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镜中世界破解之法
在与白夜短暂的交谈后,有人飞鸽传书给她,她也没有多做停留便离开了,临走时还不忘嘱咐了她几句少在身上擦桃子。
通过两人的聊天和以往白夜的话语信息里,她似乎有些可以确定那个与梵夜成婚的人是她了,加之厨房里的那个人第一次看到她很震惊的喊她为夫人,原先以为是认错,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如此。
那问题就出现了,什么时候她和梵夜成过婚?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唯一在印象里婚姻,也只是在第四世和容暮时那段互相折磨的婚姻,她更多的是对容暮时情绪上的憎恶和言谈上的语言暴力,恨着他用链子锁住她,不让她出门。
一边思索一边行走的慕萝走进了一楼,刚踏入就有一股寒冷的气息涌上全身,一下子打破了她的所有幻想,进来里面后,便能看到一个螺旋设计的书架,上面放着许多卷轴古籍,四周整整齐齐的放着许多历史典籍等等一系列文学著作。
走了几步,慕萝便觉得有些过于寒冷,想往窗口边靠一靠,当她抬起脚时,屋子四周涌出了一股寒气迅速包裹着她,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她便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
桃子顺着她的手滚落到架子旁,屋子里的寒意在一股凌厉的气息压迫下迅速退却,窗外的阳光透过敞开的窗户照了进来,里面的地板上映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光圈。
昏迷中的慕萝随着意识如海上的小船一般顺着水流飘走,慢慢的她再次醒来时又来到了那座院子里,耳旁隐隐听到了熟悉的惊叫声与咒骂响起,沉重拖动地盘的声音,破碎的声音,狠绝冷漠的声音.......
坐在亭子里的慕萝呆呆的盯着这片薄雾笼罩的屋子,低低的呢喃道,“什么情况?我又做梦了?”
一阵停留后,她觉得还是去那天的阁楼寻找看看,看是不是又会在那里遇见梵夜。
说着慕萝就循着记忆找去,过了好些时间她才找到那日水面上的那座高楼,顺着上次的记忆她推开了门,轻手轻脚的往里面走去,快步的走上楼梯。
等她上去后,还没有完全走出楼梯,在栏杆缝隙里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下意识她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喊出声了。
容暮时怎么在这里?
这不是梵夜住的地方吗?
心底虽有许多疑惑,慕萝还是悄悄的溜达上去,看到窗口软塌上躺着的人,又瞅到旁边有块砚台,心底涌上了想法的慕萝走过去想拿起砚台,却发现她直接就穿过了砚台不说,榻上的人还醒了过来。
容暮时睁开了漆黑淡漠的眼眸,如锁定猎物一般看向了砚台的位置,俊美精致的容颜一下子布满寒霜和警惕,冷酷低沉的吐出了一个字,“谁?”
慕萝惊愕,小心的盯着他,暗暗想着她是不是被对方发现了。
可很快对方似乎觉得搞错了,收起了戒备和冷漠,慵懒的抬起手揉了揉额头,疲倦中透着释然的轻哼笑了一声,叹息了一口气后什么也没有说的捞起了一旁的外套,朝着楼下走去了。
看着楼梯脚步声远去,慕萝一脸不解,“什么情况这是?”
她缓慢的朝着床边挪了挪脚步,往外边一看就看到了一个白色熟悉的身影,她捧起手顾不得容暮时刚走,轻声的喊道,“梵夜。”
对面院中行走的人似乎听到了什么,转身看向她的方向,慕萝挥了挥手,发现对方一个飞身朝着她而来,下意识的她退到了一旁,等着对方进来。
等了半天,她也没有等等梵夜进来,再次她凑到窗外,发现这个楼下的一角走廊里,放着一个种着小红枫树的盆子,而这时梵夜正在那里不知道做什么。
见状,慕萝转身朝着楼梯走去,等她走下楼梯来到一楼外的走廊时,那人手中握着一枝折断的红枫树的枝,上面有几叶红枫叶,面朝着她走来的方向,温润儒雅的站在哪里。
慕萝试探的喊了一声,“梵夜?!”
梵夜轻笑,沙哑温润的说道,“你又来找我了。”
“又?”慕萝有些不明所以,下意识的吐槽道,“我们昨晚不是才见过吗?”
梵夜轻喃,“那不同。”
听着他似有落寞的声音,慕萝一时不懂梦境中的梵夜怎么会流露出那么悲伤的神情。
慕萝出言安慰道,“虽然我现在是在做梦,但等会儿你逛完街,咱们不又是见到了,不要露出那么寂寞悲伤的神情了。”
她的安慰仿佛起到了一点作用,梵夜露出了温和的笑,抬手将手中的红枫枝递给她道,“要想我高兴,就给我一滴你的血吧。”
“可以。”慕萝没有怀疑,点了点头。
梵夜不会害她,现在在梦中也不是真的在缺血。
知道她在想什么的梵夜并未解释什么,而是告诉了她如何做,“手指放在这根红枫枝上。”
慕萝疑惑,“放上就可以?”
梵夜点头,“嗯,这样就够了,好了吗?”
慕萝抬手,摁在一处枝丫上,“嗯,好了。”
紧接着他看到了梵夜在红枫上结下了一道阵法,在阵法出现的时候她的手指出现了微微痛楚,而随着梵夜的阵法结束,那红枫叶直接化作了粉末,原本好看的树枝直接变成秃子。
在梵夜收回手的时候,慕萝发现她居然能够触碰到树枝了,为了确认她直接就拿起了梵夜手里的树枝,在空气中晃了晃,转而对梵夜道,“我能够摸到东西了。”
显然梵夜刚才的举动是为了给她创造方便,怎么迟了一些,不然她几可以拿去那个砚台,给容暮时一砚台。
似乎猜到了她所想,梵夜眼中含着笑意,轻轻的解释道,“除了我以外,你无法碰到任何人。”
慕萝瞬间颓然,“啊...”
梵夜似笑非笑的盯着举着树枝的慕萝道,“怎么?你不是说我们在一起了吗?你难道还有其他想法?”
危险?!
这个词毫不犹豫的冲进了慕萝的脑海,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眼前的梵夜和现实中的梵夜似乎有些不太一样的地方,可具体她又说不出来。
慕萝下意识的回答,“不...这样挺好。”
而在她话落后,对方一把搂住了她,那力道似乎更像是从她身上寻找什么,莫名的慕萝觉得他身上染上了许多无助和难以言明的情绪。
回搂住他,慕萝疑惑的问道,“你在害怕什么?”
她刚问出,对方身躯一僵,空气里只剩下了沉闷。
慕萝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轻笑安抚道,“别怕,别怕,我在这里的。”
梵夜压抑的回答道,“你真的会在吗?”
慕萝,“我为什么会不在,你在哪里,我肯定就会来找你的。”
梵夜轻喃似释怀的开口,“有你这句话,不论何事,我都会等你。”
说完他便松开了她,俊美妖孽的脸庞上露出了轻松的笑,黑眸沉沉如幽静的夜,清冷慵懒的气质一瞬让慕萝有些呆愣,无法移开自己的眼。
回神后,慕萝伸出了小指勾住了梵夜的小指,看着他眼眸里的怔愣,慕萝笑着道,“这就是咱们说好的约定,不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我会一直找寻你。”
怔然后的梵夜听到她的话后,眼中倒影着树枝的影子,笑如暖阳,俯身勾住了她的手指,答道,“好。”
梵夜,“在这之后,能告诉我你来这里的原因吗?”
慕萝疑惑,“原因?难道不是自然产生的梦境吗?”
梵夜,“即便是生出的梦境,那也是你心中所想。”
迟疑的盯着他,慕萝不解道,“难道我一直在想你吗?”
她的话倒是让梵夜略微有些惊讶,可想到刚才探查到她身体的情况,很快又平复了下来,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他这是什么神情...
忽然对面出现了许多人,他们朝着一个方向跑去,看着他们的身影慕萝心底不禁慌乱了起来,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一股神秘的力量促使着慕萝想要跟过去看看,可她才有举动便被梵夜拉住了,他摇了摇头,眼眸里又是那抹沉痛和无奈,温柔的声音有些祈求的说道,“不要去。”
慕萝回眸,“为什么?”
梵夜,“不是所有的问题都有合适的答案来回答。”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生冷,他眼底闪过了一丝自责,眉宇间的疲倦并未隐藏,神情显得有些憔悴。
梵夜,“抱歉,我似乎对你有些过分了。”
慕萝,“......”
梵夜笑的有些苍白,“连你也不愿理会我了吗?”
看着他这样,慕萝有些不是滋味,开口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梵夜轻笑,慢慢松开了她,目光彷徨的看向了水面,有些落寞和脆弱的垂下的眼眸,轻声说道,“想去便去吧。”
这样的他无形中给了慕萝心底一记重锤,心窝里有些泛酸和难过。
捏了捏衣裙,慕萝垂下了拿着树枝的手,平静的说道,“我不想去了。”
梵夜回眸,落在那光秃的树枝上,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发丝,温柔中透着一股清冷,“好孩子。”
望进他平静蕴含旋涡的眼眸里,她丝毫没有感受到他在笑,更多是压抑的情绪,尽管控制的很好,却让人看不到真实,比现实还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
她此刻丝毫不怀疑,若是他不愿意让她去,她根本不可能踏出一步,便会被他拉进她所设下的包围圈里。
忽然,梵夜转身,手放在石柱上,望着平静的水面,开启了一个让人意外的话题,“听说过镜中世界吗?”
慕萝,“镜中?是铜镜的这种吗?”
梵夜轻笑,扭头看向她,眼中似有不明,“啊...差不多吧。”
慕萝好奇道,“可这个不是虚幻的吗?”
梵夜,“那你同意镜中的你是虚幻的人,这个说法?”
慕萝一愣,迟疑了下来,“这个......”
梵夜轻笑,“镜中世界确实以现实为原型,成型的世界也全都相同,唯独不同的是构建出的方式。”
慕萝呢喃,“方式吗?怎样的方式呢?”
他没有说话,指了指心口的位置,扭头盯着她半晌,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伸手像摸小动物一样在她额头位置轻揉了一下。
梵夜,“这就是答案。”
用心思考吗?
如果构建出一个原模原样的世界,单单是用心思考应该不够吧,应该还有其他存在的原因吧。
慕萝,“虽然感觉有些懂了,有些不太懂,不过我很疑惑,为什么非要构建出一个这样的世界呢,现在的不就很好吗。”
梵夜,“每一个方式方法都有它存在的必要意义,因为没有需求到它,所以才会显得可有可无。”
慕萝,“这倒是真的。”
梵夜轻笑,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看着对面园中景致,轻喃道,“不知等你下次来,园中花草是否已经迎来新的季节了。”
慕萝惊讶,“要这么久吗?”
看着他望向蓝天白云,眼神里弥漫着她看不懂的情绪,耳旁是他轻喃担忧的声音,“阴雨绵绵,暴风将至,前路漫漫,还望小心。”
还未等她做些什么,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气一下子下起了绵绵细雨,紧接着狂风吹拂而过,不一会儿就将园中的花草吹的东倒西歪,有的直接懒腰而断。
这人是个天气预报吗?说完就来...
慕萝看向望着阴沉聚集的云层,仿佛在心口压上了一层巨石,一道闪电闪过,下意识抬手遮眼的慕萝来不及将眼眸遮住,便因这道白光直接倒了下去。
在她将要倒下去时,梵夜伸手搂住了他,在意识快要消失的时候,她似乎听到了梵夜压抑自责痛苦的呢喃,“很抱歉,如果不这么送你离开,我恐怕会不舍得放你走了。”
站在黑暗里太久,当重新看到光芒时,会毫不犹豫的伸手抓住它,可他不能这么做呢。
他还可以再继续等等...
说完他怀中的慕萝便直接化作了轻风,伴随着那根秃掉的树枝一起消失在了原地,感受着手中渐冷的温度,梵夜轻笑着收回手,站在那里久久没有离去。
回来仍旧躺在地上的慕萝身上披着了一层太阳光,光芒驱散了之前的寒意,她挣扎了两下缓缓睁开,看到自己躺在地上,直接坐起身望了望周围的情况。
当她抬起手时,发现手中拿着的不是别的,正是梦中梵夜给她的那枚红枫枝,被拿着的位置沾着她手里的温度,树枝上隐隐沾着雨水的痕迹,以及梵夜身上清冷的竹香。
慕萝惊讶的开口,“这是...”
另一边,回程的路上。
夜白驾驶着马车,马车外顾湛萧骑着马,接回的梵夜坐在马车里,外边响着马车的风铃碰撞的声音,清脆而又洪亮。
独坐在马车的梵夜单手撑着自己的侧脸,食指和中指有意无意的敲打着桌面,合上的眼眸缓缓睁开,深邃的眼眸里隐含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笑意,好似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外边骑着马车带着面具的夜白一身生人勿进的架势,目光平静无波,脑海里的思绪早已飘向了天阶山上,他等会儿要去找白夜透个底吗?
第七十七章 两厢情愿方为乐趣
午后,书阁外的长廊上。
回来想找点资料的梵夜看到白夜站在走廊上,盯着一楼的窗口,似有担忧的久久未曾离去,他便直接走了过去,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窗口处正有一个小脑袋在那里晃悠着。
梵夜磁性嗓音里夹杂着一丝慵懒,“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声音,白夜一惊,随即想到梵夜的问话,清冷妖艳的脸上露出了莫名的神情,“属下也不清楚,可能还需要主上去看看。”
她怎么好意思说自家夫人现在拿着红枫枝在那里翻阅书籍,也不知道在查找一些什么东西,神情严肃认真,难得一见的没有见到书籍就头痛。
一听这话,梵夜余光一扫,淡淡说道,“我去看看。”
在转身之际,他停顿下来,看着她补了一句,“下次让她少接近一些可能与她暂时不适的地方。”
白夜,“是,属下明白。”
梵夜,“嗯。”
说完他迈步走向走廊,朝着书阁的方向走去。
在屋子里查找的慕萝丝毫没有发现,在不知不觉间梵夜已经进到了屋子里,看着她左右摆放的书籍,又落到了她一侧放着的红枫枝,目光里闪过了一丝震惊后很快便被抹去,恢复了自然。
已经到了想到这里吗?
他似乎有些小看她的速度了。
梵夜慵懒悠闲的迈步走向她,在阳光映衬的光芒前停下了脚步,盯着她久久没有发生。
空气里也渐渐传来了慕萝的疑惑声,“怎么回事,怎么翻不到关于做梦能够取东西的相同例子或者故事之类的。”
梵夜沙哑温柔的提醒,“此类书籍在楼上,并非这里,而且...你...打不开。”
关于修炼一类的书籍都加封了封印,没有到一定程度的人根本就是看白字天书,更不要说现在慕萝是个废材了。
闻言,慕萝翻阅的手一顿,抬眸看向对面的人,有些惊恐道,“你是人是梦啊。”
梵夜怔然了一下,慢慢从阴影里走向光芒里,来到了慕萝面前缓缓蹲下,轻笑着注视着她道,“看到我眼中的你了吗?”
感觉被他看融化的慕萝轻咳一声,移开了视线,转移话题道,“你刚才那是什么意思,什么我打不开。”
梵夜不拆穿的轻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重新站起身走到她身侧的窗口,依靠在上面,斜侧目看向她道,“那是修炼的功法。”
他没有明白的说明,但这话却给了慕萝一盆凉水。
慕萝呆呆的答道,“我忘了,我是个废材。”
她连普通的都不行,更不要说什么修炼了。
梵夜见她失魂落魄,心里不禁一软,安慰道,“有什么想问的,你都可以问我。”
听他这么一说,慕萝收起了低落的情绪,拿起了旁边放着的红枫枝,对着梵夜道,“我刚不知怎么晕倒,然后做了一个关于你的梦。”
梵夜,“梦见什么了?”
慕萝严肃认真的开始说道,“我啊......”
一番细致生动的描述,慕萝将两次做梦所见的情况都告诉了眼前这个人,就连她想拿砚台砸容暮时的都没有放过。
慕萝颓然道,“就是这样,我醒来它就在我手上了,这是不是有些神奇了。”
梵夜伸手摸了摸她的青丝,眼中有些复杂,“害怕了?”
慕萝摇了摇头,“这不是你给我的吗?我有什么好怕的,就是觉得超出自然了。”
哪个做梦能够像她一样,能够在梦中拿着东西跑到现实的。
忽然,身旁一阵窸窣的声音,她望去发现梵夜也坐了下来,收回了手靠在她的肩侧,“不怕就好。”
他的声音里显得有些沙哑和倦意,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懒散,看着他白皙精致的脸庞,纤长的睫毛似蝶翅一般轻颤,唇角的笑意一直没有消失过。
梵夜,“真好啊,一起晒晒太阳。”
慕萝,“你要是累了的话,就睡一会儿吧。”
梵夜摇了摇头,“不累,这样就很好。”
慕萝看着他睁眼说瞎话,毫不留情的拆台道,“你在撒谎,这次回来我就感觉你老是容易疲倦,就连我做梦有时候你都很疲倦的样子。”
梵夜自责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他的话让慕萝心底有些不是滋味,好像她在责怪他一样,可明明她不是那个意思。
不知道该说什么,慕萝下意识的吐了三个字,“对不起。”
靠着的梵夜有些讶异,感知到她的情绪后像是明白了什么,轻叹温柔的说道,“是我的错,让你误会了,我只是睡不着罢了。”
慕萝疑惑,“睡不着?是有什么心事吗?”
梵夜黑眸隐隐泛起紫光,晦暗深沉不见底,他平静的回答着慕萝,“嗯,我怕这么睡下去,便会给你带来麻烦。”
慕萝不解,“为什么睡觉会给我带来麻烦。”
梵夜轻笑,“因为...喜欢你...怕沉在梦中对你做什么,不想醒过来,对于现实的你,不就是很麻烦的事情吗。”
先是一脸不解的慕萝细细思索了一遍他的话,带明白后脸颊渐渐泛起了红晕,耳朵在阳光照耀下逐渐变烫,她震惊的看着靠在肩侧上的人,久久都没有吐出一句话。
直到氛围越来越暧昧,她才勉强想到了一句话,“你耍流氓。”
梵夜微扬下颚,看向羞涩的她,眼眸之中带着笑意,一本正经道,“你这可是在诬蔑我。”
慕萝追问,“哪有诬蔑。”
“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望着她羞涩的模样,忽然梵夜脑海里涌起了《牡丹亭记题词》里的一句话,他认真温柔的对着她说了出来,眼中宠溺之意丝毫没有遮掩,说完为了不让慕萝尴尬,他垂下了眸,看向了她手中的红枫枝,轻松打趣的说道,“对喜欢的女子不算耍流氓,两厢情愿,方为乐趣。”
慕萝小声嘀咕,“我看你就是以欺负我为乐趣。”
梵夜轻笑,“嗯,或许是如此。”
慕萝腹议,果然...
梵夜低笑,“呵...”
听着他笑,慕萝心底一阵发毛,总感觉下一秒就要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了避免下一秒她被梵夜牵着鼻子走,她决定先对方一步下手。
慕萝扬了扬手中的红枫枝,试探的转移话题道,“听说你今天和容暮时他们逛街去了?你不是不喜欢逛街吗?”
梵夜淡淡的话语里压着笑意,“嗯。”
慕萝继续问道,“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梵夜,“你想我们发生什么?容世子和季阑倚那种吗?”
慕萝一把抓住了梵夜垂放在她身侧的胳膊,浑身上下写满了拒绝,一脸惊恐苦瓜脸道,“不要啊,不行啊,你不可以跟着他学习啊。”
她可不想再一次受到打击啊。
“傻瓜,真单纯啊。”早有预料的梵夜盯着抓住他的手,轻笑似调侃的感慨了一声,复而将话题引向了正规上,“那就由我来说,关于这次出去的目的。”
慕萝像个乖学生一样,认真的坐直身体,听着梵夜继续说下去。
梵夜语气微敛些许玩味,多了几分认真,不清不快的说道,“我们三人商议,将容世子投放到城中某处,由你和另一个人将他送回。”
慕萝,“另外一个人是指?”
梵夜,“一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
忽的慕萝脑海里闪过了一个人的身影,她有些惊讶的说道,“难道是卫苍莲吗?”
这厮性格阴晴不定,重要的是光容暮时他回来吗?
梵夜神情中露出了柔和的笑意,眼底笑意掩盖下又多了几分忧虑,“小藤萝很聪明,这次我亲自让陛下过来。”
慕萝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忘了,你可是国师啊。”
梵夜眼眸晦暗,沙哑的说道,“黎家最近因为流言蜚语,暂时没有太大动静,摄政王府需要世家的支持,丞相以独揽权利,弹劾摄政王为主,徐泽违背律法,卷入纷争里,迟早难逃一死。”
慕萝也靠向了他,听着他的话,她生出了一个假设,“难道没有其他人能够救下徐泽?”
梵夜,“有。”
慕萝下意识的吐槽道,“你不会说你吧。”
梵夜轻笑,“猜对了,若我不同意,即便被救走了也出不了百步,还是死路一条。”
慕萝眼中有些诧异,问道,“你不是不喜欢参与各国的事情吗?”
“嗯,确实不喜。”他倒是直言不讳的承认了,不过他立马又补上了几句,“你难道不是想惩处他吗?”
而且作为国师出来的目的,一直都是为了你,虽然显得有些多余,但也好过默默无声的好,总归能够起到一些作用。
慕萝笑道,“当然想。”
听到她言辞激动的话语,突然一直靠着的梵夜慢慢的直起身,侧眸看向她的眼神有了一丝不明,他看着慕萝道,“你和顾湛萧之间迟早会有分歧出现,你要记住你要走的路,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要走下去的路。”
听到梵夜这么说,慕萝想到了之前一起讨论提到的一个关于徐泽和黎家之间的事情,盯着梵夜看了一会儿,她假设的开口道,“之前说过徐泽手中可能有黎家的把柄,你说会不会是这样的,假设徐泽手中有,那么黎家有何摄政王府有联系,苍嘉灭国投降据传有摄政王参与,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懒散在光中的梵夜打量着她认真分析的神情,瞳眸似一片风景浪静的海域,点缀着一缕洒下的金光,美丽而又危险,他薄唇轻起,意味不明的说道,“或许有可能,这得需要你去证实了。”
慕萝眉宇蹙在一起,感慨道,“如果真是如此,那么顾湛萧他可能因为某些原因而要保下徐泽了。”
“所以...你做好迎接的准备了吗。”梵夜的说道。
慕萝耸了耸肩,“暂时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说起来你将他丢在哪里了。”
“你院中那二人的村落里。”边说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绣着梅花的绣袋,袋子还未封好,里面放着的的东西有一半绳子垂在了外边,他伸手递给慕萝道,“可能你有用的着的地方。”
慕萝接过袋子,捏了捏,伸手拿出了里面的东西,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无语的盯着玉佩道,“这是...容清韵的东西...”
说着她看向梵夜,“你怎么有她的东西,背着我出轨了?”
说完她落在绣袋上,整个给人一个土豪的感觉,艳俗又让人心情不是很美好。
梵夜伸手在她额前轻敲,无奈的说道,“我有那么饥不择食?”
“倒是我没有问你。”梵夜微眯,慵懒低沉的声音有些意味不明的危险,“一下子就认出来,看来你对容世子身边的人和东西十分熟悉啊。”
察觉到危险,慕萝盯着手中的东西不敢侧眸去看对方,一本正经的故作镇静道,“我只是对这个粪土的气息感到熟悉,容世子这样的高攀不起,只攀得起国师这种的。”
梵夜挑眉,“我比他差?”
感觉砸到脚的慕萝摇摇头,“不,你比他厉害,他攀不起你。”
怕说的不够明显,慕萝又补了一句,“他也攀不起我。”
梵夜这才缓和,但没有开口说什么。
危险退却,放松下来的慕萝开始把玩这玉佩,看着这块先皇赐下的玉佩,可给容清韵带去了不少光辉,现在到了她手里,不禁让慕萝感慨道,“突然觉得之前遇见了那么多的倒霉事,应该都是为了现在遇到你做铺垫。”
梵夜轻哼笑,似有若无的感慨道,“哪有这样的比喻。”
慕萝扭头看向他,眼眸似一轮弯月,笑着道,“我以前听别人说,若是遇到了正确且对方优秀的人,那么在相遇的之前一定会受许多苦难的。”
梵夜调侃道,“这算什么逻辑。”
慕萝疑惑的用红枫枝撑着下颚,细细思考才回答道,“可能是因为对方也受过苦,总要受过对等的苦难,两人以后可以互相诉苦。”
她发现自己说完后,对方的神情里有一抹惊讶和震惊,但很快归于平静,看着她许久都没有说话。
慕萝断断续续的问道,“怎...怎么了?”
梵夜伸手放在她的头顶上,清隽妖孽的脸庞笼罩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发自内心的笑着说道,“没事,就是觉得很庆幸。”
慕萝一愣,随即笑着打趣道,“是庆幸遇到了我吗?”
梵夜宠溺的笑着道,“嗯,很庆幸当时的决定,很庆幸遇见了你。”
纵然时局不对,历经沧海更替,他心从未悔。
梵夜看着她眼中柔和的自己,温和沙哑且极具深意的说道,“听说紫藤萝花被赋予为情而生,为爱而亡的花语,那你知道的我的‘花语’是什么吗?”
慕萝摇头。
在她好奇和担忧的目光里,梵夜收回了手,屈膝放在上面,笑着无害的答道,“我因你而生,可以为你而死。”
慕萝面露惊讶,随即平静,慢慢涌上了生气,盯着他道,“我不喜欢你说这句话,如果我真的给了你生,比起为我而死,我更希望能够你...也仅仅只是你这个人...活下去...”
她不想要这样重的承诺,也不想这是他留下给她玩笑里的真话。
第七十八章 帝忘的童年噩梦
站在外边的白夜看到眼前这一幕,清冷的目光中渐渐变得柔和,她扬起了一个小弧度,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屋内的梵夜盯着慕萝气鼓鼓的脸颊,神情倒是没有慕萝那般严肃,他伸手想要去戳一戳她可爱的侧脸,结果被生气的慕萝躲过了,这也引得梵夜发出了轻笑声。
梵夜饶有兴趣的盯着她,“很生气?”
慕萝侧眸盯着他,不发一言。
“我给你念首词,赔罪如何?”思忱了几秒,他似想到了什么,握拳轻咳了一声,询问与她后,含笑望进她生气的眼眸里,薄轻起唇,似吹奏的笛音,声音轻而缠绵,又带着丝丝怀念的意味,“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泪滴千千万万行,更使人、愁肠断。要见无因见,拚了终难拚。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听到熟悉的词,慕萝生气的神情里浮现出错愕,这不是出自岳婉《卜算子·答施》里的....
不待她多想关于他所说的话,梵夜便已经将说这首词的缘由告诉了她,“这是你第三世临死时,说给我的承诺,我一直都记着,如今为了哄你,我便将它这独属于我的秘密分享给你了。”
慕萝惊讶,“第三世我说的?为什么我会没有印象?”
她第三世与顾湛萧一起复兴苍嘉,后来又被卷入了南麓的争斗之中,最后被人下药中毒而死。
难道她在死前见过梵夜?
“嗯,你说得。”他淡淡一笑,眼中被柔光浸染,语气坚定而自然,在看到她惊讶好奇的神情时,他轻叹惆怅了一声,露出了一抹惋惜,“虽那时已经迟了,但我想着你终归会回来,索性也能让我有些许安慰。”
想到之后的事情,梵夜像是不愿提及,神情里染上了落寞,光影中的他隐隐添了几分疏离和冷淡,望着她手中折断的红枫枝,瞳眸里多了几分挣扎、隐忍和痛苦,嘴角的自嘲也一直没有下去过。
见他这般,温暖的阳光都无法驱散他身上蒙上的阴影和清冷,让慕萝也猜不准他到底在因为什么而情绪低落。
根据他的话,慕萝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盯着他道,“我第四世是不是并没有和容暮时成亲过。”
梵夜抬眸,眼底充斥着疑惑和不明的情绪,望着她淡然的反问,“为何这样问?”
慕萝蹙眉,“我...只是觉得...许多信息组合在一起,那个人更像是你。”
梵夜认真的望着她,含笑的眼眸此刻多了深沉,他轻描淡写的假设道,“如果是我,你当如何?”
这话倒是把慕萝一下子问懵住了,如果真的是梵夜她该如何?
慕萝陷入沉默,心一下子也乱了。
不用对方提醒,她自己都很清楚,第四世呆在王府里发生了什么,她被对方锁链锁了起来,无法离开王府不说,就连去见梵夜时都没有停留太久,两人之间一直都在争吵,关系很僵硬。
也是因为这件事,她对容暮时心底厌恶到了极点,可如果容暮时就是梵夜,那她该如何处理?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忽然她额头一痛,对方轻笑调侃的声音传到了耳中,“傻丫头,我说的是假设,你还当真了。”
慕萝抬手捂住额头,认真的说道,“那你真的在与我约定的时候,娶过别人?”
梵夜怔然,随后坚定道,“没有。”
之后他又补了一句,“想要知道结果的话,便多想想我,那样真相便会更加靠近你。”
慕萝望着他,心底有些堵,猜测和他的否认越发的紧密相连,可另一件事也一直放在她的心头,让她憋得有些难受。
她盯着他的反应,试探的问道,“你会有想法偏激的时候吗?”
梵夜,“没有。”
慕萝,“是吗。”
得到的答案让慕萝有些失望,她泄气的没有再问,垂下了头望着地面,一侧还有她之前查找的东西,现在看来依旧显得有些荒唐。
而这时,突然梵夜开口了,“倘若有无法理解的事情,又无法找到通往的路径,不妨停下了等待它自主打开的那一天。”
慕萝抬眸望向他,可还没有看到他时就被他伸手捂住了双眸,眼前瞬间一片漆黑,耳旁只有风声和他温柔沙哑的声音,“眼睛给你的答案未必就是真实的,这样静下来的思考未必得不到新的思路。再则,眼盲心不盲,心相处留下的感觉是不会说谎的,即便有谎言存在,那也是善意的。”
如他说的那样,黑暗下来的环境让人对外界的感知越发的清晰和敏锐,身心都得到了宁静,他的声音更像是无星黑夜里照亮前行路的一轮明月,指引着人找寻到正确的方位与归途。
听着沙沙的落叶声,暖阳的光驱散了寒意,让人产生了几分倦怠,若有若无的青竹气息扑鼻而来,想到关于那首词,又想到他现在那般真的自若的开解着她。
忽然她有了一个奇怪的疑问,她会因为可能是梵夜做了那些事情而难过,那关于他呢...
慕萝的眼眸轻颤,扫到那温暖宽厚的手心,好奇又紧张的询问,“关于我不记得这件事,你会不会因此难过?”
没有人希望承诺过自己的事情,就这么被人忘记了吧。
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到他淡然温和梵的声音响起,“那些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主要的,只有你能平安活着,这才是我自己来说唯一主要的目的。”
慕萝沉默。
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让他说出了这样的话,她不懂,也从没有懂过。
如果说人就像天上的星星,美好而又充满希望,那梵夜就是无星无月的夜,漆黑的夜幕笼罩下来,给人留下的只有未知。
慕萝闻着梵夜身上的气息,耳朵泛红,故作镇定道,“有什么办法能够响起来吗?”
这话一出,立马让蒙着她眼睛的梵夜手抖了一下,接着慕萝伸手抓住了他的手,缓缓拿下,睁开眼的一瞬间她看到了对方眉宇间透着一丝疲倦,白皙精致的脸庞有些苍白,漆黑的眼眸里沉静无波,轻呡着盯着她像是在思考什么。
慕萝询问道,“很难吗?”
“这样的事情我倒是没有遇到过。”梵夜点了点头,不置可否的回答到,见慕萝认真求问的样子,梵夜单手枕在膝盖撑着侧脸,有些无奈的感慨,“不过,我告诉你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让你记起那段事情,而是想转移你的注意力,忘记之前我说过话。”
慕萝笑道,“你这是个好想法,但按照你后面的意思,我那还是有可能的想起了的,对吧。”
看着她又恢复了那副调皮活跃的样子,梵夜轻笑着在她渴盼的目光中点了点,“发生过得事情,只会随着时间暂时的遗忘,并不会永远想不起来。”
慕萝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梵夜轻笑,“我以为你对这种事应该不会感兴趣,看来是我失误了。”
慕萝将红枫枝放下,露出了颓然的神情,在心底叹了叹气,在暖阳的映照下伸了伸懒腰,这才略显轻松的说道,“对于曾经我确实更多抱着是失望的心态,现在不同了,你的出现让我对以前有了新的一番认知。”
梵夜似认真似调侃,“难道不是压力?”
“如果我们没有在一起的话,那可能是无法偿还的压力。”摇了摇头,她不赞同的反驳,随即也将自己的想法表达了出来,“说起来,你自己告诉我这件事,是怕我心生异心吗?”
面对慕萝直白的吐槽,梵夜将盯着她的眼眸移向了一侧,白皙的脖颈在暖阳中微微泛红,像是被戳中心思一般,清俊妖孽的脸庞浮现出了一丝不自然,半拢遮着的宽袖下修长分明的指节轻颤着收拢,薄唇轻呡不发一言。
见状,觉得有趣的慕萝盘膝而坐,正面对向他,眸中荡漾起了柔波,弯起的眼眸像一轮弯月,她微微凑近靠向他,故作好奇的调侃道,“原来你这么在意我和他们之间有什么。”
怕对方恼羞成怒对她做什么,慕萝说完便适可而止的直起了身子,保持了一定的拒绝,轻轻的感慨,“我一直以为你清冷自持,需求感极小,没想到也拥有一般人该有的情绪......”
梵夜垂眸,温柔中带着无奈,轻叹道,“我和常人并无不同。”
慕萝双手抵在自己的双腿上,一副好奇八卦的盯着他道,“那你想知道我喜欢你的时间需要多久吗?”
梵夜看向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多久。”
慕萝笑着道,“在一起之后就会喜欢上哟,惊喜吧。”
梵夜怔然,随即丢出两个字,“小骗子。”
慕萝见他不信,有些生气的反驳,“是真的,在没有和谁一起前,我都是根据长相喜欢别人的,但只要我心甘情愿和谁在一起,我便会慢慢喜欢上你的。”
听了慕萝的话,梵夜有些惊讶和复杂,似想到了什么事情,他望着慕萝气鼓鼓的样子久久都没有开口说话,盯着她的眼神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以为他不相信的慕萝继续解释道,“我说的是真的,你这是什么神情啊......”
突然在解释的过程中,慕萝觉得眼前一花,她下意识的感觉有什么朝着她扑来,身体不自觉的往后倒下,接着她耳旁听到了与地板接触的声音,一股清冷的空气出现在鼻端,后背传来了一阵凉意。
找回思绪的慕萝看了一眼侧面,发现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就在她的侧脸附近,距离超级近,再看这衣服的颜色,她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
缓缓转过头,看向跪坐俯卧撑的梵夜,慕萝哆嗦道,“你...你想做什么?我说的可是...实...实话。”
梵夜神情微敛,黑色的眼眸变成了紫灰,眼底一片认真和严肃,语气透着生冷和玩味道,“那我就等着你说的话成真的时候了?”
对他忽转的态度,慕萝刚想开口时,对方紫灰的瞳眸里露出了温柔,唇起无声的说了几个字,“乖一点。”
等慕萝脑海里分析出他说得是什么,再对上他的眼神时,幽深的瞳眸仿若一座囚牢,温柔又危险的盯着她,耳旁传来了温和磁性的声音,似潺潺流水慢慢进入到了她的意识。
梵夜,“闭上眼睛,放下戒备,你很累了,你想睡一觉......”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慕萝觉得自己不受控制的跟随着他的声音做了起来,闭上眼眸后她感觉自己身体都轻了起来,整个人随着那道声音完全松懈。
等她完全松懈沉睡,梵夜这才起身推退到一旁,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盖在了慕萝身上,之后在她身旁缔结了一个结界。
一道轻嘲狂妄的声音响起,“你是在催眠她吗?”
梵夜缓缓站起身,清瘦的身影显得比任何时候都清冷疏离,他没有理会对方的话,走到另一扇关闭的窗前,将那扇窗推开,让光完全洒进来,将屋子阴暗处染上暖阳的气息。
坐在书案前的人一身红色衣袍,银白的面具也未能遮挡住他妖邪的气质,狭长的眼眸望着梵夜,邪魅轻哼道,“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让本君讨厌呢。”
这时,白夜冲了进来,当看到坐着的人时,清冷的脸上浮现出了惆怅,她转身看向梵夜,却发现了倒在地上的慕萝,有些着急的脱口道,“夫人,这是...”
“夫人?”红衣男子呢喃了一声白夜的话,不屑的轻哼了一声,缓缓说道,“啊...我差点忘记了,这个女人...可是复活你的功臣...没想到我们还没有动手,她自己却在无意间将你复活了。”
白夜一听红衣男子这话,惊恐的插言道,“主上,属下没有拦住,请主上责罚。”
梵夜依靠在窗口的一侧,一半在阳光里一半处于阴暗中,他看向慕萝那方,淡淡的说道,“这事怨不得你,你拦不住他的,你带小藤萝下去。”
白夜正想恢复梵夜,红衣男子在两人没有防备下闪身到了慕萝面前,伸手一挥结界就被震的一颤,梵夜见状,下意识的凭空变出了一把剑,直接朝着红衣男子飞身而去。
红衣男子还没有打破结界,脖颈便被梵夜的剑划破了一道痕迹,鲜血顺流而下,将他的红衣浸染,他微微侧眸,看向身后握剑的梵夜,丝毫没有畏惧,邪肆玩味的说道,“曾经的战神,如今要拿着剑对后世之主下手吗?”
梵夜温和无害的说道,“那你的父君有没有告诉你,本君虽性子谦和温润,但也是有逆鳞不可碰,你方才那番话倒提醒了本君,本君虽是战神,却从不在谁之下,你这番责问,是以晚辈呢?还是后世的帝王呢?”
红衣男子转身,蹙眉看向他道,“你压我。”
梵夜清俊的神情露出了几分兴致缺缺,轻笑淡然的答道,“我压你做什么?”
说着他走到了红衣男子的身后,挥手撤下结界,将躺在地上的慕萝抱了起来,转身将她带到了阳光映照的地方放下,自己也同时坐下,让她靠在他的身侧,随即对白夜做了一个退下的举动。
白夜见状,心底立马了然,点了点头后转身离开。
等白夜离开了,红衣男子侧过身,看着梵夜轻嘲道,“我现在都要相信那群老家伙对你的怀疑了,让她一直看到你极善的一面,真的好吗?”
捋了捋慕萝垂下的青丝,梵夜微顿停下手,清冷的说道,“所以你也是为了他们而来找我的了?”
红衣男子,“哼...他们配使唤我,我只是好奇,若是她知道了你对她做过的事情,会不会一刀杀了你。”
梵夜,“帝忘,看来你今天是来和我废话的。”
被喊名字的人一愣,眼中闪过异色,随即他漫步走到照向梵夜阳光的窗口,将光芒挡住,一瞬梵夜整个人被屋子的阴暗包裹,他身旁的慕萝则全部在阳光里,静静的沉睡着。
帝忘邪肆的看着慕萝,对梵夜道,“一个一直在黑暗里的人,居然想呆在光明的地方,说起来你们两人倒是有些相似的地方,她受了那么多磨难,竟然没有完全变成狰狞可怖的模样,这点倒是和你很相似。”
梵夜抬眸,“你难道不是一样?”
帝忘警惕,“你什么意思。”
“我不想和你比较,他们都不会听听我的想法,你为何要做下那些决定,让他们一直记着你......”望着眼前人这张熟悉的脸,随着对过往一段记忆的怀念,梵夜翻出了一段他曾经沉睡是听到的话,他目光平静似夜,轻轻的如吹起的落叶飘落在了帝忘的心上,说到后面梵夜不禁惆怅起来,“关于你说的那些话,很抱歉我并不知道会有那样的后果,给予幼小的你造成了心灵上的伤害。”
被人翻出了那么久远的记忆,当时的狼狈不堪也随着对方的说起纷纷涌现,他感到自己脸颊发烫,又羞又尴尬指着梵夜道,“你...你这个人怎么偷听别人讲话。”
梵夜清俊的面上露出了歉疚,清冷眸光里稍稍染上了复杂,淡淡说道,“抱歉,我当时只是觉得放心不下,也没有想到你居然后来会做那样的事情。”
帝忘傲娇的说道,“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帮你保密你喜欢上这个女人的事情吗?”
梵夜轻笑,“帝家的孩子从来都怀揣着仁善之心,你说对吗。”
帝忘,“那是自然。”
他们从小便在百姓面前长大,成了君王更是如此,不如现在国君冷酷,他们一直都怀揣仁慈。
梵夜,“那就好。”
回神的帝忘像是想到了什么,盯着梵夜怒道,“你坑我。”
他就知道眼前这个人突然说这话,肯定没有安好心,就这么被他坑了,真是不甘心,再看旁边那个罩着太阳的睡得像只懒猫的人竟然会成为他的长辈,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搞不懂为什么他会喜欢这种类型的。
梵夜温和无害的笑道,“若是旁人我就杀了他,可你是帝家的孩子,长辈怎么会坑晚辈呢,相信你也能够理解长辈的难处吧。”
帝忘呆呆看着面前无害的梵夜,划线了几根黑线,腹议道,明晃晃的的威胁。
他今天为什么要来这里和他扯这些,先是被他用剑威胁,又是被他翻出旧账,现在又被他威胁,这人哪里好了,害他整个童年都留下了噩梦。
此时,风过,与暖意夹杂在一起,吹得发凉的帝忘后背越来越冷,身后外边的竹林摇晃着,发出沙沙的声音,好似有无数的人踩踏在上面,留下了他们存在的痕迹。
今天日子可能不太好...
第七十九章 暗处的人与冷宫的人
距离书阁较远的院外交叉长廊上。
宽阔寂静的长廊,淡淡的香气萦绕在空中,走廊上两个人彼此剑拔弩张的拿着剑指着对方,脸上也是一片冷漠和认真,眼眸里隐隐透着几分不耐烦。
夜白一袭黑衣紧身,面露高傲,摆起了身份架子,冷漠的苛责道,“放肆,白夜,你是不是忘记自己的身份,你要是再敢阻拦我去面见主上,这件事的后果均不是你我二人能够承受的。”
白夜清冷的盯着他,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和松动,“主上现在有要事在和夫人商量,你的事情再重要也不急于一时。”
夜白听闻,轻笑不做辩解,脚上步伐向前,准备直接突破。
见这举动,白夜从腰间一抽,一根几米长玄色铁长鞭一下子甩出,鞭子擦过了夜白的侧脸,将他飘扬在空中的发丝一下子切割成了几缕,顺着她的长鞭升起的一股玄光,直接化作了粉尘。
夜白震惊,眼底充斥着怒气,“你疯了,什么事情比我的事情还重要。”
白夜淡漠道,“姑娘的朋友许可乐和他的相好遇到难事,姑娘说这段时间不能让任何人靠近,即便是你。”
夜白舒了一口气,妥协道,“他们自然可以寻找下届的人,何必在这个时间商讨,你让开我,我要过去。”
她坚定冷漠的说道,“不准你靠近主上。”
夜白看着指着自己的长鞭,无奈的吼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我和你一样只服从主上,你现在难道想越权行事。”
白夜一点没有露出恐惧,平静淡淡道,“过后一切惩处随主上处置,现在我只执行姑娘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接近书阁,否则杀无赦。”
见她这幅油盐不进,夜白急的有些口不择言道,“这事关于容世子,有人遇见了他,只是出了一些问题需要主上出面,这也不可以?出了事谁担待的起?”
听到这儿,白夜清冷的面容才有所松动,迟疑的说道“人呢?”
“未...”夜白启唇说了一个字,忽的一下子转身,目光中充斥着警惕和杀意,望向延伸到外边的拱门处,冷漠的说道,“谁?”
白夜的目光也由清冷变成了一把锐利剑,她朝着拱门处盯着片刻,沉默着看了一眼身侧的夜白,对方露出吊儿郎当的神情,她无语的回过神望向有动静的地方,两人却丝毫没有动,直到一只小麻雀从那边飞出,他们才打破沉默。
夜白对着空气道,“如何?”
空气里传来了声音,“夜大人放心,人麻溜的跑开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玩笑的看向白夜,揶揄道,“看来是年纪大了,原来是一只飞禽啊。”
话落,迎来了白夜一个大白眼,让夜白讪讪的抬手摸了摸后脑勺。
可没有几秒,他又变成流里流气的样子,往白夜身旁凑了凑,见对方不搭理他,他干脆走到对方的面前,在对方抬起头看着他的时候,抬起手掏了掏耳朵,给白夜一个‘爷可是配合你的眼神’。
接着言语随意道,“如何?这茬你可是欠了我人情。”
白夜狐疑的盯了他一眼,不配合的拆台道,“这是在完成任务,要我给主上说说你的想法?”
夜白脸当即一垮,不敢相信的询问,“你...”
白夜移开眼,淡淡的说道,“这两个人还有用处,只是没想到主意竟然打到了夫人身上,活该找死。”
夜白面露疑惑,思忱了几秒,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道,“两个人?难道是上次主上让我去引诱的那两个人?”
白夜点了点头,继而继续道,“夫人今早让我去请这两个人时,恰好有一封书信被送了上来,我看是写着这两人收,就给拆开了,信得内容很有意思。”
夜白惊讶里透着疑惑,“有意思是什么意思?”
白夜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平静的将这封信的猜测说了出来,“我猜这封信来自于许宋两家中的一家,而这封信已经明确写了郡主容清韵已经开始对宋雪碧所在的村落实行了一些手段,让他们家在众人之中被孤立起来不说,流言蜚语也一下子传开,被求助的许可乐父母原本背着许可乐收了公主的好处,是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假装不知道,结果......”
听着白夜一脸莫得感情的叙述,夜白抽了抽嘴角,怎么感觉好像很为难她一样。
“倒是辛苦你了,看了这么辣眼睛的东西,现在我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主上让我去做那些事情了。”听完的夜白掏耳朵的手放了下来,吊儿郎当的神情浮现出了宠溺,轻笑的抬起另一只手想摸对方的头时,被对方一下子抓住,狠狠一扳,‘咔嚓’声伴随着惨叫在走廊里响了起来。
夜白倒吸了几口气,颤颤巍巍的的抬手指着她道,“你...是个狠人...”白夜盯着他,没有开口。
忍着疼痛的夜白尝试将手活动了几下,慢慢稳定下来后,他才正经起来说道,“人世间莫过于贪婪,这件事许可乐家人无法解决,又不想落人口实,怕是想让许可乐出面,只是很让我好奇的是...许可乐他们两人谁将这个信息传递出去的呢?”
没人带路怎么可能正确下的了山,还能泄露自己所在的位置。
见他正经起来,拿着鞭子的白夜将它一收,鞭子瞬间化作了一串手镯,缠在了白夜的手腕,整理了整理衣袖,她抬眸望着他耐心的解释道,“为了让计划顺利,我们并没有消除他们二人的记忆,所以在这之前他写信都是由我放他带他下去的。”
“原来是这样。”夜白恍然的眼眸有些复杂的盯着白夜,轻轻的呢喃,之后他没有说什么,轻笑后转身侧向一面,语气平静道,“话说回来,他们想借助姑娘的手去拔掉郡主跟这个隐患,主意虽然大胆,但也不是不可行,只可惜他们不该想着透过慕姑娘去接触主上,利用国师可是死罪。”
白夜毫不给面子道,“利用国师是死罪,利用国师夫人会被主上惦记,双重死罪。”
夜白嘴角一抽,侧身看向她,“可怕...幸好我没有得罪慕姑娘。”
白夜,“关于你...以后可能说不准。”
夜白,“你不要给我预言,我不想被双重揍,不过主上也真是,无形之中给慕姑娘灌输一些理念,姑娘以前可是一股清流啊。”
现在为了帮姑娘做些什么,竟然让他们在这里演戏给别人看,真的是开始堕落了啊。
白夜无语的盯着他做作的样子,无语的移开了视线,跳开了话题道,“说吧,你今日去做什么了?怎么世子今日没有回来。”
被提及今日的事情,夜白一脸后知后觉拍了拍自己后脑勺,急忙说道,“你不提我差点就忘了,等会儿你去告诉主上,他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妥,接下来我要去办另一件事情了。”
噼里啪啦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留下的白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他就这消失在了视线里。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才准备转身离开,扫了一眼拱门处,不由得露出了几分笑意。
篁居里的人可不紧紧是表面的样子,任何出现在篁居里的人,一举一动都仿佛是被人监视在一座囚牢里,要想拥有自由和开起这座囚牢,这个人除了它的缔造者便是拥有至高法则权利的人。
......
南麓冷宫里。
萧瑟的风异常的寒冷,寂寥鬼魅的屋子蒙上了一层阴翳,走在长廊上,听着下面潺潺流经的溪流,远方的柳树枝扫着水面,阴影覆盖水面,仿若水下隐藏着什么庞然大物。
身穿黑色祥云衣袍的卫苍莲停在了走廊的中央,褐色的眼眸没有映下任何东西,顺泽如墨的长发没有丝毫的打理,随意的垂在身后,他独自一人安静的站在这个荒废堆满碎石烂木的长廊上,望着流动的河水,安静的像个迷路的孩子,根本看不出他是一个掌控着天下命运的人。
走廊的另一头,是通向宫门外的路径,有一个背着两把刀的男人遮挡着自己的面貌,露出像毒蛇一般冷漠的眼眸,他平稳且大步的走到卫苍莲不远的地方停下。
随着他的目光落到水面,淡漠的语气里夹杂着恭敬,“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平静的像个好孩子的卫苍莲,听到声音缓缓转过褐色的眼眸,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了流动的水面,眼中渐渐染上了疯狂的神情,浑身透着一股病娇的气质。
他如泣如诉,神情悲伤的说道,“我终于等到了,虽然我时常无法控制自己,但这样似乎能够让我找到一丝安慰,啊...会不会不喜欢呢?没关系...又有新的玩具加入进来了。”
悲伤的声音慢慢变得兴奋,在寂静的长廊里响起,在卫苍莲抬起手捂着心口的瞬间,他的胳膊从衣袖里滑出,上面出现了伤痕,新旧不一,他自己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痛,荒凉的庭院里莫名的多了几分阴森,幽幽晃动的烛火充满着诡异的氛围,而他们置身于阴暗处,好似幽灵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第八十章 关于国师的传言
篁居,竹苑客房。
坐在屋子听着自己婢女碧挽汇报着宋雪碧那方的情况,她精致秀美的脸庞上露出了些许不满,眼中乘着不甘心,轻哼一声后她抬起手想要砸在桌上,可刚举起余光落在紫檀木的桌上,脸上就更加难看了。
重重的喘息了一次,她握拳又将手放下,指甲狠狠的渗进手心之中,脑海里直接想起那日,国师府的一个下人让她赔钱,害的她不得不偷偷挪动府里的银子。
这国师也是,好好的贵重物品不收好,到处乱摆,这不是明摆着坑人吗?
在她身侧禀报的碧挽见她神思恍惚,注意力不在她这里,清纯的脸上浮现出现担忧,目光精明的观察道,“郡主,您还好吗?”
容清韵被这么一喊,立马回神,回看了她一眼,有些气愤道,“本郡主像是会好的人吗?那许家拿了本郡主的东西,现在竟然还帮着那个女人,我真的要气炸了,而且...本郡主私自挪动王府银款,父王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我,你说国师是不是也太爱钱了。”
碧挽一噎,错愕的愣了愣,很快回神赔笑安抚,“公主万不可说国师不是,若是被有人听去了可不得了,国师的威望在各国百姓的影响可是自古潜移默化存在的。”
听她这么一说,容清韵好奇了,“你就这么夸他?他真的像父王说的那么厉害,为什么要隐藏在这里,守着下面的红枫树和神庙。”
被这么突然一问,碧挽神情浮现有些为难,目光中有些回忆过往的漂浮,语气不自信和猜测的答道,“我曾在小时候听我周围人说过一个故事,是很早以前南渚这片大陆之上并没有像现在这么分散成为许多国家,而是由一个很厉害的人统治着,百姓纯善且自给自足.....”
容清韵静静的听着碧挽讲着的故事,她的声音清亮且抑扬顿挫,整个故事被她讲的并不像是一个故事,而像一个真实存在发生的事情。
随着她越往深处讲,容清韵的眼中好奇和疑惑也越来越明显,在对方讲到一半的时候,她出言打断了对方的话,“你的意思是这个国家后来发生了内乱和外乱,有一个人出现帮助并解决了这件事,为了感恩于他,当时的君王加封了他为国师,用于监督朝政和维持平衡。”
碧挽点头,“我听老人是这么说的,但具体是什么情况我当时年幼并不知晓,只知道他们对于这位国师的感觉仿佛来自本能,从心底是尊崇的,据传闻当时加封以后,国师时常会在民间帮助百姓,慢慢的不知为何就退隐了。”
听到这里,容清韵眼中露出了不可思议,她轻声呢喃道,“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段事迹,就是不知真假,若真是如此,那现在国师出来又是为了什么?”
碧挽狐疑道,“这个奴婢并不清楚,只是郡主还是不要招惹国师了。”
知道对方是因为担心自己才这么说,她也并不恼怒,心底却也对碧挽不屑,面上还是点了点头默认了她的说法。
她可不想在被对方抓住一些把柄什么的,不用想父王知道王府银钱被挪动,也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现在她只希望能够晚一天就是一天,至少她也要赢了宋雪碧那个女人才行,不然她怎么甘心付出了,到头来什么都没有,还要有一顿苛责。
至于国师这里,她的目的本就不在于国师,自然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只不过世人知道自己尊崇的人是一个爱钱的人吗?
一想起自己的钱,容清韵就觉得自己浑身都在痛。
但是想到自己和那个女人在同一个屋檐下,许可乐父母收了自己的钱还要这样帮那个叫宋雪碧,她就忍不住想杀人。
沉默了片刻,忍不住的容清韵望着碧挽道,“明日我要去见许可乐的父母,你去安排一下,尤其是宋雪碧,你还有什么办法让他们知难而退。”
听到容清韵的吩咐,碧挽想了想,眼神微微变得复杂,沉默了不过短短的半盏茶的功夫,她的神情渐渐浮上了一丝笑意。
“郡主,奴婢想到一法,不如您明天拜访之后,咱们就让人将这则消息散布出去,说是宋家之女并非清白之身,在国师府邸做了越轨之事,且许家已经收了摄政王府的礼品,现在许家已经有了退婚的打算。”
碧挽的话一字一句都落在了容清韵的心上,她的脸色渐渐露出了笑意,嘴角扬起一抹狠戾的笑,可不过半秒,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侧眸看向碧挽。
“现在宋雪碧他们在国师府,我们也不好做什么,要想办法将他们从这里弄出去,本郡主担心他们会像国师求助,这件事要是国师.插.手,我们将毫无胜算。”
一听这话,碧挽眉目微蹙,凝神沉思片刻,才有些迟疑的说道,“他们应该不会去寻找国师才是,毕竟做了那等不知廉耻的事情,怎么好去找国师。”
说起那件事,容清韵两眼冒火,咬牙切齿的哼道,“说起那件事,也不知道哪个天杀,让本郡主在那里看了他们一晚上...真是气死我了。”
碧挽见容清韵生气急忙跪地安抚,“郡主息怒,这次我们必然会给宋雪碧那个女人一记重重的反击,再说了国师我们都不容易见,他们又怎么可能见得到,即便见到了国师也不会轻易来管一些琐事,到头来也是一场空。”
仔细想想碧挽的话,容清韵觉得有几分道理,心中的石头也放下了不少,可有一件事她还是很在意,便是现在许可乐和宋雪碧两人可是住在一个兰苑中,那就是住在一起,这怎么让她放心的了。
她只要一想到两个人住在那里她心底就忍不住的想做些什么,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将他们带上来的,存心给她找不痛快。
就连她来这里住都要提前告知,得到国师允准才可,单单凭借两个普通平民,她决计不会相信是国师让人带上来的。
算了,她还是去悄悄的看一看好了,与其胡思乱想不如直接去,也算给自己一个定心丸了。
想到这里,她起身对着碧挽道,“咱们去见见许可乐他们。”
一听去那里,碧挽有些迟疑,“郡主,你不会是...我们可没有什么能够赔给国师的了。”
看到她这样,容清韵心中一阵鄙夷,摆手道,“我只是看看,什么都不带着,行了吧。”
真是奇了怪了,又不是让你赔,你怎么比我还要紧张。
奴婢就是奴婢,天天一副担心的命。
得到保证的碧挽并未放心,目光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朝着她的佩剑走去,把挂着的剑取下来然后放在盒子里,这放心道,“郡主,咱们可以走了。”
被对方不信任想发火的容清韵轻哼嘲讽的笑了一声,压下了火气,看也不看她直接朝着门外走去。
第八十一章 真的只是个意外
深夜,夜苑。
醒来的慕萝耳旁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侧眸望去,只见透过开合的窗口,远方漆黑的夜空上挂满繁星,月光洒在大地上,给外边的世界披上了一层薄纱。
屋子里响起了东西放下的声音,她心下不由得一紧,轻轻坐起身,面前的山水屏风隔绝了她与外边,空气里有一股若有若无熟悉的香火气息,熟悉简单的摆设让浑浊的大脑渐渐清晰了起来。
这里是...夜苑...
梵夜的居所。
那刚才的声音...难道是...
不等她先开口,透过屏风她看到了桌前的人似乎看向了她这边,单手撑着额角呼吸绵长,似有叹息。
在慕萝想着要不要开口时,对方晃了晃另一只手里拿着的东西,轻笑温柔的问道,“醒了?!”
慕萝汗颜,果然是梵夜。
话说回来,她怎么...
刚想到这件事,回想之前的那一幕,身体不由自主的仿佛被人牵引着,慕萝警惕的望着他,肯定的问道,“你催眠我。”
梵夜倒也没有隐瞒,轻轻应答,“嗯。”
慕萝不悦,“为什么?”
那个时候能够有什么情况值得他来催眠她的。
梵夜沙哑柔和的答道,“你太累,该休息休息。”
慕萝忍不住吐槽道,“胡扯,我之前才睡过,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梵夜语气似有为难,像是在对自己说一般,“非要知道原因不可吗?”
在他说完慕萝就想开口回个当然,但对方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直接就甩下了一个让她无法反驳的理由。
一声叹息后,梵夜低沉沙哑的声线响起,半苦恼半为难的说道,“都是因为那时你说的那般可爱,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不自觉就做了这件事。”
慕萝怔住,“......”
这感情她的错了。
屋子里和外边一样,十分的寂静,屋内除了他们留下的余音,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忽然,慕萝感觉鼻腔里有些发痒,但现在的氛围让她觉得有些不太合适,她最终选择了硬抗,扛了没几秒,她还是没有忍住打了出来。
打完的慕萝才刚抬起头,她的眼前景象就变了,原本的灰色毯子变成了一个穿着白衣微敞胸口,身上带着点点酒气的人。
慕萝一怔,顺着锁骨往上,落在了梵夜的脸上,手指向外边道,“你不是...”
“以后去一楼的时间尽量不要呆太久。”他伸手搭在她的手腕,探查了两下,盯着她的眼底有些担忧道。
慕萝不解,“一楼怎么了?难道下面还像你院子里一样,地下有冰川啊。”
梵夜轻答,“嗯,差不多,楼上可以随你,楼下须得注意。”
慕萝,“那我们住的院子...”
这么大个范围,总不可能只有书阁和他院子里才有这种情况吧。
梵夜伸手拉了拉毯子,轻描淡写的说道,“那里...并不同,所以没有关系。”
“是吗?”慕萝有些不太相信,但也没有细细追问,“那你怎么将我带到这里,送我回去得了。”
梵夜轻笑,“你确定你要回去被人纠缠着。”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慕萝忽的想了起来,她似乎和许可乐他们住在一个院子里的,现在回去恐怕会碰上他们吧。
慕萝抬手比了一个赞,眼眸里多了几分崇拜。
忽的他凑向她,纤长的睫毛轻颤,白皙精致的脸庞上露出了几分柔和几分强势,他单手撑在一侧,将她圈在中间无法动弹,紫灰的眼眸无害自然的盯着她,音起透着一股腹黑的意味,“那是不是有奖励呢?”
被盯的不好意思的慕萝咽了咽口水,移开了视线望向窗外,不自然的答道,“你想要什么?”
话落她便感到有什么压在了盖在她身上的毯子上,愣了一下从外边收回视线,垂眸落下刚好看到梵夜趴在膝盖位置处,他往后坐了坐,一头如墨顺滑的长发随着他俯身的这个举动,有些许垂落在地上,软榻的一侧和毯子上。
他面朝窗外的星空,双手放在她身体的两侧,闭上了眼眸,似有疲倦,沙哑无力的说道,“这样就好,一会儿就好。”
见他似乎很累,慕萝眼底闪过了心疼,伸手摸了摸他头,顺从的轻答道,“好。”
说完慕萝望向了窗外,紫藤萝花的气息与其他种植的药材气息融合在一起,清冷的夜空中无数璀璨的星星闪烁着它们的光芒,好似人间七夕时,人们在河中放着的许愿河灯,顺着河流四散开来,就好似此时的星空一样,美丽又充满着人们的祝愿和期盼。
就在这时,原本要沉默休息的梵夜,打破了宁静,开口说道,“你这次随着南麓陛下一起离开吧。”
慕萝回眸,有些惊讶的望着他,“我原本是有这个打算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这个事情,没想到会是你提出来。”
梵夜轻笑,温和沙哑的说道,“看来你已经有了为人妻的意识,知道出门要报备了。”
慕萝脸红,“你不要乱说。”
梵夜故作苦恼,“原来你没有想过嫁给我吗?还是说小藤萝占便宜习惯了?”
被他话吓的差点咬到自己,慕萝口齿不清的反驳道,“胡...胡说...八道...我好歹也是一个...三好守法的人。”
梵夜揶揄道,“嗯,守法,守好时间,想办法占便宜。”
慕萝语塞,“你...”
又被这个人引着跑了。
气不过的慕萝伸手想将他拉起来,结果一扯将对方的肩侧衣服扯落,直接被慕萝吓傻眼,手忙脚乱的闭上眼又给对方拉了起来。
估计扯好的慕萝微眯睁开眼,发现对方自己起来了,坐在她面前整理了两下,那眼神却带着几分戏谑和调侃的意味,让她直接想挖个坑将自己种下去。
梵夜意味深长道,“果然,小藤萝是想尽办法占便宜。”
慕萝睁开眼,解释道,“不是,你听我说,刚才那是意外啊。”
她还是一个纯洁的孩子,什么都没有想过啊。
见着慕萝急于解释,梵夜的黑眸微微暗沉了几分,他笑着纯天然无害的盯着她,很快移开了眼眸,侧对着慕萝看向山水屏风,意味深长的语气里夹杂着几分苦恼,“之前白夜似乎说有什么新情况出现了,如今我看应该也是意外,当不得真,你说呢?”
慕萝傻眼的盯着面前这个腹黑的人,仿若雷劈过一样,直接懵掉了。
说着对方就要起身,被慕萝身体下意识的反应一把抓住了,她盯着对方一本正经的说道,“没错,我就是故意占你便宜,一点都不是意外,早有预谋。”
梵夜故作为难道,“你不必违心说这些话。”
慕萝认真摇头,“不...我真的是发自内心的。”
他要是不同意,即便出去找了白夜,未必也会有什么结果。
梵夜和善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便放心了。”
见他妥协,慕萝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同时借此问道,“那...关于白夜...”
梵夜侧眸看向她道,“啊...那个事情啊,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说你带回来的两个人在院子里乱逛,转到了来书阁这边的路,你让人带着走过,能过来也在意料之内的事情,算是个意外吧。”
闻言,慕萝直接石化了。
还真是个意外啊.....
第八十二章 敷衍的惊天豪赌
看着慕萝一副直接颓废了的样子,梵夜觉得十分有趣,他伸手戳了戳她的眉心,无奈的说道,“有这么难过?我说了是个意外的。”
他无辜的语气就像一把剑,又在慕萝的心上捅了一剑。
慕萝盯着他不由得腹议道,这厮不去演戏真是亏了。
见慕萝越来越拉长的苦瓜脸,他好笑的妥协道,“好了,不要这么难过了,我们来个赌注如何,赌赢了我给你无尽的财富、至高无上的权利以及一个愿望。”
慕萝盯着他,丝毫没有太大的兴奋,她吐槽道,“我感觉你在炫富,并且抓到了证据。”
这厮明显就是在戳她的痛,她没钱,没权,愿望都只是想一想。
梵夜目光流转深沉与浅笑,神秘温柔的诱导道,“要参与吗?”
想到刚才的伤心事,慕萝迟疑的说道,“不会有什么陷阱吧。”
梵夜被她的戒备激笑,伸手在她额前一弹,“我要是铺设陷阱,那你根本不会有察觉的机会。”
听到他这么说,她也放心了下来,可对于这么一把今天豪赌,她自己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来的。
慕萝露出尴尬,“我没有什么拿给你赌的。”
忽然慕萝脑海里生出一个疑惑,她真是穷的口袋发白,靠着对方接济生活的人,居然哪里来的勇气跑来赌了。
对面的梵夜神情缓和无害,瞳眸深处透着一股认真,嘴角微扬,语气显得轻松低沉,“你不是一直都想报复回去吗?那就以这个做赌,赌你能不能打乱这些局面,最后在这复仇的过程里造就一个新的局面出现,若赢了便是我说的那些,若输了,你就要终生守在篁居,善终一世,不得伤害自己。”
在翻译说出这句话后,不知道为什么慕萝感觉有些慌乱,像走在迷宫里一样找不到方向,到处乱窜想要寻求一个结果。
在心烦意乱的空隙,梵夜比她先一步做出了选择,“我赌你能赢。”
慕萝怔然,她自己都没有相信过她自己,没想到对方会那般信任自己。
复仇的过程中创造一个新的局面吗?
这怎么可能。
可对上梵夜那双自信的眼眸,她不禁将脑海里想法说了出去,“你都选了,我就只能选择不行了。”
梵夜深沉认真的说道,“我想你所有的可能或希望都有我的身影,而不是自己给自己的。”
慕萝感到自己的心不受控制的好像偏向了对方,为了不被对方看出自己的心思,她故作苦恼的说道,“你这个人啊...要不要那么强势。”
梵夜对她的话回以温柔,紫灰的眼眸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上,望着她的脸似乎是想将她印刻在脑海里。
他身上散发的酒气也有一些醉人,闻着它的慕萝脸颊微红,若非是屏风遮挡了光线,光线略显暗沉,那么现在她的变化一定会全部落入到梵夜的眼中。
“或许这么说有些早了,但是...”也就在这时,盯着她的梵夜忽然话锋一转,似叮嘱似感慨的开口,语气有几分认真,也有几分不明,“小藤萝,你要记住,篁居这里...不论我在与否,都是你的归宿与家。”
以为他只是在嘱咐她关于离开的事宜,慕萝也没有过多的想法,点了点头,应承道,“嗯,我知道。”
梵夜见她如此乖巧,心底不由得一软,“我都不舍放你离开了,可若我那样做了,你怕是余生都要恨着我了。”
慕萝反驳道,“恨到不至于,生气可能会生一辈子,毕竟这也是我无法释怀的事情,逃避是不可能逃避了,只能勇往直前的把它解决了才安心。”
梵夜平静的说道,“比起你,我倒是逊色了不少。”
接着他看向她时,眸色平平淡淡,一如初见沉稳冷静,那股慵懒的气质又在他身上显现出来,他淡然的问道,“接下来有何打算?”
慕萝想了想,才道,“我想借着渗入到南麓的官场里,分裂他们。”
梵夜,“徐泽,你有何打算?”
慕萝,“这种人,死不足惜,希望不会生出什么变故才好。”
“变故吗?”梵夜借着慕萝的话,轻喃了一声,随即轻笑,似有深意,“放心去做吧,有什么需要都可以书信给我。”
慕萝见他这幅随意的口吻,诧异道,“你都不怕我自己去做坏事?”
梵夜轻笑,饶有兴趣的盯着她,“若是如此,那也没有办法,株连三族时,也只好陪你上断头台了。”
慕萝傻眼,“额...”
喂喂...这人说真的假的。
放眼天下,谁敢对他做些什么。
不过说起来,梵夜似乎对百姓却似很看重,爱民如子在他身上是一点都没有错。
聊到这里,想到关于百姓的追随,慕萝忽然想起之前在红枫树下那几个漂亮姑娘的谈话,又想着自己一直放在心头的那件事,在心头一阵犹豫后,她伸手拉住了梵夜的衣袖,眼底浮现出了难过、思念等交织的情绪,嘴角扬起了一抹勉强的笑。
见她这样,梵夜眼底浮现了一丝担忧,轻声询问道,“怎么了?吓到了?”
慕萝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想到了一件私事,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私事?”梵夜眼底染上了几分疑惑,再看她的神情,立马有了几分猜测,“你是想让我帮忙找关于子女的事情。”
慕萝有些惊讶,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嘴里却没能说出其他的话语,所有的话都变成了三个字,“对不起。”
梵夜长舒了一口气,轻叹道,“为什么要找他们。”
慕萝垂下眸,思索了片刻,望向了窗外的夜空,声音轻的如一阵拂面的风,“我不想他们就这么...”
关于那个字,她无法开口说出来,在这件事上她一直都期望真的有所谓的平行世界,那样至少他们还在世界某处生活着。
梵夜轻喃,“你难道就不怕我生气?”
慕萝回眸,望向他,神情倒是没有太大起伏,只是淡淡的说道,“如果是那样,能够知道他们在那里,我愿意离开自己,包括不再见你,亦或者你能够提出的条件。”
盯着她片刻,梵夜突然发出一声轻笑,无奈的撑着看向前方,淡淡的感慨道,“我竟然有些羡慕他们了,早知你会有这么问的一天,我只能告诉你的是...等缘分吧。”
慕萝疑惑,“缘分?”
梵夜点头,“嗯,缘分,有缘或许会再见的。”
听到这里,慕萝的疑惑退却,眼中染上了欣喜,“梵夜,谢谢。”
梵夜没有看她,隐匿在暗沉中的眼眸变得晦暗,仿佛隐藏在夜间的捕猎者,独自在舔舐自己的伤口,他平静温柔的回答她,“没关系,这是理所应当的。”
关于秘密,是不知从何开口的存在,尤其是最亲近的人,越是无法讲明,生怕出现了一丝差错。
或许,还要在等等吧。
第八十三章 不等价的交换
翌日,黄昏时。
凉风瑟瑟吹拂着,隔空的亭子下是碧绿成荫的万丈深渊,远方天际一片火红,竹林间偶有小厮婢女走过,绵延的小路在林间盘绕,幽深静谧又神秘。
亭子的各角点燃的灯笼映照出于天际一般无二的红光,好像夜间酆都鬼市的引路灯,灯笼随着崖间的风摆动,丝毫没有动摇到点燃的火苗,下方不见底的悬崖被一层白雾笼罩,依稀可听见水流声。
就在这时,亭子的四周忽然从地下盛放出红色妖冶的彼岸花,一场风吹过,起了一阵淡淡薄雾。
坐在亭中的梵夜一袭白衣宛若谪仙,披散未束的长发垂落至腰间下,深邃的眼眸好似风平浪静的海洋,看似无害儒雅的气质下透着一股老谋深算的危险。
当彼岸花在亭子四周全部盛放时,一个身穿红衣的人渐渐的显露在了梵夜的对面,带着银白面具的他盯着梵夜清俊疏离的容颜,看着梵夜似笑非笑的望着远方的云层,他随着对方的目光一同忘了过去。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后,来人有些受不了,主动打开了话匣子,“主上?!”
他的叫喊并未拉回梵夜的注意力,心底默默感叹后他垂眸落到桌面,发现上面布置的棋局成了一个平局,心底顿感疑惑,抬眸望向对方的眼眸里也浮出了不解。
主上从不下平局,怎么今天这句竟然平了。
难道是太无聊了不成?想换个口味?
看着摆好的棋局,他抬手准备撑着下颚,没想到这一碰不小心推动了期盼,去扶期盼的手又不小心拨动了棋子,一下子摆好的期盼直接全部打乱。
在他触碰的同时,端着清茶过来的白夜急忙出言阻止道,“炎洌阁下,高抬贵手。”
拉着棋盘的炎洌眼底露出了惊讶,随即染上了好奇道,“白夜,你叫我何事?”
走过来的白夜对着梵夜行了行礼,转身对着炎洌点了点头,清冷的语气里夹杂着嫌弃道,“炎洌阁下,你还是不要碰这个棋盘了,你那次摸过的东西会有好结果的。”
被她这么一说,戳中痛楚的炎洌露出了几分尴尬,反驳道,“主上,你看看白夜..人身攻击了。”
这时,梵夜才转过头,目光落到打乱的期盼,眼神淡漠如雪,沉思了几秒,没有理会炎洌,转过头看向白夜道,“何事?”
白夜见梵夜询问,恭敬的答道,“主上,夫人说...南麓陛下赐的书桌有一些不平整,摇摇晃晃她看卷宗都要睡着了,说让你把你这个悬崖边的棋子送她几颗?用来垫垫书桌,也配得上桌子的高贵身份。”
一本正经的白夜说完都觉得有些心在滴血,说出这些话都费了她多少心里准备。
他们主上虽不差钱,但这里却会经常来,尤其是这白玉棋盘和玉石棋子,经常会被主上使用,只是没想到她今天还能看到解锁新的用途。
果然如以前夫人说的那句话,只要活得久,什么都能见得到。
梵夜倒没有太大的感觉,淡然随意的说道,“嗯,拿去给她,不够的话把闲置的其他千百年轻的棋子也拿给她。”
白夜点了点头。
炎洌直接默默倒吸了一口气。
那些棋盘和棋子没记错的话,全部都是古董了,拿来垫桌子也太奢侈了吧。
哪知这时的梵夜却将目光落在了白夜端来的茶水上,眼底浮现了一丝柔和,肯定道,“她泡的?”
白夜点头。
炎洌惊愕,“主上,你如何得知的。”
梵夜却没有解释,伸手接过了她端来的茶,而就在他打开的一瞬间,茶水的清香里透着一抹苦涩,这让两人立马就明白了为什么对方会一下子就发现了。
看着飘着苦涩清香的茶,梵夜随口道,“她现在在哪里?”
白夜清冷的脸上一僵,嘴里依旧恭敬的如实说,“在您夜苑的井边,夫人说那里凉快似神仙,就把书阁的桌子连同她最近急需处理的事情一同挪到了那里。”
听到这话,旁边的炎洌噗嗤的笑出声,视线落到那泡着许多茶叶的茶水,想着白夜的话,他有些不可思议道,“没想到咱们这位夫人思维这么活跃,一点都舍不得浪费,只是不知道她知道那寒冰真正的来历是什么,是否还要呆在那里。”
梵夜平静的目光渐变的危险,温和的口吻变得嫌弃,一副后知后觉的神情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被赶的炎洌顿时就不乐意,急忙开口挽救,“主上,要不要这么护的紧,怎么说我也是有功劳的,这次来,我还没有请示剑溪的事情。”
白夜一脸无语,这炎洌阁下脑壳里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当着主上的面揶揄夫人,不是找死吗。
盯了他一眼,梵夜淡漠道,“暂时静观其变,等她离开篁居在继续按计划进行,另外他要回来篁居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一听那个人,炎洌神情立马严肃起来,认真道,“主上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
梵夜,“那便好。”
接着,梵夜话锋一转,“关于她的事情,那个封印的事情,你该想想如何向我解释。”
炎洌先是一愣,随即像是记起了什么,脸露出了惊恐,沉默了下来。
梵夜随和低沉的声音显得有些懒散和危险,“你先下去吧,不要让我等太久。”
听到后的炎洌迟疑了一下,之后站起身,对着梵夜行了一礼,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留下的白夜看着他离开之前呆过的地方,目光清冷淡漠,恭敬戒备的对着梵夜道,“主上,这样让他容易的离开,没有关系吗?”
梵夜手边的茶杯,拇指摩挲着杯沿,懒散低沉的说道,“无事,影响不了什么。”
既然梵夜这么说,白夜也不再担忧。
接着她又听到梵夜道,“下次不要让她多吃水果和甜食,按量督促,不要让她出现饮食不规律。”
白夜恭敬的点头,“是,主上。”
面上她虽然承认主上的做法,可当年种植的时候,貌似主上您可是比谁都积极,要不是这些年你自己对果树的关照,如今怎么会得夫人青睐不已。
心底想归想,她还是不敢说出来。
不过,想到慕萝去处理七里旧案,面前人的态度却让她有些不明白了起来。
见她一脸欲言又止,梵夜问道,“怎么?有事?”
白夜恭敬的站着,垂眸道,“主上,你明明知道调查七里国的事情不会那么容易,而且夫人还要分散南麓这边的事情,现在两件事由一个人劳心劳力,恐怕对夫人会有所吃不消。”
对于她的质询,梵夜轻笑一声,眼底染上了几分深邃和玩味,拇指摩挲着杯沿边界,像是透过它在触摸慕萝的唇角,温和儒雅的气质陡然变得充满慵懒和野性,他不由得轻笑出声感慨道,“这两件事必须经由她的手才行,唯有如此,她才能走上安我想要他走的路,前路崎岖,白夜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她。”
白夜立马了然,点了点头“主上放心,属下会尽全力服从和照顾夫人。”
梵夜轻笑,“那便好,你与他们不同,你是我亲自为她而选的人,她好了,你也才会好。”
“是,属下明白。”白夜认真的答道,说完她想起了收到的信息,借着现在的时机,一起开口说了,“夜白说那边要汇合上了,这次刑部朝阳大人和陛下一同前来,之前朝阳也见过夫人。”
梵夜淡然回答,“我知道。”
白夜迟疑的问道,“那我们可否采取什么措施?”
梵夜摇头,“在他到来之后,我们便不要插手了,一切交给她来处理,我相信她已经知道该如何做。”
白夜,“属下遵命。”
忽的想起容清韵他们,白夜蹙眉道,“主上,许可乐他们离开了,郡主也不在篁居。”
“该回来的会回来,该走的留不住,随他们吧。”听到白夜担忧的口吻,不为所动的梵夜拾起了一枚棋子,将它下在了棋盘一处,神情明显对这件事不感兴趣。
白夜清冷道,“既然主上有了主意,那属下去服侍夫人了。”
梵夜淡淡的答道,“嗯,去服侍她吧。”
白夜,“是。”
说完白夜拱手行礼,后退了几步,转身朝着亭外走去。
亭子里,剩下了梵夜一个人,他端起那杯散发着苦味的茶,轻呡了一口,愣了一下后喉间发出一声闷笑。
“卖相尚可,口感如旧。”
......
未归村。
一条十字路口上,两旁都种着高大的树木,树下围着许多人,不远处是一片良田和相邻的房屋,围着的人群中间哭泣声不止,也有叫喊求助声。
站在这些人身后不远的就是陪同前来的顾湛萧和夜白,跟在他们身旁的是微服出巡的卫苍莲和被传召随行的刑部尚书朝阳。
卫苍莲看着眼前这群丝毫没有发现他们的人,人群中偶尔他还能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苍白俊美的脸上露出玩味的神情,他沉默着不发一言,不知在想着什么。
随行的朝阳同样听到了声音,闻声露出了惊讶的目光,温和的声音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这怎么像是...郡主...?”
第八十四章 三人一起成婚
随着朝阳的话落,里面围着的人好似想要印证什么似的,开口嘲讽的声音一下子传遍了整个人群。
“好你个宋雪碧,我还没有找你,倒是先将暮时软禁在你家中,现在将他搞成这个鬼样子,你到底是何居心?”
她的话才刚说完,宋雪碧的母亲李秀兰和其父亲宋月河在地上跪着爬到她面前,宋月河哭泣着解释道,“郡主,世人皆知摄政王世子能力过人,天资过人,我们老夫妻怎么会是他的对手,这世子是我们偶然捡回来的,这是村长也知道的,就连国师都知道。”
容清韵怒瞪道,“放开你们的脏手,少拿国师压本郡主,国师怎会来你这小山村。”
在人群中的许可乐听到她这般无礼的话,愤怒的吼道,“容清韵,你不要太过分了。”
看着他们争吵的容暮时坐在正中间,看着众人将他围起来,而他本人则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捧着自己的下颚,看着他们在那里争吵,水汪汪清澈的眼眸充满着不解和疑惑,像是在看一场杂耍似的。
听到这话,容清韵轻笑讽刺道,“许可乐,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对本郡主说话,不要忘了你的父母可是收了本郡主的礼金,你这么对我说话不怕死吗?”
而就在这时,她身旁的侍女碧挽又道,“宋家教女不严,致使其在国师府邸做出有辱斯文的事情,已非清白女子,许公子难道要和这样一个女子共度一生。”
对方一字一句只提到了宋雪碧,言谈之间威胁的语气十分明显,如果这事要是传出去,那日国师府做出的事情必然回受世人唾弃,可如果不站出来维护宋雪碧,那么宋雪碧必然只有一死的结局。
思来想去许可乐开始有些后悔下山来,当时若是叫上那位姑娘,恐怕事情还有转机,如今世子心智出了问题,谁也无法证明这是在他们这里还是在外边,难道自己就要这么束手就缚吗?
现场一度僵持,慢慢的围着的八卦群众开始有意无意的说起来话,那些话语也渐渐的进入了宋雪碧一家的耳中。
前面的村民开始对着旁边的人道,“这事不好说,但若是真的,这不是给我们村中蒙羞吗?”
后面听着的人点头附和,“没错没错,要是真是那样,一则国师那里,我们将会被所有村落嘲讽,二则,你看眼前,许家收了郡主的东西,明显是要娶郡主,这宋家之女恐怕没人要了。”
旁边的人点头,“唉,谁说不是,这父母教也教了,怎么就不知道省心了。”
......
讨论的声音由小变大,慢慢的宋雪碧直接奔溃的哭了出来,许可乐心疼的走到她面前挡住了大部分视线。
许可乐吼道,“你们这么对一个姑娘,真是不觉羞愧吗?”
也许是他这句质问让其中有一些人不舒服,有人开始调侃讽刺道,“有本事你让她把守宫砂露出来啊。”
许可乐一听这话,脸色当即难看了起来。
站在容清韵身侧的碧挽轻扬嘴角,眼眸之中透着精明,她淡淡的说道,“做了那等不是良家女子的苟且之事,又怎么会有守宫砂的存在呢?”
说完她停顿了几秒,看向宋雪碧意味深长的勾起一抹笑,移开视线仰望众人道,“差点忘了,她做的事情可不是小事,有可能也会连累你们咯,别忘了国师可不止是南麓的国师,而是整个南渚大陆的国师。”
这话一出,众人的脸色一下子吓的刷白,看她的脸色都变了,而藏在许可乐身后的宋雪碧一言不发,梨花带雨的哭的十分凶。
现场的气氛陡然比之前还要凝固,就连空气中都好似弥漫着一股硝烟的味道,坐在人群中的容暮时忽然目光看向了某一处,认真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激动,可就是这样他也没有采取什么举动,依旧乖乖的坐着。
这其中有人看向容暮时想求救,结果被他直接无视了不说,还一脸睡眼惺忪,懵懂的看着别处,俨然就是一副不想参与的样子。
此时的容暮时脑海里也只有他们嘱托他的话语,他得等夜白有了行动才能活动,不然就法帮慕慕完成她想做的事情了,也无法抓住坏人了。
在容清韵身旁的人引导下,现场的人心开始往容清韵的方向靠着,现场有些理智的人猜测可能事情是如容清韵所言,但宋雪碧喜欢的一直是许可乐,即便有什么也是双方都有过错。
可即便知道是这样,他们却也没有按照想法来说,而是心知肚明的将矛头指向宋雪碧,许可乐毕竟是郡主要的人,尽管他们做了有违伦理的事情,按照现场的情况是注定需要有一个人为此事来负责,而宋雪碧无疑是最好的人。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有些人开始闲言碎语的小声指着宋许二家的父母,有些人言辞直接激烈愤懑起来,指着宋雪碧破口抱怨或者抛开了理智口吐芬芳。
一瞬现场逐渐朝着容清韵想要的方向发展,所有人都开始指责,而许可乐也因为虚心渐渐的在别人指责宋雪碧的话语中沉默下来。
旁观的一切的朝阳看着眼前的事态发展,转身对着卫苍莲道,“陛下,这...是否出面阻止一番。”
朝阳的建议卫苍莲并未反驳,扬起唇角无声的点了点头。
得到允准,朝阳往前一步,对着吵杂的人群道,“全部都住手。”
他这么一喊,并未起多大作用,除了外围几个看他以外,剩下的人依旧继续进行着。
朝阳瞅着眼前发生的情况,无语的落下了几条黑线,他无奈回望了一眼卫苍莲,发现他一副看好戏的状态,无奈之下他只好看向夜白和顾湛萧,希望他们帮忙。
接受到信号的顾湛萧看向夜白,对着他不知道说了什么,夜白点了点头,朝着他走了过来。瞬间走到他身旁的夜白一眼也没有看他,而是直接拔出了自己的剑,隔空挥洒了几招,吹拂的风一下子转化成了几股气流,瞬间在人群四周响起,树木断裂和倒塌的声音立马控制住了吵杂的现场,他这才把剑收回剑鞘。
凭空出现的巨大声响,一下子将众人吓得爬着或者蹲在地上,就连容清韵都吓出了惊叫声,现场除了容暮时举止优雅的捂着耳朵坐着,其余都没有和他一个高度的。
声响过后,容清韵气急败坏的站起身想说些什么,可当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卫苍莲时,当即愣在了原地,她惊讶的说道,“陛下。”
一听这话,现场趴着的人还没有回过神,急忙跪下行礼,异口同声道,“草民叩见陛下。”
这时,卫苍莲才慢悠悠的走上前,望着院中的人道,“平身,朕只是来看看世子是否有恙,没想到你们安排了这么一出有趣的戏欢迎朕,真是辛苦了。”
说着他还不忘鼓掌两下,吓得众人垂下了头,不敢多看一眼,心也一下子提了起来。
见到卫苍莲,宋雪碧的父母犹如看到救星,急忙上前哭诉,“陛下,救草民啊,我等蒙冤受屈,请陛下为我们做主.....”
跪地的人开始自诉起来,边哭边说,听着的卫苍莲玩味的打量着四周,直至他将一切看完视线落到了宋月河的身上,这才指着依旧不敢起来的众人打断道,“朕没有记错的话,这里是国师的地盘,不归朕管。不过国师既然不在,那么朕就帮他代管一番好了,你们的事情...刚才...朕听你们和他们说了。”
说完他身侧身躯走了几步,又转身退回来,无害的勾唇笑道,“这件事朕会去和国师一一说明,郡主和你们的矛盾倒是有一个简单的解决办法,本来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听你们刚才的言辞,好像那两位郎情妾意啊,郡主也下聘了,男方也收了,不如朕给你们做个媒,直接也算解决了此事,你们说如何?”
话虽是这么说,现场除了宋雪碧和许可乐神情惊恐和难看外,容清韵的脸直接就黑到锅底,也不敢开口反驳什么,现场瞬间寂静如深夜,只听得见众人的呼吸。
不等他们开口回复,卫苍莲微眯起眼眸,褐色瞳眸深处压抑着疯狂和偏执的冷漠,对着许可乐的父母道,“既然都没有意义,今日世子找回,朕心审阅,就代国师先行赐婚,随后朕一并告知国师,待朕回京你们协同去摄政王府,长辈商议之后三人一起完婚,不得抗旨。”
这话一出,宛如一颗炸弹在现场炸开,除了容暮时和夜白等人,其余全部傻眼愣住了,即便心底有不满,也没有人敢说出来。
他们知道,这位年轻的帝王,性子并不如表面这般和善,最不喜有人对他已经决定的事情产生质疑。
第八十五章 合作本身就是冒险
“哈哈...这是什么个奇葩啊。”
紫藤萝花覆盖的亭子里,身着白衣的慕萝盘腿坐在亭中桌前,她眼角带泪的笑着垂着面前摆放着书籍和水果糕点的桌面,当锤到桌面雕刻的符文和花纹纹路时,疼的让她哭笑不得抽气。
揉搓着疼痛的手,她看向那座高大假山,像是能够通过它看到山后泡着温泉的人一样,笑着调侃道,“卫苍莲这是故意的吧,我不信他不知道容清韵那么高傲的人,会容忍有妾室进门,而且你说陛下并未下旨谁为正谁为妾,接下来可就又是一场大戏了。”
坐在温泉里撑着下颚的梵夜听着她这豪放不收敛的笑声,眼底浮现出无奈的,同时也庆幸在这之前给夜苑加上了一层结界,不然明天篁居里都会知道她在这里做了什么事情了。
拿起一块糕点,感受着夜风习习,咬了一口,想到刚才的事情她还是想要笑。
而就在她再次咬糕点的时候,从里面传来了梵夜沙哑迷蒙的声音,“如果是你,你会允许我纳妾吗?”
思考了两下,慕萝继续嚼着糕点,毫不犹豫的答道,“可以...”
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在早有准备的情况下不免还是有几分伤感,他沉默的没有再问,唯有沉默下来或许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不然他怕自己会失控,他也没有时间去做超出计划之外的事情。
就在他准备接受这个回答时,慕萝嚼着东西的声音再次传来,有些怨念,也有透着轻嘲,“你不娶我,不就能纳妾了吗?想纳多少纳多少,我自然是不会干涉的。”
心口因她的话重新恢复悸动,梵夜张了张嘴,目光微讶,随即轻笑,低沉小声的呢喃,“傻瓜。”
这时外边再次传来声音,声音显得有些苦恼,“真是太糟糕了,我都没想好如何去见卫苍莲,这小子好像有一些病娇啊。”
以前她也听人说过,这小子容易生气暴躁不说,还爱伤害自己,也喜欢伤害别人。
听到她的嘀咕,似想到了什么梵夜眼眸微暗,沉思了几秒后他从水中站起身,白色的里衣被打湿紧贴在身体上,站在水中拿起一旁放置的衣袍,他迅速的将湿了的衣服褪下,走出水面的同时换上了新的衣服。
苦恼趴在桌上的慕萝侧着头看向院中的花草,吹过的夜风和漫天的繁星仿佛能够一扫人的倦怠,强行使人安静心神,轻轻的脚步声让她抬起头看向声音的出处,正好就看到梵夜在拴着腰带朝她走来。
他踏着灯火和繁星的光,好似画中的人,沾湿的发垂在他的腰际,请冷俊美的脸庞上有水珠滑落,白色的里衣勾勒出他修长清瘦的身躯。
随着他渐渐走近,慕萝愣了一下,直起身子站起身,盯着他又被打湿的衣服,开口唠叨道,“身体不好要把头发擦干再出来,衣服又被打湿了,有擦头发的帕子吗?”
被说的梵夜明显有了一瞬的微顿,眼中有些错愕和惊喜,紧接着回神轻笑着指了指开着门的屋子。
顺着他指的方向,慕萝直接转身大步朝着屋子走去,在她身后目光跟随的梵夜脸上露出了温柔和宠溺,拴好腰带后他站在原地静静的等着她回来。
很快慕萝拿着一张白色的长帕,走出来看到他还傻傻的站在那里,顿时心中升起一股责怪,走过去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自己则绕到他身后揽过他长直的发,轻轻的揉搓起来。
手中动作未停,慕萝不忘对他进行教育,“我说你呀,以前不会也是这么粗糙吧,下次可不要这个样子,身体不好就要多注意,下雨也要带伞,不能在雨中随便淋雨知道吗?”
原本诧异的梵夜听着慕萝那一字一句的嘱托,心底不禁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她的主动让他开始有了更多的索求。
他轻笑着道,“那你以后还会帮我吗?”
慕萝不假思索道,“我在的话,是可以的。”
梵夜低笑的呢喃,“我知道了。”
搓着头发的慕萝并未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下意识的追问,“你刚是不是说什么了?”
梵夜乖乖的点头,“嗯,说陛下今日这么做肯定别有目的。”
一听到这个事情,慕萝也来劲了,她沉思着捋了捋之前梵夜说的经过,脑海里也出现了零星的线索,可怎么也拼凑不出来,这就让她有些郁闷了。
慕萝叹了一口气,“实在想不出来,若是别人我还能根据他自身的行事方式大致猜测,陛下这人我并未有多少接触,并不清楚这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她唯一能够想到的是,这陛下是有恶趣味的,把别人当玩具,喜欢像猫抓老鼠似的慢慢看着别人失去活力,不过这可是宫闱秘辛,外人并不真正知晓多少。
梵夜低沉的说道,“自古帝王多猜忌,你要是想和他合作,并且能够全身而退,要给自己留有后路的同时,最重要的还要清楚他需求什么。”
慕萝思考着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帝王什么都有,唯独不会满足的恐怕是权利吧。”
梵夜,“或许对现在的陛下来说,这也算所需之一吧,不过你要如何做呢?”
慕萝,“我的话,暂时想静观其变吧,他既然已经来了,我就不可能让他轻易就走了怎么也得和他合作一把,握有强有力的筹码总归在回去后,更加能够找到合适的位置。”
背对着她的梵夜轻点了下头,“如此也好,顺势而变,不失为一种办法,但你若果回去,便要牢牢注意,千万不要做好打破稳定局面的准备,不要让掌控局面的权利独揽到某一个人身上,那样会显得十分被动。”
慕萝应答赞同,“我会注意的,不过我猜他们想独揽的话,应该不会那么容易,除非他们其中一方有决对的筹码,否则不可能轻易打破吧。”
可慕萝发现在她说完后,梵夜便陷入了一阵沉默,久久都没有开口,不知道是因为她的话,还是什么其他的缘故。
又过了一会儿,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在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抬眸看向了她。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擦拭头发的慕萝心一下子紧缩了起来,她维持着擦头发的姿势,垂眸看向梵夜那忽明忽暗的双眸,在他认真的注视下,她有一种被禁锢在一个四面都是囚牢的错觉中,无法逃脱的宿命就像夕阳的光芒落幕,被黑夜渐渐吞噬,心底不由得升起了恐慌。
为了不让对方看穿自己的慌乱,慕萝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擦拭的帕子,目光没有移开直面看着他,也没有说什么。
可越是故意掩饰,却破绽越多,尤其是梵夜这样的人,他只有想不想拆穿你,没有看不穿的说法。
也就是在这无声的较量之中,最终似乎以梵夜的妥协而告终,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顶,缓缓站起身笑着儒雅温和,磁性低沉的开口,“不论发生什么,我相信你会找到解决的办法,幸运会站在努力向前的人身旁,我也会站在你的身旁。”
梵夜,“我想看看你亲手缔结出一个新的局面,通往的过程虽然波折,但会给你积累不少经验,放手去做吧。”
唯有前行,方不会走入绝境,开启希望的征程。
慕萝疑惑的盯着他,突然的转变让她都糊涂了,更多的是来自于梵夜的话,似乎一切并未如她想的那般,就仿佛结冰的水面,她只看到了上面行走的人,却没有看到冰下清澈水流中隐藏的另一面。
梵夜的声音继续传来,磁性温柔的声音中有些淡淡不明的情绪,“他一直都在渴盼一个特别的时候,期望能够有与之相间的机会,这样的时间仿佛过了很久,但却更像是刚刚经历一样。”
慕萝不解的盯着他。
梵夜望进慕萝的眼中,露出了轻笑和歉意,“抱歉,我似乎有些过于感慨了,南麓陛下这次来的意图,或许和你有着共同的目标。”
对于梵夜的话,慕萝并不显惊讶,反而觉得很自然,“自古帝王都想收复自己的权利吧,”
梵夜轻笑,“如你所想,或许合作本身就是在冒险。”
慕萝看到他意有所指的话,先是露出惊讶,接着欲言又止,“你的意思是...”
第八十六章 容暮时的身世之疑
这一晚上梵夜给她讲了许多关于治国的理念,像是温习似的他还会给她出一些行军打仗才会有的策略,不似那般死板的讲述,更多的是无形之中没有察觉的渗透到她的脑海里。
尤其是南麓表面之下的局势,在取得了他的建议后,综合她自己早有的决定,她也在心底做下了决策。
亮堂的亭子里,他白衣若仙,墨发垂至腰下,紫藤萝花在风中散发着香气,院子里的毒草药像是装饰一般在点缀着院子的风景,月光洒在院子里,像是蒙上了一层银霜。
他背对着她站在一面望向辽阔的黑夜,发丝遮挡了光线,将他的神情置于阴暗里,灯光照耀在他后背,让他多了几分惆怅和彷徨的错觉。
院子中垂着的紫藤萝随风摇摆着,凉爽的风驱散了热意,带来了舒爽的同时也让人慢慢随着夜深染上了疲倦。
等到她准备回去时,月已悄悄躲了起来,一望无际的黑夜被装在路面或者树上的灯火照亮,拒绝了让穿着里衣的梵夜相送,她独自一人踏上了回去兰苑的路。
她听梵夜说过,今天随着顾湛萧和夜白回来的人并不少,尤其是容清韵和许宋两家,一同也被带了回来。
走在回去的路上,她的视线左右扫荡时不禁落到了长廊对面的溪流边,那里的溪流与书阁那里的溪流是一个地方,有一个人站在昏暗的光下,不知道在做什么,慕萝倒也没有害怕什么的,毕竟篁居的守卫可不是吃白饭的,能够出现在这里的都是得到梵夜允准的人。
这里离梅苑不远,想必是今日倒回来的人中间的人,除却那几个知道不能乱跑的人,剩下的可能已经很明显了,对于这个人慕萝倒多了几分兴趣。
她从小路绕上走廊,看着远处背对着的人,有一个熟悉的模样渐渐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她不禁蹙了蹙眉,并未直接上前,而是停在了走廊上。
站在溪边的人感受到了身后的目光,他缓缓转过身看到她时,不明暗沉的目光露出微微的惊讶、疑惑和一抹不明的情绪,片刻后他又恢复成一片淡然,丝毫没有犹豫的朝着她走来。
慕萝望着他越来越近的步伐,他的容貌渐渐暴露在了灯光之下,苍白精致的容颜显得有些病态,褐色的眼眸透着沉稳与平静,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关在家里生了重病的孩子。
他没有走上走廊,站在走廊下,听着远处流淌的水声,他启唇道,“你是国师身旁的人。”
慕萝想了想,这里是梵夜的地盘,自己现在否认肯定就是掩耳盗铃了,索性不如就承认看看对方想做什么。
慕萝眼神复杂的点了点头。
她这是什么运气,回去睡个觉都能遇到熟人。
不过对方怎么好像和记忆中的人有些出入,一副好心情的主动和自己搭话是怎么回事,卫苍莲什么时候这么健谈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上有一股特别的感觉,让她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缘故。
接着她听到卫苍莲像是在倾诉一般的对她打招呼,“我是国师的朋友,今天刚来,有些睡不着,你呢?”
梵夜的朋友,我的那个天,这把操作回答...
慕萝忍着想要吐槽的心,盯着他笑着答道,“差不多,差不多,你是有什么忧心的事情?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
在她问完,原本面对着她的卫苍莲,目光一转落到了旁边的地上,愣神背着光呆呆看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沉默着缓缓的转过身直接就离开。
完全没搞懂什么状况的慕萝一头雾水,目送卫苍莲远去的目光里透着不可置信,此刻她的脑海里只有三句话在反复环绕着。
我擦!他在做什么?我让他难过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长廊上,慕萝才回过神,一脸惊恐的摸了摸脸,风吹过一阵寒意,她打了一个寒颤后转身朝着自己之前走的路走去,继续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离开后,原本在她视线里消失的卫苍莲又重新出现在了走廊上,整个脸隐藏在昏暗之中,渐渐露出的月光洒在他的衣摆上,多了一层阴森。
他低低不明的呢喃,“很开心。”
在他说完不久,身后又传来了一道由远及近的声音,“陛下,天已经晚了,早些休息为好。”
卫苍莲缓缓转身,不咸不淡道,“尚书大人也要早些歇息,朕这就回去了。”
刑部尚书朝阳见他这么听到,不禁一愣,下意识点头道,“好。”
卫苍莲笑着与他擦肩而过,如他说的一样乖乖朝着梅苑走去,等他往前了,朝阳才用余光看了一眼他刚才看向的方向,除了一片空荡,就只剩下树木花草宛如鬼魅一般摇晃着。
另一边,兰苑里。
慕萝的房间里,灯火照亮着整间屋子,微敞的窗口是不是灌进一阵凉风,西泽站在屋子里的门口,顾湛萧则拿着凳子坐在窗口,容暮时远离他们趴在桌子上。
屋子里一阵安静,容暮时打了一个呵欠,神情显得有一些困倦,他看向窗口的顾湛萧,犹豫着要不要和他说话。
想起他之前欺负过自己,还想和他抢慕慕,容暮时就觉得他不想和他说话。
正当他在心里挣扎的时候,坐在窗口的顾湛萧开口了,明亮清爽的声音透着认真,“容世子,你现在是站在慕小萝这边的,对吗?”
容暮时腾的一下再抬起头,愤懑的盯着他道,“那是当然,我不会让任何欺负她。”
“记住你说的话。”顾湛萧目光沉凝,望向他时透着威胁,说完他又看向别处,继续道,“今日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接下来我们将会面临回去的情况,不论什么原因,你以后都不能主动和别人说起慕萝的任何事情,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约定。”
一听是男人间约定,他丝毫没有迟疑,“好,不过我应该做什么?”
他听国师说过,他接下来就会回去和那个坏女人一起住了,但是他要做什么?
又怎么才能帮助她呢?
顾湛萧沉默了几秒,重新看向他,“到时候慕萝需要时,会找你帮忙,但你要记住一件事,你和一个叫季阑倚的人关系匪浅,但此人对慕萝是一个未知的危险,所以你要尽可能的从他那里知道一些有用的信息,不管什么消息都可以记下来。”
容暮时点头,“好,我会注意的。”
既然是坏人,那他就要时刻警惕这个人了。
但为什么,他想到这个叫季阑倚的人,心底深处有一种比他们说出来,还要憎怨和厌恶的感觉,就像是本身灵魂上他就讨厌这个人似的。
心底虽然怪异,但容暮时没有过多沉浸,没过几秒他疑惑对顾湛萧道,“那徐泽那边?现在陛下也来,我这样没关系吗?”
顾湛萧轻哼笑,“徐泽那边不需要你担心,陛下至今都未下旨,也就证明了他不愿意就此轻易了解,这件事就算我们不管,他自己也不会轻易结束这个案子。”
容暮时认真道,“那就是本身陛下已经有了打算,来这里的目的不单单是因为我吧。”
顾湛萧给了他一记‘你还不傻’的眼神,“脑袋没有完全坏,陛下受国师命令而来,他本可以有其他选择,亲自来恐怕这其中有特别的缘故了。”
容暮时可爱俊美的脸上露出了‘我就知道’的神情,想到接下来的事情,他又多了几分严肃和坚定,接下里他也要认真帮忙处置坏人了。
门口位置的西泽看着他旺盛活跃的神情,眼眸微垂了几秒,又抬起看向容暮时,似玩笑似试探额问道,“世子,你有怀疑过你的身世吗?”
门外有树木的影子映照在窗户和墙壁上,呼呼的风声像是谁在呐喊似的,听到西泽话的容暮时愣住,眸光里夹着疑惑、惊讶与慌乱。
顾湛萧眉宇轻蹙,落到了西泽身上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之后他才看向容暮时的身上,没有下一步举动,紧紧是在观察他的反应。
屋子里瞬间僵持,目光却都在容暮时身上,而容暮时却一直看着西泽没有变过,神情一目了然。
第八十七章 心灵相通的梦境
一刻钟后。
慕萝哼着小曲走到院子里,入眼看到自己的屋子一片亮光,还没有等她进去,门就被打开,顾湛萧和西泽率先出来,随后容暮时一脸沉重不怎么开心的跟在他们身后出来了。
走到阶梯下的慕萝眨了眨眼,那几人也发现她的存在,尤其是容暮时看到她后吸了吸鼻子,好像受了很大委屈似的。
慕萝抬手指了指容暮时,对着顾湛萧二人道,“他怎么了?你们怎么都跑我房间开小会了。”
哪知,容暮时比其他两人率先开口,“慕慕,今天我有些累了,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说着他对绕过了西泽,朝着他的房间走去。
慕萝看着他浑身阴沉的样子,怎么看着都不像是累了要休息的这样子,倒像是要跑回去蹲在被窝哭泣。
她毫不犹豫的喊道,“暮时,站住。”
接着她又对着西泽和顾湛萧道,“你们两个,欺负他了?”
顾湛萧耸了耸肩,明亮的眼中像是装着星河一般耀眼,他无辜的解释道,“我全程都没有说一句什么指责他的话,不信你自己问他。”
而西泽也附和道,“慕姑娘,我们确实只在你房间里等你。”
“嗯,我知道了,暮时,你呢?你怎么说。”慕萝点点头,和善的笑道。
专门等她会是这个表情,她要是信了才有鬼。
说起来这个人也不怕被容清韵他们看到了,胆子真的不是一般大啊。
容暮时背对着她,没有转身,回答她的语气倒是比之前好上了许多,“慕慕,我没事,我就是被他们今日吵闹的画面吓到了,有些累了而已。”
经过他这么一说,慕萝忽然想起今天他是从未归村回来的,要是说累了倒也无可厚非,毕竟现在他是个孩子心性,跑跑跳跳是比正常人要容易累。
沉默的盯了他片刻,发现他后背笔直,倔强的望着地面,不远转过身来,慕萝长叹呢喃,“好吧,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强求,有任何事情可以过来找我,累了就先去休息吧。”
容暮时乖巧道,“好。”
应答完他便直接走向自己的门,推开走了进去,看也没有看后面的他们,将门直接关上,脚步声朝着屋内渐渐远去。
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慕萝转眸看向顾湛萧,“我说你啊...该分寸的还是注意,他现在还是一个孩子,有些该忍住的还是要忍住。”
听到这话,顾湛萧朝着她弯下腰,双手撑在腰间,玩笑的小声抱怨道“你莫不是生了同情心了,难道忘了自己是因为谁而被人诬陷了。”
慕萝迎面对上,波澜不惊的说道,“他对我还有用,你不用亲自提醒我这些,倒是你自己,想好接下来如何对应了吗?”
在她的询问下,顾湛萧故作为难的揉了揉自己翘起的一缕束发,头疼的说道,“我这几天都没有怎么休息,现在被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有些累了,需要你爱心的安慰。”
望着眼前又演上了的戏精,慕萝笑着瞥开视线,看到面瘫的西泽直接看向了阴沉漆黑的天空,顿时好笑的摆了摆手,直接从他们中间走过。
在跨入屋子里的时候,慕萝揶揄道,“我说你还是演的让你侍卫相信了,再来我面前装可怜,这样效果比较好。”
听到她说自己‘装’,顾湛萧一脸悲戚的指了指她,活像一个送别夫君远行的人,在他做作苛责幽怨的视线下慕萝笑着关上了自己的门,他看向西泽,一副让对方评理道,“她说我,我的心今天好像受到了伤害。”
西泽扯了扯嘴角,淡漠道,“主子没事的话,属下休息去了。”
说完不给对方回答的机会,西泽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原地。
顾湛萧一副震惊的指了指空气,欲言又止道,“你...”
这到底谁是主子,这么随便...说走就走?
不过,当他侧眸看到身后亮着的屋子时,悲戚幽怨的眼眸一下子变得明亮清澈,想到里面的人时,不禁他嘴角又染上了一抹笑意。
不管如何,她只要开心的还活着,这就够了。
上天你还是会听到祈求者的心声,对吗?
此时屋子里的慕萝走到桌边,打了一个呵欠坐在下,目光看向了与她一堵墙壁相连的容暮时房间,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情况。
接连打了几个呵欠后,她有些疲倦的单手支撑起脸颊,目光落在了与容暮时相接的墙壁上,外边一片宁静,慢慢的随着时间流逝,她眼皮开始打起架,朦胧间一道梦幻如清泉的琴音响起,曲调久远又充满难以言明的意境,声音似近似远,让人不自觉的沉浸下来,卸下了防备。
凉爽的风驱散了热意,也随着轻柔动听的琴声,慕萝缓缓闭上了眼趴在了桌上,侧躯对着微敞的窗口,微晃的灯火在墙上洒下斑驳的影子,她慢慢的陷入了梦境之中。
顺着梦中的琴声让人放松,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她去找什么,踏在沙沙作响的地上,眼前是一片朦胧烟雾笼罩的竹林,她不停的走着,仿佛没有尽头的路的让她脑海里慢慢的只有一个想法:走出去就好了。
可不论她怎么走,都走不出去,这片竹林像一个迷宫似的,反反复复的经历着看似相同却又不同的路口。
走了不知多久,她终于走到了一条看着不同的路上,踏上这条云雾缭绕湿滑的小路,原本纵横交错的路一下子完全被云雾吞噬,只剩下了眼前这条延绵不知何方的路。
慕萝呆呆的望着面前的路,理智推着她前进,可身躯却不受控制的限制住了她的行为,漆黑的眼眸中一片无神,她就像一个被控制的傀儡一般站定在原地。
忽然天下起了雨,雨落在了她的脸上滑落到地上,有些落进了她的眼中感到十分不舒服,也是因为这如珠帘般的场雨,她的眼中渐渐有神起来。
路的尽头忽然传来了闷哼声,她有些好奇起来,这里居然还有人存在。
她小心的往前开始迈步,脚下发出了小小的声音,沙沙的声响像极了妖魔鬼怪出现时的声音,她视野中的景象开始发生了变化。
原本葱郁的竹林笼罩的云雾退却,竹林变成一片狼藉的战场,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一下子冲进了她的嗅觉,耳旁战鼓、呐喊夹杂着众多的声音涌进了耳中。
那些倒下的人,已经数不清又多少,血流成河的景象直接让她愣在了原地,不知道怎样做才是对的。
而在这些倒下的人群的远处,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他直直的站在那里,没有任何的举动,像是一座雕塑似的。
许久,许久,天空染成了血红,鸟发出悲戚的叫声,像是在为什么悲鸣,地上若有若无好像有什么痕迹在消退着。
那个一直没有动过的人似乎微微艰难的转过头,余光透过了倒下的人海、火红的的光芒看向了她,淡漠里带着温柔眼神远远望去,就像冬天跨进春天时,似寒似暖。
眼泪不自觉滑落,被风不知吹向那里,心中的直觉让她隔着太远的距离,无声的发出了两个字,“梵夜。”
第八十八章 游荡在深夜里的少女
夜苑,内院。
一袭白衣坐在紫藤萝下的梵夜,弹琴的动作忽然慢慢停下,他单手抬起捂住自己的心口,一手撑在琴弦上,脸色刷的一下子苍白如纸,稍显迷离的紫灰眸一瞬浮现出了痛苦。
压抑着想咳的冲动,撑在琴弦的手微微用力,骨节之间立马凸起,修长的手指渐渐泛白,终是还是没有压抑住,随着咳嗽出声,一缕血迹从他的嘴角慢慢的渗出,滑落至下颚,滴落在了衣服上。
他轻轻的喘息着,空气中传来了一声苍老担忧的声音,“君...主上...您是不是没有按时遵照医师的意思用药。”
忍着心脉传来痛楚的梵夜,俊美的脸庞生出了许多细汗,低沉的声音略显轻松的说道,“只是不小心,让你担心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空气中的声音感慨的叹了一声,无奈的说道,“我刚感觉到了您心境在波动,您要小心控制自己,您瞒着众人与她成婚,生下了两位小少主,还给她用心脉修魂,允许了她闯入您的世界,要想不被这位小夫人彻底看透,您就要稍加注意。”
眼神迷离的梵夜听到这话,不禁轻笑出声,“彻底吗?”
“现在怕了吧。”老者幸灾乐祸的声音传来,没过几秒,随着晃动的树影,他语气开始严肃起来,“主上,你为了她将篁居的一些人撤走,那你也该知道什么是对她最好的保护伞,您不治疗自己的身体,这么长此以往下去,你根本也护不了她多久。”
梵夜苍白的神情染上了苦笑,他慢慢放开捂在胸口的手,踉跄的站起身,忍着身体的不适,边走边说道,“再给我一些时间吧,我的身体不会那么轻易垮掉。”
他愿意用身体破败来换取一些时间,至少换取一些短暂属于她的时间,往后未必就会有这么自由的时光了。
看着他的背影,空气中的人无形之中叹了一口气,似妥协,似无奈,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对着远行的人道,“他回来了,是否需要做些什么?”
听到这话的梵夜身躯一僵,之后松懈下来,背对着空气传来声音的方向,语气柔和带着几分担忧,“暂时不用,他自己知道该如何做,既然没有完全醒悟,那就不要打扰他了。”
空气的人恭敬道,“是。”
等他回答完看向刚才梵夜站过的地方时,人已经消失不见,唯一能够证明了来过的也只有放在那里那把琴,此后再无其他。
在兰苑中因为惊吓醒过来的慕萝整个人还处于心有余悸之中,她透过窗口看向外边,并未过去多久,可她的身上却已沾满了汗渍。
沉默呆愣了一会儿,她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不行,做梦都是假的,她一定是内心深处受到梵夜受伤的影响了。”
可就算这么说服自己,但那股萦绕在心间的情绪却始终得不到释放,原本应该困倦的身体也不困了,头隐隐有些疼痛,后背在冷静下来也开始发凉起来。
看了看屋子内周围,屋子里亮的让人精神更加好了,两旁也没有什么声音存在了,睡前的琴声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下了。
思考着沉默着望着桌子,慕萝觉得自己或许出去走一走,或许能够冲散刚才梦境的冲击,也可以让自己累睡着。
这么想着,她也立马站起身,手轻轻的打开门,脚慢慢的挪出去,像做贼似的,出去后她看了看两旁的屋子,微亮的光和她屋子完全亮着不同,两个人不会都是留着灯睡吧。
疑惑归疑惑,现在最麻烦的还是她在这黑夜中应该往哪里行走,回想起之前梵夜说那群人都在竹苑,她要不躲在暗处看看好了。
说走就走,慕萝也不含糊,轻手轻脚的就朝着竹苑走去,而就在她走后,两旁的房门同时打开了一个小缝,两人看着慕萝做贼似的背影,神情都显得有些诡异起来,而当看到对方时,直接就变成了嫌弃,一下子重新关上了门。
走出兰苑没有多久,在半路上的她便听到竹林中好像有声音,脑海里立马想回想起之前梦境的一幕,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余光看到旁边的插在土中的木棍,她麻溜的一把抓住对方使劲儿的被拔了出来,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看的暗处的人直接傻眼和疑问了。
暗处的人给对面的人示意了一眼,小声的问着旁边的人道,“我擦,夫人这是在做什么?”
旁边的人滋溜了一声空气,摸着蒙面的下颚,思考了半天,得出了一个哲理的话,“嗯...应该是锻炼身体。”
对面的人额头滑下一圈黑线,心底吐槽道,瞅瞅这没出息问出的话,明显夫人这是想是给自己壮胆,锻炼身体是个什么鬼?他们夫人自从来篁居住开始就没有看到她锻炼过什么身体。
忽然,其中有人后知后觉的惊呼起来,“不好,林子许宋二家的子女刚才进去了,这夫人要去的方向可能会和他们碰撞上。”
其中一个人出主意,“要不?咱们把夫人引回来?”
旁边的人立马阻止,“等等,有人跟踪夫人。”
众人闻言,全部看了过去,慕萝朝着里面走去的后没过多久,出现了一个人朝着她走过的路跟了上去。
其中有一个人道,“那人是今日夜白阁下领回来的人。”
众人立马警觉,互相示意了一眼后,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另一边拿着棍子阴缩缩进去的慕萝小心的挪动自己的脚步,等到走到里面阴暗处的时候,放眼望去前方的亭子里,明亮的灯火下映照出了两个搂抱着的人。
仔细一看,不正是许可乐和宋雪碧吗?
慕萝抽了抽嘴角,这叫什么事儿,闹了一天了现在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夜间幽会,也不怕碰到容清韵。
就在她心底吐槽的时候,一股熟悉的感觉和身后微弱的声音慢慢朝她而来,她下意识用余光扫了一眼,发现有人好像朝着她的方向过来了。
遇见这种情况,根据本能的她选择轻手轻脚的离开了路上,没入了竹林的黑暗处,观察着小路上的情况,她轻轻的后退着,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情况。
忽然她好像碰到了一个温热的物体,吓得她来不及转身回看,一下子就被人打晕昏迷了过去。
身后的人单手揽住她的腰,看了一眼亭子里和追过来的人,眼中是无尽的黑暗与冷漠,好像没有什么能够融进他的心底,一切在他眼中都像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突然他玩味一笑,垂下眸看向晕倒的慕萝,细细沉思打量,好像有些为难的思考着应该怎么处理这个晕倒且身份特殊的人。
很麻烦啊!
第八十九章 身披麻袋水上游
翌日,清晨。
白夜率先去敲响了顾湛萧的门,敲门声音显得有些急促,旁边的容暮时听到敲门声倒是先一步开了门,当看到白夜时他也愣了一下,可看到白夜清冷妖艳的脸庞上浮现出的些许凝重神情,他回神严肃的的盯着她,似乎在等待着对方开口。
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下意识的侧眸扫了一眼慕萝的房间,发现半掩微开着,当即问道,“这门怎么...”
等他还未说出口,心头那股不好的预感一下子更加清晰起来,他转眸看向白夜,旁边顾湛萧的门也被打开,在看到白夜时他也愣了一下,当瞅到两人的神情似,心底莫名的慌乱让他开了口,故作玩笑的询问。
顾湛萧问道,“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白夜蹙眉道,“慕姑娘我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她,想问问你们看见她了吗?”
“什么?慕萝不见了。”顾湛萧惊了,闪过一丝慌乱后,立马他冷静了下来,对着白夜道,“昨夜我和容世子各自回房后,便没有见过她,难道她后来还出门了不成。”
容暮时听到慕萝不见了,直接就傻在原地了。
白夜听到他这番话,清冷的脸上渐渐露出担忧,她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抬眸看着两人道,“我去告诉主上,你们先不要声张,四处暗中找找,行为不要过于明显,避免引起旁人注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顾湛萧点头,“嗯,只能先这样。”
容暮时回神,“好,我也去找,我去厨房和书阁那边。”
顾湛萧绕过白夜看向容暮时,“好,我便去搜索咱们附近几个院子。”
说罢几人便开始分头行动。
此时梅苑里。
练完剑的卫苍莲回到走廊上,正好看着端着早饭来的下人在屋子的桌子上摆放着,对方步伐轻快且面色从容,握着盘子的指节间有握剑留下的痕迹,背打的笔直,眼神不卑不亢的盯着桌面。
走进屋内,卫苍莲看了一眼桌上的清粥小菜,又看了一眼他,随意的问道,“朕随行的人可起来了?”
那人收回手,朝着卫苍莲弯了弯腰,道,“回禀陛下,尚书大人应该还未起身...属下过来时未曾见过,想必应该还在屋子里。”
“是吗?朕知道了。”卫苍莲意味不明的答了一句,转过身把剑放在身后不远处的架子上,缓缓转身在一旁的洗漱架上洗了洗手,这才朝着桌子走来,坐下后他拿起筷子,自然而然的问道,“国师最近可好?”
那人恭敬随和的答道,“主上一切如故,请放心。”
卫苍莲眼眸微眯,褐色的瞳眸闪过一丝隐忍和复杂的情绪,呢喃咀嚼道,“嗯,那便好...下去吧。”
“属下告退。”闻言,那人直接抬手行了一礼,直接后退两步转身离开。
出去走上走廊,刚才还应对自如的人脸色一下子变得冷淡起来,余光扫了一眼卫苍莲的房间,不知在想什么。
当走到一半走廊时,他看向了前方的走廊,做了一个小弧度的点头举动,好似在暗示着什么,之后便直接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而在书阁知道慕萝不见的梵夜腾的一下子站起身,浑身萦绕着一股强大的深寒的气息,黑色的眼眸一下子变成了紫灰的颜色,黑色的衣袍随意慵懒的披在他的身上,里面的衣服勾勒出他精壮修长的身躯。
白夜跪在地上,匍匐着不敢看他,额头渗出了汗珠,恭敬的说道,“主上息怒,属下大意了,没想会出现这种情况,属下会加派人手去寻找。”
愤怒且担忧的梵夜听到白夜的话,想都没有想便拒绝道,“不行,人手过多反而会惹来麻烦,你暗中让人查找,古魂玉她可有带上。”
白夜摇了摇头,“应该没有。”
沉默了片刻,梵夜无奈的叹息道,“罢了,只能我亲自去找了。”
白夜缓缓抬头,盯着他慢慢露出了惊悚的目光,出言阻止道,“主上,你不能...”
话还没有说完,书阁的另一侧便传来了熟悉的惊喊声,“嘛呀...我怎么在水里啊。”
以为听错的梵夜还是看向了声音出处的方向,脚下却没没有任何举动,直到声音再一次出现,“梵夜...救命啊...有没有人在啊...”
确定是慕萝的求救声,梵夜急忙走向书阁对着后面溪流的窗户,白夜也顾不得礼仪急忙跟了过去。
刚到窗口两人共同看到了大跌眼镜的一幕,一个被装在麻袋里的人身绑在木杆上,漂浮在水面上,而她整个人泡在水里,只有头远离了水面。
此时的慕萝像一个蚯蚓似的在里面想往上拱去,流动的水却将她顺着水流带下,欲哭无泪的慕萝仰着头吼道,“梵夜...你未来夫人要被水冲走了...再不来...你就要打光棍了...”
抱着试一试态度的慕萝心底期盼着梵夜能够在高阁之上,书阁距离兰苑相隔算远一些,她就算喊破喉咙白夜也未必听得见,而且书阁是特别之地,这里一般不会让人随意靠近,喊其他人肯定也是不会出现了。
说回来,是哪个坑货打晕了她。
她是鱼吗?把她这么丢在水里,她根本就不会游泳啊。
刚吼完,空中一道黑色的身影便从楼上越下,朝着她流经的方向而来,在她还没有注意到时,越下的梵夜在空中凭空唤出了一把萦绕着寒气的剑,朝着把她捆在木棍上的绳子挥洒了两剑后,急忙下去连人带麻袋一起从水里捞了上来。
一个转身,两人落在外边的楼台上,蒙圈的慕萝抬头一看拦腰夹着自己的人,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兴奋的想要开口喊对方时,一阵风吹来,带来阵阵凉意,鼻腔一痒,她直接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打完她便觉得喉咙有些痛,可劫后余生喜悦盖过了身体传来的不适,她笑着重新看向梵夜,“梵夜,幸亏你在书楼啊,不然今天...”
说到这里慕萝的眼神微微黯然,话语满满戛然而止,不用她说完,他那么聪明也该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如果没有他在,自己说不定就又要重启人生了。
感知到她情绪变化,梵夜沉默着放下了她,把她从麻袋里解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温柔怜惜的看着她道,“你不会死,以我半数生命的长度换你,我也绝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
原本有些难过的慕萝听了他的话,心底升起一阵感动,她不加遮掩有些不自然的嘟囔道,“虽然你这么说让我感动的想抱你,你的身体不好,我现在这个鬼样子还是不要这样做了。”
见她这一脸不好意思,摸着她湿漉漉头发的梵夜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磁性的笑,头顶的手缓缓移到她的后脑勺,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慢慢靠近抵在她的额头上,温柔低沉无害的说道,“走吧,我未来的夫人,回去梳洗一番,生病可就麻烦了。
而且,你应该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要对我说说吧,正好我今天专门为你空出了一段时间。”
抵在对方额上的慕萝抬眸望着面前俊美精致放大的容颜,对方的体温透过这一接触传到她自己寒冷的身上,原本旖旎的画面在她看来却极为恐怕,尤其是梵夜温柔的垂着眼眸望着她一脸和善说着关心的话语,直接令人后背生起了阵阵的凉意,像走在冰天雪地里的感觉。
好可怕...好想收回刚才说的话...
第九十章 结界居然破了
一个时辰后。
夜苑走廊尽头转角处朝阳的房间门口,院子里空无一人,唯有这里原本修剪过的景致仿佛在诉说着这个院子有其他人在,而那些人则按部就班的,只会在固定时间出现。
院子里开着的花盛放着它的艳丽,阳光斜着落在走廊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静谧与压抑,站在门前的卫苍莲一袭深色紫袍,停了两秒他丝毫没有迟疑的抬手推开了门,门被打开的一瞬,有股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站在门口扫视了一圈屋子,视线慢慢落在了门口地上的一枚赤红的古玉上,停滞凝望了片刻,卫苍莲走进去弯腰捡起了这枚玉佩,仔细端详,发现上面雕刻着江河山川的样貌。
当他举起这枚玉佩时,透过门口映照进来的光落在了玉佩上,江河图案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篆字,穿过玉佩上的字落在地上的光则出现了一把周身绕着黑雾的长剑。
看到这一幕的卫苍莲眼中露出了惊缩、恐惧、痛苦和慌乱,接着他迅速把玉佩握在手中遮挡住了阳光,地上的影子瞬间消失不见,屋子又恢复成了之前那样宁静。
复杂情绪交织在心头,他垂下手重新摊开了手,看着手中的玉佩沉思了起来,模糊的感觉让他感觉到这个玉佩呈现给它的东西好像有一些熟悉,他似乎在哪里听说过,关于这个玉佩的一切。
它不该在这里的,这是他第一反应。
可立马他又有了疑问,它应该在那里呢?
他可不认为这枚绑着女子手工编织品的东西会是出自一个男人之手,且并未听说朝阳有何哪位女子接触,这东西他想都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和朝阳无关。
玉佩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是在他们所在的时候出现,仿佛刻意而为之。
再则,这玉给它的感觉没有那么陌生,反而有种怀念的感觉,编织绳在有股熟悉的气味,他没有推测错的话,必然就是昨夜他见到的那位女子了。
想要这里他的脸上忽然染上了落寞,偏执与惋惜的目光交替的盯着玉佩,他紧紧的用力,悲戚的呢喃道,“好像藏着秘密呢?”
比起这边的悲戚呢喃,另一边更是翻天了,白夜在去告知顾湛萧和容暮时二人时,二人告知了白夜一件事,直接让白夜冷清的脸色下降了几度,整个人的气场宛如一座移动的冰山。
被带回篁居的慕萝,直接被梵夜丢进了卧室里,为了怕她生病,梵夜早在书阁见到慕萝在水中时便让白夜去准备姜汤、换洗的衣物和打水沐浴了。
等他们回来时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梵夜把她推进屋子里后便将门关上,自己去了旁边的屋子,换下了打湿的衣袍。
在屋子了泡了小半个时辰后,慕萝才起身离开了浴桶,换上了一身白色祥云纹的长裙,随便扎了两个辫子箍在脑后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刚出门她便发现自己这一身衣裙和梵夜现在穿的那一身白色祥云长袍,怎么看都像是情侣装,原本没有什么感觉的她突然遇到这样的场景,心中不免生出了几分异样和不自然的害羞。
听到开门声的梵夜缓缓转过身,视线落到她身上时微微愣了一下后,眼中便恢复成了一片沉静,他温柔有礼的启唇,“过来。”
对方在喊自己过去,升起小心思的慕萝压住了涌起的羞涩走了过去,走进她发现对方的手中好像拿着什么东西,当即她好奇的追问,“你拿着什么东西。”
没有立马回答,梵夜微侧身躯把下人端来的姜汤从桌子上端给她,等她接过后她才将自己手中的东西摊开,一枚令牌赫然躺在梵夜修长宽厚的手掌心。
看着令牌的大小、材质和纹路,正对着她的令牌有一只老虎,慕萝露出了一丝惊讶与复杂,“这不摄政王府的令牌吗?”
梵夜点头,“是从绑着你的袋子里找到的。”
他有些复杂的盯着她,说完他又问了一句,“还记得昨夜发生了什么吗?”
听到他这么问,慕萝倒也没有隐瞒,回忆起了昨夜,开口说道,“昨夜我在房间里......”
她事无巨细的将自己出去遇到的事情,以及路上遇到了什么人,听到了什么声音,后来被人打晕,怎样醒来遇到他都靠着回忆梳理了一遍,整个过程就像再次经历了一次。
梵夜耐心静静的听着她说,直到她说完捧着姜汤呡了一口,露出了惊悚的神情,对方严肃的目光里多了一丝无奈。
梵夜疏离了一遍,紫灰的眼眸中露出了沉思,“所以,你昨夜在竹林里发现了那二人,后来又察觉有人跟踪你,躲避之余被人抓住打晕,醒来就在河中,是这样吗?”
慕萝点头,“没错,不过虽然看到了摄政王府的令牌,可这实在有些难以让我相信,毕竟你这里...”
不说多了的地方,梵夜这里的守卫比皇宫还要森严,不管是武功平平的容清韵还是失了忆记不起武功的容暮时,怎么也逃不过这重重围剿才是。
就在这时,梵夜脸色突然微变,转身看向篁居上空,一阵凌厉的风从竹林深处爬升到了上空,随和气流扫过之处树木与竹林顶端全部被折断在地,看到这一幕的梵夜直接挡在了她面前,挥袖一股深寒的白光直接与那股直冲他们而来的气流对上。
下一秒,那股气流与白光直接被打伞开来,瞬间在篁居四周爆炸开口,整个篁居都发生了颤动,被扫过的树木和竹林顶端直接在这场冲撞中化作了星星点点的渣叶,如细雨一般缓缓落在了地上。
不慌不乱的梵夜深呼吸了一口气,稳住了身体里躁动不安气息,单手撑着桌面,紫灰的眼眸望向远方,低沉的声音里透着慕萝不懂的深意,“结界居然破了。”
看着他身躯微微踉跄,慕萝急忙从身后绕道身侧,放下碗一把扶住了他,耳边刚好就听到了他那句极具深意又好似有些嘲讽的话语。
顺着他的目光,慕萝直接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了,原本好好的篁居瞬间像是灾难现场似的,远方的竹林与树木的上空下起了下雨,这让慕萝心中突感不妙。
直觉告诉她,刚才的事情恐怕和她昨夜有关。
果然,在她的想法升起没有多久,有三个人一身黑衣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不同以往所见,他们都露出了自己的脸,浑身狼狈还带着伤痕,当看到她时,三人脸色由紧张慢慢放松了下来。
其中一个娃娃脸,脸色站着血迹的男子,对着梵夜恭敬的行礼道,“属下姜吾,见过主上,夫人。”
夫人?
慕萝先是一愣,随即了然,看着他满身狼狈与伤痕,疑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不等对方回答,远方传来了容暮时他们的声音,一下子众人的目光便看向了他们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