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全都是狠人
黄昏时。
篁居的上空响起了‘砰’的声音,并伴随着一阵地动,借着这次抖动屋子里有什么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很快又恢复了宁静。
伴随着流动的风,屋子里那股若有若无香火气息渐渐淡了下来,也挥散了封闭时留下的沉闷感。
躺在床上的人手指动了动,又缓缓吃力的移动到了床边,又沉默了停下酝酿了一会儿,她的眼眸微动慢慢睁开了眼。
一片空白的大脑和茫然无神的目光盯着面前简单的床幔,眨了眨眼睛她才缓缓坐起身,麻木的盯着床尾,又从床尾看向了屋子里的陈设。
屋子里摆放看都十分简单、宽敞,家具的材质都透着奢华,远处放在一面绘制着山水墨画的屏风,遮挡了一半通向外室的路,床尾旁边放着衣柜和衣架,正对过去的窗口旁放着软塌。
慢慢回神的慕萝望着眼前陌生的场景里,隐隐之中她好像又觉得有一些熟悉,又沉默了一会儿,她的脑子才逐渐清醒。
自己之前好像听到了什么,下意识心底有些作呕,之后好像梵夜给自己把脉了,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看着周围的摆设,明显和他们的房间还是有所不同,也不像是新客房之内的,自己之前最后看到的是梵夜,这屏风的样式倒是和他的喜好有些相似。
当她视线落到一侧桌子上放着的黑玉簪时,上面龙腾祥云的图案和记忆中某个画面连接上了,这下她可以确定自己是在梵夜的房间里了,可是他怎么把自己带他房间来了。
话又说回来,他人去哪里了?自己是之前那是什么情况,是得了什么怪病吗?
想着她也坐不住了,急忙下床想去问个清楚,可刚一站起身她的眼前出现了一瞬的晕眩,汗水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稳了一波后,她才看了看自己身上,完好无损,心底不禁暗赞对方证人君子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她再次看了一圈周围,鼻子嗅了嗅,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太在意。
走到外室,她发现外室居然有两道门,一侧打开,有花香和微风吹进屋子里,另一侧则是关上,没有被打开。
狐疑顺着被打开的们走出去,走到宽敞的院子中,溪流流经假山发出声音,四周种植着夹竹桃、醉鱼草、马钱子...
随着她一一看过去在心底默读,慕萝额头滑下一滴汗,这人怎么在自己院子里怎么种的都是有毒的东西。
她来没来得及多想,远处出现了一个亭子,亭子旁有一棵巨大的树,树和亭子上都布满了紫藤萝,亭子里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长方形的木桌,桌边一侧放着几卷竹卷、书籍,以及笔墨纸砚的东西存在,另一边则放着热茶和一些水果点心。
而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假山后面传来了哗哗的水流声,闻声而望,几株碧绿的斑竹首先映入她的眼底,从斑竹身上移开视线,她倒是对这里有的东西有些好奇了。
朝着声音出处小心走去,没过几步,她就看到了假山后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人披散着凌乱的发,垂在身后靠在身后堆砌的石子上,白色的衣衫漂浮在水中,他单手撑着额头,好像睡着了一样。
看到这一幕,慕萝小心的捂住了自己的嘴,脸上的好奇僵持在了脸上,麻溜的后退了几步,转身就光速的准备跑开。
天哪!她竟然偷窥了梵夜在洗澡,没被抓到之前赶紧溜了。
现在的她也想不起自己为什么进来,只知道跑就对了被人抓住可就惨了。
当她跑到院子看到那扇开着的门时,她仿佛看到了希望和自由在像她招手,慕萝加快步伐准备朝着它跑去,却在要触碰到对方时一下子被一股力量抢先一步,把门直接关上了。
看着关上的门她瞬间觉得欲哭无泪和心里塞的慌,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身后慢慢有脚步声响起,每走一步靠近她,她就感觉自己好像靠近天堂进了一步,后背诚实的冒气了凉气。
在对方停下脚步后,慕萝才小心翼翼的转眸,余光提前打量着身后站着人的反应,好做好心理准备。
等完全转身过来时,她看到梵夜一袭灰白纹绣的长袍随意的穿在身上,里面的里衣也十分松垮,顺滑亮泽的长发沾着水迹垂在了他的肩侧和身后。
清冷俊美的容颜上透着一股朦胧的诱惑,漆黑深沉的眼中平静的没有任何起伏,却又让人有一种被穿透的感觉,他轻呡着薄唇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莫名的让人觉得很恐怖。
心虚的慕萝故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副刚来的样子,问道,“怎...怎么...了...”
梵夜见她那副心虚逞强的神情,清冷淡然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柔和与无奈,“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不好好休息,乱跑是嫌自己疼少了?”
听到对方是关心自己,慕萝心底更加心虚自己刚才偷看了别人,毕竟对方怕是很厌恶这种事,自己也不想被挖眼睛什么的。
快速在脑海里挣扎了一圈,为了更好的未来,慕萝决定还是转移话题,“多谢关心,我问一句,之前我怎么了?”
闻言,梵夜缓缓朝她靠近,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变化,边走边说道,“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记忆被人封住了,现在动了封印,慢慢会随着你和相关的人接触,会再次想起来罢了。”
慕萝疑惑,“很重要的记忆?”
走到她身旁的梵夜,斜视着盯了她片刻,轻笑道,“能被封印的记忆一般都不是什么重要的记忆。”
慕萝这就不明白,当即反驳,“那为什么会被封印?你知道谁干的吗?”
都不重要了,封印她的人记忆是多吃了两碗饭吗?
梵夜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浅笑道,“说不定他们脑子不清醒,才会做一些不清醒的事情,至于是谁,你想要知道的话我让人帮你调查调查,看看谁有这个能力。”
对方提出这个提议,慕萝倒也没有拒绝,“也行。”
梵夜轻笑一声,转身朝着屋子里走去,慕萝的肚子也在这时响了起来。
她垂眸望着道,“该吃饭了,厨房应该有吃的吧。”
走进去的梵夜忽然停下脚步,微侧了一下脸,眼眸染上了一层笑意,揶揄的调侃道,“我以为你看饱了,所以跑的那么快。”
闻言,慕萝直接石化了。
话题又转了回来,感情眼前这个人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存在,不出言提醒她反而任由她过去偷看了。
想在又来调侃自己,满足自己的乐趣,真是腹黑啊。
余光看到她反应的梵夜忍不住低笑了一声,好心的抬手提醒道,“正门在那边,厨房里有吃的,自己去。”
说完他好像想到什么,缓缓侧了侧身躯,看向她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一本正经的温和道,“要是你想看我换衣,也未尝不可。”
耳旁传来了对方的声音,慕萝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炸毛的指着他道,“看就看,吃亏的又不是我。”
话虽然这么说了,可慕萝的脚已经朝着门口跑去,一把推开门,她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丢下一句豪言壮语,“可恶,我不会回来了。”
目送她离开的梵夜,在她离开后那双充满笑意温热的双眸渐渐冷却,变得深沉淡然起来,紧呡的薄唇,额上渐起的汗渍仿佛在无声的提醒着他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
他抬手一挥,一道玄灵之力关上了慕萝打开的门,单手摁紧泛疼的胸口,黑色深沉的眼眸渐渐变成了紫灰色,他感觉自己的理智在慢慢失控,平和的气息陡然转变了狠戾、杀戮和冷漠。
他秉持着自己最后的理智,踉跄的走下内室,脑子里出现了许多场景,最终都定格在了慕萝的身上。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绝不可以是现在。
汗珠顺着他白皙精致的脸滑落,刚洗过的身躯已经分不清身上哪些是汗,哪些是水渍,他面容一瞬变得苍白,紧蹙的眉宇透着隐忍,整张脸的神情丝毫和平常人无异,优雅清冷中透着疏离。
跑出去的慕萝在半路上就被人拦住带去吃饭了,丝毫没有给她缓冲的时间。
两人很快到了一座靠近竹林的亭子里,看着一大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她的肚子直接就给出了响应,可看到桌上另一侧放着那坨黑乎乎的东西,一下子就让她理智了下来。
摸着下颚回想了许久,她终于想起了那是什么。
看形状,在看色泽,不就是大号的煤炭吗?
想到这里,慕萝有些不解了,转身问道,“你们放一个炭在那里做什么。”
在旁边给她盛饭的小厮手上的举动微顿,好心的轻咳提醒道,“咳...慕姑娘,这是世子给你做的赔罪的。”
慕萝回眸打量了几眼,不确定的看着他道,“赔罪?”
她怎么觉得这个吃下去不太像是赔罪,更像是去上帝那里下棋啊。
“因为今早的事情,主上为了怕世子把自己呕出问题,所以让他做了一些其他事情向你赔罪,这不,还有一个汤应该快来了。”
慕萝倒吸了一口气,神情不自然道,“汤?”
这群人也是个狠人,敢让容暮时进厨房。”
小厮也无奈,主上那么说了,他们也不好拒绝世子的请求。
说着慕萝在对方的殷切同情下,先是加了其中几个色泽像家常菜的盘子,她没有发现她吃完,旁边的下人一直盯着她的反应。
直到她去戳了那块炭,对方才直接转过了视线,蒙起了自己的双眼。
第三十二章 恩与怨本无两清
七里国,皇宫。
议政殿。
帝王萧谨护身着一袭黑色常服,手中握着竹简,修长挺拔的站立在窗前,望着远处皇宫中最高的一座建筑——观星楼。
在这皇宫之中,这座观星楼并非唯一一座,还有一座就在眼前这座正对的皇宫之后,已经荒废的最深处的地方。
它却并非和这座观星楼这般简单,也并非叫做观星楼,因为是禁忌之地,宫中熟悉的人会把那里称呼为:亡灵鬼魅之地。
其地址正巧与议政殿和观星楼成为了三角之地,好似战略要地一样十分有趣。
身后穿着太监服侍的一个老太监,手上恭敬的端着拂尘,弯着腰走了过来。
“陛下,您已经看了两个时辰的书,该歇息一会儿了。”
萧谨护那张充满成熟英俊的脸庞上挂着浅浅的笑,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出来是已经四十岁的人,深沉沧桑的眼眸深处透着十足的自信,如剑似的眉峰间隐隐藏着一抹烦忧。
对方的提醒身才让他想起自己已经在这里站立了许久,外边巡逻的侍卫已经换了几拨。
他感慨的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的边说便把手中的竹简递给走上前的太监,“承安,让你调查的事情,调查的如何了?”
承安接过竹卷,恭敬的答道,“如陛下所料,确实有.奸.细存在,是否要老奴通知相关大人处理此事?”
萧谨护的脚步停下,微微侧身看着他,语气随意却不容反驳道,“不...这次的人,不能从官员里采用。”
承安皱眉,“陛下是担心这些官员里也有人是卧底?”
萧谨护目光微沉,慢慢变得凌厉起来,口吻十分的柔和随意,“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会不会引蛇不成反惊蛇,这一切就都白费了。”
“那陛下是想?”承安不解。
萧谨护别有深意的说道,“很快你就会知道了,朕这一招...绝对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
接着他又补了一句,“做事肯定没有不考虑失败的后果,这是很危险的想法。”
承安微惊,这句话不是那位说......
不过片刻承安的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眉目间露出了恭敬和了然。
......
天阶城,篁居。
慕萝刚把戳着的炭放在口中呡了一下,一股从脚底的寒冷慢慢爬上全身,最终全部集中到了后背上,让她直接就崩成了一条线,蒙眼却又忍不住观望的下人看到她吃下去后,倒吸了一口气,像是雪化后层层碎裂一样,脸上的表情直接就崩了。
这是一个怎样的味道,她已经找不到可以形容这个东西的词语了,已经不成称呼为有毒了。
吹进去的慕萝强硬的将它吃进去的咽了下去,脸上直接成了五色盘,她轻咳了两声,还没有进一步动作,身后就传来了容暮时欢脱的声音和他那急促的脚步声,以及身旁的倒吸啧啧声。
她还没有转过身,容暮时便走到了她的面前,端着一盆乌漆嘛黑的汤,上面隐隐约约她好像看到了半个番茄飘荡在上面游泳。
慕萝下意识的伸手接过了他递来的汤,脸上笑着勉强维持着,她抽了抽眼眸,垂死挣扎道,“这是你做给我的?”
忽然,她看到对方的纯真无邪的眼眸中露出了愧疚,人也有些低沉,这让慕萝脑海中想起之前他们告诉她的事情,又看着这糟糕的汤,梵夜的话也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她还记得自己之前冲出去时脑海里出现的人影是季阑倚,现在季阑倚一直辅佐的人的却在自己面前一副做错事的姿态,这算是轮回报应吗?
容暮时压抑着难过的声音响起,“对不起,慕慕,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突然浮现了一个奇怪的场景,自己下意识就说出了,没想到你会...”
强忍着脑海传来了闷痛不适,慕萝压下了心中的憎怨,勉强的安抚道,“现在我已经没事了,谢谢你给我做的东西,很不错。”
她不能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情绪,不能坏了自己的计划。
听到慕萝的夸赞,容暮时难过的神情渐渐消退了一些,他指着桌上的番茄游泳汤道,“那这汤......”
闻言,慕萝轻咳一声,和善的拒绝道,“你看我也吃饱了,不如咱们去山下活动活动,这汤就别喝了,心意我懂得。”
这厮果然和前几世一样心黑,现在以为他单纯了,结果还是那么黑,煮这么一个玩意给自己,而自己也是疯了,居然还尝了那个炭。。
面对慕萝的提议,容暮时第一次迟疑了起来,他那俊美的容颜上虽然像小花猫似的,身上的良好教养的与礼仪却一直存在,沉默的他眼中干净澄澈,好似一汪清澈见底的清泉,心事直接就挂着了脸上,不似他正常时候将心思掩埋的很深。
“要是不愿意的话,可以算了,你早些回去休息也好。”慕萝假装没有看到他低落的情绪,笑着建议道,。
旁边的人听到她的话,嘴角纷纷抽搐了几下。
慕萝望着现在单纯的他,心底却明白容暮时是一个为权势而生的人,他可以牺牲任何人作为他通向最终点的垫脚石,现在他只是短暂的失忆了,保不齐哪天恢复记忆了,转过头便会对自己下手。
既然梵夜都说自己已经自由了,她何不趁着这大好的机会,给自己报仇雪恨,也为了后面他真正清醒时,为自己建立一张底牌。
就在她盯着他沉思的时候,容暮时低沉软糯的说道,“抱歉,慕慕,我想留在房间里休息。”
慕萝没有拒绝他的话,点点头,笑着和善道,“好。”
人这一生最常用的神情或许就有‘笑’,它是一个很好的掩护,有时连笑着的人自己都分辨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发自真心的还是敷衍成了习惯。
容暮时在饿慕萝说完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亭子里,那道他做的汤依旧冒着热气,浅笑着的慕萝把视线从容暮时远去的身影中拉回来,旁边的下人此时出言了,“刚才容世子似乎心情并不好。”
慕萝单手撑起下颚,缓缓转眸望向吹动的竹叶,眯着眼笑着扬起唇角,调侃似的说道,“听过古人‘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的说法吗?”
旁边的人一愣,随即轻笑,轻声回应道,“恩与怨本无两清,也当如此。”
站在走廊上看完全程的梵夜黑眸似无星夜空,黯然又透着沉静,一袭黑衣如夜勾勒如他精壮高挑的身躯,浑身透着孤寂、疏离和神秘,让人根本不敢靠近。
风垂落了院中这个时节的花,它们似雪一般缓缓落下,随着它落下的除了这些花瓣,还有目睹了这一场景人的愁绪万千,以及落下掩埋了的无尽思念。
第三十三章 谁在推波助澜
半山腰,通往神庙入口旁的红枫树。
消不了食的慕萝干脆离开了篁居,来到了山腰的集市上,往来的人流一如曾经,围着红枫许愿的人也从未少过,就像神庙旁的那棵挂满愿望的树一样,这棵枫树也承载了许多人的愿望。
来到了红枫树前,望着不应在这个季节红透的叶子,伸展的枝干想一把伞骨似的,茂盛的叶子仿佛伞面。为下面的行人带来了凉爽,上面挂着的写着文字的红绸在起风后,随着这些树叶一起摇晃,像一个舞动的小姑娘似的。
树下还站着许多人围在一起,双手合十默默的许下了自己的心愿,慕萝望着眼前这一幕,莫名觉得有些久违和与温暖,来祈福的人都是协同一家人、最喜爱之人亦或者最亲密的朋友来到这里,许下的愿望大多也是因为站在身侧的人或者其他人。
所谓红枫寄情,许下的人多了,它或许也感受到了这些人的赤诚,每每都要比普通的早红,倒也是一番新奇。
没入人群里,跟随着众人闭眼垂眸,双手合十,却很快她又睁开了眼睛,望着身边闭着眼睛的众人,她不禁有一些羡慕起来。
自己差点忘了,之前几世她之所以回来这里的原因,也是因为自己随意许下了愿望,结果致使自己受苦受难了几世,与其再出什么幺蛾子,她还是不要在许愿了。
慕萝放下了祈愿的手,望着面前的红枫,比上次所见好像又大了不少,有点想摸一摸。
她这么想着,旁边的人这时也许愿完了,看到她这样盯着树,露出了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慕萝有些尴尬的轻笑着指着那棵树转移对方的视线道,“它长这么好,手感应该不错吧。”
她话才出口,旁边人的眼神直接变成了拒绝和惊悚,“姑娘,我看你盯着这红枫,还以为你在想什么难过的事情,没想到是这件事,这可不行啊。”
慕萝怔然,好奇的问道,“按道理许愿挂东西时也会触碰,为什么不能拿单独摸?”
旁边的摆手,像一个学者似的说道,“这树虽被陛下封做神树,实则年岁已久,天下少见,又得到国师照看,更加矜贵了,怕被人摸坏了,所以能不碰我们都不摸。”
慕萝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
说起来这树好像第一世自己有见过,按照推测这确实也有个百年的年轮了。
只是红枫树真的能够找这么长时间吗?
那人听着慕萝带着外来口音,和善从容解释道,“姑娘是外地人吧,这树我们也是蒙陛下封号完来这里见时才看到,以前其实都没有见过,不过想来应该是一直都在吧。”
慕萝震惊的瞪着眼眸看向红枫树,语气微微有些惊讶“一直都在?”
不对吧,她以前没有在这里看到过这棵树,按理说应该在......
想了半天,慕萝发现自己好像记不起来了,明明她应该是记得才对,怎么好像和容暮时一样失忆记不起来了。
她又努力的想了想,发现越想忘记的越快,根本连接不起来。
接着她又听到对方用无比自豪的声音夸赞道,“说起来这棵树可是被人一直争抢,最后还是国师嫌弃太远不好照看,就留在了南麓国,由国师自己这里单独照看,谁也不用抢。”
慕萝一脸不敢相信,这东西不就是比普通的活的长久一些怎么就抢起来来了。
话又说回来,也或许是这样,才会让这里更加充满人气与热闹吧。
慕萝笑道,“这里的香火鼎盛应该也有这个原因吧。”
那人突然笑的神秘起来,眼神也变得炙热崇拜,那语气直接就抛掉了矜持和稳重,激动活力了起来,“有这一部分原因,还有一些是为了祈福,更大部分是为了别的。”
慕萝疑惑,“别的?”
她也算一点点熟悉这里,除了神庙和这里聚集着许多好玩的和吃的,也就夜间萤火和森然静谧的风景是一绝佳,难道还有别的不成?
她身侧另一边的人突然娇柔的开口,引得慕萝看了过去。
一个风韵犹存的大姐脸上也露出向往的神情和娇羞的笑意,“我们是追不到世子,也寻不得理由和途径去看他,不过国师就不同了,他可在这里,虽然我们不论怎么也找不到他住的地方和入口,但这样既可以耍,又有机会遇到,还不会被官兵围堵,这自然是绝佳之选。”
大姐说完她旁边几个穿着华丽,气质温婉的女子脸泛起了红晕,眼神中虽尽量在隐藏爱慕之情却还是泄露了出来。
看着眼前众人的反应,慕萝深吸了一口气,内心暗暗说道,是熟悉的画面。
与此同时,她脑海里也很好奇,对于梵夜对方了解多少,想着她也就开口问了,“国师...他经常在你们面前露脸吗?你们喜欢他哪一点?”
不过仔细想想,对方温润如玉的气质,时不时还透着神秘,低沉磁性的声音,一张俊美妖孽的脸,地位与财富更是没得说,学识能力也牛叉,不论放在哪里好像都很吃香啊。
大姐一脸骄傲的开口道,“国师以前会在那棵荒废的树下为人卜卦算命,他时常穿着一身不沾一尘的白衣,带着面具遮挡了他的脸,与人交流都是温润儒雅,十分有礼的倾听众人的烦忧之事,也会为众人排忧解难。”
她不难听出他们对于梵夜喜爱,但也从不怀疑梵夜自身的魅力,他就像一块磁石,经常会引起别人的视线,自己曾经也就是因为喜欢他的人,差点没被人抓住了。
慕萝一脸明了,淡淡的感慨道,“也就是说你们没有看到他真正的样子。”
闻言,大姐一脸悲戚,捂着心口道,“就是因为没见过,所以我们时常会来溜达溜达。”
“原来是这样啊。”慕萝低低的呢喃,抬手摸着下颚,脑中突然想起这次梵夜来接自己的场景,为什么好像没有人注意到他,想到这里,慕萝突然抬眸笑道道,“那你们认得出取下面具,并入在人海里走着的他吗?”
几人异口同声,“我们都能。”
几人的态度倒是让慕萝心中多了几分震撼,她不禁出口安慰道,“机会总会留给你们这些又准备的人,加油。”
就在这个时候,其中一位温柔弱态的女子,缓缓的开口,“姑娘,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慕萝不解,“嗯?”
不是说会坐在那里算卦吗?
旁边之前的大哥开口道,“你有所不知,国师虽然算卦看相极准,可红枫奉为神树后,国师便说不会再算卦了,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出现在人前。”
慕萝更加不解了,“这是何故?”
男子沉默了下来。
慕萝扫了他们一眼,疑惑不解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风韵犹存开朗的大姐身上。
大姐神情哀伤,抬起长袖轻点眼尾,擦拭了眼角涌出的泪珠,悲戚郁闷的说道,“国师说他夫人要来了。”
慕萝吓到呛住,夫...夫人?
那不是已经死了吗?
紧接着对面大姐突然大喝一声,咬牙切齿愤怒幽怨的吼道,“要是被我知道是哪个女人暗中下手,拐走了国师,我一定要好好看看她。”
不知道为什么,慕萝觉得她那么说完以后,她自己后背涌上了阵阵的凉意,心底莫名升起了一股心慌之感,好像对方是再说她一样。
绷住神情,她僵笑又不失尴尬的安抚对方道,“也可能不是女人,毕竟你们也没有看到他和女子接触吧,说不定是个男人呢。”
然而慕萝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这无心之举,很快就有一条传言迅速传遍了大陆,几乎所有人都在吃饭和喝茶,歇息时等有空的时间,都要来那么一段讨论,以此来调味自己的生活。
眼下的几人听到这话的反应,先是震惊,接着不可置信,复杂,最后生无可恋,慢慢的越想越有可能之后,慢慢像是妥协了,之后干脆就大胆愤怒的猜测了起来。
慕萝看着他们几人脸上缤纷多彩的神情,无奈的耸了耸肩,这可不能怪她,是他们自己乱想的,希望梵夜不会听到这段对话。
趁着他们各自思想碰撞的空隙,慕萝悄无声息的正准备退离,身后的谈论声却让她停下了脚上的动作。
其中一个路人:“听说了吗,陵川县的知县贪污不成还扣押世子在大牢,后又弄丢世子,现在陛下下旨,将其抄家和羁押关在牢房,等候裁决。”
同行的路人:“这我也听说了,我亲戚有人在摄政王府当差,据说摄政王发了大火呢。”
声音由清晰到逐渐远去,慕萝缓缓侧过身,望着离去并排走着讨论的人,眼中染上了沉思。
这和她的计划有些不同,结果却殊途同归,容暮时在这里,那丢失的人是谁?
总有人见到了且有证据才会将人羁押,倒底是什么呢。
是谁,在推波助澜这件事。
第三十四章 诡异的灵异事件
要离去的慕萝一下子被他们几个脑海里浮想联翩的人发现,那个娇柔的大姐绕过了众人,凑到了她的面前,吓得慕萝一下子拉回了自己听那两人说话的思绪。
“姑娘,你可是有心事。”站在大姐身侧的温柔小姐道。
慕萝瞪大眼眸眨了眨,望着对方来自善意的关心,摇了摇头笑道,“抱歉,我在想等会儿去哪里在逛逛,所以走神了。”
她温柔的说道,“没事就好,我们也要离开了,咱们山水有相逢,有缘再见。”
慕萝点了点头。
大姐和之前先说的那位大哥男子看对了对方一眼,彼此一哼眼含笑意,大姐道,“我去上面祈福,就不多陪你们聊了。”
男子也开口,“我就到处走走,说定可以看到国师呢。”
慕萝看着他这样,眼眸笑成了一道弯腰,“那就祝你好运了。”
望着他们离去,慕萝抬手挥别致意,脸上带着笑意,枫叶与风混合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身旁空荡的地方很快又被人填补。
独自剩下的慕萝回眸看了一眼枫树,目光缱绻温柔的笑着。
真是奇怪,这棵树为何她却觉得有些怀念和心安呢,这种感觉好像和梵夜有些相似。
观看了一会儿,她放松下来,松垮下一直绷直的肩膀,活动了手脚两下才转身离开。
她还是继续走走吧,这么早回去也浪费时间了。
走到通往神庙的分路口,所有人都走在下面白石路上,慕萝想了想,朝着上面的这条青砖铺成的路迈步走去,路面湿滑且长着翠绿的苔藓,两旁长着很高的草木,几乎不会有人来这条宽阔的小路上行走。
踏着铺的十分整齐的青砖,林荫的小道上上给人十分凉爽的感觉,周围的树林也是一片繁茂,放眼望去如雨后般干净而又让人眼前一亮。
蝉鸣声络绎不绝的响起,透过上面遮面山坡往下,透过这些层层叠叠的的草木,可以看到下面的缩小的人群。
独自走上这条路,仿佛心境和人多的路有一些不同。
不过奇怪的是,她怎么对自己第一次来这的事情,记忆有些模糊了。
走到还不到一半路程时,她余光扫到了一个特别的场景,让人下意识就会生出一丝寒冷和恐惧。
一座林立在山中深处的坟墓,远远观望它这长着的草木遮挡,也看不清那是谁的墓碑,静谧和虫鸣的声音让这里显得更加恐怖,停下脚步的慕萝看着它,她心中升起的第一个想法并不是恐怖和害怕,而是疑惑,疑惑这里为什么会出现一个坟墓。
怎么说她也是死过的人,难道还要怕一个死物不成,这样想着她便思考要不要上前看看。
这里离梵夜的住所并不是太远,为何会有坟墓出现,自己以前好像也和谁走过这里,感觉并未有过这个东西的存在,这不是凭空出现的话,难道是后来有的吗?
转念一想,慕萝又觉得不对,这路上除了她留下的痕迹,就连草木都没有一丝一毫认为破坏的痕迹,也没有任何曾经有走过留下的痕迹,显然是很久都没有人走过了。
带着疑惑,慕萝准备抬脚进去看看,刚跨出一步,一团黑色的烟雾从林中四处由地面升起,在看到她后纷纷朝她而来,速度快的让人躲闪不及。
慕萝下意识的想往回跑,可两边的路一下子就变成了悬崖峭壁,脚下也不再是宽阔的青砖路,而是悬崖边上。
见状,慕萝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回望那些朝她而来的东西,在快要紧接她的时候,他们都停了下来,缓缓的彼此对视了一眼,有序整齐的绕开了一条路。
就在他们最后一个人退开的尽头,她看到了一个熟悉且不陌生的人。
慕萝目光紧缩,震惊的呢喃,“容暮时。”
朝他走来的容暮时手中握着一柄沾着鲜血的剑,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像一个死侍一样麻木的行走,如墨的眼眸之中毫不掩饰的狠戾和憎恶直接敲击着慕萝的灵魂。
他每走一步,慕萝都感觉到曾经的过往如电影一样回放了起来,心脏仿佛时被重锤的鼓,发出的声音震颤着她的脑海。
最后,他停在了离她不远的地方,剑缓缓指向她,眼中流露出嘲讽和冷漠,低沉的声音好似严寒的冬天刮起的雪,一字一句都让她十分的熟悉。
“慕萝,你真是命大,杀了你那么多次,你竟重新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震撼下的慕萝听到这话,慢慢镇定了起来,嘲讽的望着他道,“容暮时,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慕萝暗暗的掐着自己的手心,传来的疼痛告诉了现在一切的真实,理智与现实相互冲撞,最后她选择了理智,慢慢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样她才能正确的做出判断,来面对眼前的情况。
听到慕萝嘲讽的口吻,容暮时先是一愣,随即扫过她的身后的悬崖,语气变得狠戾懒散起来,“大言不惭,处在这种位置的你以为能够逃脱出去。”
慕萝沉默,静静的看着他。
之前以为容暮时变成小孩子应该是无害的,可疏忽了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毛病,让他不知道怎么想了起来。
现在前有虎后有悬崖,该如何逃脱这一劫呢。
打量着两旁,慕萝突然回想起,自己之前确实是走上了小路,现在两旁变成了悬崖,是她疏忽的细节吗。
以为她想找人的容暮时睥睨着轻笑,笑容丝毫没有让人觉得温暖。反而让人作呕和虚假。
“谁也不会来,谁也不会发现,你难道忘了你...前面是如何死去的吗?直到死都不会有人听到你心中期盼的声音,身败名裂致众叛亲离的滋味,你应该是最熟悉的。”
“你住口。”
如他所想的一样,他的声音间接的引导着慕萝去回忆起那些过往,每一世她都有所期盼,她的朋友、她所熟悉的人、或者是路人......
可惜,最后都是她一人孤独的死去,漫天的喧嚣就这么在这一刻静谧下来,一切又回归了平静。
谁也不会知道,她的离去时带着怎样的绝望和痛苦。
无法改变的结果好似宿命般刻在了她所行径的轨迹之上。
容暮时轻描淡写的看着她强撑的神情,轻笑的好似在看着弱小的动物在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慕萝,你说你活着是多么的痛苦,不如让我亲自再来结束如何。”
随着他的话落,那柄剑缓缓上移,抵在了她的脖颈处,剑端的凉意一下子传到了她的脑海里,她差点失控的情绪又再一次因为脖颈的凉意而被控制住。
她不能就这么颓废和放弃,梵夜说过她是自由的,自己还要回家呢。
这么想着,慕萝直面望着他,垂下的双手无声的握紧,指甲渗透进掌心的肉,疼痛提醒着她不该因为对方而颓然,应该还有办法能够摆脱的。
在她沉默的时间里,对方嘴角一扬,露出了微妙的情绪,眼中却透着十足的杀意,正准备动手,忽然一股强大的气场出现,站在面前的人和出现的黑色云雾一瞬全部消失,路面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恢复成了原状。
从刚才突然出现短暂的压迫和危险里回神的慕萝,脑海里浮现除了一个问号,脚下出现的地面一度让她以为自己遇见了鬼打墙。
毕竟,这里虽然不同现代,自己可也没有听说过什么玄幻的情况。
而这时,她走过的方向,一个身穿黑衣长袍,紧束腰身勾勒出修长身形的人,修长的手中拿着一本书朝她而来,漆黑的眼眸里那抹慌乱和着急还未完全退却。
随着他慢慢走近慕萝,身上除了熟悉慵懒和疏离,也透着一丝清冽的气息,好像从什么地方急着赶过来而沾染上的气息。
脚步声的靠近让慕萝回眸望去,由远及近那张清俊妖孽的容貌渐渐映入了她的眼中,带着一贯熟悉的柔和与慵懒,漆黑的好似一汪柔和的泉水,将她包裹其中。
看到他的到来,虽然心中疑惑不解他为什么此时出现在这里,但她那有余悸的心也慢慢的回归了平静,莫名让她多了一丝安心。
她眼中带着一丝疑惑与恍然,轻缓的开口道,“梵夜。”
第三十五章 心跳,是因为我吗
走近,梵夜看着她眼神里残留的情绪,如墨的瞳眸深处暗了暗,温柔自然的问道,“怎么独自一人来这里了?”
慕萝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我......”
突然她对于刚才的事情产生了一丝犹豫,也不知该不该开口说给对方听,现在回想起来自己都觉得有些不真实,隐隐还有一种在梦幻之中的错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自己到现在好像都没有搞明白,可确定的是刚才的容暮时应该不是真的,哪有人忽然就消失不见的。
许是看透了她的迟疑,梵夜抬起卷起的书轻轻在她额前一敲,故意且自然的避开了她犹豫顾虑问题,转而温柔声音带着丝丝磁性,有些玩味揶揄道,“听说你今日狼吞虎咽的吃下了一块炭,把他人都惊吓着了,怎么?现在是消化不了?来这里偷偷消食?”
他的尾音轻微的拖长,调侃的意味十分的明显,瞳眸里装着她的倒影,目光温柔又沉着。
听出对方是在揶揄自己,慕萝嘴角抽了抽,思绪也被对方从刚才的话题上转移开,直接她就想起了之前吃的炭,不禁吓的咽了咽口水,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着逞强道,“我消食需要偷偷的?这条路大家都可以走,只是他们不愿意走罢了,倒是你,你出现在这里,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需要偷偷的做吧。”
而就在她说完后,梵夜眼中露出了一个神秘莫测的笑,他淡然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抹深意,“嗯...他们都很聪明,不像某人胆子大。”
慕萝一脸蒙圈,追问道,“啥意思啊。”
梵夜看她这个犯懵的神情,眼中隐隐透着无奈,语气好似隐藏着妥协,意味深长的缓缓道,“意思就是...这条路...只有我们俩,你刚才说偷偷?嗯?不如我满足一番你的心愿?”
慕萝看着他清冷俊美的容颜一脸认真无辜,斜视她的眼尾带着一抹妖冶,望着她来回指着这条路来回,神情笑着一副天然纯善。
慕萝下意识的搂住自己的胸口,警惕的盯着他,可不到半秒,她立马就觉得事情不对劲,明明对方比自己更具优势一些,要亏也是对方吃亏,自己亏个什么劲儿。
想到这里,慕萝放下自己环抱的手,一本正经道,“反正吃亏的又不是我,只是可惜了那么多崇拜你的人,真想让他们看看他们的国师如今的真面目,啧啧...”
梵夜挑眉,微微凑近,“除非我愿意,否则他们是不可能见到,倒是你...你确定吃亏的是吗?”
慕萝眨了眨眼,疑惑道,“我又不给钱,有什么好吃亏的,午夜难过的又不是我?”
自己为什么要难过?有没有对不起谁。
对不起别人......
慕萝立马响起之前在厨房里的场景,当即回神望着眼前的人,重新抬手环胸道,“刚才说的不算,还是觉得亏的是我......”
看着她突然转变的神情,一眼看透她想到什么的梵夜,直接开口拦截,温柔中带着一股强势,“晚了。”
这丫头。
回望着梵夜,慕萝还想说什么,还没有开口,对方再次笑的一脸无害的开口了。
“我是你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你说我要是出现一些问题,篁居会发生变化吗?”
慕萝直接傻眼。
窝靠,这个天然黑居然威胁自己。
为了不让自己被撵走,慕萝昧着良心笑着,咬牙切齿道,“你开心,就好。”
望着她一脸想怼人却不得不隐忍的神情,梵夜眼中的笑意直接就不加掩饰的显露出来,他缓缓上前一步,慢慢的弯下腰与她的视线对视起来,似猎人狩猎一般充满着攻击性,将她锁定在自己的猎圈之内。
清冽的香气裹挟着他的体香钻进了她的鼻子里,放大的脸让她呼吸不由得轻且浅了起来,望着那充满笑意的深处裹挟着她从未发现的克制与压抑,一贯疏离的眉宇多了几分柔和,少了几分疏离与清冷。
凑近俊美妖冶的脸庞,是堆积白雪般的肌肤,看久了莫名让她心底升起了一股紧张,尤其是对方一直盯着她,丝毫不给她移开视线的机会,她的心跳都不禁加快了起来。
慢慢的她的耳旁传来了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口吻温柔的像扫过水面的落叶泛起了圈圈涟漪,“你心跳很快,是因为我吗?”
早就察觉身体异样的慕萝,有些羞耻的下意识反驳,“你是魔鬼吗?”
说完她在对方含笑温柔的目光下后退了几步,做了一个鬼脸转身朝着前方走去。
啊...好烦,自己是什么个鬼情况,竟然对一个老男人心跳加速了,自己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梵夜是这么腹黑直白的一个人。
转身朝着前走的慕萝却不知道,在她转身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梵夜一下子捂住了胸口,额头冒出了细汗,呼吸声略显急促,眼中堆积着隐忍,嘴角的笑也慢慢变成了苦涩。
这个傻丫头,露出那种眼神,他差点就没有忍住。
走在前面的慕萝走了一会儿,发现身后没有声音,回想起刚才自己发生的事情,下意识的她回头望去,想看看对方怎么没有跟上来。
她这一回眸便看到梵夜亦步亦趋像个没事人一样,慵懒的迈着步伐缓缓的朝着她走过的路而来,嘴角那么一抹淡淡的笑意却十分明显的说明了当事人的好心情。
慕萝看着他走的步伐渐渐缓慢,便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站在原地等他走过来,然后一起走。
可当他才刚走近,慕萝就看到了他额头上出现了些许的汗珠,脸色也比刚才多了几分疲倦和懒散,整个人也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
慕萝上前,抬眸望着他的额头,“你怎么出汗了?脸色不也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被直接打量的梵夜仿佛并不介意自己的身体状况被人发现,反而一副慵懒的神态,沙哑的浅笑道,“关心我?”
慕萝老实的点头。
没料到对方直接承认了,这让梵夜愣了一下后,抬手揉了揉她的发丝,随意且平淡的说道,“只是许久没有走过路了,走了一会儿有些不适应。”
原本担忧的慕萝听到这话,看着他的眼神也瞬间变得无语,她毫不犹豫的吐槽对方道,“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什么叫没有走过路了,平日里难不成你让人背着你?”
她的话落,梵夜脸上倒真的出现了沉思,接着他淡淡呢喃道,“这倒不用,轻功来回便已足够。”
慕萝一口血哽在心口,抬手点了一个赞,“大佬的出行方式,真好。”
接着慕萝像是想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目光变得认真起来,接着上面的话道,“我好像第一次听你说起自己会功夫。”
梵夜沉默了下来,盯着她看了看,就在慕萝以为他要说什么大新闻时,他无辜的望着她道,“我没有说过吗?”
“没有。”慕萝一副老实的神情答道。
梵夜故作深思的呢喃,“是吗。”
慕萝点头。
看着他回忆的神情,慕萝余光时不时会扫到周围,心中那股疑惑人就存在,她思量着要不要趁着现在的机会,将之前的事情问问梵夜,毕竟他几世住在这里,对这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问的时候,面前的梵夜倒是一改之前的深思,直白的先开口问了,“我以为我们之间没有生疏,看来是我一厢情愿了,你仿佛心中藏着一些非我不可的事情想问我,对吗?”
慕萝面露惊讶,追问道,“你怎么知道。”
梵夜故作迟疑,苦恼的笑着答道,“要是某人一脸心事,脸上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或许我可以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情。”
慕萝尴尬,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底狐疑道:有这么明显。
旁边的一声‘嗯’,更是让她觉得眼前这个人的可怕。
看着对方一脸认真倾听,等待她开口的神态,慕萝妥协,“好吧,我确实有想问你的事情。”
既然被发现了,她也不吞吞吐吐的矫情了。
梵夜耐心的看着她道,“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慕萝看着他的脸,不由得刚到刚才,脸颊顿时有些泛红,“我要说正经的事情。”
梵夜也一本正经道,“嗯,我正经的听。”
对方这一本正经的神情莫名的慕萝觉得自己有一种无奈感,却找不到是任何言辞去纠正对方。
不再废话,慕萝正经起来,询问道,“这里有过坟墓吗?”
梵夜身形一怔,这个反应也被慕萝捕捉到了。
原以为他会隐瞒,谁知他只有片刻的异样,很快便恢复自然,挂着笑意又一副懒散温和的样子,淡定的点了点头。
“现在没有,以前算有。”
“以前?”
梵夜解释道,“嗯,这片大陆之初,这里是一个战场,死亡是常事,那些死去人的灵魂和身体便在这里长眠。”
慕萝惊讶,“所以这是一个亡灵聚集地?”
梵夜神情微妙,似打趣似玩笑的望着她道,“害怕吗?”
慕萝摇了摇头,“我可是上过学的人,是不会相信封建迷信的。”
一番豪言壮语倒是惹笑了旁边的梵夜,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笑着的神情里多了几分放松。
梵夜,“不怕就好。”
这时慕萝反问,“你难道就不怕吗?你都说这是古战场了,难道并日里没有发生一些特别的事情。”
梵夜停下脚步,余光扫了她一眼,看着她一脸好奇的样子,顿时心生逗弄之意,“你这么问下去的话,可能会发生一些特别难忘的事情。”
第三十六章 灵异背后的缘由
愣了半晌,逐渐回过神的慕萝目光移向一旁,一脸郁闷的没好气道,“我说你其实是以打趣我为目的吧。”
梵夜轻笑开口,懒散疲倦的神韵里透着一股不明的其他情绪,“或许吧。”
果然,这个人什么时候这么恶趣味了。
望着她的侧脸和身上隐隐留下的些许残留气息,梵夜也渐渐收起了之前的揶揄,将话题重新拉上了正规,“你身上是发生了什么,对吗?”
慕萝微怔,心中对方的转换速度太过自如,重新回过视线看着对方时,对方的神情好似从前一般,淡然且耐心认真的等待着她开口。
见她迟迟没有开口,梵夜耐心的追问道,“能告诉我吗?”
与他的视线交汇,慕萝点了点头,开始将自己之前的事情一一道来,“我之前从红枫分路之后,在我们见面的位置那里看到了一座墓,,后来出来了许多像幽灵似的黑雾,他们朝我而来,围堵起了我,最后还出现了容暮时。”
说道后面慕萝简直气的牙痒痒,可她也不得不认清楚一件事,自己单枪匹马,确实打不过对方。
视线顺着指向的地方,一一游走在林间,也是在这个描述的时间里,她没有注意到是随着她开口描述,梵夜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黑眸渐渐泛起紫灰的色彩,冷漠的眼神仿佛一把锻造森寒的利箭,随时蓄势待发。
林间的阴寒之气无形之中减少了下来,一阵风吹来带起了头顶和周边的树叶草木互相碰撞,阳光被树叶缝隙分裂成无数细碎的小光,撒在了地面上,给这条路多了几分人烟气息与暖意。
说完的慕萝将目光从远方拉回来,面前的梵夜又是那副慵懒的气质,神韵里疲倦中透着一丝柔和,他沙哑温和的说道,“看来真的吓着你了,你不是说没有鬼魅一说,那么如常言道,人死如灯灭,怎么会有幽灵存在呢。”
慕萝认真道,“我绝对没有说谎,虽然是挺怪异的,但是他们确实就像个幽灵,而且脚下的路突然变成了悬崖,我也不可能做梦。”
话说回来,自己总觉得那个场景好像曾经在哪里经历过得似的。
梵夜道,“你说的我都信。”
“你说的这么敷衍,看来是不相信我。”慕萝颓然的答道。
梵夜看着她一脸生无可恋的神情,有些无奈的解释道,“我需要敷衍你?”
慕萝愣住了。
凭借对方现在的身份,确实没有哪个人值得他主动去敷衍的,就算敷衍了那也是莫大的光荣。
这么一想,慕萝有些相信了他的话,试探的说道,“我就勉强相信你说的。”
看着她那一脸真的勉强的神情,梵夜轻笑道,“那我就十分荣幸你的相信了。”
接着他在对方自我疏离和纠结的过程里,缓缓的开口解释,“傻瓜,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没有谁比我更清楚,再则这条路的湿气与阴寒之气并存,你并不是第一例,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
认真听着他的解释,这次倒是真的不得不相信了,毕竟先有人,自己也只是万千人中的一个。
慕萝道,“好吧,是我的误会你了,可我刚才经历的那些是真的吗?为什么以前走就没有。”
梵夜反问,“你认为梦境成真的几率有多大?”
慕萝先是恍然大悟,接着一脸无语的答道,“所以你是想说我想太多了。”
可没有多久,慕萝新的疑惑又出来了,“这里会出现这种情况,是不是和这个古战场有关联。”
梵夜赞赏道,“聪明。”
慕萝又不解了,“可你不是说本没有幽灵一说。”
梵夜倒是继续耐心解释,“因为这里是战场那些人死去时留下的执念,集结了人所有的秉性,经过了岁月的痕迹,慢慢转变成了某一种特殊的力量而存在着。”
他的声音似风一般轻而平静,像是从过去而来的声音,又好像是在讲着自己所见,关于别人的故事。
望着他的侧脸,他的眼中染上了一层从未有的过的哀愁,沉凝的目光与专注一件事的神情,给人一种好似任何都无法走进他世界的错觉。
慕萝忽然有一种想法出现,想着如果不是自己问,他面对的不是要回答自己,恐怕他根本就不会想说关于这些事情。
在她沉思看着他的时候,突然他转过头,看着她揶揄道,“怎么一直看着我?嗯?”
被人拆穿,慕萝的脸突然升起了尴尬,悄无声息的、尽量自然的移开眼,有些尴尬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梵夜看着她这样,心底涌起一阵逗弄之意,他轻笑着故作糊涂道,“嗯,我知道,那是发自内心的。”
慕萝回眸与他对上,“你......”
对方一脸无辜,笑着无害的盯着她,好似真的就像他说的那么回事。
气闷的慕萝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心宽,默默安慰自己:算了,她还是不要和他计较,就算计较她也不是对方的对手。
为了不再继续被占便宜,慕萝强行将话题拉回来,“你的意思那些出现的情景其实是因为以前留下的磁场,透过这些磁场映.射.出了我心中深处的记忆和恐惧。”
梵夜一语双关的夸赞,“你很聪明。”
慕萝老脸一红,装作不知的继续发问,“那以前怎么没有。”
她以前也是走过这条路,为什么当时没有什么反应,偏偏这个时候会出现。
“以前吗?”梵夜好似回想一般,轻声呢喃,眼中染上了一层灰蒙,渐渐他眼神逐渐明亮,淡淡的提醒道,“你可以回忆现在与那时的不同。”
现在和那时?
趁着慕萝回想,梵夜伸手自然而然的拉起了她的手往前行走,跟在他身后的慕萝任由他引领着自己前行,脑海里慢慢回想着过去,可刚开始想,她就发现自己脑海里有些记忆出现了断裂和空白了起来。
唯一她能够确定的是自己确实走过这里。
越是努力回想,慕萝便发现越想不起什么,相反的她眼前渐渐出现了昏暗,脚下的步伐有些虚浮,好像踩着的不是青砖,而是棉花上了。
坚持走了一会儿,慕萝觉得自己后背好像出汗额,心中涌上了强烈的晕眩感且带着极度的疲倦,眼前的光也是那么明亮了。
慢慢的她停下脚步,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寻找一个支撑点,最后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回握住了梵夜,呆呆傻傻的仰望着他的脖颈,强撑着正常的样子,虚弱中伴随着撒娇道,“梵夜,你背我好不好。”
脑海里残留的理智疯狂的跳跃着,提醒着她不应该这么做,难受却又让理智直接被淹没在了痛苦之中。
她不知道梵夜是个什么神情,即便很近,她也看不清对方的样子,只知道面前的人一定会带自己回去。
如她所愿对方在她回握的一瞬间便停下了脚步,很快他搂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而她的嘴里好似还有气无力的呢喃着,“背...背...”
后来她好像趴在了什么地方,疲倦让她的理智在那一刻完全松懈,她的意识也在那一刻被拉入了深渊,完全陷入了沉睡之中。
第三十七章 一枚银子的故事
篁居,夜苑。
宽敞的院中透着一股极致的宁静与雅致,清晰潺潺的溪流声像是谱写的乐谱,一旁高大古典的亭中,桌上一旁的沸水咕噜咕噜的响起,丝毫没有影响盘坐着翻阅书籍的人。
书籍的右上方放着两杯冒着热气的茶水,随着梵夜翻阅书籍,空气里会发出书籍纸业间的摩擦声,而他的对面跪坐着的正是之前脸色苍白的顾湛萧,他的余光透过了梵夜房间里微敞的窗户,神思已经看向了昏睡在里面的慕萝。
翻阅着典籍的梵夜手中翻阅的举动微顿,盯着上面的内容道,“王爷,今日来找本座,不止是单纯的来看本座吧。”
顾湛萧一怔,随即垂下眸沉思了几秒,再次抬眸,正好与梵夜抬起打量他的眼神对上,脑海里直接就出现了危险的戒备,紧紧一瞬他的理智就重新整理其了他生出的异样,想到屋子的人,他点了点头。
“西泽说,慕萝醒了,我...想来看看她。”
虽然不知她若是知道他记起一些事情,会不会升起芥蒂,还是会责怨他没有救下她不说,反而赌气让她一个人死去了,但...他还是没有忍住想过来看看。
梵夜移开眸,垂下盯着手中的书籍,轻缓温润的开口,“之前是她记忆带给她的恐惧,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现在她只是太累了,醒了便会好了,你也不必太过挂心。”
顾湛萧听到梵夜这么说,心底不禁松了一口气,直喃道,“那便好。”
想着慕萝这次回来的目的,还有出现状况的容暮时,顾湛萧神情涌上了凝重,复杂的看着梵夜道,“慕萝这次带着容暮时,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国师你有何打算?”
梵夜倒也没有隐瞒,抬眸看向他,“本座暂时不能离开天阶城,没有合适的机会,本座也不会轻易放她下山。”
对于梵夜这个回答,顾湛萧有些不解,为什么不能离开天阶山?难道这里还有什么特殊的情况?
不等他开口问出,梵夜清冷温润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本座恢复你记忆的条件便是看中你不会背叛她,从某种意义上说,对你...这也是一个优势。”
闻言,顾湛萧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明亮的眼眸渐渐蒙上了一层阴影,逐渐陷入了沉默。
他不得不承认,随着他记忆的清醒,对于他在复国这条路上选择可用之人确实提供了很大的便利,而他也记起了曾经的遗憾,确实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突然他觉得有些庆幸了,面前这个人幸好是一个淡迫名利的人,要是苍嘉灭在这个人手中,他这一辈子算计到死,恐怕都未必拿得回自己的国。
同时他也觉得很无奈,这样的人对慕萝那么好,慕萝看样子对他十分信任,再看看自己,他和自己保持着疏离,这真的很棘手啊。
看着面前人端起茶杯,一副淡然镇定的神情,那副面貌更是和容暮时极度相似,不同的是一个偏向冷漠专于权利,一个看似温和实则危险,淡然的像是什么都引不起他的兴趣。
要不是知道面前做的是谁,他都要怀疑国师是不是和容暮时有什么特殊的关系,怎么会有人和他如此相似。
周围暗中存在的气流,也让心底更加多了一个疑问,他对于慕萝那么在意,慕萝的经历必然是知晓的,容暮时对于慕萝以前又是那么特别的存在,他为什么就这么容易的接受了慕萝与容暮时呆在一起住过,而且丝毫没有其他生气的情绪存在。
即便是他自己,一想到容暮时那小子偷偷的和慕萝住过,要不是身份不允许,他就想把人丢进池塘。
尤其是容暮时当年,他那么恳切的求他留慕萝一命,而他回复他的话,他至今都记忆犹新:棋子便死有余辜。
什么叫作死有余辜?
顾湛萧放在膝盖上的手渐渐的握紧,明亮的似暖阳的眼眸深处出现了嘲讽与忍耐,可爱清澈的脸上神情认真严肃,他静默的想着要不是他后面半生想着一面给慕萝报仇,一面又不损害苍嘉国体,一直暗中和容暮时斗智斗勇,扰乱着他的朝堂,他恐怕早就因为因为慕萝的死郁郁寡欢了。
一想到慕萝的死,面前的这个人,他有些好奇她是否会在意那些,这么想着,也趁着没人,他便直接开口问了,“国师,你说我不会背叛她,那么说明你对她之前的情况是十分清楚的,那你可知道她万箭穿心的事。”
端着茶杯的梵夜放下的举动微顿,茶水因为放下的力道不稳,一下子从杯中跳了出来,落在了梵夜修长白皙的指节上,他沉思的垂眸了片刻,收回手摩挲了水渍,一边收着书籍一边说道,“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在想,国师若是知道,她那么惨的境遇会不会让你动容,现在面对当年下令的人,是如何做到心平气和的,我记得当年抱着她离开时,她手脚都被人用铁链锁住了,整个人都被血染红,没有生气的睡着了。”
“所以你这是在质问我?”
“不...我只是很好奇,你一面对慕萝十分特别,一面却能够坦然面对这些事,是如何做到的。”
他没有愤怒,也并不像他说的那般疑惑,单纯的就这么说出来,好像突发奇想,又好似为了心中那股郁闷的疑问找一个答案。
边听着着他话的梵夜把书籍合上,自然优雅的放在了一旁,抬眸时他看到响着的沸水,漆黑如墨的眼眸里渐渐染上了复杂与沉思,记忆也被拉到了很久远的场景。
他记得那时她为了开解一个因为自身不会水,没有去救别人而被众人指责的人,不同的是那日下雨了,江面的水滴就像煮开的沸水,站在雨中她说了一些让他至今记忆深刻的事情。
站在雨中的慕萝拿着一两银子,蹲在地上把它丢在地上,对着少年道,“把它捡起来,再说说你吃力吗?”
少年哭泣哽咽的跟着慕萝的话做了,捡起了地上的银子,抽噎的摇头,“没有...没..感觉。”
这时的慕萝从他这里拿过了买的瓶子,站在少年稍远的地方把银子装到了玻璃瓶中,盖上后用石块直接将瓶子敲碎了,她对着少年道,“现在呢?”
少年先是一愣,回神走了过来,望着一对玻璃渣的地面,缓缓蹲下在玻璃渣中找到了银子,但手背割破了,他将银子递给了慕萝,“手...有点痛,不觉得吃力。”
看到他这样,慕萝笑了笑没有接过银子,而是捡了一块石头丢进了旁边的江水中,对着他道,“现在呢?”
少年傻眼,眼中露出了惊惧,以为慕萝让他下水,又想起众人的指责,他颤抖道,“我不会游泳,会死。”
听到这话,在对方害怕的目光中慕萝笑着弯腰将他拉起,一脸随和的说道,“我没有让你去捡,只是告诉你,你是个很善良的人,不必因为他们的话而难过,也不必怀疑自我,面对这样的江水,能够喊人的你已经很厉害了,根据自己的能力,量力而行的你没有做错。”
那一日,她的话震撼了那个少年,同样也给他带来一个新的思维。
不是太过坦然,而是为了不伤害到对方,所以要量力而行,唯有这样才能减少步入江中泥潭的可能性。
另一边,站在院中的容暮时,沉默的看着盛放的向日葵,清澈漆黑的眼眸氤氲起了云雾,双手藏在了衣袖之中,好似一个被欺负受了委屈,独自隐忍不添麻烦的孩子。
忍了一会儿,云雾渐渐化作泪珠子,眼眶最终还是舍弃了他的想法,没有藏住他的秘密,缓缓的它从眼眶中落了出来。
为了不让人发现,他抬起手胡乱的擦拭着,原本花乱的脸颊此刻经过眼泪的浸染,像融了水的色彩,在他脸色成了一副图画。
他不能哭,等会儿慕慕回来会担心的。
默默的给自己加油打气之后,容暮时又擦了擦俊美精致的脸庞,才转身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太阳渐渐西斜,夏风吹拂起身后的竹林,在竹林里盘旋着好似有人在奏乐一样,空荡的院中在他离去之后,有一个人从暗中走了出来,盯着容暮时关上的门久久出神。
第三十八章 腿麻的快乐想不到
夜幕降临。
神庙的四周点起了灯火,丛林间游走的夜风带来了阵阵凉爽,萤火虫在林间奔走,深谙的暮色被一路的灯火照亮,行径而来游玩的人逐渐增多,热情也十分的高涨。
被风吹拂的姻缘树上,叶子与叶子之间互相交叠,挂着的许愿条随风而扬,寄托着无数人的心愿,旁挂着的小红灯笼,则映衬出了祈福者虔诚的容貌。
正对庙宇的左侧,有一条转弯后笔直通向下面热闹一条街的阶梯,宽阔的两旁种植着高高的木棉花树与常青树,往前一些则摆放着许许多多的摊子,卖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往前走一段路,道路对面有一间装修古色古香、面积较大的茶屋。
茶室外,有许多人坐在外边歇脚喝茶,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也有一些人趁着机会畅聊起一路的所见所闻,每一个人都面露喜色,谈天说地,热闹不已。
茶室内,清香的茶味飘散在整间光明的屋子里,明亮的典雅的屋子里简单不失奢华的摆放着各种家具,给人一种淡泊宁致的感觉,雕花的窗口坐着一个身穿黑色衣袍的人,丝毫不为外界吵杂的声音所动容,脸上也没有露出任何不耐的神色。
背对着窗口坐在她旁边的慕萝大口喝了一口茶,紧接着脸皱在了一起,单手撑着脸颊,放下茶杯指节在桌面敲打了两下,她时不时看向身旁的人,发现对方一举一动透着优雅,倒是让她的举动显得有些粗俗了。
看了看周围熟悉的场景,喧闹的谈话与叫卖声在外边响起,屋子静让人心底发毛,她的头也隐隐有些作痛,实在想不清楚为什么对方要在她醒来后带着她来这里喝茶。
沉默了片刻,实在忍不住的慕萝开口问道,“那个...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举杯轻呡了一小口,梵夜缓慢的放下茶杯,笑着看向她道,“无聊了?”
慕萝毫不犹豫的点头,“我这都睡了很久了,不想呆在屋子里了。”
她没有记错的话,自己早上晕倒了,结果吃完饭又晕倒了,什么时候她的体质这么弱了?
“还要在等等,等会儿带你出去转转,天阶城现在的变化和以前还是有些不同了。”他倒是直接说了一个模糊不清的时间,又给了她一个值得期待的事情。
想着可以去逛逛,倒是让人心底重燃了希望,来到这里她还没有下去过,或许可以趁着这次机会多探一探帝京的情况,也好方便她接下来行事。
慕萝倒也没有固执的追问具体时间,“好吧,也行。”
话虽这么说,但在这期间两人一直沉默,慕萝又觉得有一些尴尬了,为了不让气氛冷场,借着之前她晕倒的事情,她追问道,“我之前怎么一想事情又晕倒了,我该不会除了什么问题,你没有告诉我吧。”
仔细想着慕萝渐渐觉得自己问的这个问题有些细思极恐,自己不会出师未捷身先死吧。
然而看着她认真惊恐的样子,梵夜叹了一口气,直接就将慕萝的心一瞬的提了起来,放下的茶杯发出轻而小的声音,仿佛放在的不是桌上,而是在她的心上。
慕萝看着他的样子,一脸紧张的盯着他道,“难道........”
突然梵夜喉间发出轻笑声,眼眸里映照着灯火的亮光,像一颗闪耀的星星似的,他俊美妖孽的神情上故作惋惜,感慨道,“看来和我都喜欢想多,只是我想的是你让我被你回去的事情。”
他说这话时语气明显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如夜的眼眸里充斥着戏谑,整个人透着一股懒散的向后靠着,双手撑在地板上,露出了精致的脖颈,散落在地的墨发与发带让他多了几分放纵。
半天才回过神的慕萝眨了眨眼眸,余光一扫就到了对方的脖颈,愣了一下后,有些尴尬的往下移到了他的肩侧,不自然的开口道,“谢谢哈。”
她自己当时没有办法,只能依照脑海里出现的人,紧紧的抓着对方,不能让他跑了,也相信对方不会丢下自己不管,所以才放肆了一些。
“呵...”梵夜瞥头望向她,轻笑了笑,又慢慢的仰着头看向了天花板,眼中乘着一抹算计与复杂道,“记得要给报酬。”
听到报酬,慕萝脑海里立马浮出了一个字‘钱’,她当即下意识反应,手掌一拍两袖一摊,真诚又不失礼貌的笑道,“没有。”
早就料到的梵夜深沉的眼眸微眯,沉思了几秒后渐渐归于平静,他慢慢直起身,看向她摊开一副耍赖的神态,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慢不紧的笑着开口道,“你说我要是下一道令,你接下来的生活应该会十分的热闹。”
慕萝微瞪,“你......”
他要是下令,为了给他面子,各国肯定要买账,这厮这么小气,一点亏的不吃。
像是感知到了她的吐槽,梵夜人畜无害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天然无害的轻笑与低沉,“可以说我生平活着的年月,很少吃亏,现在年纪大了,便不善吃亏了。”
这厮是个恶魔吗?
果然书本子说的没错,越是好看的人越危险,越老的男人也恐怖。
深呼吸了一口气,慕萝妥协,“我真的没钱,你看我哪时有你这么富有了,你总不能让我以身相许吧。”
她这一辈子大事没干,之前心有戒备留在陵川,都是种种菜去卖,并未出去做工,积蓄也就那么一点,他不会想榨干她吧。
倒是在她说完后不久,梵夜目光炙热复杂,低沉沙哑的说道,“为何不可?”
慕萝一愣,抬眸对上,“你真要我以身相许啊,可咱们都是成亲过的人。”
最关键那些曾经服侍过的下人,她可不想以后被这些从相安无事到追着打。
干脆自己想过办法,或者自己悄悄溜掉算了,冷暴力总比尴尬好,真是自己为什么要提‘以身相许’。
见慕萝眼神闪过,想要逃避,梵夜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直接瓦解了跑路的想法,慕萝故作镇定的咽了咽口水,看着对方突如其来的强势,逞强的笑着说道,“你拉着我做什么?我又不会跑。”
猪才不会跑,快松开!她要跑路。
梵夜依旧没有松手,望着她道,“你害怕我吗?”
慕萝镇定的摇头,“不怕。”
也就在说完这句话后,梵夜拉着她手的力道微微用力,让她一个踉跄的朝着他扑了过去,直接扑在了对方的肩侧,鼻子撞的差点没让她眼泪掉下来。
更要命的是对方在她扑过去后一把搂住了她的腰,来不及多想的慕萝直接在对方搭上她的同时整个人都石化了,对于梵夜这举动她的脑子直接变成了一团乱七八糟理不清的毛线团。
啥情况这是?
两人一阵沉默,让慕萝欣慰的是对方只是轻轻的搂着她,她自己则是跪在地上撑着对方的身体,清冽的墨竹香让慕萝脑海里慢慢的觉得有些熟悉,好似曾经在哪里闻到过同种香味。
搂着她的梵夜目光里乘着一抹无可奈何与哀伤,轻轻的好似易碎品一般,单单是这么搂着她也是他现在身份中的大胆之举了,以前总想着她能够少来找自己,现在也真是可笑啊,时间偏偏少了才越发觉得珍贵。
两人维持着这个举动,听着窗外川流不息的吵杂声,屋子的宁静丝毫没有被打破,直到慕萝的腿发麻,她才开口提醒对方,“我说...梵夜,你能不能让我坐一下?”
哪知对方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似的,自顾自的说起了另外一件事,“下次走条路不要胡思乱想,心境要减少波动,便不会碰的这种情况了。”
慕萝忍着脚麻,用力一推,望着他道,“所以,你是在转移话题了,松开我,你这个独身的老男人。”
话才落,慕萝感觉自己的小腿被人轻轻敲了一下,顿时一种复杂的感觉从她的心里涌出,脸上也是一阵复杂。
深呼吸隐忍着稳了一波后,慕萝一下子将对方推倒在地,幽怨愤怒的吼道,“梵夜,我今天要让你好看。”
真是要命了,腿麻的快乐想象不到。
第三十九章 忽生变故巧合作
两人一阵缠斗,最终以慕萝脚麻的她欲哭无泪而结束,旁边的梵夜看着倒在他身旁地板上,一脸生无可恋抱着自己脚的慕萝,无奈的伸出手在她小腿一点,很快慕萝便觉得有一股温热的力量在她的小腿游走到脚上。
她这才试探的松开手,梵夜也坐起身,有些凌乱的衣衫让他多了几分魅惑感,他顺势自然的伸出手拉起她坐了起来,感到舒适后慕萝正准备开口道谢时,楼下响起的谈话声直接让她咽下了想要道歉的冲动。
楼下的一个女声道,“听我说,我家有个亲戚在宫中当差,据他说,国师偶尔会化作普通人模样,体察民情。”
坐在他们对方的女子眼前一亮,小声震惊道,“真的假的,那是不是说明这些人群里可能有国师。”
他对面的男子点头,“传言国师好似画中仙人,容貌更是一绝,和世子并行排名,他要是在人群里,即便再普通也肯定会第一时间就被人发现了。”
楼上的慕萝缓缓的看向身旁的人,端起茶杯一副淡定的在那里喝茶,再看看这耀眼俊美的容貌,哪里有半分普通人的样子。
真是奇了怪了,上次大庭广众居然没有一个人认出来,他们真的是梵夜的粉丝吗?不会是面条假扮的吧。
被关注的梵夜把她的茶杯移了过来,放在她现在坐的位置,之后便是一副享受的样子继续喝着茶了。
接着男子又补了一句,由于声音变小她并没有听到,“真是奇怪,明明有人去找国师卜卦过,为何却想不起他的模样了。”
下面男子身旁坐着的女子,仿佛是为了安抚男子的郁闷,话题一转,惆怅恼人的眼神忽转明亮,一副愤世嫉俗的吼道,“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去勾引世子,导致世子失踪,后来又被贪污的知县关进了大牢,现在搞得人突然在牢里蒸发了。”
对面男子道,“谁说不是,世子武艺精湛,这被人关进大牢想必是受了极重的伤,只希望世子能够遇到一个好人,不然我们这些关注的百姓也寝食难安啊。”
楼上的慕萝感觉下面的人说完后,梵夜看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微妙起来,她抽了抽嘴角,“我只是带走了容暮时,你想用身份压我,那是没用的,说起来我倒要感谢那位搞事的仁兄了。”
梵夜单手撑着额头,故作难过道,“我在眼中就是以权压人的人?”
慕萝看着对方戏精的样子,笑着道,“我就说说罢了。”
其实慕萝知道他们都清楚,她留下容暮时也是别有用心,来这里她带着容暮时,以对方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而就在这时,梵夜突然开口呢喃了一句,“不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做错了就回篁居,我可以帮你解决剩余的麻烦。”
沉思的慕萝听到这句话有些诧异的看向他,原以为他只是安抚她,可当看到他认真的神情时,莫名的还是让她的心有了一丝颤动。
为了不让对方透过她的眼神发现异样,慕萝看向他不过几秒便转开了视线,透过窗户看向外边亮如白昼的灯火,尽量维持自然的问道,“不是要下山吗?人好像越来越多了。”
察觉到她微红的耳廓,梵夜倒也没有在追问,眼含笑意的顺着她看向的方向望出去,石阶之上已经有许多人围着等候着下来,不难猜现在应该渐入高峰期了,人流量应该十分的拥挤了。
忽然,慕萝感到身旁一阵凉意,窸窸窣窣的声响引得她转过头,梵夜已经站起身,她仰望着他道,“这么走,你不怕被人抓住?”
这个样子,按照下面的人流量,他们一晚上都下不来山了。
在她的担忧和顾虑中,梵夜笑了笑,神秘的朝着她伸出手,低沉的说道,“暂时就留一些神秘感好了。”
握着他的手站起身,梵夜绕到了她的后面,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深沉的眼眸暗的像无边际的夜,一处亮着的角落里渐渐出现了一片阴影,慢慢的对方露出了人影,抬手对着梵夜点了点头。
看到之后的梵夜给了一个退下的眼神,他看向怀中的慕萝,轻轻的俯身凑到她的肩侧,小声道,“接下来,我送给你一份见面礼。”
接着她感觉有一阵凉意从脚边升起,像是蛇缠绕着树枝一般渐渐的涌上了全身,风像是一把利刃从她的周擦过,深寒的凉意带着如春时的柔和缓缓包裹住了她的身躯,耳旁也不再喧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静谧。
又过了一会儿,她察觉到自己的手被松开,捂住她双眸的眼睛也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耳旁传来了水流声与歌曲声。
嗯?水流声?曲子?哪里来的水流声和曲子声?
周边让她觉得太过空旷,慕萝心想现在应该可以睁开了吧。
慢慢的她选择试探性的睁开了一个小缝,眼前对岸绑着许多灯火通明的船,如昼的亮光与歌曲声音慢慢映入了眼缝与耳中,看到光她放心的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让慕萝惊讶的同时也有一些疑惑了。
没过多久慕萝就发现自己是一个人在这里,而且自己还没有在地上,而是在一处建在江边的亭子顶上。
再看眼前脚下,一座八角亭的顶层,延伸到下面依稀可以看到是宽阔的亭台楼阁,身后她猜测应该是一个通向外边的走廊。
此刻,他的身旁哪里还有梵夜的鬼影子,除了她以外,下面好像有人在讨论事情。
她现在已经没有思想去想什么梵夜在哪里,只知道自己这个鬼样子,真是像极了偷听的刺客,要是稍有不慎只有被人做掉的份儿了。
什么见面礼?我看这厮是在报刚才的仇,也不知道他咋个办法将她丢这上面的。
小心翼翼的伸手抓住可以抓的地方,轻微的挪动了一下摆好姿势,她开始镇定的观察起四周,发现这个亭子外面光亮似乎并没有那么亮,而里面却与外边截然相反。
比起慕萝这边的憋屈,弄丢慕萝的梵夜此时带上了面具,一贯平静的气息有了一丝松动,目光在人群中四处搜索,垂下的手背沾染着血迹,浑身还带着一股没有完全褪去的杀意。
掀开亭上的一片瓦,慕萝透过光看向下面的两人,顿时让她产生了一丝惊讶,接着便是深思。
刑部尚书朝阳,他不是容暮时的人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对,在她第二世死时,她那时已经听说了这朝阳实则是苍嘉丞相之子,从某种层面说这个人其实是顾湛萧的人。
以前她与这个人也交过手,心思缜密,虽官居重位,为人却摇摆不定,到处都可以拉拢的感觉,现在看来应该是一种假象,获取消息才是真的。
那个与他谈话的人是谁?
为了不被人发现,慕萝压抑住心中的紧张,耐心镇定的伸出手把旁边的一小块挪动了一下,也就是这一挪,里面的景象一清二楚的映入了眼中。
当看到朝阳对面的人时,慕萝脑海里出现了一道闷雷,眼中也渐渐涌上了复杂,这可是一个‘大新闻啊’。
难道顾湛萧是想和七里结盟,趁着时机成熟,起兵复国吗?
说起苍嘉曾经的战士,她曾经随着容暮时身侧时,亲耳听过先皇和大臣对话,为了不让他们重新有再起星火的机会,南麓先皇将其分布在底层各个贫苦之地,有些为了民心或者其他,即便再富庶之地,也暗中被人授意欺负或者辱骂。
七里国君自己才能调动的暗卫首领玄演,现在来到了梵夜的境内,看两人的熟识举止,应该时间并不短。
据她所掌握的消息,这玄演的身份十分特殊,听从萧谨护一人的命令,不受任何人管制,拥有独立调查案子的实权,而且并不是隐藏在暗处,处于明面又难以接触到,说起来倒是和丞相平起平坐了。
想到这里,慕萝眉心微蹙,玄演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受了萧谨护的意思吗?
七里以开放经商和友好结盟处于中立,国家也繁荣昌盛,百姓更是在各国中被人称颂善良,这样的局面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派自己的暗卫首领来南麓与容暮时的人见面。
忽然,慕萝像是想到了什么过往,眼中闪过了一丝异样,眉宇渐渐轻蹙了起来。
难道是因为那件事吗?
第四十章 忽生变故巧合作
为了听清楚两人在说什么,慕萝努力屏蔽着外边吵杂的声音,耳朵轻轻的凑向了掀开的缝隙,目光也注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心中也思考着被对方发现应该有这样的措词应对。
天然的流水声与远处的歌舞固然是一个天然的屏障,会暂时麻痹对方的警觉,可人的气息却不会一直平稳,慕萝自己也并不认为能够呆在亭子顶层不动,更何况玄演并不是一般的暗卫。
下方渐渐传来了声音,朝阳说出了一个慕萝十分熟悉的名字,摄政王长女皎柔郡主容清韵。
一个表面温柔有礼,实则心狠任性的女人。
她记得容清韵这段时间并不在摄政王府,回来的时间也不是现在,难道是因为事情发生了变化,容暮时的失踪导致她更改了时间,提前回来了吗?
可很快慕萝便推翻了自己的这种猜测,慢慢的有一个新的想法涌入了脑海里,或许她应该去求证一下自己的推测,这样可为了她后面要做的事情增加筹码。
亭下的谈话依旧继续进行着,她呆在上面都隐隐可听见楼台之下的水流声,偌大的亭子四面被一层薄纱笼罩,里面四面摆放着绣着各种图案,呈贵气富态懂得屏风,中间坐在桌前的两人各怀心思,神情不满不忙。
岸对面灯火通明,人流涌动,与这边昏暗的灯火形成两个世界的错觉,也在这两边的人所求所想也好似各不相同。
坐在桌前的玄演和刑部尚书朝阳讨论的话题戛然而止,玄演抬手打断拒绝,他缓缓站起身,拿起放在桌上的剑,走了两步,又慢慢侧过年轻的身躯。
灯火下映照出了他消瘦如刀刻的侧脸,深邃的黑灰眸透着冷峻与危险,紧呡的薄唇让他显得十分严肃,好似从来不会笑一样。
紧身的黑色衣袍勾勒出了他窄腰,结实的胸膛和修长的腿,横握着剑的姿势让他站在那里,无形之中就给人心上留下威慑感。
他启唇,浑厚平静的声音响起,“诱饵无形之中暴露在人前,着急的只会是投下诱饵的人,你我的合作也到此为止了。”
坐着的朝阳背打的笔直,面容白皙俊秀,眉宇之间透着随和与儒雅,浑身上下散发着纯净无害,淡墨的衣袍给他平添了几分清雅。
玄演的提醒并未让他有任何的情绪变化,反而他的眼中浮出了一丝胸有成竹大的自信,他扬起唇角,温和的声音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看来我们短暂的合作要暂时终止了,不过...相信不久我们会再次有新的合作。”
玄演倒也没有什么异样,遵循着一贯合作的惯例,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希望你能活到那个时候。”
低沉浑厚的声音透着几股不明深意,似提醒又似嘲笑,目光锐利冷峻,可就是因为这样,慕萝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玄演在诉说着朝阳会短命。
更让慕萝没想到的是接下来这两人像打太极似的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完全就是在商业互吹和假笑互怼,完全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消息流露出来。
渐渐的慕萝不禁都要觉得有些无聊时,忽然她的心中涌出了一个不好的预感,等她再次垂眸时,便发现下面的朝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朝着小路离去。
那道不好的预感愈加强烈,在朝阳完全消失在了夜幕之中的时候,一把剑直接从她掀开的空缺处直接飞了出来,她下意识伸手抓住了身后一侧顶层横着转了过去,与此同时之前空缺的地方发出了一声木头断裂与瓦片碎裂的声音,‘哐咚’一声随着剑出来,一个黑影握着剑一起冒了出来。
声响让慕萝来不及缓解身体自然的后惧之感,手中握着的力道下意识的抓紧,她刚抬眸看向融于暮色之中的人时,脖颈处的冰冷感让她知道了对方用剑指着自己。
剑身在暮色中隐隐泛着银光与寒意,握剑的人即便背对着黑夜她也能够感受到对方那双冷峻危险的视线,在她凝视着他思考着如何解决目前的境况时,玄演冷漠沉稳的声音响起,“想留下哪里?”
他的语气十分的认真与镇定,话语却透着询问,要不是对方那双像锁着猎物一样的眼神锁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她差点就要以为眼前这个人是一个可以商量的好人了。
被指着的慕萝深重的呼吸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笑着如他一般询问道,“酷哥儿,咱们一定要这么暴力吗?”
玄演沉默的盯着她。
感受着空气中渐渐下降的气温,慕萝叹了一口气,她还是不要去逗一个危险的人了。
敛起松散的情绪,慕萝认真且目光坚定的看向黑夜中的玄演道,“你不会对我做什么,对吗?”
她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但绝对是肯定发现了自己的存在,不然以他杀人从未有活口的做法,她早就在刚才那一剑中就死了,哪里有什么机会在这里离逗他了。
玄演继续沉默。
虽然他沉默不言,但再慕萝说完那句话后他的剑也收了起来,也是因此,慕萝心中更加自信对方确实没有对她做什么的意思,但同时也疑惑,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想着刚才朝阳提到的合作,两人之间的对话,自己之后的计划肯定也是需要一个背后的支持着,苍嘉迟早会复国,会成为南麓与各国新的的抗衡。
梵夜说过自己自由了,时机到了也必然会回去,可时间却从未确定,倘若自己复仇,南麓的内乱与权力角逐和苍嘉均不稳定的前车之鉴,自己得找一个全新稳定的合作者。
剑溪好战,七里富庶,两则均可合作,但自己对七里的筹码要多过剑溪国,目前萧谨护的暗卫首领又在,这无疑是天赐良机。
玄演见慕萝沉默,望着她打量了片刻,瘦小的身躯,神情却十分坚定,这倒让他有了几分好奇了。
虽然之前发现她没有拆穿是因为她身上的某种气息,现在他却觉得这个女子身上好似有一些秘密存在。
也在这个好奇的推使下,玄演想看看这个女子如何化解如今这个局面,他故作危险,沉稳低沉的问道,“我虽不会杀你,但你的存在却威胁到了我的计划。”
沉默的慕萝听到这句话,抬眸镇定自若的望着他,对上了那是寒冷危险的眼眸,冷静的笑着道,“计划吗?我确实听到了你与刑部尚书朝阳的对话。”
慕萝发现在她话落后,对方的剑微微有再次出鞘的意图。
同样隐匿于夜的玄演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很快他好像想到了什么,那一抹惊讶退却,慢慢的转变成了了一抹淡淡的杀意。
在他有下一步动作前,慕萝自然又自信道,“我并没有让自己受伤的想法,你也需要我对你们的谈话保密,所以最好的选择便只有一种了,我们合作吧,玄演首领。”
玄演见她胸有成竹,眸色微敛,沉稳冷漠道,“你认识我。”
他鲜少在七里之外的国家露面,从她那么随意说出朝阳的名字时,他已经猜到了对方肯定是认识他,当对方真正承认时,却还是让他觉得有些意外。
慕萝反驳,轻笑着道,“我并未见过你,不过凭借传言,推测一二也不成问题。”
玄演眼眸微暗,语气轻哼,“胆大包天。”
慕萝丝毫没有被说的尴尬,反而因为对方这句话多了几分从容,她笑着反问玄演,“阁下是指猜测试探一事的话,那我就多谢阁下夸奖了。”
藏匿在黑夜的玄演沉默了起来,好似因为慕萝这番话显得有些无语。
正当慕萝以为对方就要这么沉默到底的时候,空气里飘来了一句淡淡嘲讽的话,“自吹自擂。”
朝着声音出处看了看,慕萝抽了抽嘴角,这人真的是......
看不清对方神情的慕萝,自然没有看到对方看到她神情蹙眉时闪过的笑意。
扒着难受的慕萝内心叹了一口气,身上的皮肤因为江面的风渐渐都起了一层凉意,即便是要谈合作也得下去谈,也没有人搞在这亭子顶上,而且她也实在难受。
现场只有两个人,她要是跳下去指不定要断腿,看着一旁的玄演,慕萝讨好的笑道,“阁下,你能带我一起下去吗?”
没想到对方求助自己,玄演沉默了一下,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知道他盯着她没有多久,才开口说道,“我只会杀人。”
对于他的回答,慕萝显然是不信的,一个呆在帝王身边的人,倘若只知道杀人,那么他并不适合被人知晓,也不适合呆在明面上,更重要的是,萧谨护真的会随便放权给一个杀手吗。
慕萝眸中有丝丝的诧异和恍然,语气却十分的镇定,“虽不知道你为何有这种自我认定,但如果你只会杀人,那你肯定选错跟随的人了。”
听得慕萝平淡的话语,月光渐渐映照了过来,落在了玄演高挑精瘦的后背,他冷漠低沉道,“油嘴滑舌。”
借着月光,慕萝也看清楚了他昏暗中似孤狼一般的眼眸,里面透着深深的寒意与深邃,愣了一下后,慕萝顺着杆子接话,“过奖。”
早已料到的她反应的玄演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趁着慕萝没有注意的时候,他飞身过去用剑鞘从慕萝的腰间穿过,轻微用力就将她带到了下面的楼台之上。
也就在这下来的空隙之中,她听到了对方随意却肯定的问话,瞬间让她心中涌起了诧异、戒备与警惕。
“容暮时,在你那里吧。”
第四十一章 忽生变故巧合作
出现了短暂的愣神,慕萝很快便恢复自然,后退着退离了玄演的剑搂着她的范围,玄演也趁着顺势收回自己的剑,挂着的灯笼在夜幕中闪着并不明亮的橘色暖光,光芒洒在两人身上,让他们都更加清晰的看到了对方的神色。
退离到一定距离,慕萝抬起了手,双手交叠弯腰,真诚有礼的说道,“多谢玄演阁下带慕萝下来,慕萝感激不尽。”
玄演脸上并未有什么其他的情绪变化,银灰中晕染着一抹浅黑的眼眸好似划破夜空的箭,锐利的想要冲破一切阻碍,探索他想探索的未知领域。
他语气平静沉稳,“你...倒是让人出乎意料。”
慕萝看了他一眼,继而转身面朝江面,朝着平静的江面望去,漆黑的夜与宽阔的江面逐渐让她的心境再次得到了平静,而让她对接下来与对方合作的机会更加有了把握。
虽然有片刻惊讶,可也只有短短的一瞬,慕萝的神情也没有被人拆穿的慌乱,反而十分的镇定。
慕萝淡淡镇定的轻笑道,“阁下以为我会因为你刚才的话自乱阵脚,然后哭泣,从而内心产生恐惧吗?”
玄演没有说话,自顾自的转身与她并肩而立,身上的气息敛起了不少锋利,多了几分沉稳与随和。
耳旁渐渐传来了对方环绕报剑的声音,这也更加让她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对方是故意在试探自己,不管容暮时是否真的在她这里,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主要目的。
想到这里,慕萝轻笑自信的解析道,“既然阁下那么说了,作为要合作的对象,我便也实质的坦露一些消息给你好了,容暮时确实在我这里。”
玄演回眸,望向她道,“南麓迟早会查到你,七里不需要危险的合作者。”
慕萝摇头,自信道,“不,恰恰相反,你们很需要我的合作。”
玄演收回眼眸,望向黑夜,淡漠道,“过于自信。”
慕萝轻笑,“从你出现在南麓开始,便已经说明了这个问题,暗卫首领不留在自己的国土之上,反而来到了他国之上,你手中握着可以调查任何事情的权利,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七里如今国中出了问题?亦或者有奸细存在?”
许是她太过直白,玄演看向她的眼神逐渐有了变化。
“看来被我说中了。”感受到目光的注视,慕萝轻笑着斜视他,又慢慢的的拍了拍手沾染的痕迹,揉搓两下后,她才继续说道,“和我合作,也是一个双赢的局面,我对南麓并无好感,它的存亡对我来说并没有所谓,所以你并不需要担心我会和刑部尚书一样,不是稳定的存在。”
瞅着她眉宇间的清冷,嘴里说着南麓时那股淡漠的神情,好似真的它的存亡对她来说毫无任何情感,但有一点让他很的动心,便是稳定性的存在。
七里国内出现奸细,虽然陛下与他都知道这些奸细是谁,明面上的主人也渐渐浮出水面,但暗地里存在的人却迟迟没有调查出来,这需要耐心的抽丝剥茧,而他也没有新的线索。
沉默了半晌,玄演缓缓转身,正面着她道,“合作一事我需要请示陛下。”
慕萝转头,神情自然得体,点了点头,“相信我们彼此会是一个好的合作者。”
玄演淡漠的语气稍显柔和,轻笑一声道,“你便如此确定?”
江面的风起吹起了两旁的树枝,透着凉意的风从她身上和四周穿过,没有光的地方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与夜色下的新奇。
寒冷能够使人身体越发的清醒,也能够化作死亡的导火索,就像是这次的合作一样,好的把控便能够按照自己的计划慢慢进行下去,坏的结果无非就是在好的开头上渐渐化作了一团腐朽。
慕萝笑着感慨道,“不是我确定,而是需要,正是因为稀缺和需要,才会成就自信。”
针对于慕萝的回答,他却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有些事情早就注定只会有一个结果,所以不论怎么更改,迟早都只能选择这个方法来实行,从某种角度来说,确实是一种特殊的自信。
可让玄演在意的还有一件事,那便是针对于这次的合作,他并不认为对方合作的目的就只是用于保护自己,且保密所听到的对话。
玄演淡漠的说道,“不错,万物以稀少为贵,可你难道不怕我安排其他人顶替你的位置?”
慕萝摆了摆手,“一个人不可能只会固定在一个位置上,就像是人本身拥有多种身份,但是,你不是想调查这真正幕后之人吗?你难道就不想走走捷径吗?”
听到这里,玄演很快便意识到了什么,原本随和的姿态一瞬变得紧绷与严肃起来,他望向她,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条件是什么?”
慕萝想了想,随即道,“现在不能告诉你,不过不会是过分的请求。”
玄演轻哼一声,“我如何相信你说的话是真实的。”
想了想,慕萝眨了眨眼,澄澈的眼中染上了夜幕的黑,她看着站在月光下的玄演,月光将他映照的很危险,比起暗卫的身份,慕萝觉得他更像是培养出最顶级的杀手的。
思忱了半晌,慕萝调皮的轻笑道,“三天后,黑夜降临,边境粮草。”
听了她的话的玄演,先是一愣思索了几秒,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瞬变得难看,接着慢慢化作了震惊,看着眼前的慕萝。
他慢慢的启唇,低沉浑厚的声音一字一句散落在了空气里,“慕萝,我记住你了,期待我们会有不错的合作后续。”
说完他转身朝着夜幕走去,很快便融于了黑夜之中,这里慢慢的只剩下了慕萝一个人。
慕萝抬手摸了摸下颚,笑着低喃狐疑道,“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他居然好像从始至终对她都很放心似的,都没有提过一句关于她出现的置疑,也没有过多了解她的身份,难道是自己长得太安全了?
很快慕萝便不在想这些了,她得去找梵夜那厮了,竟然把自己丢在这里地方,真的是好的狠。
也不亏了,找到了一个帮手。
不过凉风袭来,还是让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倒不像是夏日的气温了,有一种在深秋的节奏。
想归想,人也离去,她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留下的了,说着她转什么朝着亭子中间穿过,朝着连接外边的那条小路走去。
走到路上慕萝才发现一路昏暗没有光,当走进黑暗里的第三个转角的时候,身后突然感到一片浓重的阴影,紧接着一只手搂过了她的腰,抬手捂住了她的嘴,一下子把禁锢了她的行动。
突如其来得的意外让慕萝一下子绷紧了神经,镇定的脑海里自己突然闪过了无数的片段,心中全部的话语化作了一个名字。
梵夜...
第四十二章 决定权与道歉
一路寻找着慕萝,来到了城门外,宽阔的马路上来往的百姓十分多,路过的每一个人都不是他要找的人,站在路边的梵夜忽然心口一痛,一股慌乱与痛感在他的胸腔里肆意乱窜,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他差点没有稳住身形。
抬手摁住了胸口,起伏的胸膛与传递而来的情绪渐渐让他感知到了什么,他脸色难看的沉思起来,这股感觉难道是......
为了怕失控,梵夜走到旁边的树旁撑着树干,梵夜的呼吸变得有些凌乱了,原本平静焦虑的眼眸慢慢呈现出了纯正的紫色,一双如寒川的眼眸中流露出了压抑、控制与痛苦。
没想到这反噬来的这么突然,为了不伤到她一时失手也不知将她传到城内哪处了,刚才她灵魂出现了波动,恐怕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了。
当务之急他得找一个没人地方才行......
轻咳了两声,喉咙里传来了一股血腥的气息,很快一抹血迹渗了出来,从嘴角滑落,稳了稳身形后他朝着城外的树林走去,额前的发慢慢的被汗渍打湿,步伐略显沉重的挪动进了树林。
被挟持的慕萝在黑暗的笼罩下心中渐渐涌起了恐惧,尤其是想着死了那么多次,心中憋屈之余更是让她涌上了一层恼火,身后的人捂住了她的嘴,环住了她的脖颈让她靠在了他的胸前。
抓着对方的手腕,她也没有轻举妄动,手中的触感让她有了一丝迟疑,这倒不像是经常锻炼的手腕,没有那种结实感,倒像是一个拿着笔墨写写画画该有的。
但因为处在黑暗里,这种想法也只有出现了一瞬间,很快其他的想法填充了她的脑海,对方拖着她后退,也不知走向哪里,她可不想自己这样被人带走了。
这么一想,她心中莫名涌起了一股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冲动,当看到旁边一侧一坨黑色的东西时,直觉告诉她那是一个可以自救的东西。
想着她的手比她思绪还快,一把抓住了一个长着刺的棍子,她反手就是一棍子敲打在了对方的额头上,很快后面传来了一声闷哼,对方还没有松手,想着对方可能防备,她抬脚凭借直觉用力踩了对方一脚,接着再次抬手快速给了对方一闷棍。
这下之后对方一下子就松开了她,慕萝下意思的转身拔腿就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脚下突然一软她朝着一侧滑了下去,水的凉意与浮力让慕萝瞬间有了一种欲哭无泪的冲动。
为什么这里有一个缺口啊。
这算什么鬼运气?
刚被人抓住,现在滑到江里了,她是要在这里喂鱼吗?
原以为她今天可能会在这里凉凉,毕竟她根本就不会游泳,但很快她发现自己被水草树木藤缠住,而她整个人就这么被捆着泡在水中。
也不知是运气太好还是咋的,她呆的地方水并未有那么深,加之因为吓着跑太快太久,她的腿现在有些发软,冰凉的水从她的胸前流淌过,思绪却一直紧绷着无法放松下来。
最让她在意的还是刚才搂着她的人会不会上来,慕萝感觉今夜的人生真是跌宕起伏了。
要非要说源头,还是梵夜那厮的锅,可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遇到玄演,和他谈论合作的事情了,真的是自认倒霉。
她偷偷的透过滚下来得缺口看上路面,她发现那里已经有了亮光,不再是之前的乌漆嘛黑,两旁有了照明的灯笼,地上的石板上也有几个香蕉皮,其中几个还被她被踩的不成样子,而顺着路望去的尽头,距离不到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就是大路了。
但,可惜的是她一个人都没有看到,又不能喊,要是喊了一个猥琐的人,她不就惨了,可不喊也没有人会发现挡在树阴影里的自己。
突然她想到了上学时听过的一句古诗:‘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可以说她现在和这个境况差不过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慕萝觉得心中的恐惧和紧张随着水流的冲刷让她渐渐的放下了一些,她慢慢的都要选择顺其自然了。
只是,梵夜回来找自己吗?
应该不会吧,自己死了那么多次,好像一次终结的时候都没有见过他呢。
独自忍着冲刷的慕萝重重的舒了一口气,扬起唇看着天空,原本以为会有新的开始,现在看来还真是多波折啊。
谁也不会来,谁也不会想起,至少她这一世算是自我意外,并非在纠扯之中,也算是上天不薄啊。
就在她开始想着自己要不要说一些安慰自己的遗言时,慕萝没有发现,大路上昏暗的光影下出现了一个人,那人捂着胸口轻喘着站立在桥上,光洒在他的身上,反而更显焦虑。
在她耷拉着头盯着面前的水流,听着流水声,沉默静谧下来的世界显得格外的人们孤独与恐怖,而就在这时,沉远方传来了一道清冷磁性的声音,“小藤萝。”
以为幻听了的慕萝迟疑的愣了一下,苦笑着自嘲,自己难道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吗?
尽管这样想着,她还是抬头四处张望着,内心渴盼着什么。
当看到那座大马路的桥上站着的黑色身影,对方再次喊着她的声音,“小藤萝。”
她可以确定不是幻觉,慕萝眼中露出了亮光,惊喜的喊道,“梵夜,我在这里。”
闻声而望的梵夜看到泡在水中的她时,紫眸渐渐变淡呈现出了紫灰,眼眸深处涌上了一层复杂和心疼。
找到人后,梵夜没有过多的犹豫,手微侧掌心向外,凭空一把纯黑似水流一般的剑出现在手中,剑身萦绕着一股黑色的气流,随即他飞身而下,朝着慕萝而去,在距离慕萝快接近的时候他把剑挥了几剑,缠着慕萝的藤条全部化作了细末,在慕萝要沉下去的时候他一把搂住了她的腰,将她带上了岸。
接着他收手一握,剑便消息在了眼前。
望着狼狈的慕萝,梵夜眼含担忧,嘴里调侃道,“你这丫头,水中好玩吗?”
慕萝郁闷道,“我又不想的,倒是你,你去哪儿了。”
在她的询问中,梵夜看着她湿漉漉的衣衫紧贴在身上,眸光微暗,转过眸一挥手慕萝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直接就干了。
慕萝惊愕的摸了摸自己的衣袖,跳了两下发现没有水落下,惊讶的直夸赞,“好厉害。”
梵夜看着她活蹦乱跳的样子,心底松了一口气,忍着反噬的痛苦,勾唇温柔的望着她,手伸到她头顶摸了摸,“下次小心一些。”
说起小心这件事,慕萝倒是把自己为什么在水中和之前被人抓住的事情告诉了梵夜,手还指着那条黑暗的路,说她被丢到了这个路上。
耐心倾听的梵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清冷疏离的眸子微眯,似掌控黑夜的帝王,在慕萝回眸的前一刻,他就收回视线,伸手将慕萝轻搂,薄唇轻起,“交给我来处理,好吗?”
想着这里是梵夜的管辖地界盘,慕萝也不再说什么,点了点头。
梵夜像摸小宠物似的轻轻的划过了她的手臂,慢慢的把她的手握住抬起,看着上面被针刺成的一个一个伤痕,皮肉外翻,他愧疚说道,“疼吗。”
慕萝点了点头,安慰他道,“疼可能会有一些,不过等一会就好了,你不用愧疚的。”
随着她的话落下,摩挲着手掌心的指腹似动物的毛扫过一般轻柔,梵夜轻柔沙哑的说道,“这次的事情在我。”
慕萝倒是顺着他的话接下,望着他带着面具的脸庞,墨发扬起,扫过肩侧,她笑着道,“确实在你,说好一起逛逛的,你不会背着我自己去了吧。”
听到她的话,与他所想的差距,梵夜先是一愣,眼中闪过了讶异,随即想到了其他的,慢慢的也恢复了一贯的温柔,他缓缓的握起她的手,抬到了他的唇边,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手背上,不由得让望着她的慕萝心漏了一拍。
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轻柔的像是枫叶落在地面时的样子,眼中是曾经她看到的紫灰色,像大海一般清澈,不自觉的会让人着迷。
“我怎么会丢下你一个人呢?为了给今晚的事情赔罪,请接受我的歉意。”
在他的话落,她的眼神注视下,梵夜冰冷的面具与温热的气息落到了她的手背上,空气中带着一丝丝暧昧的气氛,瞬间让慕萝整个人都愣住了。
接着对方在她的目光下抬眸,轻缓的说道,“接下来就由你来决定是回去?还是继续今晚原定的计划?”
第四十三章 探访古旧之地
望进他那双眼眸,慕萝突然有了一丝似曾相似感,很悲伤,却又很无助,就仿佛自己原本做好的一件事,后来再次需要时,突然被自己忘记了曾经那么做的原因与过程。
许是注意到了她的异样,梵夜担忧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了?”
压下那股怪异感,慕萝重新整理好情绪,笑道,“咱们去玩吧,只是我好想并不怎么清楚哪里有什么可以闲逛的地方。”
梵夜轻笑的抬手揉了揉她的发丝,温柔的说道,“那么...就由我来处理这个问题,可以吗?”
慕萝点了点头,“可以。”
虽然颇为意外,但想着他的身份,能够给自己当导游,自己这是祖坟冒青烟了。
说起来,这一世的梵夜似乎也同以前有些不同了,好像多了许多温柔,也好像并没有让人那么难以接近了,差点她都要以为自己曾经看到疏离的那个人真的是他吗?
梵夜的声音再次响起,扰乱了她的沉思,“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回神的慕萝眨了眨眼,看着他认真温和的眼神,打趣道,“也没有什么,就是觉得你好像有些不同了,让我都对你没有什么敬畏感了。”
“敬畏?”他轻喃着咀嚼这个词,眼中浮现了疑惑,好像第一次听到一般,随即喉间发出了轻笑,紫灰的眼眸里染上了她看不懂的情绪,短短一瞬他又恢复那副温柔沉静的样子,清浅的笑着感慨,“人都要慢慢学着转变的。”
把他这个神情落入眼中的慕萝渐渐眼中浮现出了一丝恍然,为什么会有那么一瞬相似的感觉出现,给她的这种感觉和她第四世死前,见到容暮时抱着自己哭泣时,那种感觉有些相似。
可她至今都不敢相信,容暮时会因为自己哭泣,也不懂他第四世为什么一定要与自己成婚,难道仅仅是因为她怀孕了吗?
而且,她到现在一直觉得第四世有些一些邪门,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找不到哪里不对。
慕萝思索着呢喃道,“转变也是需要原因,应该没有无缘无故转变的人。”
梵夜眼含温柔,认真的说道,“看来你心中藏着疑惑。”
慕萝纠结道,“是有,而且有些荒诞。”
梵夜轻柔耐心的询问,“可以和我说说吗?”
一个人想着可能也出不了线索,梵夜又是她信任的人,慕萝倒也没有介意,而是一脸神秘惆怅的朝着他勾了勾手。
慕萝,“我要是说了,你可别笑话我。”
梵夜见她这幅样子,眼中闪过了一丝好奇,也来了几分兴致,顺着她勾手的举动凑了过去,便听到慕萝小声的呢喃。
他顺着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这时慕萝也凑到他的胸前,为了将就她的身高,他微微屈身,墨发一下子滑到一侧落下,遮住了慕萝说话的口型。
“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好好像并不是真的和容暮时成过婚,可却是我们又拜过堂,天下人都知道,你说是不是很荒诞,又邪门。”
但在她话落之后,梵夜紫灰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震惊,随即被笑意渐渐代替,在慕萝退离之际,他握拳轻笑出声,直接让慕萝在原本就纠结郁闷之上变得更加郁闷了。
气着的慕萝踮着脚伸手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衣领,触碰到对方的锁骨,随着对方的凑近,对方温热的气息一下子笼罩着她,对方眼中的笑意却也直接映入了她的眼中。
“你...
......你答应了说不笑的。”
梵夜的轻笑声并未停止,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抱歉,我并非有意。”
抓着他了领口的慕萝像一个踩到了尾巴的小动物,抓着对方非要讨个说法,“胡说,你明明就是有意在笑的,我说完你就笑。”
他伸手一把将她带入怀中,嗓音里的笑意并未完全收敛,轻柔的搂着她道,“抱歉,我只是有些意外。”
被拉入怀中的慕萝挑眉,丝毫不给面子道,“少给我找借口,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梵夜倒没有继续解释,而是换了一种方法,“那接下来...作为赔偿...你想要什么我来付钱,这样可消你的气。”
一听钱,慕萝立马就冷静下来,推着退离了些许距离,抬头望着他道,“这是你说。”
梵夜温柔道,“我说的。”
这下慕萝倒没有继续追着不放了,有了钱她倒是可以用钱来安慰自己了,这样她也可以挥散一些自己的郁闷了。
接着梵夜倒是真的也没有含糊,直接拉着她转身道,“走吧。”
慕萝转身便跟着他离开,也就没有注意对方不仅抱了她,还拉着她的手,自己竟然就跟着走了。
而就在他们离去后不久,有一个人从黑暗里走了出来,他来到了慕萝和梵夜刚才的位置,刚刚站立脚下便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复杂的阵法,眼前的景象直接扭曲变成了一片模糊,那人渐渐就消失在了原地,仿佛曾经没有人来过一样。
来到集市的慕萝看着眼前繁华热闹的景象,一点都不逊色帝京的繁华,一片明亮的灯火之下,到处都是古色古香的建筑房屋,奢华的气息、琳琅满目的饰物与充满热情的人们将这气氛直接带向了顶峰。
偶尔传来的小吃香气引着许多人排队,耳旁侃侃而谈的对话声更是络绎不绝的响起......
“我好像还是第一次专程来逛街呢。”她呢喃的说道。
站在她身侧的梵夜眼中倒影着灯火的光,不知什么时候他的瞳眸又变成了黑色,他轻笑着道,“以后你想逛的话,随时都可以。”
慕萝斜眸,笑着打趣道,“你要作陪吗?”
梵夜回眸,与她视线相对,轻笑着道,“你要是希望的话。”
慕萝倒也不拒绝,笑着顺杆而下道,“那就这么说好了,等我想逛街,就邀请你同行。”
望着拥挤的人群,梵夜提议道,“想去其他地方看看吗?”
慕萝惊讶,“其他?”
梵夜,“嗯。”
慕萝,“可以。”
梵夜在她话落后露出来了一抹神秘且意味深长的笑,之后拉着她穿行在人群里,路过一些茶馆酒肆,她还能听到关于陵川和容暮时的事情,慢慢的随着他们不满不快散布似的走法,这些声音便越来越远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来打了一条不似那么繁华的街道,入口处是古老的城门,看向里面像是一座古城。
四周的房屋都透着与这个时代不同的古旧,空荡寂静的长街好像连接许多条路,行径在里面的人都穿着十分华贵的衣袍,每家每户都是紧挨着,门前挂着不同的灯笼形状。
被梵夜拉着进入这条街道,迎面而来的是一种怪异的森冷,又好像极有规则,随着他们走过每一个门前,窗户上都有着不同的符文与印刻的花纹,有些花纹形状依稀可以辨别出,比如鹤、月季花、太阳等......
不同的景象渐渐让慕萝觉得有些新奇,路过的人都保持这沉默,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平静且自然,随着她观察,她渐渐发现这里的城门好像是每三条街对应一门,每条街好像又连接着其他的街道,四通八达的通向了不知哪里。
有了这一特别的发现,慕萝轻靠向梵夜,想和他询问询问这是哪里,却发现在她靠近时,发现已经侧过头,在她望向他是,他笑着抬手伸出食指在唇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这让慕萝一下子捂住了嘴,噤声的同时还莫名起了几分紧张和刺激感,看来这里真的是有一些特殊的规定,而刚才那些同行未曾说话的人应该也是因为这里的规矩吧。
不过,看梵夜这熟门熟路的样子,想必一定是经常来这里。
又走了一段路成,他们才走向了另外一条街,这条街上到处都偷着诡异,微弱的灯火无风而晃,红色的灯笼与门前挂着的白纸显得有些诡异,一路的白石铺在地上像踏着的白纸在行走,空巷里静谧的仿佛能够听到他们的呼吸和脚步声。
这个场景,让慕萝的脑海里冒出了四个字:幽灵鬼魅。
单单四个字就让慕萝会想起自己先前经历的磁场,可不同的是面前的情况根本就和之前不同,最要命的是越走她就感觉脚下有一股寒气渐渐涌了上来,比起恐惧,她更加好奇的是难不成这里的人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不成?
第四十四章 红绳、考验与声音
眼前所见对慕萝来说既紧张又刺激,直接让人体验了一把真实在鬼屋的感觉,阴寒的气息仿佛置身在了千万年的寒川之地,踏着一地的洁白,越是往里走,心都不由得提了起来。
就连慕萝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因为眼前所见带来的紧张感,让她下意识的紧紧反握住了梵夜宽厚温暖的手,放心任由对方带着她继续前行。
察觉到她手心泛凉,梵夜的目光转向她,发现她的视线一直看着旁边那些景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他倒是第一次觉得这条路上原来还有一些吸引人的地方。
握住对方的手,梵夜无声的给慕萝传递了一些灵力,用来调节她身体因为外界带来的凉意,自己则转过头望着前方继续悠闲的走了过去。
这条路走出头慕萝觉得好像花了很长时间,可一眼仿佛就能够看到尽头,等他们真正的走到尽头时,又转向了下一条街道,每一个街道上似乎都各不相同,但他们走的地方却很少有人经过或者同行。
又这么经过了几条街,同样的街道开着许多的店铺,均没有看到有店主存在,店内有摆放着卖的的东西,所有的建筑都是比现在外边还要古老。
在走到这条街道的尽头时,梵夜没有再带着她继续前行,而是停留在了一个古老的城门前,这座城门仿佛像是来自遥远的古时,人们为了守护内城,而建造的防御城门。
城门上没有任何过多的雕饰,简单古朴,却又给人一种厚重感和望而却步的敬畏感。
但不知为何,她有一种直觉,好像这道门里连接的是与外边不同的世界。
在她的好奇与疑惑中,梵夜抬手一挥,城门缓缓自动打开,那仿若从未起开过久远厚重的‘吱呀’声显得有些刺耳,让人听了莫名产生了一股心慌意乱。
心慌意乱?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梵夜会不会有这种感觉,反正她自己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余光看向梵夜,面具下的他看不清在想什么,沉静深沉的眼眸里好似容纳着漆黑的夜,整个人也是一副清冷疏离的安静,或许是自己看的太过入神,让他有了一些不适的感觉
他转眸看向她时,那双眼眸里染着零星的笑意,轻柔低沉的声音缓缓如涓流一般响起,“憋坏了吧。”
听到声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慕萝怔了怔,随即脸上染上笑意,“可以说话了,是吗?”
梵夜点头。
慕萝笑着道,“你之前也没有提前告诉我,让我一点准备都没有,不过倒是有些刺激。”
话才落下不过瞬间,那扇厚重的门慢慢的凭空出现了六个人,两女四男,各自站在两旁,一旁站着三人,女子为首。
左边身后的男子微倾着身躯,恭敬有礼的低着头,手上端着一个说不清楚的圆形的盘子,上面放着一条红绳,红绳中间编制出了许愿结,,许愿结下方挂着一枚小小的铜铃。
右边的男子则端着一盆清水,旁边放着白色的丝布。
右边的女子上前,对着他们行了行礼,妩媚的娇容上挂着得体笑意,浑身透着风情万种,娇柔的声音好似要勾去人的心魂,“欢迎两位来到夜罗街,为不让两位进去受到伤害,请将手伸到旁边的清水盆中,在用旁边的丝布擦拭。”
慕萝看着随着娇媚女子的声音而上来的俊秀男子,脑海里陡然生出了两个字:讲究。
看着端上来的水,慕萝一时有些迟疑,也不知道该不该伸,她转眸看向梵夜,或许是感知到了她的视线,他当着她的面微侧身躯,指节分明的双手伸进了盆中,拿起时手并没有沾一滴的水,他还是拿起了旁边的丝布擦拭了两下。
擦拭了丝布他并没放下,而是转身朝着她而来,拉起了她的手用丝布轻擦了两下,又把她受伤的爪子轻摩挲了两下。
旁边娇柔的女子对此并未说什么,在梵夜将丝布放回的同时慢慢的退了下去,换上了左边的清纯可爱的女子上前。
同样她也行了行礼,却没有说什么,而是示意身后拿着那个编制好许愿结的人上前,轻柔的接过了红绳,首先看向了她。
慕萝有些疑惑,看着对方盯着她的手,她才迟疑的将手伸过去,内心不可置信的堆成了一团毛线,不会吧,这个玩意儿不是许愿挂树吗?现在她是要绑在她的手腕上吗?
没等她疑虑太久,对方直接就给了她结果,红绳的一头绑好在她的手腕上,绑着的位置很快便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夜’字,转瞬又消失不见,好像从未有过一样。
为什么会出现字啊?
她看向梵夜,想看看他是否也是样,却发现对方伸手绑也是自己这种绑法,但他的手腕因为衣袖的遮挡,她并未看清楚有什么字的存在。
在她抬手想要去掀对方衣袖时,许愿结上的铜铃直接暴露了她的举动,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众人有序的看向她,慕萝露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
这是什么羞耻操作!
像是察觉到她要做什么的梵夜,看向她的眼神都变得有些深意,让她顿时恨不得挖个坑把他埋下去,让他在那里取笑她。
给他们绑好后,女子才退回原味,所有人做了一个请的举动,便缓缓的退下去了。
看着人终于走了,慕萝狐疑的往梵夜身旁靠了靠,一头雾水道,“这里什么情况?”
梵夜轻笑道,“边走边说吧。”
慕萝点头。
跨过厚重的门,他们没有走几米远,穿过了一道仿佛透明的玻璃般的界限,眼前的景象就瞬间变了,和外面的昏暗阴森不同,里面直接变成了白天,天气晴朗,风和日丽,似春天一样。
最关键的是里面人个个都透着一股富有的气息,站在他们中间,慕萝觉得自己应该就是最穷的那一个了。
每走一个店铺或者街摊,都能够看到讨价还价的有钱人,至于贩卖的人,卖的东西不像现在的东西那般新,都透着一股年代感,旧却精致,有些东西的工艺,放在外边她都没有看到有谁能够雕刻出来。
看的久了便会发现,这些东西真正意义,或许该称之为古董,历经了不少年月的那种。
在路上慕萝发现,只要是男女一起的都绑着和他们一样的红绳,是女子单人的是手持一枚红绳红玉,上面的图形大多都是以自然万物中有的东西为主,但是男子单独的人,她好像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身旁传来柔和的轻笑声,一直沉默的梵夜,望着行径的人群,轻描淡写的给她解开了这个疑问,“单男子则在入口的位置必须购买一件原本为红色,后来却褪色的古饰携带,不携带的话,就会被这里的掌管者发现,以这里的规矩来说,是有处罚的。”
慕萝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话说回来,这里居然有掌管者?”
梵夜,“嗯,有。”
接着他轻缓的解释道,“这里的东西都是货真价值的东西,年份有上万年,也有上千年都是旷世奇珍,若没有人管理,怕是要乱套了。”
慕萝惊讶,不可置信的小声道,“那这里平时应该有小偷吧。”
许是她问的问题让他觉得有趣了,梵夜整个人都大多了几分柔和,话语里的轻笑掩饰不住,“并非所有人都会有机会来到这里,来到这里的人都是经过初进来的的街道筛选,不合格、破坏规矩的人等等,都会死在这里面。”
听到这话慕萝内心倒吸了一口凉气,即震惊又让她对这里多了几分敬畏,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层规矩,幸好自己没有一个人跑来这里,不过要是有人误闯,那......
梵夜看向她,打趣道,“怎么,害怕了?”
慕萝摇头,“不,就是有些感慨,要是走错了路,进来的人,这么死了也太亏了。”
梵夜眼眸里荡起了一层涟漪,启唇又合上,起伏的情绪化作了无尽深渊,他转过目光,淡定的握拳轻咳一声,引起她仰眸看着他时,他微蜷食指,在她额头轻轻一敲,笑中带着严肃道,“看来某人的小思绪刚才走神了,并未集中将我刚才的话听进去。”
慕萝抬手揉了揉额头,撇了撇嘴,“什么意思。”
梵夜声线略低,沙哑轻缓的耐心解释道,“这里的人是经过筛选的人,所以根本就不存在能够误闯的人,不然你以为外边的街道是用来做什么的,全部都是用于区分人群的,普通人经过考验他们便会送他们出去。”
慕萝呢喃,“考验?”
梵夜点头,“只要心性没有恶念,无贪婪之心,普通人都会活着出去。”
听到这里,慕萝又有疑问了,“既然如此,那他们为什么不说话,而且我们之前为什么没有遇到考验。”
梵夜平静的说道,“他们服侍的主人很厌恶声音,就像咱们现在需要红绳绑着,这是一个原因,至于我们为什么没有遇到考验?那是因为你没有注意,那些店面开着无人就是在考验他们会不会偷盗。”
梵夜的话慢慢的让慕萝嗅到了什么特别的气息,捋了捋她们刚才所讨论的,她渐渐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红绳?考验?...又讨厌声音...
慕萝眼角抽了抽,不可思议的说道,“不会吧,难道是...”
第四十五章 在你面前我如昨
最让慕萝没有想到的是她欲言又止之后,梵夜神秘的眨了眨眼,那一副神情显然就印证了她的猜测,无声之中有一道声音好像告诉她,就是那个原因。
她心有疑虑的看向梵夜精致的下颚轮廓,有些怀疑的问道,“你确定咱们想的真是一样的?”
自己想的是绿帽子,难不成他也是?
实在想象不出来梵夜竟然也会有一颗八卦的心,这直接就是神祗被拉下神坛了。
两人边走边说来到一处房门前,破旧的门到了一角,只剩下了半个门框,里面有一张写着‘缘’小篆字体的布条,遮挡了从外边看到里面的场景。
停在门口,梵夜没有丝毫忌讳的就说出了那个与她猜测相同的答案,“这里的管理者...也是服务与他们的主子...夜城的城主夜酒轻,他曾经有一位年轻的妻子,为了他的势力和钱财嫁给了他后,又觉得生活过于平淡,便与别人私相授受,跑了。”
“跑了?”慕萝简直不敢相信的直接顺着他话落说出了口,说完她发现有人在看她,尴尬的笑了笑,又转头看向梵夜,惊讶道,“以现在这位大佬的身价,居然还要出轨,抓住了肯定会被打死吧。”
这样的想法才一升起,另外的想法也同时冒了出来,或许对方出轨的对象是一个更加有钱的人呢。
哪知,梵夜当即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对方是一个普通的秀才,也是因此,夜酒轻下令男女进入夜城里不得亲密接触,以红绳做结,牵系两人否则就会中毒。”
“什么?中毒。”慕萝语气加重,不敢置信的盯着梵夜,又看向下面牵着他们的红绳,回想之前所接触过得东西,她勉强维持着笑,问道,“我说,咱们之前那盆水不会有毒吧。”
这夜酒轻也是个狠人啊。
“没有。”梵夜看她惊悚的表情,好笑的摇了摇头,将绑着的手抬起,“这叫世姻合结,是解开这里空气中的毒素......”
才说到毒素,里面有一个苍老诡异的声音接下了梵夜的话,“这世姻合结下也是印证一个人心与缘分的凭证。”
随着对方的声音的出处,慕萝垂眸望去,对方的话让她先到了之前手腕上突然出现的字,之前她以为是这个地方的某一种代号,现在看来应该是有其他的意思。
而她没有注意的是梵夜在对方那句话后,目光变得有些深邃与危险起来,浑身依旧是一副温和中透着清冷的样子,他的脑海里却闪过了之前红线绑上后出现的字,那是一个‘萝’字。
正是因为早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这个傻丫头肯定会注意到,所以他才故意用衣袖遮挡了一些视角,现在看来有些是想找一些事情做。
寻声望去,一个穿着显得神秘,头上包着一张黑色的纱巾的老人,佝偻着身躯缓慢的走出了幕帘,苍老褶皱的皮肤,阴森看透人心的双眸,不禁让人心中升起了几分畏惧。
对方逐渐走进,慕萝也更加清楚的看清了对方全部样子,说起来到是有一个形容十分贴切形容眼前人的说法,住在深林里的巫婆。
这个想法才刚到她脑海里,一道锐利的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
她停在了她的面前,轻哼一声,带着不屑,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真是没有教养的丫头,若不是你是旁边这位尊贵的客人带来,我一定要将你活剥了拍卖给人享用。”
慕萝沉默的盯着她,她能够感觉到对方并不是说着玩玩而已。
旁边的梵夜伸手隔开了她与老人之间的接触,接着他直接握住了她的手,将她带到自己的另一侧,自己挡住了她与老人的直接接触,擦肩而过时,她仿佛听到了梵夜散落在空气里冷漠危险的声音。
“少多管闲事。”
透过梵夜的侧脸,她看到了他清冷的眼中浮起了一丝狠戾的杀意,擦肩而过时,老人的身躯明显有了一丝颤抖,眼中没有了刚才的威风。
当要放下帘子时,身后传来了老人的声音,像是警告又像是提醒,“有些事从一开始便注定了结局,享受短暂的梦幻之旅吧,哈哈...”
慕萝回眸,“她...”
梵夜清冷磁性道,“不必理会,信口开河。”
额...慕萝第一次听梵夜说一个人,瞬间她倒是觉得对方有一些厉害了。
不过看梵夜的样子,显然就不怎么想和对方接触,她还是不要给他添堵了,慕萝将信将疑的点头,对方看起来确实不好惹,她也不要惹麻烦了。
干脆不再理会刚才的事情,慕萝抬手晃了晃,继续说着之前的话题道,“你那时想要说什么?”
梵夜怔然,沉思了几秒,淡淡的说道,“这结除了解毒没有任何用处。”
“那之前的水呢?谁让你擦我手时我感到了凉意和水的感觉,可除了这些,没有半分水珠什么的。”
“那水是夜酒轻亲自调试,某种意义上来说并非纯粹水,需要中和这结上的药性。”
“原来是这样啊。”
“嗯。”
随着他们进来里面,里面的景象当真又是一番天地,他们之前进来一直走的是平坦的木梯,有一个人自然而然的引领着他们,没想到走到里面竟然是一个竞技场。
下面有女有男,那些人像红了眼似的与对面不同颜色衣服的人格斗着。
竞技场的四周都设置着单独的观看房间,每个人都好像是在看一场高档的演奏似的,过程中就算有人鲜血淋漓的倒下,也没有上前呼喊,更没有人为此呐喊他们哪一方赢了。
一切就好像在走程序似的,他们只是按照要求坐在那里喝茶,观赏着一场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的表演。
“这是...”慕萝低声询问。
梵夜轻笑,笑却不达眼底。
而这时前面的人恭敬的回眸,礼貌又周到的解释,“这是选中的人,他们嘴上说着善良公正的话语,实则最后都贪婪自私的毁坏了我们的街市,闯进了我们守护者的家中做些逾越之举。”
慕萝呆愣,回头看向竞技场里,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所以这就是惩处中的一种吗?
她渐渐好像有些明白了,这里仿佛和外边是两个地方,这里的人遵守的从来只有这里的规则,从未把外边的规则当回事。
走到尽头,上楼时他们带路的人换了一个人,那人依旧如前一个人一样,行为举止都让人挑不到错处。
但,这种氛围却奇怪的让人没有压抑的感觉,好似发生的一切本该如此。
跟着那人,他们也走了很久,每一层都会有明确的玩乐场所,一直到顶层,他们被带到了一个房间,那人才离开。
来到屋中,屋中的面积并不大,足够容纳十几个人站着,窗口放着两把椅子,椅子中间放置着水果和沏好的茶。
这个位置可以浏览完四周的情况,梵夜悠闲的走过来,缓慢的走下瘫靠在质地精良的椅子上,瞥眸望着她,“想问什么便问吧。”
对方都这么说了,慕萝也不扭捏,开口问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你好像经常来这里啊。”
梵夜,“嗯,偶尔会来。”
慕萝,“他们认识你?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梵夜抬起放在桌面的手,铜铃被扯动,发出清脆的声音,他略显疲倦的答道,“这里和我一样,我们都是有记忆存在的,来多了便都觉得眼熟了。”
紧接着他调侃道,“我还以为你会求我去救下那些人呢?”
慕萝回问,“你说竞技场吗?”
梵夜,“嗯。”
慕萝摇头,“从人性本善的道德角度来说,我确实该救她,或者应该求你,但现实是,我根本没有能力就他,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殆,我根本不熟悉是前提,他自己也要为自己承担责任。”
慕萝发现她说完这话后,梵夜盯着她的眼神有了细微的变化,声音略显感慨与复杂的说道,“在不知不觉中,我似乎在你这里,还停留在昨天,而你却早已悄无声息的在成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