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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帝苏白     腹黑帝夫之女相权谋txt下载     腹黑帝夫之女相权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一章 镜中世界:与她的交换条件

    回到客栈,天色渐晚。

    灯火照亮了这座城,每家每户都像一颗明亮的星星,慕萝站在人群里,抬眸看了一眼繁华的街道,余光落在了她住的酒楼上,很快又无声的收回了视线,朝着酒楼走去。

    早先和顾湛萧打过招呼,所以期间他也没有再来找过她,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着。

    玄演发出了信息,那个与容芝芝暗中联系的人已经确定回来赴约,房间便在慕萝进门左边第三间,时间则在一更时,也就是戌时,八点到九点。

    依照传递出去的消息,我只会在七里宁城停留一天,白天目标过于明显,她必然会在夜晚出没,天阶城的事情她在宁城走了一圈也没有谈及,想必还未传过来,这样更好行事。

    走上楼梯,来到自己住的门口,屋子的轻微的响动让无声的扬起了一个弧度,眼底一片冷漠,她抬手推开门,屋子一片昏暗,依稀可辨别里面的摆放。

    这时有一个小厮过来,慕萝拦住了他,正视他浅笑着道,“麻烦帮我将屋子点亮些,谢谢。”

    小厮一愣,看到慕萝如雪般的白发,半晌没有回过神,直到慕萝从袖子里掏出了几两银子递给他,他恍然回神,露出开心的神情,“好,姑娘请稍等。”

    他快速迈进屋子,在里面准确的找到了灯火的位置,黑暗里他的身影很清晰,没过多久屋子便完全亮堂了起来,小厮也很快走了出来,对着慕萝弯了弯腰。

    他开心道,“姑娘还有什么,可随时告诉我。”

    慕萝点头,笑着和善道,“谢谢,应该可以了,半个时辰后我想下去吃饭,你到时候来提醒我一声吧。”

    说着慕萝又从袖子里给了他几两银子,当做是对他接下来要提醒她的感谢。

    那人见状,脸上的惊喜和笑意一直没有落下,兴奋的答道,“是,姑娘,我稍后亲自来喊你。”

    慕萝没有再回复他,走进屋子后露出了一个浅笑,将门关了起来。

    等她进屋后,走到屋子中间,她走到桌前望着桌上温冷的茶水,给自己倒了一杯,缓缓坐了下来,手中端着那杯茶水摇晃了几下,随即又放下,发出了一声清冷的笑。

    慕萝轻描淡写的开口,“还有躲藏多久呢?”

    一侧的帘幕后有了一丝晃动,却没有出现什么不同,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过去,慕萝饶有兴致的望向微开的窗口,耐心的等待着暗处并不高明的潜伏者。

    又过了一会儿,那道帘幕后的人才从里面走出来,她朝着慕萝走过来,手中拿着剑警惕的看着慕萝,“你何时发现我的。”

    说完她看到慕萝的发色,眼底划过了几分惊诧,呢喃道,“你的头发...”

    慕萝没有理会她对于自己外貌上的惊讶,而死淡淡的回答着她之前的提问,“进来的时候,茶水壶手柄上出现了细微的粉尘。”

    被忽视的容芝芝露出了些许不满,却也没也立马发作,“我倒是小看你了,你知道我的来意?”

    慕萝悠闲的轻答,“嗯,知道。”

    这倒让容芝芝心底产生了迟疑,不解道,“你不怕?”

    慕萝摇头,“交换如何?”

    见对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入主题,一贯呼来喝去惯了的容芝芝心底涌上了几分不满,“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慕萝摇晃着茶杯,食指轻点了一下茶水面,在杯口的里侧和外侧边沿轻轻晕抹了两下,“谯芝芝。”

    这三个字一瞬将容芝芝震惊住了,她望着眼前的慕萝,脑海里浮现的确实慕萝所说的三个字,她已经埋藏了许久的名字,也是她原本的名字。

    她震惊的问道,“你怎么会知道,你到底是谁。”

    这件事摄政王处理的极好,不可能会有人知道她过往的身份才是,眼前这个人怎么会知道。

    慕萝轻笑,“我是谁并不重要,但我知道你喜欢容暮时对吗?”

    从慕萝的话里,容芝芝渐渐找回了几分理智,她盯着慕萝道,“你想做什么?”

    放下茶杯,慕萝平静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要你写下谋害月妃的经过,并指出南麓安插在七里的暗线,利用身为卧底的陆剑安假意背叛七里。”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而且陆剑安是真的起了反叛,我这么做了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容芝芝一听内容,脸色陡变难看,轻哼傲慢的说道,“你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保下陆剑安和陆晓月,以我来铲除七里的祸患,你休想我会背叛陛下。”

    “不想背叛容暮时吗?”慕萝轻喃,若有所思道,“那接下来死的可是你。”

    容芝芝面对慕萝的镇定从容,心底没有来的涌起一阵慌乱,她故作镇定道,“你胡说,陛下不会放弃我,再说我现在是七里贵妃,即便被抛弃,那也是七里的人。”

    慕萝玩味的盯着她,眼底深处一片清寒,“自古知道秘密众多的人,下场如何应该不需要我来说,而且...”

    说到这里慕萝停顿了一下,嘴角露出了几分轻嘲,丝毫没有将她放在眼底道,“你以为七里陛下没有防你之心,还是说你在小看一个帝王的实力。”

    容芝芝语塞,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心底很清楚七里国君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对她没有戒备,再加上面前这个人,似乎很诡异,那双雪白的头发,和她的眼神一样,仿佛沉寂在寒冬一般窥视着人内心的深处。

    一番思量后,容芝芝拔出了手中的剑,指向慕萝阴狠的说道,“我杀了你,这一切也可以为我争得短暂的喘息时间。”

    慕萝挑眉,“不想知道陆剑安家里守护的东西了。”

    容芝芝握剑的举动微抖,眼底露出了犹豫。

    这时,慕萝站起身,朝着她走去,那把剑也随着她移动,剑的主人仿佛怕刺伤她,一点一点的后退,直到退到了后面的柜子处,不得不停了下来。

    容芝芝惊恐的盯着她道,“你不要过来。”

    慕萝伸手趁着她开口,一个侧身过去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剑一个用力夺了过来,另一只空闲的手撑在柜子上,剑横插进柜子中间关上的缝隙中,将她禁锢在中间。

    她似乎也不想多说废话,目光微暗且冰冷,淡漠的说道,“我可以帮你,可以让你摆脱这种困境,且得到自由,你也可以以新的面貌等候容暮时。”

    容芝芝抬眸怔怔大的望着她,沉默着,她很清楚她的内心因为眼前这个人的话开始动摇了。

    接着,她补充了一句,“忘了说了,乔抚一直都是监视你的人吧,她也很喜欢容暮时的,身无长物的你真的要等到对方利用完你,将你抛弃?或者对你的家人斩草除根?”

    容芝芝震颤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眸里凝聚起了水珠,坚韧的在眼中打转,又在慕萝的注视中滚落下来。

    看着滑落的眼泪,慕萝收回撑着空闲的手,微凉的手顺着她的眼泪轻轻滑落,凉意引得对方不禁轻颤,随即慕萝望着沾湿的食指,抬起轻吻了一下,清冷的笑着拔出了剑转身。

    慢慢垂下手,拇指摩挲了两下食指,慕萝漫不经心的说道,“留给你的时间不多,如果你不主动说出来,接下来你便会永久沉默了。”

    听到这句话,容芝芝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紧盯着慕萝的后背,欲言又止道,“难道你...”

    这个人就这么自信吗。

    “纸张在旁边,不用感谢。”慕萝微侧脸颊,嘱托了两句,又轻描淡写用鼓励做了结尾,“加油了。”

    容芝芝望着眼前这个人,望着显然没有给她留有余地思考的人,浑身一阵寒凉,她忍不住开口呢喃,“你真的能够帮我吗?”

    慕萝不言,大步走向了卧室方向。

    留在原地的容芝芝望着慕萝逐渐消失在视野里,撇头她看到了一侧放好的笔墨纸砚,似乎那个女人从一早就掌握住了她的软肋。

    她想活着回去南麓,也想到陛下身旁看一看,但若写下后便成了背叛者,可如果不写,她有预感,可能她无法在活着离开了。

    到现在,容芝芝才明白过来,她一开始就被人算计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镜中世界:血泊中的慕萝

    半个时辰后,门被敲响,屋子里的久久没有传来声音。

    没有多想的小厮开口叫了两声后,疑惑之下她推开了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小厮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慕萝,腹部有一把匕首,衣衫和地上一片血迹。

    看到这一幕,小厮整个人都吓懵了,来不及反应旁边出现了‘碰’的响声,一个男人被人从里面打了出来,他侧眸望去,发现地上垂落了两封信封,上面均写着:陛下容暮时亲启。

    闻声出来的顾湛萧,神情危险的走了过来,余光不经意扫地屋子里的慕萝,神情立马紧张,想也没想的走进了屋子里,而另一边,玄演带着萧谨护从走廊里上来,正巧看到了进屋顾湛萧的身影。

    当他们走到门被破坏的地方时,萧谨护看清楚了倒在地上晕过去的人,正当要扫屋内,一道凌厉的杀气朝他而来,玄演见状,急忙将萧谨护护在了身后,自己握剑朝着挡下了那道杀气。

    随后玄演没有迟疑,里面的人也蒙着面和他打斗了起来,几番之下玄演压制住对方,一掌就将对方打进了屋内,面纱也在这凌厉的掌风之下掉了一半,露出了全貌。

    萧谨护震惊且难看的望着对方,“乔抚。”

    说着他又看向晕倒的人,复杂的眼眸充斥着危险,他走向晕倒的人弯腰拿起了地上的信封,看着上面的名字,直接黑了脸,那场面仿佛夏日雷雨来临前的昏暗,压在人心头一记重荷。

    就在这时,顾湛萧横抱着慕萝走了出来,余光扫了一眼便服的萧谨护和站在他身前的玄演,没有几秒他收回视线对着小厮道,“去请个大夫来。”

    玄演看到受伤的慕萝,神情露出了复杂和担忧。

    萧谨护紧握着信封,冷淡的话语里隐隐有几分怒气,“来人,将人全部抓起来。”

    隐藏在暗处的暗卫迅速出现,将人全部带走,萧谨护并未立马离开,他走向了慕萝的房间,等他进屋后那名吓到的小厮才回神,看到玄演冷酷的神情和熟悉的气场,他这才找回一丝理智去思考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进屋的人,却被玄演用剑横着威胁了,“不该多想的,切记分寸,你现在该去找大夫了。”

    小厮被吓的急忙点头,麻溜的跑开了,因为刚才巨大的声响,许多原本抱着看戏的人在暗卫出来那一刻后也全部躲了起来。

    等人离开,萧谨护看着有过打斗的屋子,地上沾染的血迹,他轻缓的开口,“这是你们的计划?”

    玄演迟疑了一下,走进屋子里,单膝跪下,恭敬的请罪道,“计划临时有变,臣不得不为之,请陛下责罚。”

    萧谨护双手背于身后,手上拿着的信封,轻笑一声,“她倒是守信,关于计划的详细,你到时候回宫了在于朕说说吧。”

    玄演冷酷的答道,“是,只是刚才臣的人差点伤到陛下,还请陛下降罪。”

    “既是为了需要而做,朕也不是不可谅解。”萧谨护一改之前的愤怒,笑的像个慈善的长者,眉目间舒展开来,“差点忘了,真正的乔抚呢?”

    玄演,“藏在屋子里,早已被臣废了武功,暗卫会带着真的会去。”

    萧谨护抬起拿着信封的手,笑道,“这该是澄清的证据吧。”

    玄演点头,“容贵妃亲笔所写,而且还供出了所有的人员。”

    说到容芝芝,萧谨护的脸色有了细微的变化,淡淡的问道,“她呢?”

    玄演,“应该在这之前回宫了。”

    萧谨护眼神微暗,危险的感慨,“容暮时自己或许都想不到,自己的人会将他背叛的那么彻底吧。”

    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算是很好的诠释了结果。

    玄演不言,沉默的望着地面。

    突然,萧谨护转身走向玄演,看着他语气微露急促,“对了,她的伤情怎么样?朕要和她见面,顺便谈谈居住七里的问题。”

    听到这话,玄演神色变得怪异,吞吞吐吐道,“陛下,你来晚了,她如今已经是苍嘉的右相了。”

    萧谨护一副受到打击的盯着他,“什么?”

    紧接着他追问道,“这是为何?”

    玄演犹豫道,“陛下,这个理由过两天你或许就知道了,如果过几天没有,臣会亲自告诉你原因的。”

    看着他似乎另有隐情的神情,萧谨护也没有追问,而是略显惋惜的叹息了一声,之后一阵沉默,又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她要离开时让她来见朕一面。”

    玄演低沉答道,“好。”

    萧谨护舒展了一口气,像是有些无奈,也像是在放松,缓缓开口,“回宫吧,这里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出去了,朕也要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了。”

    说完他朝着外边走去,玄演站起身跟了上去,出门他看了一眼走廊尽头,很快收回视线缓缓远行。

    希望陛下见到她时,不会太过惊讶,如今一头雪白长发的她。

    被带回去顾湛萧房间,顾湛萧看着怀里装死的人,哭笑不得说道,“没人了,不用装了。”

    闻声睁开眼的慕萝伸手将腹部的匕首拔出,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放下自己,落地后慕萝将刀丢在桌上。

    看着匕首尖部的红色痕迹,顾湛萧担忧且疑惑的问道,“你真的受伤了啊?”

    “嗯?”慕萝一脸不解,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匕首,随即笑着将染红的道具拿出来,“是这个...我没有受伤。”

    眨了眨眼,顾湛萧可爱的脸上露出震惊和蒙圈,“嗯?番茄?”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番茄?

    不是...怎么会有人把番茄放在肚子上用啊?

    慕萝点头,“嗯,番茄,屋子里原本放着的,血是糖浆,也是屋子里的。”

    顾湛萧震惊的盯着她,忍不住的吐槽,“怎么会有人在屋子里放这个东西。”

    慕萝轻笑,“谁知道呢。”

    望着慕萝苍白的容颜,确实像受了重伤的人,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啊。

    忽的他想起了什么,气愤的指着慕萝道,“你啊...和那个冰块脸一起合谋,居然没有带上我,我就知道那个小子没安好心,肯定是想抢人了是不是。”

    顾湛萧一脸护崽的样子,让慕萝划线了三根线,她是他的女儿吗?

    随即她恢复理智,解释道,“这涉及七里国政,按理说我如今的身份也不该涉及,但这是我曾经应答过的事情,我想还是该遵守曾经的约定,去处理了。”

    顾湛萧疑惑,“曾经?何事?”

    慕萝认真严肃道,“陆剑安的事情。”

    顾湛萧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迟疑道,“这个人我知道,据说叛国,后被人从牢里带走,至今了无音信。”

    慕萝点头,“嗯,我知道。”

    顾湛萧看着她,“那你如何解决?”

    慕萝轻笑,“容芝芝已经承认了南麓在七里安插的暗探人员,接下来玄演会根据名单去抓住他们,容芝芝也不例外。”

    她没有告诉玄演,容芝芝不会活下来,那般与容芝芝的对话,不过是权宜之计,她怎么会给自己留下后患呢。

    顾湛萧担忧道,“乔抚保护着她,应该不会那么容易。”

    慕萝似乎并不担忧,轻描淡写道,“谁也救不了她,即便是搭上她自己。”

    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慕萝自然而然的看向顾湛萧,意味已经十分明显,盯着她的顾湛萧先是一愣,随即猜到了什么,眼神露出了明了与深意,嘴角似有无奈似有玩味。

第一百五十三章 镜中世界:白夜死而复生

    翌日,黄昏。

    天阶城外郊区,卫苍莲曾经住过的地方。

    干燥的风里夹杂着丝丝凉意,空荡寂静的氛围清晰的能够听清楚四周的一切动静,偶尔想起断裂的干柴声如同有人丢放的鞭炮,在安静中凭空多出了一丝诡异。

    破旧漏风的屋子里,依稀能够听清楚呼吸的声音,随着挪动了一下手指,躺在屋内木板上的女子渐渐醒来,她冷清妖艳的容貌上露出了几丝茫然,扭头扫了一眼屋内,陌生的场景让她陡然坐起身,目光戒备了起来。

    忽然她看到了床头木凳上放着的干粮和信,信封上熟悉的字让她陷入了短暂的沉思,慢慢回归的思绪,让她漆黑的眼眸划过了一丝黯然,红唇紧呡,神色苍白。

    是了,她差点忘了,主上要赐死她,夜白亲自端来了毒药给她灌下去。

    抬起手,一束圆形的光落在她浸泡惨白带着伤痕的手上,她感觉到了温暖,这是她久违获得的温暖,也是难得不同的色彩。

    我们彼此的信念终究还是不同了,夜白。

    回眸她看向旁边的信,那是夜白给她留下的,看来他没有按照主上的意思将她处决,只是这里又是哪里?

    白夜拿起信,拆开后,看到里面的内容后,心底不禁一颤,再次看向这件屋子时,一切和刚才似乎又有些不同了。

    她看着信纸上提到的事情,微微用力的握着信纸,无声的落下了泪,“小少主,夫人。”

    白夜清楚她不该再这样喊着慕萝,可她也不该知道如何去称呼她,如果以她所说的那样喊她,便总有一种亵渎的错觉,毕竟那是跨越了时间救赎过他们的人。

    信中的夜白告诉她,小少主死后夫人不知所踪,后来有人传来消息,夫人去了苍嘉,他已经安排好马车,醒来后她可以带着干粮直接去找她,最好不要回来天阶山了。

    她没有啜泣出声,屋子的门被敲响,夜白急忙擦拭了下眼泪,将信纸握在手中,一股幽蓝的的火焰在另一只手的掌中出现,吃力的就着床边将这封信燃烧殆尽,之后又抹去了灰烬。

    做完一切后她看向门口,清冷平静道,“进来。”

    人推开门,一股冷风灌了进来,慢慢的是有力的脚步声,在白夜的戒备下那人也走到了她的视野范围下,停顿了片刻,他将帽兜取下,一身漆黑的看着床上的白夜。

    熟悉的面孔,如旧面瘫俊美的五官,更加稳重的气质,白夜露出了一丝惊讶,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人来的人会是西泽。

    西泽面瘫的盯着她,低沉宛如大提琴音的声音冷淡的响起,“陛下接到了消息,让我来这里接一个丞相的故人,你想什么时候走?”

    听着他淡然的话语,熟悉的面孔也让白夜一下子就认出了对方是谁,只是对方的话语却让白夜很震惊,她抓住了其中一个关键词,“丞相?”

    西泽轻嗯,答道,“慕萝是苍嘉复国后从未露面的丞相,她现在在七里,今日我们出发的话,应该能够在她回来时遇上。”

    西泽的话触动了白夜此时敏感的神经,她清冷的眉宇一蹙,随即又很快舒展,苍白的冷艳的神情显得十分认真道,“现在就走,只是你可能要帮我一把。”

    “嗯。”西泽没有多言,应答后朝着她走过去,拿起了一侧的干粮,在床边弯腰道,“抱歉,失礼了,我抱你出去。”

    白夜点头,也没有拘谨,伸手环住了西泽的脖颈。

    抱起白夜,西泽没有停留的走了出去,出去后他对着站在门外的侍从道,“烧掉房子。”

    白夜平静没有表情,和西泽一样面瘫式的问道,“这是为何?”

    西泽淡淡的开口,同样面瘫淡然的回应,“信号。”

    他们主子也问过丞相的意思,她并不想将有关卫苍莲的东西留在天阶城,所以能够消灭掉就消灭掉,而且那个写信的说以这样的方式当做信号,恐怕是担心有人察觉到什么。

    不过说回来,以这样方式消灭存在证据,随意一推测,他也知道写信的会是谁了。

    扫了一眼四周,在屋后某处停留了几秒,他便大步将人抱上马车,之后在下来,走到了前面的马车,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完全没有停留的意思,在他上车后,马车缓缓行驶。

    木屋的火势渐渐变大,等他们远行,暗处的人才出来,看着马车轻声无奈的笑了笑,感慨的呢喃,“主上和夫人都离心相左了,一直偏向夫人的你也注定不在可能和我站在一个立场,就此别过或许能够在这世间得到短暂大的存活。”

    清冷如你,忠心如你,温柔如你,白夜也是你,这次要说真正的‘再见’了。

    马车的影子渐渐消失在了视野里,他也随着风在旺盛的火焰映衬下,慢慢的消失在了这里,仿佛都在这里做了一个短暂的停留,现在阳光正好,正好各自前行了。

    .......

    “咳咳...”

    轻咳声在屋子里响起,顾湛萧可爱精致的脸庞上露出了紧张和委屈,他放下拿着的剑,手里拿着一些糕点,将它们放在桌上后,急忙从一侧取下了一件外套,朝着坐在窗边轮椅的慕萝走去。

    几步到她身边后,将衣服给她披上,顾湛萧抱怨道,“你啊...怎么还咳上来了,昨天给你疗伤的大夫可是说,你身体虚弱,心口的药物也要常换。”

    握着纱绢手帕又咳了两声,慕萝心平气和且寡淡的盯着顾湛萧,随口淡淡的打趣道,“真是难以想象你现在是个帝王了,简直像个老妈子,我让你取的东西取了吗?”

    被这么一问,他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伸手从腰间取下了一枚挂着两块灰白色的玉佩,“你怎么跑去定制玉佩了。”

    这块玉佩就连交付他的人都不愿多说什么,看着玉佩的样式,他似乎能够猜到这是什么了。

    从他手中接过玉佩,慕萝敷衍冷清的眼眸里才多了几抹真心的轻笑,眼底带着几分眷念,轻声道,“谢谢你,顾湛萧。”

    见她这话,顾湛萧慢慢的蹲在了她的面前,抬眸望着她,他漆黑的眼眸倒影着她的苍白面容,一副岁月静好的眼神里晕染开了一抹难以察觉的悲伤。

    慕萝握着玉佩摩挲了几下,随后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无言的沉默让有什么不同的情绪逐渐蔓延开来。

    被盯着的顾湛萧慢慢垂下眼眸,望着她手中玉佩神情染上了灰蒙与寂寞,为了不让慕萝察觉他的异样,他侧脸轻靠在她的膝盖上,轻轻的话语里带着隐忍,故作开朗道,“我不要你感谢。”

    无法看清他神情的慕萝微微用力握了握手中的玉佩,眼神不明的望着他,另一只手轻轻的落在他的发丝,仿若在摸一个小动物一般,她敛起了笑意,认真的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对于顾湛萧可能会提出什么,她也有所感知到了。

    而在她话落后,顾湛萧故作开朗的轻哼笑了一声,又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当气氛快要压抑凝固时,他才再次开口,如同撒娇一般委屈失落诉説,“慕小萝,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为什么每次都来迟了呢,你总是先喜欢上别人了,为何我总是......”

    耳旁传来了他的声音,话语里隐藏着他对她情感的压抑,他好似发泄一般的将所有的话都告诉了她,而她自己则如自己心底亦有结果那般,十分的理智和镇定,亦可以说是明知却无法回应,心底深处也已经麻木了。

    无法回应的最好结果便是倾听,彼此之后的生活不得不纠缠在一起,沉默未必是一种无声的回应,也是最好的拒绝方式。

    他说到后面,慕萝感觉到了他似乎在哭泣,无能为力的哭泣,这种情感她曾经也有过。

    只是...他未必会希望她来戳穿他,更何况,彼此心底都明白这样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第一百五十四章 镜中世界:结友邻前篇

    当天夜里,慕萝房间里。

    发泄之后的顾湛萧在回过神后,看慕萝时莫名觉得有些羞涩,但因为慕萝的平淡反应和没有再提及的意思,又让他少了些许尴尬,碍于面子的他将人送回房间后便躲在屋子里一直没有出门。

    也在他回房后不久,这个房间里迎来了新的客人。

    明亮的屋子里,传来了别有深意沉稳的声音,划破了屋子的宁静,“原清则流清,原浊则流浊。

    慕萝,趁着现在还可以回头,不妨投入我这清明之地的怀抱。”(前句出自《荀子.君道》)

    淡淡的茶香萦绕在空气中,坐在对面的慕萝手指将茶杯圈起在中间,浅笑有礼的望着对面神情含笑精明,话语里故作惋惜的人,“非常感谢你的盛情,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慕萝对现在已经很满意。”

    旁边依靠在窗口,眺望窗外景色的人微微一愣,深邃沉静的瞳眸里映照千家万户的灯火,它们仿若一片星海,照亮着这方天地,修长的身形在灯火下并不柔和,反而更添凌冽与危险。

    对面的人望着慕萝那头雪白垂落在肩侧的发丝,神情透着认真,语气带着商量和挽留的口吻,“朕说真的,你真的不愿意留在七里?”

    慕萝神情没有异色,语气坚定,得体的笑着回答道,“慕萝已经和别人达成了共识,自然是不能有二心和背弃自己的决定。”

    萧谨护叹惋,“自古成王败寇,苍嘉现在虽然已经重新立足,但依旧有许多人对其虎视眈眈,你去了那里手上注定会染上许多血。”

    慕萝轻笑,“陛下也说了成王败寇,建立国土与秩序,守护国之安宁,哪怕手上要沾染血也是必要的,而且...慕萝并不认为呆在七里就能够避免这种染血的事情。”

    更何况苍嘉的建立,本身就充斥着鲜血的灌溉,她既然选择在残酷中前行,自然也就不会在意手上染了什么色彩。

    “不论哪国都避免不了,只是七里...”萧谨护开口呢喃,说到七里时有了些许停顿,他的眼神里充斥着一种莫名的情绪,很快便消失不见,继续说道,“罢了,朕也不强求了,倒是你帮七里做了一件有功的事情,此番该如何回报丞相呢?”

    萧谨护自己明白,若是没有传出天阶城一事,或许她可能会留下,现在她眼底如同熄灭的蜡烛,行走在黑夜里,自身更像一把利器,她需要的不仅仅是历练,更是需要抒发心底的压抑已久的仇怨。

    苍嘉虽然复国,有些失地并未完全夺回来,沉寂发展国内的顾湛萧显然只是短暂的停歇,不可能不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从某种程度来说,苍嘉确实是一个好的落脚点,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

    但,为何天阶城那位...会如此对她?

    再则,这满头白发他从进门到现在都没有开口问过,生怕唐突了她,年纪轻轻遭遇却曲折离奇,也不知有没有机会恢复黑发。

    不知萧谨护想法的慕萝脑海里浮现的只有他说的‘回报’,因此在顾湛萧看她时,她的目光则看向站在窗边高挑精瘦的玄演,余光却落在萧谨护身上观察着他的反应,她轻描淡写的说道,“关于回报,我已经从玄演阁下的手里拿到了,虽不知他是否告知过你,那对我来说已经很好了。”

    听到这话,萧谨护没有承认说了还是没说,而是将发生后的事情一一道出,转而似认真似玩味的打趣道,“陆剑安洗清了嫌疑,朕让人从容贵妃的暗格密道里找到了他,陆晓月的事情也得到了解决,容芝芝自杀在了自己宫殿里,叛变接头的户部陈成也已经收押在监,乔抚废了武功后成了废人,南麓的暗探也相继落网,这似乎回报的有些不对等。”

    而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玄演转向她,开口道,“我将事情全部告诉陛下了。”

    慕萝没有太大反应,仿佛这种结果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坐直的身体与对面的人平视,饶有兴趣的说道,“现在外边百姓商讨的都是关于南麓的事情,愤恨的指责和对陆剑安的歉疚,我一直很好奇,为何陛下非要救下陆剑安,直到有一件事的给了我答案,所以我猜测陆家守护着的东西和皇家有关,对吗?”

    “不错。”萧谨护也坦然的承认,但却没有细谈下去的意思,“只是宫闱秘辛,朕不便告知。”

    慕萝轻笑,“能够得到陛下承认,慕萝不胜感激,自然不会为难陛下,只是.....”

    萧谨护怔愣,疑惑的笑着看着她道,“只是?”

    玄演也望了过来,没有出声,但神情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慕萝望着他,轻言道,“只是想起陛下所言的对等回报,倒是让我突然想到了想要的东西。”

    萧谨护也认真了起来,“是什么?”

    慕萝,“七里不得借兵他国攻打苍嘉,包括自身十年不得对苍嘉进行战事,而且我也想趁此机会,让两国建立友盟关系。”

    七里国经济实力发展远在各国之上,立于强国之中的优势也是因为开放的经济模式,苍嘉和大陆的情况她也听玄演和顾湛萧给她在空闲时间里梳理了一遍,如今的苍嘉也还在复苏阶段,能够与七里结盟在经济发展和外交上都会有一定帮助。

    萧谨护,“且不说朕同不同意的问题,单说苍嘉...你虽身份已经确定,但顾湛萧却是主要的决策者,你能够做的了这个主吗?”

    他的语气平静,看不出对这件事的具体态度,但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耐和闪躲,反而像是故意的抛出了这个问题,引诱着人朝着她所说的方向发展。

    与此同时,玄演在听到她提出问题,眼眸的视线落在了门口的方向,停顿了片刻,之后垂下双手,握着剑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见他这样,原本渐渐弥漫着硝烟的两人视线被他转移,随着他的身体挪动而挪动,直到他掀开了帘子,走出去,随即传来开门的声音,没有多久他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玄演冷酷沉稳道,“公子来了便进来吧。”

    慕萝先是一愣,随即释然哼笑,公子?

    耳旁传来揶揄不明的打趣,“看来说曹操,曹操便来了。”

    原本有些疑虑的慕萝在听到萧谨护的话语后,慢慢那抹情绪便淡却了下来,变得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她自然的端起茶杯,不慢不快的答道,“陛下似乎很期待见到他。”

    在她话落的同时,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慢慢的来到了她的一侧,声音也在屋子里响起,“早闻七里国君是个没有架子的人,如今看来倒真是如此,都跑到朕丞相这里叙旧来了。”

    慕萝呡了一口茶,什么也没有开口。

    闻言的萧谨护轻笑,无害的扫了一眼慕萝,不经意的答道,“传闻说的确实不假,朕对于贵国丞相一直垂涎三尺,她要是选择留下,别说是跑一个酒楼,十个朕都也可以。

    而且我七里地大物博,物产丰茂,她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尤其是金钱,它是一切的基础,也是你们最需要的资本。”

    他很清楚的就指出了他们的问题,复兴的苍嘉虽然并不是特别的穷困,但顾湛萧自己也说过,寻回的百姓大多数处于贫困状态,且因为曾经家园的破坏,他们的一切都需要重新扶持。

    如果这个时候发起战乱去争夺失去的地盘,那么国内便是萧条和贫穷,回来的百姓生活会比复兴之前还要困苦,所以他选择了复兴国内,然后再重整旗鼓。

    话虽然如此说,实行的过程却异常的困难,如今的苍嘉正在缓慢的复苏,曾经顾湛萧在暗处的产业也发挥着巨大的作用,曾经兴盛的苍嘉在归降南麓后,被打压着发展,虽然现在苍嘉仍旧保留以前的一些产业,可紧紧是这样还完全不够。

    在加之,这过程中时常会有其他的国家趁着这个空档,时不时侵扰边境,做出一些干扰行为,这也是一个大麻烦。

    南麓,地位维持在大国之中,却也一直对苍嘉警惕着,稍有不慎,一旦苍嘉被孤立起来,就有可能再次面临危机。

    三大强国,南麓和剑溪的结盟因为前摄政王的缘故,一直算是还在,七里与周边结邻,与南麓、剑溪之间维持着微妙的关系,苍嘉复国后友邻的都是小国,这还不足以稳固。

    要想拉下众多的支持者,稳固起苍嘉,拿下七里则是必然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镜中世界:房梁上的和尚

    屋子里的静默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便被打破了。

    慕萝漆黑的眼眸里晕染着灯火的柔光,看不清她真正在想什么,她望向顾湛萧,认真且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平静轻缓的说道,“陛下,可否让臣来主持这件事。”

    被喊的顾湛萧扭头看向她,沉默着没有发言,慕萝也没有催促,给足了对方思考的时间,而望进她眼眸的顾湛萧忽的想起之前的事,移开了视线,语气轻快直接道,“可以。”

    只要是你想做的,正确的我都会支持,即便错了,那我也可以为你收拾结局,前提是你会给我这样的机会吗?

    得到回答,慕萝看向萧谨护,和善的笑答,“他是这样说的,我想七里陛下不妨提出你的建议。”

    萧谨护幽深的望着她,沉着中带着几分风雨欲来的架势,“你如何确定我们一定能够结盟,凡是和七里结盟的都是依靠七里庇护和发展,如果和苍嘉结盟,带回七里的只有麻烦,那有何利益收获?”

    慕萝触碰着杯身,沙沙暗沉的开口,神情维持着浅笑,“经过这几日的事情,南麓算是和七里扯破了脸,容芝芝为贵妃这么多年,想必也传递了不少情报出去,七里自己也不可能与豺狼虎豹为伍,剑溪又和南麓是盟友,曾经的苍嘉又是在剑溪手中灭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帮助苍嘉也是在帮助自己,我猜当年苍嘉灭国的根本原因,和如今的七里有共同之处吧。”

    她的话语在落进众人的耳中,轻缓的口吻仿佛并不是在谈判,更像是在与好友说着近日发生了什么。

    顾湛萧和萧谨护两人露出惊讶的神情,似乎很意外慕萝会说出这句话,以至于两人最后异口同声的问出了同样的一句话,“你为何这样说。”

    慕萝另一只手离开杯身,手指轻沾了一下桌面低落的一滴水渍,淡淡的说道,“曾经你让玄演拿了关于陆家的卷宗给我,那个卷宗后来被别人看到了,送还给我时他在上面批注了一个特殊的名字:苍嘉,现在想想他该是一早就知道了这件事的结果了。”

    帝梵夜当时批注的那一笔,她当时没有过于细想,精力更多的放在了去调查陆家和容芝芝的这块,甚至还有容暮时,直接忽略了这么明显的一个事情。

    细细思酌,深挖之下的根源就如同一根盘根错节埋在泥土的树根,被刨开后显露出来的只有令人恐惧的真实,而那个人恐怕早就知道了。

    慕萝看向顾湛萧,“苍嘉也有一个和七里陆家一样守护着的东西吧,我猜你之前非要接近容暮时的原因,是因为这样东西在摄政王府,或者是在容檀的手里吧。”

    她这话一出,萧谨护的黑眸里闪过了一丝异光,随即视线落到顾湛萧的身上,温和沉稳的目光里难得的露出了不可置信,语气有些惊讶道,“难道你们皇族...”

    被慕萝直白的指出后,顾湛萧可爱的脸庞染上了悲伤,身上染上了几分严肃与悲伤,他叹息道,“既然都到这里了,我也不瞒你们了,慕小萝的推测没有错,苍嘉是守护了一个东西,但我并不知道是什么,也是因为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所以想要从他身上找到些许线索。”

    毕竟当年那件事,容檀是少有的见证者,他也是接近了这个东西最核心的人,他想着作为子女的容暮时,必然会是容檀的心腹,知道的东西可能会更加清楚,所以在当时慕萝写信之后他便马不停蹄的去找她了。

    慕萝淡淡说道,“你自己可能都意外吧,容暮时并不是容檀的子女。”

    “既然苍嘉国君都这么说了,七里不承认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不过你自己还不清楚那是什么,我也不好说什么,若你以后知晓了,可以来七里共商。”萧谨护先是回答了顾湛萧,随即说完,又对着慕萝道,“你以后也可以来。”

    他是这么说的,却也让慕萝有一瞬间的怔愣。

    可没有等她细想,萧谨护突然皱眉感慨起来,对着她的话语,像是解说似的说了起来,“谁能够想到当年照顾的仆人一跃成了摄政王,间接的帮助其篡位,篡位的人还是自己的亲叔叔,具体朕虽然不清楚,但在那一场宫廷斗争里,南麓现任国君容暮时的亲人是全部被屠杀殆尽,唯一活下来的只有一位流落民间的公主和容暮时了吧。”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不禁让慕萝有些讶异,她低轻的呢喃,“公主?为何从未听说过?”

    萧谨护望向她,轻笑,“这算是秘辛了,这也是玄演当年偶然经过时听到那运送她出去的人说的,至于后面如何便不从得知。”

    慕萝思考了片刻,问道,“这位公主是何人所生?”

    萧谨护挑眉,眼眸深处有些幽暗的异色,眸光锁定在慕萝身上,他轻描淡写的说道,“正是容暮时的母亲,单阳皇后生下,我想他应该也知道这件事吧。”

    得到答案的慕萝陷入了沉思,嘴边轻起呢喃,“原来是这样吗?”

    接着她很快回神,哼笑道,“这么说起来,那容暮时应该姓卫才是。”

    一直没有出声的玄演倒是出乎意料的发言了,“不错,如果没有那件事,现在他应该叫卫夙漾,他或许和卫苍莲一辈子也不会相交。”

    听到那个名字,慕萝的手指不自觉的轻颤了一下,“是吗。”

    为了不让人看到异样,她压下了那股心口传来的心酸与绞痛。

    玄演走到她身旁的窗口位置,身上走过带起了一阵寒意,他望着她的侧脸,冷静的开口,“是,卫苍莲是之后选进宫的女子所生,如果没有篡位这件事,想必他是没有机会出生的。”

    慕萝垂眸,睫毛遮挡住了光影,看着杯中渐渐凉了的茶水,她淡漠的声线理智的让人觉得可怕,“你想说什么?因果报应,还是想劝我收手?”

    “不...我并未有这样的想法。”空气里传了剑柄碰撞的声音,声落下的同时也传来了他沉稳冷漠的声音,“若是我想阻止你,便不会同意你密谋设计容贵妃自杀一事,自然也不会按照你的意思废除乔抚的功夫,也不会引领户部尚书出来。”

    慕萝扭头,有些不敢置信他当着萧谨护的面直接戳穿了她的想法,随时间流逝,她盯着他的目光里染上了几分不解和迷茫,但她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话语里明显藏着其他的意思,但对于她的怀疑他却一一否定,那还剩下了什么值得他说那样的话。

    不管如何,小珩的死她要让容暮时付出代价,哪怕手上染上无辜的血,也没有关系。

    玄演的眼眸如关着猛兽的牢笼,将她锁在他的眼瞳之中,他缓缓开口,“你就不怕这是一个循环吗?”

    慕萝轻哼,“那边永远这么循环下去吧。”

    天子犯法不可能与庶民同罪,自然庶民也可以不尊天子法。

    如果真的要在永恒纠葛报复中死亡与重生,那么她愿意沉沦在着夜幕里,或许未来哪天都累了,心底能够放下了,自然会终结这永恒的宿命与罪恶。

    突然,萧谨护开口了,他宛如仗着一般轻笑着转眸示意玄演,“你去拿来吧。”

    慕萝疑惑,盯着他沉稳和善的脸庞。

    她身侧的顾湛萧一直盯着萧谨护,不知道在想什么。

    玄演大步离开,没过多久,他便走了回来,手里拿着的东西时她熟悉的。

    东西放在桌上,她愣了一下,开口,“阴阳剑,玉佩,卷宗......”

    看着里面放着的东西,慕萝下意识的一一将名称读了出来,在看到这些熟悉的东西,她居然有一种久违的恍然感。

    最后她的手停留在阴阳剑上,在迟疑与纠结的情绪中拿起了这把还未开封的剑,拔开它的同时,慕萝突然开口来了一句一头雾水的话,“和尚。”

    顾湛萧惊悚的扭头看向慕萝,脑壳上盯着一头问号,和尚?!

    萧谨护怔愣了一下,久久没有从她话语里回神,但很快明白了慕萝的意思。

    玄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眸望向头顶的横梁,眼中深谙且带着杀气。

第一百五十六章 镜中世界:结友邻后篇

    屋子里莫名变得有些诡异和紧张,顺着玄演的侧身,另外两人抬眸望向对方,无语的都没有开口。

    慕萝合上剑,侧身抬眸望去,“和尚,你为何会在房梁上?”

    看清来人,玄演敛去了几分气势,盯着他从房梁上下来,他一身朴素僧袍,不像那日所见的那般,头顶没有带着帽子,手里拿着的是一串佛珠。

    而此时,顾湛萧和玄演脑海里共同浮现了一个词:高手。

    在屋子里必然呆了很久,他们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若不是在之前的寺庙里得知了他的身份,知晓他并不是哪一方的人,否则即便是和尚也一定要除掉。

    今晚探讨了许多不该的事情,这个人的处理情况还要看陛下的意思了。

    “你受伤了。”他神情淡然,紧盯着她,像个讨债的人一般,生怕她卷铺盖跑路,“我在找你。”

    慕萝不解,“受伤?”

    她诈伤的事情只有现场几人和容芝芝知道,容芝芝被服了药死了,唯一的伤也是五年前的伤,眼前这个人是从哪里知道她有伤在身。

    他站在那里,轻嗯,“我要跟着你。”

    慕萝蹙眉,露出几分抗拒,“不需要。”

    跟着她?这是什么奇怪的发展?

    再说,他以为自己是行走的黄金条吗?想挨着谁谁就要给面子。

    他那双如同深海般纯净的紫眸紧盯着她,固执的说道,“不需要的意思就是需要,话本子上说女孩子都说反话。”

    慕萝无语的看着他,“哪个话本子是如此。”

    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本子,和尚不去专心看正经的东西,好好读经书吗。

    他停顿思索了一下,随即一本正经的说道,“土财主的一百个夫人。”

    现场的人全部石化,慕萝气极反笑,郁闷之气结于胸口,忍不住轻咳了两声道,“和尚,给我悄悄去诵经,少去看少女小说。”

    她第一次知道和尚会看这种类型的东西,不过真是看不出来,白瞎这么好看的人居然喜欢这种调调。

    回神后的顾湛萧噗嗤一声笑出声,旁边萧谨护轻咳两声,掩饰着尴尬,趁着空隙他还眼神示意了顾湛萧,提醒他要克制点,冷酷的玄演则皱起了自己那张消瘦如刀刻般的俊脸,一副苦大仇深似的盯着幻幕。

    幻幕苦恼,“那卖本子的人告诉贫僧,十个女子九个都是书中格调呢。”

    慕萝无语道,“你被骗了,十个女子九个不是,快给我悄悄回去。”

    怎么会有这种店家,真是丧心病狂,为了卖出去什么都敢做。

    幻幕摇头,“除了你身旁,贫僧已经没有回去的地方。”

    慕萝无语的盯着他,“按照原路,给我走回去。”

    “真的要如此吗?”幻幕愁苦,思索着着呢喃,“回去别人问起,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可能要将今天的事情全部说出去。”

    好腹黑的和尚。

    慕萝不悦,“你威胁我。”

    幻幕认真道,“贫僧只想跟着你,所以得罪了。”

    说着他扫了一眼其他几人,在萧谨护身上停留几秒后,快速移开,又落回到了慕萝身上,淡淡真诚的说道,“他们都打不过我,放心吧,我不会保护你的。”

    嗯?

    这句话她怎么听着那么怪呢。

    这时,顾湛萧撑着下颚,撇头望着他道,“你这和尚,这么缠着慕小萝,是喜欢她吗?”

    幻幕面朝着屋子的灯火,修长的身躯正对着慕萝,紫色的瞳眸里映着的是慕萝的苍白清秀的容颜,他沉默的盯着她,随即轻缓呼吸声,盯着她启唇,“如果要入万千俗世,她必将是我的唯一,如果未入万千俗世,我会陪她至死方休,此生一诺,绝不改弃。”

    慕萝惊讶,“为什么?”

    见他这般认真,倒让慕萝有些不懂了,两人明明只见过一次,怎么对方生出这么大的决心。

    她没有记错的话,她似乎之前也听到过他讲过类似的话语。

    而面对慕萝的反问,他却没有再开口,只是沉默的注视着她。

    提出问题的顾湛萧一拍桌子,站起身指着幻幕,气势汹汹道,“先有一个容暮时...再有一个国师...接着是卫苍莲...然后又来一个你,为什么我这么难啊。”

    怎么还有和尚找上门啊。

    无形之中顾湛萧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深宫怨妇,天天都在和别人斗争着抢着慕小萝,偏偏这些人还真的就得逞了。

    慕萝伸手拉住了他的宽袖,轻轻一扯,便将他扯坐了下来,嘴里同时说道,“既然如此,你留下吧。”

    顺势坐下来的顾湛萧不敢置信的看向慕萝,“你准备带着他?”

    慕萝轻笑,“不然呢?他自己也说听到了。”

    顾湛萧语塞,试探的呢喃道,“要不下点药,毒死算了。”

    萧谨护轻咳,“形象,注意形象。”

    顾湛萧叹息了一口气,抬手撑着下颚,无语的在萧谨护的提醒中沉默了下来。

    但没有人知道的是,顾湛萧自己并不是不想动手将他除掉,而是对方有一瞬给了他一种特别的感觉,来自灵魂深处的一种熟悉感,可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

    玄演见顾湛萧沉默,慕萝也表达了立场,目光只好落到萧谨护身上,等到他的回复。

    萧谨护在收到玄演的示意后,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轻笑道,“如此,那就依照慕萝的建议。”

    慕萝转回头,看想萧谨护的容颜,沉稳霸气的气场丝毫没有掩盖住,那双漆黑的眼眸里仿佛藏着一种如星辰般广阔的眼界,含笑着故作为难和被要挟的样子,没有一分是被挟持大的样子,这也是她第一次对萧谨护这个人产生了一些不一样的想法。

    为何她感觉这个人总有些不对劲。

    给她的感觉不是危险,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像是在走迷宫的感觉,明明是有出口,偏偏过程给人有些不太对劲的感觉。

    也在慕萝的探查中,他丝毫没有闪躲,直面她笑着开口道,“既然说到这里了,屋子也都是一个贼船的人,那么我也说说的看法吧。”

    慕萝点头,额头落下了几条黑线,第一次听帝王说贼船,很新颖。

    同样被贼船惊到的顾湛萧也无语的点了点头。

    萧谨护慈善的笑道,“原本我是不会同意与苍嘉的建交,我也清楚它一定会成长起来,国与国之间没有什么纯粹的友谊,两国安好便是最好的局面,和平一直都是每个人的期盼。”

    顾湛萧精致的脸上浮现出认可和认真,他自然的赞同了萧谨护的话,“这是自然,苍嘉也是致力于此。”

    萧谨护满意的点头,“如此甚好,你既然也是一个守护者,可明白这背后的故事。”

    顾湛萧摇头。

    他小时候是好像隐隐约约听说过,特别选择的国家里隐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关乎着大陆的命脉与存亡,具体是什么,却未曾来得及知晓。

    见如此,萧谨护没有多说,笑眯眯的说道,“总有一天会知道的,看着同为有共同目标的份上,也看着她这次帮助七里解决麻烦和是我赏识上,我可以和苍嘉缔结盟约,友好相处,不过...”

    慕萝听着他的话,见他欲言又止的看向了她,明了直白的问道,“你的条件是什么?”

    萧谨护认真严肃的开口,“我要你,此生结束,再次你我相见时,必须留在七里的承诺,我可以承诺你,你现在活着的数年里,绝不侵犯苍嘉和与人合谋,困难时七里可打开方便之门给予帮助,如何?”

    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约定,也是七里一定要做到的事情。

    站在他们身后的幻幕,在萧谨护提出条件时,紫色的眼眸涌上一番深思,嘴角轻扬了一个细小的弧度,他的这一反应被玄演捕捉进了眼底,让玄演陷入了怀疑的神情里。

第一百五十七章 镜中世界:这是我真正的样子

    “萧谨护,你真是疯了。”

    “你是个不错的君王,可你无法真正护佑她的。”

    “你为何如此肯定。”

    “时间会证明固执不仅仅会换来伤痛,也会换来无可换回的后悔。”

    “我不相信。”

    “那我们拭目以待吧,湛萧。”

    .......画面一转.......

    “一定要如此承诺吗?”

    “啊...这很划算,不是吗?慕萝。”

    “嗯,看起来是如此。”

    “慕萝,朕一生有无数的信仰,而这些信仰里有最为崇高的一个,它使七里成了众国中最为特别的存在。”

    “.......”

    “现在的你无法明白,但终有一日,你会感谢这段痛苦的岁月,是那么的值得庆幸。”

    “或许你说的不无道理。”

    “要同意吗?”

    “好,我同意,来生留在七里,为七里所用,忠于君,忠于民,为君所愁,为民所忧。”

    “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

    呼啸的冷风吹晃动的马车窗口帘幕进来,在距离和萧谨护谈判已经过去了三天,他们现在已经在回归苍嘉的途中了。

    因为答应了萧谨护那样的条件,为了稳妥起见,她并未带走卫苍莲和齐复礼的骨灰,而是将他们委托给了玄演,既然来世要在七里,他们便提前替她看看七里的发展好了。

    小珩说过想和她四处走走,所以她拿了他们的骨灰,打造了两枚玉佩,串联在一个绳结上,这样她也不算失信了。

    随着马车前行,喉间的腥甜与胸口的疼痛让睡梦中的慕萝渐渐醒来,她睁开眼迅速坐起身轻咳,手上不禁沾染了几缕血迹,眼尾的余光忽然被什么物体遮住,她侧眸望去,看到了一个粗布折叠的方巾。

    心口一阵闷痛,来不及思考,她伸手接过了对方的方巾,捂着嘴边轻咳了起来,声音压抑和沉闷,随后她感觉后背传来温热,这股温热慢慢的化解了她心口的痛楚,让她得到了缓解。

    在他收回手之际,慕萝扭头看向他手中渐渐消散的幽蓝色如同鬼火般存在的内息,愣了一下后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场景,她曾经在梦中似乎看到过这个场景。

    慕萝看向他的眼神有了细微的变化,手中紧握住那张沾着自己血迹的方巾,上面带着一股香火的气味,她淡淡的开口道,“我会买一个还你的。”

    幻幕没有什么表情,轻缓柔和道,“洗干净给我就行。”

    “好吧。”慕萝也不想多争执这些无聊的事情,索性就顺着他的意思了,不过对于刚才看到的一幕,她倒是有些好奇了,“你不是普通人吧。”

    幻幕突然询问起了她,“何为普通人?”

    慕萝移开眸,依靠在车厢壁上,眼神随着吹起的帘子,轻喃道,“你这样的手法,除了我曾经看过那个人和他的属下用过,之外的便只有你了,与常人所拥有不同的,那便不是普通人了。”

    凡是真正特立独行的人,她所知道的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能够以特立独行活下来的,都不是真正的特立独行。

    幻幕轻喃,“原来是这样吗?”

    慕萝扭头看向他,腰间挂着齐复礼和卫苍莲的骨灰制成的玉佩,淡淡的问道,“不然...你以为是如何?”

    幻幕轻哼,似有深意,“你说一个活着的人,去审判一个死了的人,结果会是谁赢?”

    话题突然转换,慕萝愣了几秒,随即思考着沉默,慢慢的开口,“两败俱伤。”

    幻幕带着几分兴趣,戏谑的盯着她,“为何?”

    慕萝轻描淡写的答道,“谁也不知道死了的人犯没犯错,死人是无法申诉和辩驳的,与之相反,活着的人说他没罪,在众人眼中他就无罪吗?申诉与辩驳有时并不能给活着的人带来希望,没有足够的资本支撑,很快他们就会如同在沙漠里走着的人,可能耗死在了路上。

    这样的死去也并不会迎来别人的认可,反而会迎来别人的落井下石,有时候事实如何对大部分人来说并不重要,即便真相摆在眼前,也难以澄清一个人沾染的污点。”

    忽然,慕萝感到头顶一重,往上一挑眼眉,发现对方那双紫眸正盯着她发呆,红唇里发出着感慨,“原来这就是两败俱伤吗?”

    言论自由带来的另一面,阴暗面的发泄。

    慕萝无语的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扯下来,带着疲倦和无可奈何的吐槽道,“我说你啊,我的头是木鱼吗?少给我摸来摸去,和尚好好给我正经一点。”

    幻幕收回手,同依靠在车厢上,看着她道,“我会一直陪在你身旁。”

    慕萝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要这么说,但是以后不要再说这些了,我并不想无故背锅。”

    人言可畏这个词,到底这和尚懂不懂。

    难道言情少女本子看多了,这家伙心底里住了一个温柔的小王子?也可能是个小公主啊。

    幻幕直白的问道,“那你有喜欢的人。”

    “......”慕萝被问的语塞,一时她不该知道如何去回答对方的问题,可记忆对于那人所储存的太过深刻,根本没有给她反驳的理由,她只得挑一个其他的理由去回答对方的问话,“和尚也八卦吗?”

    幻幕轻笑声里透着几分清冷,紫眸里少许掩盖的温柔,更多的是清澈见底的干净,仿若一汪清泉,他低低的呢喃,“看来是有了。”

    从他的话语里,她有了一个特别的发现,似乎每次的回答他的语气里都隐隐藏着肯定沉着的因素在里面,就好像一切的事情他都提前知道了,现在的回答不过是顺其自然的不去破坏。

    明明应该带着疑问色彩的话语,从他口中却是十分的平静和自然,这个人本身也似乎很纯粹、很干净的感觉。

    幻幕突然发问,“是顾湛萧吗?”

    “?”慕萝疑惑,随即联系之前的话题,明白了他在问什么,“不是。”

    幻幕继续问,“容暮时?”

    慕萝脸色黑了,嫌弃道,“不是。”

    幻幕,“玄演?”

    慕萝,“不是。”

    ......

    他们的话题不知不觉就成了一前一后的问答,连慕萝自己都没有发现,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将她身边的人全部都说了一遍,那熟悉的程度仿佛一直和她多年的好友一般,而这里面谁的名字都出现了,唯独没有梵夜的名字出现。

    慢慢的到了后面,慕萝觉得自己可能太无聊了,竟然和对方讨论起了这样没有营养的话题。

    喜欢一个人她并不去掩饰,那样除了敷衍自己,并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好处,然而这份情感带来的苦果她也实在的接收到了,余生如一曲悠扬的曲调,她的惩罚从接收那刻起便已经开始了。

    一直询问着她的幻幕突然停顿,以为他累了的慕萝也没有过问,斜侧着靠在车厢观察着外边的情况,车厢里一片宁静,直到她身体出现了疲累的情况,回眸转向车厢才发现对方一直盯着她。

    慕萝淡然一问,“有事?”

    幻幕神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在她的注视下,他意味深长的开口,“慕萝。”

    慕萝盯着他,应答,“嗯??”

    幻幕轻笑,“这是我真正的样子。”

    慕萝冷淡的敷衍,“哦,我看到了。”

    他没有再回答她,盯着她的容貌和雪白的发丝看了片刻,紫眸里蕴含着复杂的情绪,但在慕萝回望过来时他从一侧拿起了一本经书,开始念起经来。

    看到这一幕的慕萝整个人都不好了,这货难道不回自己马车,呆在她这里是个什么鬼?

    再说,等会儿别人知道她马车凭空出和尚,不得吓死的。

    马车缓缓行径着,干燥的空气不自觉的就沾染了焦灼,心绪难免也变得有些暴躁起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 镜中世界:我是执行者

    夜城,闻香阁。

    夜城中最大的取乐游玩场所。

    里面的人囊括着形形色色的人,有谈论关于文学书墨的事,也有讨价还价银货两讫的事,也有在这里一醉解千愁,排解寂寞的人......

    来到这里的人,都是带着各自的心事和目的,少量的人会是来单纯游玩,多数都是暗藏心事,需要发泄的人。

    楼阁顶层,是弹琴奏乐的地方,也是一观四周景致最好的地方,而这里最左边的第三间,是浏览景致最好的位置,但却从未将房间让外人使用过。

    关于那个房间的禁令,似乎是从几百年前开始的。

    很难得,今日这个房间又迎来了它的主人。

    一旁屋子里弹奏的琴音如同涓涓河流传入了屋子,横躺在软榻上闭眸休息的人似乎许久没有休息过一样,眼下有一圈乌青,清浅的呼吸声在屋子里响起,腰间的奶白玉垂在空气中,被风吹得晃动了起来。

    屋子的门被推开,灌进来了一阵冷风,与屋子里的冷意相接,不由得让进来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脑海里瞬间浮出了想要转身走人的冲动,可看到屋子里那么垂地的黑色衣袖,他又忍住走了进来。

    大步走进来,他将门关上,走到桌子旁坐下,看着不远处对着窗户风口睡着的人,淡淡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屋子里除了他的声音,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我知道你没有睡,你还要这样多久。”

    “......”

    “梵夜,早知如此,你为何要那样做。”

    “.......”

    沉默的氛围让来人有些气愤,躺着的人来这里已经几天来了,来了之后便一直沉睡着,像是在逃避世俗似的,不愿睁眼去看看外边的一切,若非这里是他的产业,如果他和他不是好友,他就要直接撵人了。

    这个房间经历那件事以后,便一直被他嘱托单独留出来,自那以后他也鲜少来这里,这次算是呆的时间最长了。

    也就在对方喘息繁杂的扭头望向窗外时,屋子里响起了除了他以外的声音,暗哑低沉里显得十分压抑,“夜酒轻,我不后悔,你知道吗?”

    夜酒轻回眸看向他,轻嘲,“我看你如今不是后不后悔的问题,是直接找死的问题。”

    忽然想到了上次的事情,他看着梵夜提醒道,“你给我将心境压严实点,不要等会儿她又出现了,这里可不是天阶山,稍有不慎来到这里可保不齐她的小命。”

    梵夜伸手摸了摸胸口,轻哼笑道,“她不会想见我。”

    帝珩的死去,成了她的痛,他恐怕也成了她余生的怨恨,那个老人,成了她余生的愧疚。

    夜酒轻撇头望向他,沉思片刻,神情凝重的说道,“这样你便如此颓然,倘若她发现了那时拍卖她的人有你的参与,你又当如何面对。”

    梵夜盯着房梁出神,疲倦中透着几分沙哑,“未曾想过应对之法,若她知晓,她肯定会恨极了我。”

    “恨极了你这是肯定的,不用你承认。”夜酒轻有些气闷,手指在桌面敲打了两下,可看着梵夜那样,作为好友不免由有些不忍,闷气之余宽慰道,“但,此事最终决定的还是容暮时他们,也算完全怪责不了你。”

    梵夜轻笑似嘲,“哼...”

    屋子里又出现了短暂的平静,夜酒轻趁着这个空档起身去将打开的窗户关上,等他转身时,迎来了梵夜坐起身,双手支撑在两侧,望着木质的地板。

    梵夜,“夜酒轻,你想再看看人间浩劫吗?”

    转身的夜酒轻一听这话,身躯一僵,神情有了细微的变化,久久他才开口,“又要开始了吗?”

    梵夜轻笑抬眸望向他,黑色的眼眸一瞬完全化作紫灰,随着他目光深沉,紫灰渐渐完全被紫色笼罩,整个眼眸变得清澈见底,他淡淡的开口,“我本身就是一个执行者。”

    夜酒轻很清楚,梵夜本身就是一个隐藏起来神秘又危险的人,他的身份绝不会像世人展现的那般,从每一世他就能够深刻的感受到。

    对于慕萝,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妥协过,失控过,自责过,担心过,害怕过.......但命运似乎没有在感情上眷顾过他们,总是会受到伤害,以惨痛结尾。

    夜酒轻叹息,走到一旁坐下,“既然如此,那开始吧。”

    梵夜从容不迫的沉默着,唯有他自己清楚自己是怎样萧条颓然的心境。

    琴声依旧,屋子里的寒意渐渐退却,慢慢涌上了暖意,但留下的那份沉重却始终在人的心口上。

    ........

    回到苍嘉已经是两天后。

    顾湛萧因为堆积了朝政,将她送回去便马不停蹄的回宫了,而她的府邸对面住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左相章墨,也就是改回本名的朝阳。

    右相府中的人并没有多少,下人和婢女加起来差不多十几个,房子的占地面积,却是苍嘉皇城枫城房产面积最大的前五,据说这个府邸曾经是顾湛萧姑姑的府邸,是由上一个帝王亲自让人修建,可惜修好还没有来得及住,房子也一直空着。

    这个房子的构造都是以皇宫的标准进行设计修建,可见当时他姑姑的身份多受人喜爱,尤其是她来了后转了一圈,简直就可以颠覆人的世界观,谁会用黄金来点缀假山啊......

    “慕相。”站在池边的慕萝望着洒下金光的水面,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慕萝侧身,看向声音的出处,“是你。”

    那人点头轻笑,一如她记忆里的样子,温和儒雅中又少了几分稚嫩的气息,比之过往多了几分成熟可靠的感觉。

    他慢慢朝着她走来,走到和她有那么差不多两米距离停下,当看到她的模样和发丝,虽早有所知却依旧有片刻的震惊。

    尽管此时慕萝的神情没有什么太大的悲痛喜怒,可这迟暮之年才会有的白发无声无息的也诉说着什么。

    章墨很快敛起心绪,怕引起对方的起疑,让对方回忆起伤心事,他主动先一步绕开话题,开口道,“本相一个人忙碌了五年,咱们这位不露面的丞相,是不是早日应该出来帮忙了。”

    一眼看出他目的的慕萝也没有戳穿,顺势接话,轻笑着开玩笑道,“难道不应该是嫌弃吗?我的出现可是对你地位的威胁。”

    “你这么一提醒,好像真是如此。”章墨温柔的目光里透着一抹无奈,神情却没有丝毫不满,反而斜视落在水面上,语气温和里故意藏着感慨,“要不要我现在对你做些什么,比如推倒在水池里,变成右相溺亡事件。”

    慕萝配合说道,“你可以试试,我倒认为,或许会变成诈尸事件。”

    “得...得...可怕。”听完的章墨抬手制止,那温柔清秀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做作的畏惧,笑着妥协道,“最近一直在忙碌着,听你回来也现在才得空来见你,希望你不会见怪。”

    见他突然这么客气起来,慕萝顺着打趣他道,“我若怪罪的话,是不是可以获得礼品赔罪。”

    章墨一愣,随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都有。”

    说完他神情忽变的认真起来,抬起手对着慕萝行了一礼,久久没有起身,在慕萝疑惑的视线下,他才开口道,“慕萝,多谢你当时救下了陛下和南珩。”

    慕萝盯着他,没有开口,疑惑的神情被冷静和冷淡取代,继续听着对方的后续之言。

    章墨不卑不亢,纯粹的感激道,“如果没有你,就不可能有今日的苍嘉,往后若有任何事情,你都可以来和我说。”

    一直没动的慕萝在听了他的话后,眼神微暗且复杂,迟疑了片刻她才朝着弯腰的章墨走去,神情懒散随意,走到他身侧停下,抬手摁住了他的后脑勺,轻笑着咳嗽了两声。

    慕萝随意的开口,“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可是右相,以后咱们就共事了,别以为在我面前示弱,就可以拿个破烂玩意敷衍我。”

    被摁住的章墨眼底露出了惊诧,随即在她说完后慢慢敛起,恢复成了平静,没过多久又扬起了一抹笑意,感慨道,“我说你啊...把本相当做收破烂的了吗?”

    慕萝反驳道,“谁知道呢?毕竟国内并不富裕。”

    绕开起身的章墨无奈的盯着她,心底暗暗的告诉自己要维持好自己的谦谦君子形象,吸了一口气后,他从慕萝身上收回目光,侧身看向来时的方向,指着那边道,“这个礼物...我想应该可以...”

    嗯?

    慕萝顺着望去,当看到对面的东西时,整个人都震惊住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镜中世界:来自远方的赔罪礼

    “所以呢?”

    “......”

    “你给我的东西,就是这个走来的和尚了。”

    “不是,这是个意外,说起来你府邸里怎么有和尚。”

    “路上捡的。”

    “.......”

    环着双手在胸口的慕萝从震惊变得无语,看着从章墨来时路上走来的幻幕,无语的对着旁边的章墨吐槽,眼神则落在走来的幻幕身上。

    同样看到这一幕无语的章墨,余光在她脸上打量着,反驳似的吐槽着慕萝,他怎么知道会有和尚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再两人一前一后的吐槽声中,幻幕走了过来,将今天要喝的药给她端来,看到这黑布隆冬的东西,在他靠近后慕萝自然的伸手接过,一口喝下去,随后做了一个走人的手势。

    幻幕倒也没有停留,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橘子给她,自己则端着碗离开了。

    拿着的慕萝感受到手里的橘子温热,转眸看向章墨道,“要吃吗?”

    章墨一脸怀疑,“我也可以吃?”

    这个橘子刚才是从那个和尚的怀里拿出来的吧,现在和尚还带着这项作用吗?怎么感觉有些心怀不轨啊。

    没等他多想,他的手里传来了温热感,橘子的清香也传到了他的鼻腔里,他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半块橘子,又看了看理所当然掰着橘子瓣的某人,抽了抽嘴角道,“你...味道好吗?”

    慕萝以为他怕酸,下意识的随机答道,“一般般。”

    看着手里烫手的橘子,耳旁传来慕萝随意的话语,章墨心底挣扎了一番后,试探的巴拉了一块,放在嘴里,眼神落在了慕萝身上却没有移开。

    陛下说慕萝有些变化,让他不要过多在意,现在看来还真的是。

    章墨询问,“你生病了?”

    慕萝一怔,随即点头,“嗯,伤没好。”

    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章墨,捡了一个没营养的话题,“药苦吗?”

    被问的慕萝一脸莫名其妙的看向他,“还可以,你也想要?”

    她那副神情仿佛在说,你要是想要的话,我让人给你煮一碗。

    章墨下意识的摇头,拒绝,“不了,我就是怕你苦。”

    她倒是没有太在意,随意答道,“反正都要喝,也没有什么好苦。”

    “我说...”说完她转身看向章墨,一脸的严肃,“东西呢?”

    这都半天了,他难道送了一个空气给自己?

    “差点忘了。”被提醒的章墨这才拉回注意,拍了拍额头,颓然的点头,“出来吧,你不是一直想见她吗。”

    见我?慕萝狐疑。

    随着章墨的声音落下,一抹白影自己推着轮椅出现在了慕萝的视野里,她当即有了一丝怔然,下意识的出声,“白夜,你怎么...”

    看着坐在轮椅上清冷苍白的白夜,身躯枯瘦,眼神却充斥着坚定和隐忍的泪水,她推了几步便卡在了台阶位置,目光却落在慕萝的白发上,震惊的轻喃道,“姑娘,你的头发...”

    慕萝回神,绕过了她的问题,大步走向她,到她面前后缓缓在她面前蹲下,望着她神情慢慢露出了笑意,“欢迎回家。”

    察觉到慕萝不想提及,白夜了然的没有追问,但听到慕萝那句话却再也没有忍住,眼泪顺着精致妖艳的脸庞滑落,她一把搂住了慕萝的脖颈,无声的埋在了她的肩上,听不到她一丝的哭泣,但颤抖的身躯却让慕萝察觉到了她在害怕。

    伸手回搂住她,仿佛两个同病相怜的人的紧靠,慕萝神情没有什么变化,轻轻的抚摸着安慰她。

    这时,身后的章墨走到两人身侧,望着前方说道,“我在正厅等你,相信你会和她有要聊的事情,暂时给你们一些空间。”

    慕萝抬眸看向他,无言的眼神里透漏出了感谢之意。

    章墨嘴角一扬,大步潇洒的离开,阳光照在他青白的衣袍上,让他更加多了几分柔和与雅致。

    等他离去,慕萝无声的安抚和等待着白夜的发泄,差不多一刻钟后,白夜渐渐平复了下来,慢慢松开了慕萝,带着几分歉意和恭敬。

    白夜,“夫人,我...”

    慕萝安抚道,“没事,不过以后不要叫我夫人,得叫我丞相,以后我们的命运则会与苍嘉绑在一起,在此之前,我相信你也有许多事情想说与我听吧。”

    白夜垂眸,“夫...丞相,白夜无用,如今这般残废之躯,属下也想呆在你身边。”

    慕萝伸手摸了摸她的发丝,“能够治好吗?”

    白夜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能,只是这样会耗费很长时间。”

    慕萝顺势坐在地上,笑道,“那便治疗,反正也不缺时间。”

    白夜难过,“可是如此,白夜不就是一个废人了,无法帮到丞相,白夜还不如死了。”

    “我说...你来找我,专门是让我收尸的?”慕萝仰撑着地面,神情淡然,目光斜视着她,“如果不是就不要如此说,说起来你这五年去了哪里?”

    白夜盯着她,愧疚道,“对不起。”

    慕萝轻笑,“没关系。”

    白夜望进慕萝的眼瞳里,不自觉的说道,“篁居水牢,属下犯了错,没有遵守主上的命令,顶撞主上,私下和小主上联系,没有保护好你.......”

    从她的话语里,慕萝可以整理出许多罪状,可她却不认为单单是这个原因,或许这里面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梵夜的意思,可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而就在这时,她给她带来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丞相,属下被主上赐死了。”

    慕萝惊讶,“赐死?”

    白夜点头,“夜白放了我,让我不要回去,他知道我不会离开你,所以和我决裂了。”

    慕萝疑惑,“这么些年中,夜白难道没有为你求情。”

    白夜答道,“不会,他不会同主上提及此事,这次算是突破了他的准则。”

    慕萝,“这是为何。”

    白夜,“这是篁居的默认的法则,若亲属犯错,一律以定下的规则处罚。”

    见她情绪低落,慕萝也不再问,笑道,“好吧,接下来你便留在府邸,好好养病方能有时间为我所用。”

    白夜望着她,急切道,“你不担心我是叛徒吗?”

    慕萝轻笑,“我相信受过磨难都要来我身旁得你,是不会对我做出背叛之事的,而且你要是想要杀了我,何必用这样的方式。”

    听到这话,白夜清冷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她眼底染上了光亮,点头道,“属下这次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尽快好起来。”

    慕萝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白夜点头。

    望着她,想着在正厅等着的章墨,慕萝缓缓起身,“走吧,接下来我要去和章墨谈事事情了,你就住在我的院子里吧。”

    白夜的眼神随着慕萝移动,看着她推自己,一时有些局促,“这...”

    慕萝笑道,“无事,至于其他事情,我们后面再说,你先去休息吧。”

    心知现在身份不同的白夜也没有多言,乖顺的点头,任由这慕萝将她送回了她住的院子里,然后在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终于再见了啊。

第一百六十章 镜中世界:共同的想法

    南麓国,皇宫。

    议政殿。

    低压的气氛笼罩在屋子里所有人身上,站在殿内一侧窗口的人握着一本走着,身后点着檀香,屋子里萦绕着热意与冷意交替,微弱紧张的呼吸声在屋子响起,每一个人的目光都盯着面前背对着他们的人。

    右相章乾看着一身黑衣常服的容暮时,试探的喊了一声,“陛下。”

    望着萧条干燥天空的容暮时眼神微晃,回神斜视了一下又转向窗外,冷漠低沉道,“丞相想说什么?”

    章乾迟疑,望向容暮时的眼神带着几分揣测,“七里的事情和天阶城的事情,陛下如何决断。”

    容暮时淡漠道,“丞相以为呢?”

    自从利用丞相章乾拔出掉了摄政王容檀,朝局也肃清了一些没用结派之人,现在倒是五年来久违聚集在一起商讨事情的日子。

    为了权势的平稳,后宫先后纳了章思鸢和世家之女为妃,也安定了这些世家里到处乱窜的想法,加之有国师的协助,倒是给他减少了不少的麻烦。

    章乾迟疑道,“老臣以为,天阶城一事,郡主与人勾结算是叛国之罪,我等应该追缴回来。”

    容暮时轻哼,眯了眯眼,似有不屑,冷漠低沉开口,“叛国吗?或许这个罪名压不倒她的头顶上。”

    “为何?”章乾讶异,似想到什么,追问,“难道是国师?”

    容暮时不置可否,“朕得到消息,苍嘉帝王这次暗中到达了七里,我们安排的人又在同时被七里拔出,你以为这是巧合吗?”

    接着他转身将手中的奏折递了出去,被一命笑太监接过,容暮时继续道,“再则,朕昨日得到消息,苍嘉那位不露面的有功丞相回来了,而顾湛萧之前一直与慕萝交好,她一醒来苍嘉便迎来了丞相,这可不是什么凑巧能够解释的。”

    一听这话,章乾震惊,“难道是慕萝郡主。”

    容暮时轻笑,面露冷意,“七里倒是很会做人,将调查好的结果等待至今天,专门由她来揭开。”

    她倒是不客气,直接完全下了死手,看来这次卫苍莲的死给了她很大的打击。

    只是...凭什么...

    他明明和她呆的时间比卫苍莲那个心态不正常的小子多,她却能够在醒来后那样在意他,还是他的仇人,也是因为和卫苍莲同样的姓,想到死去的父皇和母后,他有时都觉得作呕,登基这么多年他也一直背负着之前的姓未曾更改。

    或许这也等到他释怀,才会得到更改的可能。

    也罢,我们的时间还很长啊,慕萝。

    没了国师对你的偏爱和照拂,那我们就好好的应对一场,倘若你输了,一直空闲的后位,哪怕是锁住,他也会将她禁锢在后宫里。

    如今,不过是丢失了几枚棋子,损失也并不算惨重,就当给她苏醒的一个见面礼了。

    “什么?”章乾愣了一下,对于容暮时的话有些不解,“难道我们就这样放过她了?”

    容暮时淡淡说道,“她是从国师住邸出来的人,被封也是因为长姐的缘故,说到底也是因为家事,如今七里想必与苍嘉结盟,而依靠七里的小国并不少,难道你想因为这样一个人,而打破平衡吗。”

    章乾听了这话,整个人都有些发懵,“七里为何要这样做。”

    这话问出,让容暮时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久久他才开口,“谁知道呢。”

    萧谨护那个老家伙,表面和善无害,实则一肚子坏水,这般看重慕萝的缘故恐怕另有玄机,再则...他派人给自己送的那封信,明则慰问,实则威胁,他也不好让人继续追究下去,不然南麓恐怕要成为诸国的笑话了。

    一旁的大理寺卿宋志恒神情严肃,附和道,“臣以为此事没必要在细究下去,而至于风铃郡主一事,当年可谓名声大噪,虽然后来顾湛萧起兵,但成交她也算有恩南麓,与此我们便撤销她的封号吧。”

    章乾担忧道,“即便撤销,恐怕也不宜公开。”

    这世人若是知晓他们的郡主去了苍嘉成了一国之相,这不是要打脸他们南麓吗。

    容暮时转身,重新面向窗外,“如此,便默默拟诏,等待合适时机公开吧。”

    章乾见容暮时丝毫没有追问七里的事情,心中已经有了几分计较,便也什么都没有问,同大理寺卿一起行了行礼,其余人只是来充个场子,陪同附和了几下。

    .......

    苍嘉,右相府。

    正厅外的八角亭中。

    悠哉悠哉喝茶的章墨耳边听到了慕萝走来的声音,清秀俊美的脸上露出了和煦如温暖的笑,他微微侧身看了过去,随着慕萝的身影一步一步的缩短视野的距离。

    章墨温和的问道,“可还满意?”

    慕萝走到一侧,坐下时轻捂了一下心口,眉宇轻蹙,淡淡回应,“多谢。”

    “你的身体...”他望着慕萝的反应,眼底流露出担忧,有些欲言又止,又慢慢随着她的神情舒缓,“要是不适的话,可以暂缓时间,事情我可以独自先处理。”

    慕萝望向他,摇了摇头,“只是太久没有挪动身躯了,所以有些生硬。”

    章墨沉默,他自己也清楚,对方不过是在敷衍,他也从陛下那里得到了关于她境况的事情,若不是陛下说她闲不下来,迟早都要接触相关事情,或许他今日恐怕也没有时间来这里了。

    “为什么要露出那么担忧哀伤的神情?”看着他沉默的神情,慕萝不禁反问,“你今天来的目的也不是让我安慰你吧。”

    听了这话,章墨忍不住的笑了出来,无奈道,“你啊...我可是在真的担心你的身体,苍嘉国内事情众多,你身子若是养不好,容易被压垮。”

    慕萝不以为然,“所以,这算是在提醒我,你要给我布置许多任务的意思?”

    章墨轻笑,揶揄,“不然你以为丞相做什么。”

    “好吧,总之很麻烦就是了。”慕萝顺势接过,主动提出了问题,“苍嘉的近年大问题是什么?”

    而对方也丝毫没有怀疑和不认可她,坦诚的顺着她提出的问题将近些年遇到的问题开始说了出来。

    章墨温和的神情中显得有些严谨起来,“近些年,苍嘉虽没有太过贫困,但赶上往年还需要时间,因此也一直在发展国内,速度上也并没有太快,百姓生存仍有所欠缺,加之偶有剑溪和南麓等国在边境骚扰,民心有时也是惶恐难安......”

    认真听着他描述的慕萝随着章墨的话,食指轻轻的点在桌面,脑海里迅速的思考着。

    根据对方的话语,她也能够大概的得出一些线索,也从中得知了他们的一些处理办法,效果可行却极为缓慢。

    等到章墨说完近些年的问题和实施的措施,慕萝心底已经有了一番计较了,她看着章墨,等待着他的发问。

    看着慕萝认真的神情,章墨笑着问道,“听了,有何想法?”

    慕萝抬手摸了摸下颚,思忱着故作神秘,“我想你应该和我有了共同的答案,只不过是想试试我对这些的态度是什么。”

    章墨笑的无害,“哪里,我也是借了你的优势,方才想到办法的。”

    慕萝笑道,“那真是荣幸。”

    两人心照不宣,谁也没有先一步说出自己的想法,仿佛已经从对方的神情里看到了想要的。

    也是在这一天,她也从章墨这里,得到了为什么没人反对她成为丞相的原因,一个救命之恩,变成了国之大事,被他一顿天花乱坠的描述,再加之苍嘉历史上也有女相存在,人们对此的反应也没有太大,注意力也在复国的这件事。

    这倒算是给她减少了麻烦,索性也懒得她在做一些其他的事情来对应。

    在和章墨之后的商讨里,他们最终确定了一些事情,因为她身体的缘故,就由他去和顾湛萧说去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镜中世界:不同声的暗号

    三天后黄昏,枫城外,十驿村。

    夕阳的暖阳照在白色的发丝上,像是铺上了一层暖光,从梯子上下来,慕萝折起的长袖被绳子捆住,她抬眸望着眼前原本破烂的房子,现在变得焕然一新,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双手刚插在腰上,后方便传来了感谢声。

    来人感激道,“慕相,多谢你了。”

    慕萝转身,看到来人要下跪,先一步扶住了他,温和的笑道,“李伯,咱们不是说好,今天这里没有什么丞相吗?”

    李伯惶恐又兴奋道,“可这...”

    他转身看了看身后围起的众人,脸上染上了夕阳的红晕,“我们只是不知道如何谢谢你。”

    自古哪有丞相来给他们盖房子,除草锄地,专门来给他们做了一天粗活,这让他们那里受得起。

    慕萝伸手轻拍了两下他的手背,笑道,“不走下来,怎么知道你们所需是什么,又怎么知道你们过得如何,你们都是苍嘉的子民,过去任人欺凌,如今回来了,怎么也得让你们过好才是。”

    听着慕萝的话,其中有些人或许是想起了曾经,不免流下了眼泪,牙齿却死死咬着不愿出声,低头垂着不愿被人看见。

    慕萝看着眼前的李伯,又看了看不远处的众人,轻笑着安慰道,“若非要说感谢,也得我感谢你们。”

    李伯低泣,“这是哪里话。”

    慕萝缓缓转身,走到了中间,面向了那群人,看着其中有青年和老年、小孩,夕阳照到他们身后,给他们蒙上了一层光,慢慢停下脚步,她在众人的注视下弯下腰,又在众人没来及开口前直起身。

    慕萝轻笑,在众人因为她举动受惊开口前,出言道,“其实我有一件事一直想和你们商讨,只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一听这话,众人异口同声道,“丞相请说。”

    望着他们,沉默了数秒,慕萝平静的开口,“你们村曾经都是做生意的人,其中有些是与皇族供货,后来因为苍嘉的灭亡,导致你们被他们抓住,财产被充公,富有的家族被冠上罪名,如今这样说可能欠妥,我想你们重振家业,来帮我的忙。”

    现场一片沉默,似乎被曾经的过往勾起了不好的回忆,因而产生了犹豫,也或许因为现状,迫使他们顾虑太多,但他们眼底的光却从未熄灭,慕萝知道,他们需要一点时间。

    慕萝继续道,“苍嘉和七里建盟的关系已经在各国传开,七里是一个繁盛的国家,这样的契机对苍嘉很有好处,也对你们往后的生活有极大的帮助,如果你们考虑好了,便直接来右相府找我吧。”

    苍嘉需要大量的人来推动经济发展,只有先稳定这些,她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

    在静谧中,有一个年轻人开口,“慕相,我想留在你身边。”

    慕萝望去,从对方的面貌中,她的脑海里调出了相应的任务信息,“闻扬。”

    闻扬,曾经皇宫的瓷器采购商之一,苍嘉的富豪中占有一席之地。

    据调查的消息,他的父母则在剑溪进来时,被剑溪的人砍死了,年少的他被同村的李伯抱着,最后被南麓接管,到了最底层做劳苦之力。

    他听到慕萝喊出了他的名字,先是一愣,随即走出人群,染上了几分欣喜,恭敬的来到慕萝面前跪了下去,“小人从小跟随父母,有接触过经商一事,我愿意跟着慕相,为你做事。”

    慕萝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好,如此,你明日便来丞相府,之后我在安排你的位置。”

    闻扬欣喜,“是。”

    他原先以为要经历许多麻烦,没想到会这样就被用了,小心翼翼的抬眸看向慕萝,发现她笑着望着他,眼底一片清澈真诚,这让他莫名涌起了一种一定要好好给她干活的冲动。

    有了闻扬的带头,有些原本蠢蠢欲动的人就开始大胆的迈出了脚步,也有一些人迟疑的观望着,而慕萝给予的回复都是和闻扬的一样,渐渐的暮色暗了下来,有些村民想要留下她,但看着马车来了,也只好放弃。

    和众人简单告别后,慕萝便上了马车,进入马车她却愣住。

    坐下后,慕萝望着昏暗不明的光下,那个一身僧袍的俊美青年,“和尚,你怎么在这儿。”

    幻幕淡淡道,“接你。”

    慕萝无语,“我说你...算了...”

    反正说了也是白说,这和尚故意和她作对似的。

    幻幕望着她有些累的神情,手上从一侧拿过了放在马车里的书籍,他伸手给她抢了,“看书不好。”

    慕萝疑惑,看书不好?

    她就看了看兵书,比他看的正经多了,看少女本子的人给她说看书不好。

    慕萝伸手,“拿来,我忙着呢。”

    她要多补充一些知识,以免后面用时不够,而且现在反正也十分的空闲。

    幻幕淡淡的语气带着几分强硬,“不给。”

    慕萝抬手,撇了撇手指,一脸威胁道,“给我,和尚,我可是会打人的。”

    幻幕沉默,手却紧紧握着那本书籍,盯着她的眼神平静,丝毫没有受到威胁。

    慕萝盯着他的紫眸,忽明忽暗的灯火晃悠下,有那么一瞬她似乎觉得有些熟悉,可很快她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那个人依旧那样镇定淡然,若是不开口说话,就静静坐着,还是很想一个淡泊宁静、看破世俗的人。

    慕萝再说了一遍,“拿来。”

    幻幕沉默。

    两人一阵僵持,谁也没有挪开视线,直到对方不知为何,移开了视线,慕萝才趁着这个机会,冲过去一下子抓住了书籍的一半,却还是没有抽出来,反而这个举动从外边开过来,还略显猥琐。

    突然,一直不开口的幻幕说话了,“原来你...喜欢这样。”

    胡说八道,谁喜欢这样,搞得她好像在对他亵渎似的。

    慕萝无语道,“我说你啊,我忙了一天,身体也不好,放过我吧。”

    果然,在这句话后,对方松开了手,望着她眼神也有了变化。

    拿过慕萝退到原来的位置,重重的输了一口浊气,在灯火下开始翻起了书,像是没有什么事情。

    盯着她的幻幕眼眸里闪过一丝心疼和痛苦的挣扎,但很快又恢复成了宁静大海的样子,他盯着她道,“你来这里,不仅仅是要借助他们的自身能力吧。”

    翻书的慕萝点头,“嗯,我想要培养他们成为各国以后分号店面的明面管理者。”

    顾湛萧开设的酒楼等其他产业遍布大陆,单单这样一个人是不够的,反正闲着也是浪费,不如拿来创发挥才能去丰盈国库,顺便也可以让他们一边打工,一边自己创业。

    再者她还要建立信息情报网,这些人筛选后可以作为以后所用的储备。

    幻幕,“是个好办法,但,你不怕这里面会有卧底吗。”

    慕萝手上一顿,轻笑,“值得冒险。”

    幻幕轻蹙,“这也是你今日去帮忙的原因。”

    慕萝瞥了他一眼,“不然,这些人本身就很聪明,村子里几乎都是有经商能力的人,经历那些事会让他们对任何都产生戒备,这样一起劳作,既能帮忙也能卸下防备,有何不可。”

    幻幕似有不悦,“胆子真大。”

    慕萝挑眉,“你是指我没有带人吗。”

    幻幕点头,“嗯。”

    慕萝轻笑,抬手拍了拍两巴掌,车前一声惊呼,陡然外边传来了惊讶的声音,“西泽大人。”

    之后慕萝看着幻幕道,“就是这样了。”

    顾湛萧得知了她要出门,直接就派了西泽,西泽也一直隐匿在暗处,他们的暗号就是不同声的掌声。

    看着她的神反应,幻幕也没有再说什么。

第一百六十二章 镜中世界:夜间的密谋商讨

    夜深人静,干燥的风透过打开的窗户,吹响了屋内悬挂着门前的风铃,清脆的碰撞声在屋子里响起,明亮的灯火在墙上倒影出了三个人影。

    西泽自苍嘉复国后,顾湛萧有意将他调往明面上,并且给与重用,却被他以懒得麻烦与人接触推辞了,但念在他在复国之初有重大的功绩,又因为他不善言行,便封了一个侯爷,封号为隐君侯。

    本来西泽对这个称号是持着拒绝心态,但顾湛萧的坚持最后还是让它妥协了,他自己因此也附加了一些条件,其中之一便是以暗卫身份继续留在顾湛萧身旁保护他,这点顾湛萧也批准了。

    也是因此,至今都没有人见过隐君侯上朝参政,而作为君王的顾湛萧在旁人每次问起,他都是以对方被外派了作为理由搪塞,以此来掩盖西泽暗卫身份的事实。

    但,慕萝知道,仅仅不止是这个原因,更重要的是西泽在暗处培养着一股暗卫势力,这股势力是由他们二人直接调派的,至于其他的原因,可能和西泽本身的私事有关了吧。

    这次,也是亏了顾湛萧的福气,西泽居然被调过来,让她来使用了。

    看着眼前这个面瘫俊美的男人,浑身漆黑的像个执行任务的杀手,一身冷漠中透着呆萌的气场,静静的像个好孩子似的坐在那里看着她。

    慕萝抬手,似笑非笑的盯着他,“西泽,你的主子有没有说过,你像个面瘫。”

    西泽思忱,半晌似艰难的吐出三个字,“只有你。”

    “......”噎住的慕萝叹了一口气,她为什么要问他这个问题,慕萝的神情也引得旁边坐着轮椅的白夜轻咳一声,镇定冷淡的端起了桌上的茶,收回视线,慕萝无语的绕开了之前的话题,“我们来说说接下来的安排吧。”

    西泽点头。

    旁边端着茶杯呡了一口的白夜也放下了杯子,神情专注了起来。

    慕萝视线落到白夜身上,认真道,“白夜,我可以相信你吗?”

    白夜被问的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可以,丞相,白夜永不背叛。”

    屋子的气氛一下子静了下来,没有多久,慕萝轻笑起来,轻声道,“那好,你尽快离开苍嘉,去往七里。”

    突然的安排让白夜一时懵了,她追问道,“丞相,可是有什么安排。”

    “嗯,是有。”慕萝没有犹豫的点头,神情不算严肃也不算松散,“七里是汇集天下商人聚集之地,那里对于你养伤也是极好的。”

    白夜不解,“如果仅仅是因为属下的伤势,属下不能同意离开。”

    一直没有发言的西泽这时开口了,“你想让她带着今日去见的人物苍嘉吗?”

    慕萝摇头,“不全是,只是带其中一部分人,我知道咱们陛下的情报网也很成熟,但如今不同过去,我得再做一手准备,他迟早会忙碌到忽视一些其他的事情,我得再做一手准备。”

    西泽平静问道,“你想...”

    “我想让你白夜隐去身份,借着治病为由,建立起最大的风月场所等情报机构,用来获取各国的情报。”慕萝从他身上移开,落到白夜身上,“如今目光都放在了苍嘉结盟上,我与章墨聊过,他会去和陛下商量派一个合适的人出使南麓和剑溪,用于避开和试探这两国的底细,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其次也会再暗中派人去和周边小国结盟,以此来巩固和减少风险。”

    白夜犹豫,“七里那边...”

    各国本身就遍布情报网,如今他们这样前去,一旦开始,可能会引起朝廷注意。

    慕萝无所谓的平静说道,“没关系,你带着一封书信交给玄演,他会知道怎么做,倒是你自己要注意,别被梵夜发现了。”

    梵夜这个人,温柔中裹挟着危险,一旦出了问题,后果是很可怕的。

    一听熟悉的人,白夜眼底染上了晦暗,点了点头,“属下明白,只是刚才西泽大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个啊...”慕萝单手撑着下颚,脸上露着虚假的笑,“一个商业之村,他们能够帮助你。”

    白夜担忧,“可属下听说苍嘉灭国后,许多人都被抓着在底层做工,任用他们没有问题吗,灭国带来的生活不幸,他们心底恐怕会有怨恨吧。”

    “嗯,有危险,闻扬,李伯,刘瑾年,安途.....”西泽望着慕萝,直白的将他记得的人名差点全都说了一遍,“这些人,看的出来,不甘。”

    他的话道让慕萝有些惊讶了,原本以为他站的远,应该没有关注和看到,没想到今天接触人的神情他居然都记在心底了。

    慕萝轻笑,打趣道,“我以为你并不在意,没想到这般仔细。”

    西泽乖巧的点了点头,“看了,他们...不合适....”

    他是顾湛萧的人,慕萝倒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但看到他那张郑重其事的神情,她倒是有几分想要调侃的兴趣了。

    慕萝调侃,“那你倒是说说你的见解。”

    停顿沉默了片刻,他才开口,“你想要敷衍的见解,认真的见解,还是一知半解。”

    慕萝一噎,心头涌上熟悉的感觉。

    这货...又来了...

    她要他一知半解和敷衍的见解有个鬼用,他这是在和自己抬杠吗。

    或者该说这厮是杠杆的妹妹———杠精。

    不想被在问候三连的慕萝抬手阻止,妥协道,“算了,我也不逗你了。”

    说着她再次看向白夜,“这次我会选出合适让你带走的人,他说的那些都会留在苍嘉,你去之后也要注意休养。”

    那些人本身就像是一个炸弹,能够用时间卸下他们的防备,本身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白夜的听到慕萝的嘱托,恭敬认真的点头,“是,属下明白。”

    西泽眨了眨自己的眼眸,一字一句平静的问道,“我需要做什么?”

    慕萝迟疑了一下,随即开口,“杀手,帮我收集这个大陆上能力强悍的杀手,你不能将这件事告知顾湛萧。”

    西泽似乎猜到了她的用意,嘴里还是开口问了原因,“为何。”

    慕萝兴致缺缺的扫了他一眼,平静自然的答道,“你心底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吗?”

    西泽好看的黑眸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眼眸里露出了沉思的神情,什么也没有在回答。

    但,从他的神情里,慕萝也知道了他的答案,她从位置上站起身,走到了西泽身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侧,淡淡的问道,“西泽,能够暂时留在我身旁,为我所用吗?”

    提出这个建议时,她已经思考了许多次,西泽是顾湛萧的人,用他无疑会暴露自己的任何举动,可也是因为这样,她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她不想对顾湛萧有什么撒谎和隐瞒,那是在悬崖边上拉了她一把的人。

    本身她也不想用西泽,西泽是一个纯粹干净的人,虽然面瘫看不清他在想什么,确实一个由内而外散发着可靠气息的人,除却自身职位的责任外,她也没有忘记自身复仇的目的。

    她自己很清楚,如今的立场,无法输。

    而对于这个要求,她也并不想强求对方,即使没有他,她只不过是需要耗费一些时间来达成而已,只是风险相对较高罢了。

    慕萝轻声承认,“你可以拒绝,这里面掺杂了我的私心。”

    不知为何,在打量他的时候,她生出了一种对方拒绝自己的想法。

    她怕是有些魔怔了。

    西泽看着她的目光像是在看谁,在她准备量的时候,他突然态度转变的十分干脆,“好。”

    慕萝一怔,回神后点了点头,倒也没有说什么。

    屋子里风铃声响起,清脆的声音中夹杂着呼啸干燥的风,另一侧院子中,幻幕抬眸望着深沉的云层与遮挡一半的月光,清冷俊美的容貌上无形之中透着一股妖冶,身上却散发着清新干净的气息。

    手中拿着经卷的他,难得在月华下扬起了一个细小的弧度,紫色的眼瞳之中倒影着整片天空的色彩,低沉磁性干净的声音裹挟着苍凉的风响起,“我放任你,你才能获以自由,用那双漆黑明亮的双眸去装映这个世界,比起死气沉沉的怨念,与不可回头的固执,我想我们本就是同一理念的人,在这件事上,他也是如此想的吧。”

    装映着本就极为壮美的世界,因为你,让它们变得更加多姿多彩,但也会因为你成为人间炼狱,这也是放纵你的主要目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镜中世界:破开封印的记忆

    “娘亲,帝王印玺和兵符在...”虚弱无力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世界里,那个看不清声音的人,用力的诉说着他极为重要的话语,“你一定要好生照顾自己,拿着它们保护好自己。”

    “不要,我不要听,我不要那些....”身处黑暗的慕萝慢慢的在环绕的声音中蹲下,捂着耳朵疯狂的呢喃着。

    一个老者的声音响起,“老头子...无能...未能说...动...国师...国师...不愿...来...”

    没过多久,略带嘲讽的男音响起,“慕萝,你不过是一颗放在明面上的棋子,竟然心生妄念,可笑至极。”

    声音吵杂的在脑海里响起,众多声音里,她也听到了梵夜的声音,如同一本倒着翻页的字典,再次翻开了她曾经荒唐的开始,温柔的声音里透着十足的耐心和认真,“我不会吝啬财务,不会否定你的决定,不会对你置之不理,或许现在还可以再加一条,不会在你出钱付账,前提是我在的情况下。”

    在梵夜话落后,她心头如同所预想的那般传来了疼痛,可她却不能轻易说出后悔二字,那么轻率的说出来,她又怎么对的起小珩,在小珩的事情上,后来的她从未悔过。

    额头被谁轻触,冰凉的触感慢慢变得温暖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她的体温,还是因为什么别的缘故,吵杂中好像有一些人一直在说话,但具体是谁她却无从认知出来。

    浑身的沉重感限制了她在去想其他,脑海里出现的景象由不得她拒绝,如同放映出整理的画册般一幕幕的涌现。

    出现在脑海里画面给她一种熟悉感,却明明不再她的印象之中,她就像身处其中,如同梦境一般去看那些过往。

    .......画面转换.......

    暗巷栏。

    染着火红色建筑的房屋上挂着许多红色的灯笼与绸布,金碧辉煌的装饰让人一眼就能区分出来这里面的人群身份,宽阔的大厅里各处站着长相清秀文雅的女子,她们衣着暴露,脸上带着笑意,有礼的迎接进来的人。

    而往里面走去,则完全变成了各式各样的男子,各个都俊美妖艳,其中不乏异域风情,每个人的脸上挂着有礼合宜的笑,陪伴着身旁的人,不论其男女。

    慕萝顺着众人的步伐,在走廊上漫无目的的行走,那些人都像是看不见她似的,她就像一个在人间游荡的幽灵,跟着她前面的人行走着。

    前面的人换了几波,她也没有在意,只要是谁在她前面,她便就这么跟着他走,而走了一段后,她才彻底明白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一个类似风月之地,只不过里面设置了特别的等级。

    看书的人有专门陪着看书的,喝茶聊天的也有喝茶聊天的地方,玩乐的也自然有玩乐的地方......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随着她的沉思,慢慢的连慕萝自己都没有发现,她跟着前面那个人已经来到了一个混杂的场所,这里面的人全部都是男的,在对方进去后,没有多久她便听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愣了一下后,头传来的沉重感并未让她失去清醒的认知,她大步淡定的朝着前方走去,当路过一间屋子时,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让她驻足了脚步。

    她停在门口,扭头看向关闭的门,里面的声音再次响起,“抓住她了吗?”

    另一个男声响起,“抓住了,人就在这里。”

    “是吗?很好。”

    “这样不会出现意外吗?”

    “这就是那位阁下的事情,再则要怪也只能怨自己,聪明人发现的太快,会有这样的结果也是在计划之内。”

    “但你...如何解释...”

    “我和世子的关系,难道不是最好的解释?”

    屋子里似有惊呼息,随即恭敬道,“是,属下考虑不周。”

    站在屋外的慕萝无形之中心底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莫名她有一种他们的对话,似乎与她有关。

    可她目前并没有和季阑倚交集,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感觉?

    尤其是这座奢华的阁楼,乱七八糟的声音与让人心底不舒服的装潢,心底莫名的作呕感,好像吃饭时坐在垃圾堆旁边的感觉。

    这时,门被打开,疲倦的她根本不想动,垂眸扭头之际,余光再次扫到了他手腕上的桔梗,迷之怪异的感觉涌了上来,好像她在哪里见过,可印象里也只有眼前这个人才有这种纹饰,要见也只是在他这里。

    但身体反馈来的信息却告诉她,她应该不仅仅是在季阑倚这里见过才是。

    想到季阑倚后来和梵夜的关系,又想到小珩和齐伯的死,与容暮时的过往,他们似乎无形之中就被强行牵在一起,受尽折磨的好像总是她啊。

    屋子里的另一个人也走了出来,他走到面向楼下的季阑倚身旁道,“慕萝在如今在隔壁房间捆着,找了一些人看管着。”

    季阑倚抬手,垂在腿侧,扭头看向他,“看管?我看你们是想占她便宜吧。”

    那人恭敬的赔笑,“不敢,他们只是好奇,为何你亲自处理这位女子,只是伺候着她,并未过激做什么事情。”

    身着红衣的季阑倚浑身透着一股邪气,他无所谓的收回视线,落到旁边关着且隐隐有声音发出的屋子,轻哼道,“也罢,等我见过了,你们随意折腾,别弄死了,她还有用处。”

    说完的季阑倚忽的觉得心口莫名有些闷,但想着可能是因为这里阁楼的缘故,便也没有多在意。

    旁边的慕萝愣住了,看着他转身朝着那间他们说关着她的屋子走去,远行的背影忽然在她眼前变得浑浊迷糊,脑袋传来的疼痛感一下子如同撕裂一般让她跪在地上,单手捂着头吃力的喘息着。

    额前的出现黑色藤蔓包裹着彼岸花的图案,随着涌现的记忆和屋子里响起的吵闹附和声,那如同血一般的花和藤蔓出现了碎裂的痕迹,嘴角渗出了血迹落在地上晕染开了一朵红色的花雾。

    疼痛使慕萝紧紧的握拳,手掌心被指甲抓出了血痕,鲜血顺着掌纹滑落,心头的疼痛越来越明显,伴随着窒息感屋子再次被打开,里面响起了疯狂的尖叫绝望颤抖的声音。

    她就算不专注去想,也能够听出,那是她的声音。

    慢慢的随着封印完全碎裂,脑海里传来了认真严肃的声音,“怕是事与愿违,这件事带给她极大的痛苦,即便封印替代了那段记忆,抹去它也只是暂时的,她若想起两件事都会想起。”

    陌生的声音问道,“你的封印普通人是破解不了,而且真到了那时,说不定我们已经不需要在意她是否记得这件事。”

    认真的声音听到这话,妥协道,“好吧,只能如此了。”

    见对方妥协,那个陌生的声音迟疑的看向他,“希望你,瞒着其他人,包括那个人。”

    认真严肃的声音追问,“为何?”

    陌生的声音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以为你应该有所察觉。”

    这话一出,两人似乎都陷入了沉默。

    而就在他们话落不久,慕萝发现自己身处之地变了,她被人发现倒在了摄政王府的后门,因为这件事,容暮时罚了她跪。

    此刻的她,就像一个从迷雾中走出来的人,免去了迷雾中的一切记忆,回到真实后那段在迷雾中发生的过往,就如同梦境一般消失在了她的脑海里。

    原来,她深处一直对季阑倚反感和恐惧的原因,是因为曾经他因为容暮时的缘故,经历过他将自己扔在风月之地,让那些人欺凌羞辱,从而留下了阴影。

    想着之前的一切,想来或许容暮时也是他的借口,他的背后怕是有更深的缘由,那个人封印她记忆的人,她现在或许可以猜测,可能与梵夜他们有关。

    跪在阳光下的自己,如雪的长发在她脸上留下了阴暗的交界线,望着地上的倒影,慕萝觉得十分的讽刺,脑海里的疼痛就像是给了她发泄的借口,深陷进皮肤的指印仿佛是在惩罚自己,同时也像是在安慰自己,获取一丝心灵的舒缓。

第一百六十四章 镜中世界:破开封印的记忆

    来不及去思考如何离开,新的陌生又熟悉的记忆再次用来,她深处的环境再次变化,转眼间她便来到了一个拍卖场。

    遥望过去,对面的一切她都很熟悉,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她即便不去思考,也能够认出这是哪里———夜城的拍卖场。

    不同的是她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在现场,一个她万万都不敢认为会在的人。

    在曾经她和梵夜做着的看台位置上,一头披散墨发的梵夜无形之中散发着着冷淡与慵懒,他纯真紫色的眼眸似乎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底,唯独盯着下面蒙面绑着的女子,头倚靠在手背之上,俊美清隽的容貌与旁边看台上冷酷俊美的人极为相似,不同的是两人的气场完全不同。

    冷酷的容暮时似有不耐烦,他的眼神落在自己的桌上,不知道在看什么,但身旁跟着的季阑倚却时有在和他说着什么,他也耐心的点头示意。

    扇娘主持着拍卖,下面时有嘀咕的附和声,那个站在拍卖台上的人她早在第一眼便知道了那是曾经的自己。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那般信任过的梵夜,居然也在现场,他居然旁若无人的就这么呆着她来过这里,坐在同一位置上,仿佛没有这件事的发生。

    难怪当时扇娘看她的眼神有异,站在台上那么近距离接触的人,怕是早已认出了她,而她居然还跟着梵夜来到了这里,当时那个女子的情况为何能够在她心底留下那般触动,她现在也清楚了。

    同样的结果,怎么会没有熟悉的感觉。

    纷至沓来的记忆如同泉涌,而她心中也萦绕着一个疑问,为什么当时的她没有发现梵夜也在现场,明明她看到了容暮时他们,为何没有看到那么明显的梵夜?

    还有便是这段记忆,为何也被抹去了?

    是因为梵夜的缘故吗?

    她看着如同放映般过去的自己对着容暮时在祈求渴盼着,对方决绝的拒绝,她失望绝望的眼神,到后来她被人拍下,被带离了这里,新的玉器古饰被拿上来,那两个看台位置上的人也已经悄然褪去。

    站在原地的慕萝没有哭泣,反而露出了轻笑,像是在看别人的事情一般轻笑着,她自己很清楚,这只是过往,等醒来一切都还来得及。

    遗忘了没有关系,她可以再找回来的,做错了也没有关系,还有时间更正......

    在沉寂的思绪中,慢慢想通后,她的身体也轻盈了不少,也在这时,有一道低沉温柔的声音响起,“终于退烧了。”

    迷蒙浑浊之际,慕萝缓缓睁开眼,模糊间出现了一个身影,他将手放在了她的头顶,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身体沉重后的轻松伴随着困倦袭来,似有舒缓放松的安抚声响起,她再次合上了眼眸,陷入了黑暗里。

    而在这黑暗里,她似乎听到了一句似感慨似轻喃的话语,“终于还是到了这个时候吗。”

    屋子里似乎有一股若有若无熟悉自然的气息,但没有停留多久,气息便没有了。

    等她再次醒来,从西泽和白夜口中得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临近黄昏,天空很干净,空气很干燥,偶尔能够听见风铃和枯枝断裂的声音。

    坐在亭子边沿,慕萝忍不住轻咳两声,身后一重,她抬头便看到了端着药的西泽,“喝药,很好的那种。”

    生怕慕萝不知道,他还特地解释了一番。

    听着他的话,慕萝轻笑声里带着咳嗽,“破费了。”

    西泽点头,“嗯。”

    慕萝端起,自然的将它喝完,旁边的西泽一直观察着她的反应,喝完方向后的慕萝自然也注意到了西泽的举动。

    慕萝轻笑,“怎么?有事?”

    西泽犹豫的问道,“不怕苦?!”

    愣了愣,慕萝点头,“苦,难道可以倒掉?”

    “不行,幻幕师傅熬的。”西泽毫不给面子的拒绝,一本正经的说道,“他说你要喝完才会好。”

    慕萝蹙眉,“和尚?”

    果然那时他也在吧。

    在她醒来后看到的那个身影时这两个人中间的一个吧。

    西泽点头,“他和我们照顾着你,你伤势为好,突然高烧不退,大家...都很紧张,陛下也是。”

    “湛萧?”喊出慕萝便觉得不妥,立马更改,“陛下他也来了。”

    西泽,“嗯,他说你若是不好好照顾自己,那么他便要考虑是否让你搬到皇宫里一起住了。”

    这货...还真的敢说...

    她去了皇宫,没有几天怕是流言蜚语满天飞。

    望着夕阳,院子里稍显冷清,她并不觉得有什么,轻笑着同西泽道谢,“谢谢。”

    西泽盯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我同陛下说过留在你身边一段时间,他同意了。”

    她并不讶异对方的举动,反而打趣道,“你可以拒绝的,你明明猜到了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西泽走到一侧坐下,手上的剑发出了轻放的声音,“那你为什么要提起呢?”

    慕萝看向他,诚实的说道,“你很干净,很治愈,我想留着你或许能够提醒我适可而止。”

    对方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慕萝会做出这样的解释,随即她看着夕阳晕染下的她惨白清秀的容貌,面瘫的神情平添了几分柔和,轻轻低沉的答道,“我第一次听到这么形容我的,但我的没有理由回应你的褒奖,或许你的理由也是我心中的理由,待在你身边很安心,所以在你提出后,我便想好了同意。”

    这个回答同样的让慕萝感到有些惊艳,她经历过的人中,眼前这个人的回答至今为止没有谁同他一样,倒是新鲜又容易打动人。

    这算是互相在救赎?还是彼此在较劲呢?

    突然,慕萝起了几分兴致,开口问道,“西泽,有喜欢的人吗?”

    西泽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也没有过多的犹豫,冷淡的答道,“没有。”

    慕萝瞥了他一眼,笑道,“以后若是有了,将刚才那番话说出她听,能够打动她的。”

    他将信将疑的回答,语气似乎无感,“嗯,但愿。”

    在他说完后,又是一阵沉默,风吹过湖面,吹动了水面的落叶,掀起了波纹圈,倒影在水面的景象让慕萝一下子严肃的看向西泽。

    她一本正经的问道,“我昏迷期间,十驿村的人可曾来过。”

    瞬间明白怎么回事的西泽点了点头,“嗯,来了,又走了。”

    慕萝陡然站起身,身躯虚弱不禁一晃,她撑着一侧的扶栏,坚持道,“不行,我得去见他们,事情还没有处理好。”

    说着慕萝东倒西歪的就想跑,结果没走两步就被西泽抓住了后脖颈,站在后面的他清淡的解释,“我处理好了。”

    回神的慕萝扭头,有些吃惊道,“真的?!”

    这家话的动手能力她是不怀疑的,毕竟她曾经可是听说这厮砸烂过门的,只是吃惊他居然这么勤快。

    西泽点头,“嗯。”

    从小路拿着经书走来的幻幕,优哉游哉的刚走到台阶,西泽下意识的松开了她的领子,直接她导致她没有站稳就朝着幻幕倒去,眼见慕萝要摔倒了,西泽随意一抓就将慕萝的衣袖抓住,太过用力,差点没有直接将她的衣服变成短袖。

    披散的衣服也掉在了地上,面前的幻幕则隔着经书支撑在她的肩侧,免遭她把脸摔破相的节奏。

    一番折腾,她才重新站稳,与两个照顾她人如同升堂一般对峙着,西泽盯着她撕裂的衣服,面瘫的容颜愣住,久久才别扭的开口,“抱歉。”

    慕萝轻咳,“没事。”

    他没有多言,弯腰去捡起了地上的外套,随即给她披上,之后拿起了药碗,垂下了头,转身离开,整个举动一气呵成,干脆利落。

    一直等到他消息在视野里,慕萝也没有开口,也是沉默平淡的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惨白的面容上沾着如清晨雨露似的汗珠,逞强的神情异常的坚定。

第一百六十五章 镜中世界:和尚杀生不好吧

    “醒来便这般心事重重?”平淡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旁,她的手腕被人扶住,不轻不重的力道带着几分强势,也拉回了她的思绪。

    慕萝看向他,随即又落在他那双时常触摸着经书修长白皙分明的手掌上,淡淡答道,“你找我有事吗?”

    他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之后坐在她的身旁,身上那股淡淡的香火气息并未散去,深邃妖冶的脸庞上平静淡然,身着浅色粗布僧衣,浑身透着一股超脱俗世的清雅。

    明明人就在身侧坐着,却给人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好像这个人就留下了一个躯壳在这里坐着,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十分强烈。

    他看向她,没有过多的表情,“传闻,上任南麓国君带走了帝王印玺和兵符,如今在你那里吧。”

    从他的口吻里,慕萝直白的感觉到对方知道了,只不过是想听的她承认,这随便的口吻却让慕萝不得不后脊背发凉,她此刻多么庆幸自己身体不好,才没有被对方发现异样。

    慕萝怔然,随即转眸,轻笑,“所以,你跟着我的主要目的,就是这个?”

    幻幕不置可否,在她的问话下换了一个问题,“知道为何现任国君非要这个印玺和兵符吗?”

    被问的慕萝摇了摇。

    这个倒是不清楚,似乎也没有消息透漏出哪里有什么特别的。

    幻幕,“这是现任国君容暮时的父亲留下的旨意,也是南麓一直以来的传递下来的。”

    慕萝疑虑的开口,“难道...没有更改过吗?”

    幻幕摇头,“没有,这个印玺的来历可以追溯到很长时间,那时的印鉴很长时间闲置着,非重大事件是不会拿出来的。”

    难怪没有用坏。

    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

    紧接着,他又道,“这个印鉴拿在你手中是没有太大用处,不如取出来做些有用的事情。”

    他的话很直白的戳中了慕萝一直以来的心思,那些东西在手中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兵符他们完全可以凭借容暮时自身而调动,至于印玺,现在上面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两样东西她拿来完全也是无法使用。

    可眼前这个人...那么久远的秘辛,他是如何知道的。

    再说了,他不是和尚吗?怎么这么熟门熟路。

    她是有机会开口问清的,但看着他那双澄净的眼眸,突然她生出了不想问下去的想法,没由来的她觉得这个人似乎是无害的。

    这个想法刚升起,她就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借此来警醒自己。

    五年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原本的计划设定好的计划随着时间慢慢的化作了无用,在计划里的人也变了位置了,身旁的旧人变成了新人,唯一没变的到底是什么?她自己或许都不明白了。

    慕萝转眸,她没有问其他,看着明明是个光着头的和尚,却与认知里不同的幻幕,淡淡认真的问道,“和尚,我可以相信你吗?”

    夕阳下的幻幕像是披上了一层霞光,在她询问的眼神中,他扭头看向她,抬起那双手轻轻的落在她的头顶,“这个问题似乎有些多余,以后不要问了。”

    慕萝轻笑,“不问怎么知道。”

    幻幕轻微停顿,似乎在思考慕萝这话,又像是在考虑其他,随即说道,“从我选择你的那刻开始,我便只会为你而生,为你而死。”

    熟悉的话语让慕萝整个人有一瞬的懵住,片刻后她垂眸,缓慢的移开视线,“我似乎很久之前听谁说过这么不靠谱的话。”

    说这话的人如今与她互相背离,两不相干。

    再听这话,倒是让她觉得有些新鲜。

    “你只需要知道这句话从不会有假就行了。”听着她轻松的调侃,他也回以随心出口的话,接着幻幕移开了视线,像是想到了什么,紫眸若有所思,淡然的开口,“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便是好听的话,最值钱的也是好听的话。”

    慕萝余光看向他,“那你还和我说这些。”

    这个人是在和她开玩笑吗?

    即便又夕阳映照,当风吹来仍旧让人打起了寒颤,也在这寒意中,他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想听听我的事情吗?”

    “可以是可以,你如果不介意的吧。”慕萝点了点头,对于对方突然的转换倒也没有什么不适应。

    只是很好奇,第一次有人主动向她提及自己的事情。

    最让慕萝没想到的是对方不是直接讲,而是问话的方式来回答。

    幻幕,“你有什么想知道?”

    一如往昔般性冷淡似的问法,感觉两个人像是在商量国家机密的感觉,对方抛出了问题,她就是思考着怎么回答,完全有种身份对调的错觉。

    慕萝看着他,禁不住身体的不适,轻咳了起来,一只手捂着心口,那么时不时会传来疼痛,虽然退烧了,但她依旧觉得这个身体像是遭受许多折磨,到处都有问题。

    在她咳嗽的时候,幻幕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去拍的她的后背,最终在要接触她的时候停下来,手轻轻的握拳,又移到了她的头顶,轻柔了两下,像是克制般的快速收回。

    他淡淡的开口,“看来今天不适合进行其他的事情,先去休息吧。”

    慕萝摇头,“不用,我想再等会儿。”

    幻幕,“那好,我便将另一件事趁着这个机会,与你说说。”

    慕萝,“什么。”

    幻幕,“你如何处理印玺。”

    慕萝,“找不到合适的人,暂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幻幕,“什么样的人合适?”

    慕萝轻笑,“嘛...我也不知道谁才合适,不过非要选择,那我就要杀手,只有这样的人,银货两讫,有点节操,才能让我放心,再说...这个印玺我会想着交给谁,你心底应该有了猜测吧。”

    对方显然已经猜到了什么,与其躲躲藏藏,不如冒险一搏,有些事情对方已经知道了,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破罐子破摔了。

    再则,她也并不认为,被狼盯上的肉,可以允许别人咬一口。

    他听着慕萝的话,沉默中似乎藏着什么心事,望着她苍白的容颜他不经问道,“会怕吗?”

    慕萝自然清楚对方所指,一旦下定决心,那些人都会死,可说放下,那也根本不可能,没有退路。

    慕萝随口道,“不会吧。”

    幻幕平静的回答,“那...我来帮你吧。”

    慕萝惊讶,以为听错了,“什么?”

    幻幕重复,“那我来帮你吧,我比普通的杀手要更加强大,也不会背叛你。”

    慕萝语塞,“可你是...”

    和尚杀生不好吧。

    幻幕依靠在栏杆上,轻哼不言,似乎对她的态度极为不满,单整个人平静的如没有起伏的水面,紫色眼瞳一闪而过的凌厉与往日的干净完全不符。

    她第一次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肃杀之气,好像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如今解甲归田,如同拔除了利齿的猛虎,以这样的方式来求得一方宁静。

    但,在慕萝看来,这个人真的需要宁静吗?

    慕萝不自觉的脱口而出,“和尚,你为什么要成为和尚?”

    在她话落下的同时,那双染过凌厉的紫眸一瞬变得十分透彻干净,如同湛蓝的天空上的白云,很快又染上了些许孤寂和悲伤,浑身上下多了几分无可奈何。

    院中的枯叶从树下掉落,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他沙哑的声音也在这些声响里响起,“为了提醒自己,不要陷入太深。”

    “你....”慕萝话还没有说完,刚开口就被对方拦截了,对方在她头顶一阵揉搓,难得温和道,“这件事就这么说好了,南麓那边的事情就由我来处理,偶尔倚靠一下陌生人,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慕萝怔愣的盯着对方擅自决定,昏沉感倒是没有让她完全蒙圈,她思考了一下后同意了对方的决定,“那我便试着相信你了。”

    幻幕勾起了唇角,轻喃,“好。”

    亭子里的人,双方都没有用什么郑重其事的口吻,如同讨价还价的小商贩,就这么随意的决定了一件事情的结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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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帝夫之女相权谋介绍:
侃侃许一愿,历四世磨难。
处处受限,深陷囹圄,危机四伏,在权谋的海洋辗转漂浮。
四世终结,归于现实,以为逃脱束缚,没想到一切才刚刚开始。
五世重启,阴谋的幕布开始一点点被掀开。
受限的局面被打破,离奇事件频发,国仇私怨渐起,野心贪婪失信,情感背离,后知后觉...
前生怨,轻别离,惟愿盼得今生结缘。
他曾言:我从不亏待自己,亏待那颗想要得到你的心和想法,那么便只能亏待你了。
可当现实无情冲击,她与他情感又将归向何处?
信仰相左,又将如何抉择?腹黑帝夫之女相权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腹黑帝夫之女相权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腹黑帝夫之女相权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