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只见不大一会儿功夫，陆陆续续就有人进来了。大家伙都穿的差不多，甚至有些人比她们都还穿的差。那上衣和裤子都是各种五颜六色的布料拼接而成。说难看也不难看，说好看也不好看。而且衣服和裤子上都有不少的补丁，这大概许是穷苦人家的智慧。那些个穿的差的各个都懦懦弱弱的低着头，稍微有些个胆子大一点点的。飞快地抬起头看一眼，然后一下子就被同行的人一巴掌拍向后脑勺，给武力镇压了下来。大概许是接收到了同行的人不善的目光，那些个胆子大的人又同时恢复了懦弱的表情。至于现在小胖和阿奴在哪里？她们现在在角落里，按照小胖的话来说，有需要的时候她们才能出现，没需要她们的时候就不要出去现眼。
“那些个师兄师姐们脾气都大得很，万一哪个师兄师姐们今天的脾气稍微有些不好，挨一顿打都还算好的了。咱们当躲的时候就要躲着，咱们是来捞好处的，可不是来给师兄师姐们当出气筒的。”
小胖就像个过来人似的，劝告着自己的小伙伴。
“嘶……他们他们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的打咱们？”
阿奴一下子被吓了一跳，挨打这种事倒是司空见惯，毕竟曾经的自己也挨过打。但那会儿自己挨打，无非多少都是由于生活的困苦，家里那个小祖宗的吵闹，还有自己的爹妈心情问题。这平白无故的挨打，倒是头一次见。
“打就打了，还废什么话？咱们可是两个没权没势的丫头片子，你能指望他们打你，还给个理由吗？所以说听我的就好，别乱动。”
阿奴点点头……
“今儿上戏的蟒袍呢？快把它找出来！”这是一个清脆嘹亮的少年音
“这胭脂不够红，我要的东来楼的胭脂呢？”这是一个多情婉转的少女音
“把这旗子抬过去，对对对！就是那！哎呀，你是不是眼瞎呀？过去了，在那里！！！！”这是一个雄浑慷锵的大叔音。
……
……
那其他的就分辨不出来，这里吵吵嚷嚷。简直就跟那天色还昏暗的时候，大家伙赶得集市一样。那声音嘈杂的令人头疼。此刻，小胖带着阿奴也正在打杂。准确的来说是给一个此刻正在描着眉，妆容十分婉约的女人打杂。现在的小胖十分的殷勤。
“棠师姐，这是我调的梨汁。喝口润润嗓子吧！”
“棠师姐，我们帮你把水袖熨烫一下，瞧着有些皱皱巴巴，麻麻赖赖的。根本显示不出师姐你的功底！！！”
……
……
到了此刻，小胖变得更吵闹了。要是用一句话来形容……嘶！！！此刻的她特别好像无处不在的苍蝇！特别的惹人心烦！！也亏得这位师姐脾气好。温温柔柔的朝着小胖和阿奴笑了笑。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不要在我面前晃了。我不需要，谢谢你们了！”
这位棠师姐谢绝了她们的打杂行为。可依旧阻挡不了小胖的上进之心，大概此刻的小胖信奉着一句话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第47章
“别忙活了，快坐下来歇歇吧，瞧瞧你们俩小丫头片子，满头大汗。”
这位温柔的棠姐姐连忙招呼小胖和阿奴，赶紧坐在她身边，小胖见状，连忙摆手。对着这位温柔的海棠姐姐又是作揖又是鞠躬，把诚惶诚恐这四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咱们可不敢闲着，耽误了各位师兄师姐的事情，可不大好。棠师姐，别管咱们了。我们都是些闲不下来的骡子，一闲下来，浑身都骨头难受。”
在旁边的阿奴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属于自己的杂事。这位温柔的棠姐姐，那双眸子好像含着秋水，温柔中透着几丝多情。细长的柳叶眉显得温婉，在她旁边放着白色的绣着牡丹的长衫，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不少的瓶瓶罐罐，还有一个颇为陈旧的铜镜，那铜镜的背面雕着海棠花，虽然说古旧，但依旧还是光可鉴人。
这位棠姐姐的头发又长又黑，几乎快达到了腰际。那头发保养的又黑又亮，根本不像小胖和阿奴一样的满脑袋稻草似的头发。
“你这小胖墩还和姐姐我客气啥。”
这位海棠姐姐，像樱桃般的小口突然含着温婉的笑意。那芊芊的玉指笑闹似的点了点小胖的脑门。
“说实话，这也不算什么大场，你这个小妮子，平日里无利不起早，今儿怎么会有功夫来到这个后台呢？”
好像这位棠姐姐突然让小胖一下子尴尬了起来，小胖挠了挠她满头像稻草似的头发，呲牙笑了笑。
“这不是来学习学习吗，再加上我新认识了一个好朋友。我来带着她来见见世面，毕竟我的那个小伙伴以后也得吃这碗饭，带她来见识见识也好。”
这位温柔的棠姐姐才突然意识到什么，突然转头看着阿奴。那双纤细的玉手拂向阿奴的脸颊。这一下，阿奴突然惊呆了，这位温柔的棠姐姐眼睛好像会说话，有几分忧愁？又有几分怜悯？这样奇怪的眼睛，突然把阿奴给吸引住了。
“唉……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来到戏班子，就像来到你的家一样。那从前苦难的日子就尽消忘了吧？这孩子分到哪个行当呢？看着孩子比你都还瘦小干枯，应该也干不了武生的行当吧？”
小胖听到这话，一下子笑逐颜开，啪啪啪的拍着阿奴的后背，现在她才知道这些人有这么个不好的毛病，没事儿总喜欢拍别人后背。
“我这个小伙伴可了不得了！她入了旦行！！这下子，棠师姐可算是我这个小伙伴名副其实的师姐了！”
“是吗，那可真是了不得的成就，我还以为这孩子顶多入个丑行，没想到进了旦行，毕竟平日里练功还是挺辛苦的，也不知道这孩子遭得住遭不住。”
又是这样审视的眼神！还夹杂着令人不舒服的目光，这样令人的万般不舒服。当阿奴依旧不开口，当个老实孩子比当一只出头鸟还强的多。
“嗨呀，都是从穷苦人家里出来的！有什么苦还吃不得？！再说以后我这个小伙伴有什么不会的，还得请棠师姐多多的照顾照顾！”
这位温柔的棠姐姐，婉约一笑
“那是自然，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新入行的师妹的。”
……
第48章
“待会你要记住吼，要多听，多看，多学。这可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毕竟你才刚刚入行，还不了解这一行的魅力。”
小胖小声的教导着阿奴，阿奴颇有信心的点点头。
“嗯嗯嗯，我一定好好学！”
小胖说完就拉着阿鲁去到后台的另一个地方，那里有一块长方形木板，那里挂着很多小牌牌，有些牌牌并没有字。而有字的就只有几个。
“我瞧瞧今儿的戏有哪些？”
小胖抬起头，眯着眼看着那些个有字的小牌牌。
“大闹天宫……八仙拜寿……白蛇传…………贵妃醉酒……咦？贵妃醉酒？贵妃醉酒？！”
小胖突然念到贵妃醉酒这四个字，突然很惊讶。然后困惑的挠了挠头。
“我就说今儿会怎么在后台看到那个女人，原来今儿戏有贵妃醉酒，也对，这戏儿可是挺有排面的。唱的好的话，固然是好。但唱的不好的话，容易砸饭碗。，那个女人也不想想，就她那个体格能上得了台吗？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小胖一下子又突然碎碎念起来，但阿奴仔细听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几个熟悉的字眼。
“小胖，你刚才说的是不是那个挺胖的姐姐？刚才还看到你和她说的和和气气的呢。怎么……”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只要不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怨。谁愿意一见面就像个斗鸡眼似的看着对方？毕竟和气生财，大家伙都不容易，交个朋友总比结仇好。再说万一哪天帮得上她也是好的，只不过他失败了这么多次，我看希望也渺茫……”
“那个姐姐……也想上台唱戏吗？”
“哼！唱戏？你觉得她会在乎？不过人家有凌云志罢了……可谁又来做助她的东风呢？”
……
每一次唱戏都要拜祭祖师爷，而拜祭的方式被分为大祭和小祭，大祭每年的正月初一进行祭拜，也算得上是这个戏班子鼎鼎热闹的时候，而小祭是每一次开罗前进行祭拜。每次祭拜的目的也便是让祖师爷保佑这一次的戏能顺顺利利的进行下去。
此刻，小胖和阿奴躲在角落。不对，应该是跪在角落。毕竟此刻贵在前面的都是要上戏的，或者是准备上戏的。作为学徒是没资格上前去的。为首的几个男女手拿三支香。前面那神台上供着瓜果点心，只不过并没有在那神台前面看着任何泥塑神像，仅仅只看到一块红布包裹着，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东西。在场的各位都很虔诚，随着口令，有条不紊的进行拜祭。阿奴还想看看，就突然感觉小胖猛的把手伸向自己的后脑勺，狠狠地让她埋下了头，小声的对阿奴警告说。
“你这小妮子，别瞎看！！！对祖师爷不敬是要受到惩罚的！！！快按照张叔说的做！要是被别人逮到了，你要被关进小黑屋的！”
“哦？哦哦哦哦！！！”
阿奴听闻连忙的端正好自己的心态，跟着口令一板一眼地进行着祭拜祖师爷的行动，而这一次戏，即将开罗了……
第49章
大家伙都装扮好了，大部分人的脸上都勾勒了满脸的油彩胭脂。有的头发须白，弯腰驼背，额头不知道做了什么，凸起了一块。身穿绿色交领长袍，隐隐约约还可以看到长袍上绣着字。手拿一根龙头拐杖，上面缀着一个挂着红色穗子，的深红色葫芦。但这令人着实的有些惊讶，刚在前不久才瞧见这个是一个俊秀的小伙子。这才不到一会儿功夫，就成了一个垂垂老矣的老翁？！瞧这演绎的动作，神态，样貌，都那么似模似样的，就好像在面前站着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
另一个就是那位温柔的棠姐姐，此刻的她脱离了那温柔似水的范围，眼角上挑，眼角一抹艳丽的薄红，显得英姿飒爽。穿战袄战裙，也叫女打衣裤，系绣花绸腰巾。战袄是立领对襟窄袖，战裙是双腿两侧两片绣花软甲。此刻的她手拿双剑，正站在一旁，在那儿比划呢……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那些个人会法术吗？你看你看！！”
阿奴悄悄的拉着小胖的衣角，小眼神儿不停的瞟着那些个奇怪的人。小胖见到这样的状况，早都见怪不怪了。但那得意的神情还是显露了出来。
“这就是戏曲的魅力，啰，你看”
小胖指了指那个，奇奇怪怪的老者。也不应该说奇奇怪怪，毕竟他才前不久才是一个俊秀的后生。
“这位可是南师哥，入的生行，尤其是唱老生特别厉害，咱们班主最欣赏的人之一。咱们班主可是常常都说过，做咱们这一行的，不仅仅要勤劳，更是要有天分。南师哥可是两样都占全了！而且我可听说了……”
说完，小胖一下子压低了嗓子。
“咱们南师哥不仅仅会写戏本子，而且还独立排戏，听说咱们南师哥前不久排的戏挺受外面那些个有钱的老爷们的好评！我都猜想下一次的12花神会不会有南师哥的一席之地……”
“至于海棠师姐……嘶……她这个装扮，有点像白蛇传？但至于是哪一折的戏……我一时还搞不明白，有点像盗草，又有一点像索夫……嘶……毕竟白蛇传，有几折的戏服装都差不多，我也不明白究竟是哪一折。但是她此刻这样的装扮，恐怕你看不成她的水袖功夫了，毕竟棠师姐的水袖功夫可是数一数二的。谁看到谁不得叫个好呢？”
小胖笑了笑“等哪天咱们上台，恐怕都要比现在还热闹。但是终归你别看她们此刻的浓妆艳抹，珠翠满头，这可是过去的很大的日子里，他们一招一式慢慢的磨练出来的。要不然做咱们这一行的就得能吃苦，吃不了苦的做咱们这一行根本做不出什么名堂来。要不然咱们的班主会在外面买人进来当学徒？哪个好人家的子女会把人送进来吃苦受罪呀……”
阿奴听到这话，突然觉得。心里特别难受。好像又想到了自己的母亲那一日拿着她卖身得来的赢钱，不假思索的离门而去……不再想了，终归日子还得过下去……阿奴把这些乌七八糟的想法甩诸脑后，然后好好的学习……
第50章
“我听说今儿好像主家是为了给老人家拜寿，然后才在咱们戏园子包的场。”
“那怎么不见过寿的老人家呢？”
看看四周，在戏台下坐着的那些人们，多半岁数都不算太大。那谁是主人公？
此刻的小胖和阿鲁躲在幕后，看着戏台子下面坐着的那些个熙熙攘攘的人群。坐在中间的是一个肥头大耳身穿红色绸缎短褂的老爷，褂子上都是绣满了不少黄灿灿的铜钱纹。这位肥头大耳的老爷身边座着除了两个梳着妇人头式，身穿长褂百褶长裙的女人。剩下的都是一些和那位肥头大耳的老爷差不多的人，这位老爷挺阔气的。大老远就看见他那肿得跟萝卜似的十根手指头上带着明晃晃的金戒指，好似不经意间不停地用他的手擦擦汗呐，喝喝茶呐，然后再次不经意间，把他的手搭在坐在他旁边的女人肩膀上。即使是这样，那个女人依旧笑不露齿。一副端庄温婉的大家闺秀模样。另外的那些坐在他身边的那些个男人们也是挺配合的，一个个惊叹羡慕的表情都做不得假。那拍马不及的话语令这位肥头大耳的老爷颇为受用。
“今儿我过寿，也多亏各位在座的朋友们前来捧场，算是诸位朋友给我个面子。我老朱在此就谢过各位朋友了！哈哈哈哈……”
发表完感慨之后，这位姓猪的肥头大耳的老爷就坐下。也不说他说的这一番话有侬侬的炫耀之情，换作是普通人，肯定要套麻袋打他一顿，但那些个捧着他的人们就开始七嘴八舌的说着。
“朱老爷怎么能这么说？能得到你的邀请，也算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话说这地儿不是什么人想来就能来的，今儿借朱老爷里的光来这里照看照看，可是我祖坟上冒青烟了！”
“是滴是滴！！这地儿可是不便宜呢！听说好多些达官贵人都喜欢来这儿听戏！”
“所以说朱老爷这次肯定发财了吧？而且你看看，朱老爷不仅仅是发财了，可能还小登科，你瞧瞧那小夫人，那脸嫩的就像要掐出水来似的。”
……
那些人在小声的议论着，他们所说的小夫人正是被朱老爷的手搭在肩膀上，笑得端庄秀丽大家闺秀的女人。被他们这些所谓的朋友一吹捧，这位朱老爷的手一下子捏住坐在他旁边的小夫人小巧秀气的下巴，然后硬生生的让这位小夫人的头从戏台上的视线扭向旁边的那些个他们朋友们。这位小夫人依旧端着端庄秀丽的笑容，连牙齿都没露出半个。瞧着脸蛋都还有些个稚嫩，让他的这位小夫人把下巴抬起来，让他的这些个朋友们更好的观赏。
“这女人可是花了我不少的钱！至于长相嘛？也就普普通通，要不是这女人的祖上出过状元，老子才不花这冤枉钱把她纳进府来，做老子的姨太太，老子家祖宗八辈有的是钱，就是没出过一个会读书的！就指着这婆娘给老子生个会读书的种！哈哈哈哈……”
这番话，不仅仅让这位小夫人的脸上那端庄秀丽的笑容稍稍凝滞，就连坐在他旁边的另一个女人的脸上都有些漆黑，然后掩饰性的用手绢擦了擦嘴角。紧接着，视线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戏台子。不理会自己的丈夫，那些个狐朋狗友的污言秽语……
第51章
“朱老爷好福气啊！那我这里就提前恭喜朱老爷生个状元郎光宗耀祖啦！”
“朱老爷福气大的很！要不然也挣不了这么多万贯家财！就是唯有一点缺憾！”
说这话的人，穿黑色长袍外罩绿马褂头戴瓜皮小帽脚蹬圆口布鞋，那双眼睛小的几乎睁不开，但时不时的还能透露出点精明的光芒。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好像这样能填充一点文人气。但上面却写着四个大字
“财源滚滚。”
尤其是现在这天，这男人也不怕自己冻坏。
他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端庄淑雅的女人。嘴里啧啧啧的发出声音。
“这女人啊，固然要长的漂亮。但是看着朱老爷你也是为了传承香火。这女人在我老茂看来，也不算什么好生养的。”
然后这个男人凑近这个朱老爷的面前，用一种好似亲密的方式对着朱老爷说。
“老子娶了八个姨太太！哪个不像貌美如花似天仙？”
然后这个男人好像愤慨的用扇子敲着桌子。
“愣是娶了一群不下蛋的母鸡，你说怎么整？”
大概被这话题所勾引住了，他们这群大老爷们，突然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说话的这个男人和朱老爷身边。
“那该怎么整？我也没听说你家断了香火啊？”
其中一个男人讷讷的开口了，大伙儿的注意力就更加的集中了。这让这个讲述的男人更加提起了兴趣，用一种高深莫测的语气说。
“看女人啊！不仅仅要长的好看，而且要合自家的八字！尤其是一点要好生养！由其……的那种最好！”这个男人拍了拍自己的屁股。
然后用一种心照不宣的目光看着周围的那些个听着他讲述的男人们，那些个男人包括朱老爷一下子心领神会，这大概许是男人们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在场的就只有那位端庄秀雅的女人和目光一直盯着戏台子上的女人不关心这些了。但是这样一直被那位朱老爷，用手掐着下巴，把脖子扭向一边。这脖子也是会酸的呀！这位端庄秀雅的小夫人立马目光变得波光粼粼，那种娇娇弱弱的目光，立马让在场的所有男人们孙子都快酥了大半。
“老∽∽∽爷∽∽∽”
这一声，让这位朱老爷险些从椅子上跌坐在地上。另一位女人听到这一声，目光突然变得炯炯，嫌恶的看着那位小夫人。
“呸！”
“哎呦，我的宝！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这一声同样让这位肥头大耳的朱老爷百炼钢成绕指柔，一下子搂住了这位小夫人，各种稀罕的不得了
……
在戏台旁边正看热闹的小胖和阿奴也看到了这一出大戏，但她们现在年纪还小，也不懂究竟演的是个啥。尤其是离得远些，更是看不清楚了。所以只能把目光盯着戏台子，现在正在演的是大闹天宫。眼齐天大圣的那位师兄正在戏台上翻跟斗。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阿奴从来都没见过如此奇妙，激动人心的戏码（虽然那些个师兄师姐们唱的一句都听不懂……）但是这一招一式的确令人激动万分，差点就一嗓子喊了出来，幸亏小胖及时捂住了阿奴的嘴。但阿奴的双眼依旧布灵，布灵的发着光。那两只眼睛好像都写着字……
“好，历，害……”
第52章
现在正好演到白蛇传，戏台子下的那些个男人们的眼睛都快看直了。尤其是棠姐姐所扮演的白娘子出场的时候，那些个男人们的眼睛都直溜溜的盯着棠姐姐看。
“哎呀妈呀！这身段，这架式，真不愧我花了这么多钱进来！”
这位肥头大耳的朱老爷的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戏台子上看，那色咪咪的眼神就差贴在了棠师姐的身上。
“哼……”
只见一声轻哼，才把这位肥头大耳的朱老爷的魂儿给惊醒了过来。看着坐在自家旁边的夫人，连忙赔笑。
“我这不是没看过这么精彩的戏吗？真不愧是有名的戏园子！你瞧瞧演的多出色！”
“是呀是呀，嫂子！你不觉得很精彩吗？”
“看看人家那剑舞的，厉害的不得了！”
……
那些个拍着朱老爷马屁的，男人们正七嘴八舌的，为他们拍马屁的对象，朱姥爷解围。但显然，这位大夫人不买账。可也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哼了这一声，其他的再没动静了。正好戏台上饰演许仙的小生上场。
戏锣开场，西皮流水板，许仙就唱了起来。那一日炉中焚宝香，
夫妻们举酒庆贺端阳。
白氏妻醉卧牙床上，
我与她端来醒酒汤。
用手拨开红罗帐，
吓得我三魂气魄亡！
先只说我妻是魔障，
却原来苍龙降吉祥。
闷恹恹来至在江亭上，
……
大夫人看到这段就有些不乐意了，阴阳怪气的在旁边说。
“却不想白娘子如此高深法力的娘娘，眼神却不怎么好。把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一个这么个没出息的男人，真真是瞎了眼！”
这周围的气场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下来，那些个捧着朱老爷的男人们也不敢答察。这毕竟也算得上人家的家务事，作为一堆外人的他们，根本就不敢搭理他们家的事情。
这位朱老爷陪着笑，那只胖手就安抚似的摸着自己的大夫人的手，笑的特别的油腻。
“怎么会？怎么会？小翠进门的时候你也不是也同意了吗？再说她也只是个妾，你可是作为我的大老婆，我的正牌娘子！谁都不能越过你的地位去！”
这位大夫人才笑了一下，笑闹的把靠近自己的朱老爷，推攘离她远点。笑骂道。
“真不知道当初我为什么看上你这个庸才！”
那位肥头大耳的朱老爷也不恼，猛地一把搂过了自个儿的大夫人。
“当初看得上，看不上，现在你可是我的夫人，是我朱某人的媳妇儿！即便是死了都要进我家祖坟的！”
……
看着那位肥头大耳的朱老爷，和大夫人旁若无闻的秀起了恩爱，那位小夫人的脸色就不算太好看了，贝齿轻咬着嘴唇。手里攥着的手绢，都快拧成一朵麻花了。
那些个男人们立马看到气场回暖，连忙就开始吹捧着说。
“娇妻美妾，当是男人一大幸事！嫂子太贤惠了！”
“是啊是啊！嫂子，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女人啊！”
“朱兄好福气啊！！”
“真是好福气……”
……
第53章
“为什么现在我看到这位棠姐姐好像发着光？”
阿奴此刻就像傻了似的，看着戏台上。那演绎出来的一幕幕悲欢离合。在这四方的戏台上，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深深吸引着她的目光。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阿奴无法挪开自己的眼睛。
小胖了然的看着自己的小伙伴。
“这就是戏曲的魅力，虽说外面的人都说咱们是下九流，见不得台面的。但无法否认这样的戏曲能深深地吸引住他人的目光。要不然你认为那些个有钱的老爷们吃饱了，闲着跑到咱们戏园子这里来干什么？”
“可真好看啊！”
小胖看到自己的小伙伴像傻了似的，又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其实小胖也忘了，当初她看到的时候，也像个小傻子似的，蹲在旁边慢慢的看……
锣鼓响起，内西皮导板适才打坐文殊院，
（幕开。法海立金山寺山门外断崖上，白素贞、小青分立崖下。）
法海（西皮原板）初把法华教许仙。
早知道妖魔必来见，
问我一声答一言。
小青（白）秃驴！还俺姑爷来呀！
白素贞（白）青儿，不要胡说！
老禅师啊！我丈夫许仙，三日前到宝刹拈香，望求师父唤他出来，我们一同回去。
法海（白）你丈夫他是何人？
白素贞（白）许仙。
法海（白）许仙！不在本寺，别处去找吧。
白素贞（白）我丈夫临走之时，明明说是到宝刹拈香还愿。我与他恩爱深重，不能一日相离，望求老禅师放他出来，夫妻团聚。
法海（白）实对你说了，你丈夫已拜在老僧名下，在本寺出家，他不能回去的了。
白素贞（白）这怎么使得？我与许郎海誓山盟，各不相负，好端端夫妻，生生拆散，怎肯甘心？老禅师一代高僧，慈悲为本，望求放我丈夫回家团聚，我夫妻生生世世感老禅师大恩大德。老禅师啊！
（西皮散板）那许郎他与我性情一样，
立下了山海誓愿作鸳鸯。
望禅师开大恩把许郎释放，
我夫妻结草衔环永不相忘。
法海（白）孽畜！
（西皮原板）那许仙他本是高德和尚，
岂与你妖魔女匹配鸾凰？
我劝你早回转峨眉山上，
再若是混人间顷刻身亡。
……
戏曲演到此处，台下的小夫人，那双美眸就侵满了泪。时不时的拿着手里刚刚拧成麻花的手绢，不停地擦拭着眼角。自然此等娇揉造作的做派，也引得其他男人和那位肥头大耳的朱老爷的关注。
“小夫人，这是什么？怎么眼泪就哭了起来？”关心派
“小夫人，是不是哪里身体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找大夫来看看？”直男派
“小夫人这朵娇花一哭，简直梨花带雨，怪让人好生心疼……”色心不改派。
这位小夫人娇柔的看着肥头大耳的朱老爷，那双眼眸好似多了几分深情。
“奴家只是瞧见那白娘子如此深爱着她的丈夫许仙，可恨那秃驴法海棒打鸳鸯，不让白娘子看见许仙。我这心啊……”
说完就西子捧心状，就更加的娇柔起来。
“总觉得揪的疼得慌……”
当然，这样的架势。也博得了众多男人们和那位肥头大耳的朱老爷的关注。在这样的关注之下，这位小夫人还不忘隐晦的丢给大夫人一个眼神，现在又轮到大夫人手绢当麻花拧
“贱人！！！”
……
第54章
说实在话，唱戏这方面的确有些个辛苦。上一出戏还没完，下一出戏就要准备着。而且还要迅速干净利索的把行头妆面都要打整利索。
眼见着那些个刚刚还在戏台上唱戏的师兄师姐们，一个个仿佛有奇异的能力一样，一下子就从另外一个角色转换成另一个角色。这样的功夫的确让人叹为观止。当然，作为打杂的阿奴和小胖肯定也不能闲着呀。同样的也得忙前忙后的收拾烂摊子。
此刻的棠师姐换上了，白色团花帔，下身穿花鸟裙马面百褶百迭裙，腰上挂着腰包，上面的图案简直栩栩如生。就像一个稳重端庄的大家闺秀。此刻的棠师姐，还没从上一出戏下来。檀口有些微微轻喘，毕竟也难怪。刚刚的上一出打戏，真是无比的精妙。就连戏台上面那些个争锋吃醋的女人们都在惊声叫好。但是阿奴回头想了想，这位海棠师姐，从刚刚到现在，好像换了不少衣服？从威风凛凛，英姿飒爽的身穿战袄战裙，也叫女打衣裤，系绣花绸腰巾。战袄是立领对襟窄袖，战裙是双腿两侧两片绣花软甲。到现在如同大家闺秀似的打扮。真是令人目不暇接。
“估计下一折戏就是白蛇传中的水斗了，可真是令人期待啊！”
小胖面露期待，可阿奴有些个疑惑，水斗肯定是要打架的撒？穿成这样，该怎么打架呢？而且瞧着这个袖子那么长。若这手不时时刻刻的拽着的话。恐怕就得拖到地上去。
“你不懂！”
小胖神神秘秘的说“这才叫咱们戏班子最为高明的地方。而且等会儿你就会看到这出戏最为精彩的地方。”
“嗯？哦，好吧！”
阿奴此刻也就只能按耐住自己的疑惑，继续着自己的学习……
水斗】
（白素贞带令旗上，小青上，白素贞愤掷令旗交小青，小青接旗号召水族。）
众水族（内同二犯江水儿）纷纷水宿，
（众水族同上。白素贞、小青暗同下。）
众水族（同二犯江水儿）哎——齐簇簇纷纷水宿，
鱼虾蟹鳖友，
闹垓垓爬跳，
跃去来游，
似蛟龙在江上走。
看白浪似珠球，
威风千丈游。
跃舞江头，
安恋中流，
齐奋起来争斗。
安排剑矛，
怒冲冲安排剑矛，
江声怒吼，
都把那秃驴诅咒，
活生生拆散了凤鸾俦！
（白素贞、小青同上。）
白素贞（白）听我吩咐！
（水仙子）仗、仗、仗法力高，
仗、仗、仗法力高。
俺、俺、俺、俺夫妻卖药度晨宵。
却、却、却、却谁知法海他前来到，
教、教、教、教官人雄黄在酒内交。
俺、俺、俺、俺盗仙草受尽艰苦，
却、却、却、却为何听信那谗言诬告？
将、将、将、将一个红粉妻轻易相抛！
多、多、多、多管事老秃驴他妒恨我恩爱好，
（白）哎呀！
（水仙子）这、这、这、这冤仇似海怎能消！
（白）众兄弟姐妹，杀却那法海者！
众水族（同白）啊！
（伽蓝引众神将同上，开打。白素贞被触动胎气，小青、众水族同掩护，且战且退。）
白素贞（叫）官人！
（众神将同追逼。幕闭。）
……
“好！唱的真好！”
眼瞅着那水袖上下的挥舞，好似那波涛滚滚的钱塘江水逼近金山寺，但又被身穿僧袍，僧袍形制类似素褶子，但无水袖，袖口极肥，看起来庄重沉稳的老僧法海给逼退。随着鼓锣响起，看起来又惊心动魄，目不暇接。那些人的心脏好像跟着眼神一动不动的？远远地注视着细台上发生的一切。随着人物的喜而喜，随着人物的悲而悲。就像发生的一切跟自己密切相关似的。那位大夫人和小夫人在精彩的时候就暂且一秒钟屏弃前嫌，共同叫了一声好。然后两人对视了一秒钟又面露嫌弃的各自扭头离开了视线。
“有些人就是这么不知羞，连戏台上的那些个戏子们都比不上……”
大夫人面露嘲讽，就等着下一步，她口中嘲讽的人接茬了……
第55章
那位娇俏的小夫人俏生生的用手绢挡住嘴嫣然一笑，但依旧不搭茬。气的那位大夫人眼睛直抽抽。但那些个男人们可不管这些。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戏台上正在演出的师兄师姐们。一个个肆无忌惮的评论着，有些个男人们甚至脸色还十分的涨红。
“怎么会有这么软的腰？跟那河边的杨柳似的。又细又软。”
“哇，这腿也不错！厉害！”
“要是我屋子里的那些个婆娘们能有台子上的那个戏子的万分之一，该有多好？瞧瞧那身段，简直都快勾搭我的魂，都快到她那儿去了！”
其他的男人听到这话，立马哄然大笑起来。另一个男人接着搭茬说。
“你可别了，想养这个戏园子里的戏子……”
说话留一半藏一半，但那脸却是一阵挤眉弄眼。那些个男人们好像又懂了这个挤眉弄眼的代表是什么？
食指和大拇指搓了搓，翘着个二郎腿，一副悠闲惬意的表情。
“这样的花费可不少哦！有这样的闲钱都可以在外面包养十个八个这样的戏子了，在不济有才有貌的黄花丫头也是足够的。你瞧瞧朱兄不就是这样的典范吗？再瞧瞧小夫人那样的美貌，有才的家学。何必丢这冤枉钱，到这深不见底的深坑。”
说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这位肥头大耳的朱老爷也被说的，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把把小夫人勾了过来，半抱在自己的面前。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小夫人脸蛋。
“你别看现在这娘们儿水光嫩滑的！那可是老子花了真金白银养出来的！这娘们刚到我家的时候还寻死觅活，要不是为了让她给我家生个状元儿子我早就把她给卖了。老子干买卖这么多年，可不干亏本的买卖。”
这位肥头大耳的朱老爷，一字一顿说的话，着实像一把把尖刀似的，一刀一刀地扎进了小夫人的心理，小夫人的脸色从嫣红一下子变成了煞白，就连那时刻挂在脸上，那端庄温雅的笑容都有些个凝固，都变得稍微有一点点勉强起来。
小夫人此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小鸟依人的靠在肥头大耳的朱老爷的肩上。依旧用着老手段来借此打发，这令人尴尬，不快的话题。
“老∽~∽爷~~∽”
那些的男人们依旧笑得特别的令人觉得恶心，只是对于在场的唯二女性而言。只不过现在的大夫人稍稍有些好些，毕竟以自己的地位来看，那些个男人再怎么作贱也作贱不到自己的头上去。作为一个家的主母，还是有些个话语权的。现在的她乐于看着自己的对头吃亏，脸上露出暗暗的冷笑。看起来以往也没少和这位小夫人争风吃醋。
“哼！活该！”
戏台上的戏依旧继续进行着，戏台之下，也仿佛演绎着一出大戏。但谁也没想到，等会儿会出现不可预料的状况之外的发生，这让这一出大戏稍稍的有一些戏剧性的展开，毕竟待会儿的众人，谁也没料到……
第56章
“你们吵吵些什么？还有你，你怎么又哭了？这一次，老爷可是花了大价钱的。你可别在这儿丢我的脸！”
旁边的小夫人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在那欲说还休的在那抹眼泪，然后在小夫人周围的有些个色胆包天的男人就舔着脸上前安慰这位泪眼盈盈的小夫人。而大夫人却两眼不看窗外事，一心只盯着戏台子。
作为一家之主的老爷，自然有些，小小的膈应。虽说今儿他请的这些个人们，多半不少和他都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或者私交甚好的。但是自己纳的这个小妾居然和外面的男人勾勾搭搭。总觉得自个儿的脸上好像闪着绿光……
小夫人好像被肥头大耳的朱老爷给下来猛一跳，拿着手绢遮着自己的半张脸。那双泪眼盈盈的眼睛，好像欲说还休。那双眼睛里面盛的情谊好像不要钱批发似的，猛地涌向了那位肥头大耳的朱老爷。至于是真情还是假意，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毕竟从大家伙看来，这位朱老爷还是挺受用的。
“这不是在这里听白蛇传，猛然就想起了当初我和老爷相遇的时候，那时老爷那么英武。奴家……奴家。”
这位小夫人好像有些羞涩的笑了笑，但又被手绢挡住了半张脸。但那种娇媚的状态还是令人心驰神往。这位肥头大耳的朱老爷听到这儿，也同样地屏住了呼吸。咧开那张好似血盆大口的嘴，哈哈大笑。
“怎么说？然后呢？”
“然后……自然是……英雄配美人啦！老爷您当初如此英武不凡，奴家自然是一见倾心，二见许诺终身……这才……这才成就了你与我彼此的金玉良缘啊！”
说完好像害羞似的，用手绢挡着，扭头羞涩的笑了笑。那些个男人同样的哄堂大笑。
“我就说朱兄好福气嘛！这金玉良缘配得好！”
“英雄配美人，好！真是好！像猪兄这么才貌双全的男人，就应该要小夫人这样的女子来相配！”
“那拙兄不才，只能在这里祝小夫人和朱兄白头偕老，早生贵子了！”
虽说这段话有几个地方有着奇妙而诡异的停顿，但不妨碍肥头大耳的朱老爷的受用和这位朱老爷身后滚滚长流的马屁大军。
这位朱老爷一手拉过小夫人那双纤纤玉手，就像那些个老太太抚摸翡翠似的，在那里，左摸来右摸去，若这位朱老爷么的不是人手，而是翡翠镯子，恐怕早就被盘包浆了都。
“这瞧小手，美是美，但总觉得空唠唠的！”
然后肥头大耳的猪姥爷一拍脑门，好像猛地想起来什么。
“哦，对了！我记得我那里还有一对翡翠镯子。等会儿回家就给你！”
听到这句话，小夫人得嘴角好像乐的合都合不拢。假惺惺的说。
“这不合适吧！我图的是你的这个人。要不是老爷待我这么好，我上哪找得到这么好的夫婿？”
……
听这对男女说的话，大夫人一下子给气炸了。猛地一拍，旁边的桌子。横眉冷对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
“你，说，要，送，什，么，给这，个，小，贱，人？”
第57章
这一次实在惹火大夫人了，此刻的大夫人不管不顾地站了起来，指着肥头大耳的猪姥爷的鼻子，大声的说道。
“你要送那个小贱人什么东西？”
此刻的肥头大耳的朱老爷，还有些云里雾里的。根本就搞不清楚自家的媳妇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我娘留的那对镯子呀！那对翡翠镯子你不是显老气吗？给小翠戴正好。”
这种发言更是惹火大夫人，周围的那些个男人们更不敢吱声了。总觉得要是现在发出声响，这位大夫人恐怕得活撕了他们。台上的戏依旧继续进行着，锣声鼓乐依旧继续响彻整个屋子。但戏台之下，现在的气氛有些冷凝。
周围的那些个男人一声都不吭声，大夫人的双眼现在冒着火。小夫人此刻却若且娇弱的莺的一声倒在了肥头大耳的朱老爷的怀里。
“咦！姐姐好吓人啊！若是姐姐喜欢老爷，要给我的镯子。那妹妹就让给你了。妹妹喜爱老爷，敬重姐姐，若是这样，能让姐姐开心，能让家庭和睦。妹妹甘愿把那对翡翠镯子让给姐姐。”
那般的娇弱，那般的识大体，简直都快把揉这个字揉进了骨子里。虽说其他男子看到这般模样，会生出怜悯之心，去呵护它，爱护它，保护它。但作为类似于炮仗似的大夫人。恨不得把这个女人给撕下来！！从她的丈夫的身边撕下来！！！
“啪！”
一个大耳光就扇了过去，立马就让小夫人的半边脸红了起来。小夫人此刻痛的眼泪花花转，用手捂着自己的半边脸。又是嘤嘤嘤的小声的抽泣着。
“大妇说话，有你这个当妾的什么事？给老娘闭上你的嘴！说，朱发财，那对翡翠镯子是你老子娘在结婚的时候给老娘的！说是你家的传家宝，世世代代给儿媳妇的！你今天居然想给这个贱人？居然不把我放在眼里？真当我是泥捏的吗？”
这位肥头大耳的朱老爷，总让理清楚了一点点头绪。但这脑子的思维依旧如此的令人窒息的直男，还没有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那时候不是嫌那堆翡翠镯子特别的老气吗？平常的时候见你带都没带。这不是给你个解决的方案吗？”
大夫人快被自己的丈夫这样的发言给气死了，自然周围的有些个机灵的男人也听到这样的发言，又再一次的紧紧的闭紧了嘴巴。
“老娘的东西凭什么给这个小贱人？是我的就是我的！这个小贱人不配！她算个什么东西？那对翡翠镯子就是老娘给砸了，烧成灰都不给这个小贱人！”
说出这样的话，大夫人可谓现在都气炸了！伴着锣声鼓乐，这赤裸裸的又是另一场大戏。简直让人目不暇接。
……
“小胖，小胖，你又在看什么？”
阿奴在旁边看着小胖，并没有看着戏台子，而是那双目光看着戏台之下的那吵闹的人们。
此刻的小胖笑得比较猥琐。
“瞧瞧他们演出的大戏，比咱们的戏可精彩多了。”
第58章
“大戏？什么大戏？？出了什么事儿？”
阿奴听到小胖说这话，立马勾着脖子向远处看去。但离得太远了，根本听不到在说什么。
小胖见到自己的小伙伴，好奇心被自己勾了起来。小脖子伸得长长的。也怕被戏台上正在演出的师兄师姐们发现，立马用手把阿奴给勾了回来。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小声对着自己的小伙伴说。
“哎呀，你就安安心心的看着咱们的师兄师姐们表演吧！也亏得今天不忙，换作是比较隆重的场合，或者是什么达官贵人来包场？咱们都还不能在这里忙里偷闲呢。”
“可是，究竟刚才你说的是什么戏呀？我没见其他的师兄师姐们在戏台下演戏啊！难道戏台下还有其他的师兄师姐吗？咱们戏园子还能戏台之上一台戏，戏台之下一台戏吗？那些个在戏台下的师兄师姐们演的是什么戏呢？也像棠师姐他们演的这么精彩吗？…………”
阿奴简直都快化身成十万个为什么？这张嘴就说的一系列的问题，简直都快把人给打迷糊了。小胖眨了眨眼，好半天才把自己的小伙伴所有的问题理出一个头。
“你听谁说咱们戏园子戏台之上，一台戏，戏台之下，一台戏了？这样子弄不得花钱吗？咱们戏园子可是拿一分钱干一分事，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们才不干呢！再说今儿的老爷根本没有多花钱，咱们那些个师兄师姐们根本犯不着在戏台之下，再为他演一场。只不过，今天我看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戏。”
小胖此刻笑得特别不怀好意，大概看热闹这三个字被她刻进了骨子里，然后伸手揉了揉阿奴那头上枯黄无光杂乱的头发。语重心长的对着自己的小伙伴说。
“你呀，现在主要的是好好学习，今儿你主要的任务是来带你长长见识的。那些的杂七污八的事情和你没关系。”
“哦，那我继续看师兄师姐们的演出了。”
毕竟话都说到这样的功夫了，阿奴也不算听不懂好赖话的人。然后接着继续目光灼灼的盯着师兄师姐们的演出。
而现在，戏台之下。就差千钧一发之际，剑拔弩张。
现在戏台之下分为四方，怒火中烧大夫人，装聋作哑朱老爷，楚楚可人小夫人。当然，千万不能忘记那一种的吃瓜拍马屁群众，毕竟他们今儿来这的目的就是为了拍朱老爷的马屁。现在战争一触即发，鹿死谁手，还看今朝。
肥头大耳的朱老也不舍得看着怀里抱着的楚楚可人的娇妾，然后再抬头看了看和自己结发多年的老妻。这鱼和熊掌的问题简直快为难死，这个在外面豪爽奔放的肥头大耳的朱老爷了。
“是我说错话，是我说错话，行了吗？”
作为陪伴自己的老妻，肥头大耳的朱老爷难得对自己的媳妇儿有几分情义的。要是换作其他的女人，早就动了手了。
“我这不是忘了那对翡翠镯子是我老娘留给你的吗？赶明儿我去福寿楼，给你打一副头面可得行？”
朱老爷难得的低声下气，不知道能不能化解这一场风波……
第59章
“是啊，嫂子。朱兄也不是故意的。这不是一时忘记了吗？”
“对呀对呀！今儿朱老爷过寿，朱夫人就给朱老爷一个面子，别闹了，成不成？”
“你看看朱老爷就是大气！听说福寿楼出的那些个金银首饰都贵的很！而且福寿楼里的匠人都曾经给皇城里那些个达官贵人们打过金银首饰。我家那娘们得了了一对福寿楼出售的耳环，都稀罕的不行！平常的时候我摸一下，她都急眼。你看看朱老爷要给朱夫人打整整一副头面首饰，要是我家婆娘知道了，肯定得羡慕死。”
“再说了，小夫人也不是故意的，看这情形小夫人也不知道那副翡翠镯子是嫂子你的嘛。家和万事兴，家和万事兴啊！”
拍马屁大军那些个周围的男人们见到情形有些缓和，立马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先恐后地拍着马屁。明面上是为了开始这位怒火中烧的大夫人。实质上也是为了这位肥头大耳的朱老爷解困。
在朱老爷怀里的小夫人也不敢说话，只是用那种很是奇妙，令人实在说不上来的眼神深深地看着朱老爷。当然，偶尔这位肥头大耳的朱老爷，也时不时的和这位小夫人对视一眼。总觉得这位肥头大耳的朱老爷和这位小夫人在两者视线碰撞的时候，有一种奇妙而诡异的意味……
这种意味让大夫人察觉了，本来稍稍减的火气，飒了一下子。就冒了起来。也全然不顾自己温婉淑女的形象，一把把在肥头大耳的朱老爷怀里的那个，楚楚可人，娇羞温婉的小夫人给扯了起来。这位小夫人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这下好了，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又降入了冰点……
“姐姐，怎么了？”
也不知道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这位小夫人还能凹个造型。她身上的那件淡绿色长褂还能透露出曼妙的曲线？！这简直就是活见鬼了？下身的那条百褶裙像一朵花似的好似在地下绽放，各种楚楚可人，各种娇艳欲滴。那种令男人怜惜的意味，立马就扑了出来。
大夫人看到这样的情景，眼皮都快有些抽搐了。斜眼扫了扫自己周围的那些个男人和顺道看了看自己的丈夫。
哦……这一位快站起身来了……
……那一位……双手都申了出来！？
……还有这一位的表情，能不能遮掩遮掩？这个小贱人可不是你的女人？
……
更可恨的是，自己的丈夫，那种怜香惜玉的表情根本遮掩，都不屑于遮掩。那双眼神直勾勾的就看到都快趴在地上的这个小贱人！！
大夫人十分的悔恨，当初就不应该听自己老子娘的。让这么个东西进了家门！
想了一会儿，大夫人一把扯过小夫人的头发。气冲冲地往外走。
“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招数，还以为你家出自书香门第能知书懂礼，你这个路数就跟楼子里的那些个婆娘根本就没什么区别。你三番四次挑衅于我。今儿我就得和你好好算算账！”
说罢，扯着小妇人的头发往外走。自然现在戏台之下又是一顿人仰马翻……
第60章
“下面好像闹得凶，他们怎么不看戏台上呢？师兄师姐们演的戏这么好。”
阿奴用手扒拉着后台布帘子，痴痴的看着戏台上师兄师姐们演绎的悲欢离合。
“人最根本的天性本来就是看热闹，而热闹本身就是戏的一部分。我曾经就听过一个师姐说。戏曲本身就融合着悲，欢，离，合，哀，切，情，愿。而戏曲本身就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就如同他们被热闹吸引而没有被戏台上的戏曲而吸引一样。这只能说……”
小胖耍赖断了一句，然后无可奈何的耸耸肩。
“按照教习的话来说，就是功夫不到家罢了。”
“功夫不到家？不可能啊，我瞧着师兄师姐们演的挺卖力呀？虽然我现在一句都听不懂。但是我觉得挺不错的呀！你说如果到时候咱们登台的时候能有这么热闹，该有多好？真的好厉害！”
阿奴再一次发出了感叹，但显然，这样的感叹，却不让小胖为之所动容。小胖再一次无可奈何的耸耸肩。然后眼珠子突然一骨碌，拉着自己的小伙伴就往外跑……（当然是从后台跑，要是从戏台子上面跑的话，被知道的话，肯定要受罚的……）
“吚吚吚！！！！你要拉着我去哪啊？师兄师姐们的戏还没完呢！”
阿奴现在就像一个风筝似的被小胖拉在手边狂奔。
“去带你看另一场大戏呀！恐怕那一场大戏比咱们的师兄师姐们演的大戏好看多了！”
……
两个小姑娘穿过来时的那道小门，然后小胖拉着阿奴七拐八绕的继续走着。此刻的天色已经黑了，外面已经点起了灯笼。虽然这外面的灯笼并不像戏台里的那些灯笼一样模样精致，但好歹也是个照亮的东西。这样的烛火，这样的灯笼，可在乡下并不多见。毕竟天一下黑，晚上的时候多半都已经睡下了。灯盏这种东西都是家里做活计或者发生了什么重要的大事上才会拿出来的，宝贝玩意儿。阿奴见过的灯，只不过是自家的那个黑粗瓷大碗，上面插了一条棉线。然后放上油，照亮漆黑的屋子。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多的灯笼。
“一盏，两盏，好多好多灯笼啊！”
那些白纸糊的灯笼隐隐绰绰的照亮着夜色笼罩下的戏园子，为戏园子笼罩了一层暖色的灯光，就像一层薄纱似的，让整个戏园子朦朦胧胧。让此刻的戏园子瞧着并不真切，好像说书先生们说的口中所说的那些光怪陆离的鬼怪出没之地似的。阿奴此刻的痴病又犯了，又被那些个灯笼勾住了魂儿。
“快快快快快！！！咱们两个赶快去瞅瞅！！这样的热闹可不多见了！！！要是等那些个师兄师姐们缓过劲儿来，知道咱们跑来看热闹的话，咱们挨一顿骂，还是小的。所以咱们看热闹得抓紧时间，快去快回！！”
小胖此刻的口中透露着一丝兴奋，也同样的透露出她这样的年纪所应该透露出的好奇。阿奴现在有些更无话可说了。
“那咱们还跑出来？”
小胖回过头来，冲着阿奴呲牙一笑。
“好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