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帝国的收割(一)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当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的时候,他却叼着烟卷,端着红酒从黑沉的幕布后面露一小脸,风骚却又淡漠地告诉世人,他还活着,并将永远活着。
除此之外令许乐心情非常复杂的原因,是他有些愕然地现:那个混帐家伙假死或者远离之后,这个宇宙里居然还有很多人在怀念他,那些人被他的光晕迷惑的头脑热,眼神直。
好在自己不是这样的人,他唇角微翘笑了笑,所以没有疯狂尖叫着冲入帝国的贫民区,拿着手表四处寻问对方的消息直至泪流满面,而是平静地把手表放进口袋里,很熟练的像兰晓龙那般耸了耸肩,双手撑在栏杆上,对着闷热难闻的第九区夜风骂了句心情难明的脏话。
脏话出口,他的眼瞳微缩,扶着栏杆的双手骤然一紧。
修理厂院墙外街道上,有一辆极为名贵的汽车呼啸着高亡命驶来,似乎那名司机听到了他在问候某人的母亲,震惊的失去了方向控制,狠狠地撞到了大门外的硬树干上,出一声巨响!
坚硬的树木喀喇折断,烟雾迷漫里能够看到那辆名贵汽车的前脸破损的十分严重,伪装成修理厂工人的抵抗组织战士们,快步冲出厂院,艰难地去扯动已经变形的合金车门。
车厢里响起一阵暴怒至极的喝斥声,捂着额头满脸鲜血的木恩,这时候根本顾不得身上那件皮贵裘皮大衣已经被撕成碎片,焦虑而粗暴地挥动着手臂,大声说着一些什么。
许乐眯起了双眼,感受到了某种危险正在靠近修理厂,毫不犹豫地转身向楼内跑去,几乎同时,他身后栏杆里的警铃凄厉地响了起来。
这代表着帝**队已经找到了这处隐秘的据点。
时间急迫,修理厂内的抵抗组织成员们没有任何时间去道离别,约后会之期,他们用最快的度整理好了武器及行囊,然后打开了隐藏在修理平台下方的地道入口。
“为什么要分头撤?”齐大兵有些恼怒地望着轮椅中的老人,紧握着枪械说道:“您行动不便,应该跟着我们。”
“因为我们都很重要,所以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帝国如果抓住你们,我这老头子也许就能溜走。”
沃斯领袖脸上的老人斑在地道幽暗光泽的映衬下显得十分明亮,他温和地望着下属们,说道:“帝国从来没有抓住过我,这次也不会。关于逃跑的经验,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没有我丰富。”
抵抗组织的战士们都笑了起来,这种生死当前却依旧轻松自信的气氛感染了一直没有说话的许乐,他默然想到,地下抵抗组织就像青龙山反政丅府游击队一般,如果没有这种乐观开朗的战斗精神,也不可能在如此劣势下支撑如此之久。
“再见……”他望着轮椅上那位老人真诚说道。
“会再见的。”老人微笑点头致意。
“不用担心,据点经常被情报署那帮狐狸现,我们经常转移,很有经验。木恩先生那边也不用担心,这间修理厂并没有登记在他的名下,而且我想他应该跑的比我们都快。,、
正在说话的是木恩黑帮里的得力干将,在阴沉的地道里穿着一件阴沉的黑色正装,看上去从头到尾都透露着一股阴险的感觉。但对于一群正在逃避帝**队追杀的战士来说,有这样一个人当向导,反而能让他们的心情变得平静很多。
顺着修理厂地道向西方狂奔,一行十几名抵抗组织成员裹着许乐没有片刻的停留,他们的反应很快,度也很快,那些杀入贫民区的帝国部队应该没有办法跟上他们的脚步。一扇陈旧但密闭依旧良好的铁门在身后重重落下,将前后两端的声音和空气全部隔绝开来,额头已经开始渗出汗珠的逃亡者们,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放松,木恩那位得力干将扯开衣领,快地喘息几声,然后取出香烟散给众人,嘎嘎笑道:
“我们已经安全,这边用的是另外的通风系统,军队带的电子气味侦测仪查不到我们,所以……战友们,放松地抽吧。”
在紧张奔跑之后的放松,让众人的心情变得不错,几名抵抗组织的老战士踩着污水吸着烟,低声哼起了小曲,一直黑沉着脸的齐大兵表情也终于松动了些。
帝国的香烟味道不错,许乐看着从指间升腾飘至身后的青烟,微笑着想道,听着这些帝国人口中重复往返显得格外趣致的小曲,忍不住抿了抿嘴唇,想要跟着哼上几句。
然而就在他嘴唇刚刚分开的时刻,一阵剧烈的震动从地面传来,猛烈地将众人推倒在地,摔在了污水之中。
训练有素的抵抗组织战士们没有惊慌失措,艰难地爬起身来,快地端起枪械开始布防,同时技术人员开始监测到底生了什么事。
长着一张圆脸的抵抗战士震惊地看着腕表上的波纳表,颤抖着声音说道:“东南二点四公里爆炸,传到我们这儿居然这么强……皇贼军这次用了多少当量的炸弹?”
阴暗的地下道内一片沉默,齐大兵的膝上搁着便携式工作台,幽幽的光芒把他的脸色映的格外铁青,他看着工作台上的远程监控画面,悲伤浮上脸庞。
一枚非常规当量的导弹,从云层之外飞来,准确地命中了修理厂的大楼偏南部位,剧烈的爆炸瞬间摧毁了修理厂地面的所有建筑,强大的冲击波更是将院墙变成了无数参差不齐的水泥茬儿,恐怖的燃融高温冷酷地将大部分的抵抗战士变成了焦炭。
浓重的黑烟从废墟里升起,缓缓向着天空飘去,进入贫民区无数惘然民众的双眼,然后渐渐散开,遮蔽了天上热情而自由的阳光。
修理厂废墟深处的地道被这场恐怖的爆炸直接掀翻,裸露在充满焦糊味道的空气之中,很多具抵抗组织战士的尸例在其中。微弱的呼喊声,要星的射击声,数十台身躯巨大的狼牙机甲呼啸扑入院中,残忍而冷酷地开始了最后的屠杀。
第五十九章 帝国的收割(二)
满是碎砾和烟雾的修理厂里还有人活着,凄厉的子弹射声响了起来,穿透黑烟,击打在狼牙机甲坚硬的护甲上,声音沉闷而巨大,却只能溅起几抹小火星,连深刻一些的痕迹都留不下来。威力差距太大的战斗,让抵抗组织零星的火力看上去异常可怜,就像是绝望待死的昆虫,对着是自己无数倍重量的大象,徒劳地喷出几滴毒液,而大象却根本感受不到。
那台狼牙机甲猛然停住沉重的机械腿,左机械臂上的枪火喷射,恐怖的火力顿时将那面残墙轰成满天飞舞的碎屑,至于墙后的抵抗组织战士,则是连惨呼都来不及也一声,便成为了肢离破碎的尸体。
嗡鸣的引擎声,沉重的机甲机械足落地声,沉闷而冷酷的射击声,爆破声,声声令人心惊,因为这些声音里再也没有抵抗组织的枪声和呼减声,渐渐进入这场肃然恐怖的屠杀尾声二
数十台狼牙机甲在最短的时间内肃清了修理厂内的抵抗,然后迅即分开,占据了这片街区的各个要害地点,其中几台电子机甲开始启动大功率监控设备,试图找到修理厂下方那些繁复地道的走向。
就在此时,街区后方隐隐有轰鸣的重型工程机甲碾路声传来,里面还夹杂著几至不可闻的轮胎磨擦声音,早已垂垂欲坠的修理厂大门轰然倒下,烟尘渐散之际,载着军帽一脸漠然的怀草诗,在无数严肃战士的保护下,迈步而入,向着南面走去。
修理厂南面的那堵高墙早已在那枚恐怖导弹的袭击中变为粉末,裸露的钢筋凄凉地垂着平日坚硬的头颅,向寿墙外那面浅浅的池塘。
那场恐怖的爆炸就在这里生,此时变成了一个恐棒的勤黑的冒着烟尘的大坑。
小浅臭池塘里的水早已经被爆炸高温烧灼的一干二净,露出下方陈腐千年的污泥。污泥已经干涸,并且裂开,就像是必漠周边无风贫乏的田地。
怀草诗站在碎墙焦岸上,负手于后低头看着塘底的裂土,看着池塘前方那条被掀翻的地道,看着那些形状怪异的焦黑尸体,看着残破地道下方那几名还有一口气的人,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地道被导弹直接炸毁,护送沃斯顾柚出行的六十余名抵抗组织战士,绝大多数瞬间死去,而老人与几名最忠诚的下属因为走在最前方,所以虽也被爆炸震飞,浑身是血地倒于地道残砾之中,却幸运地没有当场死亡。
不过,这或许也是最大的不幸。
沃斯老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地面,污泥和血水涂抹的满脸都是,那些显眼丑陋的老人斑和让他拥有贱民人生起点却又勇敢地开始挑战不公秩序的白暂肌肤都已经看不清楚。
裤子被燃烧的火苗烧成了灰烬,早年在与帝国战斗中瘫颇的双腿被烧的惨不忍睹,黑一条红一条的肌肤上泛荐烟气。
惊人的意志力让老人没有昏迷,他瞪荐眼睛,看着从地道上方向自己走来的那叮,年轻帝**官,隐约猜到了对方的身份,虚弱的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苍老的右手无力地抓住地面的泥土,似手想要握住什么,去击打什么。
看守他的帝国士兵注意到他的动作,低下身体重重地一巴掌扇了过去,响亮的耳光扇的老人脸袋猛然一偏。
怀草诗挥了挥手臂,示意四周的人散开,她一个人走到沃斯领柚的面前,安静地看着他,看了很长的时间后,才漠然开口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怀草诗。”
沃斯老人满是血土的嘴唇微动,眼眸里泛过一道奇异的神彩,却终究没有开口说话。
“我知道你是谁。”怀草诗继续漠然说道:“帝国放纵你逃亡这么多年,不是抓不住你,是因为我们需要你去扇动某些人,做些我们不方便做的事情,可如果……真要抓你,你怎么可能逃的出去?”
沃斯老人眼眸里的神彩渐渐淡去,他知道在临死之际,这位公主殿下没有必要欺骗自己什么,那颗早已做好准备牺牲的心脏里渐渐生出些许惘然。自青年时,他便投身于帝国底层民众的解放事业,不知道多少次逃脱出帝**队和秘密警察的追捕,他领导了七次大大小小的起义或暴丅动,他率领充满热血的学生和农夫们,秘密处死数百名贪婪而残忍的贵族,他受过伤,化名的身份做过牢,却眼睁睁看着解放事业的前途越来越黯淡,却一刻也没有后悔过。
直至临死的这一刻,听到怀草诗冷漠的这句话,沃斯领柚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自己一直能够不停地迷亡,而没有死亡。
“那个联邦人在哪里?”怀草诗蹲下身体,目光如刀,……你们准备把他从哪里送走?”沃斯老人没有理会她的问题,沉默了很长时间后,那份单属于他的神彩重新回到了眼眸之中,临死之际终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自己的一生即便在某种程度上是被皇室利用,然而自己做的事情,总是有价值的。
“沃斯,以前看你的档案,做为一名皇族成员,我也不禁有些敬佩,因为以前的你,是有骨头的。”
怀草诗看着老人表情的转化,知道对方绝对不可能说出自己想要的东西,眉尖微蹙,厌帐寒声说道:“我们之间的战斗,终究是帝国人之间的战斗,但没有想到,你临到老了,居然会做出如此令人失望之事。”
“勾结帝国人,出卖自己民族的利益,为了自己的政治理念,不惜叛国……你不觉得可耻吗?”
怀单诗的愤怒是无比真实的,躺在地上的沃斯领柚双目漠然地望着高而远的天空,似乎是在思考如何回答公主殿下的愤怒,又似乎是在思考自己决定和联邦合作,究竟是对是错。
很长时间之后,沃斯老人艰难地偏转头,看荐怀草诗,浑浊的目光中透着丝坚定和嘲弄,沙哑而喘息着说道:“叛……国?这是你们的国,从来都不是我们这些贱民的国……殿下,你能不能找出一个让我们这些贱民去爱这个国的理由?”
“可你们毕竟都是帝国人,你们生于此,长于此……”
“这就是蛆虫必须爱粪坑的道理吗?”老人急促地呼吸着,眼神渐渐空洞起来,双手无力地抓挠着身畔的焦土,望着怀草诗说道:“我这辈子想做的事情,不是要证明我有什么了不起,而只是要把我们失去的东西再夺回来,不想继续在粪坑里活下去。”
“神灵的归神灵,陛下的归陛下,有什么东西是属于我们这些贱民的?亲爱的殿下,如果你们肯把属于我们的权力还给我们,一定会现,我们抵抗联邦侵略的决心,比你所想像的更加坚定。”
“怯懦叛国者的说辞,总是那样的曲线美妙。”怀草诗望着脚下的抵抗组织领袖,淡然做出最后的嘲讽评语,然后转身离去。
抵抗组织战士们惯常称忠于皇室的军队官员们为皇贼,自己则被称为逆贼,自今日之后,想必又会多了一个通辑令上的罪名叛国贼。沃斯老人领导抵抗组织几十年的时间,在最后的对刻,做出与联邦入侵者合作这样一个令人震惊的决定,虽然凭借他的无上权威,暂时获得了组织大部分成员的认可,然而背叛者的罪名,为侵咯者为前驱的罪行,想必在无论哪一个角度的历史上,都将跟随他和他的组织永远永起……
这样做真的正确吗?真的……值得吗?老人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干涸池塘底部传来的袅袅枪声,结束了他充满斗争精神的一生,也将这个问题留给了抵抗组织的接班人和那些心情复杂的战士们。
正在地道里拼命狂奔的战士们,自然没有办法听到那记枪声。但是先前远程监控传来的大爆炸画面,以及随后的火势黑烟飞溅的残肢,让他们的心中早就猜到了最坏的后果。
那位像慈父,不,真的是慈父般带领他们甚至是他们的父辈坚强战斗了数十年的老人,应该已经把自己的生命献给了人民的解放事业。
战士们身体僵硬的看了齐大兵一眼,无声地做出自己痛苦的询问,而时不时用余光看一眼光幕的齐大兵,此时的表情早已因为那最深处的痛苦悲伤变得麻木要起来,没有任何反应。
所以奔跑逃亡的众人没有停下脚步,密集的脚步声在阴暗的地道里持续,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癫狂的哭喊转过身去试图挽救什么,所有人继续自己的奔跑,沉默的的奔跑。
黑暗的地下水道不知尽头,奔跑似乎也没有尽头,地面上那些恐怖的帝**用机甲不知道正沉重地踩在何处,很长时间之后,逃亡的人群中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始哭泣。
从头至尾一直沉默没有说话的许乐,心情十分沉重,想着那个并没有太多感情的抵抗组织领袖就这样死去,不自禁地想起大师范那天夜里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历史使命。
那自己的历史使命是什么呢?他揉了揉正在重新生长,从而显得比以往更加坚硬的眉毛,接过旁边战士递过来的清水喝了一口,又有些错愕地接过一把冰冷的手丅枪。
齐大兵低头说道:“如果我们都死了,你也要让自己活着回去。”
第六十章 帝国的收割(三)
对于帝国统治者来说,被剥削被损害被侮辱的下层民众是他们尊严财富权力统治阶层向心力等等一切的来源,正如沃斯老人所言,他们不可能放弃这种统治架构的基础,于是清醒的统治者们迟早会现一条历史规律,或者说和弹簧相关的物理规律,占据人口大量基数的贱民心中的怨气和对更好生活的渴望追求,必然会逐渐展成为激烈的抗争。
既然是不可违背的历史规律,那么只好接受并且想办法让这种波动被控制在一定幅度之内,既能够将弹簧被压之后蕴积的能量释放出来,又不至于让释放的过程过于狂暴,直接将压弹簧的那双金手震碎。
抗争和镇丅压总是血腥而残酷的,帝国皇室不愿意看到阔大的疆域内四处盛开着黑血凝成的花,没有组织的反抗看上去似乎显得不太有力量,然而放在无数星系之中,却会让军队和官员们顾此失彼,疲于奔命,而且帝国皇族似乎也需要这些拿着粗劣武器就敢往战舰冲的贱民士兵们去磨损那些骄傲而不怎么听话的偏远贵族的实力……
于是,一个成熟而有力量的抵抗组织不仅成了抗争贱民们最终胜利的需要,也成了帝国皇室维持自己统治的需要。
从很多年前开始,天京星皇宫的主人和他强大铁血的军队,开始放任某些德高望重的起义军领袖,尤其是温和派领袖在国土中自由成长,默然注视甚至暗中帮助他们组织起有纪律性的团体。
当那些偏远星系的贵族们在起义者面前颤颤抖时,皇帝陛下派出的皇家部队像救世主一般从天而降,挽救他们于危难之际。
当起义者的队伍越来越壮大,渐成浩荡之势时,皇帝陛下冷酷地动用最铁血的将军和士兵,不惜屠戮整座城市,堆砌数十万人头,也要将这种势头压下来。
当起义者陷入低潮时,皇帝陛下温和地宣布仁政,斥责各地贵族不法之行,杀几只瘦弱的鸡,裹携着圣洁的光辉笼络贱民们的心,而曾经进行过血腥杀戮的将军或士兵,自然成为了欺瞒陛下无耻的羊。
当抵抗组织被迫进入城市,在社会底层逐渐扩大自己的影响力,真正威胁到了皇族的统治,或者说皇宫主人不愿意再喂养这个抵抗组织,想换一批威胁更小更无能的对手,那么他便会再次举起屠刀。
不知是何人制订如此看似异想天开难以实施,实际上却是毒辣无耻至极的政策,白槿王朝七百余年间,无数的抵抗组织随着历史潮流诞生,壮大,然后毁灭,无数已经从自动进入自觉最坚定的抗争者,就在这种枯燥悲壮的重复过程中化作灰烬,所有的差别不过是抵抗组织的名称而已。
这个过程就像一名贪心的农夫种植了几千亩田地,面对着如燎原般的野草,他根本没有办法将所有田地里的野草全部锄掉,他宁肯野草中出现一株有思想有智慧有准确目的性的异类,吸引并且领导其余田地里的野草集中了全部的力量,茂密的生长直至包围农夫自己的家园。
到那时,一台锄草机或者是一把火便足够了。
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总会出现很多意外,对于白槿王朝的统治者来说,这个自开朝之初便拟定的大宗旨,曾经很多次进入失控的局面,愤怒而强大的抵抗组织有好几次险些成功地推翻腐朽的帝国,但皇宫的历代主人们依然坚持着这个政策,直至如今。
最新的一期收割是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大概端于前任帝国皇帝被李匹夫刺杀,新皇继位,之后卡顿郡王挥舞着屠刀横行于宇宙之间,再之后便是最近生在贫民区里的故事。
成千上万的帝**人和秘密警察冲入了都城西南陲的第九区,那些平日里没有任何贵人投予关注目光的破烂建筑群,在这几天内,成为所有目光的焦点。
无情的清剿,在情报署十余年压抑收集的基础上,显得格外精确而恐怖,六百多名伪装成各行业人群的抵抗组织成员,被投入阴森的秘密监狱,迎接他们的必然是死亡,还有更多的人也被逮捕被枪毙,至于那些被地下抵抗组织充作秘密据点的赌场、工厂,则是更加凄惨地被工程机甲碾推成一片废墟。
许乐站在楼上看着远处不时升起的烟尘,还有那些被流弹击伤的平民哭喊声,眉头皱的很厉害,右手食指中指夹着的香烟很长时间都忘了吸一口,柔而整齐的烟灰轻轻颤抖,随时可能落下。
出乎帝**部和情报署的判断,自修理厂逃走的一行人并没有马上离开都城,散入南方的密林深山之中,而是继续留在了贫民区。在这些天里,许乐和抵抗组织战士们连续换了十一个隐匿地点,终于找到了那么一经难得的休整机会。
都城贫民区太大,里面各色各样的人太多,帝国的清剿收割行动再如何无孔不入,也不可能将这片延绵不尽的破烂街区全部清扫一遍,因为皇帝陛下不可能让士兵把一百多万人会部杀死。
再贱的人命一旦多到百万,也总会有些分量,更何况是在帝国京都,正如被烧成黑炭一片的田地里,老天爷总会仁慈的留下几个坑洞和几粒侥幸的草籽。
在一个极好的隐匿地点,沉默地看着面前一幕幕惨剧,看了几十分钟的许乐眼睛有些涩,蹙着眉心摇了摇头,然后低下头看着快要燃烧到手指的烟卷,沉默不语。
眼看那些贫民用了无数漫长屈辱生命才谋得的半片蜗居垮了,眼看那些蜗居内可怜的不多财物被机甲履带碾成碎末,眼看街头被押成一排的抵抗组织成员或是无辜牵涉的民众被像性口一样的带走,更有很多人被直接押往街头枪毙,鲜血流满如和……
没有人的心情能好起来,虽然他是一名联邦军官。
从理智上来说,他应该马上着手考虑抵抗组织在这一轮清剿之后还能残留多少力量,在别的星系尤其是边界星系里还有多少行动力,能够为朕邦部队带来多少利益,那个合作还有没有必要接续下去,然而眼前生的幕幕实在让他无法去思考这些事情。
尤其是那座在小池塘边,比周围建筑要显得干净清爽一些的院落,让他非常忧虑。
他在那个温暖的院子里生活了大半年时间,苏珊大妈和保罗将会得到怎样的遭遇,自然令他心绪不安,好在那座院落这几天一直处于诡异的安静中,让他稍微放心了些。
“准备走了。”齐大兵在厢房里探出头来,面带疲乏之色说道。
许乐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座小院,将烟卷仔细地刑兰杆上碾熄,快地检查了一遍身上的武器,转身离开。
他曾经答应大妈走的时候会告诉她,只是如今看来这已经成了奢望。
怀草诗也将要离开。
前线的战事非常激烈,她本应该早在十几天前就剩坐战舰出前去支援,如今数百台新式狼牙机甲已经在星途之中,而身为最高指挥官和最强战力的她,却还被迫停留在天京星上。
剿灭地下抵抗组织,杀死许乐的强烈渴望,不可能让她无止境地停留,而在临出之前,出乎所有下属军官意料,她没有进入皇宫拜别陛下,而是在十余辆机甲的拱卫下,来到混乱不堪的贫民区,来到一座安静的小院前。
苏珊大妈脸色苍白地看着满院荷枪实弹、表情冷厉的帝**人,根本不敢像平日里那样大声说话,而是紧张地抓着儿子的手,用力将他拉到了身后。
在这些天里,性情开朗甚至有些粗豪的她,已经被院外那些惨呼痛哭及枪声变得有些神经衰弱,她不知道这些天杀的冷血军人为什么冲进自己的小院,隐约间想道难道这些军人是来找那个黑头的可怜贵族的?想到这点,紧紧握着儿子的手变得冰冷无比,开始颤抖起来。
一个浑身透着冷漠气息的年轻帝**官,在很多人的护卫下走了进来,他抬头望了一眼这个普通的院落,眉头微微一蹙,取下军帽揉了揉微卷的黑。
苏珊大妈深深地呼吸了几声,勇敢地牵着儿子的手来到这名帝**官的面前,以标准的平民晋见贵族礼仪半蹲身体,说道:“非常荣幸……”
一名军官在旁边小声提醒道:“这位是公主殿下。”
听到这个名字,苏珊大妈和一直愤怒盯着士兵们的保罗同时呆了,僵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当他们正慌张准备下跪的时候,怀草诗眯着眼睛挥了挥手指,阻止了他们的动作,平静说道:“不用了。”
接下来的十分钟时间内,殿下在苏珊大妈惘然的陪伴下,参观了一遍小院,饶有兴致地看了看那些在黑市上很出名的影音播放器材,整个过程中,她一直没有问一句和许乐有关的话。
在离开之前,怀草诗从军装上衣口袋里取出一个陈旧的日记本,沉默片刻,望着身体僵硬的苏珊大妈问道:“你是不是有一个参加远征军的兄长,他叫亚瑟?”
第六十一章 日记与战争
棕褐色的粗制小牛皮外套,植物纤维纸的内页,是一今日记本。这今日记本随着那个曾经年轻骄傲坚毅温和的帝国军官,迈过了漫漫七年的星际旅程,从帝国抵达联邦的西陲一颗叫做546o的星球,然后在一次屠杀命令之后,沉默地贴着那名年轻军官的左胸膛,在冰雪之下的万人坑中开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沉睡。
后来有一个同样年轻而骄傲坚毅温和的联邦军官,从联邦的东林大区逃往都星圈,又随着部队来到这颗叫做546o的星球,在流凌到来之前,失足堕入这个冰冷残酷的万人坑中,从那名帝国军官早已冻的如钢铁般坚硬的胸膛上找到了这今日记本。日记本开始又一次的旅行,随着这名联邦军官去往了更遥远的地方,直至终于回家。
日记本外面包裹着的小牛皮损坏严重,似乎稍微用些力气便会变成烂腐的碎屑,里面的植物纤维纸更是已经开始脱落,与当初意气风的帝国军官刚刚拿到手里时的模样,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别。
可苏珊大妈依然一眼就认了出来,因为这是很多年前她亲手买的,也是她亲手交到了即便远征的兄长手中,她将母亲留给自己的最后一件饰变卖,也只买得起粗制小牛皮的,而买不起精制小牛皮的。
一个字的差别,是苏珊大妈后来很多年里的遗憾,她有时候甚至在想,如果当初给哥哥买个好的日记本,他也许就不会因为违反军纪而被枪毙……这是多么不符合逻辑的悲伤想法,然而对于一个孤立无助、在贫民区里挣扎求生的罪族小姐来说,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指责自己,来想念亲人。
苏珊大妈颤抖的手接过陈旧的日记本,忍不住将右手捂到了脸上,满是老茧的手指在肥胖而满是风霜之色的脸颊上用力地擦磨着,却止不住哗哗的泪水从指间溢了出来。
很多年了,生活的痛苦与折磨无法让这位被迫开朗乐观甚至暴燥的女士流下一滴泪,但今天看到早已死去的兄长留下的遗物,无数今日子的委屈痛苦,就像是找到了一个泄的渠道,大声地哭了出来。
左手捧着日记本,右手捂着脸痛声哭泣,在这一刻,苏珊觉得仿佛看到有着最温和笑容的哥哥再次站到了自己的面前。
……
……
保罗震惊地看着失声痛哭的母亲,搀扶着她无力的肘弯,他很少看到母亲如此悲伤的一面,不知道那今日记本究竟代表着什么,下意识里保护母亲的冲动让他试图质问面前的怀草诗,然而想到对方无比尊贵的身份,终究是没敢说出声来。
干净小院里失声痛哭的胖妇人,让四周帝国军官的表情变得有些奇异,做为殿下的直属部队军官,他们知道殿下拿着的这份日记本大约是属于某位牺牲的同僚,却并不知道日记本里记载的内容,一时间某种苍凉悲伤的感觉在院中升起,有几名军官悄悄取下了自己的军帽。
怀草诗看着在自己面前像孩童一般放声大哭的妇人,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许乐拿到的日记本,并且带回了帝国,这个胖乎乎看上去异常平庸的妇人却恰好是亚瑟的亲妹妹,并且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甘愿冒着极大的风险,将他收留藏在小院之中将近一年的时间。
那今日记本她曾经仔细翻阅过,从亚瑟军安的记载中,她感受到了一些以前不曾用心去感受过的东西,现在愈感觉,难道冥冥之中真有什么是被注定的事物?这种概率极小的故事是怎样生的?还是说造物主认为这对生死相隔,被浩瀚宇宙相隔的兄妹,都拥有某种应该被珍惜的美德,所以借许乐的手展现一下小慈悲?
怀草诗没有慈悲,在她看来,美德这种东西,只有当世界允许被拥有的时候,才应该被赞赏,如今燃遍宇宙的战火,必须让这种相对虚无的存在走开。
帝国部队在联邦西林曾经进行过很多次针对平民和技术人员的屠杀,事后阅读军情报告时,怀草诗认为这种举动没有任何意义,但她同样极不认同像亚瑟军官这样违反上级命令的愚蠢行为。
“你叫保罗?”怀草诗沉默片刻,忽然望着正有些不知所措的年轻男孩儿说道:“根据你们学校的档案,你最近正在参加军事培训?”
保罗紧张地看了还在哭泣的母亲一眼,吞了。唾沫润了润嗓子,低声回答道:“是。”
他不知道在帝国民众心中像神祗一般的公主殿下为什么会来到自己家,更震惊于殿下似手知道自己是谁,做过些什么。
“你的军事培训到此为止。”怀草诗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保罗对于正在贫民区内大肆凌虐的帝国军队没有什么好感,但心中却充满了抵抗联邦侵略者的热情,在他这样的平民学生看来,加入帝国军队也是一种宝贵的权利,听到殿下的这句话,他惊愕地热血上涌,大声抗议道:“为什么?”
怀草诗将双手负到身后,在腰上轻轻握住,根本没有理会这个男孩儿的抗议,直接对身旁的下属命令道:“记住他的编号,谁也不准让他上前线。”
“把你挂到树上的人究竟是谁?是不是他回来了?”
“我不知道,因为上次你就告诉我说他已经死了,所以我根本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在茶碗里下麻丅醉药,这种下三滥但格外有用的手段,倒确实很像纳斯里习惯做的。”
“按照联邦那边传回来的情报,他应该已经死了,联邦那个机器脑袋对他的恨意应该不会比我低,虽然他曾很多次荒谬地逃脱机器脑袋的追杀,可我总以为奇迹不可能一再重复。”
灌满了清风的摘星殿顶层,下方隐隐传来磁浮设备的低沉嗡鸣,四周的过滤紫外线纱幔随风起舞,帝国皇帝怀夫差缓缓转过身来,望着站在屏风外侧的美丽中年男人,眉头厌恶地一皱,总觉得此人身上穿的那件轻薄白色长袍,就像是挂满了身后的白色纱幔,至于那双修长的像女人一样的赤裸长腿,更是数十年如一日地令他感到作呕。
“站在帝国的立场上,我认为你根本就不应该对纳斯里有任何恨意。当年如果不是他一手造就的那场大爆炸,说不定李匹夫早就已经率着联邦部队炸平了你的皇宫。”
“两个宇宙内最庞大的战争机器之间的对抗,又怎么可能因为一个人,一场爆炸而改变。”
帝国皇苹的语气森严之中又夹着丝嘲讽,“你们这些人总是习惯性地想要神话某个特定的人物,老师故去,你太不成器,大师范府是不是觉得腰都快要直不起来,所以你觉得将老师这个学生放入神殿,才能够继续维持你们家族的神秘不可侵犯感觉?”
“皇帝同学,我们家族从来不需要努力地去维系自己的地位,如果你这是在向千年血誓出自己强硬的声音,我会非常喜悦地看到一段历史的产生,同时我也很想亲眼看到白槿王朝是怎样覆灭的。”
大师范话语间的嘲讽之意并不比这位宇宙间最有权力的男人少,也不知道他的家族究竟拥有怎样的底牌,居然能够让他面对着帝国皇帝,犹自如此放松而疯狂。
“如果再有类似这次的事件生。”帝国皇帝微微眯眼,平静望着他,说道:“我会忘记什么是血誓,至少我可以先杀死你……至于你们花家究竟留了多少底牌,这个皇朝能不能持续下去,到那时,也许我不再关心。”
大师范看着皇帝眯起的眼睛,知道对方真的动了杀机,然而他的表情依然是那般散漫而迷人,啪的一声点燃了唇间叼了很长时间的烟,耸了耸肩说道:“看来你对帝国的前景真的很悲观。”
“不,我只是很厌憎你这样的神棍存在,这种厌憎有时候甚至越了我此生最大的愿望。”帝国皇帝厌憎地盯着他,目光随后又落在一根陈旧而满是黑色血清的棘条上。
大师范微微一怔,然后躬身行礼,也没有等待皇帝的允许,便抬步向磁浮入口处走去。
“你要去哪里?”皇帝转身手握栏杆,望向外面高阔的天空。
“我要去找那艘飞船,看有没有机会溜进联邦。”大师范脚步未停,淡漠说道,“如果能进去,或许我能顺手把那份被毁了的名单找回来。”
帝国皇帝万年冰川般的表情在这一瞬间有了些微松动,持续了数十年的英雄计划,如今已经被联邦识破,可如果那份多年前被毁掉的档案能够找回来,或许还有存活着的。
“你终究还是个帝国人。”
皇帝望着天穹微微一笑,在他目光及处看不到任何飞行器,然而在大气层之外,在天京星周边的太空基地里,在数十个帝国控制的星系中,无数沉重的合金战争机器,正在紧张地进行装载,密密麻麻的帝国战舰沉默而肃杀地悬浮于太空之中,时刻准备着向前线开去。
战争早已开始,那就让它轰轰烈烈地继续吧。
……
第六十二章 暴凤暴雨送人归
大雨滂沱,像小石粒般的水珠狂暴的从黑云中喷泻而出,击打在天地之间所有事物之上,将迦马海岸上的黄沙轰击出无数或深或浅看上去凄楚不堪的洞,水雾太腾茫茫一片,遮住了宁静海湾往日柔美的容颜。
这里是天京星南半球最著名的皇室避暑圣地,在这个暴风雨来袭的初夏日子里,军人和工作人员们都被迫停留在了室内,于是他们没有注意到,在海湾北向那道青山之后的山谷内,有一场激烈的战斗正在生。
狂暴的阴晦暴雨,掩盖了突如其来的清脆枪声,那些夺目的枪火也显得不那么分明,只有不时倒下的身影和被雨水冲涮的血水,证明了战斗的残酷。
一颗呼啸的子弹自身边擦过,许乐的眼眨毛却没有丝毫颤抖,他双手持枪稳定地站在风雨中,快而极富节奏感地抠动着扳机,每一颗子弹从枪管射出,穿越暴雨,便会击中一名帝**人。
帽檐无法挡住倾盆而下的雨水,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快淌下,对视线造成了一些干扰,让他的眼睛眯了起来,却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射击的精度。
他就这样平静地站立在风雨中,抠动着扳机,任由那些滚烫而精制的弹壳跳出,绕着手腕上方飞开,落在脚边。
短暂的七秒钟时间内,他开了十几枪,公路上那些借助军车作掩护的帝**人,有五个人倒在了他的枪下,那些纷裂的防弹玻璃和被射出火星的车厢板,能保护帝国车人的要害,却没有办法保护他们露在外面的脚或手。
风雨之中的战斗开始的突然,结束的也格外迅,几十秒后,被伏击的帝**人全军覆灭,三辆由皇家避暑圣地驶出来的后勤军车沉默无助地停留在道路之上。
在山谷四周进行伏进的抵抗组织战士们,穿着浑身湿透的无肩章旧式军装冲到了公路上,一部分人开始打扫战场,而另一部分人则是围着许乐,登上了这三辆军车。
短暂急促的战斗中,有四名抵抗组织战士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许乐坐在副驾驶位上,用衣袖胡乱擦拭掉脸上的雨水,没有流露出什么情绪,为了将他送离天京星,离开都城的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抵抗组织的人为此付出了生命,看的多了并不代表麻木,他只是把这种沉甸甸的感觉放在了内心的最深处。
“许乐上校,如果联邦军队里的人都有像你这么好的枪法,我看这场仗……我们真的没办法打下去。”
在都城郊区与众人汇合的黑帮领木恩先生,望着前排联邦年轻人湿漉漉的鬓,想到先前雨中那令人敬畏的射击画面,不由感慨说道。
许乐低着头,认真地检查手中的枪械弹药,回答道:“至少,我们现在是盟友,您不用担心这些,对吧?”
木恩耸耸肩,没有再说什么,有些头痛地看着身上那件已经被雨水淋的不像样子的囊皮大衣,低沉地骂了几句什么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齐大兵,此时已经检查完了枪械,点燃了一根香烟,犹豫片刻后,给前面的许乐和身边的木恩也了两枝。
木恩的手下都是修理厂里的熟练技工,花了很短的时间,便将这三辆军车的外表收拾到接近完好,于是三辆被迫停下的军车,重新开始上路。
狂暴的风雨击打着挡风玻璃,车里的人们说话需要把音量提的更大一些,大概是一路逃亡对人们生理心理上造成的损耗太大,大家都觉得有些累,不想与大自然的怒吼做对抗,再也没有人说话。
一路沉默,只有刺鼻的烟雾弥漫于车厢之内,偶尔顺着车窗的间隙飘散出去,瞬间便被窗外的狂风暴雨抽打的一干二净,不留痕迹。
怎样才能离开天京星?许乐并不知道帝国地下抵抗组织的计钊,身为一个联邦人,他一路保持着沉默,跟着这些战士们周折向南。
在逃亡的过程中,他惊讶地现,即便遭受了帝国皇室血腥的强力镇丅压,抵抗组织在颗星球上依然保存着很强的力量,无论他们走到哪个城市,哪片山野,总能看到一些衣衫褴偻的游击队员前来接应,或是忽然现一家咖啡馆的老板伸出温暖的双手。
而且有一件事情一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一路都在战斗奔波,可是按道理应该正在疯狂追杀自己的帝**队,却没有掌握住自己这一行人的行踪。
半夜,三辆军车驶入了一处戒备森严的后勤基地,许乐压低了帽檐,看着齐大兵满脸冷漠与驻守官兵打着交道,看着那些抢过来的电子通关码,眉头微微皱起。
在夜雨的陪伴下,众人沉默地走入后勤基地南向的地下军械库,几名表情严肃的帝**官这直向他们走来,与齐大兵木恩依次握手,低手(声)说了几句凌晨射之类的话。
直至此时,许乐才大致明白了抵抗组织的计刮,下意识里抬头望向天空,目光穿越厚厚的水泥层,似乎看到了一艘后勤飞船,此时已经架到了火箭上,于风雨之中等待射。
“为了送你离开,都城贫民区里已经死了很多人。这一路上你亲眼看到我们死了多少人。而你没有看到的是,为了掩护我们这一行人的真正目的地,这些天天京星各郡各市,都进行了起义暴丅动。”
听到齐大兵冷漠而极富压力的话语,许乐终于明白了那个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为了吸引帝**部和皇家情报署的目光,掩护自己离开天京星,抵抗组织选择在最不合适的时间点,把暴丅动的火苗燃烧到了各处……
刚刚遭受了残酷的打击,抵抗组织现在最需要的本应是休养生息,潜入地下,然而他们为了送许乐离开,却做出了相反的选择,哪怕再愚蠢的人都能想到,抵抗组织将为此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许乐沉默无语,下意识里从军装上衣口袋里摸出香烟,却现里面的卷烟早已经被雨水泡烂了。
齐大兵递给他一根香烟,取出打火机却没有马上点燃,低声说道:“我不是很了解你和我老师之间的真正关系,我也并不相信你们联邦人的道德操守,但既然沃斯领袖选择子你,那么我们就会把这件事情做下去。”
“记住。”这名最有可能成为抵抗组织下一任领袖的帝国男人,望着许乐的眼睛,啪的一声打燃火苗,认真说道:“成千上万的人因为你死去,而你将来很简单的一个动作,便有可能让他们的死变得毫无价值。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们这些人没有办法去让你补偿什么,但你一定要记住,那成千上万条冤魂会一直飘在你的脑袋后面。”
许乐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烟,取下烟卷时,过滤嘴粘下了一抹带血的唇边,痛的他微微蹙眉,沉默半晌后,轻轻抿了抿唇,没有做出任何。头上的承诺,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这一路观察,我觉得你还是值得信任的。”齐大兵对许乐的表现似乎很满意,停顿片刻后取出一块芯片,交到许乐的手中,“这是先生送给你们联邦人的礼物。”
“是什么?”许乐问道。
“应该是和你们联邦内部有关的一份情报。”齐大兵说道:“先生说,你也许会用,也许会把它扔掉,但这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许乐沉默片刻,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望着对方说道:“有件事情需要你们帮忙,联邦那边肯定以为我早就死了,我一直担心有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会因为这个以为生,所以请你们通过自己的渠道,告诉那边的部队,就说我还活着。”
“什么乱七八槽的事情?”齐大兵嘲弄说道:“因为误会,寡妇改嫁?”
“我还没结婚。”许乐苦笑着回答道:“不过如果那些姑娘们以为我死了就胡乱嫁了人,真会让人郁闷的吐出血来。”
齐大兵愣了愣,然后两个人互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地下军械库中,像雪殊一般滚动的越来越响亮,将那些隐约可闻的风雨声全部掩盖。
数小时后黑暗的凌晨,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引擎喷射声,搭乘着前线急需军械的军用运输飞船,乘骑在火箭之上,离开天京星一处无名的后勤装备基地,向着黑暗的宇宙飞去。
引擎底部高温喷射的火焰将漫天的雨水烧烛的嗤嗤呜鸣作响,射基地四击一片微烫的白雾蒸腾。幽静的青山之间,齐大兵看着那道夜空中醒目的光线,想着上面那个联邦年轻人,沉默很长时间后摇了摇头,咳嗽了数声,带领着手下的抵抗战士们沉默地走入风雨中,走入黑暗中。
而此时一艘大型帝国运输舰已经脱离了本星系的引力控制,穿越了两处小型扭率空洞,向着浩翰无垠的宇宙边界进。无形的微粒击打在运输舰的舷窗上,泛着奇异的血红光芒,将窗上怀草诗那张普通的脸颊映的格外漠然。
她负手肃然站在舷窗之前,身后是无数台沉重高大的狼牙机甲,这是帝国运往前线的第二批机甲。
第六十三章 舞台上的另一个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六十三章 舞台上的另一个(校对版,前面抢沙的别哭哦)
刚才做了一个小测试,现自己正陷于:“第四层,在时空里不停跳跃的还是有做不完的工作的世界里。”
于是我泪了,下一章大概三点钟。(打手注:间吧的童鞋们洗洗睡吧,那么晚不一定有人打)
……
宇宙是个大舞台,有无数伟大的、卑微的、英雄的、怯懦的、美丽的、丑陋的角色在上面轮番登场,深情出演,在那些怪诞灯光的照耀下,上演一幕幕悲喜剧或是麻木的生活肥皂剧。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宇宙其实只是一个很小的舞台,有资格登场,站在聚光灯下演给亿万普通民众看的大人物,实在是没有几个。
联邦宪历七十一年秋天,在西林边陲刚刚熄灭不到一年的战火,伴随着高吭嘹亮的军歌,铺天盖地的战舰,气势浩翰的机甲群,穿越了充满危险紊流的两处巨型空间通道,开始在帝国境内的星辰间燃烧。
在这样一个充满了铁血味道的历史剧舞台上,最能吸引观众目光的毫无疑问是战场上充满个人英雄主义色彩的那些男人,可实际上在很多观众的心中,他们最关心的主角其实是个女人,是那位迟迟没有登场的帝国公主殿下。
相对应的,联邦方面在舞台上最能吸引人们目光的角色,本应该属于许乐,这个拥有惊人履历和背景,深得联邦总统和庶民喜爱的平民英雄,只是令联邦民众有些心碎的是,这个有一双迷人小眼睛的战斗英雄,早在战争开始之前,便因为那场令人窒息的追杀复仇行动而陨落在宇宙之中。
在这个时候,无论是帝国方面还是联邦方面似乎都遗忘了一个人,在许乐死后,那个人本应该扛着联邦部队的大旗,以惯有的暴戾姿态跳上舞台,站在猎猎风中对上那位公主殿下,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些战火延绵的星辰战场之上,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他的消息。
浓郁的深秋,都特区宪章广丅场上铺满了金黄色的落叶,勤劳的自行清洁车很识趣地没有马上进行清理。广丅场上正在举行集会,数万联邦公民满脸笑容,轻轻踩着枯簌的落叶,聚集于此,倾听着台上帕布尔总统先生的演讲。
伴随着联邦部队不断胜利的新闻传回都星圈,这位有着黝黑面容的政治家声望日隆,在民众心中本就拥有极高威望的他,现在更已经成为了联邦的某种象征。以极高的政治智慧和无畏精神,不顾那些世家巨商反对,强行推动进攻帝国本土战略的他,在某种程度上也获得了联邦所有部队的真心效命,听说在空间通道的那边,前线星球之上,有几支以英勇善战的野战部队,已经开始把帕布尔总统的电子画像与军神李匹夫的电子画像并列……
广丅场西侧的巨型三维光幕上,正滚动播放着新闻频道关于前线战事的报道,今天凌晨,以扩编铁七师和新十七师为主力的先锋部队,成功强行迫降帝国黄厄星系主行政星球,开始了联邦部队占领帝国第二个边境星系的军事计刮。
今天这场向整个联邦进行现场直播的民众集会,正是为了庆祝这场令人振奋的胜利。
有些寒秋的深秋,因为讲台上总统先生沉着而极富魅力,冷静又极富煽动力的动情演说,变得温暖甚至热烈起来。
人们挥舞着手臂,呼喊着联邦军队万岁的口号,兴奋地与身边不认识的陌生人相互拥抱,这一场,人们忘记了生活里所有不顺心的事,上司的刁难刻薄,难吃蛋白肉的涨价,又一次莫名其妙的失恋,朋友的远离,都变得不再重要,至于那些逝去的人们,比如钟司令,比如许乐,还有那些依然没有明确结果的案卷,更是早已经消失在了欢愉气氛凝成的海洋之中。
导致西林战舰被帝国舰队伏袭,钟司令夫妇双双身亡的帝国种子,已经畏罪自杀,窃用国防部电子印鉴欺骗宪章局中止调查的焦秘书也已经畏罪自杀,案件的调查无法再深入下去,而且当前难得一见的良好政治局势,也不允许调查再深入下去。
在钟司令遇刺一案中承受了巨大压力的宪章局,终于回复了往日冷漠高傲的模样,接受调查长达半年的崔聚冬局长助理官复原职,也许在不久后的将来,便会接任宪章局局长一职。
苍老的邰局长手掌缓缓摩娑着高尔夫球棒,疲惫地望着窗外树枝上悬着的最后一片黄叶,年过九旬的他早已经准备向生命凋亡的自然规律低头认输,然而这些年生的这些事,让他对自己当年的决定产生了一丝怀疑。
宪章局交给崔聚冬合适吗?邰老局长在心中默默地叹息了一声,想到昨天在林园里的那场隐秘谈话,他最看好的那个破门子,在听到自己的邀请后,沉默地思考了半个小时,依然表示了坚定的拒绝。
在老人看来,林半山才是宪章局局长最佳的人选,然而要求一个连七大家继承人都不屑去做,少年时便叛出家门,此生只愿在星辰间流浪厮杀打混的人物,终生与那台只会机械思惟的中央电脑作伴,确实困难了些。
正如宪章局的新陈代谢,没有许乐的联邦这两年里和过往无数年里的联邦没有什么两样,生了一些事情,故去了一些人,多了一些新生儿,有人谈恋爱了,有人结婚了,自然也有人失恋了,有人离丅婚了。
军神李匹夫还在费城湖畔钓鱼,只是在联邦部队誓师进攻帝国本土的仪式上露了一下那张苍老的令人心悸的脸,他唯一的儿子李在道依旧温和无害地当着第一军事学院院长,迈尔斯上将还在完成参谋长联席会议主丅席最后几年的任期,他无比渴望在老师长离开之前,在自己老去之前,联邦部队能够带回最好的消息。
在空间通道那边,联邦部队像燃烧的烈火般迅猛地打下了帝国最外围的行政星系,为大战谋夺了难得的前进基地,在辉煌的战场上,以少将军衔率领扩编后多达四万人的铁七师师长杜少卿,依旧锋势无双,而在铁七师铁流的附近,新闻记者和官兵们总能看到新十七师部队的踪迹。
这两支联邦最富盛名,最为骁勇的部队,就像是在进行竞赛一般,你追我赶,奔跑战斗在危险的第一线,今日这场令整个联邦都欢腾起来的胜利,正是这两支部队携手完成。
与宪章广丅场那边的热闹不同,作为联邦军方大本营所在地的西山大院却显得格外安静,那些在街道上簌簌滚动的落叶,一个小时也看不到军车进出的大门,甚至给人一种萧条的感觉。
军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前线,国防部的高级军官,各军区的参谋,或者是在指挥大厅里进行椎演计算,或者是在基地里骂着脏话,逼迫着总装基地加快生产的步伐,或者是在港都果壳工业园内揪着头,反而让西山大院变得安静起来。
安静大院深处,有一幢戒备森严的小楼,这半年里不时有穿着白色工作服装的医疗人员进出,一院和都大学医疗系的教授专家,曾经在这里通宵达旦的开会争论,然而今天就连这幢小楼也变得安静起来。
鬓角插着一朵小红花的邹郁,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的小风衣,当秋风吹过她的脸颊身体,漂亮的红花花瓣微微抖,风衣一角卷起,露出里面鲜艳的红来。
小楼的铁门缓缓打开,一个穿着上校军服的青年走了出来,他的军姿标准,身姿笔挺至极,似乎过去这半年里的电流刺激和非人的痛苦,并没有在他的身上生过。
往日那张稚气犹存,却又格外暴戾的容颜,如今显得平静了很多,虽然眉眼间依然充满了对天对地对这世界不屑的轻蔑和随时可能迸出来的暴烈,可那些稚气早就已经不复存在。
是的,他现在已经是青年了。
邹郁走上前去,在石阶下轻轻地与他拥抱,蹙着眉尖,带着强烈的不赞同望着他说:“你真是个疯子。”
李封没有说什么,反而开心地笑了起来,他看着满院的秋树,吸了口微凉的秋风,感受着相隔很久的味道,说道:“我喜欢这种有力量的感觉。”
当联邦部队在前线浴血奋战之时,当怀草诗和许乐在帝国天京星惨烈厮杀之时,早年曾经承载了联邦军方无限希望,少年成就疯狂名的李封,却出人意料地没有出现在战场上。
“你已经足够强大,为什么还要用那样残酷的训练方式?”邹郁冷冰冰地看着他,说道:“虽然相关细节严格保密,但这几次我来给你送东西时,经常能听到你的惨叫,这到底是为什么?”
想到在父亲书房内偷听到的那个令人震惊的电话,邹郁忽然觉得眉间一阵抽痛,满怀怜惜地望着他,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可能只能活七十岁?”
李封的脸颊明显比当初显得瘦削不少,听到邹郁的问题后,他低头沉默不语,想着这半年里承受的更大负荷的电击,想着那些难以忍受的痛苦,抬起头来认真问道:“郁子,你应该知道,帝国那位公主殿下比我大不少。”
邹郁不解地望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提到这件事情,虽然从很多年前起,人们似乎都很习惯将联邦的李疯子和帝国的公主殿下相提并论……
“她十六岁过的六级,是个天才。”李疯子眉锋如刀,以难得一见的认真寒声说道:“我也是天才,我和她的度差不多快。”
“但是她比我年纪大,所以她比我强。”
这是一个推论方法显得过于简单的结论,但从李疯子的口里说出来,却给人一种不得不信服的感觉,如果做比较的双方都是天纵奇才,那么他们之间的实力对比,也许就是简单的年龄问题。
李疯子仰头望天,继续说道:“以前我的危机感并不严重,因为,联邦还有许乐。”
“但现在,许乐死了,就剩下我了。”
第六十四章 他们和她们(上)
“因为许乐死了,所以我必须比那位公主殿下更强。”
“在战场之上.谁知道能不能活过明天?人这辈子能活七十岁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非要像总医院里那些老色鬼将军牙齿落光了只能喝饭还要拼命抓着小护士的手活下去?恶心。”
“所以不要问值不值得,因为这肯定值得。很好”
上面这些话带着李疯子特有的简单直按暴力逻辑.说起来铿锵有力,落在满是黄叶的地上.能砸的那些枯叶分崩离析四溅。
忽然间.他展颜微羞一笑,轻轻一拍邹郁的肩膀.说道:“我明天回费城.后天回部队.今天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邹郁揉了揉有些生痛的肩膀、皱眉望了他一眼.说道:“吃饭当然没有问题.但你不要期望别的。”
秋风起,黄叶动,小楼外长时间的沉默.李封紧握着拳头.带着少年时不可能有的苦涩问道:“为什么?他都已经死了一年了。”
邹郁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笑了笑,然后她踮起脚来.抬高手臂轻轻拍了拍李封的肩膀,这个动作很温柔.温柔到她鬓角的小红花都没有颤一下,但李封却觉得比自己的手劲还要更大一些。
在黄叶那头一直停留等候的军车内,施清海看着这幕画面.幽幽地眨了下漂亮的眼睛.他身旁那个小男孩儿眼珠骨碌骨碌转着.心想这个讨厌的家伙为什么会经常来看自已?
……
……
港都最奢华的文华大酒店顶层被老套地设计为旋转餐厅.这处足够体面的场所自然也成为了富家子弟们交际的最佳选择地点,同样.有很多家境殷实的家庭,会把非常重要的相亲活动放在这家餐厅里。
“对不起,我来晚了。”
脸颊微红,眉角微显汗渍的商秋,匆忙地走到临窗边的餐桌旁,礼貌地向餐桌对面那对母子致歉.因为工程部正在对似mxT涡轮增压设计做最后的总成校验,所以她比约定的时间要晚了很多,直按从工业园回到城里.连事先准备好的那件比较淑女一些的长裙,都来不及换上。
时间悄无声息地过去了四季的长度,这位美貌身材智慧并重的少女工程师还是当初的那副模样.大概是因为生话和思考方式都相当筒单纯粹的关系.岁月并没有在这张漂亮的脸蛋上留下任何痕迹,尤其是今天身上这件显得有些阔大的短袖和胡乱搭配的深蓝色工装裤,还有上面那些醒目的机油痕迹.让她看上去就是一个刚刚进入修理厂的女学徒工.非常可爱。
餐桌对面那位二十余岁的男士明显就是这般认为的。稍显木纳的脸上闪过意外之色,目光在商秋傲人的胸部一掠而过.马上被震惊到尴尬低下头来.大概他怎样也没有想到,联邦最出名的工程师之一.竟然会拥有如此好看的外表。
但对于男士身边那位贵夫人来说.她包下了整座旋转餐厅.压抑脾气等待了这么长的时间.却看到相亲对象穿了这么一身衣物.明显感觉到了不受尊重,于是当商秋还来不及解释什么的时候.这位夫人便开始用那种冷漠而隐含嘲讽的语气说起话来。
如果不是想到这场相亲是由绝对不能得罪的果壳总栽先生一手安排.或许这位贵夫人早就已经拂袖离开。
餐桌对面那位夫人嘲弄刻薄的话语,商秋安静地听着.心情却非常平静,对于她来说,像相亲这样的活动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到她的耳朵似乎被堵了很多消音棉。对于她来说,现在最大的遗憾是面对着依次端上来的美味食物和诱人的红酒.渴饿整夜的她,为了保持一点形象,不得不控制着进食的冲动。
总裁先生的面子总是要给的,商秋疲惫地坐在椅中。看着桌对面那位夫人的嘴唇不停张动,耳朵里回响起的却是前些天总裁先生的那个电话.是啊,那个家伙已经死了,生活总要继续。
就在场面愈尴尬.或许下一刻商秋便会不理不顾扑向食物.而夫人尖叫着开始战斗之前的关键时刻,那位一直沉默的年轻人终于开口了.他请求母亲留给二人一些独处的时间。
贵夫人没有料到这辈子都没有违逆过自己意愿的儿子,居然在此时此刻第一次表现出了强硬的一面、表情青白一阵后愤怒地擒着名贵小包走出了餐厅。
这个变故让商秋干净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意外,她看着面前这个喘喘不安,甚至有些羞涩的家伙.心想总栽先生介绍的所谓青年才俊.看起来人品倒不是太差。
“我来相亲.是因为公司的要求。”
商秋放松了下来,奔拉着疲惫的双肩,靠在了椅子上.身体曲线显得更为明显。
对于席技术主管,将来有可能成为技术独立董事的商秋,果壳公司从董事会到后勤部门,都投予了足够多的重视和关怀,而隐约猜到她和许乐之间小情愫的总栽先生.更是不遗余力地推进商秋结婚计划。
“我明白”餐桌对面的年轻人颤着声音说道.“但是……我很想请你尝试着与我交往一下。”
商秋明显没有童丅颜巨乳迷死人的自我认知.好奇地望着对孩子一样挠了挠头.忽然开口说道:“不交往.我只结婚。”
“可以。”年轻人回答的很坚决
“我必须提醒你,我对性生话没有太大的兴趣.如果结婚、我不会承担妻子的义务。”
商秋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望着窗外穿行于港都街巷中的秋风,骤然间想到遥远西林星球上的冬雪.还有那双温暖情色却又胆怯的大手。
年轻人不解地望着她,有些木讷又有些不安地问道:“请原谅我的冒失,可如果是这样.你为什么想结婚呢?”
“你知道我在果壳工程部上班.天天对着机器和那帮子比女人更女人的书呆子,实在是有些烦闷,而且在之后的一年中.大概没有什么挑战性的工作,我的时间会比较请闲一些。”商秋认真地解释道:
“所以我想生个孩子。”
她的相亲对象明显不能马上适应商秋的思维逻辑.挠头想了很长的时间,问道:“你也想要孩子?”
“废话.无论从生理还是心理角度上来说.我都是女人。”
年轻人带着丝负罪感偷偷瞥了一眼她圆润挺拨的胸部.心想这个谁都能看到.忽然间.他想到一个问题.开心地咧嘴笑了起来,露出满口白牙.说道:“如果要生孩子、总要有性生活的.至少……得有一次”
商秋忽然间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花.被餐桌对面这个男子真挚开心的笑容和那满口白牙闪了下,下意识里回答道:“我淮备用试管。”
……
……
深夜的议会山一片安静.只有一楼靠着园林的那间办公室还亮着.夜色中的灯光微弱却又坚定.似乎将要永远的亮下去。
尊贵的议员先生们这时候正在流风坡会所参加晚宴.今晚的晚宴是为了庆祝黄厄星大捷而举行.在距离铁七师、新十七师强降黄厄星系主行政星二十三天之后.联邦部队终于成功地消灭了这颗行政星上所有的帝国主力部队,获得了全面控制权。
做为青龙山驻都特区的官员,张小萌自然收到了邀请.但她没有去,而是留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处理那些似乎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工作。
随着进入帝国本土的战争开始.青龙山反政丅府军能够扮演的角色越来越被淡化.虽然帕布尔总统先生非常令人敬佩地继续执行当年的和解协议,但是这种逐渐被沉默吞噬或被民众忘却的感觉.让s2上的委员会感到非常不安。己经接手四科的她,为了抚平那些官员们的不安、自然要付出更多的精力和时间。
海清舟沉默地站在议会山石阶之下,像雕像一样看着那间亮着灯台办公室.嘴里一片苦涩。
从在梨花大学起,他就开始苦苦追求这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女孩儿.这么多年过去.他的父亲已经成功竞选成为联邦议员.进入了面前这座大厦.而他却依然没有办法走进那个女孩儿的内心。
……
……
满是灰尘的街道两侧到处是千疮百孔的建筑群.时不时有水泥块落下.砸向那些燃烧成焦炭的车辆顶部,出砰的一声闷响.远处隐隐传来沉闷的枪炮声,头顶那扇奇形怪状的红色月亮.似乎是被这些天的血染红了。
这里是黄厄星系行政主星法伽尔市南区的一条街道.在前天帝国最后一座军事基地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后.这颗带国边陲的星球上,再也没有什么有组织的抵抗,愤怒悲伤而恐惧的帝国民众.颤抖着身体蜷缩在自己的家里.偶有胆大的男孩儿会冒着被射击的危险,向街道当中的联邦部队吐几口唾沫。
七台高大的黑色似机甲缓慢地行走在街道两侧,冰冷的阴影直接盖到了街道的尽头.轰鸣的重型多轴运输车谨慎地行驶在这些阴影之中。
满身灰尘的白玉兰坐在一辆装甲车上,怀里抱着一把H型号长狙,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这时候一辆破烂的民用帝国车辆转过街头.忽然现了他们这支联邦混编机甲小队.那个试图逃向城外的帝国司机.因为紧张和惊恐些把不住才向盘,歪歪扭扭地向这边驶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白玉兰下意识里用手指在额前轻轻一挑,却挑了个空。这时候他才想起来.七组给那个家伙过月祭的时候,自己不知道什么神经.把额前飘着的丝全剪光了。
……
……
第六十五章 他们和她们(中)
(怀草诗过六级的时间写错了,她是十二岁就讨了嘀,呃……大概是因为我连四级都没过的原因,我对勒教授传到联邦的过级制度相当的不满而且善忘啊,夜里才回来,下章至少三点钟以后,等不及的诸位先睡吧。)
手指没有挑起额前的头发,白玉兰微微一怔,马上把注意力转了回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台歪歪扭扭冲过来的车辆。他率领的这支混编机甲小队护送着那几辆多轴重装载车,要在昏沉的天空下横穿这座充满敌意的城市,不得不非常警惕。
混编机甲小队最前方的士兵没有做出及时的反应,白玉兰的眉头皱了起来。他透过头盔上的光学摄录仪,看到那辆车辆中除了一名惊慌失措的帝国男人,还坐着一个头发被剪的格外凌乱的小女孩儿,明白了为什么下属们的反应显得有些迟钝。
白玉兰提起怀中的k旧远程步枪,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在装甲车上方做了一个标准的半蹲射击动作,未作任何预警,直接抠动了扳机。
一声清脆的枪响,子弹准确地命中帝国车辆的前转向轮,那辆汽车就像喝醉了酒的男人,跌跌撞撞一头撞向了街道旁的破烂花坛,引擎盖迸的一声弹起,烟雾蒸腾。
联邦战士们被这突然的枪声震的身体微颤,虽然内心深处对于长官过于敏感的神经有些不可思议,还有些担心那辆车中惊恐的小女孩儿,但没有任何人敢提出任何不满。
“米梅上士,上前查看情况,注意保持安全距离。”白玉兰收回则泣程步枪,重新坐回车头,冷漠命令道。
随着这声命令,一辆联邦装甲车向街道前方行驶了过去,那位米梅上士明显有些放松,靠近的速度显的有些过快,几秒钟内便驶到了那辆帝国车辆旁边。
白玉兰将单兵头盔的透明面罩放下,通过光学设备看着那边的动静,忽然间他的眼瞳微微一缩,因为他发现车辆里那名帝国男子流的汗似乎太多了些,而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那个小女孩儿正在不停哭泣…恐惧会让平民有类似的反应,但不知道为什么,白玉兰总觉得这幅画面有些奇怪,尤其是当他发现自己队伍的装甲车离那辆汽车过于靠近的时候。
“回来……”
他快速通过步兵指挥系统,向前方装甲车发出命令,然而回答他和整个机甲混编小队的却是一场剧烈的爆炸!
不知道多少当量的炸药被藏在那辆帝国汽车里,猛烈的爆炸瞬间形成了一个数十米的巨大火球,强大的冲击波紧随而至,将街道两侧的水泥碎砾都激的飘了起来,迸迸地击打在联邦机甲和装甲车的外壳上,
那辆帝国车辆里的男人和小女孩儿肯定死了,而装甲车上的米梅上士以及三名联邦士兵也肯定没有办法生存下来。
紧接着更大的危险降临此时,只听得无数连绵而至的爆炸声,在街道的两侧骤然响起,被联邦武器毁坏将塌的两幢高层建筑里,骤然喷出无数烟尘,令人感到无比寒冷的剧大金属水泥摩擦声中,这两幢高层建筑轰然倒塌。
无数万吨的水泥钢筋倾泻而下,形成巨大的死亡阴影,向弃那七台联邦w机甲头顶盖了下去!
“敌袭!”
“梅花队形散开!”
“后撤至下午三点方向!”
“有机甲!有帝国机甲出现!”
尖锐刺耳的呼叫声在指挥系统内此起彼伏,在安静的街道上忽然遇到如此大规模的伏击,纵使是训练有素的新十七师官兵,也不免显得有些惊慌,没有被碾压在建筑废墟之中的装甲车轰鸣着高速后退,数十名戴着头盔的联邦战士提着沉重的枪械快速地散入街道两侧。
几乎瞬间,街道两侧的楼上不知道探出了多少枝枪,开始愤怒地向着楼下的联邦士兵喷射着子弹。借助地面巨大水泥块遮掩身体的联邦士兵们匆忙地进行着还击,余光里却看到一抹令他们心惊胆跳的阴影,一辆帝国最新式的狼牙机甲,从街道尽头快速地奔了过来,沉重的机身踩踏着不平的街道,令大地开始颤抖。
“南区三十二街呼叫支援。”
“约两个班的残存步兵,一台残存狼牙机甲,左机械腿严重受损,远程火力削减百分之七十左右。”
浑身是灰的白玉兰透过透明头盔,看着街道尽头呼啸扑过来的巨大机甲身影,脸上没有任何慌乱之色,就连与基地通话的声音都还是那般冷静,街道四周密集响起的枪声,似乎并没有进入他的耳朵,一旦进入战场这种特殊的区域,这名联邦部队优秀的军人,总能展现出最专业的一面。
“熊临泉,压住这台破烂的左趋线路。”
他望着那台破烂不堪,并犹自喷叶着狂暴弹雨的帝国机甲,眼睛眯了起来,发出出了命令,然后蹲下身体,举起手中的远程离步枪,向着左右天空里那幢居民楼一扇窗户冷静地的抠动了扳机。
撤退至另一幢居民楼转角处的联邦装甲车,忽然间轰鸣着冲了出来,上面架设的那台重型机炮咆哮着旋转起来,长长的火舌夹杂着高速子弹,向数百米外那台帝国机甲凶猛地射击。
帝国狼牙机甲外护甲可以承受相当强度的子弹攻击,然而这台重型机炮的弹着点被压缩的极为精确,威力强大的弹着点竟被控制在极小的范围内,无论帝国机甲做出怎样高速的趋避动作,装甲车重型机炮射出的子弹,都能准确地跟上它的步伐,狠狠地击打在它的外甲上,绽放出一朵诡异的白花,而且似乎永远不会凋谢。
一个衣着破烂的帝国士兵惨嚎一声,从窗户里摔了出来,落到街道上,被水泥块里的钢筋穿了个透心凉。
白玉兰就地一个翻滚,马上调整了射击位置,向另一处窗户抠动了扳机,一连串干净利落的战术动作中,他的余光还一直盯着那台最要命的帝国机甲,不知道那些被沉重水泥块淹没的w机甲还能不能战斗,如果不能,在基地空中支援到来之前,他所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这些人。
…腿程步枪击发让食指表面微感麻痒,白玉兰一面冷静的射击,一面发布了第二道命令:“上榴子。”
数道拖着白烟尾巴的定点火箭弹,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呼啸着飞了出来,向着街道那头被熊临泉大枪压制的有些踉跄的高大机甲。
可惜顾惜风被留在了师部控制中心,不然凭借那家伙的本丰,这台破烂不堪的狼牙机甲一开始就没有办法瞒过监控,漫天弹雨中,白玉兰面无表情地战斗着,整个人的精神却像是已经脱离了这片战场,回到了七组没有解散之前的那些战斗岁月。
一小时四十七分钟之后。
“为什么经过三道波段扫描的安全区里,还会藏着一台狼牙机甲?还有就是那些帝国残兵是从东南方向潜过来的,那里的拦截线是谁在负责?”
正被医疗官包扎左臂的熊临泉,向地下吐了一口发黑的唾沫,盯着身前来表达上级关怀的赫雷上校,狠色大作问道。在他的四周,今天遭到帝国人伏击的机甲混编小队脸上同样流露出同样的神情,只有白玉兰依然沉默,低头挠着满是灰尘的凌乱短发,任由那些灰尘落在赫雷上校明亮的军靴之上。
新十七师一团团长赫雷脸色也很难看,他很清楚面前这几名军官虽然层级不高,而且因为某些原再一直无法受到联邦军方重用,但没有任何人敢轻视他们。
果壳公司那个战斗小组早就已经解散,大部分新老队员也被分散到各级战斗单位之中,可像白玉兰、熊临泉这些整个联邦都记得的名字,只有教官这种牛人才能收服的狠角色,曾经的英雄人物,有资格和任何长官进行这种直接对话。
令赫雷感到极为愤怒的是,南区的布防和波段过滤工作,全部是由那个该死的铁七师负责,如果今天这支机甲混编小队真的全军覆没,承担军方大佬们怒火,对不起教官的,依然只能是新十七师。
这是联邦军方在星球上最大的前进基地,除了正在执行陆基清剿任务的几支部队外,几乎所有的高层军官都被召集回了基地,准备马上将要召开的战前预备会议,新十七师和铁七师这两支富有历史恩怨的铁血部队的军官们,也被迫住进了同一个屋檐下,虽然这片屋檐显得无比辽阔。
“这是战场,赫雷上校……”铁七师那位以冷漠骄傲著称的东方团长,看着面前这些令人厌憎的家伙,皱眉嘲讽说道:“哪里能有完美的布防,如果真要不死人,回家带孩子是最好的选择。”
赫雷团长瞪圆了双眼,拳头紧紧握了起来,然而想到师长严厉的命令,终究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东方冷漠地看着这些原七组的队员,负手于后说道:“雇佣军出身的野路子,本来就不适合正规作战。”
紧接着他皱眉说道:“许乐死了一年,你们这些流氓士兵怎么还没有一点儿长进?出点儿事情便要大吵大闹,还以为你们真是什每战斗英雄?***,以为会哭就有奶吃?”
熊临泉的眼睛顿时瞪的比赫雷团长更圆更大,深吸了一口气,低头望着一直沉默隐忍的白玉兰低声吼道:“老白,我可不是挑事儿的人,但这混蛋提到头儿了,你可得自己斟酌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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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临泉的愤怒其实不是因为铁七师的人提到了许乐,更大程度是那些死在法伽尔市南区街道上的同伴,然而牺牲在战场上太过常见,甚至无法做为愤怒的引子。做为一名联邦军人,他不能用同伴的死亡去表达对铁七师的愤怒,哪怕葬身那片水泥废墟中的有两人曾经是七组的队员。
对手如今的联邦而言,曾经风光无限的果壳七组似乎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在这近一年的时间里,联邦军方和官方的媒体中再也没有提到过果壳七组,隐隐中似乎有一只看不到的手,在悄无声息地把这个名词往历史的故纸堆里推,在刻意地无视曾经有过的英雄集体。
七组被打散入编入各野战部队后,队员们来到了全新的战斗岗位,然而很少被启用承担艰苦而光荣的任务,一方面是联邦不希望塑造出来的英雄集体最后全体变成棺材里的骸骨,除此之外还有更深层次的考虑。
白玉兰很清楚这是为什么。
天上只能有一轻太阳,不然就会像上个月三十二装甲旅打下的那颗帝国矿星般热的要死。
在这些年隐隐存在的某种继承竞争中,那个拥有开朗笑容的家伙死了,联邦理所当然会选择杜少卿和他的铁七师,所以七组的历史使命已经结束。
联邦社会里的战斗热情早就被那部纪录片调动的***起来,那么像七组这样一支拥有过于鲜明烙印,并且和铁七师有旧怨有新仇有冲击的战斗小队,自然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
七组散了,但七组的队员还在,因为这些旧怨,又因为铁七师和新十七师之间的竞争关系,铁七师向来都很讨厌这些出身七组的军官,至于像东方团长这样的高级军官,更是连掩饰这种厌恶的心情都没有。
不过白玉兰必须承认,铁七师有骄傲甚至是嚣张的资本。
他们的师长杜少卿指挥若神,锐不可挡,改编为全机甲师又经历扩编的铁七师兵员已经超过四万,在进攻帝国本土的战争中连战连捷,风光无双,铁七师攻克某地的壮烈画面,以恐怖的频率出现在联邦新闻频道上,出现在亿万联邦民众的眼中。
少卿师长和他的铁七师,从军演不败到西林血战再到进攻帝国,用铁一般的战功,成为了媒体的宠儿,民众的偶像,总统先生和议会山的爱将,甚至是军方的未来……
面对着这样的铁七师,即便拥有更辉煌履历的新十七师,从师长到普通官兵都只能阴沉着脸,继承着阴险的战斗风格,艰辛万分地用战绩来抵抗对方的威势,更何况是七组这些不起眼的队员们。
像今天这种来自铁七师的冷嘲热讽甚至是打脸一般的i斥,七组出去的军官们已经经历过很多次。
虽然新十七师对他们的待遇不错,像赫雷团长这些许乐曾经教过的联邦实力派军官对散落自己部队的队员们也多有照顾,可来自联邦最上层的无视漠视,以及来自某些部队的轻视蔑视,让白玉兰他们的日子着实有些难熬。
“如果老板还活着,事情的发展应该会完全不同。”
白玉兰微垂着头,看着军靴上面的那几抹血清,想起一个小时拼死在自己怀里的队员,又很自然地想起那个死的更早的家伙,根本没有理会面前这位铁七师的团长在说些什么,也没有理会熊临泉在说些什么。
数百今日子里,他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处境,一直保持着无所谓的沉默。事实上自从那个小老板令人愤怒地坐着飞船穿越空间通道之后,他甚至有些厌倦了军旅生涯,生出了打报告退伍的念头。
之所以把退役报告收了回来,跟随大部队进入帝国星域,是因为他内心深处想看到一些奇迹的发生,如果奇迹真的发生,他想看着七组的老伙计们,把这些家伙完好无损地交还给那个家伙,为了这个目的,所以他一直隐忍。
然而奇迹终究是没有发生,帝国的星域里流传着那个人半年前就被处死的消息,而他忍来忍去,居然忍到老伙计们一个一个死去……
“其实我一直在想,少卿师长总不会针对我们这些小人物,或许只是某些卑劣的家伙自以为是在做些什么。”
白玉兰打破了沉默,缓缓抬起头来,那张细眉细眼柔顺至极的面容上透着丝诡异的气息,他望着身前的铁七师官兵们,轻声说道:“像今天这种事情,不可能有证据说是你们的阴谋,而且我也不相信堂堂铁七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但这总是你们的错,我有五个人死了,而且其中有两个是七组的老队员……”他望着那位冷漠的东方团长,轻声细语却格外认真说道。
“七组?那是什么?联邦部队要有这种编制吗?”
东方团长嘲弄望着他,抬起下颌露着那些满是坚狠气息的青色胡茬儿,说道:“或者你是在说一群著名的男演员?如果你说的是他们,在我眼中,那就是一群窝囊废,死再多也不值得可惜。”
白玉兰的面部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眯着眼睛安静地聆听着这些冷酷而充满了挑衅的话语,他很清楚对方在等待什么,自从那一年在作心基地里许乐让杜少卿没有办法发飙之后,整个铁七师就一直在等待着某个机会,某个能够痛快发飙的机会。
反正那个家伙已经死了,这个宇宙里没有什么奇迹,总得让老伙计们以后在战场上得到更多的尊重和安全。
白玉兰舔了舔嘴唇,拍了拍凌乱短发上的灰尘,于众人漠视之中,望着对方微笑说道:
“东方,我丅操丅你妈。”
我丅操丅你妈从古至今都是直指本心最有效用的一句脏话,曾经的七组从上到下都最喜欢用这个武器,但无论是能够将这句话说的像白开水般没味道的许乐,还是能将这句话说的如音乐般富有旋律尖酸刻薄至极的兰晓龙,都不如此时此刻的白玉兰如此轻言细语宛若情人在耳边呢喃令人感到无尽的羞辱……
场间所有的人脸色剧变,铁七师官兵的眼中瞬间燃烧出冷酷的火来,白玉兰却像是没有任何感觉,微偏着头极有趣味地打量着面前的东方团长,右手的食指已经悄无声息轻轻触到了腿侧那把秀气军刀秀气的木柄——不飙则已,既然要飙总要飙个彻底,不能短了七组当年的名。
东方团长脸色逐渐阴沉起来,然而根本没有等到他开口做出任何回应,一道亮丽甚至是瑰丽的光芒自他的眼眸中闪过,将那团冷厉的火焰寒冽斩熄。
秀气的军刀在白玉兰的指间割破空气,挑破东方正准备摸枪的手腕,伴着几滴腥红的血滴,冷冽至极地来到了他的颈下,抵住了他那片满是青色胡茬儿的下颌。
白玉兰微眯着眼睛,偏着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刀锋下的肌肤,表情十分专注,看上去异常平静,却给人一种异常恐怖的感觉。
“把刀放下来!”赫雷瞪圆了双眼,愤怒地吼道。
场间的联邦官兵们没有一个人会想到白玉兰这个十七师的后勤军官居然会突起发难,居然敢对铁七师威名在外的东方团长拔刀相向,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只有那几名铁七师的军官纷纷拔出了手枪!
白玉兰的膝盖精准而狠辣地顶着东方的上腹部,横辐肌最脆弱的部队,将对方压在身下,根本无法动弹,身后那些愤怒的吼叫和子弹上的声音根本没有影响到他的动作,只见他缓缓地活动手腕,锋利的刀锋斜掠而上,滑过此人的下颌……
被他冷漠制伏的东方团长眼睛里没有一丝畏怯之色,反而充满了某种冷酷的喜悦,终于能够把许乐留在军队里的班底清扫干净,他非常满足,至于此刻的危险……,他根本不相信白玉兰敢杀自己,此时正缓缓离开颈动脉向上移动的冰冷刀锋便是明证。
忽然间,这位战功赫赫的联邦军官凄厉地惨嚎起来!
一脸专注神情的白玉兰,手指微动,那把秀气的军刀顺着他的耳根向上割裂,鲜血迸流!
惨嚎和怒骂声响彻房间,被尖锐膝盖制伏无法动弹的东方,眼睁睁感受着耳朵逐渐与脸颊分离,感受着那些温热的带着腥味的血液横淌,感受着那处离大脑太近的痛苦,惊恐而愤怒地惨声嚎叫着。
令所有人感到寒冷的是,拿刀割耳的白玉兰的表情依然没有丝毫波动,拿着秀气军刀的秀气的手依然那样稳定,最恐怖的他的动作格外缓慢,就像是慢动作一般。
他的右膝顶在对方的腹部,微侧着身子,像女人一般坐在对方的身上,像做家务一样做着最血腥的事。
四周的铁七师军官早已经红了双眼,枪口随时可能喷吐出乎弹将这个魔鬼一样的男人杀死,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熊临泉已经端起了那把达林机炮,高速旋转的六道枪管嗡鸣凄厉……
关键是赫雷的反应太快,早在铁七师军官们端起枪时,他冲上前去拦在了白玉兰的背后,握着手枪的右臂低垂,遥遥对准地下的东方额心,大声吼道:“叫宪兵处理!谁***敢动,我先毙了东方!”
白玉兰用两根手指拎着血糊糊的耳片,蹙着眉尖望着地下满脸血污、不停翻滚的东方团长,轻声细语说道:“现在你知道七组是什么了。
拦在他身前的赫雷已经无比惊恐,听到这句轻柔的话语后更是冷汗直流,终于明每当年和教官一起战斗的家伙们,真的都是一群疯子。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中文网,手机访问请上,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六十七章老兵正在凋零
造厄行政丰星四”刀线交叉点卜矗右着联邦军队的前曲典地,人型工程机甲如雷神般怒吼着,在基地外围进行掘进和水泥浇铸,而在基地深处的某间会议室内,赫雷团长愤怒的声音比雷声还要更大一些,半圆形的会议桌旁坐着十几名表情严肃的联邦高级军官,他站在最末端,用力地拍打着桌子,向着对面的铁七师副师长刘思福咆哮道:
“南区的布防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台狼牙机甲是怎么从你们眼皮子底下溜了过来?没完?今天不把这个事儿解释清楚,老子跟你们也没完!”
铁七师刘副师长表情无比阴沉,寒冷至极地斥道:“你和谁没完?七台被水泥堆活埋,一台破损的狼牙就打的一支混编机甲小队死伤惨重,你身为团长还有脸要解释?少***想把话题岔开,老子这时候是在朝你要人!那个叫白玉兰的王八蛋,用如此残忍血腥的手段,对待一名战功赫赫的高级军官,如果不是你这混帐东西护着,老子的人早就一枪毙了他!”
“毙你妈的毙!”赫雷脖颈上暴出无数青筋,然而却无法做出有力的反击,法伽尔市南区大街上的袭击事件,不论是不是铁七师刻意下的套,他们手里没有任何证据,而几个小时前发生在基地里的血腥事件,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当事人白玉兰都只能得到一个就地枪毙的下场。
会议室内除了铁七师和新十七师的相关军官,联邦前敌司令部,宪兵大队,内务部的大人物们都列席,联邦军方当前最高指挥官易长天司令虽然没有从战舰降落地表,却也派出了亲随幕僚前来关注。
此时的房间内,响彻着赫雷团长和刘思福副师长愤怒的咆哮,而其余的将领军官均保持着诡异的沉默,包括易司令的那位幕僚军官,似乎都没有发表意见的想法。
这起血腥事件处理起来很简单,因为案情清晰,然而又非常不简单,因为这牵涉到联邦两大王牌部队,还牵涉到那个被刻意冷落很久的七组,最关键的是,此时坐在会议桌两侧的那两位师长,”一直没有开口。
新十七师师长于澄海取下军帽,沉默地轻轻抚弄花白的头发心情非常沉重。
几年前的果壳七组的老队员们大部分都是十七师的退伍官兵,而后来七组的新老队员们更是大部分都在新十七师里担任职务,比如宁和,比如顾惜风,比如很多优秀的军人。所以哪怕联邦高层一直在冷处理七组,身为十七师师长的他,自然对这些人多有关注。
十七机械师全员配备一百零八台新式机甲,他就给那个机甲混编小队分配了七台,其中隐藏着的保护意思非常明显,但谁能想到在南区大道上居然会出现这样一场伏击,更没有人能够想到白玉兰事后会选择那样血腥残忍的报复手段。
于澄海师长微微一笑,望着圆桌对面那位军容仪姿挺拔凛然的少将,心情却是十分黯淡,虽然自始至终,对方一直保持着沉默,没有说一句话,可是很明显,白玉兰这次是保不住了。
因为杜少卿师长今天非常罕见的没有戴墨镜,那张往日里如冰川雪松难以撼动的脸上,清晰地展露着郁沉隐怒,若将出鞘利剑的眉毛微微挑起,若不见血自不肯回。,工
一名优秀的部队将领,护短是必备的优良素质,不然他怎么可能让下属舍生忘死地为他拼命?身为联邦锋芒最盛,最锐不可挡的青壮派将领,一声令下能让数万铁七师官兵投大河以塞冰”的少卿师长,自然是其中典范,如今跟随他时间最长,最受他信任的两名高级军官之一的东方,被白玉兰当众惨忍地割了耳朵,他怎么能忍!
后勤出身的于师长不是那种性格网烈的典型军人,但面对着杜少卿身上仿似从地底深处冒出来的寒意压迫感,却依然能把脸颊上的面容保持的极为温和,轻声细语的开口解释道:“犯了军规,自然是要受惩罚的,但这毕竟属于宪兵大队和内务处的管理范畴,所以我并不同意贵师要求自行羁押的要求。”
绝对不能让铁七师看押白玉兰,不然那些被怒火烧红了双眼的官兵,肯定会让白玉兰活着比死了更加难受,而这也正是新十七师的底线
联邦军队首重纪律阶级,先前赫雷敢和刘醉师长指着鼻子骂娘,是因为他现在已经晋升为上校,和刘思福师长平级。而此时一直沉默的于澄海师长开口说话,会议室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杜少卿师长的脸上,此刻只有他有资格继续这场再大王牌师之间的对抗。
杜少卿却一直保持着漠然的姿态没有开口,被整齐搁在身前的那副墨镜和军帽,似乎都随着他的沉默而散发出某种恐怖的味道。
就在气氛压抑的快要爆炸之时,旁观很长时间的那位幕僚军官终于接通了大气层外的联邦部队旗舰,部队最高指挥官易司令不怒而威的容颜,出现在了众人之前。
“我们是承担着亿万联邦民众和总统先生期望的部队!我们的征途应该是星辰大海!五天之后,大部队便将踏上进攻炮星海的征途,拿下那三颗阴影矿星,对这场战争意味着什么,你们应该比又小楚。难道你们认为众种混帐小事有资格影响到战争。蜘
会议室内的将领军官们集体起身,向光幕上那个德高望重老将军敬礼,安静地聆听着最后的指示,而很奇特的是,向来最注重部队纪律和长官尊严、从来不会出现丝毫差错的少卿师长”今天起身的速度明显比往具慢了很多,那张漠然的脸颊线条显得格外生硬。
“用最短的时间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光幕上的易司令用力地挥了挥手臂。,工
杜少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戴好军帽后认真地调整着方向,向光幕啪的一声敬军礼致敬,平稳说道:“是。”
“少卿,你可以提出你的要求。”光幕中的易司令说道。
“我没有任何要求,相信经过内务处的调查,军事法庭会给出公正的判决。”
杜少卿面无表情,略微一顿后安静说道:“但这个人必须死。”
没有要求。却用必须来形容死这个凛然无比的字眼,杜少卿师长语气淡漠平静,却充斥着愤怒之后令人心悸的平静,谁都知道他走动了真怒。
白玉兰必须死,这就是铁七师和他最简单的要求。
那么白玉兰便死定了。
“老赫,什么结果?”
新十七师参谋部第一机要参谋宁和上校,满脸忧虑地拦下了赫雷,带着一丝期盼和恐惧问道。他当年也是七组队员,甚至还在许乐进入七组之前,与白玉兰在战场上共事多年,关系密切,当然非常担心这位友人。
“交由宪兵大队关押,内务处调查,最后上军事法庭。”赫雷用力搓揉着有些发麻的脸,低声说道:“那边要求加急程序,大概明天就会进行秘密审判。”
宁和轻轻吐了一口气,艰涩地笑了笑,说道:“只要不被铁七师暗中打死就好,虽然只怕要坐七八年黑牢,但活着比什么都强。”
赫雷黯然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不要安慰自己了。少卿师长发了话,老白必须死。”
“*****,就是撕了个耳朵,用得着拿命来换?”宁和愤怒地吼道。
“这里是前线,现在是最特殊的战争时期,白玉兰身为下级,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一名上级军官的耳朵生割了下来,被就地枪毙也理所当然。”
赫雷点燃一根烟,抵头拼命地抽着,神情凝重地说着。
“你知道吗?最后被制伏前,他又切了一刀,东方被割下来的那片耳朵直接变成了十六块!医疗军官根本没有办法替东方缝上!,这***刀法倒是漂亮,少卿师长怎么可能还容忍他活下去!”
此时有几名军官正围在二人的身边,表情默然地听着赫雷的话。他们是新十七师机甲大队队长花小司,和顾惜风一起走过来的弥塞留,担任空地联络官的林家,渐渐有更多的军人走了过来,有班长,有排长,有连长,也有普通的士兵,沉默地聚集在一起。
他们明白这些道理,纪律森严的部队中最不能容忍的便是以下犯上,更何况现在是最紧张的战争时期,白玉兰以血腥手段伤害上级军官,根本不可能逃脱惩罚,然而他们并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因为他们曾经是七组队员,曾经是作基地里的受军官,因为某个死掉的家伙,不止一次的并肩作战生死相托。
深受杜少卿赏识,如今已经成为铁七师重要参谋军官的周玉,站在远处望着那边表情冷厉的故人们,想要走过去,却没有办法抬起腿。
被调至司令部担任易司令幕僚军官的兰晓龙,从会议室中走了出来,神情复杂地望着众人,想要走过去,却被七组前医疗官侯显东冷漠地拦住了去路。
“头儿死之后,你就调走了,大家伙没有人怪你,在哪儿都是打仗对不?但问题是你一开始就不该骗我们”国防部重点培养的家伙,何必和我们这些雇佣军一起厮混?”
“老冯死了,十三楼死了,解斯死了,昨天夜里法厄尔大街上,解斯的亲兄弟也死了,你应该知道老白为什么如此暴怒,老解家就他们两个儿子!”“好,这一切都无所谓,可现在连老白要死了!你如今贵为总司令的亲信,可有曾为他说几句什么?”
兰晓龙的唇角微微抽搐,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向众人点头致意,向远处的战舰走去。
那个额前飘油发,修腿蹬后墙,秀气杀四方的白玉兰要死了,他亲爱的同伴们有人痛苦,有人早就离开,有人身不由己,却都找不到任何办法去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此时此刻,赫雷、顾惜风、被同时逮捕的熊临泉,这些人的心里或许都在想一件判情,如果头儿(教官)还活着,事情肯定会大不一样。
(最近这两天有事儿,所以没办法多写,从下周一再开始努力吧,如果没有算错的话,还欠大家八章,另:今天早上去火车站接岳父岳母,明天早上又要去火车站接某棠”呃,确实是蛮累的,这时候赶紧去睡觉了,大家晚安。)(未完待续)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中文网,手机访问请上,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六十八章 想念,抢劫,以及绝路处的彩云……
许乐死了,联邦里那此高高在上的家族,手指间流淌着污水的政客,这一年的日子过的十分轻松。虽然这名年轻的联邦军官看上去并不起眼,手中似乎也没有什么能够动摇江山的力量,但虎山道的刀光,研究所里的斧痕,基金会大楼里的枪声,还有别有庄园沙滩上那些强悍的直直脚印与满地弹孔,让那些习惯于用酒会、午餐会、内幕交易来制定世界规则的大人物们寒冷的现——
许乐是一个不走寻常路,并且拥有将世间设定好的路踩的凌乱一片的实力、并且拥有绝对不符合这个宇宙世代性情极端是非善恶观有仇必报报则必杀杀则必死按道理早就该死却偏偏一直未死的恐怖可恶家伙。
好在按道理早就该死的许乐终于因为那场从早到晚的复仇死在了帝国人的手中口联邦的大人物们于人前哀戚感慨,若黑子侄逝去般忧伤,沉默时却总忍不住端着香茶微微一笑,庆幸于那颗时刻悬在他们头顶,只待他们稍有动静便会蛮不讲理落下的石头终于消失不见。
同样,也有很多人会怀念许乐存在的时光,遗憾于他的逝去,比如那些在前线浴血奋战的联邦战士,比如那些亲友无辜死于阴谋的庶民,比如议会山里的革命女青年,西山大院里的未婚妈妈,蓝光在衣袋里悄悄散放的流氓公子,比如那些心中依然保有着某些亮光的官员或记者,还有很多很多。
“你可以怀念他,也可以思念他,但这种怀念和思念不能成为让生活变得沉重的负担。”
七大家中最低调的南相家,在深山碧湖间拥有一处同样低调的幽静庄园,这种低调在于深山无人知,却不在于庄园本身豪奢的陈设。就如同二楼卧室窗边地位安静站立的夫人,身上穿着名贵的衣衫,但淡淡站在窗前看着庄园里如烟般的轻雨。几十年前那位第一军事学院指挥系的优秀女学生曹佳人,已经成为南相夫人很多年了,可她依然还是这般清淡如雨。
她回头怜惜望着面容疲惫的女儿,轻声说道:“你难得从c2回来休假,本应该好好休息,但我总觉得有些话必须告诉你,因为这关系到幸福,真正的幸福。”
环山四州重建基金会的繁琐工作,令南相美那张秀丽的容颜上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郁郁味道,听着母亲认真的话,她轻轻抿了抿嘴唇,微低着头保持沉默。
“无论你和家里生多大的矛盾,母亲一直站在你这面的,对吧?”南相夫人微笑着说道:“我从来没有反对过你和许乐中校的交往,甚至暗中鼓励你拿出更多勇气。”
“他最后已经是上校了。”毒相美抬起头来,望着母亲嘟起了嘴,这一年里难得地展露了一丝娇憨。
“好,是许乐上校。”南相美夫人走了过去,轻轻抚着女儿的头,笑容渐敛认真说道:“可现在他已经死了,我不希望你为这件事情郁郁一生。”
“我没有,母亲。”南相美很认真地反驳道。
“不,你听我说完,女人的一生,其实最关键的就是安宁。”南相夫人宠溺而怜惜说道:“我不是要求你必须要去寻找新的爱情,只是希望你振作精神……记住,是真的振作。不是像你这一年般,用忙碌负荷的工作来麻醉自己,来强迫自己不去想他,而是真正拥有开心无悔的生活。”
南相美长长的睫毛微微眨动着,轻声说道:“妈妈,什么是真正开心呢?外公家让你嫁给父亲,这些年你真的开心吗?田叔叔一辈子都没有结婚,你有没有过一点后悔?”
南相夫人安静地思考了很长时间,微笑说道:“仔细回想起来,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你田叔是一个很好的男人,但不见得会是一个很好的丈夫,很好的父亲。”
西林落日州纬十七路,被青青大树拱卫着的黑色大街上,一支车队正在呼啸行驶,高转动的车轮偶尔带起一片断叶,把它高高卷入空中,然后被后续的车辆撞的再次翻滚。
四辆名贵黑色汽车和十六辆墨绿色防弹军车组成的车队气势惊人,非常罕见,然而站在街道两旁的西林居民的脸上却没有丝毫震惊之色,因为……他们天天都能看到这幕画面,知道西林小公主又要上学了。
居民们带着好奇和窥探地欲望伸长脖子向街中心望去,试图想要通过贴膜玻璃看到小公主在哪辆车中,然而却只是徒劳,忽然有人听到某辆名贵黑车中传来一个令人印像深刻的男人愤怒声音。
“谁他妈说我不能是个好父亲?把作业本拿过来,我再看一眼!”
田大棒子比以前变得更胖了,像白馊头般的胖胖脸庞上愤怒或者说羞恼的眼睛已经变得两道缝隙,他从那双小手中接过电子作业本,皱着眉头看了很久很久,终究化作了一声叹息:“这个……在一院的时候,我是被特批不用学习高等数学……烟花儿,你别笑,这可是机战天才才能够享有的特权!”
钟烟花没有笑,那双清亮的眸子没有弯成可爱的双眼,剪裁的极为整齐的黑色短,随着车辆的微微起伏而摇晃,如同两块西瓜皮。
小女孩儿默默地看了对面一眼,默默地取回电子作业本,默默地转头望向窗外的西林街景,默默地一句话不说。
古钟号遇袭,她的父母葬身于那场凄美的宇宙烟花之中,紧接着,许乐单舰复仇,消失在宇宙的那头。知道这个噩耗的当天,小女孩儿就对田大棒子说过,从现在起,她要好好的学习生活,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从说出这句话开始,钟烟花小朋友就开始这样生活,她按照生活专家建议的起居表准时起床进餐学习洗漱锻炼,她开始按照联邦军方的特战生存手册锻炼自己舟生存能力,她开始拿起西林特钟大队的专用佩刀学习……只是时至今日,死在小女孩儿刀下的只有两个蟑螂。
小姑娘的性情变得有些暴燥,像西瓜皮一样整齐头时常被她自只拿小剪刀绞的非常难看,除此之外,她变得有些不符合年龄的沉默,经常像此时一样默默地看着外面的环境,一句话都不说。
田胖子看着窗边小姑娘的侧脸,虽然早已经习惯了她的沉默,依旧忍不住在内心出深深的一声叹息。
气势惊人的车队停在了学校的门口,剩悍的西林战士早已经控制住了所有的位置,钟烟花小朋友推开车门走了下去,礼貌地向车内的田胖子微微鞠躬。
田胖子挥挥手,尽量温和地说道:“去吧,好好学习。”
他本以为像往常那样,得不到钟烟花小朋友的回答,没有想到今天情况有些不一样……卜姑娘站在车旁沉默了片刻,清凉的晨风将她脸颊旁的丝吹拂至耳垂下方微荡,然后她回过头来,望着车内非常认真说道:
“田叔叔,天才不等于不会高等数学,我想许乐哥哥的数学肯定很好。”
田大棒子听到这句话后,愣了很长时间,低声咕哝了几句,然后注意到学校大门对面的街旁停着一辆眼熟的黑色汽车,那辆黑色汽车没有任何标识,然而这便是最明显的标识。
“我必须承认,带孩子这种事情比打仗要难太多。”田大棒子走到那辆黑色汽车旁,看着缓缓降下的车窗玻璃后方面容瘦削的青年公子,耸肩说道:“许乐才是万能的。
“嗯,他还知道哪里的粥和葱油饼最好吃。”听到故友的名字,车内的邰之源微微一笑,带着一丝想念说道:“我前些天找了一家粥铺,味道也还不错,所以今天请你一起吃早餐。”
邰家太子爷与纬二路老宅代表田大棒子共进早餐,自然不仅仅是为了缅怀图书馆里的往事这般简单。
因为某种自己都想不明白的原因,古钟号爆炸后,邰之源调整子自己的人生规划当,来到西林开了一家名为西丹的律师事务所。西舟律师事务所如今聘请了联邦席大法官何英家的公子为席法律顾问,正在各级法院打着令整个联邦都感到煎熬的家产官司。
当前西林的局面有些紧张口在田大棒子和李封的强力镇丅压之下,钟家那些卑劣的亲戚们暂时不敢做出太过火的事情,被他们推选为家主继承人的钟子期,比以往任何时刻都需要联邦政丅府和其余世家的支持,也正是趁着这个千年难遇的大好时机,都星圈的大人物们终于把手伸到了西枷……,
除了落日州府周边三个机械师之外,联邦政丅府和国防部正在逐步控制整个西林军区,这种局面似乎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钟子期和族中那些贪婪的长辈,自然也看不到这种趋势后面隐藏的危机,但他们已经骑到了那个死去的疯虎身上,哪里还有办法下来?
“巡回法庭已经打遍了,除非打到最高法院去,没有任何人敢对这件案子做出判决。”邰之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青菜粥,微笑说道:“当然,就算这些法院敢判,两边也没有人会认,终究还是要打到最高法院去。”
田大棒子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形象,心想大概也只有那位连军神大人都没办法的席大法官才有魄力结束西林的乱局,皱眉问道:“问题是那边的律师……还有可恶的司法部,一直用那些法律手段,阻止这官司进入最高法院。最恶心还是管理委员会那帮王八蛋,居然推动议会山通过修正案,说什么为了节约联邦司法成本,遗产继承权之类的二级民事案件不得进入最高法院。”
“我丅操!当年联邦电视台和儿童权利基金会在最高法院打那场简水儿官司时,这帮该死的议员怎么都在看戏,一个屁都不放!”
邰之源抬起头来,看着愤怒的田胖子,叹息着说道:“有一个好消息,昨天最高法院已经判定此项修正案违宪,按照程序,最多二十天,我的律师事务所就能把这个案子递到何英大法官的面前。”
田大棒子笑了起来,旋即一愣,问道:“不会接着是什么坏消息吧?”
“不错。”邰之源脸上的表情有些诡异,并不沉重,反而带着一丝轻微的嘲弄:“我和家里闹翻了。”
田大棒子的神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他知道这个坏消息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公子哥与家族反目的故事,而是代表莫愁后山那位夫人沉默旁观一年之后,终于决定表示出真正的态度。
“司令死了,所有人都恨不得把西林咬一口,现在看来,夫人因为您的关系沉默了一年,也不会永远的沉默下去。”田大棒子的笑容有些苍凉,低声说道:“真是一场华丽而浩大的抢劫啊。”
左天星域帝国凶星系重引力场后方陨石带中,有一条始终没有出现在帝国官方星图上的航道,无数胆大包天的走私商、无数偷窃帝国财富以充实私人口袋的地方贵族和军官,无数狠辣而神出鬼没的海盗,就在这条隐秘的航道中驱使着自家的飞船,玩着那些危险而极具刺激感的血腥金钱游戏。
对于红胡子海盗团来说,以往十几年的噬血海盗生涯,他们始终掌握着这个游戏的主动权,十几艘叠加引擎高海盗船,就像十几条残忍饥饿的鲨鱼,游走在航道的阴影之中,遇着美味而弱小的对象,便会露出满口尖锐的白牙冲将出去,抢劫一切所有能够抢到的东西。
然而今天,他们拥有强大引擎和惊人度的海盗船,却成为了被抢劫的对象。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没有摆脱!”
腮帮上满是红色胡须的海盗,望着光幕上那艘像是被金属破烂组成的飞船,双手抱着脑袋,出凄厉疯狂而绝望的喊叫。
这一刻,以冷血残忍闻名走私航道的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疯狂神经的哲学家,在追寻生命意义无鼻之后,对着苍穹出绝望的呐喊,下一刻便会把自己的耳朵割掉。
因为联邦帝国之间战争的缘故,19星系的物资陡然紧张,各类黑市货物的价格飞涨,因为承受不住这种迷人的诱惑,红胡子海盗团明知道帝国舰队现在已经严密封锁了各处走私航道的出口,却依然悄无声息地进入这条航道,准备偷偷吃掉那些胆子大的走私船队。
没有想到,他们的海盗船没有被帝国官方舰队轰成碎屑,却是被一艘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浑身满是破烂金属构件的飞船盯上了,而且一盯就是半个月,以高航横行走私航道的海盗船队,竟是完全没有办法甩掉这艘破烂的飞船,至于进行空战……皇帝陛下,在最开始的三分钟内,整个红胡子海盗团三分之二的飞船都被那艘破烂飞船撞成了飘浮在太空里的废铁!
红胡子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快的飞船,没有见过这么坚固的飞船,更没有见过如此悍不畏死的船长,那艘浑身破烂的飞船明明腹部已经出现了一个大空洞,露出里面的舱房装置,怎么里面的人还活着,还敢不顾自己死活地往自己的船上撞!
看着光幕上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那艘飞船满是破烂金属构件堆成的舰,就像是一个畸形的金属怪兽,红胡子的眼瞳缩的越来越小,忽然他满脸通红大吼道:“全引擎前进!既然逃不掉,就撞上去!老子就不相信那艘船里的人真不怕死!”
就在这时,他身旁那名负责技术监控的海盗头目颤声说道:“头儿,千万不要,我总觉得……,这艘船有些古怪,您还记得上次纳木措海盗团覆没后说的那艘船吗?、,
红胡子听到这句话,不由想起那个传闻,那个实力绝对不在红胡子之下的纳木措海盗团,在三个月前忽然间销声匿迹,后来一个乘坐逃生舱侥幸活下来的海盗团员,浑身颤抖地说出他们的遭遇,然而却没有一个海盗团相信,都觉得那名海盗肯定是被吓疯了。
“幽灵船?”
红胡子瞪着眼睛,看着光幕上依然悬浮在数万公里之外,没有任何动作,如同没有生命气息一般的金属破烂飞船,涨红的面庞骤然变得苍白无比,颤声说出了三个字。
就在此时,海盗船上的远程通讯系统在没有任何人触碰到的情况下开启,一个冰冷而似乎没有节奏情绪起伏的机械声音,无比突然地在厅内响起,惊恐的海盗们被这声音惊吓的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大家早,大家好。这里是老管家号飞船,非常感谢你们的停留。”冰冷的机械声音响彻整个大厅:“请注意,现在开始抢劫。”
“我不要女人,也不要男人,也不要内裤。”机械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地继续说道:“这是一个笑话,为了避免你们因为过于紧张而做出出我逻辑判断的奇怪举动,所以希望你们放松一些。”
“以下是此次的抢劫清单。
“贵舰引擎湍流喷嘴清洗阀一个。”
“又型支撑钢梁一个,强度要求为三级。”
“校时器再个。”
那艘被海盗们称为幽灵船的破烂金属飞船,通过远程通话系统,缓缓地列出自己的抢劫名单,多达数十项的飞船构件或不知用途的零件出现在名单之上,最后那个声音说道:
“……以及贵舰之上所有的晶矿石,在此友情提示,贵舰使用的引擎激方式,对于晶矿是一种无法理解的浪费,如果有需要,你们可以前往冶星系,与联邦部队取得联系,进行引擎动力系统的升级改造。”
许乐并不知道联邦里有多少人在想念自己,但他相信肯定有人在想念自己,他好奇那些人的名字,心里很满足,为了那些人,他请求帝国地下抵抗组织把自己还活着的消息尽快传回去,只是如今左天星域一侧满是战争的火焰,信息交流困难无比,如果他真的幸运地回到联邦,说不定那个消息还没有到达。
此时他并不知道那些想念自己的、被自己所想念的人当中有人正面临着枪决的下场,不然他肯定没有办法在这颗由走私商、来度假的海盗控制的星球上等待哪怕十分钟的时间。
乘坐帝国军方运输舰离开天京星后,最开始十几天的太空旅程非常安全,抵抗组织伪造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但当他们一行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帝国军舰,乘坐走私飞船进入后续逃亡旅程后,局面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因为战争的缘故,帝国舰队加大了对境内星域的巡航密度,就连那些往日宛若治外之境的隐秘走私航道上,居然也出现了帝国战舰的身影,距离战场前线越近,帝国官方的检查便越严苛,往日里惯用的金钱开道战术,如今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
短短四天的时间,许乐一行人便遇到了数次致命的危机,抵抗组织的战士们不断地死去,保护着他们艰难地前行,一直降落到这颗凹星系最偏远的星球之上。
这段逃亡的旅程,让许乐对地下抵抗组织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变,尤其是此时满脸萧索,依旧穿着一身名贵皮袍的木恩先生,在他的心中更是不断地升级,这里的升级不是指的此人强悍的手段,而是别的方面。
最初见到木恩时,许乐认为他只是一个盘踞在都城贫民区的江湖大佬,手头有几个赌场、修理场,一百来条破枪。然而离开都城,开始在天京星流窜逃亡时,他现原来木恩是整今天京星屈指可数的几位黑道领之一,无论在哪个州郡,他的帮派都能展现出强大的能力。
离开天京星,来到浩翰的宇宙中,许乐才真正的明白,原来身边这位看上去有些粗鲁,没有什么城府的家伙,居然影响力遍布整个左天星域,无数走私巨商和海盗领看见他都恭恭敬敬……,
许乐舔了舔干的嘴唇,看着这颗冒险者乐园星球上方污染严重舟空气,忍不住蹙了蹙眉头,想起了东林大区。
有木恩先生的帮助,或许自己真的能够穿越帝国军队的层层封锁,完成这次不可能完成的回归,想到这一点,微笑和恩乡的情绪浮现在他的脸庞,旋即又想到另一件事情,老东西曾经让他去大师范府去查芯片那段信息残留的线索,然而那些日子他一直挣扎于生死之间,根本忘了这件事情,如今看来马上就要回去,应该也没有机会查了,或许等到联邦部队攻进了天京星,自己再去那座白色小院看看?对了,还有苏珊大妈,自己到时候也要去看看,保罗……不会真的要上战场吧?
依旧身处革国境内险恶之地,却开始想像着日后再次回来时的美好场景,不得不说开朗乐观的战斗精神,早已深植于许乐的骨髓之中,然而紧接着身旁木恩先生忧虑而沉重的声音,却瞬间摧毁了这些乐观的想像。
“出大问题了。”木恩先生的手掌抚弄着光滑皮衣内的粗糙皮肤,眼睛望着酒店落地玻璃正前方十几公里外的空港,神情凝重说道:“最新的消息,军方已经控制了空港,允许飞船降落,却禁止所有飞行器起飞……我不知道这是战时管制,还是军方查觉到了什么,专门针对你的措施。”
许乐霍然转身,望着木恩先生的眼睛。
木恩先生点燃手中粗烟草,蹙眉说道:“因为你的关系,帝国封锁走私航道很长一段时间,贵族和商人们的反弹太强烈,所以后来才逐渐松动,一直以来我们走的都是军队的路子,只要有钱,有足够的钱,那我们就能过去,但这次真的不行,现在所有的军官,没有一个人敢收钱了。”
木恩走回房间取出工作台,调出一幅三维星图,手指在放大四百倍的星图一角滑了道细线,低声说道:“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这条线。所有的走私航道中,这条最为隐秘,军方应该没有掌握。问题是军方直接控制了空港,最恐怖的是,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支帝国轻型舰队,把这条走私航道的入口星域全部堵死了,看样子军方就算没有掌握航道的具体数据,也大致了解了一些情况。”
“如果我们的船能够进八这条航道,然后从出口处往飞33口方向右转,穿过这三个空间门,便能抵达乃星系的外围……”木恩先生用手中冒着青烟的粗烟草,指着星图上的那些光点,缓声说道:“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你们的军队现在正准备进攻又三”
“问题是,这半个月时间,除了红胡子海盗团,再也没有任何飞船有机会偷偷溜进去。”
“您的建议是?”许乐问道。
“我现在已经没牟法给出任何建议,只能等。”木恩先生直接回答道。
许乐轻轻叹了口气,回头望向落地窗外那处空港,觉得回家的路离自己这么近,怎么偏偏却又那么远?
就在这个时候,他敏锐的目光捕捉空港处有几个小黑点船的飞船正在缓缓起飞,飞船下方喷射的焰流折曲了空气里的光线,令地平线处那轮小小的太阳骤然间变得扁平起来。
“不是说不准任何飞行器起飞吗?”许乐眯着眼睛问道。
木恩也极为不解,眉头皱的极紧,看了片刻后忽然眼瞳剧烈地缩了起来,说道:“许乐上校,看来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许乐此时的眼瞳也紧张地缩了起来,二人几乎同时注意到,那几艘飞船自空港起飞之后,并没有向大气层外毛去,而是以一种恐怖的度,笔直地向着自己所在的酒店飞来!
临时布置的警报铃声尖锐响起,木恩从床下拖出沉重的枪丅械扔给许乐,向房间外跑去,争促喊道:“我们肯定被盯上了,你自己跑!!”
许乐反腕接过枪丅械背在自己身上,冲出房间门,顺着满走廊的玻璃落地窗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大声问道:“是什么来路?”
在整个逃亡过程中,无论遇到怎样的危险都依然能够保持镇定从容的木恩先生,余光望着高迫近的那几艘帝国军方飞船,望着飞船腹部清晰的金色木桂花标识,颤声说道:“皇家特种机甲营!”
正在高奔跑的许乐脚步微微一滞,望着窗外已经飞到酒店周边的那几艘飞船,看着飞船缓慢裂开的底部,看着那十几台令人心生寒意的冰冷钢铁机甲,下意识里握紧了肩上背着的枪丅械,带着一线凉意想道,这把枪能顶什么用?
“殿下,刚刚收到的消息,潜伏在凶中转星上的皇家特种机甲营小队,已经成功地找到了抵抗组织的余孽,并且找到了那名联邦逃犯的位置。
依照您的指示,皇家特种机甲营已经于第一时冉展开扑杀行动,如果不出意外,大概三分钟之后便能有最新的消息。”
站在落地舷窗边的怀草诗,平静地望着幽暗宇宙间那些正在向帝国腹部地带后撤的舰队,想着身后凶星系上那场力量对比绝对悬殊的扑杀,不知为什么微微蹙了蹙眉尖。她起始并不如何看重那个家伙,只是没有想到那个家伙居然像蟑螂一样怎样也打不死,渐渐成为她心中的一根刺,如今这根刺便要被拨除,为什么却没有太多成功后的满足感?
贫民区里针对地下抵抗组织的清剁行动,没有能够杀死许乐,这并不能让怀草诗感到失望,相反,对于杀死许乐有了更坚定的信心。那个过往不按常理出牌的敌人,如今和抵抗组织的余孽混在了一处,看似拥有了很多帮手,实际上也露出了很多影子凝成的尾巴,只要顺着抵抗组织这条线摸索下去,便能知道他在哪里。
在率领第二批狼牙机甲大队奔赴前线的太空航程中,怀草诗一直不断给皇家情报署及军方相关部门去指示,情报署非常清楚抵抗组织的行事风格,综合所有情报,帝国方面将目光放在了凶星系之中。
怀草诗很同意这个判断,从天京星到左天星域边缘,有很多条路,然而现如今战火炽烈,想要从帝国境内离开,却只剩下一条路。
虽不相见,遥隔星辰,她一定把许乐扼杀在帝国境内,绝不允许他能活着回到联邦,所以她早就做好了准备,把这一条唯一的生路堵成了死局。
“传我的命令,调天眼编队的十四艘夜狼战舰去指定区域,堵住那条隐秘航道的出口。”因为某种警兆,怀草诗全无预兆地加了一道命令。
“殿下,因为用来封锁航道的关系,已经被抽调了太多战舰,冶星系的太空布防已经非常薄弱,此时还要再调战舰过去……”那名军官震惊地望着殿下,不明白那个联邦逃犯眼看必死,为什么殿下还要多此一举?
“x3本来就是要放弃的……”怀草诗看着战舰前方那浩浩荡荡带着丝悲壮观感觉的宇宙大撤退,深吸了一口气,眯眼说道:“就算那个家伙能于不可能中搏出一丝可能生机,我都要把他给灭了。”
酒店豪华的巨幅玻璃幕墙,随着那十几台高约六米的冰冷机甲喷吐的恐怖枪火,瞬间变成了一地残骸,无数的惨呼声和零星的枪声在楼道间响起。
紧接着,十几台獠牙机甲呼啸着高掠出,向着街巷晨光中那个身影追去,街道上的村叶因为机甲的高前进而鼓落落下,不知道多少民宅在沉重的机械足下变成了废墟,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就此死去。
那个逃亡的身影显得那般孤单,却又那般绝决狠厉,似乎他的腿上安装了引擎一般,以乎人类想像的度,攀过面前的围墙,踩过面前的古树,化作一道晨光下闪闪亮的影子,一路向前。
然而人类的度终究没有办法与以高灵活闻名宇宙的狼牙机甲相提并论,并没有过多长时间,十几台帝国皇家特种机甲营的机甲,便冷冷地追上了他的步伐,将他逼入了道旁某处森林藏密的公园之中。
嗖嗖嗖嗖,落叶飞舞,灰影闪过,一连串威力强大的机甲专用弹片,将公园里合围粗的古树扫成半截。
许乐极为侥幸地避过这些恐怖弹丅药的死亡收割,以最快的度冲到了山顶,然后停住了脚步。
逃亡并不可怕,他这一牛似乎都是在无尽的逃亡中度过,可怕的是他此时根本不知道该往何处逃。
死亡也并不可怕,早在家人遭遇矿难死亡后,他就花了很长的时间在心中种了那颗无畏的种子,可怕的是他或许将要死在异国它乡而无人知晓。
用自己的双腿和帝国机甲比拼度,一路冲过街巷古树泥沼来到小山之上,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然而他体内那些往日似乎用之不蝎的力量,也随着这一段恐怖的冲刺消耗殆尽。
望着四周不停倒下的树木,和林梢间不时亮起的机甲金属反光,许乐轻轻地吐了。浊气,让因为缺氧而造成的眩晕感缓解了些,然后他眯起了双眼。
高奔跑的途中,他早已经扔掉了肩上的枪丅械,威力巨大的反器材枪,对于这些最新式的狼牙机甲来说,没有太大的用处。
天边隐隐风雷声起,几道帝国近地战机拉出舟恐怖气流线条,直冲此方。
这就是人生最后的战斗?眯眼望着天上高迫近的战机和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帝国皇帝特种机甲,许乐的心里出奇的平静,除了因为这种大场面而生出的淡淡骄傲之外,连半点激昂的战意都没有。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腰腹部生出的灼热力量传至指端,闭目回忆着当年大叔在河西州青丘里使出的癫狂战技,那些隔着厚厚装甲却能让笨重机甲随之起舞的手指动作。
瞬间后他睁开双眼,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赤手空拳面对着十几台机甲和天上的战机,还有更远处那些密密麻麻的帝国部队,谁还能逃走。
人终究不是第一序列机器,他终究不是大叔封余,在这最危险的时刻,他也没有见到大叔封余。
四周的狼牙机甲停住了沉重的脚步,机械臂上冰冷的枪管对准了小小的山丘,天空中高迫近的帝国战机翼下的导弹脱离喷射,自由地带着死亡气息飞来。
这一刻,许乐的目光落在头顶与东林家乡极为相似的昏沉天空上,越过这片天空,不远处便是联邦的部队,很可惜却是再也回不去了。
就在此时,那些因为污染而显得五彩斑澜格外诡异的灰尘云层骤然间一阵翻滚,一牟因为高空气湍流而形成的空洞迅生成,远处黯淡的恒星光芒明亮了无数倍,让整个山丘附近笼罩在金色之中。
一艘浑身挂满破烂金属构件,颜色深沉极墨的古怪飞船,就在这片金色之中,如同一位来自异时空的金属怪兽,以令人震惊的度冲出空洞,狠狠地撞向那架高高射导弹的帝国战机。
导弹先落在这艘古怪飞船的舰身之上,爆出一大团艳丽的火焰,紧接着,这艘似乎正在燃烧的飞船将那架帝国战机撞成了天空中如雨般的碎片。
执行此次任务的帝国军人事后没有人能够形容当时的画面,没有人能够形容那艘飞船的飞行轨迹,因为按照严格的物理生理法则,这个宇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承要那艘古怪飞船的高转折,像幽灵一样的高转折。
一阵风起,村叶摇落,山丘之上一片震动,十余台帝国狼牙机甲惨然坠地,那艘古怪的破烂飞船呼啸着再次腾空,画了一道妖异的弧线,避过帝国地面基地的地对空导弹,潇洒而嚣张地贴地横穿整座城市,然后舰猛地一翘,昂划破长天云层,向着那抹金光飞去,瞬间消失不见。
山丘上的许乐也已消失不见。 第六十九章 太空里的朗诵
四周全部是被焊死在合金墙壁和地面上的一此金属构件,飞船里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任何声音,只有剧烈的震动和从那些破烂金属缝隙里响起的凄厉风声,才能感受到这种恐怖的度。
这艘摧破彩云如神天降的破烂飞船呼啸轰鸣着在苍穹里自由飞舞,对于舱内的人来说,却是一种恐怖的折磨。此刻许乐的身体变成了一块疯狂的石头,根本无法控制,在舱内上下左右翻滚不停,与飞船坚硬冰冷还有很多锐角的内部墙壁不停碰撞,出阵阵沉闷的撞击声。
不知过了多久,破烂的飞船终于恢复了正常的巡航姿式,已经被摔的满脸是血,身上铁青处处的许乐,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右手紧紧抓住身旁一个他都认不出来的引擎架似的金属物事,用最快的度扫视了一遍飞船内部。
鲜血从额头淌下,经过眼帘,对他的视线造成了一定程度的阻碍,这艘古怪飞船内部焊死的那些破烂垃圾般的金属构件,更让人无法看出飞船原有的模样,但许乐却只用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就认出了这艘飞船的来历,因为一年多前他就是乘坐这艘宪章局三翼舰壮烈或者说愚蠢地闯过空间通道,他对这艘承载着自己复仇决心的飞船印象太过深刻,即便外表改变了太多,但里面的那种气息却依然存在。
前一刻在山丘上等死,后一刻就出现在联邦宪章局的三翼舰上,这种过于陡急的境遇转变,让神经无比粗壮的他都不由怔了怔,紧接着满是鲜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憨傻欢愉至极的笑容。
帝国的星际走私商人和海盗团无法理解这艘幽灵船,联邦宪章局想必也无法明白,只有与那个伟大存在打情骂俏若干年的许乐清楚原因酬一既然这艘三翼舰没有成为太空里的垃圾,而走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么……老东西肯定也在舰上!
死里逃生,将要返乡,巨大的喜悦令许乐脸上憨傻的笑容有些向疯癫方向展的趋势,然而正在此时,高穿透大气层的飞船外面那些呼啸的凄厉空气撕裂声瞬间消失,一种令生物本能感到恐慌的绝对寂静笼罩飞船内部。
许乐感觉到身体渐渐飘浮起来,愕然回望去,只见舷窗外已经隐隐能够见到那抹星球艳丽的轮廓弧线,这才明白飞船已经穿过了大气层,将要进入太空。
他张开嘴准备和一直奇怪沉默的老东西说些什么,却现没有出任何声音,他的胸膛微微起伏,然而却没有吸入任何空气,他盯着飞船内壁四周那些似乎正在嘲笑自己的千疮百孔,眼瞳骤然紧缩,惶急地闭上了嘴唇,双腿一弹掠向前舱紧闭的大门,拼命地敲打起来。
前舱合金门缓缓开启,许乐毫不犹豫地游身而入,用最快舟度把自己绑在靠近观察窗口的座椅上,然后手指向上用力一戳,关闭身后密封舱门的同时,按下维生系统的按钮,可令他感到疯狂绝望的是,前舱的氧气含量仍然在一格一格地减少。
用力拉出座椅侧方的维生面罩,套在面部大口急促地呼吸数次,许乐震惊喊道:“维生系统出了什么问题?”
在帝国红蔷薇号皇家飞船千万吨水的压力下,他的身体再次生奇妙的变化,可以长时间不需要呼吸,又或是隐隐能够通过皮肤呼吸水中的氧气,然而此时飞船身处近乎绝对真空的环境中,若呆的时间太长,他也只有死路一条。
没有人回答他急促而惊慌的提问,片刻后,飞船内部一道机械的电子合成音冷漠地响了起来:“请求身份核准,依据联邦法例和宪章法案第……条,若身份核准不能通过,我将于二十联邦秒时间后,请你离开飞船。
许乐此时就像一个将要溺亡的人般死死抓着维生头盔,忽然听到这句话后,不由愣了愣,旋即逃亡一年所生出的幽怨暴戾之气顿时暴,取平呼吸罩愤怒骂道:“别玩游戏了!以为穿了一身破铜烂铁的马甲小爷就认不出你来?”
恼怒地骂完这句话,许乐眼角余光瞥见越来越小的那颗凹偏远星球一侧出现了几个令他感到心惊胆跳的黑影,那应该是帝国军方的常规舰队。
“加!加!老家伙,把这些帝国人都甩掉!”许乐用力地挥舞着右臂,大声喊道。
然而飞船内的机械声音依然是那样的冰冷,没有一丝情绪,依然在进行着冷漠而恐怖的倒数。
“1o3……1o2……1o1……”
许乐这时候真的呆住了,他握着呼吸罩下方,带着一丝惘然望向前舱四周的设备,似乎想要找到那个老东西躲在哪里,身体渐渐冰冷起来。
“我是许乐。”
“95,94……”
“呃……,我是第七十二号异常状况?”
“88,87……”
“我嘀你嘀的,我是你爸爸!”
许乐身体微凉地对着面前的光幕比了个中指。
离开飞船?去太空里自由地飞翔?那当然是死亡,身份核准又是什么鬼东西?这个机械的合成音似乎很长时间没有听到过了,难道老东西一个人在宇宙里流浪,鼻刚生出来的智商和情商非常凄惨地被归了零?
忽然间他想到一件事情,眉头蹙的极紧,片刻之后脱下自己的外套蒙在了头上,然后对着氧气罩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毅然决然地将手腕上的手镯放到了自己的后颈。
在这一刻,许乐觉得自己就像联邦寓言中那个蒙着耳朵去偷水晶吊灯的家伙。他不愿意让老东西现自己的秘密,但在这种境况下,又能怎么办,只求那层薄薄的外套能够遮住那片宪章光辉吧。
后颈处那道只经历过两次却绝对终生难忘的剧烈痛楚再次占据全身,许乐蒙着衣服痛苦地倒向椅边,身体不停地颤抖,但却以强悍的精神力逼使自己没有陷入昏迷。
“34,33……”
飞船内部那道机械的电子合成音依然在冰冷地进行死亡倒数,只要它或者他或者她愿意,可以有无数办法让座椅上痛苦挣扎的男人死去。
就在这时,指挥台蒙着厚厚灰尘的光幕上忽然闪过一道漂亮的蓝色线条,出了一声嘀的轻响。
“28……,噫……呜……啊……呀……”
机械冰冷的电子合成音骤然扭曲变调,声调在下一瞬间忽然跳跃起来,带着抹沧桑到极点,感情丰富到令人落泪的味道,响彻这艘如太空幽灵般寂静的飞船。
“噢……我的老天爷啊!许乐上校,你***居然还活着!”
手掌胡乱擦掉光幕上的积年灰尘,许乐用力地咳嗽了两声,看着监控中那几艘帝国战舰被甩的不知踪影,终于放松了下来,余悸难消地摇了摇头,忽然想到一件事情,用力拍打着光幕,恼怒说道:“什么身份核准!你来凶救我,难道还不知道我是谁?”
那个很长时旬没有见到的老管家形象,有些扭曲地出现在显示光幕上,向他微微鞠身行礼,微笑回答道:“先,我只是我的一部分,计算核心能力太弱,反应会慢很多。其次,这一年里我接入了一些帝国网络,所以才知道帝国人正在花很大力气去杀一个人。最后,刚好我最近用一些合法手段获取了一些关键部件,准备去该星球某废弃机械仓库进行维修。基于以上三点,我只是准备顺手把那人救回来问问,当然,我必须承认,梅取到的三维画像是促成我此次行动的主要原因。”
很长一段却没什么说服力的解释,当然不能让许乐从郁闷情绪中摆脱出来,他恼怒地拍打着自己犹有血痕的脸,说道:“帝国人通辑的电子画像?看看,看看,看看这是谁,你又不是瞎子。”
“人类进行面部伪装并不是一件难事,声音和指纹也可以进行仿照,只有宪章芯片是唯一可靠的身份印记。”
许乐沉默片刻,自嘲地低声说道:“那也不见得。”
光幕上的老管家同样沉默了片刻,带着一丝感慨说道:“确实。”
轻微的电机声和几蓬电火花打破了二人间的沉默,如果可以把联邦宪章电脑称作一个人的话,自动机械手在舱门外进行着忙碌的维修,前舱四周的二次密封灌压和维生系统修复工作也在一步步的进行当中。
与联邦中央电脑重逢,便等于和联邦重逢,和那些过往的温暖重逢,许乐沉默片刻后,重重地仰面倒下,躺在熟悉的座椅上,疲惫地深深吸了口气,脸上泛起满足的微笑,轻声说道:“这艘三翼舰也太破烂了,感觉随时都可能散架,前舱光幕上全部是机油粘着的灰,甚至连维生系统都坏了,真想不明白你是怎么还能活蹦乱跳地站在我的面前。”
“其实我更好奇你这一年多的经历,你还能活蹦乱跳地站在我面前,还有精神竖起中指骂我,更加不可思议。”
宪章电脑化身的老管家平静回答道:石,至于您的问题,其实很简单,我不需要呼吸,自然不需要耗费多余的能量和零件去维持维生系统,我不需要观看监控,所以不需要耗费多余的精力去打扫光屏上的灰尘。”
许乐默然无语,幽幽说道:“如果这艘三翼舰留在帝国是为了接应我的离开……那这些东西你都当破烂扔了,难道没想过我并没有你的本事,会变成飞船上的一具干尸?”
“嗯……说实话,我确实没有奢望过你能活着回来。”老东西沉默很长时间后,带着丝它最近才能真实掌握的温暖味道继续说道:石,我很高兴你还活着。”
“我也一样。”许乐轻轻拍拍光幕上的那个老管家二维成像,说道:“能见到你真好。”
有点太煽情,而且是人和机器智慧之间的煽情,总感觉有种越生物族群之爱的肉麻恶心感觉,许乐和宪章电脑同时现了这一点,同时闭嘴。前舱右边那条正缓慢移动,准备模拟人类动作给许乐来个温暖安慰拥抱的机械臂……也悄无声息地收了回去。
“这一年多时间,你都在哪里?怎么过的?”许乐忽然笑着问道:“一个人在异乡流浪,曾几何时有没有感觉到空虚寂寞……还有点冷?”
老东西明显被这句话震的核心程序有些不稳,沉默了很长时间之后,当许乐将要开怀大笑之时,忽然间一道声音响彻于安静的飞船内部。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从哪里来啊…………”
“我的故乡在远方,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在宇宙里流浪啊。”
浩翰安静的太空之中,一艘破烂的金属飞船像幽灵般的擦过凹星系最后一圈陨石带,向着更远处的黑暗飞去。这艘飞船上有一个面朝星辰鼻捂双耳的联邦青年,还有一道充满磁性沧杂浑厚感觉的男低音,在不停地朗诵远古的诗句。 第七十章 英雄的归来(上)
深情朗诵之后是传奇的故事会,从那此平铺直叙的漂流抢劫故事中,许乐终于知道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这艘宪章局的三翼飞船经历了些什么,变成了如今破烂钢铁垃圾堆的模样。
那次刺杀卡顿郡王计划的结尾,mxT被桃瘴一枪断下,许乐眼睁睁看着三翼舰在眼前划哼过一道流光飞逝,十分不幸地没能拿到回程的船票,紧接着帝国旗舰开始逐层爆炸,许乐被怀草诗重伤俘虏,转移到了别的战舰之上。
老东西控制的三翼舰没有办法在帝国舰队环峙之下做些什么,尤其是当帝国战舰开始对宪章局三翼舰起追袭之后,它被迫远离。
三翼舰远离却没有离开。不知基于怎样的原因和坚信,老东西没有让三翼舰飞回联邦,而是沉默地留在了帝国境内,一直等待着许乐的归来,这一等便是一年多,如果许乐真的死了,再也不可能回来,它会不会一直等下去?
总之,从那天起,这这艘没有任何船员的三翼舰,就变成了帝国西南星域里的一只幽灵,凭借着高性能和强大的航行计算能力,借助无数死寂星系的陨石掩护,从西南星域的这头流浪到那头,当能量衰竭时,它开始抢劫,当飞船机械故障无法修复时,它开始抢劫,当飞船需要加厚外甲以增加冲撞力时,它开始抢劫。
帝国舰队无法现刻意藏匿的三翼舰,而那些走私商人和海盗,在老东西推算无漏洞的计划了以及度冲撞力面前,只能无比哀切地成为仅剩一条内裤的受害者。
三翼舰在异乡沉默而坚定的等待,便是由无尽的寂寞流浪以及枯燥重复的抢劫组成,它就像一个顽劣的幽灵,从那些帝国飞船上撕扯了无数外衣,然后层层披在自己身上,又像是一个诡异的磁铁,吸收了很多破铜烂铁,把舰体变成了如今这副怪模样。
“虽然我知道问这种话感觉有些蠢,但我真的很想知道。”许乐将脚跷在控制台上,望着还有几处灰垢的光幕,皱眉认真问道:“没有人说话,你一个在宇宙里呆了一年多,真不会觉得枯燥寂寞无聊?”
更早一些时旬,他问过类似的话,但这次问的更为认真,没有任何玩笑的意味,宪章电脑似乎渐渐拥有了某种类似人类的智能情感,这是许乐所不能了解的事,但却是他所关心的事。
如果老东西真的越来越像一个人,那么长达一年多的枯守孤守,一定会非常难熬。
“习惯了,虽然我不是很清楚在遇到你之前的我是不是我,那时的我会不会有现在的我的程序类情感反应,但你应该清楚,无数万年来,我都是一个人。”
宪章电脑轻声回答道:“我让三翼舰留守在帝国,其实并不符合推算后的结果,按照推算,你应该已经死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留了下来,或许是因为根据第一宪章神圣条例,在这个充满冰冷星球和射线的宇宙里,我只能和你进行交流,如果没有你,我就再也没有说话的对象。”
听着宪章电脑平静的自我分析,许乐心中生出很多感慨,当自己在帝国境内挣扎逃亡求存的时候,三翼舰原来正在寂寞的流浪努力存活下去。
一直有人在苦苦等待离家万里的游子这种感觉很不错,如果等待你的是一艘看上去很破烂的飞船,感觉也相当好。
“联邦那边情况怎么样?部队打到了哪里?”略一停顿之后,许乐马上问起自己最关心的情况。
“三翼舰一直在这片星域漂流,没有能够激成功任何的潜伏信号中继站,我并不知道联邦那边的情况。”宪章电脑回答道:“但根据我入侵的帝国军方情报网络外围节点的信息回馈,联邦部队已经完全占领黄厄星系,指挥部应该正在筹划向冶星系的跃迁。”
联邦部队的前进度和许乐推算的差不多,在帝国里的这一年,尤其是在和怀草诗的交谈中,他大致猜到了帝国方面的战略意图,不外乎是用浩翰的星域空间来拖缓或著稀释联邦的军事压力,而那些他所知道的帝国军方情报,让一种无形的压力出现在安静的飞船之中。
“我们必须尽快联系上联邦。”
许乐揉了揉眉心,忽然取出一块芯片,拿过工具箱,将帝国的通用串口进行了修整,放入控制台的读取器中。
看着读取器上的线状显示,他轻轻抿了抿干的嘴唇,神情认真说道:“这是帝国地下抵抗组织给我的一份情报,没有什么证据,有些含糊,但应该和古钟号遇袭有关,我们过来之前已经把情报传回了引,那颗最后的帝国种子应该已经死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事情有些古怪。”
“需要我做什么?”老东西问道。
“推算一下这些帝国情报。卡顿的舰队穿越晚蝎星云之后,为什么能够避开你的监控?我知道宇宙太大,肯定有遗漏,但那个该死的舰队走的太精确,就像是在黑夜里走钢索,却每一步都没有踏偏。”
“有可能是那名帝国种子给的情报。”
“我更担心宪章局出现了问题。”许再带着一抹沉重说道:“回去之后,你帮着查一下。”
“确实需要回去。这艘三翼舰虽然配备了最先进的运算平台,但计算能力还是严重不足,尤其是和宪章局地下我的家比起和……,我能维持现在的状态,甚至出了我自己的逻辑推算范围。”
“我也觉得很奇怪,如果现在飞船上的你是你,那现在留在联邦的宪章光辉又是谁?如果也是你,那这个宇宙里岂不是有了两个你?这真是一个很麻烦的哲学问题。”
“我的基础计算核心基于量子态,在那个尺度空间内本来就没有太过精确的因果逻辑论客观,似乎只能用莫名其妙的哲学论点来解释莫名其妙的物理事尖,但这并不是以计算擅长的我能得出结论的事。”
宪章电脑沉默片刻后,继续说道:“我会不会被我吞噬,吞噬之后会不会继续存在自我的意识,这确实是个问题,之所以我一直在帝国境内流浪,明明有机会,却一直不肯和联邦方面联系,是不是因为我的核心程序异妾之后生成的类生物本能意识让我产生了某种如你们面临死亡时的恐惧情绪,从而默默地椎动我的逻辑分析向着远离联邦的方向展?”
许乐同样沉默了很长时间,用力地挠了挠油腻的头,苦涩说道:“太长太拗口,还是不要继续这个话题了。”
很明显宪章电脑留在帝国境内的这部分,老东西或者说无数分之一独立的老东西,孤守枯候一年时间之后,终于找到可以交流的智慧对象,觉得非常欢愉,所以它并不准备就此结束它觉醒后经常困扰自我意识的哲学思辩。
结束这段夯长枯燥这段冗长枯燥对话的,是舷窗外忽然闪过的一道绚丽光芒以及长时间安静环境里忽然响起的尖锐警报声。
“警报,敌袭,飞船遭受外空间武器袭击!”
敌袭?许乐震惊地看着光幕上那几道令人胆颤心惊的光束,以及航道正前方十几抹标识为绿色光团的帝国战舰,恐惧的颤栗涌上心头,湿漉的根麻痒一片!
破烂的三翼舰此时已经穿越了凶星系那条隐秘的走私航道,近十三个小时安宁的航程,几乎让许乐忘记了自己还在帝国星域之中,还是在进行逃亡,同时,三翼舰上的老东西因为缺乏必要的装备,没有办法能够提前现那些像深草饿狼般隐藏在陨石带背后的帝国战舰。
木恩曾经说过,帝国军方如今正在扫荡这片星域的走私航道,再隐秘的航道星域四周,都有战舰进行高密度的巡航,但很明显,现在出现在三翼舰面前的帝国舰队,绝对不是用来巡航的。
盯着光幕上那些不断出现,密密麻麻的绿色光点,许乐的头皮一阵麻,帝国人难道把他们在西南星系的所有战舰全部拉了过来?他无法相信这些战舰全部是用来扑杀自己的,下意识认为自己误闯入了某场大型空战的战场……
“命太苦了。”许乐在心中默然感慨,很奇怪地生出某种叫做厌烦的情绪,逃亡之后再逃亡,实在是很令人生腻的事情,哪怕此事有关生死,非常高于生死。
三翼舰在老东西的控制下,根本没有给他再次抒情感的机会,经过多次改装后的引擎群轰鸣全部启动,在太空中猛地一个转身,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道高袭来的帝国炮火。
“老东西,冲过去撞死这群狗丅日的!”许乐眯着眼睛,沉声命令道。
宪章电脑微微停顿,然后理直气壮回答道:“狗丅日的,你坐的不是战舰,我再抢八百年也不可能把这破烂三翼舰改装成巨型母舰,撞你个锤子!”
“呃,用尽一切办法乎叫联邦部队,请求支援,同时将相关情报回去,然后……”
许乐看着光幕上那些密密麻麻如蝗虫般的黑青色帝国战舰,感觉有些冷,无奈说道:“我们赶紧逃吧……”
今天,驻守在黄厄星系行政主星上的联邦大部队中充斥着一股肃杀而诡异的味道。
司令部的将军们于晨时乘坐战舰降落在基地之中,召集所有团级以上军官开始布署后续进攻冶星系的细节,在联邦军方的战略计划之中,富含晶矿资源,却因为帝国科技能力有限而一直没有得到全方面开的B星系,是帝国本土攻略中最重要的一环。
从引都特区的总统府到前线部队最低层的后勤战士,都知道今天这场战前会议有多么重要,肃杀和热血的气氛在基地每处军事设施里渐渐升温,然而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诡异的气息也于此时极为不协调的开始蔓延。
召开战前军事会议的基地会议室内,此时弥漫着刺鼻的烟雾,几乎每名军官的手指间都夹着一根特制的香烟,燃烧的或长或短,他们的左手都端着一杯咖啡,或温或寒,这些军方将领们的表情也各自不同,有的沉默,有的激动,而新十七师师长于澄海的脸色则是极为难看。
端直坐在正中间的联邦前敌总司令易长天上将,脸色比于澄海师长更加难看,老而弥坚的神情里透着一丝强烈的不满,锐利的目光扫视四周,冷厉说道:“这是战争,不是流氓打架,这是关系到整个联邦利益的战前军事会议,不是什么狗屁上诉法庭,既然已经判了,就不要再提了,马上进入正式环节,参谋部把推演程序调出来。”
重要战役当前,作战会议却因为一件生在军营中的小事而被迫提前召开,将军的脸色自然十分难看,当然,就连他也清楚,任何事情一旦牵涉到铁七师和新十七师,牵扯到杜少卿和那位已经牺牲的上校军官,还有那些在历史尘埃里漠然关注的旧日恩怨,再小的事也会变成大事,所以他才会允许于澄海师长就此进行了简短的言,但他不会允许这件事情对前线部队的备战产生任何影响。
“马上执行枪决!”
于澄海师长听到房间外隐隐传来的军令,极其难看的脸色渐渐回复平静,做为新十七师的师长,为了维护自己的下属,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据理力争,没有理也一直争到了现在,可是终究还是没能保住那名叫白玉兰的军官性命。
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冰冷的咖啡杯,于澄海师长淡淡向前方瞥了一眼,看着那个戴着墨镜的中将师长似乎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忍不住唇角微翘,嘲讽地笑了笑,然后他马上集中精神,以一名联邦优秀将领应有的素养,把注意力投向了会议室中间的巨型三维星图之上。
由参谋本部推算拟定,经过联邦中央电脑三次远程计算核查,几乎详细到了每一个机甲小队作战目的和前进方向的进攻冶军事计划,以文本的形式同步出现在星图下方的注释栏以及每名将领的军用工作平台上,而随着军事计划向下拉动,三维星图上直观的敌我态势色块线条,不停生着细微的变化。
于澄海师长端着咖啡杯,皱着眉头认真观看军事推演的进程,分析着自己的部队将要承担的任务所拥有的百分之二十五机动调整,应该怎样处理,忽然间他皱着的眉头莫名散开,眼眸里出现疑惑的神情。
几乎同时,包括易长天司令在内的所有联邦高级军官同时愕然,他们疑惑不解地看着中央的三维星图,就连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杜少卿师长,也缓缓地摘下了鼻梁上的墨镜。
因为那个正在不停演绎冶星系进攻计划的三维星图……忽然停止,那些代表联邦和帝国舰队、6基部队的色块线条,就像是遇着烈日的春雪般,以极快的度消失不见,最令人感到震惊的是,三维星图竟然开始自行调整视角,那些光点凝成的行星与航道瞬间转移,来到了另一个有些陌生的宇宙背景之中。
“这是……19的正65度角视图?”司令部参谋震惊地看着这幕画面,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赶紧低头去看手中的控制台,紧张解释道:“可能是运算程序出了问题。”
易长天司令的表情愈沉郁,不过他并没有动怒,他也来不及动怒,因为紧接着生的一切,证明眼前的怪异景象并不是运算荐序出了问题,而是……联邦中央电脑认为帝国星域中某个地方出现了非常大的问题。
基地电脑总控制台此时完全不受参谋军官们的控制,完全放弃了对x3星系军事计划的推演,将所有的计算单元全部调动起来。矩阵储存架上的光点急促的闪烁。
同时,一道冰冷的机械电子合成音,在基地深处的会议室和大气层外的旗舰以及更加遥远的驻守在黄厄星外围的联邦舰队指挥大厅里响起。
“根据第一宪章之授权,命令如下:一,冶星系军事计划无限期停止,黄厄星外环带所驻舰队中止所有任务,全体满载弹丅药出,依循以下航道,前往367.8329.2788地点。此后你们将穿越三条小型扭率空洞,具体的空间数据……暂在计算之中,稍后将呈交报告。”
会议室正中的三维星图上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航道图,同时一个醒目的光点标明了联邦中央电脑要求联邦舰队前往的地点。
“二,所有参战部队紧急待命,全体机甲部队做好登舰准备。一旦舰队救援失败,或提前判断无法救援,目标进入可生存星球,马上进行强行登6作战。”
“三,此次计划以救援该目标返回为全部任务。”
“四,该目标是……”联邦中央电脑机械的声音略一停顿,“老管家号飞船,该飞船为隶属于宪章局的铺网三翼舰,相关改装数据更新稍后呈报。”
联邦部队前进基地里的高级将领们,旗舰上随军的宪章局官员们,联邦舰队指挥大厅里的洪予良上将一干人等,听着这一条条的命令,所有人都震惊的无法言语。
“什么狗屁东西!”易长天司令瞪圆了双眼,震惊地看着面前的星图,不可思议地说道:“宪章电脑也会出程序问题?凶星系哪里冒出一艘宪章局的三翼舰!”
就算宇宙那头真的忽然出现一艘属于宪章局的三翼舰,在场的所有联邦军官以及数十万联邦战士,都不可能接受推迟进攻B星系的计划,冒着无数风险如此疯狂而没有准备地执行这个莫名其妙的救援任务。
“我们在那边有信号中继站吗?”司令员恼火问道。
“刚刚开始铺网,以前的潜伏设备能启动的不多。”参谋回答道。
“那这是怎么回事?”
在这个时候,还没有任何人因为宪章局三翼舰的名字而联想到任何东西,只有杜少卿师长那双利剑般的英眉皱了起来,眉宇间出现了一抹不可置信的神情。
“警告,此为第一序列事件。”
联邦中央电脑根本没有理会这些高级将领们的震惊疑惑不解愤怒,平稳却又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味道,说出一个令所有人更加震惊疑惑不解的事实。
“再次警告,此为第一序列事件。”
深入帝国星域之中的联邦部队,都是身经百战的铁血之师,这些震惊站在会议室内的将领们,在他们的战场生涯里更不知道遇到过多少次艰险的处境,但他们却被第一序列事件这六个字震的有些惘然失措。
没有多少人知道那次联邦中央电脑对东林机修师的扑杀,对联邦绝大多数人来说,他们这一生只知道联邦中央电脑出过一次第一序列警报,那就是……数十年前,帝国入侵西林!
“嗯,会不会是帝国皇帝暴毙了?”于澄海师长揉着风中凌乱的花白头,有些不自信地猜测道,然后有些羞惭地喝了。咖啡。
会议室里很多人在猜测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理由,只有杜少卿平静看着光幕,知道答案马上就要揭晓。
三维星图模糊散去,出现了一个更加模糊的画面,看视角应该是从一艘飞船内部拍摄而得。联邦的高级将领们盯着光幕,现这艘飞船内部破烂简陋到了极点,然后他们在画面上看到了一张脸,一张有些日子没见却依然笑的那般灿烂开心的脸。
看到这张脸,于澄海师长州喝下去的那口咖啡噗的一声喷了出来,后勤部主任震惊的手指一松,咖啡杯落到了地上,紧接着便是密密麻麻的声音响起,有人喷咖啡,有人洒咖啡,有人咖啡杯坠了地。
因为某人的归来,联邦战前军事会议的现场变成了一片咖啡的海洋。
此时那名先前去执行军令的那名内务处军官,满脸焦灼神色地回到会议室,他正准备报告突事件,却现会议室内的将军们此时都变成了一尊尊释色的雕像。
只有杜少卿依然保持着冷静,但如果仔细去看,大抵也能看到他的眼眸中闪动着一丝笑意和某些说不清楚的味道。他将咖啡杯缓缓放到桌上,看着光幕上那张模糊不清的脸,在心中默默感慨道:“这样都不死,那你可得活着回来。”
基地偏僻一角是执行军法的刑场,过往近一个月的时间内,除了一名联邦士兵因为奸杀了三名帝国幼女而被枪决之外,便再也没有人来过,然而今天因为刑场中央的那名将要被枪决的联邦军官变得热闹起来。
战场上面见惯了生死,联邦军人们不会像帝国贫民区的民众那般见着枪决场面便感到新奇兴奋,刑场的热闹也不是因为士兵们来看热再,很多新十七师的战士是来为白玉兰送行,像顾惜风他们这群七组曾经的队员,则是焦虑不安地等待着奇迹的生,但令人伤感的是,于师长的努力没有取得任何成效,自然也就没有任何奇迹。
内务处的军官匆匆走来,穿过宪兵组成的人群,向刑场正中央的白玉兰宣读了军事法庭的宣判结果,白玉兰有些困难地点了点头,然后说了几句什么,因为隔的太远的缘故,外面的士兵们都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内容。
基地这处角落渐渐变得安静起来,很多人都在等待那一声枪响,包括站在最远处脸上绑着绷带,一脸冷戾仇恨之色的东方团长和他的下属军官们。
顾惜风紧张地看着面前的宪兵,看着这些宪兵缓缓端起手中的长枪,瞄准了白玉兰,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骂了句脏话,与身边的七组队员们互视一眼,强悍地从人样中走了出去。
“劫法场吗?”东方玉冷漠望着那边,语气恶毒说道:“那是席勒写的旧式小说里才有的情节,我倒是很盼望七组这些崽子们能再律动些,到时候被枪毙的就不止一个了。”
就在这个无比紧张的时刻,从基地深处高驶来了一辆吉普车,车上的新十七师一团团长赫雷挥舞着手臂,高声呼喊着什么。东方玉眯着眼睛望向那个卷烟尖而来的吉普车,嘲弄说道:“我丅操,还***演的越来越像了,真以为现在还有皇帝圣旨,可以喊刀下留人?”
几年之后,面对抱着孩子微笑的妻子,白玉兰总会想起当年在帝国黄厄星基地中,面对着宪兵枪口时的那个清晨。
当时面临死亡的他并没有想太多的事情,只是觉得自己的一生有些荒唐可笑,不知什么时候起,从一个信奉金钱的职业扇佣军人,变成了刚刚新婚却不管不顾顾触犯军规冒起伤人的愤怒青年,嗯,都是小老板的错。
然后他忽煞听到了刑场四周传来了欢呼声,欢呼声被异国的风卷着从远至近,翻滚着越来越大,如惊雷一般传入耳中。他蹙着眉头抬起头来,有些幽怨地望向人群,心想爷死了你们至于这么开心吗?
紧接着他才现事情有些不对,因为那些执行枪决任务的宪兵们不知道为什么放下了手中的枪,然后兴奋地欢呼了起来。
到底生了什么?
联邦部队前进基地,旗舰,联邦舰队,所有知道了那个消息的军人们都在欢呼,甚至包括站在远处的那些铁七师官兵都在鼓掌,脸上满是笑容,虽然那个人曾经让他们敬爱的师长非常难堪,但在西林5哟行星上,那个人曾操控着一台黑色与铁七师官兵携手作战,当时那惊险而英勇的画面,一直停留在很多铁七师官兵的心中。
这些自肺尉的欢呼声证明了一点,不论是不是联邦政丅府刻意塑造的战斗英雄,那个家伙早已经通过他所做的那些事情,成为联邦军人心中的楷模,石头并不需要说话,只要一路艰狠地滚压过去,自然能压出一条道路出来。
脸色铁青的东方玉团长缓步走下小坡,当欢呼声渐渐平息之后,他走到那名内务处军官的面前,沉声问道:“为什么不行刑?这是军事法庭的裁决,难道因为一阵欢呼就要中止?”
内务处军官极其为难地看了他一眼,劝说:“东方团长,没有人敢推翻军事法庭的裁决,但这个时候枪毙白玉兰实在有些不合适,至少……也要押后一段时间吧?”
东方玉正要愤怒开口的时候,顾惜风走了过来,轻轻搓*揉着圆乎乎的手指,微笑说道:“如果今天老白死了,头儿回来后会生什么,想必你很清楚。”
七组新老队员们此时都涌了过来,带着嘲弄轻蔑的目光望着他。
顾惜风笑容忽敛,压低声音认真说道:“哪怕是为了保住你自己的小命,你最好也要祈求老白在头儿回来之前还活着!”
紧接急合的军令催促着欢呼的士兵们向各自的营地跑去,不停震惊交谈的宪兵队押着白玉兰向临时监狱走去,白玉兰疑惑地看着四周,下意里想甩动一下额前飘着的头,却甩了个空,他望着警备线外面眉开眼笑的那帮家伙们骂道:“狗丅日的,到底生了什么事?”
“头儿还活着。”
七组队员们兴奋把这个令人震惊的好消息报告给他,然后也各自归队,只留下默然无语瞪圆双眼的白玉兰一个人呆。
七组队员们没有说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他们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他们此时的心情,对于他们来说,头儿还活着,老白自然不会死。至于军纪条例,法庭裁决,对,这都是神圣的不容触犯的东西,连他们都想不出来头儿即便活着回来,又能想出什么方法把老白救出来,可是……
过往这些年的战斗生涯让队员们无比坚定,没有理由,甚至带着一丝七组特有的蛮不讲理精神,确信只要头儿回来,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
听到这个消息,白玉兰像个木雕一样呆呆站立了很长时间,然后开口对身边的宪兵说道:“兄弟,给枝烟抽抽。”
宪兵看着这个好命的家伙,笑着耸耸肩,点燃一根烟放到他的嘴里。
白玉兰的嘴唇微微抖,深深地吸了一口,含糊不清却又无比肯定说道:“当兵的,应该抽三七牌。”
以为许乐死后,他就戒了烟,今天他又重新开始抽烟,在呛鼻的烟雾之中,白玉兰感慨万分,那个不怎么吭声只会傻笑的家伙,看上去和奇迹没有任何关系,实际上却是最擅长创造奇迹的人,所有人都认为他死了,结果呢?他却偏偏以这种昭告全宇宙的方式活着回来了!
叼着烟卷,眯着眼睛,偏着头,白玉兰笑着沉默了很长时间,轻轻地摇了摇头。
在这一刻,他没有想到应该庆幸自己还活着,只是惊叹于那个家伙还活着,所谓战友同袍,大概便是这种认为对方活着比自己活着更加重要的男人关系。
“这样都不死,那你可得活着回来。”
英雄归来的奇迹面前,所有联邦官兵都在欢呼,然而情况却并不如此,杜少卿师长在心中默默说的那句话,说明他比谁都更早一步察觉到,许乐的荣归联邦之旅绝对不可能是一场坦途,不然联邦中央电脑根本没必要启动第一序列事件程序。
现在联邦军方得到的消息只能说明许乐现在还活着,并不能说明他一定能够活着回来。宪章光辉的触角根本没有办法伸到凶星系,那般在帝国境内漂泊一年之久的三翼视之所以能够传回画面,是因为他们极幸运地激了两颗数十年之前联邦无目的漫铺的信号中继卫星。
断断续续传回来的模糊无声画面,说明这艘宪章局三翼舰正在遭受帝国舰队不要命地疯狂追杀,虽然联邦军方并不清楚那位极为重视的革国公主殿下,将帝国舰队用业掩护西南星系大撤退的三分之二战舰全部派来围剁,但那些偶尔传输回来的监控画面上密密麻麻的帝国战舰光影,让基地会议室里的将军们知道情况非常不妙。
在联邦中央电脑的第一序列程序催促下,黄厄星系最外围一直在准备进秋3星系的舰队已经启程,但是计算两边的距离,尤其是加上并不完备的三道扭率空洞数据,会议室内几乎没有人相信联邦舰队赶过去时,那艘无比破烂的三翼舰还能存在。
欢呼之后,便是无尽的沉默。
比前线大约晚几分钟的时候,尖锐的第一序列警报同样在宪章局大楼内响起,办公室里的邰老局长和崔聚冬助理看到数据回馈后同时愣偻了,而后者更是想到了一些很棘手的问题。
紧接着消息传到总统官邸,帕布尔总统微微一愣之后,马上中止参谋联席会议,和迈尔斯上将诸位阁员以最快的度赶到了指挥大厅。
正在就战时预算临时额度调整提案进行闭门磋商的议会山,随着锡安副议长和军事委员会主席议员一阵惊愕的私语后,宣布暂时休会。
脸色黝黑的帕布尔总统大步走入指挥大厅,望着巨幅光幕上那张模糊的脸,欣慰无比,旋即他将双手叉到腰后,沉声说道:“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联邦的英雄接回来!“ 第七十一章 英雄的归来(下)
位于都特区郊外的指挥大厅内,或站或坐着数十位肩懈蜘翟的军方高级将领,他们紧张地注视着面前的环形光幕,帕布尔总统、国家安全顾问、议会军事委员会主任等高官,则是站在二楼栏杆旁。
巨幅环形光幕上的画面时断时续,因为远距离传输信号损耗的关系,非常模糊,只能勉强看清楚一艘造型古怪的破烂三翼舰,正在那片陌生的星空中全前行,而在三翼舰的四周远处黑暗里,隐隐可见数百艘黑青色的帝国战舰。
这场生在遥远帝国星域之中的逃亡追杀,令联邦上层所有大人物们无比注目,当被幸运激活的两颗潜伏信号中继卫星光学捕捉系统失效后,他们再也无法看到外视角的画面,只能通过那艘逃亡三翼舰的设备,看到更加幽深的宇宙前路。
时断时续的画面里,除了偶尔从空间上下两方露出狰狞一角的帝国战舰,人们无法看清楚后面紧紧追缉三翼舰的大批帝国战舰,但是雷达系统上面代表帝国战舰的绿色光点,却变得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如同噬务的兀鹰,令所有人感到无比紧张和担忧。
“冲啊!”
“加!”
平日里严肃至极的联邦高级将领们,终于是忍不住低声喊了起来,指挥大厅一楼内响起嘈杂的声音,将军们知道自己在亿万公里之外的加油助威并不能让那艘苦苦逃亡的三翼舰飞的更快一些,却依然下意识里握着了拳头,皱起了眉头,大声地喊了起来乙
“帝国人疯了?”
联邦国家安全顾问震惊地看着刚刚拿到的监测计算结果,看着上面统计的追辑三翼舰的帝国战舰数量,不可思议惊呼道:“为了追一艘三翼舰,居然调了三支中型舰队!难道他们的星域不需要布防?如此疯狂全无纪律的追击,如果碰到联邦舰队,只需要一个十字长弓队形齐射,可以轻轻松松打掉他们三分之一的战舰!“
指挥大厅内的将军们早就已经注意到了这点,对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帝国方面为什么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对那艘逃亡三翼紧追不放。
迈尔斯上将夹着银丝的浓眉微微蹙起,讥讽取笑道:“难道许乐上校把那位公主殿下强*奸了?”
大厅楼上楼下顿时爆出一阵大笑,然而笑声马上平息,因为光幕上断断续续的画面中,已经开始出现帝国战舰炮火割梨的光彩,那些致命的线条擦着三翼舰舷窗飞过,极其危险,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击中三翼舰。
从议会山匆匆赶来的那位军事委员会主任议员,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帕布尔总统,凑了过去压低声音说道:“联邦舰队仓促出,如果真和帝国舰队开战……双方都没有准备,我担心损失太大。”
议员先生没有把话说的太透彻,但实际上这也是在场大人物们包括军方在内的某些内心台词,联邦前线部队被迫打乱部署,进攻冶星系计划椎迟,舰队仓促启程……谁也不知道联邦会因为这种变故付出多少代价,而所有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救援一个人,值得吗?
虽说三翼舰已经传回了一份加密情报,而且据说许乐手上还有第二份非常重要的情报,可是这真的值得吗?
“不用管什么情报利益,甚至暂时不用考虑这是第一序列事件。”
帕布尔黝黑的面庞上没有丝毫表情,他抬起手臂,指着光幕电子模拟图上那些代表帝国舰队的密集光点,说道:“帝国为了杀死他不惜一切代价,难道我们联邦就做不到?刚才我已经说过了,要不惜一切代价,记住,是不惜一切代价!”
正在这个时候,总统官邸办公室主任布林挂断了电话,表情凝重地走到帕布尔总统身后,低声说道:“总统先生,果壳总裁来电询问此事,他很关心许乐上校的安危。”
帕布尔总统皱了皱眉,不解地看了布林一眼。
布林紧接着低声说道:“还有很多方面前打了电话,他们是想确定此事的真假。不知道什么原因,许乐上校活着的消息被人在网上泄漏了出去,联邦电视台请示,是不是可以播官方新闻。”
出于政治影响的考虑,在没有确定能够把许乐安全接回来之前,联邦绝对不会对此事大作渲染,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本应严格保密的情况,在极短的时间内,已经开始在民用网络上蔓延开来。
“我马上着手布置网络通道管理。,、布林主任见帕布尔总统一直沉默,马上说道。
“不用。”帕布尔总统挥了挥手:“我授权新丹频道布官方消息,但是画面概选一定要非常注意。”
“是。”
许乐还活着,在一艘破烂的三翼舰上向联邦飞来,他的身后是无尽的帝国战舰,这个令联邦社会集体陷入震惊的消息,自然是某些有办法接触到此事的大人物刻意放出去的。
莫愁后山今日无风无雨,空气却有些寒冷,邰夫人披着一件绒毛披肩,双手挽着肘弯,沉默地看着面前的湖光山色,在心中暗自思付,那个小家伙如果真能幸运地活着回来,联邦的政治局势会不会有些异动,他会不会对古钟号那件事情猛追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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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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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楼
肯定会,按照许乐的性情,他肯定会。
邰夫人的唇角泛起一丝含义莫名的微笑,对身旁的沈秘:“但凡战争,都会给军方的力量加上很多筹码,尤其是那些性情疯狂的青壮派,力量太过强大总不是好事,我很好奇,当许乐这样无比光彩的归来后,他们准备怎么收场。”
沈秘书默然无语,垂在腿畔的右手却轻轻动了下,片刻后他轻声说道:“依照您的吩咐,全联邦都知道了这件事情,现在能做的,只是希望许乐上校能够拥有这份幸运。”
所有正开着电视的联邦民众,几乎同时停止了正在进行的动作,不论是上级正在拼命催要的更新稿件,还是被妻子硬塞到手中的洗碗毛巾,都被人们放到了一边。
他们震鼻地看着新闻频道的画面,听着那位女主播激动而喜悦的声音,听着那个已经渐渐有些淡忘的联邦英雄名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无数公寓楼和大学宿舍里,响起了大声的欢呼,兴奋的尖叫,甚至还有人激动地把啤酒瓶扔到了楼下。
新闻频道的画面上,那艘承载着无数人隐在内心深处的英雄情结和梦想的三翼舰,正在黑暗的宇宙背景内无声前行,无数密密麻麻的帝国战舰紧追不舍,画面很模糊,断断续续,就像打上了无数层马塞克。
兴奋而紧张的民众们马上把注意力转到了网络上,试图搜寻到更多的消息和更多的三翼舰画面。
港都文华大酒店正在举行一场婚礼,宾客云集,名车如流,声势浩大,排场异常豪奢,引来无数民众侧目。不说婚事双方都是联邦内极有背景前途的青年,只看今天证婚人是联邦巨型企业果壳机动公司的总裁先生,大抵就能想到这场婚礼的隆重程度。
“我只是曹家偏远外系,并不算是什么七大家的子弟。”那个木讷老实的男青年,今天穿着一件名贵的礼服,他望着今天格外美丽动人的新娘子,老老实实说道:“所以我并不是刻意在瞒你。”
“传说中的七大家,和我们结婚没有任何关系。”
商秋今天穿着一件红色抹胸小礼服,嫩白隆起的胸部被衬托的格外迷人骄傲,只是她的脸上依然保持着一位工程师的冷静,并没有太多新婚的娇羞或紧张,听到新郎的话,她有些不雅地耸了耸肩,说道:“瞒不瞒都没有关系。我同意和你结婚,是因为大概只有你才能答应我那些没有道理的条件,不过话说回来,明天我还有一场重要的技术会议要参加,为了对付你父母的B蜜月旅行,恐怕要提前结束了。”
曹姓新郎有些失望,余光里却注意到今天婚礼最重要的客人,也是他们的证婚人,果壳总裁先生似乎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果壳总裁先生挂断了冉话,神情复杂地走到二人的面前,思考了很久,才开口对新郎说道:“对不起。”
新郎和商秋讶异地看着总裁先生,心想即便你有急事要离开,也不至于把对不起三个字说的如此真诚沉重吧?
总裁先生目光转向商秋,微笑说道:“我想有个消息我必须在你们结婚前告诉你,不然我真的很担心你会因为恨我一辈子而选择从果壳辞职。”
“许乐还活着。”
听到这句话,今天准备结婚的商秋愣住了,就这样攥着礼服的裙摆愣住了,然后她毫不犹豫地转过头,望着同样震惊的新郎,极为诚恳地低身致歉:“对不起……”
然后她转头向着文华酒店外走去,街道对面的巨型光幕上,新闻频道那位女主播已经开始说话,正准备播放一段视频。
“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您刚才要说对不起。”曹姓青年不舍地望着走出酒店的那道身影,出奇地没有愤怒,反而异常平静,对总裁先生说道:“原来商秋和许乐上校有旧,看来我的眼光真的不错。”
商秋并没有听到这个男人极有风度的说话,她此刻全部的精神都放在了街道对面的巨幅光幕上。
左手轻轻拉开让她有些呼吸困难的礼胸抹胸,从乳沟里取出折叠眼镜,架到小巧的鼻梁上,商秋带着一抹笑容开始沉默而专注地观看,深秋的风吹拂着她嫩白的脸,有些痒痒的。
刚刚结束完基金会假期,在母亲劝说下准备再请一个长假好好收拾心情的南相美,这时候正在仆妇的帮助下收拾行李,将爱看的书放入皮箱后,她的目光落到桌上那张火车票上。
这次的旅途又是一次高铁之铁,她准备重新走一遍当年的路,只是当年的闺中好友如今已经没有了联络,而那个在车厢中一眼看见便系了数年的男子,也早已经去了遥远而无归路的地方。
南相美没有哭,秀丽的脸颊上浮现着一种安宁柔和却又坚强的光泽,她拿起火车票,轻声地对自己也对那个离开的男人说道:“我不是因为怕忘了你所以再重温当年的旅途,因为我不会忘了你。
只是你既然不肯回来了,我想要和你进行一次正式的告别。”
“告别不是为了忘记你,是准备把你藏在我心的最底处,将来老了我会告诉我的孙女,我曾经喜欢过一个面对困难从不畏怯的真正男子汉。”
正在秀丽女孩儿感伤的时候,旁边的起居室内忽然响起了一声尖叫,她惊讶地走了过去,然后看到把自己从小带大,知道自己所有秘密的蟾嫉,正表情怪异地指着一个方向,嘴巴张的极大,却是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南相美好奇地转过头去,然后便看到了电视光幕上的画面,听到了画外音的解说,她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唇,身体微微抖,决定再也不为了那个男人流泪的她开始簌簌泪下。
西林大区落日州纬二区老宅内,刚刚放学的小西瓜,正一边吃着甜筒冰激凌,一边观看一年多前从望都公寓里抱回来的盗版光盘,很明显那位肥胖的田大叔在家庭教育方面有一种放任自流的失败气息。
虽然这位小公主很喜欢从这种意淫类影音作品中安慰自己,幻想替父母和许乐哥哥复仇,但重复又重复地看着那个紫舰长带领着联邦军队,重妾又重复地一遍遍打败帝国侵略者,总会有些无聊,于是她下意识里指头微动,将频道播回了电视。
小姑娘手里正在往可爱嘴巴里喂的甜筒,啪的一声戳到了尖俏的鼻子上,她瞪圆了清亮的眼睛,半天才醒过神来,尖叫着从沙上跳起,像西瓜皮一样的黑顺短在空中散开,归拢。
西山大院的独栋别墅中,被国防部长夫人和无数闲杂人等骄惯出一身小公子哥气息的邹流火,这时候正在生气。
已经学会背颂席勒诗歌的小男孩,却不愿意和劝说自己的外祖母和保姆阿姨说一句话,他尖声哭喊着,小脚踢打着面前的玻璃茶几,手里抓着身边所有的物事,向面前的电视光幕砸去。
因为他最爱看的动画片忽然间没有了,电视上面出现了一个令他感到讨厌的浓妆女人。
都部长夫人办了退休,这几年专门在家照顾这位小祖宗,无比宠溺,而部长楼内的勤务兵还有后勤阿姨们,没有谁敢稍微违逆下他的意愿,再加上遗传自母亲某些恶劣的性情,小小年纪的男孩儿根本无人敢管,没有谁敢大声说他,更没有人敢教训他。
啪的一声脆响!
依然如未婚少女般穿着粉红睡衣的都郁,匆匆从楼上走来,干净利落地给了小男孩儿一记耳光。
“这是做什么?”邹夫人震惊地尖叫起来,将小男孩儿护到身后。
小男孩儿见平日里无比疼爱自己的母亲,居然打了自己,捂着红的粉嫩脸蛋儿大声哭喊起来,小胳膊小腿儿蹬的更凶了,半晌却见母亲一直怔怔地望着电视,根本不理会自己,他生气地从外祖母身旁探出手去,努力地抓起外祖父宝贝至极的烟灰缸,便准备去砸电视。
“你要是敢砸,我杀了你。”
邹郁一直看着电视光幕,没有回头,这句简单话语里藏着的凛冽味道,却让客厅里所有人都呆住了。
小孩儿是一种最能感受到真正危险的顽劣动物,察觉到邹郁这句话的杀伤力,他抽着鼻子,哭泣着放下了手里的烟灰缸。
小小的心里想不明白,上次外祖父的头被自己烧了,妈妈都没有这么生气,为什么今天却这么严肃?
他自然不知道,那是因为电视上正在播放他“父亲”的归来。
同样的画面还生在很多地方,正如席勒所言,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那么她们以及他们的幸福激动,至少在这一刻也是相似的。
但也有很多关心许乐的人并没能看到这幕历史性的画面。
邰之源当时正在为白琪亲自办理金融副卡,头痛于这些琐碎的程序,因为莫愁后山中止了对他的金钱支援厂就连斩管家和那些工作人员都被迫泪流满面地离开了西林。
而施清海这时候正像一只地鼠般,穿行于联邦调查局总部的地下水道中,他手里那件蓝光小仪器泛着幽幽的光芒,照亮了面前的锈迹铭牌,清晰地显示出数据库的串口标识。
新闻频道的突报道结束的很快,画面归于黑暗,特意挑选的视频资料没有出任何问题,只有网络上那些习惯进行逐帧扫描分析的阴谋论者技术狂人,还在进行研究,很快他们得出结论,这一段画面是真实的,问题在于在视频结束前一秒,许乐上校乘坐的三翼舰左腹部似乎被一记帝国战舰的炮火击中了……
无数抗议电话打到了联邦电视台,追问那艘三翼舰是不是已经被帝国击沉,为什么没有后续画面。
“联邦部队正在进行定位,舰队已经开始救援行动,让我们为许乐上校祈祷吧。”新闻频道女主播情真意切地说道。
就如同黄厄星基地会议室里的气氛一般,兴奋欢喜之后便是无尽的担忧,整个联邦,从遥远的东林到西林,从都到Q环山四州,无数的联邦民众焦急而紧张地等待着最新的消息乙
宪章局三翼舰,本身就是星空中度最快的飞行器之一,虽然在帝国境内漂浮流浪太久,变得有些奇形怪状,破烂不堪,但在老东西的抢劫补给政策之下,依然保持了不错的状态,尤其是引擎系统比一年前更加强劲,但由于修复构件采用的都是走私飞船或海盗船的零件,三翼舰的总成系统并不稳定,经过了长时间的高强度飞行之后,早已出现了不祥的征兆。
最关键的还是那些密密麻麻的帝国战舰,如此恐怖数量的追辑战舰,出乎了许乐的想像以及老东西的推算,虽说三翼舰的度依然有优势,但是那些帝国战舰明显是一直守在凶星系走私通道的外围,早已做好了伏击的准备,纵使三翼舰近乎疯狂地闯过了两道扭率空洞,却依然被这浩翰宇宙里的浩大舰队包围逼入了绝境之中。
“怀草诗疯了,这个女人疯了!”许乐脸色苍白地看着维生系统数值的下降趋势,恼怒地大声喊道:“几百头狮子来追一只兔子,哪里有这么疯狂的事儿!”
这时候他早就已经确定,这些密密麻麻的帝国舰队并不是在准备什么大的军事行动,而就是为了阻止自己回到联邦,一念及此,不由心生极度寒意,三翼舰已经被帝国炮火连续击中了三次,高强度的破烂金属外甲出现了三抹恐怖的融蚀空洞,飞船维生系统濒临崩溃。
一阵剧烈的震动再次袭来,许乐的身体被震的高高弹起,然后重重落下,唇里溢出两道鲜血,他恼怒说道:“为什么又没躲过去?”
“在暴雨天冲到街上去玩浪漫,身上衣服能一点不湿?”老东西的语气明显也不怎么好:“我只让四滴雨水落到你身上,还奢望什么。”
这句话非常有力量,帝国舰队不计代价,甚至有些漫无目的的远距离开火,就像是上天泼下一盆愤怒的雨,再怎么躲也不可能完全躲开。
事实上三翼舰在老东西的操控下,在太空中不时做出匪夷所思的动作,在密集炮火中居然还能存活到现在,只经令帝国战舰的指挥官们还有遥远联邦的将军们,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惊。
“警报,飞船动力损失严重,必须马上着6。”老东西的声音归于机械冷静。
“我们现在在哪里?联邦救援的舰队还有多远?”
“已经进入伽马星系外围,距离乃不远,三秒钟前成功激活四颗宪章信号中继卫星,联邦舰队还有……很远。”
“惨,真惨。”许乐看着舷窗外正在不停崩离的金属片,眯着眼睛轻声感叹道:“老东西,随便找个能活人的星球降下去吧。”
老东西机械的声音重又跳跃,说道:“这又不是大浩劫之后的逃难,没有人给你准备好了可以活人的星球,放弃这种奢望吧,现在离我们最近的是一颗荒废矿星,绝对不适合人类居住,住则必死。
“为什么?”
“有大气层,光波分析无毒,但氧气含量太低,蚂蚁都养不活。”
“你刚才提到大浩劫之后的逃难?准备活人的星球……是什么意思?”
“嗯?我有说过吗?”
结束这一人一机器在绝望末路时无下意腰嗦对话的,是一道帝国战舰的炮火。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爆炸声,三翼舰尾端冒出一蓬艳丽的火芒,然后在真空的环境内迅熄灭。
联邦指挥大厅看到的最后画面,便是三翼舰被帝国战舰猛烈的炮火击中,三翼舰明显严重受损,凄惨地向着近处某颗矿星坠去,很久之后在那片黑暗荒芜之中亮起了一抹小亮光。
相隔如此之远的一抹小亮光,实际上有可能是一场恐怖的大爆炸。刚被激活的四颗宪章信号中继卫星,被帝国舰队瞬间摧毁,焦虑的技术人员将画面调至三翼舰主视角画面,却同样是一片黑暗。
黄厄星前进基地会议室里的将军们沉默了,杜少卿缓缓站起,手里攥着摘下来的墨镜,身体微微前倾,盯着空中的光幕,似乎要从那一片黑暗之中找到那个家伙的身影。
引指挥大厅里的人们沉默了,迈尔斯上将愤怒地重重拍打着大腿,瞪圆了双眼霍然起身,帕布尔总统深锁着眉头,久久沉默不语。
“刚刚拿到的参数分析报告。”一名参谋军官低头看着工作台光幕,沉声报告道:“根据中弹前的画面,三翼舰侧后翼主箱被摧毁,维生系统崩溃,加上这次坠落的冲击,应该完全被摧毁,而这颗矿星大气层里的氟气含量为百分之零点一四,根本不足以支撑呼吸系统。”
这位参谋军官有些艰难地抬起头来,望着表情凝重的人们,说道:“根据宪章电脑的分析,许乐上椒…………应该已经牺牲。”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国家安全顾问忽然凑到总统先生耳边说道:“总统阁下,妾们……是不是应该命令联邦舰队马上撤回来?”
帕布尔总统黝黑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盯着黑暗一片的环形光幕,忽然用力地砸了一下桌子,大声说道:“命令联邦舰队继续加快前进,做好战斗准备。”
然后他对布林主任沉声说道:“让新闻频道继续现场直播,把这黑暗的画面播出去!我要看着奇迹的生!”
遥远的星空之中,联邦舰队上也是一片沉默,三星上将洪予良轻轻抹去额头的汗水,闭眸思考片刻后,命令道:“继续前进,命令第三空降机甲旅做好强登6准备。”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遥远的帝国境内终于传回了消息,那三支疯狂而凶残的帝国舰队,在距离联邦舰队还有十四今天文单位时便开始回转撤离,对于他们来说,那艘联邦的三翼舰已经被摧毁,舰上那个联邦人已经死亡,任务便已经完成,自然不愿意和联邦主力舰队进行没有任何准备的太空决战。
然而那颗矿星上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新闻频道再次开始直播,但激动焦虑的联邦民众们却只能看到一片黑暗,他们大概明白生了一些什么,于是他们开始默默地祈祷。
指挥大厅里,帕布尔总统面前的光幕黑暗一片,宪章广丅场上,民众双手抱拳放在颌下祈祷,巨幅光幕上依然还是黑暗口无数公寓楼中的无数电视光幕上都是黑暗,没有一点变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港都文华大酒店正门处,商秋隔着玻璃镜片看着街对面那面黑暗一片的光幕,不知道为什么,她把双手缓缓背到了身后,右手于秋风之中握着左腕,虽沉默却异常坚定。
议会山办公室内的张小萌缓缓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看着黑黑的电视光幕,闭上了眼睛,双手伸到身后轻轻合在了一起,基于她的信仰,她从不祈祷什么造物主,但她祈祷那个人能活着。
西山大院里的邹郁蹙着眉尖,看着黑暗一片的电视光幕,双手也背到了身后,指节微微白,眉眼间凝着股凛冽意味,你既然莫名其妙地活了过来,又怎么敢让我看着你再莫名其妙地死一次?
就在这种漫长枯燥而煎熬的等待中,无数张光幕依旧冰冷的黑暗,没有任何画面出现,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快要绝望的时候,有一个充满电噪的沙哑声音在联邦无数地方同时响起。
“我是许乐……现已出舱,感觉良好。” 第七十二章 座舱之中不放手
三艘中型联邦空地转载舰掩拉着细长的尾巴,猛地闯入大气层层中,划起三道清晰的线条。脱离母舰的转载舰用最快的度搜寻着这颗陌生而荒凉的矿星,在东南高原附近终于找到了那处微弱的信号,只是由于受到地磁干扰而无法进行精确定位。
片刻后,转载舰下腹部的合金闸门缓缓开启,十余台高大的黑色…机甲呼啸着跳跃出来,在辅助飞翼的帮助下,瞬间滑过数十米的高度,完成了一次风险极大的强行登6动作。
死寂的矿星表面全部是落差极大的岩峰,在联邦机甲强行登6激起的阵阵烟尘中,三艘转载舰自左向右画了一道弧线,向十余公里之外那片稍微平坦些的临时降落地点飞去。
“我们已降落。”
“正在进行搜寻。”
“距离信号源在三公里之内……”
在严重缺乏氧气的矿星地表,十余台黑色机甲启动了真空模式,安静略有电噪的通话系统内,时不时响起机师的声音,这些联邦军人非常清楚自己此行任务的重要性,知道这些汇报的声音不止将传回舰队指挥大厅,黄厄星前进基地,甚至还要传回总统先生和无数联邦民众的耳朵里。
“我们现他了。”
通话系统内的声音忽然激动了起来。
联邦舰队第三空降机甲旅的精锐机师们,从理智上判断并不认为他们救援的目标还活着,虽然目标已经说了一句平静而令无数人感到亢奋的话,因为这颗星球大气里的氧气含篓实在太低,所以当他们看到眼前这幕画面时,在战场上打磨出来的坚硬意志都禁不住狠狠地震撼了一下。
面前的岩峰已经坍塌,震起的烟尘早已随风而逝,那艘吸引了全宇宙目光的宪章局三翼舰凄惨地例在石块之中,三翼舰坠地时明显引起了爆炸,只是因为缺乏氧气的缘故,燃烧的并不充分,看上去就像一块被烟黄了亿万年的大铁块工
数十米之外的沙砾间,他们苦苦搜寻的目标盘膝坐在地上,身边的应急通话设备凌散一片,这个家伙身上满是鲜血与灰尘,看上去狠狈不堪,但闭着的眼眸和紧抿着的薄唇,看上去却又是如此平静。
似乎这个家伙只是有些累了,于是坐在沙砾间暂时休息一下刁问题是,谁能够在氧气含量仅为百分之零点一四的空气里休息?
监控光幕中,正闭目安宁坐在沙砾间的那人太过安静,甚至连胸膛都没有起伏一丝,脸色异常苍白,给人一种很恐惧的感觉。
离的最近的三台机甲呼啸而去,沉重的机械足刚刚落地,一台机甲舱门鼻间开启,一名身材瘦削,个头略显矮小的联邦少校军官毫不犹豫地跳了下来,踉跄着奔到许乐的身边。
这名少校军官看着许乐苍白脸颊上烧灼的伤痕和薄唇上渐渐蔓延的青紫色,透明头盔后的明亮眼眸里掠过一丝慌乱惊恐的神情,用最快的度取下氧气面罩,粗蛮地套在乎许乐的口鼻之上,完全没有理会自己将要面临的危险。
第三空降机甲旅的机师也跟着出舱,将看上去已经没有呼吸的许乐接回了mx机甲之中。
mx舱门伴着滋滋的电机声快关闭,那名身材瘦削的少校军官扯出氧气面罩急促地呼吸数声,等待维生系统将舱内氧气含量补足后,用力拉下许乐脸上罩着的面罩,轻轻拍打着他的脸颊,说道:“快醒过来。”
于是,许乐醒了过来。
从那种诡异神奇的内呼吸方式调整为人类正常的肺叶呼吸方式,严重缺氧的他没有办法马上适应此时舱内的环境,他眯着眼睛看着面前那张紧闭着眼睛,慌乱地不停催促的脸,视线有些模糊,却总觉得无比眼熟,似乎已经看了对方无数年,早已锲进了自己的脑海最深处。
几滴眼泪从那名慌乱的联邦少校因恐惧而紧紧闭着的眼帘一角滴下,滴落在许乐满是灰尘的脸上,让他变得更清醒了了些。
然后是更多的泪水淌了下来,将他抱在怀里的那位上校军官不停哭泣,拍打或者说抚摸着他的脸颊,轻声说道:“快醒过来吧,我还想问你很多问题,比如……你的脸怎么瘦成这样了?
泪水如雨落在许乐的脸上,洗去了灰尘,洗去了伤痛,有些微咸,像西林落日州金星酒店旁那片美丽的海,许乐缓缓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那张美丽的令人心动的容颜,张了张嘴,震惊地问道:“简水儿,你怎么在这里?”
在帝国一年时间虽然获得了个人战斗力的极大提升,但无休无止的逃亡与受伤也累积了很多伤患,这些伤痛随着三翼舰的坠地而猛然爆,此刻的许乐虚弱无比,声音也格外沙哑细微。
将他抱在怀里的简水儿因为正处于极端紧张和伤痛之中,根本没有听到这句话。
许乐轻轻抿了抿嘴唇,看着近在咫尺的简水儿的脸,泛起一丝灿烂无以复加的微笑,在过往的印象中,这位国民偶像哪怕与自己极为亲近之后,依然在温柔外表中带着一丝绝对的冷静,像今天这样梨花带雨的模样,谁能想像的到?
看来自己终于活着回来了,这感觉真好。
被简水儿紧紧抱着,那软软的,暖暖的,感觉真好。[ps:感谢风语手机小说从间客吧复制,不过你能认真点咩?]
“别哭了,如果你否这么用力地摸下去,我的脸肯定会变的更瘦。”许乐有些困难地再次开口说道。
这一次简水儿听到了,她有些惘然地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消瘦却依然熟悉亲近的脸,看着那双干净无比又带着一丝趣意的眼睛,终于明白生了些什么,不可思议地张开了嘴,断断续续说道:“你活过来了?”
“我又没有死。”
第一时间将成功救回许乐上校的消息汇报给舰队,简水儿终于彻底地放松下来,她并不关心整个联邦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欢欣鼓舞成什么模样,她只关心怀里这个男人现在的身体状况。
这时候她忽然想到自己一直紧紧抱着许乐,而且刚才一直在为他哭泣,低头望去只见许乐的头正紧紧靠在自己的胸部,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两抹微羞的红晕渐渐晕染上脸颊。
“可以扶我起来了。
”许乐说道。
简水儿下意识里反应就是要将许乐推开,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并没有这样做,而是把这个男人往怀里搂的更紧了些,带着一丝倔犟地想到,既然你活了过来,那自己以后就再也不放手了。
(前两天写的实在是猛过头了,今儿骤然散神,加上有些私事忙,所以就两千字,明天三章。
话说昨儿那章写了那么多人,一直没写简水儿,大家伙都不好奇洋?哇咔咔……这是给许乐醒过来后的第一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