源坐在同一个包厢里,看来这家伙与邰家的关系不浅……虽然我对小姐当时地决定一直表示反对,但眼下看来,倒也不错。毕竟老爷子和那位夫人地关系一向良好。”
“今天才知道,邰家为了找到这个小子,花了很大的力气。”桐姐皱眉说道:“可他明明穿着第四军区地军服……这真是令人费解。”
“邰家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至于什么第四军区,我更不懂了。”简水儿嫣然一笑,说道:“不过知道这个家伙究竟是谁就好。”
“我已经通知了邰家方面,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派人来接他。”桐姐看了病床上昏迷的许乐一眼,微微一笑,心想小姐果然还是不想听到与老爷子有关的任何消息。
“第二类联系建立成功。”
“信息节点重新捕获成功。”
“建立观察体系,预留数据往复通道。”
“报告……报告……报告……五人小组?”
首都特区郊外宪章局那台中央电脑,在程序里记下了这样的语句,出乎所有工作人员预料,那个所谓的云计算域错误,只用了一天便修复成功。很奇妙的是,宪章局深处的联邦中央电脑,自己都对这个程序设置感到了怀疑,因为五人小组……已经死了无数万年了。
机械的命符层级让第一宪章的光辉出现了一道缺口。
而许乐颈后的芯片就在这道缺口之中,在医院病床上陷入昏迷的他,并不知道自己刚刚莫名其妙的度过了他逃亡人生当中最危险的关口,他依然在做梦,做着关于机甲与偶像的美梦。面的,向鹅考大叔学习,只不过设计是反了过来,后来发现太占篇幅,所以选择了倒叙的方法。
第七十一章 无间
“我叫许乐。”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知道是好几天没有通过口腔补充水分的关系,还是在停车场一战中爆发的太厉害,震伤了声带,还是……说因为他看见面前这个联邦偶像,从骨头里感到了紧张。
简水儿那头蓬乱的紫发已经被梳的很整齐,很随意地扎了个辫子,只是因为头发太短的缘故,小辫子显得非常短,在头后一弹一弹的,非常可爱,比先前的打扮显得可青涩了许多。
“我叫简水儿。”她对着病床上那个年轻人微笑着说道。
许乐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觉得这个回答真的很妙,人生能有许多想像,但谁能想像过简水儿会亲自介绍自己是简水儿?要知道联邦以百亿计的公民中,不认识简水儿这张可爱脸庞的人,绝对要比不认识席格总统的人少许多。
笑声戛然而止,因为牵动了身体上无处不在的伤势,许乐感到了痛苦。于是轮到简水儿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因为她很清楚这个叫许乐的家伙为什么发笑,而她确实也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自我介绍了,除了在星云奖做颁奖嘉宾的时候。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对方的自我介绍后,她下意识里回答了一句。
笑声之后,便是沉默。当许乐醒过来的时候,刚好那位桐姐离开了病房,去打一个重要电话,于是他第一眼看见的,又是这个紫发的小女生,这一次他无比确认,这不是自己在做梦,而是对方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他变得无比紧张。有些糊涂地听着对方讲述自己昏迷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企业号,前进!”
听着简水儿嘴唇里轻泻而出的词语,许乐却想到了别的事情。联邦偶像在电视剧里说出那句经典台词的嘴唇。居然也会谈到与自己有关地事情?
略显尴尬的气氛中,简水儿唇角带笑,颇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的年轻男人。直到刚才之前。她一直不知道对方地姓名来历,因为除了政府部门,就连第一军区总医院,都没有权限可以扫描出任何公民地档案。
如果仅仅是为了躲避记者,除了这个充满了药水味道的医院之外,其实简水儿还有很多地方可以去,可是她这几天都会抽时间来医院一趟。她认为对方是为了保护自己而陷入了生死难料的危险境地,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和这个年轻男人在一起,她地心情会变得平静许多。
昏迷中的年轻男人,像有一种舒神安眠的作用。连着几天,简水儿都会在阳光中睡去,她偶尔会静静地看着对方平凡的脸庞,因为确认对方不会醒过来,越看越熟悉。然而此时对方既然已经醒了过来,简水儿自然不会再盯着他的脸看。可那张微笑着的可爱的容颜下面,依然止不住地回忆想那天地黑暗地下停车场里,那个坚毅勇敢的身影,以及后来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战斗中许乐的强硬与迅捷给简水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虽然见过许多军中地强者。可是一向很厌恶那些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厌恶许乐的气息。
许乐是一个并不怎么喜欢说话的人。除非必要的情况下,他宁肯选择沉默,沉默地学习,沉默地练习,沉默地出手。只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他的话语才会更多一些,比如在大叔、张小萌々清海、邰之源,李维面前……
尤其是面对着只在自己梦中出现过的偶像,他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两个相处本来极为遥远的年轻男女,就在这样尴尬的沉默中相邻而坐,在这一刻,东林大区矿坑与首都星圈的无数万公里距离不见了,就连信息传递都需要四分十二秒地距离不见了。
终究还是许乐打破了沉默,他看着简水儿那张明妍动人地脸,用沙哑的声音,十分认真说道:“谢谢您救了我一命,今后有什么用得着我地地方,请不要客气。”
这句话听上去有些别扭,太像电影里面的那种江湖口吻。但许乐是发自真心而说,每个人都习惯往自己的偶像身上,加注更多的美好成分,更何况简水儿是真的救了他一命,他无比诚恳,无比认真地说了出来。
简水儿也听出了对方话语里的诚恳,微微一怔后,淡淡红晕浮上她的脸颊,美丽不可方物,因为她总觉得是对方救了自己。
许乐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却想到自己昏迷了这么久,临海州那几个关心自己的人,说不定担心成什么模样,一丝焦虑浮现在他的眉宇之间。
简水儿看出他的想法,笑着说道:“是不是想通知你的朋友?放心,我们已经通知邰家了。”
许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的身体依然不能移动,只有笑容还像过往二十年里一样诚恳老实:“我想给别的朋友打个电话。”
“女朋友?”简水儿好奇问道。
“前任……”许乐微涩回答道:“我正试图把前这个字去掉。”
握着并不小巧精致,反而透着金属气息的手机,许乐并不认识这是联邦最新一代触纹式手机,他只是从虎口的微温想到,刚才是简水儿亲自打开手机递给了自己,金属面上还残留着简水儿手指的余温……
他的心头一荡,马上在心里骂了自己两声。在男女方面,他是一个很老实的家伙,至少他认为自己现在是有女朋友的,而且最的是……虽然在河西州郊外的青树下,他敢大声说要娶简水儿做老婆,但那是因为当时他认为简水儿一辈子都不可能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一旦真的出现,他又怎会有丝毫不着边际的野望。
电话那头传来张小萌惊喜地声音,接着便是极力压抑的哭泣声。在这一刻。许乐的心里再也没有旁地人,连简水儿也没有,只有那个在临海等着自己消息地女人。是的。她本来就是我的女人,而且是个喜欢自己地傻女人。
紧接着他的眼眸里却出现了一丝复杂的情绪,因为他想到了某些事情。
给张小萌的电话之后。紧接着便是打给施公子的,许乐一边按着牢记于心的号码,一边微显惘然想着,原来这个世界上,自己也只有这么几个亲近人,如果自己真的死了,公墓旁边哭泣地家伙会不会太少了一些?还是说。根本没有人会为自己准备葬礼?
这种感觉很不好,而施清海的电话打通了没有人接,许乐更感觉到了不好的兆头,他很了解那位流氓官员朋友,自己失踪了好几天。对方应该会一直等着自己的电话。
病房的门打开了,那位桐姐走了进来,诧异地看了一眼病床上睁着眼睛地许乐。
“医生已经来过了,说他的伤势太重,要少说话,更不能动。”简水儿微笑着替许乐回答道。
桐姐看着她说道:“邰家的人来了,小姐要不要见见?”
“不用了。”简水儿站起身来,对着病床上的许乐微微躬身一礼,说道:“再见。”
许乐此时正在担心施清海,下意识里嗯了一声。完全没有留意到简水儿的离去。过了不久。病房的门被推开,一大批穿着白外衣的医生涌了进来。最中间的是一位官员模样的人。
这名官员走到病床前,对吃惊的许乐深深一礼,鞠躬超过了九十度,郑重说道:“少爷明天就到。”
第一军区总医院所在地州与临海州有不小地时差,当那边的病房里正在演出一场豪门家族感恩夜会地戏码时,临海州的大街却刚刚苏醒,来往于各个公司与政府机构的人们,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忽然行走。
施清海站在街边,懒洋洋地靠在电话亭上,吃着面包夹生菜,红红的番茄酱就像将要凝固的血水一样,从他薄薄的唇角流了出来。他看着不停响动的手机,没有接通的意思,直到那个执着的铃声在很久之后平息,他才将手机揣回上衣口袋,继续朝着双汇街的方向走去。
手机显示的号码很陌生,虽然号码数字排列的很漂亮,就像是一乎乐曲一般,但是施清海没有接陌生电话的习惯,尤其是当前这种紧张的时刻,任何一次不需要的联络,或许都会让他身陷万劫不复之地。
凌晨时分,联邦调查局向各下属部门收回某协查通知,施清海通过内部关系打听了一下,确认了许乐已经被邰家找到,并且没有生命危险。他不再担心许乐,开始担心自己以及那位在联邦政府内当了几十年间谍的老师。
最后这些天,施清海一直觉得身边有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极高的天上笼罩着自己,随时都可能落下来,将自己网住。经过他的细心观察,确认至少有几组目标正在监视着自己。联想到那天老师暗中打来的那个电话,他知道事情有些不妙。
凌晨是情报人员最容易放松的时候,身为一名优秀的情报人员,施清海抓住机会,摆脱了那些“同事”的监控,冒险去往双汇街。
临海州局就在双汇街上。
施清海从局大楼旁边的侧巷里走过,就像一个忽然上班的白领。然后他愕然抬头,发现有什么重物正从高空坠了下来。
一声巨大的闷响,身旁的一辆汽车被砸扁,车顶上那个从高空坠下的人已经死了,花白的头发显示他的年纪已经不小,而那些不停淌下的血浆,就像调稀了的番茄酱,看上去异常恶心。
施清海怔怔地看着那处,双眼微眯,手里的面包已经捏碎,里面的番茄酱流了出来。
第七十二章 临海的风雪
十五分钟前的临海局局长办公室。
花白头发的局长结束了自己的录音,然后开始在电脑里进行资料销毁工作。连接几天的不安,在昨天夜里的一个电话之后,全部变成了现实。局长离开了自己的家,那个已经被联邦特工严密监视起来的家,像往常一样,提前半个小时抵达了自己的办公室,然后开始做起了眼下他正在做的事情。
他的表情很平静,脸上的皱纹就像脖上的纹条领带一样,一丝不苟。自从很多年前,他成为反政府军一员后,他就知道自己的一生,总会以这种方式结束。无论是在第一军事学院担任心理学教授,还是后来调到了联邦部门,他一直都有这种心理准备。
局长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联邦调查局盯住,而且针对自己的行动密级一定很高,因为施清海就在四科,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想来施清海也已经进入了监控范围。
销毁了电脑里所有的通话纪录,局长打开保险柜,有些困难地佝下身体,从夹层里取出一叠纸,这些纸上面记载的是一些代码与代号,是他负责的整个网络的根本。在科技无比发达的当下,任何记录在智能工具里的东西,在事后都能至少被修复一部分,反政府军的间谍网,一向很小心谨慎地使用这种最原始的记录方法。
将纸张塞进碎纸机里,用废纸篓装好那些变成碎纸丝,局长走进办公室附属的洗手间,用湿毛巾遮住烟雾稳感应器后,点燃了打火机,开始燃烧那些事关很多人生命的代码与暗号。
将灰烬冲进了水下道中,局长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联邦调查局的官员们,大概是想获取更多的情报,才给自己留下了处理善后的时间。
走回办公室。局长粗粗的手指下意识里玩弄着那个打火机。这是施清海送给他地五十岁生日礼物。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取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确认离自己和施清海约好的时间还有几分钟。那小子这时候应该还没有进咖啡馆,这才放下心来。
笨拙的手指摁下手机上地一个按钮,事先准备好地一段录音加密之后,上传到网络中的一个临时文件贮存地。
局长转身回去,迅速地反锁上办公室的厚门,然后走到落地玻璃旁,仔细地子着行人渐多地双汇大街以及玻璃窗下那条安静的侧巷。
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他平静地服了一颗药丸,又从抽屉里取出一把手枪,向着落地窗抠动了扳机——啪啪的几声脆响,坚固防风的落地窗上出现几个浑圆的小洞,只是排列有些不够合适。局长耸耸肩。心想当初在山里受训的时候,总认为枪法不是很更重要的事情,现在看来果然错了。
他气喘吁吁地扛起沉重地转椅,向落地玻璃上砸去,转椅弹了回来,而玻璃窗上却出现了令他高兴的裂纹。
这时门外也传来了砸门的声音。
局长将手机重新握在了手中,看着满是蛛丝状裂纹的落地玻璃,一头撞了过去!
大门被特工们强行砸开,而同时,局长肥胖的身体也撞破了玻璃。开始向着很高很远地地面落下。
风声呼啸。空中的局长看见了楼下那些正在吃早餐的下属,忍不住笑了笑。
然后死去。
双汇大街与侧巷的接口处一片尖叫与惨呼。大清早的,无论是谁看见这样一个惨剧,看见那具变形的尸体,喷射的血水浆状物,都会恶心恐惧的说不出话来。
施清海手里紧紧握着夹心面包,没有引人注意地走入人群之中,他瞪着汽车局长花白的头发,脸色迅疾变的有些发白,与身边地人们脸色倒是相差不多。
离汽车不远处地地面积雪上,是一个已经被摔成粉碎,很难在短时间内拼凑起来的手机。
雪白,血红,施清海瞪圆地眼睛,像是受不了这种反差极大的鲜艳色彩刺激,眨了眨眼。
今天临海州的风雪已经停了,但是人们依然习惯穿着带雪帽的风衣,他也并不例外,他就像一个被惊恐恶心占据了的行人,掀起雪帽遮住自己的脸,步履微快却又不太快地经过局大楼的正门,向着远处走去。
就在他离开之后不久,七八名来自首都联邦调查局的特工冲出了大楼,冲到了那个汽车之前,开始紧张地在通话器里呼唤着什么。表明你还没有暴,或者你还没有被政府抓住。我的所有联络工具已被监控,只能用最后这个方法与你通话。”
“我曾与国防部杨劲松副部长接触,本想用当年的同事情谊,试图从他那里获取某些情报。但是不久前,他死了,而我似乎也暴了。”
“我自问与杨副部长的接触,一直保持在当年的一院院长与一位教授接触的范畴之内,他更是一位顶端的反青龙山军人。所以我不明白,为什么他的死,会让我暴。”
“杨劲松的死,应该与临海体育馆事件有关,如果有心人想要将那个事件与组织扯上关系,那么我与杨劲松之间的联系是最好的方法。”“你是与我接触最密切的人,而且你和许乐认识,所以你应该也是这个计划中的一环。”
“我确认,组织上层出了叛徒,从现在开始,你谁也不能相信,除了他。如果暴,你可以吃去港都市找一个人,那个人的地址在……”
在临海一条安静的街道旁。耐寒的桦树下,有一个小小的被薄雪覆盖着的电话亭。电话亭中里,施清海仔细地听完了局长老师最后留给自己地话。陷入了沉默。眼睛变得湿润起来。
走出电话亭,他举起手中已经冰冷的夹心面包啃了一口,酸甜的番茄酱让他地胃部一阵抽搐。险些吐了出来。把面包扔进了垃圾箱,他挥手召了一部出租车。
几十分钟后,出租车经过临海外勤办事处大楼,施清海隔着玻璃,看着四科所在楼层地奇怪安静,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渐渐眯了起来。
他对下排驾驶位的司机笑着说道:“大哥,如果包你车去上野。要多少钱?”
一行车队停在了临海州机场地停机坪上。穿着一身褐色风衣的邰之源,从一辆全新的没有标志的黑色汽车里走了出来,他的脸色一如往常那般苍白,盯着手中的那份文件,苍白之中渐渐生出几丝愤怒的红晕。这份文件他在车上匆匆看完。结果却成功地破坏了他地冷静。邰之源恼火地将那份文件扔到了雪地中,对着身旁的靳管家说道:“什么狗屁东西!杨劲松,一个局的局长,然后是施清海……政府里那帮废物想做什么?难道想告诉我,那些搞暗杀的军人,是从施清海的手里获得地情报?”
靳管家跟着他的脚步快速向着走着,在他身旁轻声说道:“证据确凿,联邦调查局查到了杨副部长与那位局长之间过于频繁的通话纪录,虽然没有涉及到体育馆事件的部分,但谁知道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别的联络方法?”
邰之源猛地停住了脚步。看着靳管家说道:“你相信这所谓的证据?”
靳管家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杨副部长。局长,施清海。许乐……确实可以指向某种可能性,但问题是这种证据链太不牢固。”
“不止不牢固,根本就没有证据,何来的链?”邰之源的唇角泛起一丝少见的冷嘲笑容,“某些人就是千方百计,想把这件事情与反政府军扯上关系。”
“现在至少有证据证明,那位曾经担任一院教授的局长,在一院地时候是施清海地老师,而这两个人都是……反政府军的间谍。”
“我们很久以前就知道,施清海是反政府军地人。”邰之源平静地看着靳管家,“而政府并不知道,既然如此,问题肯定是出在那位局长的身上,某些人知道了他的身份,恰好他又能把杨劲松那些强硬军人与施清海、许乐以及我联系起来。”
“我不管反政府军内部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邰之源盯着靳管家说道:“我只知道某些人正在试图利用我差点儿死亡这个事实,搞风搞雨。”
“我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帕布尔先生与青龙山方面达成的协议。”邰之源加重语气,“我更不愿意让那些调查局的狼狗,把怀疑的目光盯向我的朋友许乐……施清海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既然联邦已经开始通缉他,你想些方法,帮助一下他。”
“我们在这方面能做的事情很少。”靳管家坚持着自己的判断,“而且联邦政府只负责给出一个符合逻辑的答案,只要夫人无法质疑这个结果的合理性,我们便只能接受。”
“特勤局的十二名特工,也是直到当天才知道少爷您的目的地,他们中的那个奸细,就算能送出情报,也不可能让那些军人提前半夜,便做好了准备。”
靳管家继续平静说道:“家族内部的审查也已经结束,没有任何疑点,眼下看来,唯一的疑点,应该就是许乐先生有可能把他的行踪告诉了他的朋友……很抱歉,事前我没有就此试许乐先生进行专门的嘱咐,犯了错误。”
邰之源的眉尖微微皱了皱,沉默许久后说道:“不可能是施清海,反政府军就算再怎么想我死,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就像我无限希望他们全部消失,可也不会在这时候推动联邦出兵青龙山。”
被飞机气流激起的风雪之中,邰之源紧了紧颈部的围巾,走上舷梯,踏上了探访许乐的旅途,说了最后一句话。
“许乐的朋友虽然少,但并不只有施清海一个人。”
第七十三章 眼中生花
黑色的邰家私人商务飞机,卷着风雪驶离了跑道,向着阴层多云的天空仰首升高,不多时便消逝在天际,向着京州西南区域的联邦第一军区总医院而去。
停机坪上那些邰家的工作人员目送少爷以及自己的直属长官们消失,才纷纷松了一口气。新年第一天,少爷便遭遇暗杀,此后的持续紧张氛围,终于随着这架飞机的离开,而变得稍许轻松了些。一名中年女性工作人员,这时候才敢上前,俯身下去,在雪地上拣起那几张被邰之源愤怒扔下的文件纸张,邰之源有愤怒的理由与资格,而这些工作人员却不可能让这些内部资料,有任何流出的可能。太多天的许乐,虽然依然衰弱,但却没有丝毫棱。房间里的电视开着,正在播放着广告。他感到有些百无聊赖,施清海还没有联系上,张小萌也不可能过来,邰家的人这时候都在病房外面,没有谁来打扰他的休息。
他随意拣起腰畔的几张纸,开始看了起来,谁知一看便再也无法挪开眼光。
这是简水儿小姐无意遗留在病房里的东西,看那些题目应该是大学联考的模拟习题。许乐在心里算了一下年龄,简水儿今天应该已经满十七岁了,正好是联邦普通教育结束的时间……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联邦的国民偶像居然也要和正常人一样,辛苦地进行复习,然后参加大学入校联考,以简水儿现在的知名度和拥有的财富,应该足以她愉快而懒散地过完这辈子了吧?
许乐虽然没有参加过联考,但当初也为了国防部的士官考试准备了很长的时间。很轻松地分辩出,这是一套综合类的试卷。许乐对政治经济史之类地东西,只是在图馆里看过许多资料,并没有系统的学习过,所以也不知道试卷上那些题目的答案究竟是对是错……不过他对于数学和实践物理学方面很是擅长,从卷一道道习题看下去。他有些惊讶地发现,简水儿的答案竟然没有一道错的,更关键的是,那些写在题目旁边地解题流程与思路,竟是那样的清晰。
翻到试卷的最后一面,许乐愕然地用左手挠了挠头,这才知道简水儿准备报考的应该是第一军事学院……指挥系。
然而试卷下面还有一张纸,纸上是一些结构动力图,看上去应该是某种大型设备的电源动力传输设计图。题目要求答题者找出这张动力设计图上的几处错误,并且吃着将此设计进行优配调解,可以让动力输出效率提升三个百分点以上。
题目下面是一片空白。许乐看着这道题。他的职业习惯又开始发作,在大脑里开始认真地进行各种虚拟的管线重接。
正在出神地许乐,并没有听到先前走廊里密集的脚步声,直到邰之源推门而入,才发现他的到来。靳管家接过邰之源脱下地大衣,很诚恳而充满感激地向着病床的许乐行了一礼,然后退出了病门,将大门关上。把空间留给了这两个刚刚共过患难的年轻人。
“全身上下就是左边的手臂还能动。”许乐有些困难地扭过头,看了邰之源一眼,笑着说道。在一台军用机甲的袭击下,许乐不仅活了下来,而且看着自己救的那个家伙也是毛发无损,他感到了一丝快慰。
邰之源平静地看着床上地许乐。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隔了一阵之后。他忽然开口说道:“说谢谢确实是很俗地一件事情……但这声谢总还是要说出口。谢谢你。”
许乐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不过你地运气不错。居然能在那样地绝境下。被简水儿救了。”邰之源微笑着说道:“她既然是你地偶像。有没有趁机要个签名什么地?”
许乐一怔之后。微悔说道:“怎么把这戍给忘了?”
从临海直接赶到京州西南地总医院。邰之源一直没有休息。长时间地飞行。让他地脸色愈发地苍白。在许乐地劝说下。两个人说了会儿话之后。邰之源便离开了病房。想来医院里已经安排了给他休息地房间。病房里再次安静。许乐静静地看着天花板。忍不住苦笑了起来。心想邰之源那小身板儿看着比重伤后地自己还糟糕。这到底是谁给谁探病来着?
不过他也清楚。以邰之源地身份。当知道自己下落后。第一时间赶来此地。当然不仅仅是为了探望自己。更多地原因。还是对方要向自己表达某种态度。那种态度虽未明言。但大抵也不过就是类似电影里那种感恩。将来必有所报之类。
而更令许乐心情复杂的是,从邰之源的嘴里,他大致了解了一些临海体育馆刺杀的真相,虽然邰之源没有完全说明白,可是他也清楚,这件事情或许和联邦军方有关……邰家似乎是支持帕布尔议员的。
此时的许乐,却根本不知道,帕布尔议员的青龙山一行,其实和他地关系极大,一切地震荡,都发源于双月节舞会。病房里再次安静,许乐闭眼休息了一阵,终是无法睡着,便将电视的声音扭大了些。此时联邦新闻频道无休无止地广告终于结束了,那位曾经在新年之夜,向整个联邦的公民们报告了那个好消息的新闻主播,再次出现在了光屏之上。
新闻主播表情平静,语速微快说道:“今天,麦德林议员在参加京州某大型射电天文中心建成典礼后,发表了一份声明。”
画面上出现了京州政务厅大楼,在大楼前,一位头发花白,衣着朴素的老者,正在新闻台前说着什么,而他的身边,则是一个约摸四十岁左右年龄,眉眼深陷,看上去极有魄力的官员。许乐看着光屏,心想这个老头子就是……小萌服务的麦德林议员?不知为何,一股厌恶感从他的心里涌现了出来,虽然他在情感上一向倾向于环山四州以及山里的**军,也知道麦德林议员这些年禀持非暴力原则,极大地促进了联邦内部双方之间的和解,但是一想到张小萌,许乐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通过画外音的介绍,许乐知道了麦德林议员身边的那名不怒而威的中年官员,便是京州州长。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这位州长阁下,竟然会和麦德林议员共同发表这份声明,表达了极为明确的支持态度。
麦德林议员的声明里隐隐点出,如今看似和平的联邦内部,正有一股暗流在涌动,而军方某些鹰派分子,正在或者已经在吃着干扰联邦政府与环山四州之间的和平进程。麦德林议员强烈地遣责了这些行为,愤怒地表示,帕布尔议员刚刚与青龙山**方搭成初步和解协议,在议员先生将要回到首都特区的时候,任何卑鄙而肮脏的手段,都只能被解读为,这是对所有爱好和平的联邦公民集体意志的挑战。
紧接着京州州长也发表了讲了一番话,大力地表扬了麦德林议员×布尔议员这些政治家中的良心,严厉地批评了联邦政府某些人的无耻行为。
许乐并不知道这位京州州长是何许人物,他自幼所处的阶层,所接触到的信息,也不足以让他从一条新闻就能判断出政治上层出现了什么问题,可是他依然感到了一些蹊跷。他不是愚蠢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很聪明的人,他的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联想到了体育馆的暗杀,联想到了很多很多。
从邰之源那边应该问不出更多的东西了,许乐沉默了片刻,从枕旁摸出邰家工作人员为他准备的电话,拔通了施清海的电话号码,然而这次不仅是没有人接,传出的甚至是关机的声音。
许乐的心绪开始不安宁起来,他觉得什么事情正在发生,而且是不好的事情。他不明白自己这个小人物,为什么被卷进了这些事情当中,他只希望不要和颈后的那片假芯片扯上关系。
一阵疼痛将他从思绪里拉了回来,他皱着眉头,一声不哼,虽然骨头全碎的右大腿,还有身体上几处枪伤,都不是普通人能够忍受,可是他不是普通人。
不是普通人,也没有自虐的想法。用左手的手指轻轻推动电子麻泵的调节开关,许乐平静地躺在床上,等着睡意的到来,就在等待的时刻,他下意识里再次拿起了简水儿试卷最后的那张纸,想用解答那个难题,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助自己入睡。
药物的作用慢慢显现,许乐觉得自己的眼皮子越来越重,眼前纸上的那张图纸也越来越模糊,一张图变成了两张,时而重叠,时而分开,飘来飘去。
可为什么眼前的那张与纸上的那张图……看上去并不一样?许乐的心里闪过一丝疑惑,更靠近眼前的那张,似乎有某些地方已经被改动过了……嗯,这处改的很有道理,这处改的很没道理,这根晶管根本没理由放在这根线路上……
许乐忽然发现了怪异,额上猛地冒出了一阵冷汗,左手手指微微颤抖,伸向了电子麻泵的调开关。
第七十四章 癫痫患者
药力逐渐退去,许乐终于不再感觉到昏沉与似后般的棱,他死死地盯着那张白纸,脸上的表情异常慎重与紧张。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已经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大腿处传来的剧痛,却依然没有摆脱眼前的“幻影”——那张距离无比之近,占据了他视界约五分之一面积的结构图!
图纸上的线路很清晰,并不像是在空中出现的灵异现象,更怪异的是,许乐看了半晌之后,已经确认,这张结构图上的某些设计,恰好可以帮助自己解答简水儿留下的那道题目。虽然给许乐一些参考资料或书籍,他相信自己也能在十几分钟内,找出原先题目中结构设计图的错误,并且将动力输出的功率提升到题目要求的程度……可是绝对没有眼下这般直观,这般简单,这般……不可思议。
这幅结构图是从哪儿来的?为什么出现在自己眼前?如果换成一般的人,或许早已疯了,但是许乐的神经确实比一般人粗太多,在那个奇怪的、已经被他抛诸脑后的黑梦中,他没有疯掉,这时候自然也不会疯。
他静静地、死死地、倔犟地盯着眼前空中的图,半晌后,伸出手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手掌一边晃,一直往眼前靠近,直到快要触到自己的眼睫毛,那副图依然没有任何波动,更没有消失。
通过这个动作,他终于确认了一件事情:这幅奇怪的动力结构图,不是出现在空中的光束合体,而是出现在自己的眼睛里!
自己的眼睛里,居然会出现一张图纸!
许乐的神经再如何强悍,这个时候,也不禁感到脑中嗡的一声,有些痴了。
这是幻觉还是别的什么?难道自己昏迷的时候,被医院发现了自己体内那个奇怪的秘密,所以他们拿自己当人体实验小白鼠。在视网膜上放了个微型显示光屏?
各式各样稀奇古怪地想法涌入了许乐的脑海,因为他此时面对的就是一个最古怪的事实。
本来就失血严重他,此时脸颊愈发的苍白。躺在病床上,沉默了很久,他扔下手中的试题,开始不停地眨眼。闭眼,揉眼,想要把眼睛里地那张图纸吹掉,关掉,揉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惘然地放弃了这种吃,颓然无力地偏了脑袋,不再去想这个问题,不是他不想想。而是他有些不敢想,任何一个正常人,发现自己的眼睛里居然出现了不该有的东西。都会感到手足无措,虽然许乐的体内拥有很奇怪的力量,可是那终究还是能隐约捕捉到的东西,哪像此时,他真担心自己是不是变成了什么机器怪物。
很奇妙地是。不知道是因为他不再想那张结构图地关系。还是闭眼闭了太久地关系。那幅一直出现在他眼膜中。哪怕闭眼黑暗中依然呈现地结构图。竟然……消失不见了!
许乐再次震惊。这次他却不敢睁开眼睛了。只是尽量平伏着自己地呼吸。小心翼翼地等待着。
过了一阵。他确认了眼前那张结构图真地消失了。他才轻吐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地冷汗。却依然无法明白先前发生了什么。
许乐地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他沉默地躺在病床上。看着那片雪白地天花板。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电视上面地新闻依然在不停播放。他地心却早已经乱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理清了自己地思想。确认了自己地身体状态。咬了咬牙。眯起了那双眼睛。就像一个勇敢而坚毅地战士一样。再次拿起了那张试卷。题目中地结构图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不弄清楚刚才到底是幻觉还是什么东西。许乐有些不甘心。他从来都是这种一旦对什么事情感兴趣。便要钻研到底地家伙。只不过以往很多年。他都是在研究机器。这时候却是在研究自己地双眼。
离他病房不远处有一个房间。本应在休息地邰之源。此时却正静静地看着电视光屏。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要通过新闻。才能知道如此重要地情报。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
“大和解吗?”他的唇角泛起一丝嘲讽之意。
京州是大区第一大州,尤其是州首府港都市,更是无数年来,联邦毫无争议的第一大都市。京州是联邦经济最发达的区域,由于大区直属联邦政府管辖,不设行政大区行政长官一职,所以京州州长这个手握无数经济资源的大州州长,隐隐中便成为了大区最高级别的行政长官,历史惯例下,京州州长在联邦中地地位,也只比各大星系行政大区长官低半级。
当然,这是在不计算首都特区那些大人物的前提下。
更令邰之源警惕的是,他很清楚,罗斯州长的合作伙伴,是七大家里那几个家族。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忽然站到了前台,并且和麦德林议一唱一和,这个州长,或者说,他身后的那些家族究竟想做什么?
“这是在借势。”一直站在他身边的靳管家,微带忧虑叹息道:“看来罗斯州长熄决心要参加年底的总统大选了。”
“只有一年的时间,他来得及吗?”邰之源马上明白了事情的真相,皱着眉头说道。
“如今整个联邦,都因为帕布尔议员带回地新年礼物而欢欣雀跃,如果现在就进行大选,帕布尔议员可以直接当选了。”靳管家轻声分析道:“原有地几位总统候选人,因为他们一直阐述的对环山四州地强硬政策无法转弯,在当前的舆论环境下,基本上已经未战先败。”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只能请出一位干净的,从来没有对此事发表过任何意见,并且拥有一定资历与知名度的家伙。”靳管家继续说道:“京州州长罗斯,毫无疑问是最好的对象。这位州长阁下一向很小心谨慎,从来没有表达过任何过激的言论……现在看来,他从很久以前。就对总统那个位置很感兴趣了。”
“关键还是麦德林……”邰之源静静地看着光屏上那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子,轻声说道:“如果对方真的走一步险棋,当罗斯宣判参选之后,将麦德林做为副总统地候选人……”
“麦德林去年才刚刚当选联邦议员,而且他毕竟是环山四州的人,现在还列席反政府军委员会……那些家族不会有这么大的魄力吧?”
“魄力都是被逼出来的。”邰之源低下头。有些疲惫说道:“我们和青龙山那个他,成功地营织出了大和解的政治环境。在这次总统大选中,谁要参与进来,就必须在这个大环境下进行努力……而唯一能够与帕布尔议员,在大和解这三个字上做文章的,便只有麦德林。”麦德林地故事,如果被那些人宣传出来,又是一个传奇。”邰之源的唇角微翘,嘲讽说道:“一个反政府的老家伙。却成为了联邦的副总统,还有什么局面,会比这种安排。更能体现联邦的大和解?”
便在这个时候,隔音极好的门外,隐隐传来一阵脚步声。邰之源的思路被打断,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靳管家推开门看了看后,回头轻声说道:“好像是许乐那边有什么问题。”
邰之源微微一怔,心想自己刚进医院时,院长便给自己打了保票,许乐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受伤过重。需要很多时间来恢复,怎么这才过去了几个小时,又出问题了?他的心头微感紧张,披了一件睡衣,便朝着许乐地房间走去。
此时许乐的病房内,已经来了好几位总医院的专家,各式设备也已经移了过来。这名病人先是由简水儿小姐亲自送来,然后又有一位年轻权贵来探望,虽然第一军区总医院上下。除了院长本人以外,谁都不知道简水儿地背景以及邰之源的真实身份,但是当许乐的房间响起铃声之后,整个楼层的医护人员们都紧张了起来。
“除了线条之外,还看见了别的什么东西没有?”病房里传来一位专家温暖的声音。“没有。”回答他的是许乐微显疲惫与惘然的声音。
当许乐再次盯着那道试题看时,那幅古怪的结构图再次出现在他地眼前。第二次的出现,让他确信这不是什么幻觉,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于是他按响了紧急呼叫铃,虽然他知道自己的体内也有一些不能见光的秘密。但是面对着如此古怪的情形。他还是愿意相信医生。只是他很谨慎地没有说出自己看到的是一幅结构图,而说成是一些很规律、又很复杂的线条。
“这个现象出现几次了?”
“两次。”
一名专家走出病房。看见了披着睡衣的邰之源,不等对方开口询问,说道:“依初步判断,应该是出现了幻视。”
“严重吗?”邰之源微感忧虑说道,如果说许乐为了救自己而留下什么终生地后遗症,他的心里会非常不好受。
“应该不严重,大概有百分之十二的病人,在长期昏迷之后,都会出现这种症状。”
第二天清晨,各项仪器的检查数据,便汇拢成了最终的诊断结果。一位专家神情严肃地走了病房,对着脸色苍白的许乐说道:“小伙子,有心理准备吗?”
许乐一晚上都没再去看那张试题,强迫自己在麻泵的作用下睡了一觉,直到此时,看着医生勉强地笑了笑,说道:“您请说。”
“形成幻视的原因有很多种,但昨天您入睡之后,我们进行的医学观察发现,您大脑某个区域存在着异常放电现象。现在看来,正是这种放电现象,导致了幻视。准确地说,您在眼中所看到地那些线条,并不是真地出现在您的眼睛上,而是大脑中相关地区域里有电波异常活动……”
许乐怔怔地听着,没有去注意医生后面说了什么,开口问道:“这是什么病?”
“癫痫。”医生用无比肯定地语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