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穿过一座又一座的假山所包裹着的小径,闻着一缕又一缕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花香和那青草味道的香味。两眼所看到的景色一下子,出现和一下子又消失。此刻的小胖和阿奴现在被急迫所包围着,小胖还算好,急匆匆的跑了这么久,也没感觉到累。但奇怪的是,小胖这么胖,居然没有感到累?
但阿奴有些个气馁了,这么个跑法,简直让人受不住。虽说在乡下,家里的活计也干了不少。按道理来说,也并没有这么的娇弱。但就是没有小胖这么的体力好。真奇怪……
……
……
“啊!!!呜呜呜呜……”
这如泣如怨的幽怨哭声,的确让人慎得慌,尤其是在这大晚上的时候。阿奴和小胖不知道跑了多久,周围的景色渐渐的精致了起来,一步一景,别出心裁的使得每一处入眼的景色成为一幅令人过目不忘的画,耳边还可以听到流水的潺潺。这如梦如画的画卷里,突兀地加入了这,这如泣如诉的幽怨,哭声着实让人有些个慎得慌。总觉得……总觉得……好像那些个说书先生说的,聊斋志异中的鬼怪???也幸好她们戏园子不破,如果再破一点,再烂一点,可能就更加的应景了……
“你作为小妾不仅要承担起传宗接代的任务,还要必须对正妻也就是我保持绝对的服从与尊敬。当初老爷纳你进家门的时候,这些东西在你进我茶的时候,我想必也说过。我不认为你的记性没那么好啊?”
在远处,在那一群人包围的地方。是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而阿奴和小胖现在,正悄悄摸摸的躲在一旁,正看着小胖口中所说的大戏。
“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女人?好歹书香门第出来的女人都知礼,你觉得你拿什么东西来三番四次的挑衅我?你又觉得你又有什么东西来挑衅我?”
说吧,大夫人用手狠狠地捏住小夫人的下巴,迫使小夫人抬高自己的头,露出她那张俏生生嫩滑滑的小脸。
“是这张勾搭爷们儿的脸吗?我瞧着也不像一张狐狸精脸啊?”
大夫人微眯着眼,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看着小夫人。虽说小夫人现在用一种娇弱的眼神看着肥头大耳的朱老爷,但很可惜的是,朱老爷现在是选择性眼瞎。根本就看不见刚才自己才捧在手心上,放在心尖尖上的,宝贝妾室的求助眼神。那周围的那一群围着的男人们更加的不敢开口说话了,俗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东西外人根本就不敢开口说话。
“你何必看着老爷呢?自己的义务根本没做好,你觉得老爷会为你做主吗?你就是个玩意儿罢了!即便是我死了,你依旧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哦,不对!有些个东西好歹省心,不招人烦,而你就是个不省心的玩意!”
说吧,大夫人啪的一下又给小夫人一大个耳光。这一个耳光又使得小夫人的发髻又更加的散乱了……
第62章
“所以说……要……听……话……要听老爷的话,要听我的话。不听话的女人是要受到惩罚的!毕竟这世上听话的女人多的是,像你这样的货色满大街随处可见。要不是老爷喜欢你,你觉得我会给你好脸色看吗?”
这是那位大夫人对小夫人的嘲讽,同样也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一种嘲笑。但是周围围着的那些个老爷们的眼神,同样也是奇奇怪怪的。在他们的眼里根本就看不到,任何正常的东西。焦急?紧迫?这些东西在他们的眼里好像都没有。同样也没在他们的眼里看到,对现在正在打架的两个女人的尊重。那种眼神同样也奇怪……
阿奴和小胖躲在旁边思索了一下。那种奇怪的眼神,好像刚刚师兄师姐们在戏台上唱戏的时候,同样也看出过。那种漫不经心的观摩?还有置身事外的冷漠?
戏台子上唱的是戏,唱尽人间的悲欢离合。戏台之下,同样是戏。就看现在的这两个女人,同样也被别人当成了两个戏子一样。那种嘻吵打骂同样,也被别人津津有味的看在眼里。
此刻的朱老爷涨红着一张脸,她好像觉得这四周这些个男人们的视线一直直刷刷的戳着他的身子,像刀子似的。本人平时也是个好面子的男人。今天本来花了大价钱来这传说中的戏园子,好好的享受一把。同样的要听一听这些个平常拍他马屁的男人们的吹捧,这下倒好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那些平时吹捧着自己的马屁精猛得一会儿,不知道背后要怎么编排自己……
此刻的朱老爷越想越生气,脸上的脸色也同样的越来越红。
“啪!!!!”
挽起了袖子,抡圆的胳膊。一下子就把巴掌甩到了,小夫人的脸上。此刻小夫人的脸上刹那间,红了半边。涂那最好的胭脂也不及此刻的红。
娇艳欲滴的小夫人捂着脸看着此刻怒火中烧的朱老爷,也不知道自家老爷是发什么火,为什么要打她?毕竟现在是大夫人对她动的手。她根本动都没动。
“老……爷……你……你怎么打妾身啊?”
此刻,肥头大耳的朱老爷双手叉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今儿你可把老爷的面子给丢尽了!本来今天老爷兴致冲冲的过个寿!你这个娘们在外头给我搔首弄姿!你是不是打算给我戴绿帽子?”
小妇人闻听这话,立马吓得哭天抢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也顾不得地上的肮脏和自身的衣物和头发的散乱。拿出泼妇的气质。
“天呐!!!天呐!!!天呐!!!这可是糟了天的冤枉了!!!妾身未嫁入朱家前,可是遵守三从四德,熟读女戒的好女人啊!我怎么敢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若不是今儿是老爷的寿辰,恐怕妾身我都连大门都不愿意迈出一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难道老爷要我在这里碰石而亡?用自己的血洗刷我的清白吗?天呐,老天爷睁开眼睛看看吧!小女子,我冤枉啊!!!!”
…………
第63章
“嫂子呀!今儿可是朱哥的寿辰,有什么家庭矛盾,等回家再说吧。”
“对呀对呀!再说小夫人也没做什么呀?”
“就当是给我老王一个面子,别让我朱哥难做。”
……
那些人……那些围观者的人!终于看见肥头大耳的朱老爷发火了,那些围观者的男人们立马就从围观看热闹状态,刹那间,就变成了劝架模式。你瞧,一个个热心肠的很。那火辣辣炙热的心肠,恨不得把周围的冷气给捂热火了。他们这一群围观看热闹的人,好像练就了一身了不得的本领。天热了,给你扇风。天凉了,给你保暖。即便你在大庭广众下放了个屁!!!!??他们也能说成你唱歌特别的天籁悦耳??!!
“是啊,老爷。我也不知道夫人为什么要对我动手?我根本没做错什么呀?今儿可是老爷你的寿辰,我这心底呀,可是为老爷高兴的很。今儿夫人生气,难道是因为我为老爷高兴吗?”
小夫人依旧捂着腮帮子,说话轻声细语。但那眼神就像长了钩子似的,好像在钓着某些不知名的傻瓜鱼。大夫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然后又是一个大嘴巴。
“看来你真的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你觉得你凭什么如此的挑衅我?我还记得当初你清高,死活不肯进我朱家的门。还大骂我家是什么生性悭吝,硕鼠硕鼠,无食我黍……”
然后大夫人烦躁的在面前挥了挥手。
“咬文嚼字的,真他娘的不习惯!你别以为你骂的那些我听不懂就算了!我可是一笔一笔给你记着账的了!要不是我家老爷的钱财?你家那个快要病死的死鬼老爹会有钱去看大夫?就你家那穷的都找不到三颗米的破地儿,要不是我家老爷看上你,我根本不稀罕。会读书怎么着?你这个娘们,花花肠子比谁都多!我都害怕你给我家老爷戴绿帽呢!今儿我可是忍不了了!!不好好修理你一顿,你还真觉得我是泥捏的!!!”
说罢,大夫人又要开启了女人之间的战争。但是同样的,这位好面子的朱老爷,同样的也忍不下去了。昂首阔步,龙行虎步的向前走。当然,还带着一丝丝埋怨的气息。作为生活了这么多年的老夫老妻。大夫人同样也想到了自家老爷肯定已经快气炸了。立马抛下,正准备修理的小夫人,和一种围观准备拍马屁的群众,追着自家的丈夫就走了。当然,作为拍马屁的也不甘示弱。
“……”
“……”
“……”
哥几个眼神交流了一下,也准备追着朱老爷离去。当然有个别那几个有一些丝丝怜香惜玉的男人!也被自个儿的同伴掐着手腕跟着走了……
现在,原地就剩下跌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小夫人。梳好的发髻被扯得散乱。身上的袄裙也沾上了泥垢。那初见时的端庄秀丽,也变成了疯癫。这一下子这周围没了声响到,真令人不太习惯。
“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
那个小夫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那样的笑声令人有些不寒而栗。总觉得这个女人等会儿还要做出什么大事?
第64章
“豁!这个女人是疯了不成?这大晚上的,发什么疯?”
小胖和阿奴被小夫人突如其来的笑声吓了一跳,虽然这里的大部分人都走了,但是两个丫头片子还是像两只小耗子似的。一动不动的趴在假山缝隙处,远远的看着那跌坐在地上的女人……
小夫人突然豪迈的笑了一会儿,然后露出她刚才端庄秀丽不相符的表情。那是一种决绝?又好像是一种舍弃一切的疯狂?就好像有多种情绪交织,在这样的表情之中?令现在的小夫人整体更加的艳靡。阿奴到现在才发现,在那厚重的刘海下面。那位端庄秀丽的小夫人长了一双狭长的多情眼。眉心中有一米粒大小的一点胭脂痔,显得十分的妖艳多色。即便是在端庄,郑重的颜色。在小夫人身上的穿着依旧显得那么艳!对,就是一个字!!艳!!!
那位小夫人微微歪了歪头,嘴角含着笑。用自己的手慢慢的抓了抓,被扯的散乱的发髻。一根,一根,慢慢梳理她被抓乱的秀发,就像那些个说书先生口中所说的沉鱼落雁之貌,闭月羞花之容的女子在河边梳洗时的样貌。其实这位小夫人并不是美得令人动人心魄,但此刻的她却散发出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魅力,但想象终归是想象,可惜的是,这位小夫人的手中并不是木梳。这同样的,她并不是在河边。
慢慢梳理着她被抓乱的头发,然后整理了一下她散乱的衣服。阿奴才发现,这位小夫人的脚真的很小。阿奴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又看了看小夫人那双小巧玲珑的脚。然后再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又看一眼小妇人那双,连自己的手都比不过的小巧玲珑的脚,哦,不对,应该说的是比自己的手还小的,小巧玲珑的脚。即便是那双小巧玲珑的脚穿上阿奴从来没见过的华丽布料所制成的鞋,那鞋上绣着百花蝴蝶,鞋头上还点缀着几枚小巧玲珑的珍珠。但不得不说,即便是这样,包裹下的脚依旧小的可怜。
阿奴突然就有些同情小夫人了。
“小胖,你瞧瞧。她那双脚都没有我的手掌大。她那双脚在家里能干的了活吗?细脚伶仃,跟个陀螺似的。干不了活,能得到饭吃吗?我都怀疑那位小夫人是怎么长的这么大的?”
阿奴有些个疑惑,毕竟在她们那,有残缺的孩子是活不长的,男娃子还好说。毕竟按照那些个大人们的说法是,将来要传宗接代的。即便是那些男娃子傻了,瘸了,残了。很多半的大人们都不会放弃他们。而要是生下来的女娃子有残疾的话,恐怕都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能把小夫人养的这么大,还能顺顺利利的嫁人。可想而知,小夫人的父母应该很疼小夫人吧?
小胖听到自己的小伙伴说的这句话,突然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的纠结。小胖眯着眼看远处的那位小夫人,也不知道话该如何从哪说起……
第65章
“我要怎么委婉而不失礼貌的告诉自己的小伙伴们?”
小胖觉得自己的小伙伴问的这个问题特别的尴尬。虽然这个问题的答案自己也算是一知半解,可再从她了解的种种迹象表明。这个问题的答案是特别的残酷的。
“嗯……要怎么说呢?……”
说这个被抛下的妇人的脚并不是天生长这样的?说现在基本上就是在趴在地上的小夫人并不是个残疾人?还是说这个小夫人的父母并不爱她?(最后这句话还是得住嘴,毕竟这东西也不知道她的父母是出于好意,还是出于歹意?)
“要是我的爹娘,若是我向那个夫人一样,恐怕我生下来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毕竟我爹娘常说我是个赔钱货,唯一有点用处的就是给家里做些活计。若是连这样的用处都没有的话恐怕我活不到现在……”
阿奴自顾自的说。说实话,她挺羡慕这位小夫人的,毕竟总的来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虽然说阿奴看不见这位小夫人的爹娘是如何对待这位小夫人的,但是最起码这位小夫人的脚成了这般模样,也没见得把小夫人怎么了。但奇怪的是,另外一个夫人为什么要打这位貌美的小夫人呢?
又一个问题涌上了阿奴的脑海……
阿奴的这番话,让小胖不能忍了。立马火气就涌上了心头。
“她爹妈对这位小夫人好不好?不知道。但是这位小夫人的确不是天生的残疾。”
此刻,小胖的神色有些个纠结。然后丧气的对自己的小伙伴说。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那个脚是后天形成的。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恐怕就是她亲生的爹妈对这位小夫人动的手。”
“哦?哦?????!!!!”
这立马就让阿奴震惊了。
“你说是小夫人的爹妈,把小夫人的脚给打残的吗?小夫人的爹妈这么狠毒吗?”
都说虎毒不食子,即便是自家的爹妈揍过自己,虽然有几次打得让自己快去了半条命。但也没这么,伤天害理,害人性命啊!
“小夫人的爹妈不怕天打雷劈吗?我可是听说村里的老一辈人说,这种事是要遭到天打雷劈的!”
此刻的阿奴眼睛瞪得大大的,实在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小胖嘲笑一声,两只眼睛看了一眼正在整理自己的小夫人。然后用一种嘲讽的语气说。
“这个谁能挡得住呢?这毕竟是那些个有钱人家的道理,咱们会明白什么?那些有钱人家喜欢,就得这样做。不这样做就是异端!毕竟谁也接受不了,和自己不一样的人。”
“我还是没听明白。”
小胖说的这些话实在是太深奥了,阿奴努力的让脑子转了大半天,都还是没想明白。
小胖实在不想开这个口,但又不得不说。她接下来的语气带着深深的愤恨和怒火。但小胖接下来的话,让阿奴突然间打了一个冷颤。总觉得自己受过的诸多苦难都还没有接下来说的这些话里所说的苦……
第66章
“你觉得那些个有钱人家怎么样?有钱吃,有钱喝。还有不少人追捧。厉害吧?”
小胖说这话有些漫不经心,但是阿如隐隐的听到这段话有些个不好的韵味……
“有了钱……就有了漂亮的衣服……有了钱……就有数不清的山珍海味等你享用……有了钱……那些个漂亮华贵的珠宝首饰你都可以戴在身上……最主要的是……有了钱……你就赢得了别人的注意……就像刚刚过去的那一个肥头大耳的老爷一样,你瞧瞧他面前的那一堆吹捧着他的男人们啊!不就是为了那位朱老爷的钱吗?”
小胖,接下来的语气越发的嘲讽。
“这世上的人,为了钱什么干不出来?无论什么东西,在金钱的面子下都会不堪一击。至于那位小夫人……哼哼……大概也是如同这般吧……”
那时候曾听别人说起过,有些个有钱人家的小姐们都有一个“很好”的风俗习惯。
那就是缠足。
首先等那些个姑娘们一出生的时候,缠足的东西就得准备好。缠足前需要准备的物品:
蓝色的裹布六条。大约要八尺到十尺以上,裹布要比一般的长且要浆好,缠到脚上才不会挤出皱折。
平底鞋五双。鞋形稍带尖,鞋子大小宽窄要能随着缠脚的过程慢慢缝小、缝瘦。
睡鞋两三双。睡觉时穿着,可防裹布松开来。
针线。裹布缠妥后,把裹布的缝及裹布的头密密缝好。
棉花。缠足时脚骨凸出的部位,穿鞋时用棉花垫着,免得把脚磨破生鸡眼。
脚盆及热水。缠足前用温水洗脚。
小剪刀,修脚趾甲及鸡眼之用。
缠脚的时候让女孩坐在矮凳子上,盛热水在脚盆里,将双脚洗干净,乘脚尚温热,将大拇趾外的其他四趾尽量朝脚心拗扭,在脚趾缝间撒上明矾粉,让皮肤收敛,还可以防霉菌感染,再用布包裹,裹好以后用针线缝合固定,两脚裹起来以后,往往会觉得脚掌发热,有经验的人不会一开始就下狠劲裹,最好是开始裹的时候轻轻拢着,让两只脚渐渐习惯这种拘束,再一次一次慢慢加紧,这一个时期可以从几天到两个月左右。
缠的时候慢慢收紧,让足部肌肤受到的压力一次比一次紧些,这时还不能太紧,以两脚能忍受的小痛为度,在这期间把脚趾勒弯缠使脚向下略卷。缠的时候预先缠第二、第五两个足趾,缠得向脚下蜷屈,连带的第三、第四两个趾头也就跟着向脚下蜷屈。试紧的时间也须要数天到两个月左右,在这期间,裹脚布浆得较硬,捶去皱折,略紧地缠在脚上,使脚受惯硬裹脚布及紧缠的压力,接着才能真正用劲裹紧。
缠的时候,要用劲把裹布缠到最紧的程度,每次解开来重缠的时候要将四个蜷屈的脚趾头由脚心底下向内侧用劲勒过,每缠一次要让脚趾弯下去多压在脚底下一些。同时还要把四个蜷屈的脚趾,由脚心底下向脚后跟一一向后挪,让趾头间空出一些空间来,免得脚缠好以后,脚趾头挤在一起,脚尖太粗。一直要缠到小趾压在脚腰底下,第二趾压在大趾趾关节底下才可以,裹尖的时候往往得把脚趾向足底扭到屈无可屈的程度,再用裹布紧紧地勒住,缠的时候第二趾的趾关节和第三、四、五趾的趾关节受到很大的扭屈,每缠一次就得把几个扭伤的关节再伤害一次,缠的时候痛苦难当,缠好要用针线紧紧地把裹布缝起来,硬挤进尖头鞋里,然后要求少女到处走动。走动时重量压在内弯跪折的八个脚趾上,把关节扭伤得更厉害,脚趾头因为才弯进去还没紧贴在脚掌上,走时脚趾关节容易长鸡眼,要时常用针把鸡眼挑掉……
缠足的时候竟然有人用寸许粗的木棍朝着脚趾用力捶打,打到让脚趾骨折脱臼,容易拗折裹瘦,用的木棍有洗衣服、浆衣服时捶布的棒锤,也有用擀面杖。把脚先裹紧了,再用棒锤狠敲,敲到脚趾脱臼骨折,这样脚不但容易裹瘦裹小,一双脚也特别软绵,柔若无骨。当然,这是没有钱的人家做的。至于他们为什么这么做?那当然是为了不成为异端。毕竟,现在的人都害怕异端。不和别人一样,你根本生活不下去。那些个不缠足的姑娘,都会被别人指指点点。然后你一家人的生活就寸步难行。最主要的是,迎合当众,迎合潮流……
小胖说到这儿,突然就不说话了。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那些姑娘们缠了足之后,白天一双脚痛得寸步难行,到了晚上一双脚放在被子里不但痛,而且蒸热燠闷,有时简直像炭火烧着一样痛苦,睡觉时只能把脚放在被子外,半夜起来捱着脚哭痛是常有的事,有的痛得去解开裹脚布,但被发现了就是挨一顿毒打,然后再狠狠的地回去,经常一夜未眠整夜把脚贴在墙壁上取一点凉,第二天一早醒来,又得再解开裹布缠得更紧,缠到最后第三、四、五的脚趾关节会严重地扭伤甚至脱臼,扭伤脱臼的时候脚会肿得很厉害,皮肤也变成瘀紫色,痛苦至极,但是裹得仍是日紧一日。那种痛苦根本无法言说。恐怕老辈人说的阴曹地府都比这强的多……
第67章
“缠足?就是把脚裹起来吗?可为什么要把脚裹起来?那样不疼吗?这样把脚裹起来干得了活计吗?”
阿奴实在不明白,毕竟她自己也没有缠过足,她娘没有缠过足,就连乡下认识的那些个姑娘婶娘们也没缠过足。每当夏天来临,村里的姑娘们都会选择一天在村里的小河里沐浴,那些姑娘婶娘们的脚,虽然大小各异。但也没现在阿奴眼中看到的那一位,正趴在远处的地上,狼狈不堪的小夫人的脚那样的小巧。简直快跟和刚出生的娃娃的手掌一样大了。
听小胖如此的说起,越听越隐隐的感觉,自己的脚掌隐隐作痛。那样的感觉真的不痛吗?
小胖的一只手深深地握着一旁的假山,那力道大的让人想都不敢想。牙关紧紧的咬紧,那一双喜庆的小圆眼,也突然冒出了与以往不同的愤怒和恨意。
“只不过是被缠足罢了,就像那些个会读书的老爷们说的。女子应当贤良,无才便是德。作为一个好女人,就应该遵守三从四德。什么三从”指女子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什么“四德”是指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就像你当初被卖到戏班,那时候的你愿意吗?即便是你不愿意,还是得卖到戏班?无论你愿意不愿意,这个结果依旧改变不了。”
这段话是小胖咬紧了牙关,从嘴里一字一句的吐露出来的。带着深深的恨意和恼怒。
“没有结果,没有任何结果。你没有任何力量反抗那些力量带给你的苦难。就如同那位小夫人如今趴在那里孤苦无助的一样!”
阿奴看到小胖正在怒火中烧的生气着,也不知道小胖究竟在气些什么?不是在谈论那位小夫人为什么会被缠足?为什么小胖提到这个会突然的义愤填膺?阿奴连忙岔开了话题。
“那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打这位小夫人呢?究竟是因为什么呀?我没见到这位小夫人动过手哦!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打这个小夫人呢?而且你看看现在。”
阿奴说话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四下左顾右盼,尤其借着这昏暗的灯光看了看远处。也没见到半个人影来接一接,现在趴在地上,孤苦无助的小夫人。
“也没见那些老爷们来接她呀?”
小胖不知想些什么,好半天都没回答阿奴的问题,然后突然一个机灵。然后疑惑的问。
“什么?你刚刚说些什么?”
“我说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打这位小夫人呢?究竟是因为什么呀?我没见到这位小夫人动过手哦!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打这个小夫人呢?也没见她的丈夫来接她呀?难道就把这位小夫人丢在戏园子里吗?”
“丢?丢?是不可能丢的?你见过谁家会把值钱的玩意丢在外面呢?没榨干,最后一点价值之前。这位小夫人还是会好好端端的回到她的家中的。但至于会发生什么,就不是你我能管的了的了……”
说了就跟没说似的,小胖实在太会打马虎眼了……
第68章
“她现在的样子实在太狼狈,看起来又那么的可怜。”
阿奴情不自禁的喃喃自语,就像一朵开的娇艳欲滴的鲜花从高高的枝头跌落在尘埃,鲜亮的颜色被泥土覆盖,舒展的花型也变得萎靡。好像就差那么一会儿功夫,这朵娇艳欲滴的鲜花就和泥土为伴,与尘土飞扬似的……
“用得着同情她吗?既然有这么个决定,就应该承受这样的后果。这就是无能为力的结果吧。”
小胖同样的也在看那位小夫人。
“就像所有人都在说的,咱们女人似水,就少那么一根支撑自己的脊梁。在家里靠着父母,出嫁必须从着丈夫,即便是丈夫死了,自己的孩子所说的一切都是对的,而且还必须是儿子,女儿还不行。每个人都说为你好,每一个人都要你听从他们的。就像咱们女子就没了主见,从出生到现在就一直这么浑浑噩噩下去……”
小胖虽说年纪小,这番话说的,虽然有些平淡。但总觉得透着不一样的韵味。好像在很早的时候,就脱离了稚嫩的思想。一直努力的把自己往大人的方向挂靠,好像这样就觉得自己已经长大。可这样的长大的确令人十分的心痛,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我……我一定不会像这位小夫人一样!我……的人生不要其他人来支配……”
阿奴虽说现在有些个迷茫,但看到这样的情形,犹如当头棒喝一般。像这位狼狈不堪的小夫人一样?那样的人生的确实在糟透了!!就像从前看的那些木偶戏,那些活灵活现穿着彩衣的木偶,那些木偶全身上下都被各式各样的线操控着,一切的举动都不属于自己,无论是坐,站,跑,走,都被那些看不见的线操控着,这样的人生不觉得可悲吗?虽说从前阿奴想不到,可现在却明白了……
“被支配的感觉真的好难过,就像此刻的小夫人如此狼狈一样……小夫人,这一生……”
阿奴抿了抿嘴角,然后在肚子里斟酌即将要说的话。
“恐怕一直半点不由人吧……”
这一刻的阿奴就和小夫人共情了,毕竟现在的自己也讨厌这样的人,更应该来说,现在的小夫人应该讨厌这样的自己吧?
“所以说现在,这一场大戏,也到了精彩的地方。可真比师兄师姐们演的好看!”
小胖这样的未卜先知有些让人疑惑,同样的也让人感受到不寒而栗的氛围。究竟是看过多少出这样的“大戏”?才能让小胖此刻的未卜先知,如此的精准而准确?
小夫人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虽说有些狼狈,但毕竟也稍加整理了一下。这位小夫人用她那双小巧玲珑的脚,就像若风摆柳一般,摇曳生姿的慢慢的离开了。即便是现在小夫人离开了,但那种绝望的气氛,依旧缠绕在小夫人的身上……
“这位小夫人,就这么走了??”
阿奴有些个惊讶,小胖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自己的小伙伴……
“这女人不走,还留在咱们戏园子里过年不成?”
第69章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又转东升。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是嫦娥离月宫。”……
从老远就听到了这如泣如诉的戏曲腔调,这样幽怨烦闷味道立马就体现了出来。阿奴有些不解的挠了挠头。
“那些个太太老爷们不是走了吗?怎么?难道他们又回来了吗?咱们怎么没看到他们呢?”
阿奴疑惑的左顾右盼,也始终没看到半点人影,说实话,有些个慎得慌。这毕竟是大晚上的了。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你觉得那些个老爷太太们还会继续坐着听戏吗?再说了,就这么一条路。他们回不回来?咱们不会不知道吗?”
两个年岁不大的女孩子,看完了,热闹紧赶慢赶的往回赶。毕竟真要让师兄师姐们知道她们偷懒,这毕竟没好果子吃。毕竟偷懒的人是个人都烦,更别说像戏园子这样的地方。
“那我怎么还听到唱戏的声音?现在毕竟也没人听了。那些个太太老爷们不是走了吗?怎么?师兄师姐们还接着唱?”
小小的人儿,大大的疑惑。都到了这么一会儿功夫了,该在场的客人通通都走光了。师兄师姐们,还没停下唱戏?这又唱给谁听呢?
小胖停顿了一会儿……
“戏一但开锣了,不能停,也停不了……”
“为什么停不了?为什么不能停?”
从前,阿奴在庙会也没见那些个,唱戏的戏班这样做过呀。(毕竟这样的情况也没发生过。),这根本就不合常理的,为什么停不了?为什么不能停?
“唱戏的话就必须要唱到观众老爷离开为止,咱们认为哪怕凡人不听,也有鬼神在听。所以唱戏不能停。
老祖宗说过:戏一旦开始,即使台下没有人,也一定要唱完。
八方听客,一方凡人,七方鬼神。
一旦定下了就不能停,不管有没有人听。
这是传承下来的老规矩,教咱们的师傅们,可是提着我耳朵根子一字一句的让我记得清清楚楚!”
小胖郑重其事的给阿奴说,阿奴同样的反问道。
“那咱们除了戏一开场,不能停之外。那还有什么规矩呢?”
小胖眯了眯眼睛,有些感慨的说。
“那规矩可多了去了!可现在这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楚。等改天我再和你念叨念叨。现在时候也不早呢。得赶快赶回去!要不然等哪个师兄师姐们逮到咱们躲懒可就麻烦大了!!”
那戏台子上,头戴珍珠凤冠,形如摺扇的扇面。以玲珑的点翠立凤为主要装饰。凤嘴衔有珠串,中间短、两侧长。左右挂排子穗,背后挂一排短穗,显得贵气而抚媚。身穿女式蟒袍,约三尺二寸左右,仅至膝部,身后无摆。蟒上绣丹凤朝阳、凤采牡丹、江牙海水等图案,腋下、袖口底摆处加镶蓝缎波形,上绣祥云飞鹤或凤戏牡丹的阔边,穿着时上身配云肩,腰挂玉带,下身系腰包以盖双脚。手拿竹制洒金折扇,那折扇上绘有多彩绚丽的牡丹花。一举一动皆是风情,一字一句都是韵味……
“这唱的是什么?”
这下好了,阿奴的痴病又犯了……
第70章
那恍若神仙妃子的女人,穿着五彩斑斓,令人夺目的衣裳,那似醉非醉的神情,欲语还休的神态……
“现在演的是什么呀?那个师姐穿的可真漂亮!而且怎么看怎么都漂亮!”
阿奴继续喃喃自语,然后紧接着就挨了小胖一记从天而降的铁砂掌,才把阿奴这样痴痴看着的痴态给打醒了过来。
“呀,你打我干嘛?”
阿奴捂着后脑勺问小胖说,小胖动手可真狠,那一巴掌打的自己可生疼,现在自己的后脑勺都还有些隐隐作痛。
“我今天才发现你如此的傻里傻气的,不把你打醒,你难道还要一直在这里站着?”
小胖望了望戏台正在演出的戏剧。
“这出戏叫贵妃醉酒,你说他长也不长,你说他短也不短。但在咱们戏园子里,这出戏老是被点着。也算得上是一个热门的戏剧。”
小胖努努嘴,紧接着又说。
“像这样在戏台子唱这出戏是每两三年功夫,是拿不下来的。毕竟唱腔,行态……哎呀,还有好多好多种,但最基础的就是唱,念,做,打,四大基本功。这四大基本功没练好就别想紧接下来的行程,哪怕半点做不好,一个不留神就砸了场。也算是砸了,咱们戏园子的排面。所以每年能上台的师兄师姐们少的又少。别看现在咱们戏班子里人多,但那前进的路就像过独木桥一样,每次就只能过一个,又恰好咱们这些戏班子里的人都求着上进。被挤到河里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所以说你呀,也得努力改改你这毛病,别一天到晚动不动就犯迷糊!晓得不晓得?”
阿奴听到小胖这样的说教,这样紧张的感觉,立马就涌上了心头,虽然她才来戏班子没多久,但这里真的比家里要好很多。
紧张的揉了揉衣角,眼神里充满了坚定。
“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练功,争取有朝一日上戏台上唱戏!!”
两个小丫头片子在角落里嘀嘀咕咕的,然后阿奴的眼角突然扫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咦?这不是那个挺胖的,李姐姐吗?”
这位挺胖的李姐姐同样也是像小胖和阿奴一样,一声不吭地蹲在角落里。那眼神中充斥着令人看不懂的光芒,但手里还不停的比划着。看这位挺胖的李姐姐这样的架式,好像在学戏台之上,正在唱着贵妃醉酒的师姐?!这可真是有些个奇妙了……
“毕竟今晚有这出贵妃醉酒,这个女人肯定也在呀。这并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只要不是来捣乱的,师兄师姐,包括咱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位李姐姐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一出戏呢?”
阿奴问道,但小胖也不知道各种原因。
“毕竟我们戏班子里的那会儿功夫,这个女人就在戏班子了。只知道听说这里人怀着不好的心思,但为什么会喜欢这一出贵妃醉酒,我就不知道了。”
小胖紧接着又说
“好了好了,戏快结束了。咱们得去后台帮忙了。”
小胖拉着阿奴就往后台窜……
第71章
“今儿的客人们真不珍惜,好好的一出戏,硬生生的搅和了出去。这一次,棠师姐你发挥的这么好。真真实在,太可惜了。”
一个身穿青色衣裙的女孩子正在和棠师姐说着话,但棠师姐这一时半会儿也没搭腔。只是柔柔的笑了笑。
“咱们唱的戏,终归是有听众的。只要自己不污了这些就行。”
此刻的棠师姐,真是美得恍若天仙。那顺滑的头发乌黑亮丽,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不少首饰头面,还有一些假发发髻。
那个穿着青色衣裙的女孩子此刻正在为棠师姐慢慢慢慢的,一下又一下梳着头。棠师姐那一头柔顺的秀发,此刻,在自己的手上,就像一匹上好的,放着光的乌黑绸缎,那顺滑的简直都快握不住自己的掌心。也不知道棠师姐这一头乌黑的头发是怎么保养的,简直让人眼馋得紧。
“今儿棠师姐你唱的白娘子可真的太好了!要不是怕教习嬷嬷教训我,我都得好好当场为棠师姐你鼓鼓掌。棠师姐,你怕不是将来都要比娇满师姐还厉害吧?我看到时候新一届的12花神,肯定有你的位置!”
小丫头兴高采烈的说,但听到这话,棠师姐的眉头微微一皱,但外人却看不出她眉头皱过,依旧还是那温暖的笑容,温温柔柔的,好似那三月的春风。
“我可当不起这样的名头,毕竟我还有许多不足的地方。至于12花神,咱们也是想想就罢了。这话你可别向外说,要不让教习嬷嬷们知道了,可是要吃苦头的。”
小丫头经过棠师姐这么一点拨,立马恍然大悟的闭上了嘴巴,两只手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就好像这样表示自己不会乱说话似的。然后连忙的摇了摇头,好像用自己的眼神坚定地对着棠师姐说
“你放心,我的嘴巴闭得比什么都紧……”
棠诗姐面前放着一小摞发黄发皱的草纸,还有的就是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的黑褐色小瓷罐,打开用红布做成的瓶塞。然后拿起了一张草纸,然后把小瓷罐里面的液体倒上了草纸。顷刻间,那发黄发皱的草纸就沁湿了。但却没见一滴水滴落在地上。只是觉得那发黄发皱的草纸越发的亮了一些,而且还有一股浓浓的油香。
“这味道好香,许是今年新咋的菜油吧?”
小胖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中那弥漫的香味,陶醉的说。
“要是这油能炒上今年新收的小白菜,那该多好!翠绿清香……不行不行,想想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对于吃的这一方面,小胖,要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民以食为天,这五个字就像是深深的刻在小胖骨子里似的。一遇到吃这一方面的事情,小胖好像跑的比谁都快……
只见棠师姐用那沁满了菜油的桃子,慢慢的涂抹在自己画满油彩的脸蛋上,毕竟今天晚上自己不仅仅是出了白蛇传里的白素贞,还有其他的角色。而且自己的脸上不仅仅有胭脂水粉,还有油彩之类的东西,得好好的清理清理……
第72章
此刻戏台后台忙碌的很,但却又不见得太过杂乱。刚下戏的师兄师姐们正在换衣服,毕竟这后台就只有这么大。扯块布在犄角旮旯里拦着就换了,还有些人正在仔细的轻点着刚刚换下来的行头。
“嗐!那镶嵌珠翠的凤冠真是闪的厉害。”
阿奴正看着不少人,围着那一顶凤冠,仔细的清点。那一双眼珠子都快险些瞪到凤冠上去了。一丝不苟的,也是令人钦佩的很。还有个拿着根毛笔,拿着个厚厚的本子在那仔细的记录着。如果能仔细的发现,那位胖胖的李姐姐也在其中,但这位胖胖的李姐姐此刻的眼神却闪烁着羡慕的目光。
“这顶凤冠可贵着呢!这顶凤冠要是放在外面的话,可顶三进院的大宅子。还是那种大老爷住的那种大宅子!虽然说咱们戏园子有钱,但行头之类的东西,我们也是下了血本的!每一件戏服的刺绣,打板,上台要带的首饰头面,那可真真算得上是有讲究的,这些个东西都是老师傅们花好长时间慢慢的磨出来的,咱们戏班子可不是外头走穴的野鸡班子!他们不讲究我们可不行!”
小胖说这话的时候,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就像这戏班子里的荣耀,深深地刻进骨子里一样。
“那顶珠翠凤冠很贵吗?我看那顶凤冠上镶嵌的那些个圆滚滚的珍珠好漂亮!”
玲珑的点翠立凤为主要装饰。凤嘴衔有珠串,中间短、两侧长。左右挂排子穗,背后挂一排短穗,整个显得那么的珠光宝气。从第一眼望去,就只有三个字在脑海中转悠
“我、很、贵!!”
那些人恨不得把上面的珠子慢慢细细的数各一遍,这认真的精神真的令人感到汗颜,就像此刻正在摸鱼的两个丫头似的。虽然现在两个丫头有些个不懂。
那个胖胖的李姐姐在使劲的往那围着的人里窜,但谁又会给她这个机会呢?那心有不甘的样子,终归还是让两个丫头看见了。小胖小声的和阿奴说起。
“看样子还没死心,但看她这么个搞法,万一损了凤冠该怎么办?这到时候咱们整个后台都得吃挂落!”
阿奴不确定的说。
“这么多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吧?难道会在他们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出事情?”
现在才发现,管理后台箱笼的不仅仅只有一个人,但也对这么多值钱的东西,仅仅只有一个人的话,万一被谁偷走了,也是一个大大的损失。多一个人就多一份保险……
后台的事情渐渐的散场,大家伙也渐渐地散去。小胖和阿奴也慢慢的溜达回自己的宿舍房。
“今天这戏可真是一出一出的,高潮迭起,但就差个结局?唉,其实这样的结局也料到了……”
小胖拿着盆准备洗漱睡觉了,但她那未尽的话语,立马把阿奴的心里那点小心思像个小钩子似的勾起来了。
“怎么你就觉得早料到了呢?难道你还成了半仙儿不成?”
阿奴打趣的说……
第73章
“就像每一场戏都有它的高潮,他可能是重逢的喜悦,悲伤的离别,难过的眼泪,高兴的手舞足蹈,最出色的戏曲人能从他所演绎出来的那个人物中的一言一行而牵动别人的心。像这样的戏曲,我看过很多类似的。”
小胖顿了顿,然后自嘲的笑了笑。
“无非就是那个被抛弃的小脚女人妥协,用她那双没有巴掌大的小脚,慢慢追逐着她那前面肥头大耳的老爷,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小胖打理着自己的床铺,昏暗的烛光映在小胖的脸上,有些晦涩不明。
“女人嘛,认命这两个字简直都快刻在骨子里了。遭受到不公,认命了。父母的偏心,认命了。外界那些个三姑六婆指指点点的目光,认命了。即便是出嫁,被婆婆嫌弃,被丈夫殴打……”
小胖嘲讽的笑了笑。
“认……命……了……”
最后的这三个字说的特别的凉薄。
阿奴也觉得小胖说这话有些恍然,自己何尝不是认命了?父母偏爱自己生下来的那个男孩,自己就像个拖油瓶似的,不对!应该说,自己的父母觉得自己像个拖油瓶似的拖累他们的家。难道那时的自己不算已经觉得认命了?被卖到戏园子,却没有半句的怨言,难道不是认命了……
阿奴此刻觉得心里堵得慌,这肚子里的那颗心塞塞。那样的三个字,简直就像魔咒似的,一直盘旋在自己的脑海……
“再说那个小脚女人不认命,她能去哪儿?毕竟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女人的三从四德嘛……”
这个话题仿佛就在这一刻所凝固,两个小姑娘此时都没有说话。
“我觉得……你今天好像不开心?”
阿奴一下子打破凝固的气氛,小心翼翼的对着小胖说到。
小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半天才开了口。
“我没有不开心,我在这里过的多快活呀!不开心,这样的情绪根本和我不沾边!毕竟自从我来到这个戏园子,我就发誓过。从我踏进戏园子的那一刻,我必须让我这一辈子每天开开心心的笑呵呵……”
小胖虽然说的风轻云淡,但怎么会觉得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在里面?
“好了好了,别谈论那个女人了。这毕竟和我们不相关。明天你就要开始练功了,我给你说,在这戏园子,无论哪一行练功都很苦。你可是得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小胖还反过来安慰着自己的小伙伴。
“我不怕吃苦!!!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练功的!!!”
阿奴的突然高声说话,一下子下了小胖一跳。差点打翻了小胖面前木盆里的水。
“豁!大半夜的,别吓人,成不成?差点吓了我一个跟斗!”
阿奴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傻笑起来。
“嘿嘿,习惯了!不好意思哈……”
“下次说话你可得注点意,我不知道旦行是怎么教人的,但是行,动作,卧,走肯定是要好好的教育你们的,你这样的说话风格肯定容易得挨骂!下次可是要小心哦!”
小胖提醒道……
第74章
这天还是乌漆麻黑的,外面的铜锣就砰砰砰的响了起来。这铜锣没响一声,那在胸膛里的小心脏就扑通扑通的每跳一下。
“快些个起床了,你们这些躲懒的崽子们!要练功的时候到了!戏班子不是花钱请你们来享清福的!!!”
这声音好似震耳欲聋,就像这方圆30里就能听到,这响彻天地的声音。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这外面的铜锣声还在不停的响起,本来就漆黑的这一片房间,这附近的烛火光芒就一下子亮了起来。
“快快快快快!!!!!赶快起床了!!!!”
小胖听到这铜锣的声响,啾的一声立马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以掩耳不及之事,立马从床上一骨碌爬了起来。
“那管舍嬷嬷性子急的很!若你不抓紧时间,赶紧到她面前的话,到时候她一盆冷水浇到你身上,那可真是不好受的很!这倒还算是轻的,这位管舍嬷嬷的手段听说鬼见了都发愁!!”
连忙把自己的衣裤穿好,然后抓紧的整理自己的衣帽品行。
“啊?哦!”
阿奴也从床上坐了起来,用手揉了揉自己迷糊的双眼。瞧了瞧窗外,还是一片漆黑,若没有烛火,简直就是伸手不见五指。
“这天还没亮吧?这么早?”
“早?可不早了!你要是真的等鸡叫了才起来,恐怕就要麻烦了!咱们戏园子里的人练功都是这样的,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要不然你真以为那戏台上的一招一式是白白得来的吗?”
阿奴听闻也赶快的起了床,也同样的,连忙打理着自己。但好像被小胖的这急忙的气氛所感染,有点慌手慌脚的意味
“嘶!!!”
突然梳头发的时候不知道扯到了哪一捋?突然,一阵疼痛涌上了心头。双眼的眼眶里也挤出了一点点眼泪。
“好疼……”
小胖见状,连忙帮阿奴赶紧把它乱乱糟糟的头发梳理了个遍,现在阿奴的头发就跟枯黄的稻草似的,不对,应该说跟稻草就没什么两样了。
“你这头发可真不好啊!这打理起来可真费劲!”
阿奴听闻,看了看小胖,然后眼角又瞄到了桌子上的那一把剪刀。
“要不我像你一样留短发吧?把我的头发剪了也可以啊!每次梳头发都要浪费我不少的时间!”
说完,阿奴跃跃欲试。准备拿起剪刀,在自己的脑袋上比划比划。小胖听到自己的小伙伴说这话,立马吓了一跳。
“豁!可不兴得这样!!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可不能干这样的事啊!再说了,你把你头发剪了,该怎么去学戏呢?你昨天没看那些个上台表演的师兄师姐们,那头发都是好长好长好顺滑的吗?毕竟有一头长长的头发,在做各种造型的时候好打理一些。真把头发剪了,你可能要被受罚的,兴许最严重的就是赶出戏班子!你可别有这样可怕的念头啊!!!”
小胖连忙教育阿奴,但却听到阿奴的反问
“那你的头发为什么会是短短的呢?”
第75章
“我这头发天生就不好,从小到大爱掉的很。”
小胖淡淡的说道,很显然,她不想继续这个问题。但阿奴又大概天生神经粗,又自顾自的说。
“那多用些皂角,熬成水来洗头发,从前,我在乡下的时候,那些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就是这么做的,她们那时候虽然年纪大了,她们的头发真的又长又特别好,我当时都羡慕的不行,想如果有一天我的头发能像她们一样的好,那该有多好啊!”
“到时候看看吧……”
一切的喜乐都埋葬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下面,好像阿奴刚刚所说的一切都和自己无相关似的,不过如果认真地观察她的表情的话,隐隐的看到小胖的面容,有些个紧绷。想营造那种云淡风轻的表情来,还是有一点点破绽漏了出来。
……
两个姑娘把自己打理完毕,急匆匆的就出了门,此刻的天色还是鸦黑鸦黑的,就跟黄昏归来,那些成片的老乌鸦似的,此时的院子里站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这位老妇人手里现在提着一盏白纸糊成的灯笼,一阵寒风吹过,让那很不明显的烛火,越发的昏暗。
“这些小崽子总算起床了?以为你们来到这戏园子是来享轻福的,你们是这么想的吗?”
好像鹰的眼睛,恶狠狠的用眼光扫射着,站在她面前的这些年纪,稍显稚嫩的男男女女。总觉得这个戏园子里的不少人的面容都是稍显有些刻薄。好像和他们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似的。
“一个学徒,就该有学徒的样子!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你们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干嘛?他们踏入这戏园子里的第一天,就给你们说过要勤奋,要刻苦!别人用十分的努力,你们就要用百分!有人用百分的汗水,你们就要用千分!!!毕竟你们都是一群一无所有的废物!!不比别人多付出些,难道以为天上还会掉馅饼吗?!!只会做梦的那批人,恐怕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了!所以今天我算是原谅你们?个个没有自觉的懒蛋!!下一次让我知道谁敢偷奸耍滑的话!!那就让你们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这一番恶狠狠的训话,现在站着的这些个少男少女都一句不发,鸦雀无声的,好像连鸟的声音都听不到了似的。大家的心都好像提到了嗓子眼儿。总觉的这位上了年纪的妇人实在太可怕了。
大家都按照安排,一个个都全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生,旦,净,末,丑,也不是所有人都上着一样的课时,此刻的阿奴却怀抱着虔诚的心,竟这样子,她算下来又觉得恐惧又陌生。可和以往的日子相比又觉得十分的过得去。踏入这座戏园子的时候,每个人都在阿奴的耳边,不停地说起,努力了有所回报。如果自己就多努力一下呢?让自己的一生并不觉得那么的难堪?自己终归还是有用的吧?
阿奴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