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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帝苏白     腹黑帝夫之女相权谋txt下载     腹黑帝夫之女相权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记忆出现了问题

    这仿佛是她第一次看到他露出了这样的神情,一贯淡然慵懒的眼底有了恍若隔世的悲伤,又仿佛带着不明的压抑,打破了他固有存在的冷静自持,或许从他带着自己进来这里时,他仿佛就开始有一些不同了。

    似感慨的声线低沉到保持在同一个弧度上,那双仿若如大海般浩瀚的眼眸清晰的倒影着她呆愣疑惑的神情,他轻轻一笑,眉眼间显露出些许落,慢慢的移开了视线,望向观赏的的拍卖场上。

    或许是她发愣太久,亦或许她的眼神太过直白的泄露了自己的想法,他低沉沙哑的声音温柔的响起,“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

    慕萝回神,看着他立体精致的侧脸,心中莫名觉得有些慌乱,却又找不到原因,这让她显得有些懊恼了起来。

    最后,她只得移开目光,说了一句看似莫名其妙的话,“我也不知道。”

    果然,话落下后,身旁传来了笑声,与此伴随还有他的安抚,“或许是刚好没有想起,不必太过强求。”

    时间真是一位好的引导者,他为什么会觉得有些寂寞呢。

    慕萝似懂非懂的点头,小声呢喃道,“我以为你会让我自己梳理一遍自己的想法呢。”

    听到她嘀咕的梵夜,似认真似懒散的轻笑道,“你希望我这样做吗?”

    他的这句话落在她的耳中,突然多了几分别样的意味,又让人觉得有几分危险的错觉。

    同样的,今夜所有的事情连接在一起,她竟然觉得透着诡异,最可怕的是今天的梵夜竟然与记忆里存在的他清冷孤傲的样子融合在了一起。

    难道真的是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眼前的人?

    还是自己本能的就认为他可能原本就是有这样一面存在的。

    就在这时,下面忽然起了一阵吵闹的声响,不同于之前外边见到的那般,像是安排充场次的人一样麻木的观看,现在下面的人更像是一个开放式的场所,下面的人也自由的开始讨论了起来。

    讨论声引起了慕萝的注意,她目光往下面中间的拍卖台望去,台子中间不知何时带上来了一个卷发白皙的女子,高挑纤瘦的身形,给人最直接的感觉便是天使。

    她身形有些不稳,需要有人掺扶着站在台上,不用想她在这之前应该经历过拍卖场的训诫。

    慕萝收回眼神,看向旁边的梵夜,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毕竟他带着自己来这里,应该不仅仅是为了看别人买东西吧,可当她将目光落在身侧的人身上时,发现对方闭上了眼眸,单手撑着太阳穴,一副疲倦的样子。

    嗯?

    这是什么情况?

    他自己带她来这里,现在他倒好,自己在这里睡觉了,感情他带自己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睡觉吧。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慕萝莫名觉得有些羞耻起来,她一直清楚对方长得好看,她以前真的是盲目了,即便面对如此极品也能丝毫没有感觉,现在居然会因为看一个人而有了异样的情绪,堕落了啊。

    又过了一会儿,下面响起了铃声,一个风情妩媚的女子,穿着开放大胆的衣服,妖娆的一步一步走向了中间的位置,她对着所有人行了一个简单的力,便走到了旁边拍卖的桌前。

    她先扫视了一圈,目光微微在他们这里停顿了一秒,接着依照规矩,敲打了一下桌面上放着的那块黑漆漆的玉石,让周围的讨论声渐渐沉默了下来。

    她这才慢慢启唇,一股强势与娇柔结合的口吻,说道,“各位选中而来尊贵的客人,我是本场竞拍的主持者扇娘,接下来我来给大家讲一下规则.......”

    对于慕萝来说,来到了一个地方,如果不买东西,那么选择的兴趣与观赏的冲动便会下降一半,但出于这个地方的诡异,与对方刚才的那一瞬的异常,她还是选择先听听好了。

    下面的人也专心的听着扇娘在讲话,慕萝单手撑着下颚听着那看似不起眼却必须要遵守的规则,旁边的梵夜依旧睡着,好似真的是逛街逛累了。

    红绳的铃铛在挪动中发出了声响,现场原本就很安静,因为这细小的声响忽然间现场出现了凝固般的安静,原本在竞拍台上的女子不知为何挣扎起来,引得有人发出了倒吸凉声。

    最让慕萝没有料到的是因为铃铛的不经意响起,那个女子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望了过来,她梨花带雨的啜泣不禁让人看了都内心一揪,看着他们这里没有反应,慢慢的她嘶吼了起来,仿佛是受伤的兔子,寻求人的帮助。

    即便是这样,慕萝也没有失去理智,相反她明白自己没有能力去救下她。

    身处之地即便是有梵夜的存在,她也不能以此来给对方添麻烦,更何况她并不知道梵夜带她来这里的目的,自己也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在陌生位置的环境中,盲目的挥霍自己的善心,不估量自身的能力,带来的后果可能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但是,有一件事,她有些在意了起来。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她缓缓站起身朝着前面走了几步,每一步都牵动着铃声的响起,也让她更加清楚的看清了那名女子的样子,以及舞台上的扇娘。

    很快扇娘便让人抓住了那名女子,为了不让她吵闹,对方直接将人打晕带了下去,她的目光渐渐落到了扇娘身上,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对方突然转身,目光里带着一股深意的笑意,嘴角扬起了一抹虚假的笑,对着她隔空无声的做了几个口型。

    好久不见。

    为什么会是这几个字?

    她的脑海里除了这几个字外,留下的也只有对方那一抹笑,以及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那道眼神让她有些不舒服,相反让她莫名觉得有些绝望与哀伤。

    越是努力想要冲破迷雾,她的脑海里便传来了疼痛感,慕萝不自觉的抬手捂住了额前,忽然有两道朦胧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好似很熟悉,却又觉得很迷茫。

    “...她已经没有价值了...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咱们把她丢到那个地方自生自灭吧。”

    “也好...依你。”

    “...拍卖快开始吧...各位想必都有些不耐了...”

    附和的声音似山洪般响起,“是啊,开始吧。”

    断断续续的片段渐渐化作零星的雪花,在纷乱的声响中飘散开来散,随着一阵寒风吹起,雪花被带到了远方,那些声音也渐渐的消失,到最后完全消失时,好像谁说了一声‘成交’,让最后的那一锤敲在了她的心上。

    无故起的悲伤让慕萝找不到借力点,她颤抖的伸出手撑在面前的围栏上,沉默的自我平复着刚才那突然出现声音的内容,此刻她感觉自己仿佛是走进迷宫的人,彷徨中透着疑惑,内心又震惊又恐惧。

    刚才那些声音到底是什么?

    她这几世的记忆都存在,那么为什么她却觉得那么绝望与熟悉?

    背对着的慕萝没有注意到,原本睡着的梵夜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瞳眸之中一改温柔,变得凌厉深沉起来,面容上维持着惯有的慵懒与温和,沉默的看着她颤抖的手,深沉的眼眸划过了一丝异样,好似在观察她的反应。

    直到慕萝松开了围栏转而握拳,一只手撑着额头仿佛借此缓解什么,梵夜紧呡的薄唇才微微松动,眼中浮现出了不忍,毫不犹豫的站起身朝着慕萝走去。

    突如其来的温度覆盖在自己的手背上,让慕萝先是一愣,随即忍着放下了抚摸着额角的手,侧眸看向他,有些勉强自责的说道,“抱歉,吵醒你了。”

    见她因为吵醒自己这种小事道歉,梵夜轻叹了一口气,温柔轻缓的说道,“别动,听话一些。”

    在他话落下的同时,慕萝瞅着眼前逐渐靠近的脖颈和下颚,瞬间呼吸声都轻了不少,身体下意识的想往后退,余光还没有扫过去,发现有一只手直接拦住了她后退的路。

    往前看时,有一个微凉的面具抵在了她的额前,后背渐渐有一股暖流涌上了全身,随着对方的轻抵,她泛疼的脑海莫名得到了舒缓。

    接着她听到来自眼前人,低沉无奈的声音,“逞强并不会让旁人多一些轻松,及时求助才能让自己少受些罪,小脑袋瓜能理解吗?”

    这人是把自己当小孩子教吗?

    慕萝噗嗤一声笑,认真的说道,“谨遵国师之命。”

    梵夜低笑,夸赞道,“还能救,还算聪明。”

    慕萝无语。

第四十七章 荒唐的行为和决定

    三天后。

    七里国,边境。

    黑暗笼罩了眼前这片辽阔的土地,群山化作了黑暗中的巨兽,未知的恐惧给人的心灵上蒙上了一层阴翳的诡异,如鬼魅似的风声扫过了远方的树木,丛远方山谷传回的声音,嘶哑狰狞让人恐惧。

    就在这时,空旷的土地上点燃了一束光,它像是这漆黑的夜洒下巨网的唯一出口,接着空气里响起随意丢弃在地的声音,随后是拉响弓箭的声音,践踏在草木的脚步声也同时响起。

    站在灯火中间的人,身着一身便服玄衣,身材魁梧挺拔,面具遮挡了他的五官,只露出了冷漠嘲讽的眼神。

    丢弃在地上的人轻咳了几声,浑身殴打后的伤痛让他呼吸显得有些沉重,他在地上轻轻爬行着找了一个自己勉强舒适的姿势,看向魁梧男子的目光中露出了怜悯,轻喘声在空气里响起。

    他轻笑自嘲道,“哼...真是讽刺,我竟将你这种狼子野心的人当做战友,想不到你竟然与别国勾结,阻截军粮占为己用,你可对...对的起...陛下对你的封号。”

    躺在地上的人说到陛下二字时,眼眸涌起了自责、愧疚和其他无数交织的复杂情绪,接着他目光完全在面前遮面的人身上时,愤怒和失望让他的眼珠都渐渐变得猩红,起伏的胸膛里终是化作无数的无可奈何。

    听到他的苛责与质问,对面的人轻哼,似乎觉得有些可笑,豪放的声音尽是不屑,“陛下又如何?我们一生保家卫国,我长姐入宫为妃,受尽陛下冷落,又纵容她们,让她最后被人陷害致死,陛下仅仅给我一个暴毙的解释,我如何能服。”

    地上的人并未因他的解释而减少自己的怒意,相反对于他的执迷不悟更加愤怒,他喘息的朝着他吼道,“方法那么多,你可以上书陛下,请求重审此事,为何要做出如此离经叛道的事情,这样你如何对的起从前为国尽忠的你和你作为信仰的国。”

    地上人的话像一把利剑,无情的掀开了他的过往,让他逐渐自我埋藏和催眠的过去渐渐被挖了出来,看着现在与过去的选择,带着面具的男人渐渐的疯狂了起来。

    他冲着地上的人又疯狂又压抑的吼道,“你以为我没有上书陛下过吗,无论怎样上书都是无疾而终,最终惹的陛下不快,将我调回成了闲散将军,这件事你难道不是最清楚的吗?”

    他的话在两人之间炸开响起,空气里一度弥漫着硝烟,之后便是一阵静默萦绕在了两人中间。

    良久,地上的人再次开口,平息下来的愤怒慢慢多了几分理性,淡淡的话语里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话有所动摇,“我不相信陛下会这般会没有原由,作为七里的君王,他的所作所为百姓有目共睹,我相信陛下他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因,这样的原因只是我们还不清楚罢了。”

    面前的魁梧男子目光里渐渐染上了自嘲和挣扎的痛苦,他们各自也清楚,踏出便难以回头,即便能够回头,也难以把世人和自我内心的坎磨灭掉。

    与其不明不白的安度一生,不如活得明明白白。

    站着的男子忽然卸下了之前的狂躁,恢复成了他曾经善良温和的样子,目光平静的落在了地上的人身上,豪爽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感慨与注定,“付临啊,人不可能不变的,没有谁会停留在一个阶段不成长的,保持固有不变的认知是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的。”

    他的做法有错,以家而叛国,所以他并不会为自己解释什么。

    做错了便继续错下去吧,一开始便已经知道结果了,他也不奢望其他了。

    躺在地上的付临挣扎着想坐起身,看着他强撑的倔强,身后一群跟随的士兵被他抓住打了那么久,没有一个人喊过一声疼,就连眼神都没有变一下。

    要是以前他肯定都要赞赏这群小子了,可惜啊...一切都已经背离了,现在他们是他的障碍了。

    看着他们,又看看如今的自己,他不禁觉得可笑,他曾经也是为七里百姓和陛下尽忠职守的人,如今却做着罪大恶极的事情,到底是他变了...还是时局变了。

    他朝着付临走过去,一把抓住他胸口带血的白衣,平静麻木的望着他道,“我们也算多年共处的好友,如今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就让兄弟我送你一程吧。”

    身后的士兵在他话落的同时,有气无力的声音异口同声的响起,“建安将军,回头吧,趁着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们都曾是他的兄弟,一同走过了许多过往。

    陆剑安抓着他的手微顿,指节间微微颤抖,眼神出现了一丝松动,可很快松开了付临,看也没有看其他人便站起身,转身朝着举起箭的侍卫走去。

    背对着付临他们,耳旁还有他们呼喊他回头的声音,陆剑安沉默了下来。

    脑海中却想起了他们曾经一起共处的场景,互相说着理想和抱负,也想起关心他的长姐是如何被人下毒,身上被检查出多出殴打痕迹的。

    一次一次的希望破灭,一次一次的被完好无损送回的奏折,直到他重新看到了希望......

    既然无法正面找出凶手,他何不借助势力,与人合作暗中调查此事,共同寻找出这个人,来告慰长姐在天之灵。

    想到这里,陆剑安心中的犹豫一扫而过,等他复完仇,他在去向他们赔罪。

    心思渐渐坚定,他抬起手,缓慢的做了一个放箭的动作,而后所有人拉动箭的声音,陆剑安慢慢的闭上眼睛。

    突然,一道泛起寒光的箭从陆剑安背面而来,穿过了他的肩侧,直直的飞向了更远的地方。

    拉箭的人一下子警惕的将箭的方向对向了箭.射.过来的方向,其中一个侍卫去找.射.出去的箭。

    很快那个侍卫拿着箭跑回来,当看到箭上的刻字时,陆剑安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玄印?!

    回过神,他转身看向付临,眼中露出了警惕和愤怒,“你竟然背着我和玄演联系了。”

    付临先是一愣,错愕的眨了眨眼,不过很快他便笑了出来,大喊着,“好啊,这下我终于可以放心了,你终于可以回头了。”

    陆剑安怒极,欲言又止,“你...”

    正当他想撤退的时候,他才发现四周已经亮起火把,将整个天空映照的宛如白昼,马蹄声从四面八方而来,在这一刻,他知道自己跑不了了。

    玄演骑着马快速的到达了现场,看到倒地的人,棱角深邃的脸上一片寒意,一股强大的威慑与寒气朝着陆剑安而去,他深沉的目光似寒潭一般刺骨,盯着他丝毫没有挪动,“你好大的胆子,陛下封你建安,是让你建设国家,安护百姓,你倒好...私吞军粮,残害云守将军,抓起来,带回京城,让陛下裁决。”

    陆剑安心知在玄演手中,他根本逃不了,也不是对手,所以也没有反抗,只是抬头望了望天,伸出手让人带上了枷锁。

    见陆剑安被抓,随行的人也纷纷放下了武器。

    付临等人则被玄演的人全部解开,扶着进了带来的马车里。

    远在京城的国君萧谨护,披着一条单薄的衣服,坐在书案前望着尘封的卷宗,深幽的眼中倒影着跳动的火光。

    旁边的人太监总管承安眼中也浮出了忧愁与深思,那用手遮挡的部位就算陛下没有拿开手,他也知道这是关于誰的。

    真是作孽啊,原本想依照贵妃的心愿,如今这样子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承安,你说朕该如何处置陆剑安呢?”萧谨护扬起嘴角,拇指摩挲着卷宗,好似有心事,又好像是在试探。

    承安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拂尘有些微垂,躬着身子道,“这件事始终要有一个交代,事情还未有定数,杂家也不敢妄加猜测。”

    萧谨护轻笑,脸上倒是多了几分戏谑,“事情已经有了定数,确实需要一个交代,七里是一个不同于其他国家的国,不如这个权利就由发现问题的人来决断好了。”

    承安大惊,随即他建议的劝阻道,“陛下,这是否不太妥当,对方这么轻易就知道了我国的事情,若是让对方决策,恐怕会泄露我们的机密。”

    听到这话,萧谨护仿佛并不在意,他抬手挥了挥,又落在卷宗上,将它合上,对着承安道,“朕心底有数,等玄演回来,让他将人关押至大理寺,不得任何人探监,顺便让他连夜将这份卷宗送去给那名女子,让她做出裁决。”

    全程震惊的承安不敢置信的望着萧谨护,脑海里还响起着眼前人的决定,没有听错吧,这份权利交给一个女子,而且对方现在还不在七里国,而是在旁边的国家。

    自己今天没有出现幻觉吧,还是说他年纪已经大了?

第四十八章 计划实施的前奏

    隔日清晨,寂静的篁居。

    一抹阳光穿透竹林将斑驳的光影洒落在地上,驱散了阴寒冷清,将落满枯叶的竹林里映照出一片星星点点,趴在桌上的慕萝一脸颓丧的看着眼前碧绿养眼的竹林,一副兴致缺缺的打了一个呵欠后,视线落在了桌上放着的东西上,慢慢的泛起的疑惑。

    离她与梵夜去夜城已经过了几天,到现在她也没有搞清楚梵夜带着她去那里的目的是什么,不过那场拍卖之后,发起竞拍的扇娘似乎与梵夜之间似乎有一层特别的关系,说不上来的感觉,但她相信对方不会无缘无故的找他们去见面吧。

    那天她虽然也跟着去了,但后面因为对方要见的是梵夜,梵夜也出乎意料的去见了对方,她也和对方分开了,而她自己却被人引到了一处古旧的剑阁。

    里面收藏的剑听那人说都是绝世之作,但是...她似乎根本无法学会这里的人所拥有的技能,带她来这里不就像傻子挖黄金,根本没用。

    倒是那个剑阁的老头也奇怪了,非要送她一把旧的像废铁的剑和一枚雕刻大气纯黑的古玉,上面汇聚的是江河山川的图样,倒是比这把剑看着值钱一些。

    不过,说起来这把剑的剑身单看的话,缠绕着许多似藤蔓荆棘的东西,剑刃上似乎有什么符文,剑面看着十分光滑,锻造的长度和整体都显得十分小巧,剑鞘却像一个更加锋利霸气的剑所使用的。

    光是这些就让慕萝有些感慨,她实在很难想象出这把剑曾经的拥有者,或者应该说锻造它的人是一个怎样的人。

    连慕萝自己都没有发现,仔细观察后,她对这把剑额看法逐渐在改观。

    要不是她曾经也找人练过,最后一无所成,确定是个练武废材,不然她应该会更加开心一些。

    身旁出现了落座的声音,接着带起了一阵凉风,转过视线,她便看到容暮时一脸纯真的盯着她,眼眸里有一束明亮的光闪烁,他看到她出神,凑过来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担忧的开口道,“怎么了,慕慕,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回神后慕萝坐直身体,避开了他的再接触,自然的摇了摇头抬起手撑着下颚道,“没事,就是觉得你好像长得比我还好了。”

    容暮时听到她这话,抬手捧着自己脸,一脸烦恼的卖萌道,“我最近好像长胖了,不过慕慕好像更漂亮了。”

    他这么傻白甜的一面倒是让慕萝觉得有些新奇,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时,顾湛萧阳光清爽的声音从小路上不轻不重的传了过来。

    “慕萝,你确定他会是真心夸你,而不是别有目的?”

    像是说的不够真诚,他又补了几句,“比起这傻小子,我这里你想要怎样的真诚,我都会告诉你,包括所有摊贩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都一清二楚。”

    容暮时漆黑似墨的眼眸微微瞪大,无辜的眨了眨眼,低沉磁性的笑着道,“变态,不知羞耻。”

    好不容易他有机会在慕慕面前表现一番,这个人居然来破坏他在慕慕心底的形象。

    走过来的顾湛萧放下手中一同带来的果盘,走到慕萝另一边坐下,明亮如暖阳的眼眸挑衅似的看了一眼容暮时,之后从水果盘里拿了一个苹果递给了慕萝。

    看到顾湛萧的举动,容暮时脸上浮现了一丝生气,直接从他手上抢过了递给慕萝的苹果,朝着一旁竹林一丢,之后得意的看向顾湛萧。

    来回打量两人举动的慕萝悄无声息的抬手捂住自己的眼,慢慢摸索道盘子里拿了一个苹果,啃了一口盯着桌面,心中暗道:看不到我,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生活不易,粮食珍贵,边吃边珍惜。

    被挑衅的顾湛萧忽的露出了一个耀眼无害的笑,玩味的说道,“容世子,你是我生平所见第一个勇气可嘉的人。”

    他这般意有所指让吃着苹果的慕萝停下了啃的举动,轻轻的转眸看向他,眼中一副镇定了然,目不转睛的打量让顾湛萧都被她盯的有些不自然了。

    他转眸看向慕萝,一脸随和温柔道,“怎么?”

    慕萝垂下了拿着苹果的手,平静的说道,“你记起来了?”

    顾湛萧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很快他恢复成那副热情开朗的神态,沉默了一会儿,才笑着道,“果然,什么都瞒不了你。”

    慕萝睫毛微颤,重新啃着苹果道,“记得哪些?”

    被她这么问,顾湛萧的眼底浮现了迟疑,有些犹豫的盯着她,沉默的不再言语,似乎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但从他那一闪而过的哀伤反应,慕萝渐渐有了推测,她语气平静,略显轻松的开口,“是万箭穿心的那一次。”

    果然,在她说完对方的手有了些许轻抖,她毫不犹豫就确定了对方有的是第二世的记忆,至于后面的他应该是没有的,不然哀伤的情绪不会那么明显。

    只有亲眼见证过她的死亡,才会有深刻的记忆,如果是后面几世,顾湛萧是不可能有那么哀伤后悔的神情在眼底交织。

    而这时旁边的容暮时因为被忽略,有些难过的耍起了脾气,打破了她和顾湛萧之间的谈话氛围,“慕慕,你为什么要吃他的东西,明明我们根本不认识他。”

    听到愤怒隐忍的声音,慕萝眸光微暗,并未转眸去看他,而是认真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笑着说道,“因为我不想去扫鸭圈。”

    一听说鸭圈,顾湛萧和容暮时两人的神情都变了,氛围一度陷入僵持,

    慕萝心中默默的给梵夜点了一个赞。

    这鸭圈之前本来是没有,因为这几天两人吃饭老是打嘴仗,最后给两个人说是支招,其实是强制执行,大意就是再浪费粮食打嘴仗,就去扫鸭圈一日游。

    话语一出,执行力度跟上,两人倒是出乎意料的好了不少。

    为了缓和这个氛围,远离之前的话题,慕萝想到了目前存在的一个问题,对着两人道,“徐泽的事情如今还没有裁决吗?”

    一听这话,两人果真如她所料,都换上了认真严肃。

    顾湛萧蹙眉道,“原本肯定会是死刑,但现在可能有一些变故。”

    慕萝疑惑,“为何?”

    顾湛萧看向了容暮时,明亮的眼眸带着深思的浅笑,下颚一扬道,“其中一个原因就在眼前。”

    顺着他的意思,慕萝迟疑的看向容暮时,疑惑的眼神慢慢变得清明,“你的意思是人证。”

    “不错,若是世子不愿意自己出现佐证,这次的把握并没有太大的胜算,而且这里面还涉及了南麓五大世家中黎家。”

    “徐泽与黎向塬之间的关系是什么?”

    “是姑表兄弟关系,徐泽是黎家现任家主黎向塬的姑表兄。”

    慕萝这下有些恍然大悟,神情多了几分凝重,她之前有听过黎家的旁系分支很多,没想到居然徐泽也是其中之一,算是她大意了。

    猜到了她顾忌,顾湛萧伸手一弹她的脑门,坚定的摆明了自己的立场,“有需要的话就说,这一次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的。”

    “多谢。”有些惊讶的慕萝愣了一下,之后再对方明亮自信的热情中回神,笑着说了一句道谢的话。

    一旁的容暮时见顾湛萧都这么说了,他也跟着表明了他的立场,“慕慕,我也和他一样,我也可以帮你。”

    慕萝听到他的话,眼中的神情渐渐变深,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笑着道,“既然如此,以后有其他我就不客气了,不过现在你可否帮我一个忙。”

    没想到立马就有任务了,容暮时眼中露出了好奇,“什么。”

    在两人的注视下,慕萝拿起桌上放置的剑,伸出去递给容暮时道,“告诉国师,让他帮我查查它们,顺便你可以帮帮他,之后我忙完就去接你。”

    “好啊,我等你哦。”容暮时乖巧的接过剑,站起身叮嘱。

    慕萝对着要离开的他挥了挥手,柔和的笑着应答,“一定。”

    得到保证,容暮时这才放心离去。

    等他完全消失在了视线里,顾湛萧才看向她,有些深思的询问,“你将他支走,是有什么事情要单独和我说吗?”

    慕萝回眸,点了点头。

    这件事,如今只能让他帮忙去做一下了。

    拾起一个青提,顾湛萧放在嘴边,明亮的眼眸微眯,懒洋洋的像只晒太阳的豹子,他若有所思的笑着呢喃,“感觉谁要倒霉了,我都有一些迫不及待了。”

    慕萝露出了无奈,朝着他勾了勾手。

    见状,顾湛萧顺着凑过去,微微侧脸将耳朵凑了过去,慕萝则在他靠近后抬起手遮住了唇形,把自己接下来的安排给对方说了一遍,让听着的顾湛萧眼眸里都亮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慕萝放下了手,看着对方道,“可以做吧。”

    顾湛萧思索的摸了摸下颚,接着笑出声,坚定的说道,“自然,那接下来互惠互助,互相加油了。”

    两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彼此都露出了深意的笑。

第四十九章 卫苍莲,不要闹了

    坐立于篁居正中央,伫立着一栋高楼,楼外观设计繁琐,似宏伟的古代神殿,又透着几分说不出来的诡异,从外观上看,根本分不清楼有几层,只知道这里可以一览篁居的整个面貌。

    在顶层的高阁之中,古籍环绕的屋内,中间留有一方空隙之地,它连接着入口与窗口的位置,中间一侧放着低矮的落地长桌,地面则铺上了软毯供于在这里坐下观看,至于窗口则是一张古老书桌,上面堆放着一些书籍、笔墨纸砚以及两杯清茶。

    透着久远年月的窗户上印刻着好似封印的咒语,咒语与镂空的自然景观融为一体,恍然望去根本发现不了其中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微风吹来,竹林的沙沙落叶声与院中的花香一起被传到高处,让人心神得到了短暂的修养。

    此刻静寂的屋内,梵夜与容暮时两人各坐在桌子的两边,侧过头便可以看到一片碧绿的竹林,湛蓝的天空和漂浮的白云,只是似乎两人都没有欣赏这些的想法。

    与外边的情况不同,天阶山这里一年四季的温度差不多都控制在一个点上,这里的温度会比外边好上许多。

    空气中偶尔想起梵夜翻动着竹简的声音,而他手旁的一侧则放着慕萝让容暮时拿来的那枚纯黑的玉佩和那把一眼望去是废铁的古剑,他神情看似温和,隐隐透着疏离清冷,目光从未移开过那些不知多久的竹简。

    过了许久,梵夜才将手中的竹卷慢慢合上,白天的光影洒在他卷起的竹卷,在最后即将合上的那一行上,隐隐出现了四个字:命格契约。

    收完竹卷,他并没有立即放下,而是拿起了一旁的那枚容暮时带来的玉佩,玉佩泛起幽深的黑色,透着十足的冷意,白净的拇指轻轻在上面摩挲了两下,平静凝思的眸中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抬起,看向了坐在对面一脸天真无邪和他容貌相似的容暮时。

    从对方拿起玉佩便盯着对方的容暮时在梵夜静默的注视下露出了疑惑,他开口问道,“怎么了?

    移开视线,梵夜平静的眼眸里一片清冷,扬起了一抹看似温和的笑,淡淡的说道,“没事。”

    话落后,他放下了手中的竹卷,另一只拿着玉佩的微微紧握了握,眼中似乎划过了自嘲,情绪出现不过几秒,他垂下眼眸,轻颤的睫毛遮挡了他瞳眸的色彩,让他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似薄纱罩面的朦胧感。

    接着玉佩在他修长白净的手中一转,夹在了食指与中指间,再次一转,落到了拇指与食指之间,拇指抵在食指一弹,玉佩瞬间腾空而起,一股无形的气息忽然出现在两人之间,强大中透着轻柔。

    在这股力量之下,玉佩渐渐由纯黑转变成了透明的白,在白天的光晕下,玉佩渐渐变得变成了白光,有着阳光一般的刺眼,无法直视它的样子。

    感到不适的容暮时下意识的移开了看着它的视线,而这时,对面传来了梵夜清冷平静的呢喃声,“何其讽刺,如今只能压抑自己才能得偿所愿,这算是对我的惩罚吗?”

    闻声,容暮时抬眸望向他,发现对方慵懒沉静的望着他,儒雅温和气质丝毫没有异样,好似刚才他没有说话一样。

    两人一阵沉默。

    直到玉佩落下,被梵夜接住,他才开口打破了安静,有礼且温和的说道,“容世子是如何看待慕萝?”

    一听到慕萝,容暮时先是一愣,脑海里浮现的也是他有记忆以来和慕萝相处的过往,在对方打量等候的目光中,他毫不犹豫的说道,“我会保护她,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是吗?”他若有所思的开口,语气里带着一股深意,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回答对方,轻蹙了一下眉宇,好似遇到了什么疑惑,但很快便舒展开来,慢慢的再次开口,语气里多了一抹轻松和诱导性,“那为了她,你可以给我一滴你的指尖血吗?”

    容暮时疑惑,眼中染上了一丝戒备,“为什么?”

    为什么保护慕慕就要给自己的血?

    对于他的一系列反应,梵夜全部落入眼底,他并不恼和产生其他负面的情绪,反而极为耐心、镇定和自信,在梵夜看来,如今的容暮时要是没有反应,那才叫有问题。

    他将玉佩放在桌上,端起了放在一旁酿凉依旧散发着清香的清茶,用盖子过滤了两下,又合上却并未引用,而是抬眸看向了容暮时,深沉的眼眸透着自信,温和的语气里带着似笑非笑的揶揄,缓慢的说道,“不是说...要保护她吗?...难道说...你...是在...说话?”

    容暮时望进了对方一闪而过危险的眼眸,当即一愣,语塞道,“我...”

    在这一个字后,容暮时垂下了目光,渐渐陷入了沉默。

    这时空气里只响起了茶盖与茶杯接触的声音,没过多久,又响起了放下的声音。

    梵夜似乎并不急,极有耐心的重新拿过了新的一卷竹卷,在对方的面前准备看了起来,当他将竹卷的捆绳解开后,他温和淡淡的开口道,“若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世子还是先离开吧,之前的话你就当我没有说过,毕竟慕萝也不知道你不愿意,你还是可以面对她的。”

    听到这话,容暮时抬起了头,看向了他对方这张与自己相似脸,温和好心的口吻真的在为他着想,他的态度也和之前一样,似乎真的如他所说可以忘了,当做没发生。

    可他要如何面对慕慕...看到她便会想起自己拒绝。

    是不是也可以证明以后遇到危险,自己根本不会管对方,刚才的他只是说了一句空话?

    想到这里,容暮时心底升起了一阵恐慌,他绝不能让自己成为那样的人。

    越来越坚定的想法充斥在容暮时的脑海,犹豫的眼神慢慢退却,取而代之的是决心,他在梵夜的注视下将手伸了出去,对着梵夜毫不犹豫的开口,“国师,我可以。”

    似早就料到一般,梵夜并未有什么举动,而是对着他平静的说道,“你确定?”

    容暮时点头,瞪大他单纯漆黑的眼眸,决心坚定道,“是。”

    见他这般兴致勃勃,态度恳切,梵夜倒也没有犹豫,垂眸看向他放在桌上的手,眼神泰然自若,抬手捻起茶杯的盖子轻轻一捏,茶盖直接碎裂成了几片,握着那片在手中的瓷片,他轻轻一挥,便将对方的无名指划破。

    之后他将那枚玉佩拿过来接住了容暮时手中渗出的血,桌面出现了有符文围成的圆形和竖行的符文,透明的白玉瞬间在血落下的一刻直接变成赤红。

    容暮时瞪大眼眸看着眼前突然发生的情况,有些惊讶的眨了眨眼,一脸的疑惑,像极了吃瓜群众。

    在他的注视下,他看到对方用拇指、食指和中指禁锢住了玉佩,似有新生的一股力量从他手中缓缓渗入到玉佩里,原本赤红的玉佩渐渐变成清澈纯净的红,仔细一看似流动的溪流一般。

    慢慢的梵夜收起了自己的力量,盯着它看了看,好似在确定什么,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将玉佩递给容暮时,“等会儿你带回去给她,让她好生收好,最好是带在身上。”

    接着他从一旁的桌上拿出了一瓶药,递给了容暮时,“这个擦上,伤口便会自动消失,你也不会感到疼痛。”

    为了不让慕萝看到和担心,容暮时也没有拒绝,拿过来后便打开在手上抹了抹。

    抹完后,果真也如梵夜说的那样,伤口也确实消失不见了,余光看到一旁的剑,他翘着受伤的手,下意识指了指剑,“它呢?这个玉佩和剑有什么特别的吗?慕慕说想知道关于它们的信息。”

    重新翻阅起竹卷的梵夜抬眸看了一眼这两样东西,慵懒沉静的解释道,“剑是阴阳剑,杀过人后白天剑身为黑色,黑夜则呈现出透明,至于玉佩,与古剑相伴而存,名为古魂玉,两者皆是上古之作。”

    容暮时眨了眨眼眸,追问道,“就这么多?”

    梵夜轻笑,“当然不止,不过这长篇论调说了你也未必能记住,她要是想知道,让她自己来书阁里找古籍查看。”

    看到他因为慕慕流露出的柔和,莫名的让容暮时有些不太舒服,下意识的他便脱口而出,说了一句让他自己都觉得多余的话,“你和慕慕究竟是什么关系。”

    空气里弥漫出了一股诡异的安静,一股怪异的感觉瞬间涌上了容暮时的心头,桌上他的手不自觉的紧握,手心里出现了冰凉的汗渍。

    忽然,对面传来了意味不明的声音,“这也是她的问题?”

    容暮时想要开口解释,但他连启唇的举动都无法做出来。

    窗外的竹林里响起了竹子断裂的声音,打破了渐渐凝固的氛围,梵夜首先侧目而望,得到缓和的容暮时心脏还在紧缩恐惧的跳动着,侧目余光扫到容暮时,梵夜漆黑的眼眸里划过了一抹幽暗的寒光。

    ......

    帝京,皇宫。

    温贤殿。

    奢华华丽的宫殿内,祥和的异常诡异,正殿之中一派歌舞升平,阶梯之上的最高处,放着一张宽大的软塌,两旁各自站着婢女,有一个长相似少年的青年正闭眸浅睡的躺在上面,而他的旁边坐着一个身着华丽的女子。

    青年并未挨到女子,顺滑的黑发如墨一般披散在软塌上,身上穿着一袭黑袍,勾勒出精壮的窄腰与修长的身躯。

    他身侧的女子一袭米白色华丽长裙,头戴简单精致的发饰,轻轻的箍住了前面的小半部分青丝,双手交叠使宽袖全部落在自己身上,不去沾染到身侧的青年。

    光洁白皙的鹅蛋脸脸露出了温婉柔和的笑,不谙世事的眼眸带着一股柔魅的清纯,她有意无意的用余光看向身旁的青年,眼中露出了复杂和畏惧,不过当看到下面身段姣好的舞姬,淡红的唇扬起了讽刺嫌恶的弧度。

    乐声在下面舞姬的舞蹈中缓慢的走向了尾声,上方在软塌上闭眸浅睡的青年随着音乐停下来的同时眉宇轻轻蹙了蹙,可惜并未有人发现他的异样。

    在下面舞姬跳完准备离开时,那轻蹙的眉宇渐渐舒展开来,原本闭着浅睡的人缓缓的睁开了他的眼眸,一双褐色的眼眸透着一丝迷茫,望着眼前奢华堂皇的房梁,慢慢的他侧眸看向下面,而下面的人慢慢的正往下退场,迷茫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清明起来。

    身侧的女子听到身旁的异动,缓缓转眸眼底慢慢露出了惊恐,在她惊惧的目光中青年缓缓坐起身,白嫩如瓷的肌肤透着病态的苍白,立体好看的侧脸让他多了几分冷厉,褐色的眼眸露出了不满,隐隐泛起了疯狂与偏执,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不可控制的邪气和不正常的病弱感。

    他慢慢站起身,高挑的身形让众人不得不仰望着他,身旁的女子看到这样的一幕,眼中闪过了不好的预感,忍着恐惧轻声呢喃道,“陛下。”

    他仿佛没有听到有人在喊他,眼中一片死寂般的冷漠,伸出手拿起一旁端着的茶杯,朝着退场的舞姬们丢过去,杯子一下子化作了无数的碎片,散落在四周,但没有伤到一个人。

    宫中的婢女、舞姬和乐师见到皇帝醒来震怒,全部颤抖的跪在地上。

    他低哑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睡后的惺忪,淡漠的说道,“谁准你们下去的?”

    其中一个中间跪着的婢女,颤巍巍的匍匐在地解释道,“陛下息怒,奴婢们只是下去换一身行头,还要继续跳的。”

    他身侧的女子也在下面的回话中站起了身,她伸出手想拉住青年的手臂,却被他发现直接眼神警告拒绝了。

    他们的解释似乎并未令他满意,也似乎并未让他不满,他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其他出了淡漠以外的情绪,眼中更是对任何都提不起兴趣的淡漠。

    忽的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缓缓转过身看着想拉他的女子,平静淡漠的眼中渐渐露出了不明的黯然,像是在对自己说话一般,轻缓又显得游离的开口,“长孙娉婷...长孙贵妃?你...想救下这些人吗?”

    原本就有些害怕的长孙娉婷,脸上的温婉一下子僵在了脸上,她不敢置信的目光紧盯着面前的人,忍着惶恐维持着勉强笑着道,“陛下,臣妾能够做什么...而且...她们无罪啊,你...”

    她略显惊慌的说话声响彻在大殿之上,却让对面的人露出了一丝轻嘲。

    青年微垂下眼眸,投向了一片阴影,随后移向下面跪着的人苍白的面上显得有些惹人怜爱,,无辜的睫毛在他下眼睑投下了一片阴影,有些认真有些可怜的声音似玩游戏一般缓缓响起,“看来贵妃不想救你们,只能怪你们自己倒霉了。”

    “没有朕的命令,你们竟然敢跑出去,看来是朕太纵容你们了。”接着上面平静的话语,他继续的开口说了几句,便沉默了下来,盯着他们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许久之后,忽然他露出了愤怒的神情,对着下面说道,“知道不把朕放在眼底有什么后果吗?就连一向以慈善称谓的长孙贵妃都不愿救你们,看来上天已经注定了你们的结果。”

    下面的人齐齐求饶,“奴婢/奴才不敢,求陛下饶命,长孙贵妃饶命。”

    “不敢吗?”他像个无辜的孩子,委屈的呢喃着他们的话,眼神却看着退离的他们,慢慢平无辜的眼神开始被偏执与疯狂浸染,温和的像一个恶魔一般,轻轻的问道,“那你们给朕解释解释为何你们会在那个位置?”

    “卫苍莲,不要闹了。”与此同时,身旁的长孙娉婷颤抖的开口,似哽咽,又似被戳到痛楚的遮掩,声音一下子响彻了整个屋子。

    现在瞬间一片静谧,每个人的心都被提了起来。

第五十章 殊途同归局中迷

    篁居,下午。

    吃完饭活动了两下走向院子对面的石子小路,顺着小路往前来到了一处搭建的秋千,秋千绳上爬满着藤蔓,绿茵茵倒是十分的养眼,头顶搭建了一个遮阴遮雨的造型,形状倒是和亭子的造型相似,不同的是用的稻谷,上面也被藤蔓覆盖着,还长着一些花草,似乎是刻意如此。

    脚下的碎石填充在石板与石板之间,面前可见是竹林,身后种着向日葵和各种树木花草,空气里偶尔会传来沙沙的声音,宁静温暖的日光舒适的让人不禁产生了倦意。

    坐在其中一个秋千上,抓着绳子,手中那日留下的伤在梵夜后来的擦药之后似乎已经不疼了,渐渐都在愈合了,只是关于那晚的事情,梵夜也没有给她一个结果,只是说调查的人至今没有回来。

    只是...他真的不清楚这件事吗?

    毕竟这可是在他的地界之上,梵夜本身不同于普通人这点她很早便有所察觉,在她以往对他的认知里,感觉他对很多事情看的都很清楚,只是不愿意参与其中。

    现在他说派去调查的人还没有回来,倒是让她觉得有些意外的同时,又有一些理所应当如此的感觉。

    如果一个人不需要调查就获得了平常人不知道的消息,那么只能说这个人已经不是普通人了,他直接就是神话人物了,要是这样才要命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遇到玄演那天,也遇到了刑部尚书朝阳,没有记错的话,朝阳这人其实是会武功的。

    玄演那里...可以确定是发现了自己的存在,那么朝阳会不会后来也发现了自己,而那黑暗中的人其实就是他呢?

    可转念一想,慕萝又觉得不太可能,她与朝阳也算无冤无仇,如果仅凭她在房顶就要杀了自己,亦或者绑架自己,倒不像是他本身的行事风格了。

    更何况她的认知里,朝阳是丞相之后,本身也是书香门第和守礼的人,不像是会杀人不眨眼大的那种人。

    但如果真的是他,那么做到底又是为什么呢?

    一番胡乱推测搞的慕萝头有一些痛,不管对方是谁,终究是能够查找出来的,她还是等梵夜的消息吧,他的地盘找人应该也很容易。

    抬手拍了拍额头,忽的身旁一阵凉意,一股清冽淡淡墨竹香气出现在了空气里,她鼻子嗅了嗅,侧眸看向身旁,就看到梵夜抱着剑和拿着那枚变了样的玉佩坐在她旁边,眼神里透着可怜。

    嗯?

    他不是去找梵夜了吗?怎么现在露出这种神情?

    还有...她的玉佩怎么回事?

    没记错的话,给的时候是黑色,不是澄净的赤红吧,这小子不会是去和梵夜做了什么该死的交易吧。

    想归想,慕萝在他的注视下伸手去拿过剑,拇指用力推开了剑柄,露出了剑刃,和之前倒是一模一样,没有什么变化,但看的感觉还是不同,这可能就是废铁的魅力吧。

    看完后将它合上,慕萝这才看向容暮时道,“打听清楚了?”

    见慕萝视若无睹他的变化,容暮时心底涌上了委屈,亏他还为了犹豫难过,她却只关心剑和玉佩,想到这里他心底更加幽怨了,注视着她抱怨道,“你都不关心我?”

    “额...”被他这么一说,原本想故作不知的慕萝神情一顿,眼神游离的到处乱看,但因为对方一直盯着她,她最终还是看向了他,无奈的敷衍道,“那...你...吃饭了吗?厨房好像还有。”

    容暮时毫不留情的拆穿,“你在敷衍我吗?”

    慕萝嘴角一抽,心底却在暗暗吐槽,有饭给你吃就不错了,以你对我做过的事情,我就是把你饿死也不为过,现在还想让我来安慰你。

    心底虽然百般吐槽,为了不破坏计划,慕萝面上笑着附和道,“好吧,算我敷衍了,难道你因为这种小事和我吵架?”

    容暮时垂眸呢喃,“我不想吵架。”

    看着他这个委屈垂头盯着地面的样子,像极了她在欺负小孩子似的,这让慕萝心底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一阵沉默的凝视之后,终是没有忍住,她开口安慰道,“是我的错,我不该没来接你,只是忘了,你就不要和我计较了。”

    原本以为现在小孩子脾性且失忆的容暮时应该十分难哄才是,没想到在她说完后对方便有了反应,他转眸睁大那双漆黑璀璨的眼眸,氤氲的水痕在眼眶里打转,仿佛下一秒就要从他俊美深邃的脸庞滑落。

    瞅到这一幕,慕萝微微怔住,脑海里冒出了几行字。

    他该不会因为自己而要哭吧。

    为什么呢?

    仅仅因为自己没去接他吗?

    在她愣神的空隙,容暮时重新扬起了一个干净的笑,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他低沉天真的答道,“好,原谅你。”

    说完慕萝觉得脑海里只剩下了三个字:罪恶感。

    这种感觉出现的一瞬很快便被慕萝压了下去,她自己很清楚,即便现在有这样的感觉,她也不会终止自己的计划。

    这是一个轮回,人终究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没有谁在伤害别人后能够真正功成身退。

    而在她理智从容的目光注视中,容暮时将那枚她之前给他的玉佩递到了她的手上,低沉的声音从他的喉间响起,将梵夜的话给她叙述了一遍,“国师说,你要一直带着它,最好随身佩戴,好好收藏。”

    慕萝一手拿着剑,一手握着玉佩,两只手里传来了一热一凉的感觉,感觉像是鸳鸯泉似的,一冷一热的。

    她追问道,“他有说什么这个玉佩和剑之间有什么特别的来历吗?”

    容暮时摇了摇头,将梵夜的话转述,“他说资料过多,我也记不住,你要是想的话可以自己去书阁查资料。”

    额?自己找?

    她就是不怎么想去翻那些书籍,用不同的文字记载着,翻译起来脑壳疼。

    倒是这把剑和这个玉佩好像是有一些意思,感觉互相之间是在克制对方,这个想法刚出,她的脑海里也出现了四个字,是她认为最符合的状态:相爱相杀。

    慕萝接着继续问,“那他有没有说关于剑的?不会也是...”

    如果也是的话,这也忒敷衍了吧。

    不像是梵夜以为有问必答的风格,他是和容暮时有仇还是梵夜也变了?

    要是真变了,应该就是懒病没跑了。

    容暮时这倒是反驳了她,直接回答了她,“这倒是有说,他说剑是阴阳剑,还没有开封,杀人开封后,剑白天呈现为黑色,夜晚则是透明。”

    慕萝一噎,这剑倒也是有几分意思,妖里妖气的,自带技能。

    很快慕萝想起自己根本就不会武功,这把剑恐怕一辈子都开不到封了,这样一想她把目光转向了玉佩,“这玉佩怎么变色了?”

    颜色倒是鲜艳,莫名的有些渗人啊。

    这次容暮时没有立马回答她,倒是有些吞吞吐吐了起来,只不过慕萝以为他是怕她责怪他才会如此,所以并未将他的反应放在心上,只是笑着安抚了安抚他。

    “放心,我又不会怪你,你倒是说说呗。”慕萝一脸和善的举着玉佩,侧眸看着他道。

    见慕萝打量着自己,容暮时袖中的手握了握拳,在对方移开视线看向玉佩时他开口,“国师说这样可以净化玉佩,让持有者不会受伤。”

    慕萝半信半疑的呢喃,“是吗?我怎么觉得你说的有些渗人呢?不会是哪个坟堆里挖出来的吧。”

    说起这个她便想起了之前在山中腰通往神庙的路上所遇到的事情,让她至今都觉得不寒而栗,尤其是当时她所见的那个人的真人现在还坐在他旁边,真是让人觉得世界的奇妙。

    而这时,这条路的另一头,有一个人大步朝着他们走来,在斑驳光影的映照下,他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慕萝下意识打招呼,“你来了啊。”

    顾湛萧点了点头,目光落到了容暮时身上,“原来他也在。”

    慕萝应答,“刚好无事,一起耍耍,你急冲冲走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顾湛萧倒也没有隐瞒,“嗯,是有一些,不妨你猜一猜是关于誰的。”

    慕萝把剑抵在地上,下颚放在上面,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激情,淡淡的配合道,“是关于徐泽的消息吧。”

    顾湛萧开朗的笑着夸赞道,“聪明。”

    而在顾湛萧夸完后慕萝抬眸与他对视了几秒,随即她侧脸看向坐在旁边秋千的容暮时,自然随意的问道,“记得如何写字吗?”

    被突然询问的容暮时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应该是会吧。”

    他能够看懂书籍,脑海里也有笔画,应该是会写的吧。

    慕萝笑着说道,“那帮我一个帮呗。”

    她的语气清浅的直接散落在了空气里,似乎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也给了对方拒绝后不会产生心理负担的余地。

    顾湛萧看了一眼不怎么靠谱的容暮时,热情洋溢在他精致可爱的脸上,开朗的语气透着揶揄道,“不是吧,慕小萝,你是不是忘了现在可到处是在找他的人,抛却这条,他现在这幅样子能够做的事情应该就是最基本的吧。”

    慕萝摆了摆手,一副让你完全放心的架势,笑着道,“我相信他能够做的。”

    旁边的顾湛萧为了印证慕萝的话,也坚定的点头道,“我可以的。”

    看着这配合极好的两人,顾湛萧明亮的眼眸里落入了一抹深思,随即扬起了一抹不明的笑意,对目前两人的举止没有在发表什么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

    他的沉默也在慕萝的意料之中,在容暮时垂眸盯着她手上玉佩的时候,她抬起眸看向顾湛萧,两人眼神交汇,各自仿佛都读懂了其中的含义。

    在最高顶层书阁里的梵夜将他们刚才互动的一幕尽数纳入了眼底,不等他有什么其他的反应,胸口一阵翻滚的闷痛让他身躯微晃,一下子碰倒了桌上的茶杯,茶水顺着桌面流到了地上。

    喉间涌上一股腥甜,梵夜单手撑在桌面,一只手轻摁住了胸口,漆黑的眼眸里渐渐染上了灰色与紫色,屋子里响起了喘息声,没过几秒,桌面滴落下了一滴接着一滴的鲜血。

    抬离捂住胸口的手,轻咳声渐渐响起,梵夜抬起手捂住了唇,血迹顺着他修长的手指缝渗出,从手背滑落沾湿在了衣袖上,原本漆黑的眼眸在痛苦之中渐渐变成紫灰色,撑着桌面的手因为疼痛微微用力,指尖渗出了血迹。

    一股透明的力道有些失控的萦绕在他的身体周围,清俊如画的脸庞慢慢多了几分妖冶,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滑落,沙哑隐忍的声音里裹挟着嘲讽,轻声在屋子缓缓响起,“这便是惩罚吗?”

    接着他目光坚定隐忍的轻笑起来,慵懒妖孽的脸上透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梵夜侧眸看向了远方秋千上的慕萝,紫灰的眼眸里渐渐浮现出了温柔,他沙哑缱绻的呢喃,“现在还不行。”

    说完他轻蹙了一下眉,似乎疼痛再次袭来,只是不同的是他缓缓直起了身,维持着一个正常人的姿态,时不时传来轻咳,看着桌上的血迹,他沉默了起来。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他这才转过视线看向了窗外的其他地方,很快脚步声的主人便出现在了屋子里,一位身穿婢女服侍的女子在屋子的正中央跪了下来,她似乎嗅到了屋子里的不同寻常,抬眸看向站在窗口的人时,目光却看到了桌上的血迹。

    女子眼底平静,欲言又止,“主上,你...”

    梵夜倒是没有什么其他反应,语气平淡的开口,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调查如何了?”

    女子清冷的眼眸里虽有担忧,但她也清楚不可逾越四个字的意思,所以在梵夜问话后,她恭敬的抬起手,将近日调查的结果呈上,“如主上所料,夫人在那晚遇见了七里国暗卫首领玄演和南麓刑部尚书朝阳,最近七里国内发生了一件事......”

    时间就在她的禀报中流逝,她也尽量简短把重要内容全部说了出来,当说到袭击慕萝的人时,她停顿了下来,之后恭敬的开口道,“主上你之前说的没错,是他突然袭了夫人,但奇怪的是他最近好像生病了。”

    后面人的疑惑不解同样也被梵夜听在了耳中,他紫灰的眼眸浮现出了一抹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平静的对着后面的人道,“你先下去吧。”

    他这话落下却未让后面的人离去,后面的女子有些迟疑,又有一些犹豫的盯着他道,“主上,属下无礼,有一惑不明。”

    梵夜沙哑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疲倦,“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可惜...这个答案我无法告诉你。”

    女子小心追问,语气清冷淡然,“那夫人...你会放弃她吗?”

    对于她的举动,梵夜脸上也没露出什么厌恶,仿佛早已习惯了似的。

    梵夜目光落在了远处的人身上,紫灰的眼眸微眯,流露出了一抹强势和占有,轻笑沉静的开口,“魂为我修,入我心门,如何弃得。”

    他从不会亏待自己,那么只能亏待她了,希望她不会很自己。

    或许纠缠久了,便会在无声之中变成最后一次机会了。

    情字难解,生必入骨。

    闻言,女子清冷冷艳的脸上微微怔然,随即露出了一抹难以察觉的温柔和惆怅,她抬手行了一礼后,便站起身,转身离开。

    在她离开后不久,一阵带着香气的暖风吹过,原本呆在窗边的梵夜不知何时也悄然离开,屋子一下子重新陷入了宁静,仿佛从未有人存在过。

第五十一章 皎柔郡主容清韵

    房间外响起了滴答滴答的声音,似雨后聚集的雨滴落在地上,微开的敞开涌进了一丝凉意,驱散了屋子里些许的暖意,让空气更加的流通。

    偶尔能够听到清晨天空飞过的鸟叫声,房间门口隐隐响起了敲打的声音,节奏不缓不慢,听着并不是那么反感,坐起身穿着里衣的慕萝盯着地上呆呆的发了一会儿愣,眼眸无神的眨了眨,打了一个呵欠,她才抬眸看向通往外室的路。

    混沌不堪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问号,即便没有看到她也能够察觉到门口的人还在等着自己,这么一想她站起身朝着外室走去,走到外室透过投射出清瘦高挑的阴影,她的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了一个人。

    打开门的一瞬,慕萝想起了一件事,昨夜似乎梵夜有派人来说过,今日好像有一位自己认识的人要来此,但究竟是谁,他却没有说,只说她可能会‘喜欢’这个人的到来。

    她喜欢的人?脑海里完全搜索不出来到底是谁啊?

    就算按照自己脑海里的记忆,也实在和哪位兄弟姐妹儿能够画上等号,尤其是来这里的人,简直就是在为难她。

    迷茫的眼神对上站在眼前的人胸口,一股清晨的凉意夹杂着淡淡墨竹的香气迅速笼罩了她的呼吸范围,凑近她还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温热的气息。

    或许是她出来一直没有醒过神,迷迷糊糊的状态被对方实在看不过去,梵夜清冷温和的声音里夹杂着些许揶揄,“如此困倦,难道一晚上在想一些不该想的事情?”

    听到他这么说,慕萝才抬眸望进了对方漆黑如夜的眼眸,看到他眼中只有她自己的身形,不禁愣了一下,随后回神反驳道,“比起我,我倒是觉得你的可能性比较大一些。”

    说完慕萝心底就咯噔了一下,慢慢移开了视线,后背莫名一阵凉,自己在说什么鬼东西。

    在她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看到眼前这个人有过什么离经叛道的逾越之举,一副淡雅温润的样子就像是超脱了七情六欲的神仙似的,更不要说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了。

    非要说让她惊讶的还要属于他说自己娶亲了,也不知是哪路神仙将这货能够攻略下来,想必生活应该丰富多彩啊。

    再说了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回答他啊,他老婆都凉了,这不是触及别人伤心事吗?

    刚在脑海里想完,慕萝急忙转身打了一个喷嚏,身上一阵寒颤,摸了摸胳膊她看向梵夜,正想说自己进去穿个衣服,结果对方先一步开口说话了。

    他神情淡淡,轻缓没有起伏道,“下次不要不穿好衣服就出来。”

    慕萝回眸看向他,理亏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忘记了。”

    其实应该是习惯了,她身上又不是没有穿衣服,奈何古代规矩太多了。

    梵夜盯着她道,“嗯,看出来了,还在说谎。”

    因为他这句话,慕萝转过身直面仰视着他,俊美的容颜上露出一副平淡到缺乏兴致的神情。

    看到他这个反应,慕萝脑海里冒出了一行字:这家伙是想打架嘛!

    而接下来一句话,直接让慕萝差点吐血,只见梵夜低沉平静的望着她的眼神,若有所思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欠揍,“你打不过我。”

    他的话像是落在平静水面的一块石头,直接荡起了巨大的水花,泛起了一阵涟漪后,被他看透的慕萝脸色也变得五彩纷呈,咬着牙握拳告诉自己不要生气,要冷静,冲动是魔鬼。

    可越是这么想她便觉得越气,她干脆垂下眸看向地面平息着自己的情绪,就在她快要自我安慰完全冷静下来时,哪知对方似乎并不嫌事大,又丢下了一句话,“生气也不能改变结果。”

    “你这家伙,今天我一定要给你一些颜色瞧瞧。”听到他这话的慕萝,原本压下的郁闷之气才刚好平复,这下又反弹了回来,她抬起头看向对方,愤怒伸手去抓对方的衣领时却发现没有对方高,搞得她还要踮起脚。

    也是她踮起脚的这一瞬间,梵夜却做了一个让她没有料到的举动,他直接俯身勾住了她的腰,将她搂在了怀中,下颚轻放在了她的肩侧,她的手则搂住了他的后背,而这一画面在外人看来,活脱脱就像是她主动去抱了梵夜。

    她推了推梵夜,却发现对方直接将她锁在了怀中,虽然没有用力然而对方根本没有给她逃开的机会,这让她当场就愣住了。

    嗯?这厮难道是在报复自己之前那么说他吗?

    “...傻...瓜...”似乎料到了她的想法,梵夜低沉磁性的声音夹杂着一抹无奈的温柔,拖长了语气缓慢的说出。

    慕萝侧眸,看到的是垂在梵夜身后的黑色发带和他如瀑布一般亮泽的黑发,无法挣脱的她只能顺着搂着他腰,语气带着一丝郁闷道,“你是魔鬼吗?”

    果然,梵夜还是梵夜,即便变化了些许,本质上还是这个人。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他没有回答她,就这么静静的抱着她,仿佛这样能够给他带来短暂的宁静与安慰似的,不过对慕萝来说,也得多亏他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不然就是她的脚痛了。

    挣脱不了的慕萝也选择了顺其自然,对方不可能不放手,她只要等到对方松手就成,而让她惊讶的是这个想法很快就得到了实现。

    或许考虑到她的单薄,对方轻搂的举动并未持续多久,就缓缓松开了她,对方将她的手捂了捂,让她有些凉意的手得到了他的体温后,得到了一定的回暖。

    慕萝抬眸望着他的反应,发现他眼中似乎挂着清浅的笑意与些许的放松,浑身由内而外的透着一股慵懒与温和,眉宇间带着些许的疲倦,像是很久都没有得到好好休息。

    察觉到她目光里的异样,梵夜轻笑的开口,“怎么这样看着我?”

    慕萝张口,又合上,眨了眨眼后才道,“这次回来见你,似乎你总是挂着疲倦,没休息好吗?”

    他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轻笑了笑,打趣的说道,“能够被你关注着,我很高兴。”

    见他转移话题,慕萝有些生气的说道,“你想这样敷衍过去,是不是?”

    她的生气仿佛在他的意料之外,漆黑的眼眸里也出现了诧异,随即他盯着她片刻,叹了一口气道,“...嗯?...生死规律而已,可能是年纪大了吧。”

    这么一说,梵夜确实活了很久,她一直都不知道他是一直这样活着,还是和她一般重生,然后再次活着的。

    听到他这么说,为什么她突然有了些许恐慌,这是什么奇怪的感觉。

    也是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异样,她陷入了沉默。

    忽然她感到头顶传来了温热的触感,回神便发现他一脸笑意的揉了揉她的发丝,笑着道,“吓着你?”

    慕萝摇了摇头,“只是感觉不太好。”

    话虽这么说,但她脸色却没有之前那么轻松,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出现了凝重的神情。

    像是为了安抚她,梵夜收回了摸她发丝的手,似认真似玩笑的伸出了小指,慵懒的神韵里带着柔和的笑,低沉沙哑的像是誓言一般许诺,“为了驱散你的不安,不如用你相信的方式来约定吧,你让我死时我便死去,如何?”

    慕萝盯着他修长白净的小指,沉默的又看了看温柔的目光,迟疑的抬起手,停顿在半空中看着自己慢慢伸出的小指,像是在做什么决定似的,认真的伸过去勾住了对方手指,坚定说道,“那咱们说好了。”

    像是彼此做出的承诺,她的神情这才有了一丝缓和,而她没有发现梵夜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暗沉与危险,神情片刻出现的悲哀与孤寂,这些情绪在慕萝看向他时全部都被他收敛的很好,似乎从未出现。

    想起今天的事情,慕萝眼中浮现了恍然,拍了拍额头道,“差点忘了今天还有其他事情,你是来催我的吧,等我几分钟。”

    说完慕萝收回手,往屋子里一跳,合上门开始收拾起自己来了。

    保持着勾指手势的梵夜缓慢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身上弥漫着一股踏着岁月而来的沧桑,眼中的笑意似乎都染着孤寂的色彩,他缓慢的朝着院中边沿的小路走去,那里有搭建的秋千,或许可以暂时让他休息一下。

    过了一会儿,渐渐传来了谈话声,慕萝也迅速的收拾完走出了屋子,闻声而望就看到了远处聚在一起的人。

    慕萝小跑过去,惊讶道,“怎么,今天难道是大家一起分工合作?”

    容暮时乖巧的答道,“慕慕,国师昨夜派人来叫我了,让我早起有事情需要做。”

    顾湛萧顺着容暮时的话点了点头,“通知的人是这么说的。”

    众人这么一说,慕萝倒是更好奇这个人到底是谁了?这么牌面吗?需要他们一起去接人?

    将目光投向坐在秋千上的梵夜,发现他淡淡的晃着秋千,似乎对他们感兴趣的这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秋千晃了晃几下他用脚停住了,看向了慕萝,有些复杂的说道,“小藤萝,今天你们的任务是去接待摄政王的女儿,也就是容世子的长姐...皎柔郡主容清韵。”

    这一句话立马让慕萝内心出现了一阵浪潮涌动,她看向面前的人心底同时也浮现了疑惑,她最近确实在计划引诱容清韵过来,从她身上进行突破,可没想到对方自己来了,是巧合吗?

    她记得容清韵是去陪伴一位太妃,按理说自己从没有听说来来到这里过,难道这是新出现的游戏路线吗?

    只是没想到这个女人自己跑来,他们这么早就要相遇了。

    旁边的顾湛萧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脸色也不是一般的难看可以形容,他也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在这时遇见容清韵,他记得慕萝与容清韵之前见面的时间是在摄政王府,如今看来是发生了变化了。

    一脸无辜的容暮时眨了眨他干净的双眸,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好像他们都不怎么喜欢这个他所谓的姐姐。

    梵夜倒是一脸平静,眉间透着疏离的清冷,磁性的声音从容镇定,好似在说一件平常的事,“身为主家不能失礼,她又提前告知了本座,便由你们去接待吧,索性你们应该更熟悉。”

    这番话也摘除了慕萝的怀疑,显然梵夜是在说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是容清韵自己跑来的。

    “那你呢?”慕萝下意识的追问了一句。

    梵夜淡淡移开了眼眸,看向了竹林,无形之中让他们有了一阵压迫感,“本座乃南渚大陆各国的国师,位份仅次各国陛下,她也配让本座出面迎接?”

    这话像一颗炸弹直接让现场的顾湛萧和慕萝有些发懵,其中尤其是慕萝,惊讶丝毫没有掩盖。

    原本她以为梵夜只是南麓的国师,没想到会是大陆的国师,这身份她实在想收回自己之前的作死行为。

    而接下来他的一句话,更是让慕萝抽了抽嘴角,这算是在戳别人伤疤吗?

    他平静的看向顾湛萧,淡淡的说道,“若苍嘉未灭,你的父皇也会毫无顾忌的承认本座的身份,可惜......”

    他欲言又止,神情中透着一股深意,在顾湛萧的注视下,他缓缓站起身,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是在说什么,却没有发出一言提醒,而是轻笑着转身离开了。

    疑惑虽然未解,当当下最重要的是什么她还是分的清,她想到了一个有趣的欢迎会,那还得多亏了顾湛萧才能够让它变得更加有趣起来。

    回过神她拉住了顾湛萧的胳膊,把出神的他吓了一跳,她又看了看容暮时,慕萝神秘的笑着道,“我这里有一个计划,需要各位配合啊。”

    容暮时一脸苦闷,嘟囔道,“我并不想欢迎她来啊。”

    慕萝微讶,随即笑道,“这是没办法,咱们得遵从国师命令,不过我们可以玩啊,一起玩玩也可以啊。”

    顾湛萧抬手摸了摸下颚,嘴角露出了邪气的笑,“成啊,计划是怎样的?”

    慕萝双手微勾,两人躬起身子凑上前,慕萝一脸贼笑的开始比划着说道,“等会儿,我们就这样.....”

第五十二章 国师梵夜的真面目

    商讨完后慕萝想到还有一些事情需要问梵夜,便跟着他之前行走的路径追了过去,没有多久她便在通往书阁的小路上找到缓慢前行的梵夜,他后背打的笔直,宽大的长袍包裹着清瘦的身形,一抹朝阳照在他身上,似乎并未驱散他身上的阴霾。

    两旁的花草散发着清新的香气,碎石在脚上发出了声响,空荡的院子和走廊里极少能够看到其他下人,这点和过去似乎没有改变,若非是知道这暗中到处都是人,她怕要以为这是谁的隐世之居。

    不过说起来,除了摆设不简单,整个房屋的面貌给人的不仅是古色古香,更多的是一种岁月与简单感。

    走在前面的梵夜突然停下脚步,似乎发现了她的存在,微微侧身,半明半暗的光晕洒在他的身上,漆黑的眼眸挂着淡淡的清冷与沉寂,莫名的让人觉得有一种疏离感。

    看到她后,那蒙在他身上的阴翳似乎瞬间消失,好似从未出现,他站在那里望着她,眼中带着如暖阳般的温柔,低沉磁性的开口,“小藤萝?!”

    他语气像是平静肯定,又像似疑惑轻喃,轻轻的在空气里响起。

    走过去,慕萝停在了他面前相隔一个石板各格子的地方,绕过他胸前看向远处那栋高耸的楼阁,“你要去看书吗?”

    梵夜点了点,转身轻笑,仿若散布一般继续前行,“嗯,这样能够打发时间。”

    慕萝望着他清瘦的背影,慢慢的沉思起来,她差点忘了,梵夜似乎很多时候不是喝茶就是在看书,要不是他带着她去过拍卖场,她差点就要以为这个人的生活就是那般无趣了。

    “觉得很无聊。”他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淡淡柔和提了出来。

    跟了上去,慕萝走在他身后,像个小跟班似的,她点了点头,“如此日复一日,对我来说,是有一些无聊,不过对于习惯的人来说,应该还行吧。”

    她无法看到他的神情,只听到他声音沙哑平静的说道,“或许吧,只是对我来说,时间太过漫长,只要做些什么才能消耗。”

    自然随意的话语莫名让慕萝觉得有些心酸,感觉眼前这个人儒雅温和的表象下似乎有许多难以言明的情绪,比如孤寂、无奈.......

    在她打量的过程中,他们之间渐渐陷入了沉默,谁也没有再开口,说什么,就仿佛两个出来散步老大爷和老婆婆,等她回神发现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可以开口的话题。

    可一想到事情还没问,她就这么走人也不好,但直接切入事情好像又太生硬了,纠结之下,慕萝自己就把自己搞自闭了。

    也是在她垂眸看着地面跟着前行的时候,没有发现他们已经走下了小路,来到了通往书阁的长廊,长廊可容纳人并肩而走,最后连慕萝自己都不知道梵夜放慢了脚步,有意无意的她就和对方并肩而走了。

    忽然,安静之中,身侧传来温和怅然的声音,唤起了她的注意力,“什么时候开始,你对我开始拘束起来了?”

    慕萝一愣,看向他时的神情明显吓了一跳,“誒?”

    似乎怕她紧张,梵夜眼神看着前方,轻描淡写道,“你难道是单纯来追我的?”

    慕萝露出了惊悚,摇了摇头。

    她怎么敢追他。

    他轻笑声显得有些意味不明,没有开口言语什么,看了她一眼,态度却十分明确了,显然就是让她有什么想问的直接开口问。

    地方都这么说了,慕萝自然也就不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问出了埋藏在心底的疑惑,“我很好奇,你是不是知道我近期有引诱容清韵过来的想法。”

    梵夜走着走着,侧过头一脸无辜纯善盯着她笑道,“我怎么会知道你的想法,除非你有泄露给谁。”

    说道泄露,慕萝坚定的摇头道,“不可能呀,我虽给顾湛萧透露了一些,但他也不像是会到处去说的人,。”

    “就这么信任他?”他望着慕萝那一本正经为对方辩解的神情,态度坚定,鲜少看到她如此的梵夜漆黑如夜的眼眸掀起点点的浪潮,妖孽俊美的依旧淡然,平静温和的开口,语气几乎没有疑问,“常言道,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慕萝语塞。

    古人的话感觉没错,怎么听着就那么不对劲。

    在她沉默之余,对方轻飘飘的开口,直接给她一记暴击,“你说...如果...我知道你的想法,那证据呢?”

    望着他如沐春风的神情,再听到他这话,慕萝嘴角一抽,后背突感危险,冒出了阵阵凉意。

    按照梵夜的话,她要是拿出证据,那不就是自己打脸吗?她就和顾湛萧说过,这不就印证了她嘴上说着相信,本质上还在怀疑顾湛萧,如果拿不出,那就是在造谣了。

    望着他那一副斯文儒雅的样子,慕萝简直开始想给自己开个人生倒回的挂,为什么她要在这里来问眼前个人。

    这货根本就是一个老谋深算的狐狸。

    而且...他怎么感觉他好像有些生气啊,可是为什么啊?她完全不记得有得罪过他,应该是想多了吧

    安慰了安慰自己,慕萝固执的坚持自己的想法,“虽然你说的没错,但我还是觉得顾湛萧...他应该不会骗我。”

    毕竟他们之间似乎也没有存在利益冲突,他也有了关于她的记忆,根据以往的关系,他们现在本质上还是合作伙伴,这点基本信任还是有的。

    然而,让慕萝更没想到的是,今天的梵夜完全大有和过往重合的趋势,开起了曾经偶尔怼人补刀的技能,生怕她心灵太过强大,听到她说完便直接毫不留情给了她一‘闷棍’,“据我所知,你之前似乎都这么说,然后...结果如何...需要我说完吗。”

    慕萝调整好的心情瞬间颓丧,连带要碰到容清韵的好心情也一扫而光,脸上露出郁闷和扎心的表情,抬手在他们中间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你不用再说了。”

    这厮今天是来姨妈了吗?前面抽风抱她,现在又这么对待自己。

    这脾气和那个传言的卫苍莲可以坐下谈谈了,一样的阴晴不定,善变难搞。

    “少在心底吐槽我。”他停在长廊上,温润如玉的气质丝毫不改,笑意晏晏的凝望着她,唇起平淡的戳破了她的想法,而后转望着那高大的书阁,眼神有些迷离和暗沉,似有若无的低喃,“这都是你自找的。”

    慕萝,“.......”

    可以确定,这是个魔鬼!

    打又打不过,气闷还是算自己的,看又看不透对方,安慰还得自己安慰自己,这叫什么事儿。

    算了,她懒得和黑狐狸计较了。

    就在她气闷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找他的时候,远方传来了鼓声打破了沉静,慕萝顺着声音望去,心底出现了一丝疑惑和惊讶。

    她记得这鼓声是根据时间来敲的吧,按理说时间应该过了,怎么又开始敲了。

    她回望过去时,看着书阁的梵夜转过眸,看着她清秀白净的侧脸,眉宇间隐隐透着坚毅与固执,似乎从不服输,也从不轻易动摇。

    等她准备回过头时,发现梵夜眼神变了,他眼中充满复杂的看着她,低沉沙哑的透着压抑,轻笑着道,“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慕萝眨了眨眼,显得有些惊讶,接着她微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一些什么。

    天哪,活久见,她这是听到了梵夜给自己道歉了。

    应该...是第一次吧?

    不过很快慕萝脸上的惊讶渐渐流逝,转而涌上了一层担忧,有些怀疑的盯着他道,“我已经做好准备了,你可以直接怼,不用这么婉转的吓唬我。”

    看着她讪讪笑着流露的情绪,梵夜眼中染上了晦暗,笑着温和的说道,“吓到你了?”

    慕萝犹豫的打量着他道,“应该...可能...没有吧,只是觉得今天你似乎有些不同啊。”

    他淡淡的呢喃,似疑惑一般,“是吗?”

    与此同时慕萝疏离起他情绪变化的起始,发现这都是因为她提到顾湛萧开始,她逐渐开始怀疑曾经死了之后,这两人之间是有什么过节?或者其实是季阑倚和容暮时那种不可描述的关系。

    为了缓和再次陷入僵局的气氛,感受到他身上细微的变化,想着面前的人可是几世都收容、照顾过她的人,慕萝当即有些不忍心,下意识的开口问道,“你是对我来说特别的人,这是所有人都替代不了。”

    她说相信顾湛萧可能膈应到他了,也不知道两人时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不过现在这个暗示应该明显吧。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对方好像也看不出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转变,只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抬手原本想摸她的头,却在半路便停下,收回手后轻笑的说道,“嗯,我记下了。”

    除了语气上温柔了些许,莫名觉得还有一些其他的情绪存在。

    想着现在的氛围,慕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继续说下去肯定气氛直接乘凉了,索性她换了一个话题道,“梵夜,你有求不得的事情或者东西吗?”

    “为什么这么问?”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话题,他似乎有些诧异,不过很快便适应了下来。

    慕萝自然的答道,“突然想知道你会不会有,不能说吗?”

    梵夜望着她,思忱了一会儿,才吐出两个字,“有,你。”

    原以为是什么复杂的答案,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慕萝惊讶,抬手指了指自己,“我?”

    我的天!这信息量有些大啊。

    让慕萝没有料到是对方这么说完,神情还十分坦然的反问她,“有何不可?”

    慕萝,“哪里可了,你这是在吓唬我吗?”

    她和梵夜根本就没有情感纠葛啊,现在搞得她好像和他有一腿似的。

    停顿着打量了几秒,他意有所指的问道,“你难道还喜欢他吗?”

    针对他的问话,慕萝脑海里立马就浮现出了一个人影,她下意识的嫌弃道,“完全没有。”

    她又不是受虐狂,为什么还要喜欢容暮时,现在她只会把他当做棋子而已。

    或许是她的回答让他觉得很好,他扬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伸手摸了摸她头顶的青丝,笑着道,“那就好。”

    慕萝蒙圈,“什么意思?”

    她怎么越来越没搞懂什么情况。

    “我从不亏待自己,至于所求,我当然也不会委屈自己,从来委屈的只有对方。”

    他的目光带着她无法看懂的情绪,平静的话语里透露出了强势,短暂的话语却瞬间将他身上原本存在的那股儒雅与温润直接抽离,转而露出陌生的气息,邪肆与冷漠夹杂在一起,又透着一股难以言明的感觉。

    慕萝怔然,她从未见过眼前的人露出绝对强势的一面,而现在她却有一种错觉出现,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可在仔细细看,那属于梵夜本身的气质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在打量慕萝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观察她的反应,或许早已料到了会有怎样的反应,当来临时便已经有所准备。

    可要是真有那么容易,那么身体便不会不听支配,而做出反映了。

    如今看到活着的她,倒也没有那么觉得时间难熬了,至少他还可以为她做一些什么。

    而慕萝发现梵夜似乎透过她在回忆着什么...

    ......

    第二世,篁居。

    寂静的书阁。

    顶楼的窗户边,梵夜站立在古旧的窗边望着一望下面那片竹林,紫灰的双眸深沉且淡漠,双手背于身后握着一卷竹卷,一袭绣着祥云的白衣垂地,宽袖上银白的线勾勒出缠绕的藤蔓,邪肆冷冽的气场让他站在那里便在人的心头留下了压迫感。

    他的身后不远处跪着一个蒙着面的男人,男人一袭黑衣浑身泛着阴寒之气,额头渗出了些许汗渍,低垂着头不敢看面前的人,盯着地面汇报着这次的发现,而当他说道慕萝的名字时,梵夜妖孽清冷的脸上并无任何其异样。

    “她现在在哪里?”清冷淡然的话语里透着一丝疏离,似乎并不想多少,直接摞下了一句话。

第五十三章 许可乐与宋雪碧

    跪在地上的人想起下面人传上来的消息,额头滑下了一团黑线,有些尴尬的如实禀告道,“现在应该躲起来了吧。”

    大概...是躲过了吧,应该...吧...

    “什么意思?”梵夜转身,离开了窗口,走到中间放置的书桌,将手中的竹卷弯腰放下,随后坐在铺着上好质地的地毯上,盘膝而坐的拿起一侧的纸平铺在面前。

    跪地的人挪动着步伐,正对着梵夜,余光里扫到他开始磨墨、拿笔,他的眼底也染上了疑惑,但还是将所知道的尽数说了出来,“属下也不知具体情况,下面的人说慕姑娘鬼鬼祟祟的在半山腰寻找什么,转了几圈便看到她被人追着跑,下面的人看着这个情况,上来问主上要不要出面帮忙。”

    这个女子他们所有人都知道,也明白她存在的特殊意义,有了这一层关系,主上应该不会坐视不管吧。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梵夜根本无动于衷,抬起笔在纸上写着什么,神情淡漠清冽,好似初雪一般带着丝丝寒意,却又看不出任何异常,就这么陷入了一阵沉默,屋子里跪着的人倒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静候这梵夜的决定。

    又过了一会儿,似乎是写完了,屋子里响起笔放下的声音,与此同时,梵夜低沉清冷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追她的是什么人?”

    地上的人犹豫了一下,直白的话语里带着几分迟疑,“是主上您的爱慕者。”

    这个回答似乎让梵夜自己都觉得颇为意外,不过转瞬那抹怔然便被复杂与挣扎取代,又在短暂的克制下变得清明,最后消散在了他紫灰深沉的眼眸里,修长白皙的手指伴随着他的沉默在桌前轻轻的响起,薄唇轻呡好似在决定什么事情。

    敲击桌面的声音忽然停下,梵夜低沉磁性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夜白,以后关于她的事情,如果不是与计划有关,不要告诉我。”

    跪在地上叫夜白的男人抬手恭敬的服从道,“是。”

    也是,如果这点鸡毛蒜皮的事情自己都不能解决,那么这从开始便注定了一个已知的结局。

    人啊!最可怕的果然是从起点就看到终点。

    在夜白回答之后,梵夜拿起了刚才写的那张纸,将它折叠好放进了信封里,封住后将它递了出去道,“稍后,你将这封信带给那个人,告诉他尽快开始,越是陷入绝境,反弹的力道便会越大,收获的成果才会明显。”

    听到梵夜的命令,夜白原本恭敬惊惧的眼眸里渐渐染上了兴奋与快意,他抬起双手伸手去接过了梵夜递出的信封,压抑着激动道,“是,主上,属下一定会办好。”

    梵夜紫灰的眼眸里晕染出了戏谑,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察觉到他细微的情绪变化,嘴角轻扬起一抹邪气的笑,玩味的口吻里透着清冷,“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夜白恭敬的行了一礼,起身缓缓的后退了几步才转身离开。

    等他离开后不久,梵夜那浸着戏谑的眼眸慢慢敛起,窗外的白天忽然被乌云笼罩,遮挡了日光,屋子里一下子变得暗沉起来,坐在屋子中央的梵夜自然就被昏暗包裹。

    紫灰的瞳眸随着天色渐变,逐渐被晦暗与危险填满,微风吹进屋子里,掀起了屋中放着的纸张,视野之类一片凌乱,他抬起手捂住了自己心脏位置,温柔磁性的声音轻柔的如同在安慰一个孩子一般,笑着的让人心弦不禁一颤。

    “人做什么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就算是我也不例外,你难道想让我喜欢上她吗?”

    他似乎能够听到心脏对于他的回应,这不禁让他多了几分新奇,那么长久的年月里,从来都是别人受制与他,没想到他也有受制于人的时候。

    “可惜...她只会成为这大陆所需的一枚棋子...无法冲破宿命的枷锁,便只能走向末世的终端,这是人与宿命之间的契约,除非能够征服宿命的缔造者。”梵夜褪去了冷冽与邪肆,身上多了温润儒雅,语气十分平和温柔,单手自然轻捂着心脏,像是在对谁说,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垂下了深沉似海的眼眸,似疑惑似肯定的说道,“你说她能摆脱这如棋局一般被人操控的命格吗?”

    这个问题过后让原本跳动不规律的心口渐渐恢复了正常,梵夜放下了自己修长的手,轻嘲的笑道,“你也没有把握,我说的对吗?”

    对于梵夜自己来说,这股小小异样感其实他很容易便能控制,消散它也不过是他想不想的问题,或许是因为太无聊,亦或许是时间流逝的太慢,更甚者他想看看她能够走到哪里。

    虽说他已经知道了结果,一个异世没有经过权谋浸染的人,从一开始便埋下了隐患了。

    当晚夜里,寂静明亮的长廊上,办好事情早已回来的夜白,在回禀完后他瞅见了洒在竹林草木上的月光,便停下脚步,一面沉思一面欣赏了起来。

    他不知道有一个女子拿着剑从他身后走了过来,当看到她的身影时,清冷妖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错愕,朝着他走了过去。

    “有心事?”女子的声音由远及近,话落她便已经来到了夜白的身旁。

    侧过眸看到来人,夜白脸上显得有些惊讶,“白夜。”

    女子精致小巧的脸上透着一股妖艳高冷,身材高挑极好,手中握着一把长剑,看了一眼院子,才瞥眸看向灯光下硬朗俊美的白夜,清冷的点头应答了一声。

    沉默中,白夜开口说道,“她回去了。”

    夜白一愣,随即明白她指的是慕萝,点了点头,笑的有些轻浮道,“回去就好,还别说这姑娘腿跑的挺快,听他们的话描述,像风一样的姑娘。”

    白夜赞同点头,“嗯,是很快,没见过。”

    听到他这话,夜白不由得滑下一滴冷汗,白夜是不是傻了,没见过怎么还赞同了。

    而夜白不知道慕萝一阵风跑走时,刚好她就看到了她远去的背影,白夜说的没见过是指没见过女子跑那么快的人。

    谈话的两人没有发现,从他们交谈开始,梵夜便停在了他们身后没有照到光亮的转角处,等他们说完沉默时,他才无声的轻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要回夜苑的方向,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

    “喂喂...梵夜?....”

    “国师?”

    “梵夜?!”

    .......

    一句一句的喊声让慕萝开始怀疑眼前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东西,非要看着她想这么入神,她抬手晃了晃手,结果没两下就感到鼻腔有一股发痒,接着一个措手不及的喷嚏,打的她胸腔都感到疼。

    也是在这声喷嚏之下,梵夜的黑眸渐渐染上了光华,无奈的伸手摸了摸她额头,确定体温正常,才放心的嘱咐道,“清晨天凉,多穿一些一副,篁居虽气温不同外边,热时适宜,冷却不同外边的冷。”

    慕萝一脸毫不在意的摆手道,“等会儿不是要晒太阳嘛,还要走动就不穿了。”

    想到等会儿慕萝还是有些兴奋的,可一想到这计划里缺少了两个人,又让她有些惋惜,不然成功率肯定要大上许多。

    在她叹惋之余,梵夜突然伸出手食指抵在了她的脸颊上,黑眸里带着笑意,低沉温柔的问道,“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同我说一说。”

    慕萝郁闷的看着他道,“你又不喜欢听八卦,说了感觉像是在亵渎神灵。”

    说完她额头挨了一记梵夜的轻弹,接着她便听到他温柔的话语夹杂着笑意,似感慨似叹息的说道,“虽说我不知晓旁人之事,只是若是你的事,你求求我或许还有转机,也未可知。”

    一听这话,慕萝郁闷的神情瞬间消失,眼睛闪着光盯着梵夜,她怎么忘了梵夜可是很厉害很聪明的,他这么说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办法。

    她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笑的像隔壁二傻子一样真诚的盯着梵夜,“求你。”

    梵夜微怔,很快轻笑,无奈的开口道,“你想知道什么。”

    听到他开口,慕萝笑眯眯的说道,“也不是什么特别麻烦的事情,就是以前吧,我发现容清韵暗地里喜欢着一个叫许可乐的白面书生似的秀才,而这个秀才她呢,喜欢一个叫宋雪碧的人,他们哪......”

    慕萝开始噼里啪啦的将对方的情况全部告诉了梵夜,有些地方还加上了手势,演绎的可谓声情并茂。

    其实慕萝自己也清楚,这件事不说清楚,后面肯定也会引起梵夜的注意,不如大家现在一起下水,直接变成一伙的,岂不是更好。

    听完慕萝的解释,梵夜倒是很快整理出来了这两个人的信息和三个人之间的纠葛,他似笑非笑的盯着慕萝,淡然的语气中夹杂着揶揄,“所以...你是要接触他们,用来整一国郡主?”

    他平和的口吻倒是没有让慕萝觉得有什么威胁意味,反而还听到了几分纵然的感觉。

    慕萝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你倒是就当做不知道好了。”

    “胡闹。”梵夜伸手敲了她额头一下,故作严肃的看着她,语气平淡低沉,听不出任何苛责语气的苛责道,“最近神庙在准备举行祈枫仪式,有情人都会来这里祈福,今天虽是第一日,想必你说的那二人也会来,但你可不要趁着我在看书偷偷去找他们。”

    说完梵夜抽出慕萝抱着的手,假装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转身丢下她一个人朝着书阁走去。

    完全没在怕的慕萝脸上露出了笑意,伸手对着梵夜挥手道,“我就只看看祈枫仪式,什么都不做,放心吧。”

    迈步朝着书阁走去的梵夜听到她的话后眼底露出了无奈的笑意,而远去的脚步声让走着的梵夜停下了脚步,他对着空气说道,“去小藤萝住的兰苑准备一间客房,稍后她问起便将这间房安排给她使用,不要说多余的话,记得安排离她房间远一些的位置。”

    “是,主上。”白夜的声音散落在空气中,带着恭敬和绝对服从。

    午后,天梯集市入口。

    经过早晨的商讨,她暂时不宜出现在容清韵面前,所以她就在幕后操作,但来了总要吃饭,所以由容暮时去做饭,他开心的接下了这个艰巨又快乐的任务。

    计划中出现了意外的惊喜,许可乐二人可能会出现在这次仪式上,说起来这场仪式似乎有所提前了,以前好像是在初秋的时候,现在居然提前到了夏天,这难道有什么特别的缘故吗?

    不过,梵夜似乎也没有告诉她这个活动提前了,看来这些对他来说应该就是家常便饭,毕竟说起来这可红枫的颜色就像连接的姻缘线,来这里参加的不是情侣就是夫妻了。

    现在她得在这万千人海里找到两个人,还真是比大海捞针还麻烦。

    幸好她还记得这两个人的样子,可惜这两个人均不是什么善类,一个精于算计,利己为重,一个莲花盛放,梨花带雨。

    相配倒是相配,好歹是一个秀才,一个豆花兼豆腐西施,就是比较倒霉遇见了容清韵,三个磨人精,一个段位比一个厉害。

    比起慕萝的脑壳疼,顾湛萧就显得十分轻松,像游玩似的慢慢悠悠的朝着接人的方向走去。

    混在人流里的慕萝和众人挤得不可开交,可以说她根本不是自己走,而是群众的力量带着她前行,一路上根本什么也无暇观看。

    最后挤倒怀疑人生的慕萝走到了曾经她看过大的树旁,站在这小小的空地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的天啊,怎么这么多人。”

    却不料树的另一侧一道熟悉柔弱的声音响起,倒是一下子引起了慕萝的注意,她转过头看到发出声音的人,突然觉得上苍还是有眼,功夫不负有人,在找了几个时辰后,她总算找到了这两个人。

    惊喜过后,慕萝发现了一个难题,那便是如何带他们走,光天化日不可能打晕他们。

    为了不显得冒昧,慕萝将目光移开,时不时的用余光注意他们的举动,而这是有一个人从拥挤的人群挤着朝她而来,最后来的她面前倒是让她有些疑惑了。

    然而对方接下来的举动更加让她诧异了,“姑娘,你怎么还在这里,国师说人挤让你回去。”

    他说话并不大声,但许可乐他们却足以听见,那人说完后便直接转身又挤进了人群。

    慕萝回眸看向他们,脸上露出了思索,最让慕萝没想到是对方刚才的举动直接帮了她一个忙,宋雪碧见她在看他们,直接假装头晕,许可乐则主动和她打起了招呼。

    啧啧...现实...

    许可乐脸上担忧的问道,“姑娘,可否帮个忙?”

    慕萝故作镇定,心底早就笑开了花,你都送上门了,难道她还要拒绝?

    她露出疑惑,走上前看着微颤睫毛的宋雪碧,故作担忧道,“可怜的女子,现在人多,我们梵...主子在喊我了,你先随我回去吧。”

    听到她这么说,许可乐眼中那一抹算计却落在了慕萝的眼中,不禁让她在心底哂笑,同时心底也浮现了一丝担忧。

    她可没有告诉过梵夜要带人回去,现在怎么搞啊。

    等会儿他们蒙眼带上山后,她还是背着荆条负荆请罪吧,

第五十四章 不一样的‘开胃菜’

    回到篁居的慕萝不知道在她离开神庙后,拥挤的天梯入口有一轮华丽的软轿缓缓从天梯上走了上来,抬轿的人脸色通红,汗流浃背,胸口起伏并伴随着喘着不平稳的呼吸声。

    轿子四周绕出了一定的空间,不同于下面爬梯人的热情与身侧之人交谈,脸色带着笑意,轿子身后走着的人脸上带着惧意与嫌恶,紧闭着自己的唇拉着自己的家人默默的跟在后面。

    因为提前了祈枫的仪式,这仿佛如民间节日一般的习俗是所知道的人,且有能力来这里参与的人都会赶来祭祈福的仪式,一方面是因为自古传承而下,这里从很久开始便只存在枫树,后来因为某些原因红枫枯灭,便开始种着其他的树。

    一直到现在这棵树干树木树叶都呈红色来临前,这里几乎没有其他的枫树存在,而慕萝在前几世里,看到人们许愿且挂着着许愿条的树,不是现在的红枫树与榕树,那时大部分都挂在茂盛的榕树枝上,有些游玩的人也会把许愿条挂着小一些的木棉花树上。

    相同的是都会举行祈枫仪式,人们会自己带着枫树苗亦或者摘下树枝来这里,时间会定在秋天的某一天,那时枫叶红了之后,对于人们的心中的那份祝愿便会更加热烈一些,寓意也会更加好。

    因为慕萝本身对于这个节日在前几世里参与很少,所以本质上她只知道有这个习俗存在,人也会有非常多,活动开始时候梵夜会根据自己的心情,偶尔会帮人卜卦或者看看病,由此也积累了许多的之后专门来这里想碰巧偶遇的女子。

    而慕萝不知道的是,祈枫的活动虽由梵夜宣布开始的时间,他自己却极少会出来参与这些活动,若非有特殊情况,就连开始的时间也是由下面负责照看神庙和维持秩序的人来进行决定,他自己则多数时间里常常都去做其他事情了。

    看着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他面前的轿子,顾湛萧明亮耀眼的双眸里浮现出一股不耐烦和嫌弃,面具遮挡了他的整张脸,一身漆黑紧身的衣袍勾勒出他极致结实的身形,双手环抱在胸前,嘴里叼了一根草。

    他打量了一圈轿子周围的婢女和抬轿的人,人均脸红的像苹果,现在又是中午后,天上的阳光也正是发挥着它的作用,加上周围人是平日里的几倍,可想而知他们不走大路坐马车上来,偏偏走梯步上来的艰辛了。

    眼前的人不禁在顾湛萧在心底啧啧两声,轻笑的抬手,压抑着原本的声线,显得有些沉稳苍老道,“郡主,属下受令,来接您去国师那里。”

    听到顾湛萧的声音,轿子里的容清韵眉心一蹙,眼底浮现了不满,可想到梵夜的身份,脸上又多了几分郁闷之色,想着这次来的目的和临行时父王的叮嘱,她慢慢的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抬手嫌弃轿帘,露出了那张清丽娇柔的脸庞,小小的脸庞上露出了温柔的笑,眉宇间还是泄露了她不怎么高兴的情绪。

    亮色的帘幕遮挡了她一半的身躯,隐隐只看得到她一袭粉色长裙,宽袖随着一股热风扬起,单单是如此举动,也引得周遭出现了倒吸声。

    她轻柔有礼的颔首,对着顾湛萧道,“麻烦国师了,想必你也等了太久,我们就不耽搁大家的时间,那咱们走吧。”

    顾湛萧不卑不亢,倒也没有什么其他反应,平淡的说道,“那之后得请郡主和随行蒙上双眼了,国师不喜有人经常带人,属下奉命行事,相信你们不会为难属下吧。”

    “放肆,郡主何等尊贵,怎么能由你一个下人蒙眼。”站在轿子旁拿着行礼的一个婢女上前一步,色厉内荏的对着顾湛萧教训,说着她似乎还不满意,有些委屈的朝着容清韵抱怨,“郡主,他们分明就是为难你,明知今天你要来,结果不事先做好准备,让我们走梯步上来,这分明就没有将我们摄政王府放在眼底。”

    容清韵脸色故作为难,沉默的露出了悲伤怜惜的神情。

    原本准备往里走的人渐渐停下脚步,听到和看到这一幕后,纷纷和之前看到容清韵容貌的人融在一起看戏,现场一度直接堵在了这里,放眼望去全部一片人山人海。

    对于婢女的话,顾湛萧自然很清楚对方不过是在故意找茬,这些云集的人若是真的战队肯定会站在国师这边,留在这里不过是为了看他如何应对而已。

    他取下自己嘴里叼着的东西,将一种一节折断后握在手中,另外一节直接揣进了兜兜里,这次直面绕过了婢女直接看向容清韵,语重心长的问道,“郡主也是如此想的?还是郡主觉得国师应该给你特别关照呢?”

    这句话如一片落叶落在平静的水面,慢慢的在众人心中掀起了涟漪,彼此虽不言,都渐渐有了什么在破土而出。

    容清韵见众人神情有异,神情露出了被欺负的柔弱,欲言又止道,“我...”

    顾湛萧拦截了她的话,锐利的目光似箭一般朝她而去,沉稳苍老的声音里透着对百姓的仁慈,“国师有言,凡是参拜者,均是普通人,众生平等,无论贵贱,若有贵贱,那一定是民贵君轻,若是郡主因为我家主上没有为郡主打开方便之门而斥责主上,属下愿意以死谢罪。”

    话落他抬起手就想用内力拍自己的天灵盖,他身旁的人见状,急忙一群人上前伸手拉住了他,急忙劝阻道,“别...别...小伙子,这不是你的错,国师素来以百姓为主,这是天阶城和各国百姓都知道的,若是你因为这件事死了,我们这些旁观者不就是间接不救人的凶手,又怎么对的起国师的教诲。”

    群众连连点头附议,“是如此,是如此。”

    顾湛萧故作伤心,不自信的问众人道,“真的吗?可是郡主......”

    听到这里,众人看容清韵的眼神都有一些变了,但碍于对方的身份,众人都没有说什么,可无声之中的行为却让容清韵差点没在心底气炸了。

    她悲戚的抬起手,用丝绢遮住一侧眼角,似哭泣一般道歉,“此事是本郡主管教不力,和这位毫无关系,之后我便会好好教育她,国师的仁慈本郡主又怎么会不知道,作为摄政王之女,我理应带头做起,还望诸位给个机会。”

    听到她秋后算账,之前开口的婢女脸色出现了微微变化,垂下的眼眸里露出了惊恐,握着行礼的手颤抖了起来。

    众人见她道歉,又见时一个可怜的女子,身份又不低,能够做到这里也就不错了,也就没有追究下去,脸色倒是缓和了许多。

    之后容清韵对着顾湛萧温柔歉疚道,“请你放心,本郡主会遵照国师习惯,稍后我们便都蒙上眼睛,由阁下劳烦带路。”

    顾湛萧点了点头。

    他转身又对着围观的人抬手行了一礼,便带着他们走上和众人拥挤的路,缓慢的前行。

    看着如此拥挤依旧坐在轿子里的人,他眼底划过了一抹讽刺,便看也不看的往前大步行径。

    而回到篁居解放的慕萝也如梵夜之前所想的那样,带人回来后白夜早已在那里等候,看到她时故意与慕萝来了一个偶遇,之后便顺其自然的将人安排在了与她同一院落里的尽头,算较为偏远的地方。

    由白夜带去,慕萝自然放心,毕竟是梵夜的地盘,她是最为清楚哪里有空闲房间的,她也就趁着这个空档去了厨房,看着厨房里配合容暮时一起煮饭的人,有的拿着乌漆嘛黑的作料递给容暮时,他一股脑的往里倒的样子真是熟练的让人觉得帅气。

    看到这井然有序的一幕,慕萝想着她应该是给这群人颁一个最佳搭档配合奖呢?还是黑暗料理创作奖呢?

    就在她沉思愁绪的时候,忽然炤台哪里发出了巨大的爆炸声,接着一个不知道什么的东西直接从一坨烟雾中掉在了切菜台,当即直接将台子砸出了一个坑不说,刀和其他铁器被震动的余音还在屋子里唱起来交响乐。

    烟雾褪去,慕萝渐渐看到了原本之前还干净整洁的容暮时和厨子们,此时像是撒上了芝麻似的,每个人脸上、身上都乌漆嘛黑的坠落着灰尘。

    厨子们似乎早已见怪不怪,没有一个人苛责他做的不好,都默默的做了一个牛叉的手势,之前她和梵夜来时所喊她‘夫人’的那个人率先看到了她,眼中露出了惊讶,随即在沉默的环境下喊了她一声。

    “姑娘。”

    嗯...好小子,这次没有喊错。

    “慕姑娘。”众人看到后,也都开口喊了她,搞得像是中学时有人来检查,她站在路边举着花环欢迎一样。

    门口一侧的慕萝笑着点了点头,“好久不见了。”

    容暮时语气里透着惊讶,兴奋的开口,“慕慕,你来了,我做好几个菜了,他们说我很厉害的。”

    看着刚才落在台子上如铅球似的黑炭,隐隐冒起了炊烟,她笑的认真的说道,“确实很厉害,看起来味道应该和外观差不多。”

    众人对于她的夸奖露出了隐忍笑意,不过对于慕萝他们的请求,他们都会无条件的满足,除了因为容暮时的身份,更重要的是来自眼前这个女子。

    身份自然无法压制他们这群人,除了主要原因,次要的还是觉得有趣,毕竟他们曾经都是做过黑暗料理的人,谁年轻时不做两个黑暗料理,以后熟悉之后,可能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了。

    刚才的那一声巨响,不仅仅影响了在现场的他们,连在自家院子里休养的梵夜都感受到了这不一般的行为,泡在温泉药浴里的梵夜因为刚才那声响动,水面的水位微微有了晃动,水位晃动直接漫过了他的胸口。

    他闭着的眼眸缓缓睁开,漆黑的眼眸重新变成了紫灰,似深海一般深不可测,隐隐带着几分危险和攻击性,双手的手肘抬起放在池边堆砌的石子纹理上,额前沾湿的发上,水珠顺着他苍白俊美的侧脸滑落到池中。

    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披散着垂落在水中和肩头,心脏位置上出现了若隐若现的阵法符文,似古老人们所写的文字,形状似鱼又似缠绕在一起的藤蔓,可细看之下,在阵法消失后,就只剩下了刻印的紫藤萝花形状和遮在下面的伤痕。

    似乎察觉了到什么结果,他重新闭上了眼眸,闭目养神了起来,微弱的呼吸和苍白的面色丝毫没有让他流露出什么其他痛苦的反应,淡然的就像是来泡个温泉似的。

    一个时辰后,顾湛萧让人传来了消息,厨房里的人倒是也很随意,因为他们不能露面,他们厨房里的人直接装饰了装饰,看着模样挺不错后,丝毫不惧的全部给端上了桌子,尤其是那个铅球,直接放在了桌子中间。

    为了看到后续,慕萝和容暮时提前躲了起来,人带上来后也会有其他带容清韵去休息,所以顾湛萧把人带到亭子里后就直接离开最后和他们一起躲在了暗处观看。

    比起她曾经受过的苦难,现在给点前菜倒算是开门红了,毕竟就是真的难吃,容清韵也不能发作,梵夜的身份又在那里,她又得维持自身的面具,只得吃亏,这样更好。

    饿一饿而已,又不会是什么坏事。

    躲在暗处的慕萝和顾湛萧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就听到旁边容暮时嘀咕的呢喃,“这么丑,怎么可能是我长姐。”

    慕萝和顾湛萧嘴角一抽,回过神一想,打量两人做对比,暗想好像真的是没有容暮时好看啊。

    不过总体来说还是有相似的地方,为了膈应容暮时,顾湛萧重新拿起兜兜里的草,叼在嘴边,一本正经打击他道,“认命吧,她就是你长姐,心好不怎么行。”

    容暮时一脸颓丧,露出了不情愿。

    亭子里的容清韵看着这一桌饭菜,美观中透着那么一丝诡异,又看到旁边有人在看着,她有礼的拿起筷子夹了夹其中一个面团,结果一抬手直接拉起了所有的面团,看着这如亲兄弟不可分割的面食,她笑了笑将它放下。

    又去家旁边的菜叶子,夹起后松了一口气,她才放在嘴里,脸色就发生了微变,咬了一小口后笑着把它放下,看着旁边的人道,“本郡主现在不饿,不如你们带本郡主下去休息吧。”

    守在那里的人摇了摇头,开口有礼而不失身份的说道,“郡主见谅,你要稍等,他们正在收拾你的房间。”

    听到这话,容清韵差点没有呕出血,她提前告知了,现在才收拾,这国师手下的人怎么回事。

    她浅笑道,“好吧。”

    说完她目光落在桌上,又抬起看着面前的人,“今日是谁做饭,味道还不错。”

    暗处的慕萝和顾湛萧看向容暮时,发现他骄傲的神情似乎在说,看到没有,我做的还行。

    而那人倒也干脆,直接说道,“这是新创的菜品,郡主喜欢便好,之后若是还喜欢,我们会为了郡主亲自在做的。”

    听到这句话,容清韵整个人露出了尴尬和拒绝,脸上的笑差点也没有绷住。

    看到这里,慕萝想起院子里的许可乐他们,心底叹了一口气,小声的对着他们道,“我现在要去梵夜那里负荆请罪,你们怎么安排?”

    顾湛萧一愣,不解道,“为何。”

    慕萝叹息道,“我之前给你说过那两个人,今天碰到我带回来了,可是梵夜还不知道。”

    容暮时听到她这么说,露出了一脸担忧的神情。

    顾湛萧直接给了她一个‘玩完’的表情,之后又一副买一赠一的祝她好运的眼神送给她。

    在沉默中,容暮时开口道,“那我去书阁吧,我现在应该不能被人发现,我去那里看看书好了。”

    慕萝抬起拇指,“明断。”

    顾湛萧则若有所思道,“我约了人,会早些回来。”

    慕萝点头,“好,散会。”

    三人决定后,各自悄无声息的先后撤离,慕萝猜测现在梵夜应该回去夜苑了,先去夜苑看看,没有再去书阁,顾湛萧倒是直接朝着下山的方向走去,容暮时则往书阁的方向。

    三人朝着三个方向走,均带着各自的任务,容暮时却没有他们那么顺畅,在走到半路上时,有个黑影落在他面前,差点把他魂都吓出去了。

第五十五章 抱歉,弄醒你了

    第二世,篁居。

    茂密的竹林里,堆积的枯竹叶掩埋了泥土的色彩,平铺了一层厚厚的毯子,青石台阶的小路一直延伸到了竹林深处的尽头,走出去便可以看到一座高耸又宽敞的亭子,亭子一半在悬崖外,一半在悬崖边上。

    悬崖下是如碧绿如瀑布一般的树木,仿佛看不到尽头一般延伸至下,放眼望去下面的人渺小如蚁,抬眸望天似乎触手可及,隐隐流淌的溪流声叮咚作响,寒凉的风时不时刮起,使竹林里的空气得到了流通。

    亭子大的入口挂着两盏红灯笼,中间摆放着一张棋桌,一侧放着两盒棋子,身着一袭质地极好雅致常服的梵夜独自坐在一侧,手中拿着一枚黑色的棋子思量,紫灰的瞳眸视线落在了白玉棋盘上,看着互相厮杀又维持着平和的局面,他眼底露出了一丝清浅的笑,似乎在感慨这个局面的微妙。

    当他准备将黑子落下时,远方传来了脚步声,让他停下了接下来的举动,侧眸看向来人,眼眸里的笑意退却,换上了一副淡然。

    夜白大步走进,停在了亭子的入口,风吹起了他的衣摆,他单膝跪下,手中握剑抱拳,“属下叩见主上。”

    他看着有些不对劲的神情,心中有了一番估量,淡淡的问道,“何事。”

    夜白迟疑了一下,才开口说道,“主上,你说如果不是关于计划的事情,让我们不要告诉你,只是这次可能不得不说一个计划之外的事情了。”

    梵夜微微蹙眉,似乎已经猜到了是关于誰的,他平淡的语气夹杂着一些无奈,问道,“说吧,她出什么事情了。”

    夜白开口说道,“据传来的消息,慕萝姑娘已经在一月前死了。”

    夜白的话落,执着黑子的梵夜指尖微动,棋子从手中滑落,掉在了棋盘上,一下子打乱了原本下好的棋局。

    棋子落下的响声让夜白有了一丝惊讶,从来都是荣辱不惊的主上,今天竟然没有握住自己手中的东西,而是让它直接滑落打散了他的心血,这是不是在预示着什么?

    可当他轻微抬眸时,正好对上了梵夜平静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没有太大起伏,反而还透着一丝危险,淡然的神情下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而那散落的棋子仿佛真的不过是他手滑而已。

    他忽然轻笑一声,带着慵懒、疲倦与沉重,低沉平静的声音夹杂沙哑,“因为什么缘故?”

    早注定的结果,却没想到来的如此快。

    夜白答道,“还未查证,可以确定和摄政王府有关,据说苍嘉陛下顾湛萧传书给摄政王府,让其留她一命,摄政王府世子容暮时却设计将她带出去,直接下令将她万箭穿心而死。”

    “我知道了,让人去查关于这件事的全部经过。”梵夜听后沉默了一会儿,才清冷淡然的开口对着夜白下令,说完他便看了一眼桌面,缓缓站起身,背对着夜白走到亭子面向悬崖的那面,轻飘飘的问道,“她埋在哪里?”

    夜白如实答道,“被苍嘉陛下带走,埋葬在皇陵之外的枫林中。”

    梵夜叹息了一口气,声音轻如鹅毛,散落在了呼啸的风声里,随即过了许久他才再次开口,“你下去吧。”

    得到命令,夜白也丝毫没有犹豫,恭敬服从的起身离开。

    计划被突然打乱,想必主上也措手不及,他需要静下来思考接下来该如何进行了。

    无论梵夜出现任何异样,他们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往男女之情上想,就凭借慕萝的自身条件,在他们看来,根本配不上他们高贵的主上。

    而在夜白离开后,寂静的氛围下梵夜才伸手捂住了那颗不安跳动的心脏,他苦笑着用另一只手撑着亭子的围栏上,低低的自嘲,轻笑着道,“看来我们都输了,也都赢了。”

    他判定她以目前的那个状态是无法在这个充满算计的世界里活太久,最后证明他赢了,可惜他还是低估了情感留下的痕迹,以为不见便能够克制这种假话不过是骗骗自己罢了。

    没想到生命脆弱如朝露,被光照拂便会点点流逝,真是无可奈何。

    跳动的心脏似乎在不满他这么淡漠的反应,逐渐从那里蔓延出了一股悲伤、酸楚等交织的情绪,在抗议着他的不满,他眼底染上了凝重与沉思,捂住心口,收回了支撑的手望着天空,低低的呢喃,“想要去看看她吗?”

    他的话语散落在空气里,似乎再问它,又似乎在问自己,神情从容淡定的看不出有任何悲痛的痕迹,自然而然的问出了一句极为平常的话语。

    在他话落后不久,伴随着天空由晴朗忽转成阴暗的天色,亭子里原本存在那里的人早已消失不见,徒留下了那散落到处都是的棋子。

    苍嘉皇陵外。

    群山环抱,绵延起伏,似卧着浅睡的龙,皑皑白雪覆盖在了山顶各处,一片火红的枫林之中,有一个凸起的山包被掩埋在了积雪之中,立着的碑若隐若现露出了一角。

    忽然,一团火焰形状的幽蓝火苗沿着碑和堆积的山包逐渐化开,露出了一座修建并不豪华的坟墓,而那同样遮住的碑也渐渐露出了它的全貌,上面刻着的字体渐渐露出了它的全部——慕萝之墓。

    渐渐出现在了墓碑被前的梵夜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单薄清瘦的身上莫名笼罩了一层朦胧的悲伤与绝望,看着飘落的雪又逐渐堆积在墓碑之上,他伸出手轻轻的划过,似抚摸恋人一般小心翼翼,眼底透着一股复杂的温柔。

    石碑上似乎有什么划过了梵夜白净修长的指尖,却没有被他放在心上,扫落了雪,他将手收回垂在身侧,沉默着没有任何言语。

    鲜血落在地上,晕染开了一朵朵鲜艳的花,漫天纷飞的雪花没有一个落在他的身上,呆久了脚步也堆积起了雪,忽然他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打量他,他微侧过身,看到了某一处,目光冷凝的看着他,在对方迷惑的眼神中他启唇,吐出了三个字:“我记下了。”

    一阵凛冽的寒风吹过,梵夜选择消失在了墓碑前,比起这些死物,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既然已经无法避免,那直面对应对,握在手中才是正道。

    在离开慕萝的墓地回去篁居的途中,他的意识里传来了急促的喊声,一声接着一声,声音出处的人显得十分的慌乱与着急。

    “主上。”

    “主上,醒醒...”

    “主上?!”

    ......

    在夜白的不懈努力下,坐在池中泡着药浴的梵夜缓缓睁开了眼眸,耳旁的声音更加清晰了起来,梵夜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不得不咽下去,眼前突然出现了片刻的黑暗,脑海里也产生了晕眩感,嘴角渗出了一丝血迹。

    见到这场景,旁边的叫他的夜白急忙拿起一侧的衣服,伸手去扶梵夜,却被梵夜制止了。

    夜白欲言又止,担心的望着他,“主上,你身体......”

    “无碍。”稳住翻滚的内息,梵夜压制着不稳的呼吸,逐渐控制着因为刚才陷入过往记忆而导致身体出现的问题,双手撑在池子边,暗沉的问道,“,你来找我做什么?”

    夜白想起来意,眼底的担心退下了几分,开口说道,“夫人从天黑后便一直在等你,现在已经两个时辰了,属下想着要不要进来提醒你一声。”

    听到这里,梵夜看了一眼天色,发现果然已经夜深了,想起他说慕萝一直在等自己,迷蒙的眼底浮现了一丝笑意,语气显得有些柔和,“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夜白识相的转身,一个闪身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主上自从那时候开始,身体便时常出现这种问题,偏偏他自己对待自己身体则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节奏,也不好好按照医师嘱托,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难道想这样来骗取夫人同情?

    这么一想还真有可能,主上这情况,接下来夫人应该会照顾主上,也就没他什么事情了,他就识相的去找白夜温暖自己好了。

    梵夜迅速的捞起夜白放着的衣服,随意的在腰间一绑大步朝着卧室走去,回到卧室后他四处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慕萝,眼底染上了一层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落寞。

    正当他放弃,心下想着她应该回去了时,门口传来清浅的呼吸让他转过的身体微僵,侧眸望去门口处露出了一个手指,时不时还要移动两下。

    微微错愕了一下后,梵夜轻轻的迈着步伐走过去,从单开的门望出去,一只手轻轻的将另一侧门打来,慕萝的身体没了支撑直接就缓缓的朝着他的方向倒了过来。

    见状,梵夜迅速蹲下去伸手将人扶住,因为刚跑过温泉,他身上还带着热意,许是呆在外边太久有些凉了,慕萝倒过去后直接把头就放在梵夜的胳膊上,睡的完全不省人事。

    见她这个样子,梵夜漆黑的眼眸里染上了一层温柔的无奈,暗自轻叹,这到底是让你受罪?还是在故意折磨我?

    看着她乖巧的神情,恍然和他印象里有个身形吻合不上了,或许正是因为方法太过苛求,以至于两人最后都是在彼此伤害,也导致了本心被收敛了起来。

    观察着她现在真正的样子,梵夜的注意有了一丝松懈,握住她手的举动微微一松,慕萝顺势就倒进了他的怀里,这人梵夜身体下意识的僵硬了一下,目光里染上了一丝心虚,小心翼翼的垂眸观察着她的反应。

    或许是因为熟悉的感觉,亦或者太累了找到了安心,地方也太过放心,慕萝靠在他微湿的胸口,丝毫没有醒过来就这么继续睡着。

    这个举动让梵夜一时百感交集,也不知道是庆幸对方对他很放心,还是该郁闷自己太没有吸引力,或者太恐怖了,宁愿在屋子门口呆到睡着,也不愿进来坐着。

    忍着之前因为陷入梦魇而使身体出现的异样,梵夜温柔的将她横抱起来,轻轻的起身朝着内室走去,将她放在床上,拉起一侧的薄被给她盖上后,梵夜便准备转身离开。

    可走了两步,他发现衣袖似乎被人扯住,侧过身他便发现慕萝已经醒了过来,揉着眼睛坐起身,一副不怎么清醒的神态,眯着眼睛像个还在睡梦中的人,呆呆的望着他道,“你回来了啊。”

    见她突然醒了,梵夜退回重新坐回床边,眼底有些自责,温柔的安抚道,“抱歉,弄醒你了。”

第五十六章 突然倒下的梵夜

    打了一个呵欠,慕萝放开了抓着他衣袖的手,视线落到盖着的被子上,带着几分睡醒后的惺忪答道,“谢谢啊,还占了你的地方。”

    看着她迷糊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样子,梵夜温柔的望着她,抬手想要摸摸她蓬松的发丝,心口传来的疼痛与躁乱的内息提醒着他应该离开这里,也不允许他再有什么其他的举动。

    强行压下心口的异动,抬起的手转而去拉了拉滑落的被子,虽已经是夏季了,但夜晚的篁居却不同其他的降温,而是来源于其他因素的寒凉。

    经过几世的折腾,慕萝的身体在他看护下虽没有太大的问题,人类普通的生病,还需仍要注意。

    他没有给慕萝开口的机会,主动开口道,“你今夜就在这里休息吧,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会在书阁呆一晚,有什么事情就叫白夜吧,我把他留在这里。”

    他的声音温柔且很轻,语气平静中透着一股不容拒绝大的强势,说完他便站起身,也没有给她拒绝或者同意的机会,拿起了一旁架子上放着的外套,开始当着她的面穿了起来。

    慕萝一脸狐疑,过往都是看他看书下棋一派悠闲自在,这一世他突然变得这么忙了,倒是让她有些意外了。

    不过,现在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非要这个时候去处理?

    在他穿衣的空档,慕萝也逐渐清醒,想起自己的来意,她有些犹豫的开口道,“那个...虽然在你现在忙的时候提这件事可能不好,但是...我觉得等你忙完再提似乎也不太好。”

    慕萝丝毫没有发现现在两人这画面倒是有些老夫老妻的感觉,她现在只知道这件事不说清楚,说不定后面的事情或许就要在梵夜知道后的态度中,慢慢夭折了。

    比起做到一半才夭折,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发生过呢。

    整理衣衫的梵夜手微顿,气息有些轻微紊乱,他垂眸一边继续整理一边温柔揶揄的回复着她,“嗯?!如果说是厨房传来爆炸声,亦或者你偷跑带那二人上山的事情,那就不用说,我早就预测到了。”

    慕萝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拖长的语气试探的问道,“那你的反应是......”

    “......”空气里响起了他由鼻腔发出的轻叹声,似无奈似疲倦,之后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房间里连他整理衣服的声音都停了下来,他看向她的眼中一片淡然,直到她的瞳眸由小心翼翼变成了疑惑,他才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带着一丝引诱的意味,低沉温柔的说道,“答案不是已经很明确了吗。”

    答案的确很明确了,他恐怕短时间也无法离开这里。

    看着发丝上水珠滑落到他的锁骨上,慕萝随着他的声音往上,望进了他含笑宠溺的眼眸,原本疑惑的眼神在他的目光中她的确找到了答案,这也让她心底有些惊讶和难以置信。

    她怎么忘了,如果没有梵夜的允准,这条上山的路根本就不可能那么顺利,守护保卫这座山的暗卫可能从一开始就对许可乐二人动了杀机,那两个人不用她带上来可能就死在路上了。

    原来梵夜一早就知道她要做什么,并且默认了她的行为。

    慕萝看着他,迟疑的问道,“为什么?”

    “很有趣的问题。”他轻笑的接过了她的问话,神情温和淡然,在她复杂的神色下,他重新走到了床边,轻轻的抵靠在床栏上,再次开口,反问她道,“回答这个问题前,我也有一个问题需要你回答我。”

    慕萝下意识答道,“什么。”

    梵夜盯着她,眸光微暗,沉默着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如果...第四世你遇见的是我,你会选择和我留在篁居吗?”

    慕萝有些惊讶对方会问这个问题,毕竟第四世虽然她成婚了,但其实与容暮时之间的相处一直都处于僵持或者吵架的状态,再加上她一直都想离开,后来惹怒了容暮时,间接的相当于被囚禁在王府里。

    若不是梵夜提及,她都要忘记曾经结过婚了,若不是有一双儿女让她觉得第四世有些念想,她真的恨不得直接来一场失忆算了。

    话说回来,梵夜第四世也是成婚了吧,怎么会问她这个问题?

    她眨了眨眼,思考了一下,语气里透着几分玩笑几分真诚道,“如果你没有成婚的话,我想我是愿意留在这里陪你的。”

    比起回不到现代的悲惨,古代也只有梵夜这里可以远离世俗硝烟,这样呆在这里未必不好。

    得到她的回答,梵夜眼底染上了笑意,他若有所思的说道,“我记住了。”

    嗯?什么情况?

    而在那句话后,梵夜也开口回答了她之前的问题,“我在你前几世便说过,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我都支持你去做。”

    听到这话,慕萝也回想了他之前说这话的神情,倒也是一派温和淡然的样子,看不出什么异样的情绪,她就当他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会是真的啊。

    慕萝讪讪笑道,“我以为你是在开玩笑呢。”

    他好像十分疲倦,浑身透着一股懒洋洋的气质,肩侧垂着他如墨一般的长发,俊美妖孽脸上有些苍白,他沙哑的轻笑声里透着几分隐忍,几分责怪,“难道我的话就那么让你无法相信,再说了,为什么要阻止你想做的事情,难得有想做的便放手去做吧,你也不希望我去阻止你,不是吗?”

    这个男人...真的是...

    慕萝一脸炙热感动的盯着慵懒的梵夜,她抬手捂住了自己冲动的心脏,默默的感慨着:这个男人...真的是...有毒...让她差点就陷进去了。

    不过慕萝可没有忘记,她眼前听这里的人说过,梵夜不怎么喜欢外人进入他的地方,比起吵杂的热闹,还更喜欢独处在幽静之中。

    故意做作的提起,慕萝观察着梵夜的梵夜,轻轻的提醒道,“我以为你会责怪我打破篁居的宁静,带了两个陌生人上来。”

    先打一剂预防针,要是许可乐二人其中不小心得罪了他,她也可以凭借他现在的回答来寻求谈判的机会啊。

    梵夜忽然声音变得有些颓丧,黑眸中透着一股危险,“嗯?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是该责怪责怪,否则好处都让你一个人占全了。”

    听到那道危险且别有深意的声音,慕萝恨不得敲自己一锤子,为什么她要提醒他,之后这结耍赖扯皮就行了,现在还要受惩罚了。

    如她所想,梵夜轻柔磁性的声音响起,宛如召唤而来的恶魔,“过来。”

    “那个...”慕萝缩了缩,惊恐的盯着他,犹豫的开口,“要不...算了...当我没有说过?”

    梵夜淡淡的说道,“不听话的话,他们今晚就丢下去住神庙。”

    这还得了,住神庙可还行。

    不再纠结的慕萝本着速战速决的心态,朝着梵夜爬过去,爬了两下她便感到额前轻轻的被弹了一下,接着上方传来了梵夜磁性的声音,“好了,惩罚已经惩罚了,以后你可以凭借这个来找我理论关于他们的事情,接下来我该走了,你早点休息。”

    现在他必须要找个地方去平息一下内息,要是弄不好旧疾发作可就有些麻烦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慕萝倒也没有注意梵夜有什么异常,她跪坐在被子上,点了点头,“好吧,晚安了。”

    梵夜点了点头,便丝毫没有犹豫起身,转身朝着外室走去。

    看着他大步离去的样子,慕萝心底狐疑,这么着急的嘛?看来自己真的浪费了他的时间了。

    可想法还没有完全散去,外室响起了东西破碎的声音,她下意识的翻身下床,急忙跑到外边却看到梵夜单手撑在地上不说,嘴角还留下了血迹。

    慕萝急忙跑过去扶住将要倒下的他,焦急的喊道,“梵夜。”

    而此时的梵夜在灯火的照耀下脸色完全失去了血色,手指也被落地的玻璃划破在流血,扫了扫周围,慕萝有些着急的让他靠在她怀里,将环绕在他身侧的玻璃渣清掉,手不轻易的触碰到他的脸时,直接将慕萝吓了一跳。

    “怎么这么烫。”

    撇开他脸上的发丝,慕萝想起刚才他疲倦的样子,眼神渐变的有些复杂起来,难不成他刚才一直在忍着身体不适合自己说话吗?

    又看着他流血的手,慕萝胡乱的扯了扯自己的腰间绑着的腰带,几番挣扎和撕扯终于给扯下来,她急忙绑在梵夜的手上,止住他在流血的手,好在并未滑到什么关键的地方,暂时通过布应该能够减缓一下。

    简单的手势了一下后,慕萝对着外边喊道,“白夜...你在不在啊!白夜....”

    门外仿佛没有人听见她的话似的,任由她在屋子里喊破嗓子也没有人进来,喊了一会儿之后,慕萝感觉自己嗓子也哑了。

    她开始怀疑这院子里真的有其他人吗?不是说暗卫到处都是吗?

    眼下梵夜的情况也不能多等,慕萝看着昏迷的梵夜,对方身体的温度因为高烧逐渐让她也感知到了,她现在很清楚,再不做些什么,她就要给这个人唱凉凉了。

第五十七章 白嫖使人快乐

    一番斟酌之后,慕萝决定想先将人搬回内室,之后再去寻找人来帮忙,总不能丢着生病的人躺在地上,吃住都是别人的,良心还是要有的。

    努力将梵夜半拖半抱的挪回内室,将人放在床上,盖上被子后她才转身跑到外边去找人,找了许久,她终于在夜苑的一个十字路口找到了谈情说爱的夜白和白夜。

    也不管什么灯泡闪不闪了,慕萝大步走过去,两人闻声望了过来,看到是她后脸上均露出了怪异的神情,似乎对于她的出现显得有些意外。

    走到两人面前,慕萝焦急的说道,“梵夜发高烧了,你们去找个大夫。”

    夜白脸上有些惊讶,接着眉宇紧蹙,神情有些凝重,“我去找大夫过来。”

    他话刚说出开,就被旁边的白夜伸手阻拦,冷艳清冷的面容上露出了些许柔和,她开口对着慕萝道,“夫...咳...慕姑娘,主上这世身体十分孱弱,如今高烧恐怕是旧疾发作,在大夫来之前,劳烦姑娘照顾我们主上,院中有一口水井,水与千年寒雪无异,用它可以尽快减轻主上身上的热度。”

    被她阻止的夜白眼底露出了惊讶,看着白夜暗暗委屈,原来白夜可以说这么长的话,和今天相比,平日里那些就像是毛毛雨。

    难道她嫌弃自己了不成?

    而听了她的说法的慕萝露出了惊恐,怀疑的问道,“你确定是院子里那口?千年寒雪化了的水恐怕要将手冻个疙瘩起来,这用的人身上真的能好?”

    白夜点头,“能暂时降下温度,等主上醒来,一切都会好。”

    见对方这么信誓旦旦,慕萝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对方可是一直跟在梵夜身边,这种事情想必也习惯了。

    慕萝点了点头,同意了对方的安排,嘱托道,“好吧,我去了,你们快一些。”

    这时,夜白不放心的加了一句道,“不要乱给主上吃药......嗯...嘶...”

    话还没有说完,夜白感觉肚子一痛,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身旁的白夜,发现她清冷的目光里透着一股危险和警告。

    暮色之下,他们两人被对着灯光,所以慕萝也没有注意夜白被白夜给了一拳,因此她只听到了倒吸声和夜白之前的那句话,对方突然的停顿让她露出了疑惑,“嗯?你怎么了?”

    夜白苦笑,“没事,就是肚子有些饿了。”

    白夜顺着他的话,一本正经的附和道,“姑娘先去吧,属下会让人通知大夫,现在顺便带夜白去吃点东西。”

    将信将疑的慕萝点了点头,之后便在两人的目送中离开。

    等她离开了,夜白缓缓蹲下,苦笑悲惨的看着白夜道,“说都不让说,我说的也是事实啊,难道让她随便找个药给主上吃了,吃坏了咋办。”

    白夜看着慕萝离去的方向,久久都没有收回目光,她轻柔高傲的语气里透着一股清寒,轻缓的说道,“夜白,主上难得有机会和夫人独处,现在又能得夫人照顾,主上醒来会很高兴的。”

    夜白反驳道,“高兴归高兴,主上的身体可是比帝王还矜贵,这要是出了问题,谁负担的起。”

    白夜回过神,垂眸看向蹲着的夜白,语气不轻不重,却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那你难道真的要去找药师?你忘了,主上并不喜欢他们踏入篁居,你难道想让主上震怒吗?”

    夜白欲言又止,犹豫了起来,“我.....”

    白夜转过目光,落到远处的灯火上,像是安慰夜白,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放心吧,只要主上醒过来,主上会自我调养,你看过主上哪次发病需要我们出手帮忙的。”

    通过这件事希望能够有一个好的开始,之于夫人,主上更是如此。

    终是在白夜的劝说下夜白渐渐放下了一些担忧,加之之前在药池,他或许也该学着白夜相信对方可以,再则主上为了她背着众人做了那样的举动,也着实让他们现在回想都很吃惊。

    一声轻叹从他的鼻腔出来,站着的白夜余光一扫,露出了一抹难以察觉的笑,默契从他们中间晕染开来,心知他可能不会放心的白夜也妥协的说道,“你可以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夜白微微惊讶,“真的可以去?你允许?”

    白夜清冷淡漠的反问,“为什么不可以,你之前不是也想着为他们创造几乎吗?”

    缓缓站起身,夜白抬起手挠了挠头,有些尴尬道,“你知道了。”

    既是他不想也没有办法,主上那一副神情明显就是让他赶紧走人,要是留在那里,现在就不是和美人月下相伴了,可能是在挑粪什么的。

    不想看他那硬朗英气的脸上露出的憨样,白夜侧过身盯了他一眼,接着直接转身道,“哼...你随意。”

    一脸呆愣的夜白眨了眨眼,狐疑不明的神情上渐渐露出了笑意,接着变成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等白夜完全消失在视野里他才转身朝着夜苑走去。

    屋子里。

    经历一番曲折终于打好水回来的慕萝差点都没累趴下,光是用力提水就在许久没有做过重活的她手上被勒的通红,尤其是井水的温度,她只想感慨一句,货真价实。

    看着昏迷的梵夜,慕萝深呼吸一口气后起身,将他的手取出被窝,把之前受伤后包扎的手轻轻的擦拭掉血迹,她才开始拧干毛巾给他放在头上。

    可以说水是立竿见影的效果,没有多久她的手直接变成了一个红萝卜,上牙和下牙丝毫不受控制的打着架,劝也劝不住,而盖着毛巾的梵夜丝毫没有任何异样。

    果然,大佬的样子就是不同凡人。

    磕磕绊绊的搓了一会儿,门口传来了夜白的声音,“慕姑娘。”

    慕萝望去,吸了吸鼻子,“夜白。”

    接着慕萝补了一句,“你来了,我可以走了不?”

    一听这话,夜白脑海里只有一句:要完。

    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不行,属下只是下属,无法触摸主上,姑娘还是不要为难属下了。”

    要是同意了,指不定会怎样被白夜和主上唾弃和殴打呢。

    “额...”慕萝呆了。

    属下难道不应该是在这个时候无微不至的照顾吗?

    不过比起这个,慕萝问出了心底的另外一个疑惑,“你们这里不是到处是暗卫吗?我喊那么久怎么没人。”

    夜白倒是直接就说了,“那是因为主上说过,不论什么缘故,没有他开口任何人不得出现。”

    有些惊讶的慕萝丝毫不委婉的吐槽道,“那今天要是没我,按照你这么说,他可能就凉了。”

    闻言,夜白倒是一副知错就改的态度,丝毫没有逃避问题,恭敬且感激道,“这是属下的疏忽,多亏姑娘今天来了这里。”

    被他这么正式的一感谢,慕萝也有些心虚,要不是她拉着梵夜,说不定他也不会昏迷。

    为了不让气氛尴尬,事情被追根刨地,慕萝将话题转移道,“有纱布和药吗,他手受伤了。”

    “有,稍等,我给你拿来。”对于她的要求夜白倒是很干脆,转身就准备去拿,可走了两步,他又侧过身对着慕萝道,“其实你可以把主上衣服脱了,给他擦拭一边身子。”

    慕萝一惊,“嗯?”

    慕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她没有听错夜白说让她脱梵夜的衣服吧,这属下的思想也太超前了吧,别人都是护着自己的主子不被别人玷污了,这人怎赶着让她动手动脚啊。

    而且古代她也算熟悉了,女子都很矜持,不能随意和男子接触,更不要说脱对方衣服了,这厮难道把她当做了男人?

    夜白似乎察觉到了慕萝的犹豫,他直接下了一剂猛药,笑着说道,“我这不要去帮你拿东西就不能帮你了,现在也只有你了,你总不能让有恩于你的,我们的主上出一些意外吧。”

    慕萝震惊的神情有所缓和,对于夜白的话她是认可的,从现在的角度来看,梵夜确实是有恩于她的。

    接着夜白看到慕萝有所松动的态度,继续引诱道,“再说你要是照顾好我们主上,咱们这些暗中保护主上的人,平日里也十分闲暇,你以后需要什么帮忙的,我们都可以商量着做啊,比如送送消息什么的,故意点火煽风,翻墙偷看,画图绝技...绝对服务周到,完成度百分之百,价格为零,你出了门可就找不到合适的了。”

    他吊儿郎当的口吻像极了诱骗良家女子的花花公子,那双沉着的眼眸里暗藏着自信与引导,整个人说话的态度又不是那种十分让人憎恶的感觉,相反会让人觉得十分具有诱惑力。

    在对方抛出条件的引诱下,慕萝倔强的强撑着最后一点理智,逞强的笑着说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找不到,只要有钱没什么办不到。”

    她话落后,慕萝明显听到了对方的轻笑声,似笃定又似戏谑,接着对方认真和善的丢了一句十分扎心的话,“你有钱吗?”

    这句话直接一记重锤敲在了慕萝的心口,要不是打不过、是事实、没理由,她真相想脱下她的鞋子给对方一记鞋底按摩,告诉对方她有的是钱。

    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属下,一样的喜欢扎别人的心。

    她以后一定要发家致富,然后抱上更有钱大佬的腿。

    夜白笑着看着她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冻红的手似乎有些发肿,暗了暗眼眸,他笑着催促诱导道,“怎么样?要不要成交?你在这里照顾主上,我们去给你不留痕迹的办事,很划算的哟。”

    慕萝看着夜白笑的满面春风的神情,又看了看昏迷的梵夜,一边思索中间的厉害关系,一边纠结挣扎要不要和梵夜的人扯上关系,想了许久,忽的她转眸,看向夜白笑着说道,“成交。”

    报仇就必须要有一定人脉支撑,梵夜这里的人应该会比外边可靠一些,先用用以后下山了可以重组,培养自己该有的势力。

    早就来到结果的夜白,伸手打了一个响指,欣慰的笑道,“非常好。”

    说完他重新退回了几步,走到了床边,看着梵夜放在外边的手,沉默了几秒,他伸出自己的手对着慕萝道,“你将主上扶起来。”

    猜到他要做什么的慕萝倒也没含糊,直接走到床头将梵夜一个用力便扶了起来,而冻得没有知觉的手在触碰到梵夜的肩膀后,她竟感到了一丝梵达身上的体温,索性慕萝就这么借着对方的体温开始暖手。

    看着帕子滑落在被子且慕萝毫无察觉的夜白,狐疑的陷入了一轮思索,当年主上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才会和眼前这个女子结缘的,白夜确定她能够照顾好主上吗?

    说到照顾,他怎么都觉得是主上照顾她才是,看着她美滋滋的占主上便宜和体温,绝对仅此天下独一号。

    或许他能够透过这个猜一猜主上为什么喜欢对方了。

    可能是因为对方太过大胆,白占使人快乐。

第五十八章 舆论是最好的调味剂

    捞起梵夜后,慕萝倒是没有什么其他想法的抵着梵夜,以防他倒下去,随后她侧眸,看向夜白道,“这样可以吗?”

    夜白抽了抽嘴角,捡起打湿的毛巾,放到一旁后对着她点了点头。

    接着他再次走到床边,抬起手的同时手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阵法,点位摆布,颇有几分夜间星辰所展示的图样,随着他手正对在梵夜胸口,隔着梵夜她都能够感受到一股清寒的气息在梵夜身上的流窜。

    忽然,她发现一直被忽略的问题出现了,空气中隐隐有淡淡的香火气息,细闻之下又好像是冬日寒风刺鼻的凉意。

    因为空气流通也没有在屋子残留太多,可问题是梵夜屋子里根本没有点熏香,他身上也没有这款香味,那这道气息到底是哪里来的?

    慢慢的手上传来的寒冷已经重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原本温热的手感现在又变成了那寒冷无知觉的状态,也不知道夜白用了什么功夫,感觉梵夜也没有之前苍白了,索性也算是有好事发生了。

    好在对方很快便收手,倒也没让她继续着住冰箱的命运。

    忍着寒冷慕萝轻轻将人放回,之后离开了那个位置,走到水盆边重新拧干了毛巾,颤颤巍巍的给他铺在额头上,吸了吸要流下的鼻涕,她这才艰难的抬起手呼了两口,想靠这样取取暖。

    感知到旁边有道打量的目光,慕萝重新放下手看向他,发现对方一脸的若有所思,看到他还没有离开,索性她就验证验证他的能力,也省的后面再去做,时间上可能会有一些不太合适。

    慕萝一脸和善的忍着寒冷,笑道,“既然我现在帮了你,不如我接下来验证验证你,如何?”

    夜白倒也豪爽,戏谑的眸光透着认真,“可以,君子一诺值千金。”

    说完他又补充了两句,很“你想怎么做?计划是什么?”

    对于他直白的发问,慕萝并不打算把自己的想法透漏给他,计划最好的掌控者便是自己,过多暴露自己真实意图可能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与其担心路上危险重重,不如从一开始便思虑周全一些。

    “没有计划便是最好的计划。”慕萝盯着他轻笑的说道,说完对方直接傻眼,接着慕萝继续道,“不过,这应该会是一场很有趣的画面,相信对你们来说也十分的简单,如果这件事都能出错,那只能说我需要怀疑你能的能力问题了。”

    她说的十分公式化,间接的也放了几分暗示在里面,呆在梵夜身旁的人本身也不是什么傻子,尤其是能够提出条件引诱人上钩的人,最是危险的不行。

    夜白轻笑,似夸赞似所思道,“你倒也是很会戳人软肋。”

    同时他也在思考梵夜曾经说过的话,时间是一块最好的磨练石,它会将人打造成无法想象的模样。

    看着眼前的女子,曾经对局势的把控完全懵懂无知,如今却能胸有成竹的和他谈条件,一字一句间透着十足的理智和自信,没有丝毫的犹豫。

    慕萝嘴角一抽,无语的敷衍道,“没有你能段位高,你还是不要夸赞我,我可能就当真了,下次我就会使劲戳你伤心事。”

    两个自带技能的人如今一个躺着,一个在这里夸赞她,躺着的人这么说她尚且都不怎么相信,更何况站着的这位是躺着的属下了,那双嘴怎么都像是在跑火车,信了他才有鬼呢。

    听出了敷衍的口吻,夜白也不在多废话去揶揄她,转而认真起来道,“该怎么做?”

    慕萝听他问,朝着他勾了勾手。

    她这个举动也点燃了夜白的几分兴致,但因为梵夜也在,同时他也有些发憷,小心的考过去后他尽量保持着两人之间又一个距离存在,侧耳说道,“说吧,我可以听见。”

    看着这手腕到握拳之间的距离,慕萝不禁感慨这人的将就了。

    也不再多废话,慕萝小声开口道,“这件事你就这样......”

    随着她将这个事情说完,夜白脸上慢慢从兴致转而染上了疑惑,在慕萝说完他重新走到中间站立这个时间里,他的眉心整个蹙在一起没有舒缓过。

    疑惑散去后,夜白语气有些不稳,不敢置信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去给人茶余饭后添点料?”

    不是吧,他好歹也是有身份的,这要是做了以后就是黑历史了。

    “舆论是最好的调味剂,难道你不觉得最近太无聊了吗?”慕萝一脸无害的感慨,许是对方眼底的那么抗拒太过显眼,她笑着威胁对方道,“咱们这可是私下交易,你要是拒绝了我,我就将你私自接活的事情告诉梵夜,想必你们暗卫应该有明文禁止是不允许接外快的吧,尤其是以主家为筹码,胁恩要挟。”

    夜白抬手指着她,面露惊悚,“你......”

    慕萝笑道,“咱们都是好说话的人,何必互相伤害呢。”

    一阵凝视过后的沉默,夜白笑着和善的说道,“算你狠。”

    慕萝同样回以和善,“哪里哪里。”

    不过也是在这个话题结束的同时,夜白抛下了一个新的问题,这个问题就像是‘报复’慕萝的威胁一样,他平和的语气里透着好奇道,“我一直有一件事没有搞明白,既然你在了我便问上一句,你第二世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为什么突然你就......”

    他也很好奇虽然当年主上说过,不是计划的事情不要告诉他,可他一直有让人十天半个月回复她的境况给他,偏偏那一个月没有任何消息,这件事至今他也没有调查出来,也没有告诉过梵夜。

    灯光下慕萝的瞳眸似水面落下的叶子微微晃动,她垂了垂眸,随后又抬起眸,藏好了自己的秘密,她打趣的轻笑着回复他道,“时间太久,不记得了,想知道的话只能怨你当时不调查了。”

    “真的是忘记了吗?”他似乎在说给自己听,但都映入了慕萝的耳中。

    屋子陷入了僵凝,谁也没有开口,瞬间安静的有些让人觉得可怕。

    慕萝忽然轻喃,语气平静的有些异常,“既然你都问了,想必也是调查过的不是吗?”

    在她说后不久,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很抱歉,我无法回答关于曾经的一些事情,要让你失望了。”

    也是在她说完后,对方的目光落到了梵夜身上,突如其来的来了一句让她有些没反应过来的话,“但愿一切都有解开的那天,只是你想知道你死之后,篁居发生了哪些变化吗?”

    “?”这个应该和她没关系吧,她并不觉自己当时和他们的交情,他们还能给她怀念她,或者其他怎么的。

    正想着拒绝算了,哪知夜白抢先一步道,“你走后,篁居很长一段时间,空气里都带着一股紧张与压迫,主上呆在篁居有时会几天几夜。”

    慕萝轻咳一声,不给面子的说道,“篁居以前不一直是这样的吗?梵夜爱看书呆在篁居不也是和以前一样嘛。”

    这算哪门子变化,是在告诉她,没有她他们生活的更滋润吗?

    也太扎心了。

    听到她这么说,夜白当即没有气出病,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忍着没有撬开对方脑壳的冲动,故作流里流气的笑着道,“你是笨蛋吗?真是白瞎了主上一直呆在书阁沉默了那那么些年了。”

    一副后知后觉的慕萝盯着眼前无处发泄的人,语气显得有些不可置信,犹豫的拖长语气道,“你的意思是...他是为了怀念我...吗?”

    夜白咬牙切齿的和善答道,“不然呢?”

    慕萝惊讶道,“有些惊讶,没想到那时候我就有梵夜这样的好友了。”

    以前梵夜给人一股淡然优雅的样子,远远相处下确实也是高攀不起,没想到居然那么早就把自己当做好友了,看来自己曾经真的是视角出现盲区了。

    再次听到慕萝的回答,夜白直接哽出了一口老血。

    他默默吐槽,这个反应程度,当年没有追到容暮时也是情有可原的。

    自我平复了一下后,夜白摆了摆手道,“算了,我走了。”

    还是不要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了,容易得内伤。

    说完他便转身去拿之前慕萝要的东西,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等他离开,慕萝看他离去的眼神渐变的沉静下来,眼中露出了一抹思索,随即她有笑了笑回看向梵夜,脸上多了一丝她自己没有发现的复杂与凝重。

    她才不会相信他说的话,梵夜会喜欢她?真是无稽之谈。

    以前她去找过他那么多次,大部分被拒之门外后,她后来便不怎么去找他了,这样的情况下也能够滋生出情感吗?

    反正她是不会相信的。

    不过,也的确该开始征程,疏离接下来的新打算了。

第五十九章 作恶不成反被讹

    天色渐亮,窗口已经能够看到隐隐白光。

    回过再看眼前还未醒过的人,打了一个呵欠后慕萝将再次换的毛巾放在他的额头上,隐隐作痛的脖颈与浑身的不适提醒着她昨晚发生的事情确确实实是真的。

    一宿折腾,夜白后来虽然拿来了包扎的东西,可跑的也是最快的速度,生怕她把他留下了似的,好在伤口尚浅,绑一绑上个药好起来应该会快些。

    现在要说手有事的也当属她自个儿了,一夜忙碌着打水换水,拧干,现在她的手都有一些被冻肿了不说,使劲儿锤在任何地方她也没有什么知觉,她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像个红烧猪蹄呢。

    蹲下坐在床前的木质地板上,慕萝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将它放在自己的额头感受温度,很快她便放了下来,松了一口气,困倦的说道,“也不枉我一夜未睡,总算是退下来了,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说完她便找了一个好的角度趴在床边,手里还拉着对方的手腕,不停的呵欠已经让她没有精力去注意其他,那根名曰‘担忧’的弦放下的同时,困倦便如排山倒海的潮水一般侵蚀而来,让她慢慢陷入了沉睡。

    而也在她合上眼眸后不久,梵夜便醒了过来,他蹙了蹙眉,抬手想要揉一揉眉心却发现手背束缚住了,侧眸一看就看到坐在地上趴着睡的打呼噜的慕萝。

    看到这一幕,梵夜没有在抬手,而是静静的打量着她的脸,眼底露出了宠溺温柔的笑,当看到她那双冻红的手时,他愣了一下,回神后眼底染上了一丝复杂,沉默了片刻,他温柔的低喃,“傻...瓜...”

    说完后他用另一只和胳膊肘支撑着缓缓坐起身,墨发扫过慕萝的脸,最后与她的青丝混在一起,单手撑着的梵夜看着她通红的手,丝毫没有迟疑的轻抚而过,那双原本通红的手瞬间便恢复成之前的白净状态。

    等他准备去掰开慕萝的手时,一股特别的气息立马引起了梵夜的注意,没有任何犹豫的他伸手在慕萝的脖颈一点,之后迅速的将她一把搂起来,放在床铺的里侧用被子遮挡起来。

    也就是他做完的同时,屋子外响起了敲门声,苍老严肃的声音并随着响起,“卜芥冒昧,求见主上。”

    一阵沉默,屋内响起了咳嗽声,又过了一会儿,屋子里才传来一句清冷且浅短的话,“进来。”

    门被推开,一个白发年轻的青年人,身着一身白色祥云长袍,衣袍上绣着金色的符文,从袖口到领口乃至腰间都有着不同的如咒文一样的字体形式。

    他进来屋子,走进内室后在离梵夜位置三米处停下,恭敬的跪下行礼,语气里更多的是崇敬,“参见主上。”

    梵夜似乎有些没用耐心,慵懒的依靠在身后的围栏上,一副兴致缺缺的神态,目光盯着一侧的窗户,语气淡然清冷,“何事。”

    “听夜白传令,说主上旧疾发作,听到这个消息,我们都很不安,主上对他们下令旨令,所以听说了的他们,特地嘱托属下来查探一番。”卜芥垂着头拱手将来意一一秉承,之后又似乎猜到了什么,试探的问道,“主上是否最近都没有按时按照属下的方法调养。”

    在他话落后,梵夜的目光如箭一般落在他身上,不轻不重的吐出了两个字,“放肆。”

    见梵夜不悦,卜芥趴在地上解释道,“属下知罪,不该探查主上私事,只是若是主上自己不调养身体,属下...”

    梵夜移开眼眸,落到被子上,淡淡的说道,“你要是来说这些,那可以退下了。”

    一听梵夜撵人,卜芥明白继续下去也只是惹眼前人不怎么高兴,索性他便将话题移开,说出了这次来的另外一个事情,“主上,这次来属下的主要目的是给你送药,药已经交给夜白他们了,还望主上保重身体。”

    他说完后,屋子又是一阵沉默,直到卜芥小心抬眸望向梵夜,正好撞上了对方的危险邪肆的目光,这让卜芥一下子低下头,额头也出现了汗渍。

    在他垂下头的同时,梵夜低沉的声音响起,平静毫无波澜的轻嘲道,“你们在想什么,以为我不知道吗?。”

    卜芥欲言又止,“属下......”

    让人意外的是前一秒带着嘲讽口吻的梵夜,在下一秒却十分恢复成了一派儒雅温和的样子,他淡淡的口吻里夹杂着戏谑与危险,轻缓的说道,“操之过急只会满盘皆输,徐徐渐进的结果会比直接获得结果,要有趣许多,你们不也是如此想法吗?”

    卜芥,“那...她也是主上计划中的一环?如果是,主上为何要瞒着众人去做那件事,为何还要给她...用您自己去给她修魂。”

    梵夜,“所以呢?你是在质问吗?”

    卜芥幡然从刚才的激动逾越中回神,惶恐的说道“属下知错。”

    梵夜看着他,轻笑出声,带着一丝冷意,“知错?哼...”

    卜芥沉默,不敢言语。

    梵夜收回目光,余光落到里侧,口吻渐变强势,危险戏谑的嘲讽道,“比起说一些没用的假象,难道你们不该感谢我让这一切有了一个特别大的反转?主动权回到手难道不是一件好事?还是说难道你们真的以为我会喜欢上一个普通人?亦或者太久的安稳让你们逐渐忘记了最初的目的,开始计算起鸡毛蒜皮的小事来了。”

    听到这句话,地上的卜芥当即震惊,身体趴在地上不敢起身,屋子一股强大的压迫不禁让他心口窒息,一瞬他有一种如溺水一般的感觉。

    他急忙解释,希望以此来平息眼前人的情绪,“主上息怒,属下这次也是受各位所妥,并非有意惹怒主上。”

    果然,在他这么说后空气中那股弥漫着的压迫渐渐消失,明明是清晨寒凉,卜芥额头冒出的汗渍结成了水珠,从他的侧脸缓缓滑落到了地上。

    他吞咽了两下口水,暗暗想到,好险,差点他就要以为今天要躺着回去了。

    当新的结果出现,打破了既定的常规猜测,原来被抛弃的可能性变成了真实结果,真是让人有些遗憾又有些感慨。

    果然啊...他们一直都太过大惊小怪,失去理智带着个人色彩去看待事情,是最大的失误。

    门口的夜白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渐渐陷入了一轮沉思。

    里面的交谈声还在继续,卜芥听到了对方的解释,想起之前因为众人交代的事情而无礼的对待面前的人,他趴在了地上再次请罪道,“属下愚昧,竟然不知主上还有其他思量,请主上责罚,属下会将此事告知他们,接下来我们会静候主上佳音。”

    地上跪着的人没有发现,梵夜在他话落后眼底划过了一丝深意,薄唇扬起一抹算计的笑,却很快归于平淡,他淡淡的说道,“既然你认为有罪,我也不为难你,那便是有罪,惩罚便是接下来你们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现在这里,特殊事情另当别论。”

    卜芥心知这件事是自己逾越,冒犯自家主上,且对方耐心回答了他,倒也是他们主上仁慈,他自然地也得识趣,更何况今日而来的目的已经达到,至于诊治依照现状对方是不可能让他诊治,看着情况应该是控制住了。

    “属下遵旨。”面对梵夜的指令,卜芥没有迟疑的回复,之后因为顾虑梵夜旧疾发作后需要休养,他也没有在说什么,而是开口告辞道,“属下还是不打扰主上休息,就此告退,主上保重。”

    梵夜倒是没有在回答他,而是闭眸一副要休息的状态。

    见状,卜芥悄悄起身,缓缓的退了出去,将门关上。

    门口传来夜白的相送声,接着是脚步声。

    等脚步声离去,梵夜才再次睁开眼,一副慵懒的神态染上了凌厉和嘲讽,漆黑的眼眸如旋涡一般暗含危险,他轻笑着淡漠的自嘲呢喃,“果然,当时还是太过鲁莽了,留下隐患。”

    说完他似乎想起了一旁还躺着慕萝,伸手掀开了些许被子,露出了她的脸颊,凝视了片刻,他伸手摸了摸慕萝的额角,像是在开玩笑的对着慕萝呢喃道,“你说,我骗过他了吗?”

    尽管知道对方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可他还是忍不住想告诉她,就像是这样能够安慰自己。

    目光描绘着她的轮廓,眼中的复杂慢慢变成平静的柔和,像是将她记在心上,他再次开口道,“在你做好完全的准备之后,我也该给你腾出一段足够无人打扰的时间才是。”

    话落下不久,天色已然变白,屋外一场细雨淅淅沥沥的落下,依稀能够听到风在窗外摇晃树枝的声音,安宁的哗哗雨声此刻就像是催眠曲一样,无形纸质稿让人放下了戒备。

    对于有的人来说,下雨可能会更加让人安心,比如慕萝就是,认为下雨时睡觉十分的安心又助眠。

    等雨结束后,天阶山渐渐被白雾包围着,在雾中的整个篁居俨然成了一座仙人隐世的居所。

    而在书阁里的容暮时在一阵凉风吹过后,他想转过头用另一面趴着,却发现移动脖子就有些疼,当即直接就从睡梦中醒过来,脸上露出了惊悚,伸出手轻抬着自己的脖子。

    没过多久,脖子又好了,让他不禁松了一口气,看到远方的书桌上放着的笔墨纸砚和堆积的书籍,他眨了眨眼眸,打了一个呵欠直接移开了视线望向窗外。

    “慕慕还没有来找我,那我再睡一会儿好了。”

    说完容暮时重新乖乖躺下,昨天有人领着他过来,没想到给他拿了几张纸让他写字,好在也不是什么大事,对方也很照顾他,还给他端吃的,结果吃的太晚便睡的太晚了。

    反正暂时不能出去,多睡一会儿也是极好的。

    比起容暮时的坦然良好的心态,在一个时辰后醒来的慕萝看到眼前这一幕,差点没有吓得直接晕过去,然后和周公下了几盘棋。

    感知到她的手似乎搂着什么,慕萝目光看向身侧,直接就和眼前的梵夜视线交汇不说,她还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辜和笑意,最尴尬的是现在她应该把什么选在第一步做?

    是把手挪开?还是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问一句早上好?

    要命的是她怎么会在床上,自己不该是在地上吗?

    而让慕萝最诧异的还要属梵夜的反应了,只见他一脸风轻云淡的和她打着招呼,抢先一步说出了那句她想到的台词,“早上好。”

    慕萝暗暗吐槽,惊恐的盯着他,这样子哪里好了。

    场面一度安静中透着诡异,而她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个情况了。

第六十章 无价即可估做零

    就在慕萝以为他们今天可能要这样一整天的时候,梵夜先一步揶揄了她一句,打破了尴尬,“不放开吗?”

    慕萝腾的一下坐起身,尴尬乖巧的急忙道歉,“这就放开了,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梵夜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好心的起身给了她一个缓冲的时间,轻笑着舒缓她紧绷的思绪道,“嗯,你是有意的。”

    听到对方说自己是有意的,慕萝转过身就看到对方从一旁大的衣柜里拿出了一套白衣,当着她的面脱下了之前的衣服,然后换上了新拿出来的衣服。

    那身白衣似乎显得有些宽大,穿在他的清瘦的身上显得十分松垮,他随意的绑了绑,如瀑布的黑发垂在了他的身后,单看后背她已经能够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蹲守着只为看见眼前这个人一面了。

    且不说梵夜虽然清瘦,但身材却还是很好,更不要说颜值了,只能用两个字描绘出那些追逐他的人心理活动了,那就是值得。

    慕萝下意识的呢喃了一句,感慨道,“怎么比之前好像都要瘦些了。”

    背对着她的梵夜听到她的呢喃,手中整理的行为微顿,接着他垂下了双手,眼眸微侧含着一抹轻笑,懒散的迈开步伐,优雅的走到对面的软塌上坐下,手肘靠在旁边的桌子上,手背支撑着自己的精致的侧脸,温润里透着几分玩味。

    他似乎在等待着她先开口说什么,可被人这么看着,之前也不清楚状况的慕萝一时之间也有一些发懵,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趁着这个诡异的氛围,慕萝努力回想着之前,可一番搜索最终却没有任何的答案,她只得开始怀疑最后一个猜测了。

    那便是她累的梦游了。

    逐渐诡异的气氛也让慕萝觉得有些堵的慌,于是她选择还是打破僵持,随便说点什么道,“梵夜,你什么时候醒的?”

    说完慕萝就觉得自己疯了,对方绝对是比自己早醒,她还真的是逃脱不了命运的制裁,赶着送死。

    看着她有趣反应又不解释的梵夜,此刻倒是一副好说话的样子,笑眯眯和善的回答了她,“就在你醒的前一秒,发现某人...”

    欲言又止的停顿让慕萝心中咯噔了一下,一个不好的感觉席卷上心头,难不成真的是自己?

    对方昨夜生病,按照白夜的话她稍微大的给对方擦拭了一下身子,难道自己给对方擦了一晚上的身体,最后内心深处还垂涎上了不成?

    “我应该...只是...累了,肯定...什么都没有做过。”慕萝强行辩驳,话语有些苍白,颤颤巍巍不利索的开口。

    慕萝紧盯梵夜,小心的观察他的反应。

    而接下来让她万万没想到,对方亲和的解释直接让她没有吐出一口老血,“嗯,放心,我不会同别人说你爬上床,趁着我身体抱恙,对我动手动脚的事情。”

    慕萝石化,“......”

    梵夜一本正经的轻笑,眼神极具深意,“毕竟,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小藤萝喜欢吃白食。”

    听到对方说自己吃白食,慕萝也郁闷起来了,好歹也要留一点印象才是,一点都没有才叫冤。

    当即,慕萝反驳道,“胡说,我什么时候白嫖了,我根本就没有一点印象。”

    说完她发现对方动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她的话,还是气的想打人,只见梵夜重新站起来,朝着她缓步走来,莫名的慕萝觉得有些压迫感,可能是因为长得高的缘故。

    慕萝下意识双手环胸,哆哆嗦嗦的说道,“你想做什么,我...我告诉你...梵夜...打女孩子可是要...光棍一辈子的。”

    对于她的警告,梵夜并未放在眼中,径直朝她走来,在慕萝闭眼的同时他也停了下来。

    忽然他转了一个弯,朝着旁边的衣柜走去,拿起了他身上穿着白衣搭配墨灰的外衣,空气里响起了一声轻笑声,接着是梵夜的揶揄声,“你难道想真的让我对你做什么?”

    耳旁有窸窣的声响,再加上对方略带嘲笑的话语,慕萝睁开了眼便发现对方已经穿好衣服,带着笑意的望着她,一语双关道,“失望吗?”

    被调侃的慕萝耳尖染上了一抹红晕,不自然的反驳道,“胡说,我才没有。”

    “嗯?!看来今天某人打算倔强到底了。”梵夜深呼吸了一口气,故作烦恼的调侃道。

    “......”慕萝语塞。

    看来这是过不去的坎了。

    果然人犯错,被人揪住小辫子,就不能轻易的摆脱被人戏谑调侃的宿命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短暂的沉默后,原本调侃她的梵夜丢下了一个无关的话题,直接就将今天这场再次升起的凝滞打破,也让慕萝对他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梵夜低沉磁性的问道,“听过红枫的故事吗?”

    慕萝摇了摇头,“没有。”

    比起两人探讨之前尴尬的事情,对慕萝来说,现在这个很清新,很合适她听。

    答完慕萝又补充道,“似乎这里对红枫都有特别好的寓意,比如红枫寄情,许愿易同心等等,故事倒是几乎没有怎么听到过。”

    他走到对面的位置坐下,依靠在椅子上的梵夜眸光里闪过一抹晦暗,随即消失不见,他轻描淡写问慕萝道,“想知道吗?”

    慕萝点头,“有什么特别的故事吗?”

    他撑着下颚,看着慕萝,磁性的声音伴随着温和与沙哑,故事缓缓的从他嘴里说了出来,“相传在几十万年前,有一对年轻的男女,为了摆脱宿命的婚姻结果,与其家族争执后,家族的人告诉她若是能够在离城七里地西南方的树下遇到相同在为婚约而愁苦的人,那么她便拥有这个自主选择的权利,且家族也不会做出任何干涉。”

    慕萝认真的听了这个故事,有些讶异道,“这不是靠天赌运气吗?”

    梵夜在慕萝认真的神情下,有些苦恼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这可是连运气都没有,你知道离城七里地西南方是什么地方吗?”

    慕萝下意识的说道,“难道是荒原不成?”

    而在她说完后她便在梵夜的神情之中确定了答案,慕萝有些暴躁的吐槽道,“我擦,还带这样的,这还不如一早就告诉那个女子死心算了。”梵夜温和淡淡的继续道,“因为女子嫌少出门便不知其实一片平原荒地,她决定前往那里,也是因为坚持去了,她才会在那荒原之上后来生出的红枫之下遇见了她喜欢的人,最意外的是这个人不似别人,是她一同长大,后来离开去游历的青梅竹马。”

    “这真是奇妙的缘分。”听到这里,慕萝不禁开始感慨,接着她又问道,“后来呢?他们成婚了吗?”

    梵夜点了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红枫才结缘一说,相传能够几世遇见红枫的人,说明彼此是有缘分的人。”

    这话倒是让慕萝有些意外了,因为这个故事她想到了一件事,一件她从来好像都没有注意到的事情。

    “如果按照这么说的话,咱们从第二世开始,每一世都不经意的与红枫接触过,怎么没有别人那么向往的事情发生?”

    难道是老天也觉得他们不行?

    一听这话,原本身上蒙上一层晦暗的梵夜渐渐多了几分柔和与惊讶,他意味深长的调侃道,“你这是在求我娶你吗?”

    慕萝听到他这话,倒是出乎意料的接下他的话,“什么叫做我求你娶我?难道我不配娶吗?”

    梵夜轻笑着配合点头,“既然如此...不如你挑个时间?”

    慕萝撇了撇嘴,“给你占个便宜算是补偿你,你还真不客气。”

    “看来冷静下来的你倒是不好骗了。”梵夜温柔的声音故作落寞,眼中含着笑意,略显感慨的说着。

    慕萝傲娇道,“那是,我可是立马就收住了脚。”

    怎么两人衣服都完好,她才不会相信发生了什么。

    见她放开,梵夜也不再逗她了,在她注视下站起身,一边朝着外边走去,一边说道,“好了,你收拾收拾,我让人打水洗漱。”

    走至内室与外室交界的门口,梵夜忽的听下脚步,侧身看着慕萝道,“对于你昨夜对我的照顾,你可以对我提出一个想要的东西。”

    慕萝眼睛一亮,毫不客气道,“我要钱。”

    梵夜盯着她,漆黑的瞳眸好像在思考什么,几秒后他开口问道,“你缺钱?”

    慕萝一听,有戏。

    急忙了点了点,没错,她就是缺的很。

    看到她点头,梵夜一脸愁眉不展的说道,“这么说起来,我的资产似乎是要比小藤萝多许多,只是没想到小藤萝如此缺钱,不过以我目前所知的产业,发展下去养上千个你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一听这话,慕萝的眼眸一下子亮了,看梵夜的眼神都是变了,好似在看着一个‘行走的金钱机器’。

    “不过.......”在她用打量大佬的眼神看着对方时,对方欲言又止的口吻让慕萝渐渐清醒,清醒后她看到对方那张清俊的脸上露出的神情,当即咯噔了一下,接着对方扬起了腹黑的笑,似带着几分怅然思索,为难的说道,“我突然想起,我是国师,身份自然是无价的存在,那么也就是间接等于零的存在,那么你照顾了我,我也只能依照零作为参考,索性也就不用给了。”

    慕萝石化的盯着一脸腹黑无辜的梵夜,心口一阵疼痛,果然那股不好的预感会是这个结果,这厮完全就是个坑货,从没有这么听人估价自己的。

    在她郁闷的空档期间,对方和善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钱给你不是不行,不过是有前提条件的,不知道你要不要听听的我的要求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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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帝夫之女相权谋介绍:
侃侃许一愿,历四世磨难。
处处受限,深陷囹圄,危机四伏,在权谋的海洋辗转漂浮。
四世终结,归于现实,以为逃脱束缚,没想到一切才刚刚开始。
五世重启,阴谋的幕布开始一点点被掀开。
受限的局面被打破,离奇事件频发,国仇私怨渐起,野心贪婪失信,情感背离,后知后觉...
前生怨,轻别离,惟愿盼得今生结缘。
他曾言:我从不亏待自己,亏待那颗想要得到你的心和想法,那么便只能亏待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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