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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帝苏白     腹黑帝夫之女相权谋txt下载     腹黑帝夫之女相权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六章 镜中世界:离奇的杀人事件

    秋去冬来,天空阴沉,却不添沉闷。

    原本萧条的道路上后来也增加了许多常青树,随着顾湛萧一系列政策的颁布下来,苍嘉经商的人群明显增多,街道上苍嘉的一些特色小吃等等也与日俱增,外来各国的商人随着苍嘉和七里等国的建交,也停驻在了苍嘉这片土地上。

    自从那日与和尚讨论后,在他离开的那日她试着将放着兵符和印玺的地点告诉了他,他倒是也没有辜负她的信任,去到南麓后一直都有写信给她回报情况。

    白夜到底七里已经过去了几月,期间玄演会时常写信给他,白夜也会写,但因为要挑选人来培养,相对来说似乎非常忙碌,好在之处西泽把人选出来了,倒是现在也开始发挥作用了。

    而她这边,也好不了多少,随着她身体渐好,国事的一些奏章等等被送往她和章墨这里,有时他们两人干脆就在一个屋子里看,商讨,偶尔顾湛萧还要召见他们一起商讨事情,这时常就是几个时辰,外边的百姓情况也要考察,好在出使各国的使臣发回的情况还算不错。

    这刚缓了一口气,心头的重负没有舒缓,想出来走走,还没有走上几步,便听见了远方传来了呼喊声,她停下脚步回眸,脸上似乎被什么打湿了。

    她抬起头望向天空,零散的雪花慢慢落了下来,让她瞳孔不禁放大,腰间的玉随风发出了碰撞的声音,似乎在回应这场突如其来的盛景。

    慢慢回神,慕萝垂眸落到腰间,之后又抬眸望向天空,伸手去接到了落在手中化作水的雪花,盯着水痕她呢喃道,“小珩,齐伯,下雪了,你们说漂亮吗?”

    他们停留在了那个秋季,来不及看这冬日的盛景,如今盛景已来,看雪的人就剩她一个人了。

    他们就像这落在手中的雪白,在这世上短短的存在过,一旦与人接触,捧在手心,便化作了虚无,重新归于天地间了。

    走在街道上,人们的脸上都挂着笑意,她能够感觉到他们的喜悦,下雪了,离过年应该也不远了,想多走走的慕萝顺着自己的本心,散布似的行径着。

    不知不觉她来到了一座桥上,桥下宽阔的水面上偶尔有渔船经过,桥上的行人偶尔驻足观望,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垂在江面的杨柳像个身材纤细的女子,柔美而又让人觉得舒适。

    忽然这时,她的头顶有有一方阴影,抬眸才发现西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进了她身旁。

    慕萝轻笑,“何事?”

    西泽拿剑的手从腰间取出了一封信,递给她道,“这是南麓传来的加急信件。”

    慕萝轻咳,揶揄答道,“南麓传来的信件,哪次不是加急。”

    这话让西泽一噎,不自然的看向了别处,“或许真的是加急,你还是看看。”

    那个和尚,每次给她寄一些水果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想必这次里面没有写什么笑话,就算不错了。

    想归想,慕萝还是打开了信件,取出信摊开,将上面的东西一览无余,看完后她看向同扫描过的西泽,“如何?有什么想法?”

    西泽,“他已经说得十分明显了。”

    慕萝重新折叠起信纸,淡淡答道,“是啊,那便这么做好了。”

    犹豫会错过时机,她绝不能让事情出现那样的结果。

    西泽看着寒意的水面,飘落的雪落在四周,他开口道,“回去吧。”

    慕萝将信揣好,“走吧。”

    说着她与西泽并排而走,西泽倾斜打着伞,这时慕萝继续问道,“是陛下来找我了吗?”

    西泽点头,“嗯,陛下在相府等你。”

    慕萝,“可有说什么事情吗?”

    西泽,“或许是新年的事情。”

    慕萝惊讶,“新年?!”

    西泽,“嗯,这...”

    两人的渐行渐远,在他们离开后的同时,那个慕萝站过的位置出现了一个人清瘦的身影,手中握着一把红色油纸伞,身着黑色华丽的服饰,紫灰的瞳眸里暗藏着复杂的情绪,他望着他们的背影,直至消失。

    空气里散落着如风一般轻的叹息:无碍就好。

    回首间,他抬手接了一片雪花,看着它从他手中穿过,落在地上化成了水渍,他沉默的盯着没有开口,路过的行人似乎根本看不到他一般,久久后,他发出一声苦笑,消失在了原地。

    .......

    半月后,天阶城内。

    一个头戴斗笠遮着面的人,身穿青白素衣,勾勒出修长结实的身形,笔直的后背被雨滴浸透了些许,他的手中握着一只白色长玉笛,指尖上沾染着水滴的痕迹,走在人群中,十分的格格不入。

    他沿着慕萝当时祈求万民书的路前行,步伐缓慢的如同游玩的游客,冷冽清淡的气场引得打量他的人望而生畏,而穿过经过某条街道时,一个不高的树枝上卡着的白纸引起了他的注意。

    纸上已经看不清曾经写过什么,但上面依稀可见笔墨划痕,他停下了脚步朝着它走去,来到树下后自然的取下了那张残破的纸,借着它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其他的景象。

    路人见他这样,引得频频驻足,握在手中残纸慢慢的被紧握在手心中,慢慢的那张纸就在他手中化作了粉尘,他垂下手,粉尘随着缝隙落到了地面上。

    当天下午,天阶城中茶馆里传来了一条新的谈资,这个饭后话题既让人想要谈论,又充满着离奇诡异的色彩。

    事情不是别的,正是一个黄衣女子和一个长相魁梧的男子,离奇在光天化日之下死去的事情,据说死前两人在众人面前自己脱光了衣服,让别人随意摸,嘴里说着荤段子,听得路过的人一面脸红一面暗骂着不要脸。

    之后一阵混乱,没有过多就两人就说见到鬼了,而且还亲自动手屠灭了家里人,有人为这事跑去报官,官员去查看也确实如男子所言,两家的亲戚朋友全部都以极其惨烈的方式死亡,而男子和女子也在调查之后,在惊恐和狂躁中消亡。

    因为事情过于离奇,又有许多人看见,定案最终则是以男子杀人自裁为结束,看过的众人也默认了这种说法,毕竟那名男子和女子身上并未有什么伤痕。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传开之后便带着几分离奇的色彩。

    这个带着斗笠的人继续行径着之前没有走完的路,白色长玉笛在手中随意的旋转了几下,紫色的眼眸平静又深邃,随着前行的人群,来到了集市的中央,那日的一切都好似没有存在,被清理的是否能干净。

    这时,站立在路边的人收回眼眸,身后传来了声音,“我该如何和你打这个招呼呢。”

    温和的声音平静的问出这句话,话语里却没有烦恼和疑惑,自然而然的好像许久不见的故友似的。

    “那你来告诉我,我应该如何称呼自己,帝梵夜?!”听到声音,斗笠下的人缓缓转身,轻哼嘲讽,“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虚伪,表象之下藏着的是多么可怕的灵魂。”

    他轻笑,清隽俊美的脸庞透着无害,整个人一派儒雅温和,平静清冷的问道,“你这么说我,那你何尝不是如此,你很了解我,不是吗?”

    斗笠下的人淡淡说道,“真是恶心。”

    跟随的夜白出言维护,“你...”

    话还没有问出来,对方的眼神却让他一下子咽下了后半句,那熟悉的气息让夜白的脸色瞬间煞白,他下意识的看向了身侧的梵夜。

    梵夜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开口道,“那件事是你做的。”

    斗笠下的人道,“你确定...只说我吗?”

    没过数秒,空气有一瞬压迫,很有又恢复平和,之后他一改态度,“没错,是我,奉劝你,你也要懂得适可而止。”

    梵夜轻笑,淡淡答道,“我明白的。”

    斗笠下的人轻嘲,冷淡说道,“你明白?你要是明白了,又怎么会肆意妄为。”

    梵夜盯着他,“你后悔了。”

    斗笠下的人,“我若是后悔,她必死无疑。”

    梵夜望着行径的人,他们像是看不到他们似的,他轻喃温柔道,“我从未后悔。”

    “你总是这般任意妄为。”他看的余光看向梵夜,淡淡平静的说着,很快他移开了眼眸,紫色的眼眸里却蕴含着难得温柔,紧握着玉笛,像是在抒发什么情绪,静默让两人之间再次沉默,直到斗笠下的人再次开口,“这个丫头,我也很喜欢呢。”

    梵夜附和,眼底露着强势的占有欲,轻笑无害的声音显得低沉,“嗯,我知道。”

    在他说完后,斗笠下的人再次看向了那日摆台的地方,两人一阵沉默,随着时间流逝,带着斗笠的人混入了人群里,没有再说一句什么告别的话。

    夜白望着他,不敢置信的看向身旁的梵夜,“主上,他...”

    梵夜回眸,扬了扬唇角,露出了鲜少出现的危险与掌控欲的眸光,什么也没有说。

第一百六十七章 镜中世界:暗中潜伏的狩猎者

    南麓,郡主府。

    碧挽屋内。

    低泣声轻轻的在屋子里响起,与此同时感慨的安抚声也一同响起,许久的时间,屋子里出了哭泣都没有其他声音响起,充斥着寒意的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浅淡的血腥气息。

    又过了一刻钟,碧挽才从悲伤中找回了一丝理智,她看着对方道,“高依,谢谢你,帮我将他们...”

    那两个字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无法从嘴里说出来,她的眼泪不住的流下,对方一直点头,感受到了她那未说完的话语。

    高依抽噎,“碧挽...我...我明白的。”

    碧挽感觉的凝视着她,随即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她急忙在脸上抹了两把,调整了几下声音,回应道,“我立马就来。”

    屋外传来尖酸的声音,“快点,还以为自己是曾经那个一人独占郡主的人吗?如今郡主身旁多人,哪里用的上你,你也就陪伺候郡主吃饭洗碗了。”

    高依生气,“他们...”

    碧挽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开口。

    听着脚步声远去,这才开口,“高依,你听我说,这件事我差不多知道是谁做的了,只是没想到郡主这般狠心,竟然借的陛下的暗卫做出这样的事情,既然她无情,那就不要怪我无义了。”

    高依犹豫,“如若是那样,我们怎么回事他们的对手。”

    碧挽看了一眼高依带来的东西,那是帝王暗卫独有的标记,她那是黑眸中充斥着恨意,泛着寒意的笑了起来,“你今天出去后,不要引人注意,如今我们还有一条路可以走,这也是保住你自己的办法了。”

    “你什么意思?”高依见碧挽这般严肃的说着,心底暗暗涌起了不好的预感,“难道这件事还会有不好的后果?”

    碧挽点头,“他们若是知道这件事有证人在,说不定会杀人灭口,如今我们只有寻求那个人的帮忙了。”

    高依迟疑,“那个人?”

    碧挽,“苍嘉如今的丞相,南麓曾经的郡主慕萝,只有她能够帮助我们,而且她一定会与我们合作的。”

    高依担忧的看着碧挽,“这可行吗?”

    碧挽转身,朝着一侧的桌子走去,取出来一块布,咬破了手指在上面写了一些东西,对着她道,“你把这个带着,一路朝着苍嘉前行,不要理会任何人,她看了之后一定会和我们合作的,到时候你可以留在苍嘉,不必回来。”

    高依听到这里,下意识的问道,“那你呢?”

    碧挽苦笑摇头,“我要给他们报仇,无法离开了,若是死了,往后就由你来祭拜了。”

    高依走过去,拉起她的手,认真的嘱托,“我在苍嘉等你,一定要来。”

    为了让她放心上路,碧挽没有再多说什么让她担忧的话语,此去一别,她有预感,或许不会再见了。

    养父母对她极好,如今因为她惨遭毒手,她唯有替他们复仇,才能安下他们的心。

    门外再次响起催促声,碧挽擦了擦她和自己脸上的泪痕,以免留下什么异样,一番收拾后她将高依送出了房门,和敲门的对视了敷衍周旋了一番,这才将高依送了出去。

    看着她离开,碧挽眼底忧心忡忡,望了望天,感慨的转身进入了这高门围墙里。

    ........

    三天后。

    守业寺,后山阶梯上。

    抬头可见,红色的院墙里凋零的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儿,这条通往远方水井的阶梯上沾满了水痕,一个脸上带着银白面具,披散着一头黑亮顺泽的长发,灰色的长袍并未被完全好好穿着,微敞的胸口的露出了精致的锁骨,记忆若隐若现的胸膛,他似乎不觉凉意,修长的手指间握着长长的玉笛。

    下方的阶梯上有一个人穿着僧袍,肩头挑着两桶水,晃晃悠悠的像个喝多的人,一步一步吃力的往上走着。

    听着喘息声,依靠在石阶上的人目光稍稍从远方的景致中移动,落在了那个如乌龟爬行速度的人身上,紫色的眼眸平静的望着,极其耐心的观察着他。

    过了半个时辰,那人终于晃晃悠悠的来到了他的面前,将水放在了一阶宽敞的平台上,坐在了一侧的石阶上,望着下方的层层阶梯,胡乱的擦拭着汗水,丝毫看不出这曾经是一个掌权的人。

    寒风吹来,他不禁一抖,准备起身离去,可见到站着的人时,他不禁多了几分打量,开口询问,“你来这里几日了,可是在等什么人。”

    面具下把玩着玉笛的人点头,“算是。”

    容檀追问,“你等了这么多日,他想必不回来了。”

    对方轻笑,摇头,“他早就来了,只是我没有和他说话。”

    早就来了?

    这几日都只有他在这里,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想到这里,容檀立马多了几分警惕,看向对方的眼神也带着凌厉,但对方身上丝毫没有露出任何杀意或者其他的气息,他又多疑了起来,认为是不是想多了。

    可这样一个人,他一眼就能看出对方并非一般人,其衣着品行都出自上乘,绝非市井小民或者暴发户一列。

    容檀怀疑试探的问道,“阁下可是在找本人?”

    对方轻笑,丝毫没有隐瞒,“没错。”

    对方的坦率也让容檀吃惊了,他交往的人群哪个不是先委婉一番,这个人倒是不走寻常路。

    容檀问道,“阁下找我何事?”

    他能够感觉到,对方并非想要他的性命。

    “你在寺院里据我所知,一直都在被欺负吧。”他漫不经心的旋转着玉笛,神情的注意力也在玉笛上,“我不想与你废话,你想重新掌权吗?”

    听到这话,容檀心底顿感复杂,欣喜与心酸互相冲撞,看着眼前这个青年,漫不经心的戳破了他的渴望,震惊之余他很快凭借多年的官场之道,找回了理智,冷静了下来。

    容檀望着对方道,“你是谁?”

    这个人,年纪轻轻,真的能够帮他吗?

    可除了眼前这个人,他似乎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旋转的玉笛一下子被握在手中,沉思了片刻,像是在回忆着久远的事情,又过了一段时间,他才开口,“很久都没有人那么称呼过我了,我没有记错的话...他们都称呼我幻君上。”

    幻君上?这个称呼怎么那么耳熟。

    思前想后了片刻,容檀似乎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眸看向眼前的人,结结巴巴的语气伴随着目光惊恐,呆呆的望着他道,“您...您...难道是...”

    传说中的那位阁下...

    一直被称作神话般不可存于世界的人物,没想到真的存在。

    与之而来的是内心如同水中倒影般被人看透的恐惧,脑海里涌现出了许多关于眼前这个人的世界,那似假似真传言背后的危险...

    察觉到他的内心变化与想法,幻幕扭头看向他,紫眸中划过一丝妖异和危险,“你认识我?”

    容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颤抖的磕头道,“小人眼拙,不知君上亲自驾临,请饶恕与卑弱的我一命。”

    看着地上抖的像在筛糠的人,幻幕敛起了情绪,轻描淡写的说道,“起来吧,既然你认识我,那如今就不能算作谈判了。”

    容檀恭敬的点头,“是,小人愿意为君上做事。”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直想要得到的,如今竟然是以这样的情况相见,如同传说中的情况一般,出现了令人意想不到的结果,而这种结果的唯一之法便是服从。

    比起得到的恐惧,容檀的内心莫名升起了一种无形的期许,仿佛他将因为眼前这个人迎来新生。

    幻幕冷淡的瞥了他一眼,如同什么也不关心的态度,敷衍的说道,“不错,孺子可教,事成之后,你也少不了好处。”

    容檀对着幻幕恭敬卑微的问道,“君上,小人可以为您做什么?”

    幻幕思索了一下,说道,“离开这座寺院,回到你女儿的郡主府这便是你当前的任务,完不成的话我就杀了你。

    你既然知道了我是谁,想必也知道了我的本性吧。”

    威胁的话语散落在容檀的耳中,他连连点头,神情却怅然忧虑,“小人明白,只是外边容暮时的人都是高手,我恐怕一个人无法完成。”

    幻幕轻嘲,玩味狂妄的语气如同阴晴不定的天色,“你是不是在告诉我,现在应该杀了你。”

    容檀瑟缩,赶紧趴在地上求饶,“不敢。”

    看着他这样,一下子让幻幕原本无感直接变成了嫌弃,他抬眸看向别处,似想到了什么,给他丢下了一包药,纯净的紫眸变得邪气与兴味,淡淡的说道,“你自己看着用。”

    容檀盯着地上的药包,似乎明白了什么,高兴的捡起地上的东西,还想说什么时,一阵风过,眼前的人也消失在了原地。

    抬头的容檀吓得心脏还在不停的颤抖着,可眼底那充满野心的目光丝毫没有怯弱的神色。

    他重新站起身,望着这条他走了许多遍的路,原本经由时间变得恍惚大的眼神一下子恢复了曾经的势利、野心的欲望,他不由得轻笑出声,手中的药包也握的十分紧,仿佛下一秒就能够与美好蓝图肩并肩。

第一百六十八章 镜中世界:冬枫节上的相遇

    与高依相见时,恰逢遇上了冬枫节。

    据慕萝从顾湛萧那里得知,以前的苍嘉皇城———枫城,之所以有这么个名字,是因为这里种植了许多的红枫树,百姓的门前更是几乎人手一颗树,在没有破坏之前,这里每年秋天都会吸引来自各国的人。

    而关于冬枫节,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才出现的节日。

    原本应该是在红枫开放的秋季,可惜因为人太多了,当时的皇帝不得已直接就将节日挪到了冬天,慢慢随着人们习惯了这个冬天的节日,就在枫节上假山了‘冬’,变成了冬天的节日。

    走到宫门外,望着堆积起白雪的路面,下午的阳光还算是暖和,街道上的俊男美女互相因为节日变得热情,商贩更是摆出了各种东西吸引着路过人的目光。

    慕萝刚好和顾湛萧商讨完征军的问题,有一些人仍旧被闲置着,再加上未来的考虑,他们选择在年后便开始着手征军,提前养军蓄锐,以备后患。

    身后传来了跑步的声音,引得慕萝转身望去,看到跑来的人,可爱精致的脸庞上,眉眼含笑带着暖意,她轻笑着打趣道,“陛下这是要跟我回家吗?”

    悠哉大步走来的章墨率先说道,“没错,咱们今天都要去丞相府吃饭。”

    顾湛萧热情的脸上露出了可怜的神色,像个小孩子似的靠在慕萝的肩侧撒娇道,“慕小萝,朕不管,朕今天给自己放了假,过节嘛,朕要去你那里蹭饭。”

    章墨温和的附和道,“就是那么回事,本相家中无人,节日未免孤单,想必慕相这么善良的人,不会这么不近人情,对本相这个孤寡老人进行驱逐吧。”

    慕萝无语的看着两人,她真是信了这两个人的鬼邪了。

    慕萝没好气的拆台道,“孤单的话,都给我娶亲,少来我家蹭饭。”

    哪知,两人异口同声道,“哪能啊,大业未成,我们还年轻。”

    年轻.....

    慕萝汗颜的盯着轻哼,刚才谁说自己年纪大了,这会儿都年轻还小了。

    不过,很快慕萝便提醒撒娇的顾湛萧道,“没关系吗?陛下,你不是要商讨修建陵墓的事情了吗?”

    顾湛萧站直身体,笑着道,“明日商讨,要来商讨的人生病了。”

    慕萝继续道,“那广开学府,选举人才的事情不是也要进行改革了吗?”

    章墨轻咳一声,笑着道,“这件事,明日本相要亲自和你商讨后,再与诸位大臣商议,之后在上呈陛,如果我们今日去你家吃饭的话,明日和大臣商讨慕相就可以不用参与,恰好剑溪的使者要回来了。”

    听到这话,慕萝抬手一拍头,想起了几日前和那群官员老头子之间的交锋,嗡嗡作响的脑海引得心底那股闹心的感觉又涌了上来,看着章墨那副温和的像只猫的样子,她不由得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算你狠。”慕萝咬着牙,笑着道,“走,去我家吃饭。”

    章墨,你给我等着。

    章墨轻笑,“慕相真是明智之举。”

    慕萝看了他一眼,转身大步踏入了雪中。

    在后面的顾湛萧斜眼看了章墨一眼,啧啧两声,“臭小子,我觉得你接下来可能会倒霉。”

    章墨轻笑,“微臣这是为了陛下。”

    顾湛萧一愣,随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敷衍的笑的很阳光,“爱卿忠心,朕感知到了,接下来朕会为爱卿祈祷,让慕小萝留你一条命。”

    说完他便朝着前方的慕萝跑去,看着远行的两人,章墨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无奈,随即跟了上去。

    因为慕萝早前有过提醒西泽,西泽在一早便来到了宫门口,准备了一辆马车和常服,在慕萝出来时他早已在那边等候已久。

    看着跟上来的顾湛萧,他下意识的去拦住了他,“陛下...咳...主子,慕相要换衣服。”

    顾湛萧吓得瞪大了眼睛,不由得看向了马车,很快又移开,回神后脸颊不由得晕染起了一点红晕,转身背对着马车。

    想到刚才的举动,他看向西泽,故作生气道,“西泽,你现在完全都忘了我也是你主子了。”

    西泽点头。

    对方的点头直接让顾湛萧感觉听到了心碎的声音,他望着西泽仿佛出嫁的老母亲,故作悲伤的开口,“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西泽,出嫁后就不认娘家人了。”

    西泽看着眼前这个人戏精的人,一头黑线的面瘫神情山似乎闪过了些许局促,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对方,只好沉默的盯着。

    跟过来的章墨看到西泽,开口打了一个招呼,“哟...侯爷,好久不见了。”

    一听有人开口,西泽急忙抬手握拳,“墨相。”

    过来的章墨在两个人中间一扫,似乎猜到了一二,低低轻笑几声后,仿佛什么也不知情的样子,一副温和斯文的提议,“出来就不要那么多规矩,如同以前一样吧。”

    这时,马车穿好的慕萝也下了马车,如这雪色般齐腰的长发随意的用了两根发叉固定,一声洁白的长裙和一件斗篷裹住了身躯,她看着闹腾着的三人,心底不免的感慨关系真好。

    几人闻声望向慕萝,首先落在了她的衣着和发丝上,三人眼神共同出现了变化,却又掩饰的极好。

    其中西泽率先走了过去,如同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自然的从驾驶位旁的暗格中拿出了一个暖手的给她,随后对着车夫说了两句,车夫便驾车离开。

    顾湛萧看到这幕,眼神微眯,带着沉思与复杂,没有停顿多久,他走到慕萝身旁,伸手搭在了她的脉象上,蹙眉问道,“你的身体恢复如何了?”

    没有挣扎,慕萝笑着答道,“很好,你不是天天都见到了吗。”

    西泽也点了点头,附和着慕萝的话语,“按时喝了。”

    章墨也点了点头,他有时也看到了。

    几人作证,顾湛萧收回手,这才放下心来。

    慕萝将手放在暖手的东西中,打趣似的说道,“咱们陛下这头发丝简直让人忍不住想摸,若非天气冷和你不喜,摸起来应该不错。”

    章墨听着慕萝的话看向了顾湛萧,温润的声音倒是透着几分赞同,“这么一说,臣大胆,也想摸。”

    “朕看左相是嫌自己政务太少了。”面对章墨附和慕萝来打趣自己,他随和的接过了话题,给了章墨一记反击,而这时的慕萝则示意边走边说,说完的顾湛萧转身追着慕萝,余光同时示意着章墨和西泽跟随上,他带着笑意与慕萝并肩而行,嘴里还爽朗的解释着,“慕小萝,我并没有不喜啊。”

    慕萝轻笑着,故作将信将疑的样子揶揄着他道,“是吗。”

    这小子,要不要说这么明显的谎。

    明明前一段时间,因为有人碰了他,他就以刺客的名义斩了别人。

    身后的章墨看着前行的两人,无奈的耸了耸肩后收回了视线,对着西泽道,“咱们也跟上去吧。”

    西泽点头应答,“嗯。”

    几个人一前一后的行走,没有多久便走在了一起,一路上时有商讨一些与之有关的政事,有些谈论一些发展,漂亮的商品和吃的,季节等等.......

    而慕萝也没有忘记,今日她要来逛街的目的,是来挑选一些人供自己方便使唤,所有他们一行人都朝着慕萝的目的前行着。

    来到市场,几人除了西泽,都才回神慕萝原来来了哪里,还未进到里面,便有人朝着她喊了一句,“慕相。”

    随即而来的就是,“墨相也在。”

    因为她这头发丝,几乎她随意走动,就十分容易被人认出来,慕萝尴尬的朝着那个路人点头,她想着普通天之下,不会再有她这般带着陛下和另外丞相去市场里选人的人了。

    也在这时,慕萝似乎感觉到了一道炙热又惊恐的目光,她下意识的探寻过去,看到了一个凌乱狼狈的女子,被人锁在了笼子里。

    她的眼中充满着渴望,但是很干净,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子,秉持着来的目的,慕萝朝着那个女子走过去,隔着笼子盯着她。

    店主走了过来,热情的和她打招呼,却被西泽挡住了。

    慕萝望着她,淡淡的问道,“名字。”

    那女子身躯一颤,沉默了数秒,开口说道,“高依。”

    高依?怎么觉得有些耳熟。

    突然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人,根据这个人的回答,她想到了这个熟悉的名字来源。

    高依...这不是碧挽养父母村中,她的一个好友的名字吗?

    接着慕萝问道,“你和碧挽,认识?”

    高依神情瞪大,似乎很惊讶她的知晓,沙哑小心的问道,“你认识碧挽吗?”

    慕萝淡淡答道,“我是慕萝。”

    她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看着眼前这头白发的年轻女子,没想到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可很快她便回过神清醒起来,接着她从笼子里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衣袖,焦急的说道,“我在找你,你救救我.......”

    她一直重复着这两句话,把她当做救命稻草一般。

    见有人来阻止,慕萝抬手制止,盯着她反问,“找我?”

    高依点头,“碧挽让我带东西给你,她说你一定会同意的,她让我呆在苍嘉活下去。”

    慕萝追问,“东西呢?”

    想到东西,高依害羞并尴尬道,“在我身上,我不能脱。”

    她脱了就没有衣服了,为了安全她把它缝在衣服上了。

    慕萝从她的神情里似乎猜到了什么,深谙冷淡的眼眸毫无起伏,她望着高依了一会儿,发出了叹息一声,给西泽使了一个眼色,西泽了然的开始和店主去处理去了。

    此后,慕萝也没有再逛下去的兴致,直接在西泽离开处理时,转身和顾湛萧他们回府了。

    高依见慕萝让西泽和店主离开,心底莫名的安心了下来,静静的一直盯着慕萝,直到她离开了也没有移开视线。

第一百六十九章 镜中世界:君骨峰的毁灭

    剑溪国,城郊。

    君骨峰。

    漆黑无星的夜幕下,骨头堆砌的阶梯通往山峰的顶层,两旁的灯火呈火红色,细看之下又透着幽蓝的影子,两旁由稻草连接起的上面挂着白色的剪纸,抬眸放眼望去,整座山都像是串联起火红火焰似的珠串。

    这里的人稀稀疏疏的踏着这些白骨阶梯往上走着,每个人都没有露出自己真正的样子,或带着银白面具,或带着面纱斗笠,或用布纱包裹着他们的脸......

    而这座山峰的顶上的后面,一个如同黑夜般的人站在了那里,与之对应过去的几座山峰外,隐隐可以看到居住的百姓,几座山峰中有些呈现梯田似的种着粮食。

    那人隐匿在黑夜里,脸上裹着一层黑色的面纱,轻哼一声,对着站在一旁的人道,“告诉那个人,可以开始了。”

    侍从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等人离去,黑夜的人伸开双臂,整片山峰的林木如同恶鬼一般被吹的发出嘶吼凄厉的声音,火红的火焰不停的晃动着,却丝毫没有熄灭的意思。

    没过多久,这座原本静谧的山峰发出了诡异的声响,瞬间躁动起来的人群眼神也慢慢变得狰狞起来,白骨阶梯更是直接断裂,化作了粉尘,燃起的火焰落在地上,点燃了整座山,山在风之下瞬间化作火海。

    平缓的地面开始冒出如寒川般的阴寒之气,地面呈现巨大的红色符文阵法,阵法出现了碎裂痕迹,如同迟暮的老人一般缓缓扩大着她的范围。

    阵法扫过之地,寸草不生,树木如烧成了百化状态,一碰就碎裂成灰成块,而这一切似乎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与剑溪这边相比,苍嘉的右相府里则算是和谐。

    坐在书阁里的慕萝将高依的衣服上的字迹看完,嘴角露出了一抹若有所思的笑,食指轻轻的击打在在桌面,一副思考的神情。

    见状,依靠抵着书架的顾湛萧明朗的声线带着些许调侃,“怎么?有好事情?”

    慕萝点头,“算是吧。”

    翻阅历史的章墨手中一顿,随即说道,“我猜测应该与南麓帝王有关吧。”

    顾湛萧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低喃道,“怎么又是这小子。”

    “你这是对他怨念颇深啊。”慕萝轻笑,安抚道,“这件事或许能够让你心情舒畅一些。”

    顾湛萧一愣,脸上出现几分惊讶,起身朝着她走去,好奇的问道,“真的假的,我看看。”

    他拿起拿那件一副,扫了扫上面,突然笑了出来,“果然是有意思。”

    慕萝淡淡附和,“是这样吧。”

    看着他们两人这样,章墨狐疑的走过来,扫了一眼后整个人都有些无语了,“这个不是.......”

    他没记错的话,慕萝之前有所说过,她最近捡了一个人回来,按照这个上面所写,那不就是她捡的那个人吗?

    顾湛萧可爱阳光的脸上久违出现了陌生的情绪,眼中露出了反感和狂妄的嘲讽,淡淡的开口道,“他居然也有今天,这次我也要让他体会到那种绝望的痛苦。”

    也是在这一夜中,他们几人共同商量出了一个对策,这个办法一旦实施结束,那么结果已经可想而知了,没有什么是比自己亲自动手酿成的后果更痛苦了。

    而与此同时,慕萝也有一种莫名的心慌感,好像什么事情即将要发生了,具体是什么她也不清楚,那股慌闷的感觉一直没有消退,直至清晨。

    清晨后,她将计划写信,让西泽寄给了远在南麓的幻幕,将与顾湛萧他们商讨的结果也一并告知了他,另外让他与碧挽接头,善用她来获取消息。

    而寄出去没有多久,她那股心底的不好预感终究还是发生了,他们还未出门,就有宫里人跑着来到了她的门口。

    顾湛萧迅速接过了信件,看到上面的情况时,脸色直接黑成了炭,一股风雨欲来的架势瞬间笼罩在了相府之上。

    慕萝伸手拿过了那封信件,章墨也一同凑了过来,当看到上面的内容是,两人身躯不禁一震,半晌都没有回神过来。

    顾湛萧这时看向慕萝两人,严肃的说道,“一同进宫吧。”

    两人点头,没有迟疑。

    马车已经出现在门口,几人没有顾忌身份,一同上了一辆马车。

    而这个信件的内容,此时以燃烧之势逐渐传来,人人都知晓了,苍嘉以妖术放火烧山,连附近的百姓都没有放过,烧成了白骨,剑溪国内的君骨峰周围所见之处全都寸草不生。

    原本要归来的使臣如今也被剑溪扣押在了剑溪,偏偏在君骨峰附近,还留下了有关苍嘉的物证。

    这件事稍有处理不好,便极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

    人总是会畏惧强大的事物,而通常解决未知恐惧最快速的办法便是毁灭其本身。

    正是因为如此,事情才会变得十分棘手。

    .......

    天阶山,篁居。

    书阁里。

    同样得到消息的梵夜也是有了一瞬的怔愣,似乎对这件事有些惊讶,听着夜白对这件事的汇报,他下意识的放下了手中的书籍,神情显得有些凝重起来。

    夜白单膝跪地,望着他道,“主上,此事太过诡异,怕是非寻常人为之。”

    身着墨衣的梵夜凝重的神情随着夜白的话落而舒展,他淡淡的开口道,“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吗?”

    夜白不解,“主上?”

    梵夜看向他,儒雅随和的气质上多了几分懒散,他轻笑着道,“夜白,我似乎许久都没有见过她了。”

    他的话立马让夜白明白了过来,可是想到那日发生的事情,对方根本不可能会来这里见主上。

    夜白欲言又止,最终沉默。

    梵夜低沉的声音显得十分随意,“这件事对我来说,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夜白纠结道,“主上,姑娘她...”

    主上根本就是在妄想嘛。

    五年前主上间接帮助了容暮时,让他稳固了在南麓的地位,这已经就与姑娘相背离了,五年后,小主子的死去,完全就让姑娘可以对主上死心了。

    再加上顾湛萧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是丞相的姑娘,怎么看主上都没有机会了。

    忽然,梵夜望着窗外,淡淡的问道,“这个世界在按照轨迹运行着、前行这,万物自然在新旧交替,人们也在奔跑着忙碌着,她也一直在前行着,夜白,你说我在行径着吗?”

    夜白思忱了数秒,才开口,“世界在变换着轨迹,主上您自己也一直都没有停下。”

    他们主上身份极为尊贵,即便在行走着,也不可能与普通人一样。

    梵夜迷茫的盯着窗外,轻哼着缓缓说道,“是吗?”

    为何他有一种与她越来越远的感觉,明明他不会动摇才是,可心底为何忍不住开始寂寞起来了。

    慢慢的梵夜觉得,如果只有她不停的前行着,奔跑着,那么他迟早都会从她的世界消息,就算回头,也不会看到他的存在了吧。

    “主上?”夜白见状,有些担忧起来,“不如你去见她好了?”

    主上身份依旧是国师,去哪里都理所应当吧。

    梵夜摇头,“不行,我不能主动和她见面,要见也得她来见我。”

    夜白傻眼,这个完全就像是不可能的啊。

    梵夜回眸,别有深意的说道,“剑溪的事情,你去将南麓也脱下水,这样她会更加有兴趣些。”

    南麓?难道是...

    说完,梵夜又补了一句,“夜白,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夜白在梵夜的注视下点了点头,之后了然的站起身,行了一礼后慢慢的退了出去。

    等夜白离开后,梵夜一口血喷了出来,灼痛感从心口传来,他神情却充满温和淡然,儒雅的气质丝毫没有减少半分,他单手捂着心口,轻轻的呢喃道,“小藤萝,我很爱你,要一直记住我啊。”

    分明的指节如同惩罚般的紧紧摁住了心口,吃力的挪动到窗边,从上往下望去,一切都显得渺小,却如同齿轮零件般在自己的位置上,发挥着本身牢固的作用。

    无声的轻笑随风而起,又随风而消散......

第一百七十章 镜中世界:剑溪使团的抵达

    苍嘉,皇宫。

    议政殿内。

    一天一夜过去,原本焦灼严峻的形式被剑溪派来的使臣打破,在又一天即将过去之时,商讨只能暂时终止,她不得不前去迎接这次派来的使臣团。

    当来到驿馆时,刚好与来访的使臣撞上,对于慕萝来说这样的事情也在预料之中,他们的路线早已在她的预测之内,会遇上倒也不奇怪。

    只是,来访的使臣倒是没有惊到慕萝,反而是随行而来的人,让慕萝一下子震惊在了原地。

    季阑倚,他怎么会...

    他不应该是在帝梵夜身旁吗?

    她差点忘了这人和容暮时也有一腿,此刻在剑溪,难道此次的事件和他们有关?

    想到这里,慕萝一下子警惕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贯的笑意,看向了使臣胡世,朝着他象征性的打了一个招呼,“胡大人。”

    胡世这个人她很久以前也听说过,专门喜好山精鬼怪的文学著作,为人也神神秘秘的,坊间传闻则是‘哪里有鬼怪,哪里就有胡世’,他去的地方都是一些灵异场所。

    看来这次剑溪是想将苍嘉置于风口浪尖啊。

    世人对鬼魅是敬畏又恐惧,其中一些人更是十分忌讳,搞这一出说不是针对苍嘉,她倒是不相信了。

    胡世面向她,看到她的发色也是愣了愣,接着急忙掩饰了失态,随和道,“是慕相啊,老夫有礼了。”

    慕萝假意没有看见,轻笑回应,“胡大人远道而来,慕萝原本不该打扰您下榻休息,但是慕萝来后有一事不明,不知大人身为长者,可愿给晚辈解惑?”

    她的语气平和,话语间却透着丝丝胁迫之意。

    面对询问,胡世倒也没有拒绝,反而自然的笑道,“既然是慕相有所疑惑,老夫自然倾囊解惑,但若是有关此次事件的问题,老夫觉得想与苍嘉陛下见上一面。”

    察觉到他的意图,慕萝并未点破,反而笑着道,“不,本相此次想问的并不是这次的事件,而是为何剑溪要带一个邪教之人来苍嘉,难道是对苍嘉有所戒备?”

    胡世怔愣,很快反应过来,“哪里,季阑倚大人是回报陛下曾经的恩情,这才陪同老夫前来的。”

    “恩情?”慕萝微眯,扫了一眼季阑倚,轻笑呢喃,“我没有记错的话,五年前,有传言指出,季阑倚与现在南麓陛下关系匪浅,如今剑溪带着有恩的邪教教主,这很难让人不联想到两国连接邪教,故意针对苍嘉啊。”

    胡世脸上一僵,似乎没有料想到慕萝会这么说,“你怎么能够如此言论?”

    而这时,有些路过的百姓眼中时不时投来几抹异样,神情更是显得有些警惕。

    趁着这个机会,慕萝一改之前的言辞犀利,转而柔和说道,“罢了,如果胡大人想要和陛下见面的话,恐怕要等上些许时日,传闻大人喜爱灵异鬼怪的史迹,这次主动前来,想必是剑溪的看腻了。”

    说着她微侧身躯,示意跟着的西泽,西泽一挥手,几个抱着话本子的小孩子走了出来,大大方方,热情洋溢,丝毫没有惧怕圣人,慕萝重新看向胡世道,“想必等待的时间很无聊,这些都是和大人有着共同爱好的人,一定能够和你解乏。”

    说完她看向小孩子们,笑着摸了摸他们的脑袋,“接下来就麻烦你们接待了,要知道你们今天可都是苍嘉的使者哟。”

    这句话除了说给几个十几岁的孩子,自然也是说给胡世他们听的。

    孩子们点了点头,高兴的朝着她保证着。

    之后慕萝和胡世说了几句告别与祝愿的话,便带着西泽大步离开,胡世想要开口喊住慕萝,却发现不知该如何留下对方。

    来到集市,慕萝叹息了一口气,引得旁边的西泽开口询问,“怎么,很麻烦?”

    慕萝倒是没有什么其他的情绪,淡淡的笑道,“倒也不是麻烦,就是不知道剑溪这举动是为何?难道是向我们示威吗?”

    这么直接暴露出来,倒是让她不懂了。

    这剑溪的事件,要么和梵夜有关,要么容暮时,或者两个人都有关系?

    可是目的是什么?吞并的话确实需要一个理由发兵,可从发回的信件描述,这不是自损八百吗。

    君骨峰几乎被毁灭成了光秃秃的荒原,百姓直接是在无知觉的情况下死了,明明是火烧的痕迹,却没有找到与火有关的一切,这一看就不像是个普通人。

    可说是梵夜做的,她实在是不愿相信,曾经那么关心百姓的人,如今会下这样的命令。

    西泽倒是给了一个猜测,“会不会他们自己其实知道,故意让人来背锅。”

    慕萝停下脚步,更加郁闷的看着他道,“问题就在这里了,这件事太过诡异,若他们真的知道,那也是尽可能的毁灭证据了。”

    证据一旦毁灭,那这个锅他们可能取不下来了。

    扣上了帽子想要拿下来,便不会那么容易,非死即伤啊。

    这时,前面出现了一个打着伞的人,身着黑色长袍,手中握住白色长玉笛,他站在一棵枯树下,在人群里十分的耀眼,目光却一直看着慕萝方向。

    走着的西泽突然看向前方,沉稳磁性的声音带着几分疑惑,“幻幕阁下。”

    闻声而望,慕萝看到站在树下的人,愣了愣,平稳的声音显得有些就惊讶道,“和尚?”

    喊完的慕萝逐渐发现哪里不对劲,回想了一次之前的样子,她额前瞬间冒出了丝丝凉意。

    夭寿了,他怎么长头发了。

    脚下步伐未停,走过去,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发丝,无意识的问道,“真的假的。”

    幻幕平淡的答道,“假的,不引人注目。”

    停了这话,慕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看着路过人群时不时的打量,这哪门子的不引人注目了。

    想到他在这里,之前寄去的信件不知道他有没有收到,而对方似乎察觉到她的想法,淡淡的主动解释道,“嗯,我看到了,那边我让人暂行处置着,这次回来主要是因为这次剑溪的事情。”

    慕萝见他神情中带着一丝少见的凝重,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怎么了?”

    这突然出现,难道很棘手?

    他望着她片刻,才不慢不快的开口,“不要深究剑溪君骨峰的事情,你只要去破开这次的事件就可以了。”

    慕萝询问,“很危险?”

    幻幕点头,“嗯,很危险。”

    慕萝轻笑,“果然,不是正常情况吧。”

    幻幕没有回答,神情却已经很明了。

    西泽打破了这凝结起来的疑虑氛围,直接了当的指出了问题所在,“君骨峰留下了于苍嘉不利的证据,若是不进一步调查,不洗清苍嘉嫌疑,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平息这场骚乱,而且剑溪如今派人过来.....”

    他们的使臣还在剑溪,这根本无法不调查下去。

    迟疑了几秒,他才解释道,“不可能会有什么证据留在现场的。”

    “为何?”慕萝淡淡的回应,说完她想到他刚才的话语,怀疑道,“你不会是想让我不要调查,故意这么说的吧。”

    既然都传回了信件,怎么可能会没有证据留下。

    莫不是真的不想她调查,再说谎?

    她的疑虑尽数落在了对方眼中,可映着她疑惑的幻幕却没有再开口,似乎那个成了一个无法言说的秘密。

    一阵沉默后,幻幕抬手想要触摸她的脸,却没有触摸到,他的手隔着一个小小的距离,眼底露出了清寒的柔光,妖冶俊美的容貌如同勾魂妖艳的红色彼岸花,慢慢的四周呈现出了如清晨薄雾般朦胧干净的色彩。

    风吹过,湿冷的空气里裹挟着凛冽的寒风,未等慕萝做出反应,她的手中便多了一把伞柄,等她从伞柄上移开视线后,眼前也再也没有了幻幕的身影。

    他就像一片落下的雪花,一个没有注意,落在地上便消失了他的身影...

    当抬起头望向前方的人群,西泽的疑惑声传来,“幻幕阁下去哪里了?”

    “他....”慕萝抱着疑惑,望着人群呢喃,话到嘴边又被咽下去,转而收回视线,拿着油纸伞看向西泽道,“他刚和我们说再见了,你没有看到吗?”

    西泽半信半疑道,“是吗?”

    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好像眼前有过片刻的恍惚,好像有什么忘记了似的。

    同样疑惑的还有慕萝,看着没有任何异样的人群,她脑海里产生了一个是不是看到鬼的想法。

    毕竟哪有人从眼前就消失不见了,这也忒玄幻了。

    虽说,那个人也会这种能力,可是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之外的人在眼前如同戏法般消失,有些吃惊。

第一百七十一章 镜中世界:回宫为止的假期

    两天后。

    黄昏时,右相府。

    一只白鸽传信而来,上面绑着的一个刻有玄印的小竹筒,而鸽子的另一条腿上绑着这次送来的信息,它落在了书房的窗口台子上,咕咕的叫了几声,像是在喊着里面的人。

    黄昏是的暖阳从窗口映照进屋子里,在桌前看着近日传来的公文和信件,咕咕声打断了慕萝的沉思,她从桌上抬起头,看到鸽子后凝视了几秒,之后起身朝着它走去。

    走近后她抓住各自,将绑在腿上的信件取了下来,随后放飞的鸽子,打开了卷起的纸卷,当一览上面的字迹时,她的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平静的眼眸像是海上即将掀起的风暴。

    这一天,因为这张纸上的内容,慕萝没有再踏出门一步,也没有开口说出任何一句话,来门口问候的人都被她拒之门外,夜间再次飘起了雪,她仰头靠在书桌前的椅子上,闭上了眼眸静静的沉思着。

    一直到新的一天来临,她才打开了这扇门,门外站着顾湛萧,他脸上露出与这个天气不相符的阳光,扬起了唇角,露出了虎牙,一身风雪染身,发丝有些凌乱,显得也有几分狼狈。

    站在门槛处,慕萝盯着他有些惊讶,“陛下,你怎么...”

    顾湛萧轻笑,“听说你昨夜没有出门,我担心你,所以来看看。”

    扫了一眼四周,发现只有他一个人,慕萝不禁蹙眉,将目光重新凝聚在他身上,“你一个人来的?”

    “这个不重要。”顾湛萧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绕开话题道,“倒是你...是不是最近剑溪的事情,让你觉得压力繁重了,如果觉得累的话,我找个人拉分担你,或者你直接上呈上来,我亲自来处理。”

    他担忧的神情直接暴露出来,略带思忱的话语和关心随着寒意一起传递到她这里,她不禁轻笑,开口道,“压力肯定是有的,并非不可缓解,我只是想静静呆着一会儿,这样方便我思考接下来如何处理。”

    他精致如同白雪般的脸庞上露出了几分若有所思,眸光微敛,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下颚,认真严肃的神情莫名让两人之间的氛围瞬间有些凝滞。

    被看的心底有些发毛的慕萝将目光收回落到旁侧,而也是在这个时候,慕萝感到耳侧温热与清冷夹杂的温度传来,她移过视线追寻温度,却看到对方一贯的热情温暖的笑。

    顾湛萧笑着,话语里带着几分寂寞,“若非我见过你稍好的神情,差点就要被你骗到了。”

    慕萝凝视着他,微起了一下唇,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又合上了。

    之后一段时间都没有传来声音,慕萝也在这段时间里望着笑的有些寂寞的顾湛萧,无法回应的复杂情绪也随之涌上心头。

    沉默了一段时间后,慕萝开口了,“对不起,湛萧。”

    “嗯。”一贯温和的声音,他轻笑着道,“没关系。”

    回答完,顾湛萧主动提出了一个建议,“要出去走走吗?”

    看着他沾湿的衣衫,不知站了多久时间身上裹挟着的寒气,她有些犹豫道,“现在吗?”

    顾湛萧点头,“清晨,我和墨相告假了,朕今天也准你假,时间是朕回宫为止。”

    慕萝迟疑,“你的衣服是否需要处理一下。”

    他毫不介意,摇了摇头,“不了,我的身体可没有那么容易倒下。”

    之后的他不等她做出反应,便拉着她朝着门外走去,而来到门口后,一辆马车早已等候多时,而他兴奋的带着她上了马车,在云里雾里间马车缓缓启动了。

    ........

    剑溪国,君骨峰。

    望着眼前脆弱的山峰,如同炼狱般存在,隐隐存在地面的阵法痕迹蚕食着一切,原本青山绿水的景致此刻变成了荒原般的存在,毫无生机静谧的环境里充斥着无尽的怨念与杀戮之气。

    农田的劳作物化作了粉尘,如同炙烤般的温度丝毫不能靠近,眺望远方沉寂的房屋依然如故,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夜白转身看向身着黑衣的梵夜,顺泽如墨的长发被一根发带挽住,其余披散在后背,他垂着双手望着眼前的一切,眼底看不出喜怒,儒雅慵懒的气质丝毫没有消减。

    夜白望着眼前的景象,开口道,“倒是在意料之中,只是剑溪这谎言未免太大了,如今这情况,若是普通人进来怕是会吞噬殆尽,化作森森白骨了。”

    梵夜轻笑,清冷的呢喃,“也不尽然都是谎言。”

    这里还存在熟悉的气息,想必和这个熟悉的气息有关吧。

    夜白疑惑,“我似乎感知到了一个熟悉的气息。”

    转眼间又到了这个时候,熟悉的景象再一次重演,不同的是经历的故事不同。

    内心深处的记忆再次被翻开,原本的压抑的情绪因为眼前的景象而渐渐情绪舒缓,眼神逐渐变得冷漠起来,他嘴角扬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平静的观望着如死寂一般的死亡之地。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对着梵夜拱手道,“君上,你吩咐属下做的事情,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季阑倚已经前往了苍嘉,恐怕不用多时各国便会知晓。”

    “嗯,我知道。”梵夜看着天空飘过没有燃尽的残余,沙哑清冷的回应,“通知他们,开始收束各国,按照计划进行。”

    夜白冷漠的眼底闪过一丝激动,露出了些许惊讶,随即语气也兴奋了起来,“是,属下回去立马进行。”

    “不,你现在就去。”梵夜拒绝了他的陪同,看着群山道,“本君要在这里待一会儿,你现在一个人回去。”

    夜白惊喜之余又有些担忧,“君上,你的身体...还是让属下陪着你吧。”

    近些年君上的身体一直很虚弱,也一直是众人心中的一块心病,无从下手的病因更是让那些人战战兢兢,再加之君上开始亲自下令,做出了重要的决策,欣喜之余他们也不能放松关于他身体的情况。

    梵夜神情淡淡,若即若离的态度,“本君的身体如何,本君自己心底有数,比起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抓紧时间,省的耗费了精力。”

    “可是...”夜白欲言又止,他心底也明白,就算是如今受伤的君上,几乎没有人是他的对手,若真的要说君上不会出手的人,恐怕只有她了。

    梵夜淡淡道,“不要让本君说第二次。”

    不容置疑的声音夹着危险传来,无形压迫感迫使夜白不得不服从,回应道,“是。”

    说完他看了看梵夜,终究是叹息的后退了一步,望了一眼四周消失在了这里。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铁锈般的气息,寒冷的气息里带着灼痛般的感觉,干燥的空气中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身后似有脚步声传来,带着阵阵的香火气息。

    没有多久,身后传来了声音,“你叫我来这里做什么?”

    梵夜闻声,轻轻扭头,眼神里带着平静看向来人,隔着一些距离,他轻起唇,发出低沉磁性的声音,“你去见过她了吧。”

    身着僧袍的幻幕淡淡的移开视线,轻嘲道,“那又如何?我只是让她不要插手和君骨峰有关的事情。”

    梵夜收回眼眸,轻描淡写道,“她不会听你的。”

    幻幕身躯一僵,傲娇道,“不用你提醒。”

    梵夜淡淡的说道,“唯有置身地狱,方能获得一线光芒。”

    幻幕蹙眉,“你不会后悔吗?”

    “后悔?”梵夜轻喃,紫灰的眼眸露出了些许迷茫,随即轻笑,“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果,即便后悔也要如此做。”

    说完他重新将目光落到来人身上,复杂的对手那双熟悉的紫眸,“不要阻拦她,放任她就这么下去吧。”

    听到这话,幻幕垂下了眼眸,无言的沉默更像是做了无声的回复。

第一百七十二章 镜中世界:等闲茶庄的秘密

    南麓,帝京。

    等闲茶庄。

    古老大气的庄园内,深处靠近后山位置,一条通向瀑布的青石马路,两旁种植着常青树,瀑布坠落不远的一处围起的隔空台子上,架设着悬空的观赏之地。

    不远处站着两三个守卫,婢女端着茶点缓缓而去,站在台上面向瀑布水流的人静默的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他食指紧扣拇指上的碧玉扳指,不稳的呼吸声泄露他此刻的情绪。

    茶庄庄主木森林慈善成熟的面容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端着茶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耳旁传来的是瀑布坠落的声音,鼻尖萦绕的是茶庄难得拿出来的好茶香气。

    背对着他的人转过身,看向木森林那充满着笑意的脸,心底一阵郁闷无奈的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

    久久的沉默与纠结,最终让青年妥协,他开口说道,“皇叔,朕...实在没有把握。”

    眼前这个人是仅有存在于世的亲人,是他父皇遗留在民间的弟弟,若非曾经被父皇提及,怕是着世上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木森林放下茶杯,感慨道,“你此番最好不要让人知道你的目的,否则以你之前所言,结果最好的局面便是两败俱伤。”

    “朕明白。”容暮时俊美冷酷的容貌上显露了些许凝重,深思的点头,心底的烦杂让他不想继续讨论这件事,转移话题道,“差点忘了说了,皇叔,朕的小妹有消息了,调查的人说可能在苍嘉,我让阑倚借着剑溪的事情,去探查了。”

    木森林露出了些许惊讶,随即缓和轻笑,“这是好事啊。”

    容暮时冷酷应答,“嗯,的确是。”

    她也在苍嘉,如今为相,以那日的情况,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你有烦忧。”木森林轻笑,端起茶杯,“说出来,听听。”

    容暮时皱眉,淡淡答道,“没什么。”

    “是吗?”木森林不以为然,在茶杯沿吹了吹,呡了一口,“或许我该这样问你,那位曾经苍莲亲封的郡主,如今的苍嘉女相,你是如何想的。”

    容暮时沉默不言。

    从那日事情之后,他偶有时间会在梦境中看到一些明明没有经过的画面,梦境中的他身着红衣,牵着她一同走向了婚礼,而转眼间他似乎又做出了连他自己都不解的举动。

    那样的场景,每每在梦境中出现,再次醒来,浑身都弥漫着一股哀伤,却又无能无力的无助,让他只要想起便觉得十分的难受,连带着对她都产生了复杂的心绪。

    如果说他心底深处对她的有着占有的渴求,那么在这个梦境里的他,却如同身处夏与冬,复杂难耐。

    木森林轻笑,“看来你心底很迷茫啊。”

    容暮时轻应,“嗯。”

    木森林淡淡的说道,“经历过那样的事情,你们不可能在一起,你还是好好的在守好你作为君王的责任。”

    容暮时垂眸,“我明白。”

    情字一事,难以自控,却不得不防。

    终究还是无缘...

    吵杂的声音丝毫的停歇,寒风的吹拂似乎让在这里的两人丝毫感觉不到异常,宛如置身暖春时节一般,享受着短暂的宁静。

    ......

    第二日,下午。

    苍嘉帝王陵。

    分别散开的人影在枫林中奔跑着,身后跟来的黑衣人如开弓发出的利箭,朝着目标丝毫没有松懈的追赶着,远方响起了兵器相接的声音,慕萝的脸色微微泛红,唇有些泛白,喘息着一边奔跑一边观望着身后的情况。

    她的身上披着顾湛萧的外套,这是他们到达帝陵后发现黑衣人后她急忙从顾湛萧身上扯下,她临时决定和顾湛萧分开,目的是让目标人物减少一些。

    帝陵附近几乎没有人,有也是稀少居住的村民,两个人目标太大,帝陵外有红枫遮挡,这也算给她了一些掩护,好在那些黑衣人把驾车的她真的看做了顾湛萧,大部分来追她了。

    现在只需要顾湛萧处理了他那边的人,她在拖延一些时间,想想能不能用什么办法摆脱了。

    一路跑到枫林深处,渐渐体力上有些透支,身后突然传来了几声惨叫,慕萝停下了脚步声,转头望去,发现追着她的黑衣人被另外的黑衣人抓住,其中一个握着双剑的黑衣人走了过来,单膝跪在距离她三米的地方。

    黑衣人带着面罩,一双冷漠如寒冰的黑眸,平静如水流般的声音响起,“属下叩见慕相。”

    渐渐放下了些许戒备,慕萝呼吸有些不稳,她望着跪在地上的人,有些疑惑道,“燕初见。”

    燕初见抬眸看向慕萝,平静道,“属下在。”

    慕萝淡淡的垂视他,“你怎么会在帝陵。”

    燕初见道,“属下得到消息,慕相和陛下去往帝陵,有人要挟持你和陛下。”

    一听这话,慕萝微愣,随即轻笑,眸光扫向活捉的那两个人,停顿几秒,她对着燕初见道,“起来吧,这次多谢你了。”

    燕初见站起身,“哪里,咱们签下了契约,这是分内之事。”

    慕萝不置可否。

    对于他说的东西,她自然是清楚的,那是她找西泽去寻找杀手时,这个与邪教名声相媲美,呆在暗处不显露的阁楼,被称为‘夜之利刃”的善之恶楼阁,自然就在西泽寻求的杀手之列。

    她望着那两个想要自杀,被人发觉的刺客,盯着他们的目光带着几分考量,嘴角的笑意却未曾落下,渐渐的她开始迈开步伐,走到燕初见身旁时停顿了几秒,伸出手摊开。

    燕初见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将自己手中右手握着的长剑递给了慕萝,握着带着几分暖意与冰冷交杂的剑柄,慕萝朝着那两名此刻走去。

    来到他们身旁,她笑着无害的盯着他们道,“谁派你们来的。”

    那两人沉默,谁也没有开口,一副宁死不从的样子。

    他们的沉默并未给慕萝造成什么心底不满的情绪,她抬眸对着禁锢着刺客的,燕初见的手下道,“把他们二人衣服给我脱掉。”

    一听这话,那两人有些屈辱的盯着她。

    慕萝轻哼,“都要死了,还要在乎那些做什么。”

    而在她话落,两名此刻的衣服直接被抓着他们的人震成了碎片,两人几乎一丝不挂,慕萝淡淡的问道,“我再问你们一次,是谁让你们来的。”

    那二人继续沉默。

    慕萝走过去,伸手挨个扯下他们的面具,当看到他们的容貌时,微愣了几秒,随即轻嘲道,“原来是剑溪的罪犯吗?”

    半张遮住的脸上刺着字,尤其是脸上的‘剑’字,她记得好这一口的,目前各国中唯有剑溪喜好在罪犯脸上刻上自己国家的字,就是用来提醒别人这人是剑溪的罪犯。

    只是剑溪的罪犯,为何要来挟持她和顾湛萧?

    迟疑思虑中,她看到了那抓着的二人中,有一个人的腰侧之下似乎有些类似颗粒,慕萝伸手捡起了其中一个,在手中揉捏了两下,淡淡的清香很快便让她确定了这是什么东西。

    慕萝轻笑,捏着颗粒道,“等闲茶庄的茶吗?你们是容暮时派来的。”

    等闲茶庄的茶叶一直都是南麓皇室在专用,并不在世面出售,就算喜爱也必须由皇室之人出面,方可取得。

    偏偏如今南麓皇室里能够有资格获取的便是容暮时,这个刺客身上又带着它,她可不认为茶庄庄主与刺客之间有什么特别的交易往来。

    带着茶叶的人慢慢的闭上了眼眸,手紧紧的握着,他重重的呼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轻嘲的呢喃道,“娘,孩儿不能带你喜欢的回来见你了。”

    “你很有意思,可惜宿命单薄。”慕萝缓缓站起身,神情淡如水,凉薄如纸,平静道,“这片未曾凋落的红枫林还真是漂亮,相信新的色彩也会艳丽吧。”

    说着她转身对着燕初见道,“将人绑在树上,一点一点放干他们的血,给树木加一些肥料吧。”

    不能为我所用,又不是朋友,敌人自然是不需要任何慈善之情。

    燕初见对着禁锢的那两人示意,旁边已经有人拿出了绳子,开始绑了起来,而慕萝将手中的剑一旋转,剑柄对向燕初见,淡淡的说道,“谢谢,还给你。”

    燕初见接过,“为何不用。”

    慕萝轻笑,“怕沾到身上,有失礼节,稍后我还要去见陛下。”

    既然借口都送上门了,她也得配合着继续演下去。

    她没有过多停留,在看着他们在那两名刺客身上划开痕迹,鲜血流出了慕萝便迈步离开,走在倒下尸体中间,脚下踩着喷洒的血迹,声音缓缓传到燕初见耳中。

    “辛苦你了。”

    燕初见收回剑在剑鞘中,淡淡应答,“嗯。”

    远去的背影丝毫不同之前奔跑的仓促,前方的呼喊声带着几分焦躁,在没有多久时间里,又传来了庆幸的声音.......

第一百七十三章 镜中世界:扣留使臣

    突如其来的事情打破了他们原来的几乎,但看到平安无事的慕萝,顾湛萧心底不禁松了一口气,他对着慕萝露出了些许歉疚,若不是他今日拉着她出来,恐怕也不会遭遇到这些事。

    想到追杀他,又被他抓住自尽的人,他的眼神中划过了一丝凌厉,或许是怕慕萝担心,他并没有泄露出自己的想法,而是对着慕萝安抚道,“慕小萝,今天...抱歉啊,没想到会遇到这些事。”

    慕萝摇了摇头,“无事,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久呆了,虽然我甩开了他们,难保他们不会回来这里。”

    听到她的话,顾湛萧原本想问的疑问也一下子解开,看了看那片枫林深处,点了点头,“也好,马车还在,咱们回去吧。”

    慕萝点头,轻笑道,“好。”

    谁也没有提有什么发现,在慕萝应答后,顾湛萧拉着她直接朝着马车走去。

    而这片枫林深处,为了不让人发出声音,燕初见让人点了他们的哑穴,又将那些人堆砌在一起,等待着慕萝他们离去,然后放火烧了他们。

    在坐车回去的路上,两人都在驾驶的位置上,一路上的沉默最终在顾湛萧按奈不住的心慌中被破开来。

    顾湛萧看向慕萝,有些泄气道,“我原本是想带你来看看这片枫林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看到了,很漂亮的颜色。”对方忽然开口让慕萝一愣,又很快从对方的话语中明白此行的目的,她轻笑着安抚道,“我猜曾经你应该也是将我埋在这里吧。”

    顾湛萧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

    他以前便发现她似乎对这红枫有些特别,不是多么喜爱和讨厌,但也能够感觉与其他树木不同。

    “湛萧,你知道吗?你我相识的那一世是我来到这片大陆的第二世,在那之前我还经历过一世,对你来说可能是有些难以想象,如今这一世为止,已经是第五世了,想来时间真是很快啊。”

    “什么?怎么会。”

    他露出了很惊讶的神情,似乎对于她的回答十分的不可置信。

    “不敢相信吗?我在这几世之前一直都在寻找回去之法,在第四世我找到了,可惜因为意外,我又回来了,虽然不清楚那个机缘巧合是什么,但能够做的或许是只有等着时间往前推进,我或许能够找到原因。”

    他久久带着复杂的眼神望着她,在纠结思量中,慢慢艰难的开口问了一句意料之外的话,“此后我们有过认识吗?”

    慕萝轻笑道,“有,一直到现在为止,每一世都将苍嘉治理的很好。”

    他似乎有些遗憾,望向前方,轻轻呢喃,“是吗。”

    慕萝轻‘嗯’,清浅的做了一个回答。

    之后又是一阵沉默,只听见马蹄和车轮的声音。

    路上的草木稀少,有也是枯黄干燥,如同柴草,又过了一段时间,顾湛萧再次开口,“我在那一世,想要救下你,可是对方拒绝了,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同意,所以将你安葬在帝王陵外枫林里,想来你应该不会喜欢和皇家扯上关系,这外边幽静又漂亮,你该是会喜欢的吧。”

    “如此没有自信,倒是很不像你。”望着路上风景,靠在车门上的慕萝随手抬起,伸手揪了揪他可爱精致的脸颊,淡淡的开口,“我只说一次,你好好记着,我虽然不喜和皇室扯上关系,但命运的羁绊是随着人自己牵连上的,若非要说些什么,也是谢谢你给了我一方净土之地。”

    顾湛萧愣着扭头看向她,“你...真的不生气。”

    慕萝对上他的眼神,“为什么要生气。”

    “可恶...”被问顾湛萧被看的有些尴尬,移开视线,有些焦躁的挠了挠头,下意识的想转移话题,“为什么都过了那么多世,难道你都没有一次想和我在一起。”

    说起这个问题,慕萝倒是有一瞬的迟疑,似乎想到什么,略显轻松的说道,“也不是那么说。”

    顾湛萧微讶,“什么意思?”

    难道这几世中间真的有?

    慕萝眼神有些涣散,似回忆一般,“或许是第三世的时候吧,那时我的我也参与了苍嘉的复兴经过,看着苍嘉逐渐恢复成了曾经的地位,你也一再的问我,我想着回去的办法既然一时找不到,或许可以试试接受新的生活。”

    顾湛萧眼神略显急躁,追问道,“然后呢?”

    慕萝带着笑意的神情上却多了几抹深思,“然后,在即将临近的思考期限时,你娶了别人,为了那名女子将我赶出了苍嘉,之后经历辗转生活,我又回到了南麓,经过一些事情,最后中毒死了。”

    得到这样的结果,顾湛萧似乎有些接受不了,他似乎想从慕萝的话语间找到一些谎言存在,却发现一切不过是他在妄想。

    而与此同时,慕萝倒是发出了些许感慨,“在那时我便很清楚,比起和你成为更深层次的关系,或许其他的关系更适合我们,有些人注定就不会成为合适,我也不需要从你身上索取什么,你若是觉得难过,亦或者难以接受,可以将我们的关系当做银货两讫的关系,也可以是利益关系。”

    顾湛萧垂眸,失落道,“我怎么会那样做。”

    万万没想到曾经还有那么一段过往,自己居然做出那样的事情,这或许就是一种诅咒。

    他没能救下她,让她死在了南麓,而后来她留在苍嘉了,她再次死在了南麓,两次的死亡都和他有一定的关系,或许也是因此,两人的情感缘分才会如此淡薄吧。

    慕萝垂下手,叹息道,“朝臣在催你纳妃了,你要好好慎重考虑这个问题。”

    “他们竟敢拿这些事情来麻烦你。”顾湛萧隐藏起情绪,开朗的神情依旧有些许哀伤,玩笑的说道,“你之前关在屋子里,不会是因为在想这件事吧。”

    慕萝抬手握拳,在他头顶一敲,“胡说八道,玄演大哥那边写信来,说这次出使七里的夏国使臣、卫国使臣、东阳国使臣纷纷对这次苍嘉和剑溪的事情产生了想法,可能会终止我们使臣外出的结交问题。”

    顾湛萧蹙眉,“你有什么想法?”

    慕萝深呼吸了一口气,轻笑道,“原本是没有,不过这次出来的收获还可以,我突然想到了该怎么应对这件事。”

    看着她自信的神采,顾湛萧嘴角扬起细小的弧度,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差点忘了,南珩还在剑溪,你有想获得的信息,全部都可以和他联系。”

    慕萝点头,若有所思道,“确实有,你让他和我见一面,如何?”

    顾湛萧点头,“可以,不过你准备?”

    慕萝,“那你可以告诉我,你在这次刺客身上有什么收获吗?”

    一听这话,顾湛萧立马了然,开朗的神情带着几丝宠溺和坏笑,“果然,瞒不了你。”

    慕萝撇嘴,“你不也发现了吗?”

    顾湛萧恍然道,“你说的是枫林中随风而携带的血气。”

    慕萝也不隐瞒,直接说道,“嗯,我之前找了几个不错的人,他们得到消息刚好赶过来,托他们的福,我还好。”

    顾湛萧,“难怪啊,没事就好,我这边发现了剑溪的刺字,我想应该另有原因吧。”

    慕萝,“上次和尚说过,这次剑溪按理说应该没有证据,而那存留的证据我看应该是假的,所以..在这件事上,既然剑溪扣留了我们的使臣,我想将他们的使臣接着这件事也扣留下来。”

    “和尚...”顾湛萧脸色一变,随即嫌弃道,“这和尚不简单啊。”

    慕萝轻笑,“嘛,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今也只有大胆推敲,谨慎获取前行。”

    顾湛萧轻叹,“好,就按照你的意思。”

    刺客人已经死了,戏剧的幕布已经拉开,那么她也来创造一些新的东西好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镜中世界:留下使臣胡世

    回来的时候,她的府邸聚集着几位大臣,当看到他们时,慕萝已经猜测到可能出现了问题,便也没有犹豫,顾湛萧邀请他们入府,这一晚上都在右相府商讨着事情。

    而事情本身则是围绕着七里之前发来的问题,剑溪国好战,以武力蛮横挑起战乱,这是他国心知肚明的事情,而置身制造兵器等等比他国也要强盛许多。

    这次拉下了苍嘉的事情虽然毫无预兆,但在一些国家仍然持观望或者退缩的想法,这件事一发生,如今更是在外交上有所动摇,加之派来的使者,这更是间接想让苍嘉坐实这件事。

    期间六部的大臣共同提出联姻政策,但都被顾湛萧以暂缓堵了回去,章墨则是和她的想法差不多,建议将这次的使臣找一借口留下,其他六国弱于强盛的三国,而三国中两国关系密切,他提出将其离间。

    这个正是她目前所思考的,按照高依所言,此时的容暮时应该清楚这位小公主在苍嘉,但不知道具体在何处,要想离间两国之法,看来得从这个女子身上寻找办法了。

    商讨一直到了第二日天明,最终的决策方案也出来了,撤换掉原来出使的人员,重新选出一些新的人员前往商谈,慕萝则在商讨之后和顾湛萧提议暂时不处理送上来的政事,改由章墨一人暂时处理,她亲自来处理与剑溪之间的事情。

    回宫之前,一直思考着的顾湛萧同意了慕萝的说法,但这仅限于三人之间知晓,政务会一直送往她这里,不同的是由章墨处理,在这之后他通知了暗卫,与在剑溪的南珩接触,将她与南珩接触的这个时间定在了三天后。

    站在右相府牌匾下,门外飘起了茫茫白雪,阴沉的天气如同蒙上了一层纱雾,让人心底只有沉重,顾湛萧缓缓走下台阶,伸手接了一片雪花,一贯开朗的容颜上染上了无奈与愁思。

    他望着纷纷扬扬飘着雪花的天地间,淡淡的说道,“我原本想带你好好逛逛的,没想到只能半途而废。”

    跟在身后的慕萝,双手放于腹部,站的笔直,望着雪花轻言道,“我的心情好了很多,你做的并非无用之事,不必惋惜。”

    “那就好。”他收回手,背对着她,看不清的神情,却平静的发出了喊声,“慕小萝。”

    慕萝,“我在。”

    顾湛萧,“慕萝...”

    慕萝,“我在。”

    顾湛萧,“慕相。”

    慕萝拱手,“陛下,臣在。”

    顾湛萧轻笑,发出如同孩子般纯净的笑声,脚下迈进沾湿的地面,没入风雪之中,他微侧身躯朝着台阶之上的她望了过来,带着温和笑问道,“慕小萝,你说我该同意吗?”

    慕萝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您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这个问题呢?”

    顾湛萧沉思了几秒,说道,“朋友呢?”

    慕萝轻笑,自然无顾忌的答道,“不该。”

    顾湛萧疑惑,“为何?”

    慕萝坦然,“既是朋友,那便是真心之言,只愿你好,而非强求,顺其自然,水到渠成,方为和乐。”

    听到这话,他显然有些意外,故而接着问道,“那...帝王呢?”

    慕萝神情有些许严肃,视线移到空中,淡淡的开口,“应该。”

    顾湛萧追问,“那又是为何?”

    慕萝抬手呵出一口白气,平静的说道,“陛下自己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吗?为君者,应以百姓为先,从你成为帝位开始,你便要舍弃一些属于你自身的私利,为这个国家而努力。”

    “嗯,是该如此。”他平静的说着,神情自然,仿佛这个结果他早已明白,所以在这场大雪来的愈发强烈时,顺着风雪吹来的轨迹,他做出了决定,“慕小萝,朕决定联姻了。”

    吹起的衣袖上沾染了些许风雪,慕萝听到了他的决定,她轻声应答,不悲不喜,“嗯,恭喜。”

    进宫的马车慢慢驶来,他再次开口的话语,也慢慢的混杂进了风雪与车轮马蹄声中,来不及听清的话语让慕萝脸上露出了几分茫然。

    她还来不及问,对方便轻笑着转身上了停在她身侧的马车上,而她只能看着马车缓缓前行。

    慕萝盯着马车远行,呢喃道,“他刚才说什么了?”

    那么小声,她如何听的清楚。

    寒冷让她不怎么好的身躯出现了些许不适,她轻咳两声,转身便在门口看到了西泽,疑惑之下她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你刚听到他说什么了吗?”

    西泽神情微顿,握着剑淡淡的说道,“没有。”

    慕萝将信将疑道,“是这样的吗。”

    西泽,“嗯。”

    慕萝大步跨进屋内,西泽忘了一眼远去的马车留下车轮印记的路面,眼底浮现出了一抹深思,关于那句话,他来时正好听见了。

    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毕竟很重大的一句话啊。

    风雪中隐藏的那句话:此生绝不立后。

    若是被这个人知道了,恐怕今天两人就要在门口争论许久了。

    前方出来了慕萝的声音,打破了西泽的沉思,“你怎么还在那里站着,我有些事情要你帮忙,你快过来。”

    西泽疑惑,帮忙?

    她倒是鲜少有什么事情主动叫他帮忙,平日里他自己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右相府的管家,莫名其妙的管理着右相府的一切。

    真的是难以置信,他好歹是拿着上等武器,是个称职的暗卫杀手,身份在那里,如今成了一个上等的管家婆了。

    吐槽归吐槽,脚下却没有停下朝着慕萝走去,跟着她前行的步伐,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期间,他回答了一些关于高依和那个放在别院的女子的事情,那个女子原本是没有人看守的,只是在最近增添了一些新的杀手在监视着那里,他们执行的命令则是来自眼前这个人。

    如果有逃跑的意图,与南麓接触的意图,便不留下她的性命,但如果乖乖听话,便保留她的性命。

    到书房之前,她让他去给幻幕阁下发送一封让他回来的信件,目的则是为了调查清楚剑溪这次的事情。

    但,他们两人都没有料到的是,这次的信件发出去许久都没有得到幻幕的来信,反而连同幻幕这个人都仿佛从人间消失了一般,就连送出去的信的鸽子,在过了一段时间,又重新带着信飞了回来。

    他们虽然没有收到幻幕的来信,却意外的收到了碧挽的来信,经过高依的辨认,他们最终也确定了这封信确实是由碧挽送来的,信得内容出乎意料的倒是很有意思。

    在当晚,胡世所居的别馆里传出了惊叫和哭泣声,没有多久,就有百姓闯入别馆,哭泣着抱着孩子跑到了丞相府的门口,那些人就跪在马路中央,悲愤的呼喊着她与章墨,请求主持公道。

    章墨和慕萝是同一时间出来,看到聚集的人群,神情染上了一丝凝重,走上前他们才发现抱着的孩子身上有不少的伤痕,而这些伤痕明显就是鞭笞和捆绑所致。

    当时看到这一幕,慕萝费了一番时间,询问了当事人和聚集人的前因后果,这才得知胡世突然软禁了这几个孩子,甚至还对其动刑了。

    最后在和章墨的商议下,慕萝决定让人先将胡世所住的别馆围起来,里面的人不得有任何出格和外出的举动,否则以逃跑论处,从重论处。

    做完这些后,慕萝让章墨将这一事件先告知顾湛萧,随即自己通知了西泽去请大夫,然后帮着他们将人带进了右相府。

    人群在他们离去后许久都没有散开,讨论声逐渐愈演愈烈,而这一夜的许多人似乎都没有睡,仿佛都在关注着这件事。

第一百七十五章 镜中世界:季阑倚的妹妹

    三天后。

    胡世已经被拘禁在了别馆里,连带着季阑倚等人也一同在别馆里,而在这之前,西泽向她说过,季阑倚似乎在没有召见胡世的日子里寻找着什么。

    她没有忘记,这个人和容暮时的关系匪浅,碧挽说过那名公主在苍嘉,而季阑倚这个时候随着胡世一同来了苍嘉,时常又在寻找着什么,其中很大部分可能是在找这个人啊。

    看来她得找个时间去别院见见这个救回来的女子,当时她便觉得有些不对劲,现在想想应该是和容暮时相似,才会有那般感觉吧。

    与南珩相约的时间也快要到了,这次的地方约在顾湛萧名下的冬晓阁,一个喝茶吃饭住宿的地方。

    来到阁楼五楼,这层并不在顶层,怕太过明显所以慕萝选择了一个位置居中上的房间,两旁的房间特意让人空了出来,以防有人倾听,因此也算相对比较保险。

    推开门,慕萝便看到了一个白衣的青年,一侧的桌上放置着一个斗笠白纱的帽子,他听到声音转眸望了过来,看到她后恭敬的站起身,对着她行礼。

    南珩,“南珩见过慕相。”

    慕萝把门关上,走了进来,轻笑道,“不用拘束多礼。”

    南珩礼节应答,“是。”

    紧接着他放下手,直起身看向慕萝,“过往若非慕相救命,恐怕南珩已经没命了,只是慕相一直...所以南珩一直没有机会报答你。”

    慕萝缓缓跪坐在他的对面,不甚在意,淡淡说道,“都过去了,今日让你来,我倒是有一事需要你帮忙。”

    南珩同样跪坐下来,看着她道,“慕相请说,臣下一定帮忙。”

    思考了一下,慕萝才缓缓开口,“既然说了,我也不拘谨了,我想知道当年入侵苍嘉的将军中,有没有可以供我们驱使的人。”

    南珩倒也没有隐瞒,直言不讳道,“有是有,但此人极为好色敛财,恐怕需要一些引诱,方才可行。”

    慕萝坦言,“可以,我这里正好有一个女子,此女之容貌可与南麓国君相媲美,至于财吗...可以满足。”

    听到这话,南珩有些意外,可很快他像是猜测到了什么,追问道,“交换条件是什么?”

    慕萝伸手端起了那杯倒好滚烫的茶杯,手指瞬间被烫红,她似乎没有察觉一般轻笑,“我要剑溪君骨峰记录的所有真实原因和情况,让这个人去将档案拿出来,另外在这之前是否与南麓联系的书信,若有的话最好也能拿一些给我。”

    接着慕萝松开了杯身,看向他的眼神变得认真,“南珩,你应该知道吧,这次的事情是个什么情况。”

    南珩那张白皙俊美的容颜微蹙,有些迟疑和沉思,“这件事我与陛下之间倒是说过,这次的事情可能来自于剑溪本身的问题,似乎君骨峰的事情,剑溪本身是早有所料。”

    “早有所料?”慕萝有些惊讶,没过几秒,她想到了那次见到和尚时他的提醒,轻轻呢喃道,“或许,真的是有些特殊。”

    南珩见慕萝神情有异,担忧道,“慕相,可是有什么麻烦?”

    慕萝摇了摇头,“不,反倒是很有趣呢,你这之后帮我收集一些如你所言的证据,证明剑溪早对这件事感兴趣,另外去联系联系这位将军,不要以你本人出面。”

    南珩点头,“是。”

    慕萝轻笑,笑的有些讽刺,“差点忘了问了,你说的这个人...”

    不会和她想的是同一个人吧。

    南珩了然,,眼神中似有夹杂厌恶,语气有些对这人的不善,“平溪将军陆仿盛,进攻苍嘉都城的其中之一,伤害了不少苍嘉百姓妇孺。”

    果然是这个人。

    当年这人应该春花正茂,如今该是成了一个油腻的人了。

    慕萝微眯,对着义愤填膺,咬牙切齿的南珩道,“想知道接下来的计划吗?”

    南珩神情一僵,有些不敢置信,“可以...吗?”

    慕萝轻嗯,“这件事需要你暗中来推动,不用我说明,你也该猜到了我要让你带出去的人是谁吧。”

    南珩点头,“知道。”

    慕萝,“那你过来,我将这次的计划告诉你。”

    顾忌着慕萝的身份,南珩有些迟疑,慕萝扫到他的神色也明白了他的孤顾忌,她自然的起身朝着他走去,单手摁住了他想要起来的举动,走到他身后弯下腰,在他耳旁轻喃了起来。

    随着慕萝轻言,南珩白皙的耳郭渐渐泛红,呼吸也变得有些紧张起来,神情却很严肃认真的听着慕萝接下来的计划,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眉宇随着慕萝的计划慢慢舒展开来。

    若是换做其他人,他可能会觉得慕相的做法过于残忍无情,但卷进这场纠纷的人都不是普通人,所获得结果也并非是一己之私,在棋盘上的棋子,从来都没有多少是无辜。

    说完后,慕萝直起身,淡淡的嘱托道,“她,我会让她自己来找你,你回去后便按照计划行事吧。”

    南珩背对着慕萝,说道,“迷惑人的眼睛与听觉是人本身就会的能力。”

    “迷惑吗?”慕萝后退了两步,斜侧身体走到木椅上坐下,单手抵在桌面撑着太阳穴,望着南珩笔直的后背,轻笑如寒风,“到底怎样才是真实?

    人所看到的未必是假的,听到的未必是真的,但绝对的说是真的,是假的,似乎也显得太过草率了。”

    误会本身或许并非不是不信任,而是眼睛直观做出了判断,背后的深意如何,这似乎并不是它该考虑的事情。

    就像身体是根据直观感受做出反应,后面才会开始思考一样。

    至于听到的声音...毕竟人也是会说假话的...

    南珩扭头,余光看向燃烧的熏香,“真真假假,这都是由人自说自定。”

    慕萝,“嗯,或许。”

    屋子里一段静默之后,慕萝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差点忘了,陛下在左相府等你,你知道该怎么去吧。”

    南珩,“嗯。”

    说完他端起茶杯,轻呡了一口气,轻轻放下,慢慢站起身,对着她放下行了行礼,浅笑如阳春三月般温和,缓缓的退出了屋子。

    而在他离去后,屋子的门再次被打开,又重新关上。

    慕萝淡然的看向那个走进来的人,脸上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谁也没有开口,直到那人走进了她的视野之中。

    她这才开口,“我当是谁...没想到季教主也有跟踪人的习惯?”

    一身红衣的季阑倚,头顶束着发冠红发带,手中握着一柄长剑,他看向她的方向,看到她雪白的发丝似有一瞬的变化,很快又化作无形,淡淡的口吻夹杂着复杂,“她在哪里?”

    果然,这个人是听到了。

    她还真的是容易被人监听着啊。

    慕萝缓缓起身,看着他的眼神淡漠,“想知道的话,让我捅你一剑,我便告诉你。”

    意外的是季阑倚配合的抬起了他的剑,低沉淡淡的开口,“可以。”

    看着他一身风骚装束,看似柔和却很薄情的神情,她自然不会相信这个人是真的愿意让自己去捅他一个窟窿,不过为了配合他这句话,慕萝倒也不客气的走过去拔出了他的剑。

    单凭现在的身份,这个人也不会对她下什么杀心,不然后续可是会引起很多麻烦。

    慕萝拿起剑,目光看着剑身的寒光,余光扫向他心脏的位置,嘴角轻扬,沉思看了看位置的准确,之后丝毫没有犹豫的戳了过去,而就在她动手的一瞬,对方伸手握住了她的剑刃。

    季阑倚淡淡的声音里显得有些轻嘲,“看来你真的想我死啊。”

    说着他抓住了剑刃往他的方向一扯,慕萝顺势踉跄的扑向他的方向,鲜血顺着指缝沾染了剑刃,低落在地上,看着扑过来的慕萝,季阑倚松开了握剑的手,该抓住了了慕萝的左手,手掌上的血一下子沾染在了她的手腕上。

    慕萝扫了一眼他的举动,嘲讽道,“怎么?害怕...后悔了?”

    而在她话落后,她被对方点住了穴道,整个人依旧维持着被抓住的姿势,唯一不同的是对方的神情似乎有了变化,有那么一瞬眼中浮现出了震惊和惊慌。

    只见他慢慢松开手,盯着她的手腕久久没有挪开,不知道再看什么,这场景一度让慕萝以为对方是个变.态,想着他不会想砍她的手拿回去观赏吧。

    就在这个想法出现没多久,季阑倚的那双眼眸落下了一滴泪,直接低落在了她另一只手上,慕萝先是吓了一跳,随即轻哼打击道,“怎么?怀柔政策?”

    在她话落同时,对方声音里夹杂着隐忍和颤抖,说了两个让慕萝觉得有毒的称呼,“妹妹。”

    慕萝毒舌怼道,“你妹夫,给我滚。”

    果然,这厮就是个变.态.猥.琐.男啊。

    而接下来对方的举动,让慕萝心都感觉在颤抖了,对方突然抱住了她,剑也落在地上发出声响,血的气息弥漫在她鼻尖,更加糟糕的是她气的脑袋都有些痛。

    又过了一会儿,季阑倚的声音传来,“你真的那么厌恶我?”

    慕萝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恨不得杀了你。”

    说完没有多久,慕萝因为心口的疼痛,直接气的晕了过去,嘴角还带着一抹红色的血迹,倒在了季阑倚的怀中。

    恍然模糊之际,她似乎看到一抹悲哀伤痛的脸。

第一百七十六章 镜中世界:百感交集

    翌日,中午。

    暖阳从缝隙映照进屋子,驱散了屋子里堆积的寒气,床上的慕萝忽的一下子坐起身,手中握着被子,她惊慌的扫了一眼四周,发现是熟悉的场景,这才放下心来。

    长吁了一口气后,她想到了之前的事情,对着门口道,“来人。”

    一阵沉默过后,屋子外传来了脚步声,一道黑色的身影急忙出现在门口,推开门,阳光莽撞的钻进了屋内,她听着渐近的脚步声,慢慢的看清楚了进来人的模样。

    高依身着丫鬟装束,惊喜的望着她道,“慕相,你醒了,可吓到大家了,怎么在门口晕倒了。”

    门口...晕倒?

    她不是因为...等等,难道他们没有见到季阑倚?

    真是奇怪,季阑倚居然将自己送回来了,那个.变.态,竟然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

    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气色红润,不同带回来时的苍白虚弱,她下意思的问候道,“你的身体...”

    高依感动中透着不好意思,“慕相,奴婢身体好多了,闲着也是闲着,奴婢便让侯爷给奴婢安排了一个事情,侯爷说慕相缺一个照顾的婢女,所以奴婢便主动来了。”

    是这样的啊。

    西泽既然这样安排,想必对她也是放心了。

    慕萝掀开被子,走下床,身体一阵无力让她踉跄了几步,高依见状,直接跑过来抱住了要倒下的她,担忧的说道,“慕相,你还是多休息吧。”

    慕萝撑着她,稳了稳身体,之后慢慢说道,“不行。”

    季阑倚估计就想看着她倒下,她才不会就这么如他的意愿。

    雪白的长发垂在了高依的肩侧,高依身上的包扎的药气息传到她的鼻腔里,慕萝不禁蹙眉,也没有明说,只是固执去让她拿了自己的衣服,帮她洗漱。

    看慕萝这般强硬,高依没有办法,拿了慕萝衣服之后便找了借口出去,不一会儿西泽便出现在了屋外,对着里面的慕萝道,“慕相,我能进去吗?”

    收拾好一切的慕萝直接出现在了门口,望着他道,“我要去见那个人,给我准备马车。”

    西泽示意高依退下,等她离开这才推了一个轮椅出来,对着慕萝道,“不错的椅子,你应该会需要。”

    听到这句话,慕萝立马想起了他曾经的河神三问,下意识的说道,“多少钱?”

    西泽沉默的盯着她想了想,片刻后,浑厚低沉道,“最贵的那种。”

    慕萝心态崩盘,吐槽道,“败家子。”

    她的确不会听...

    西泽望着轮椅,低沉浑厚的声音十分的平静,“这个椅子可以帮助你做成今天的事情。”

    “或许是如此。”慕萝惆怅的感慨,语气里带着几分凝重,季阑倚之前的表现有些奇怪,在他找到那个这个女子之前,她的将她依照计划送出去。

    西泽,“你似乎有顾虑。”

    慕萝,“嗯,我去见南珩的事情,被季阑倚发现了,我之所以会昏迷,也是因为这个人,我在想自己是否应该前去。”

    西泽,“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去。”

    想了想,慕萝觉得西泽的话有几分道理,现在她如果去找那个人,目标也太过明显了。

    慕萝最终同意了西泽的提议,让他前去处理,而让那个人离开的办法也并非采用什么缜密的计划,直接就是让她去剑溪与一个人商人接头,去带回在剑溪开设商铺营业的账簿与收取有些店铺的银钱。

    念在她救过的恩情上,对方也不会拒绝她的建议,在加之如今身体受损,剑溪和苍嘉发生的事情,好像让这个一切也变得更加充分起来,她或许还要感谢季阑倚,推进了这个事情的发展。

    之前胡世的事情也随着顾湛萧放下旨意,一定要彻查清楚,从重处理,在民间的传言也一下子扩大,好坏掺杂的言论一时如洪流般涌来出来,对苍嘉来说,争议并非坏事,反而能够开辟出新的路出来。

    君骨峰的事情,稍稍有些理智的人,都能够看出一些端倪,苍嘉若是有那等毁山灭林、杀人于无形的本事,当初就不会被剑溪破国了。

    这个时候,慕萝忽然闻到寒风中似有香火的气味,她仔细嗅了嗅,疑惑的呢喃,“怎么会有香火气息?”

    听到她的疑问,西泽说道,“之前墨相来看过你了,他留下了一个香包给你,据说是从一个很灵验的寺庙求得,他说你身体一直不好,便留下给你了。”

    慕萝眨了眨眼,在她的注视下西泽从怀中拿出,递给了她,但慕萝却没有接过,而是笑着拒绝了,“女子不夺人所好,你替我还回去吧,陛下如何了?”

    “嗯。”西泽没有劝她,收回了香包,沉稳从容道,“陛下派人来看过了,等下我要让人回复他们,好让陛下安心。”

    慕萝歉疚道,“真是麻烦你们了,下次遇到这种事情不必告诉别人了,陛下如今也是事事缠身,我这边就不要劳烦他了。”

    西泽点了点头,“好。”

    不过片刻,他补充道,“似乎有细作来苍嘉了,陛下最近一直在探查这件事。”

    慕萝沉默,神情凝重。

    又过了一些时间,她才开口,“和尚还没有消息吗?”

    西泽,“没有。”

    意料之内的回答却还是让慕萝握了握拳,沉思中她缓缓开口道,“等南珩那边妥当,陆仿盛与她接触后,和碧挽直接联系,告诉她想办法让人容暮时知道她妹妹被人掳走去了剑溪。”

    听到这话,西泽立马了然,“你是想让容暮时亲自出手,将他的妹妹推向深渊?”

    慕萝轻笑,“不错,我让南珩派人与陆仿盛合作,又将这件事迟些时间告知容暮时,安排前去的尤念諵早已按照计划被陆仿盛抓住了,等一切水到渠成,接洽的人会再带着这次真正送去的女子与陆仿盛接洽,从而借此事件将陆仿盛掌控在手中。”

    西泽担忧思忱,“容暮时会相信吗?”

    慕萝轻笑,“由不得他信不信,除非他完全不在乎这个人,不然若你是容暮时你必然也会前往,这是关乎亲人之间的诺言与责任,后果是他自己也无法估量的。”

    凭借他一直的寻找,说明他自身是非常在意尤念諵的,再加之说是掳走,本意空穴来风,也关乎女子名誉,他必然不会大张旗鼓了,该是会暗中进行此事。

    “那需要让碧挽找幻幕阁下吗?”西泽明了的舒展开了眉,沉稳的问了一句其他的,之后又对这件事补充道,“那边的暗卫需要撤回来吗?”

    “她找不到的。”慕萝想也没想就说了出来,碧挽是普通人,两人之间没多少焦急,是不可能找到并非常人的和尚,只是她也并不认为对方背叛她跑路了,怕是遇到了什么吧。

    将想法隐匿在心中的慕萝压下了情绪,继续说道,“暗卫在她出去后,留下两个护送她到剑溪陆仿盛的地盘上,之后便没必要接手了,南珩自己会处理好的。”

    刚好这次剑溪的事情也需要处理,或许在这个世间之后,她要回去找找那个人了。

    天下多数资料只有那里才有,尤其是这种荒诞离奇的事情,也唯有他能够解开了。

    只是...她心底对那个人...

    百感交集,无可奈何。

    而让她没有想到是,这一想法被一再搁浅,等到实施时已经是许久之后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镜中世界:心灵的救赎

    五天后,城郊。

    荒凉的亭子里,四周一片枯黄,风起偶尔裹着尘土,细听之下还能听见马蹄声与行人谈话的声音。

    西泽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家碧玉漂亮的尤念諵,没有什么表情的说道,“走吧。”

    尤念諵听到西泽的声音,抬眸望向他,眼神里萦绕着雾气与不舍,神情有些羞涩,“好。”

    听到回复,西泽转身准备离开,却被尤念諵伸手拉住,等到他停下,她意识到什么,急忙又松开了手,神情显得有些局促。

    西泽淡漠沉稳的扭头,眼底没有什么情感,“有事?”

    被问的尤念諵脸颊一下子红了起来,嘟嘟囔囔的僵持了半天,她才开了口,“西泽大人,不知道你可有喜欢的人。”

    她战战兢兢的样子全部映入了西泽的眼底,却没有在对方的留下任何痕迹,哪怕是一丝情感都没有。

    西泽听到这句,神情略显幽暗,反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尤念諵手足无措的解释,“因为你救了我,我只是看你时常一个人呆在慕相身旁,所以...所以...”

    她的声音随着她的话语越来越小,后面脸颊干脆完全就红的不成样子。

    这时,西泽似乎猜到了什么,他直接坦言道,“本侯救你是因为慕相,若没有她,本侯不会救下你,所以...你的恩人是她不是我,你的命也是她给的,她让你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你心底要记住这些。”

    许是这番话触动了尤念諵的一些压着的情绪,她忽然大胆起来,抬眸看着西泽道,“那你呢?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觉得我不同?你难道想一辈子独身一人跟着她吗?”

    “有何不可。”在她话落下的同时,西泽面瘫俊美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冰霜和阴翳,他斩钉截铁的声音轻飘飘的落下,没有丝毫犹豫,“我并不讨厌和慕萝相处。”

    尤念諵听到这话,神情一下子僵持,很快她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难道你对慕相...”

    西泽轻哼,有些不悦,“难道你的父母就是如此教育你,擅自揣测救命恩人,诬蔑她人声誉?”

    “我...”尤念諵脸颊泛红,嘤嘤可怜的盯着西泽,“我并非故意,只是...”

    西泽眼神有些凌厉,淡淡开口道,“我不管你在想什么,可以告诉你一点,我不会喜欢你,一辈子都不可能。”

    尤念諵听到西泽这么说,心态有些崩盘,追问道,“为什么?”

    西泽看了她一眼,眼底深处难得出现了厌恶,转过头看向了别处,忍着平和道,“别忘了,你这次去的任务,此外一切都与你无关。”

    尤念諵见西泽说完要离开,急忙下意识说了一句,“我若不去呢。”

    说完她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后,脸颊立马红了起来,眼底有些游离与踌躇。

    西泽淡漠道,“既然要背信弃义,那你便离开苍嘉。”

    一听这话,尤念諵有些心慌,她之前的衣食住行都是慕萝安排,若是这般离开了,她一个人怕是无法生存下去,一路上安全都难以预料。

    一番纠结挣扎后,尤念諵捏了捏衣角,妥协的垂下头呢喃,“我去。”

    她说完后风中久久都没有传来声音,当再次抬眸时,眼前已经空无一人多时,她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前方流下来眼泪。

    离去的西泽坐在马车里,手里紧握着那柄剑,神情有些神伤黯然,他望着那把剑许久,呼吸清浅,沉思着像是在回忆着过往。

    “西有余晖,润泽苍生,你从今天起,便叫西泽吧。”

    “西泽,即便一个人,也要努力活下去。”

    “不要堕入黑暗,迷失本心,也不要去复仇,那样会让殿下为难的。”

    “西泽,如果换了一个主子,会是怎样的感觉呢?新的主子一定会是很温柔的人吧。”

    “西泽,孤单是个很可怕的情绪呢。”

    望着这把剑,他似乎又能够看到她,耳旁也能够萦绕着她絮絮叨叨的话语,没完没了的像个麻雀似的,可当习惯了便会觉得这厮个多么可怕的习惯。

    那个鲜活在他记忆深处的人,可爱古灵精怪的模样如今慢慢的在消散了,他也似乎有很久没有停下来去想关于她的事情了,可就在刚刚,看着尤念諵的那副容貌,透过她的容貌,他又回到了当年看的她满身是血死在他怀里时的景象了。

    他早就觉得不会对谁动心,决定就这么一辈子。

    想来也是可笑,容暮时杀了你,她的妹妹居然对我动心,这算是因果报应吗。

    盯着剑看了一会儿,深思中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松缓了些许力道,之后慢慢的拔出了剑,平淡低沉轻轻的说道,“云奚,你我都是暗卫杀手,如今走到人前的就只有我了。

    你曾说过想换个主子,我这算是替你间接做到了吗?”

    慕萝是个很温柔的人,你若还在,该是会十分欢喜,也会喜欢她。

    他并不讨厌和慕萝的相处,相反,那是一种从未在别人身上发现的舒适,他很喜欢和她呆在一起,这种情感无关男女之情,只是心灵的归属。

    西泽重新合上剑,轻笑,“云奚,我似乎也有些奇怪了,即便有了封位,却更喜欢做别人的管家婆了。”

    放任心底的想法,去做喜欢的事情,依照心灵的诉求,他怕是天下少有会这么冒失的人。

    但,西泽不能不承认,他难得的在慕萝身上寻找了安宁,那是出了云奚以外,任何人身上都没有的感觉,这或许也是因为他同意呆在她身边,内心深处早已同意的一个原因吧。

    在府邸里交接事宜的慕萝坐在轮椅上,手上举动一顿,转头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吓得章墨愣了愣,随即急忙打趣似的关心道,“我说你啊,身体不好还要拒绝别人的好意,我那个香包可是很灵的。”

    慕萝将东西递出,随即抬手揉了揉眉心,感慨道,“不好意思,我这不是怕夺人所好嘛,而且...那个香包也是你路途辛苦得来,等那日空闲了你告诉我地址,我去求一个就好了。”

    面上虽然这么说,背地里的慕萝不禁开启了吐槽模式,对着自己打喷嚏暗暗的吐槽了起来:真是怪事,那个坑货在背后挂念她,给他挖个坑埋了。

    章墨听她这么说,觉得有些道理,“那好,等我忙完,我再告诉你,刚好我也想去一次。”

    慕萝听到章墨这么说,感慨道,“这算不算,丞相翘班,纷纷离家出走啊。”

    章墨,“你若是这么想,那可是诬蔑我,难道本相不是为民为陛下排忧解难吗?”

    慕萝一副见鬼的轻笑,“排忧解难?”

    这真的是说归说,完全不在乎听众的感受。

    章墨温和如玉的气质上平添了几分调皮,他挑了挑眉,“墨相一直不好,陛下一直挂念,这陛下一挂念百姓就得担忧陛下的身体情况,着难得不是我说的那样?”

    这番解释直接让慕萝露出了无语的神情,随即抬手拱了拱手,对着门外道,“高依,给墨相端杯茶,怕是墨相今日嗅了空气有些沉醉,喝点茶醒醒神,以免坐着摇篮梦,自己不知道门在那里,恐防回不去。”

    很快高依端着茶进来,走到了章墨面前,他垂眸看了看,余光扫向慕萝扯了扯嘴角,“本相觉得一杯茶无法满足,不如下榻右相府,如何?”

    慕萝一听,轻笑道,“听到墨相的要求了,赶紧将后院的花园扫出来,供墨相使用。”

    高依不敢置信的看向章墨,后院的话,露天吗?墨相这癖好...

    “喂喂...”章墨无语,下意识的追问,“怎么不是房间?”

    慕萝抬手,摊开,笑道,“给钱,就行。”

    章墨无语,“你也太现实了吧。”

    慕萝笑道,“给钱。”

    章墨,“......”

    这哪里是右相府,分明是土匪窝吧。

第一百七十八章 镜中世界:确认慕萝的身份

    七里,望谷崖。

    两条路延伸至崖顶,其中一条因为居于下方,随着地形变换,人们已经鲜少行走,路面已经开始破败,从上方那条路上掉落的碎石和枯草堆积在了路上,高大的树木遮挡了大半的天空,因此这条路显得较为阴沉。

    在上方的路由石头打出了阶梯,两旁种植着观赏的树木,一直绵延至山顶的松柏林,路上的树木上挂着红色的小灯笼和照明的灯火,桅杆与桅杆之上连接着红绸或者剪纸,一直串联到山顶位置,而阶梯的另一面,则是被围起的断崖,从树木间隔处可环望群山。

    这里,曾是最好的观景之处,夏日凉风袭来,许多人会来这里垂钓,冬日佳节,会与好友相聚与此,后来,因为外出的人太多,来这里的人也只有冬节时剩下留下的老人了。

    山顶松柏丛林中,一个偌大的水池呈阶梯式向下,上方则是石柱雕刻围绕着,旁边有一木质石桌,上面掉落着松果,地上是厚厚的松枝,寂静的丛林里没有其他游客存在,寒风呼啸的风在里面肆意穿行着。

    一声红衣握着长剑的季阑倚,俊美英气的五官上的神情透着几分压抑,修长精瘦的腰间被黑发所遮盖,收束起来的长袖让他此刻多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季阑倚盯着面前一声被黑色常服围起来的人,阴沉隐忍的出口质问道,“你们早就知道慕萝是我的妹妹,我一直都在找她,为何不告诉我?”

    “为什么?”黑衣裹着的人缓缓转身,透过纱网看向季阑倚,对于对方的提问也没有太大的惊讶,淡淡的回复道,“你自己不是很清楚吗?”

    他看着季阑倚杀气渐露的样子,出言道,“我奉劝你最好别对我起杀心,我们若是早告诉你,慕萝是你的妹妹,那么她必然会绕过你,遇到更加大的麻烦,那样未知的风险可能比如今她遭受的还要危险,我们也是考虑了她是你妹妹,所以才选择由你来执行。”

    季阑倚神情暗沉,愤愤质问,“你们大可以告诉我,我可以不与她相认,继续执行任务。”

    确实可能如眼前这个人所言,他之所以会执行这项计划,去呆在容暮时身旁,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寻找妹妹,这是他的心结。

    他偶然间得知了她在这个世间的消息,却没有想到伤害她的一直都是自己,如今他还有什么脸面去祈求她的原谅和认下她。

    想来这也和他自己有责任,唯有自己的身体才能和灵魂融合,他一直下意识的就将慕萝排除在外,所以潜意识的就认可了她根本不可能的身份,也就导致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发生。

    若非是看到了她手腕上同他一样的桔梗族徽,那是只有季家子女才会有的记号,可如今......

    想到这世与她再见的狼狈,她牙尖嘴利的回怼,悲伤凝视着他说的话语,以及前不久的厌恶和反抗,季阑倚的心慢慢沉入了谷底,浑身被悲伤愧疚所笼罩着。

    黑衣人看着季阑倚,淡淡的说道,“你知道了她的身份,想必是因为你的血接触了她的封印,但你何必悲伤,即便没有你,那也更改不了什么,更何况你还能够做些什么,她还活着,不是吗?”

    这话一出,季阑倚阴翳低沉的情绪有所波动,他看向黑衣人,似想到了什么,轻哼自嘲,“确实,她活着,我该庆幸的。”

    如同藤蔓一般缠绕的宿命,这算不算是一种诅咒呢。

    但对方的话语确实没有什么毛病,能够活下来,他便有机会弥补,哪怕不能相认。

    黑衣人望着季阑倚,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一些什么,但却失望而归,他轻声叹惋,“这样的你,我倒是快要忘了,你曾经是一个满腹经纶、自信骄傲的之人。”

    季阑倚垂眸,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轻哼不屑道,“是吗?我也快忘记自己曾经是什么样子了。”

    他的脑海里,这些年除了自己的任务外,便只有寻找妹妹这件事在心上,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足以和她等同,自己却为了一个外人伤害了她,想必她对他不仅仅是恨极了,更是厌恶彻底吧。

    黑衣人见他不怎么好的神情,平静的说道,“暂时你没有什么立即执行的事情,这段时间你可以自由处理,但别忘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继续做,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黑衣人从他面前直接消失,如同不曾存在一样,穿行的风带着寒意接触到人在外的皮肤,林间的松枝掉落,放眼望去像盖上了一层棉被似的。

    季阑倚目光有些涣散,游离在松林中,耳旁的风声似乎带着某种熟悉可爱的撒娇声,“哥哥,听说北方柳絮飘飞可好看了,像云一样,你有看到吗?”

    少年脸露难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讪讪一笑后敷衍着女孩子,“以后长大了自己去看看,不久知道了吗。”

    小女孩盯着少年,下意识的说道,“我以后也可以像哥哥一样出远门吗?”

    少年被小女孩看的心头一软,附和道,“要是听哥哥的话,以后哥哥便带你出门。”

    听到少年的回答,小女孩笑着点了点头,那般坚定和高兴。

    只是两人都不知道,一直到她死,这个心愿都没有完成。

    回想这次相遇,季阑倚握着剑的轻微颤动,整个人蒙上了一层颓废悲凉的色彩,脑海里回荡着这次她见到他时说的话语。

    “怎么?怀柔政策?”

    “你妹夫,给我滚。”

    “我恨不得杀了你。”

    ......

    嗯,是该如此,他做了那样的事情,本就是罪大恶极,一死都不足以抵消她心底对他的憎怨。

    慕萝...她这一世叫慕萝...

    很好听点的名字。

    ......画面转换.....

    苍嘉,别馆里。

    “啊切......”盯着胡世的慕萝手中握着丝绢,捂着鼻子打了一个喷嚏,几道银白的光闪过,胡世的脖颈上架着几把长剑,燕初见则在她身后,看着面前的胡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不是活着的生物。

    打完喷嚏后,慕萝看向眼前的场景,愣了一下看向燕初见,“这是?”

    燕初见淡淡开口,“他想对你下手。”

    慕萝顺着她的话看向胡世,发现他的手里好像握着什么,随即她说道,“把他手里的东西拿过来。”

    暗卫将胡世手中的东西拿过来后,慕萝看了看瓶子里的东西,顿时脸黑了下来,望向胡世道,“你这家伙,想对我泼硫酸是不是。”

    燕初见闻言,凌厉的目光如箭一般看向胡世,仿佛下一刻就要取他的命。

    胡世轻哼,“那又如何,我既然成为权谋争夺的棋子,何不拉上一个人,要受苦大家一起受苦。”

    慕萝看着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将东西递给了燕初见,淡然随和的笑着道,“这个东西既然是你的,那么就由你先来体验体验效果好了。”

    随即她又对燕初见道,“留活口,剩下你们随意,别让他叫出声。”

    这时,一个剑架在胡世脖颈蒙面的女暗卫,语气略显兴奋道,“慕相,让属下来吧,属下最喜欢做这些事情了,保管留命不出声,让他清爽舒坦。”

    慕萝扫了一眼胡世惊恐的眼神,轻笑道,“可以啊。”

    说完她转身推着轮椅出去,燕初见则眼神示意了他们后便跟着慕萝去了,外边传来了高依的关怀声与慕萝的附和应答。

第一百七十九章 镜中世界:极暗之人

    剑溪,邻近城池凉城。

    归来已久的南珩一连几日便停歇在平溪将军府,这是他故意而为之的结果,暴露行踪被陆仿盛抓住,碍于南珩是丞相府的人,他也只是游说讨好着他,希望他能够让他与丞相之间建立一层联系。

    剑溪国内均知,丞相尤为看重幕僚南珩,大部分的重大事件都会先和他进行一番商酌,之后才会做出裁决意见,秉承帝王做出最后的决定。

    依照慕萝给出的任务,他自己也做了一番斟酌,最终才有了今日这个局面,每日跟着陆仿盛到处游走在花街柳巷里,偶尔随着他去见证一些他的‘所作所为’,而对方这种像是做给他看和别人看的举动早就被南珩完全看透了。

    这一日,他们又出发去了一个据说盛产美女的村落,这里经常会出一些送进宫的美女,喜好美色的陆仿盛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的行为并非没有人知晓,只是看的多了,他的身份地位和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导致许多人即便见到了什么,也不会去插手理会,以免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南珩身着浅青白丝绸长袍,清秀白净的五官挂着浅浅疏离的笑意,漆黑的双眸深处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他坐在马匹上牵着绳索,自信从容的态度走在俗世间,倒让他多了几分道骨仙风的味道。

    陆仿盛眼眸微眯,扭头看向南珩,脸上带着些许不怀好意,“公子,稍后若是喜欢谁,可不要瞒着不说,本将军不会是那般小气之人呀。”

    对上对方眼神,南珩有礼温润一笑,“将军喜好便可,南珩发誓不会娶妻,一生许国不许人。”

    听到这话,陆仿盛有片刻惊讶,很快回神后脸上露出了几分不满,认为是南珩恃才放旷,看不起他,语气微冲道,“本将军看公子不是许国不许人,而是看不起本将军吧。”

    马蹄缓缓前行,南珩故作不解,“将军这是何意?南珩不明。”

    陆仿盛见南珩那张温柔白净的脸上露出了疑惑,心底一时又有些拿不准主意了,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可能,南珩天资聪慧,领悟极高,若非他不愿走到人前,这剑溪必然有他一席之地,他刚才的话对方必然是明白的,恐怕不想与他纠缠这才是真。

    他也听说过,这位公子清高的很,不收财礼,住所简朴,平日里也不怎么接待人,为人淡泊如水,情绪几乎没有太大的起伏,说不出来他是没有脾气,还是脾气控制的太好了。

    想到这里,碍于自己的目的和南珩的身份,陆仿盛咽下了心中的郁闷,哈哈大笑的缓和起了气氛,“没事,怕是本将军误会了,只是不知公子这次经过凉城,是因为什么?”

    南珩嫌少出门,这次跑到凉城来,恐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哪知,在他话落后,南珩的神情有了一丝异样的变化,而这细小的变化直直的落入了陆仿盛那双审视的眼眸之中,也让陆仿盛的心底激起了不小的浪花。

    南珩轻笑,“没什么,只是在家中呆的太久,出来走走吧。”

    陆仿盛也没有过多追问,他自己也清楚对方若是不说,肯定不会问的出来,只是这出来走走,似乎走的有些远啊。

    当晚,陆仿盛便召见了那日见到南珩身影的人,从那里得知了对方被发现那日是刚入城,此后被带入了将军府做客,一连几日都没有什么异样。

    察觉到事情可能不同寻常,之前因为怕他跑了所以加派了人手,如今看来要弄清其中情况,得留有空隙才行。

    也在当年,陆仿盛让人撤掉了部分的暗卫,紧密巡逻改成了一个时辰巡视一次,守卫也变得稀疏起来。

    呆在屋子的南珩随着外边的变化,明显感觉到了对方落入了自己设好的计划,他端起散发着清香的酒杯,从微敞的窗口看到了被云层遮挡的半月,无声的轻哼伴随着些许玩味。

    慢慢将酒杯凑近鼻尖,轻嗅了两下,轻喃低语,“演久了自己都觉得很有趣了,乐此不彼,你说呢,慕相。”

    接下来只需要顺着计划好的剧本演下去就好了。

    .......

    天阶城,篁居,顶峰。

    寒风穿行在山林之中,到处燃起的蓝色、红色、绿色的火焰,如同夜间的照明灯,呼啸的风声似凄厉的哭喊,偶尔空气里还传来铁锈般的气味。

    开遍在林间各处的彼岸花在燃起的火焰四周显得尤为诡异,掉落叶子的树木宛如瘦弱的老人,随着狂风摇晃着自己的身躯,幽暗昏沉的林间蒙上了一沉阴暗恐惧的色彩。

    唯有一处不同,那便是这里丛林中心的亭子,亭中干燥无风,红色的光显得更加的昏暗,坐在亭子里的梵夜一袭黑色符文长袍,一根白玉簪将两侧的发丝箍在脑后,剩下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他的手指在古琴上拨动了两下,之后便覆盖在琴弦上,轻笑了起来。

    “帝梵夜,为什么要禁锢我?”被铁链锁住的幻幕身着红色长袍,白玉笛放在腰间,微敞着胸口,纯粹的紫眸盯着坐在中间桌前的梵夜,自己则背靠着丛林的亭子柱子上。

    梵夜抬眸,黑眸渐渐被紫灰晕染,清隽俊美的容貌一瞬变得有些妖冶,他没有理会幻幕,余光扫向一侧的小路,没过多久,那条路上来了两个妖娆绝色的女子,径直朝着他们走来。

    很快,两名女子走了过来,手中拿着酒壶和酒杯,在亭子下对着梵夜行了行礼,等待着梵夜的回复。

    梵夜转头正视她们,精致如白雪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紫灰的眼眸如同千万间汇集的寒川,一贯温润儒雅有礼的样子完全不复存在,嘴角轻扬带着几分邪气。

    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过来吧。”

    当走上亭子,两名女子给他放好杯子,倒上了酒,抬眸瞬间看到了遮挡在阴影中的幻幕,先是愣一下,随即急忙行了行礼,“幻君上。”

    幻幕冷淡的扭头,口吻透着几分不悦,“虚伪。”

    梵夜眸光扫向他,淡漠的说道,“不用管他。”

    幻幕盯着梵夜,不知道在想什么,“为什么要禁锢我。”

    梵夜将琴推向一侧,端起酒杯,缓缓走下他,语气邪气又带着几股玩味,“以你自身的能力,再问我时何不自己挣脱试试。”

    幻幕微愣,没想到对方会这样说,他思考且观察起了梵夜,发现他似乎确实有些不对劲,比起他印象里的样子,更多了许多漫不经心的的冷漠,那双眼眸似乎没有留下任何的影子。

    幻幕蹙眉,欲言又止,“你...”

    “我?”梵夜斜视,玩味的轻喃,随即冷哼,淡淡的说道,“你还真是弱的不像话,不过就算你挣脱了铁链,这个亭子外我也设下了针对你的阵法,依你现在的状况,我根本就不需要思考你能够跑到哪里去。”

    幻幕没有生气,反而越发的镇定,“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个人设计他来篁居,又设计抓着他,也不说为什么这样做,失踪这么久,那个丫头怕是也发现自己不见了,要是她认为自己跑路了,那可怎么得了。

    借着昏暗的光,梵夜看清了他的神情,之后他冷漠的神情微微了变化,轻嘲道,“也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觉得看你就像是自己,唯有情感是自始至终没有变化的。”

    幻幕与他对视上,了然的答道,“这不是你自己选择的。”

    “啊...没错...”梵夜毫不避讳的承认,说完他丢掉了那杯没喝过的就被,酒倒在了彼岸花上,燃起了熊熊烈火,看着跳跃的火焰,他带着危险的说道,“若不是自己的选择,我怎么会将你带到这里来。”

    他可是极暗之人,若非是为了她,哪需要这么麻烦。

    他生之于她,善之于她,心之相许,责之众生。

    幻幕听到这话,似乎明白了什么,转眸看了看四周,意有所指道,“难道你是想...”

    为她腾出一些时间吗。

第一百八十章 镜中世界:束灵阵与栀子花

    深夜与黎明接轨,昏暗的街巷里,敲打铁器的声音率先打破了沉静,除了黎明的光,这条街上最为明亮的则是铸剑燃烧的火光,路上出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避开了人群,回到府邸,碧挽刚进门就听到了尖叫声,她戒备的朝着声音出处望去,循着声音的方向,脑海里快速分辨出哪个方位住着的人,立马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正准备迈步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这时一侧的响动引起了她的注意,碧挽望过去后愣住了,“老爷,你怎么在这里。”

    声音发出的那边没有多久又传来了怒吼和尖叫声,依稀间走过婢女的闲言碎语传进了她的耳中,七七八八的她也能够串联起这件事。

    朝他走来的容檀,走进她的身旁,望着声音的方向,似感慨似深意道,“自古俊才多风流,你说是不是呢?”

    碧挽垂眸,恭敬有礼的答道,“奴婢对这些不感兴趣,老爷怕是问错人了。”

    容檀轻笑,“也是,是我唐突了,你刚才从外边回来的吗?”

    碧挽没有任何异常,自然的回答,“是,奴婢去买一些女子私密之物,稍后奴婢便要去服侍公主了。”

    “这样啊。”容檀随意的回应了一句,转而看向了吵杂之处,打直后背如同一个闲散的老人,“我这身子骨不行了,出来散散步这又累了,这天色看着还早,稍后你告诉那些叫我起床的人,说我要多休息一会儿。”

    碧挽没有多言,顺着接话,“是。”

    在她回答后,容檀散步似的从她面前经过,一股熟悉的气味让碧挽后背一僵,等着容檀离开她才望向他离去的方向,沉思了一会儿,她朝着之前的尖叫声方向看去。

    这股气味,难道是...

    不过片刻,她又不免轻哼嘲笑起来,都这么多年了,还是改不了自己的口味,自寻烦恼,活该。

    嘲讽后的碧挽转身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般的离开。

    与此同时,同样黎明时,深巷里,窸窣的脚步声渐渐走进,隐匿的在黑暗中的粗布青年手中握着一封信,来接头的人一身兜帽披风裹着身躯,两人相见后一阵寒暄,青年似乎在这渐渐打破宁静的空气中诉说着什么。

    之后他将这封信递给了来接头的人,那人将信件当面打开,看清楚了呼出了一口白色雾气,轻笑着带着温柔,眸光里却隐藏着玩味。

    来人轻笑,平静的说道,“你可以离开了。”

    青年明了的点了点头,后退着从另一侧巷口离开,没入了这不明的天色里。

    这时,身后传来了抓包得意的声音,“公子南珩,这黎明之际,独自一人来这里可是很危险的,让属下护送你回将军府吧。”

    被抓住的南珩神情由平静染上了几分讶异,缓缓转过身看到来人,诧异的说道,“你跟踪我?”

    面对南珩的惊讶,那人似乎很受用,“哪里,我等不过是刚好遇见罢了。”

    接着他又道,“公子,我们不想让你有损,老老实实随我们回去吧。”

    南珩气愤,“你...”

    欲言又止,他盯着几人看了片刻,什么也没有说的迈开脚步,从来的几人中间穿过,朝着将军府的方向走去。

    而在他们走后不久,天空中原本存在的半月瞬间给乌云笼罩,原本忽明忽暗的天色也一下子暗沉下来,大地像是再次被拉起了幕布,恢复成了夜晚的色彩。

    早起的慕萝走出了院子,丢开了轮椅,她坐在亭子里望着原本明亮的月与即将亮起的天空,手中握着卫苍莲与齐复礼骨灰制成的玉佩,寒霜与将要化去的雪遍布在院子的各个角落。

    忽的她心头感到一阵不适,莫名的慌乱让她产生了下意识的害怕,紧握着玉佩她的余光扫到了亭子外的池塘,眼神里露出了惊讶和怔愣,接着她顺着池面的倒影抬眸望向了黑暗的天空。

    没有多久,那阴沉的天空上出现了红色的阵法,随着阵法的扩大,阵眼中央的呈现了幽蓝的火焰,这火焰中似乎藏着一个人,那人靠在一把黑色的长剑之上。

    黑色的剑...梵夜...

    她震惊的站起身,走出来亭子,捂着有些疼痛的心口,望着天空那符文形成的阵法,如图星象排布似的,不知是它在移动还是她自己在动,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慕萝不禁呢喃,“梵夜,你究竟想做什么?”

    话落之后,脚下传来灼热般的痛感,慕萝急忙移开脚,她才清楚的发现原本什么都没有的脚下也出现了一个阵法,阵法的形状如同蜘蛛网的结成,不同天空的红色,脚下的是紫色的火焰。

    火焰倒影在慕萝的眼中,地面出现的情况太过诡异,到现在为止似乎都没有出现什么异样,外边应该有人起来了才对,难道其他人看不见吗?

    想着她缓缓蹲下身,近距离的查看才发现着紫焰并非完全是紫色,还有其他色彩包裹在里面,靠近她也没有感受到什么温度。

    思量之下,她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却被一个落入院中蒙着面的人制止了,“不要碰。”

    嗯?

    慕萝闻声望去,盯着黑暗中的人,淡淡的问道,“阁下为何闯入我的府邸?”

    虽说她让暗卫呆在院子外边,但人跑进来了,这敏锐度不行啊。

    要是眼前这个人对她起杀心,怕人都凉透了,还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蒙面人被问的愣住,沉默了一会儿,犹犹豫豫大的吐出了几个字,“天好,散步。”

    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当她三岁小孩嘛?

    不想戳破的慕萝起身做了一个请的举动,“那不打扰了,阁下请继续。”

    蒙面人看着她没有追问,注意力在脚下阵法上时,他迟疑的说道,“这个阵法普通百姓是看不见的,你不要碰它,出现伤口它就会吸食你的血。”

    “吸血。”慕萝有些讶异的抬眸看向出言的蒙面人,疑惑的问道,“可这不是...”

    慕萝欲言又止,没有吐出那个名字,咽下了后半句话。

    若不是,那把隐藏在幽蓝火焰中的剑是梵夜的武器,她都要以为出现灵异事件了,只是眼前这个人似乎很清楚这个阵法的感觉,他难道也不是普通人吗?

    那他知道这个阵法是谁在启动吗?

    蒙面人盯着染着的焰火,语气有些细微的异样,似乎隐藏着许多的心事,“不要去探寻这个阵法,那里面全部都是没有情感的怪物,这个阵法的启动者很强大。”

    没有感情的怪物吗?想到剑溪君骨峰的事情,确实很可怕啊。

    话又说回来,她一直都知道梵夜很牛皮,当听着别人说出来,有点打击到她了,不过,这也和她没有关系了,那个人的一切都没有关系了。

    无法报复他,便只能强迫自己放下。

    不想探寻这些非同寻常的事情,慕萝转而换了一个话题,对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冒昧打扰者问道,“那你呢?你是谁?”

    蒙面人有一瞬的迟疑,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而这个时候地面的阵法,若有若无的传来琴音,琴声凌厉又淡漠,强势的音符像是征战疆场想要压制什么的感觉。

    慕萝呢喃,“怎么会有琴声。”

    蒙面人,“阵灵封眠曲。”

    摇篮曲的意思吗?

    似懂非懂的慕萝点了点头,“那这个阵法不会束灵阵吧。”

    蒙面人不置可否,“差不多。”

    慕萝当即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才好。

    也是在这个空隙间,伴着琴音,对方打破了沉寂,丢下了两个字,“栀子。”

    栀子?那是啥?栀子花吗?

    看着慕萝疑惑的样子,蒙面人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温柔,清亮低沉的说道,“我的名字。”

    慕萝呢喃,“好清秀的名字。”

    对方身形一怔,像是没有听到似的,望着天空的红色阵法,与云交融在一起,沉默的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同样等待的还有慕萝,她则是望着脚下的阵法,心口短暂疼痛后又恢复了正常,而她自始至终都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看见这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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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6107/ 第一时间欣赏腹黑帝夫之女相权谋最新章节! 作者:帝苏白所写的《腹黑帝夫之女相权谋》为转载作品,腹黑帝夫之女相权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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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帝夫之女相权谋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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