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科幻灵异下八仙TXT下载下八仙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下八仙全文阅读

作者:恭长先生     下八仙txt下载     下八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七章 爆炸疑云

    同一时间,周纯阳手中的鬼罗刹好像突然间失去了法力一般,变得冰冷起来,随着他每一次将鬼罗刹重重砸在怪物身上,周纯阳竟然发现这些东西突然间不再受鬼罗刹的影响,砸在身上的地方不只是没有化成脓水,就连一道印子都没能留下,无奈之下周纯阳只好放弃了主动进攻,变攻为守拿着獬豸匕死死的守在铁窗附近,尽量不将这些鬼物放出去。

    来不及多想,此时作为阵眼的小花子在毛豆阳魂的加持之下终于布好了大阵,随着口中玄冥咒响起,仓库四角中的三角开始传来凄厉的哀嚎,一道道黑色的身影化作实体出现在角落之中,一个个锤手顿足看上去极为痛苦的模样,唯有毛豆阳魂所在的位置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反倒是散发处阵阵热浪,与整间冰冷阴寒的仓库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凡昭其有,幽冥其无。”随着小花子有一次念完玄冥咒,他的耳边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屁股底下的地面先是开始蠕动起来,随后越来越烫,小花子几乎无法在多待下去。

    小花子心道是玄冥咒起了作用,不久之后这件仓库就会被地府火精所占据,不消片刻便会烧个精光。“跑啊,快跑。”小花子暴喝一声,如同猎豹一般弓着身子朝铁窗的位置跑了过去,顺手还捡了一根长约两米的铁架子,将沿途遇到的鬼物全都钩了回去。

    仓库中央的动静一早便惊动了还在苦苦支撑的周纯阳,一刀割掉了伸过来企图袭击自己的羊蹄子,周纯阳使足了劲双脚向前一蹬,把这只比他高出一米的怪物踹飞了出去。说来也巧,这怪物倒下的位置正好在小花子前进的道路正中,怪物刚一倒地,小花子就顺势踩在了它身上,随后纵身一跃,跳到了半空之中。刚刚爬回到窗边的周纯阳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小花子的胳膊,顾不上之后不断涌来的黑压压的一片鬼物从窗口跳了出去。

    “我去你大爷的。”周纯阳离开之后,小花子反手把手里的铁架子横在了窗户正中,随后两只手抱着鬼罗刹狠狠的砸向爬到窗边的怪物。“我砸死你,砸死你。”失去了效力的鬼罗刹没能把鬼物砸成脓水,可这结结实实的打击感却让小花子陷入了疯狂之中,随着小花子一次次挥舞鬼罗刹,手中的力道竟然越来越沉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从他双臂之上传来,竟然是许久未曾感受到的红石的气息。

    这可把墙下的周纯阳急坏了,透过铁窗,他清楚的看到仓库里面火光大亮,把放圆几里都照的亮如白昼,为了能够尽可能多的将鬼物消灭殆尽,小花子愣是苦苦支撑到了最后一刻,才被热浪将整个人冲了出去。火光之中一颗黑色的身影渐渐靠近,周纯阳飞扑过去一把将小花子抱在了怀里,顺势在地上滚了两圈之后,把獬豸匕插在了身前,匕首上散发处来的寒气在两人身前形成了一堵无形的气墙,牢牢地把热浪挡在了外面。

    一十八道无间地狱,狱狱不同,又富有变化,小花子招来的火山地狱之中的狱鬼又叫业火火精,是火山地狱之中专门惩妖治鬼的存在,此刻狱门大开,火精狱鬼顷刻间便吞噬了满屋的鬼物,一时间火光大作,爆炸之声不绝于耳。

    周纯阳虽不知晓小花子布下的大阵是做何之用,但火山地狱的狱鬼他还是在包不凡那里听说过几次,这次亲眼得见也不得不惊叹于这些狱鬼火精强大的业火之力,可他并不知晓,刚才自己跟小叫花子所对付的鬼物也并非等闲之辈,个顶个的蕴含着极为强大的阴气,在阴阳对撞之下,仓库之中竟然开始发生爆炸,就在最后一声爆炸声传来之后,周纯阳顿时感觉自己像是被丢入了火焰之中,热的他难以然受,接着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据专家分析,此次藏龙涧发生的爆炸,是一起因液化气罐泄露而引起的非人为事件,据涉事仓库管理人员称事发前几日,有一伙外来人员以开办屠宰厂为由将仓库包下,并以开始经营,但从警方掌握的现场及周边道路监控来看,该间仓库几日内并无他人进出的录像,警方怀疑这是一起因看管不利而造成的恶性事件,涉事仓库管理人员以被警方控制,我们将对此事件持续报道。”

    病床上的周纯阳头上包着厚厚的一层绷带,只有眼睛的位置露出来一道细长的缝隙,周纯阳靠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盯着电视看的津津有味儿。

    “钱四海这案子破的,啧啧,有水平,唉,你谁啊,没看见我看新闻呢,往一边躲躲。”周纯阳还没看完,就发现身前多了一道黑影,将眼前的电视四四挡在了身后,不由得开口说道。

    “哦?怎么,弄成这样回来,我还得供着你不成?”

    来者并没有因周纯阳的话而离开,反倒是带着一股不屑的语气开口说道,听到来人开口,周纯阳差点没从床上蹦起来,哪里还有刚才的气魄。

    “钱四海这么做也是为了打消外人的怀疑,不然仓库里那些烧焦的人头你让他怎么解释?”

    “包头儿,你说的是,说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周纯阳在包不凡面前比猫还乖上不少,听到他开口,只得幸幸的迎合道。其实包不凡的话也不无道理,倘如是仓库里周纯阳看到的东西一旦泄露出去,保不齐会引起群众怎样的恐慌。

    电视剧画面里的镜头从藏龙涧的仓库一转,转到了附近山村的村书记这里,藏龙涧地处偏远位置,要说这次的事故对谁影响最大的话,只能是这座距离仓库几公里外的唯一一座村子了,画面中的村书记还在接受采访,并表示仓库中可能存在的有害物质不会对耕地造成任何影响,昨晚受到惊吓的村民情绪也都渐渐开始稳定下来。

    “那么好的,感谢王书记在百忙之中还能接受我们的采访,那我们今天的报道就到此结束了。”没曾想主持人话音未落,镜头里王书记身后,靠在墙角晒太阳的老头大声吼道。

    “龙穴被毁,邪龙要出世了,谁都跑不了,一个都跑不了。”

    “老人家,您说什么呢?”

    在新闻界摸爬滚打多年的主持人在听到了老头儿的话之后机敏的跑了过去,开始向老者不断的提问,一旁的王书记见状赶忙挥手招来了几个人试图把主持人拦在一旁,自己则是面带微笑的打着圆场,称老人家年纪大了脑袋不太灵光。

第一百三十八章 脱险

    一旁的老头儿则是一声不吭的看着村口的方向,一男一女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村口,等众人反应过来顺着老人的目光看过去之时,发现村口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啧啧,说的没错,邪龙出世,天下要不太平了。”

    “哎呦,我说你轻点,下手这么重,你要谋杀啊,唉,唉,轻点轻点。”小花子躺在桥底下的草甸子上,冲着身后的老花子说道,身后的老花子确实不以为意的一直听着广播里的现场报道,嘴里似笑非笑。

    “要不是我捡你回来,你早就被野鬼啃得骨头都不剩了,哪儿来这么多毛病,疼就忍着点。”老花子满不在乎的继续往小花子身上涂着药膏,“这些药还是油条他们几个去药店拿来的,那几个小子可担心死你了,你不想涂我是无所谓。”

    “那几个小子,又去偷东西。”

    “这次可不是偷来的,他们几个把身上要来的钱全都凑在一起,才刚刚够这么一盒药的,把药拿回来之后又都饿着肚子出门了。”看似随意的几句话句句戳在小花子心坎儿上,听完老花子所言之后,小花子沉默了半晌躺在草甸子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只手在口袋里摸索了半天之后,略带紧张的对着老花子说道:“老花子,我是怎么回来的,骨瓷,骨瓷好像被我弄丢了。”

    说着小花子就要扶着墙站起身来,刚一动弹就被老花子拉了回来,“放心吧,在我这儿呢,”只见老花子从怀里掏出来一枚小小的玉蝉,玉蝉出现的一瞬间桥洞子里的温度似乎都低上了许多,“你啊,要不是它,我一时三刻还真找不到你。”

    原来昨晚小花子跟周纯阳被狱鬼所发出的热浪席卷之后,两人依靠着獬豸匕的法力才勉强在爆炸中幸免遇难,可即便是如此爆炸的热浪还是将两人击昏了过去。藏龙涧位置偏僻要说是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外也不过分,两个人就这么直挺挺的在地上躺到了半夜,换成是别人或许早就被附近山上的野兽叼了去也说不定,但好在两人都非常人可比,就单是被周纯阳插在地上的那把匕首上发出的阵阵寒光就足以吓跑不少凭直觉行动的野兽。

    当然这并不代表了两人就是绝对安全的,小花子身上的骨瓷天然的对孤魂野鬼有吸引作用,可以说是比彼岸花曼珠沙华还要强大许多,起初四周飘散的野鬼只是在爆炸仓库的四周游荡形成了一个以仓库为中心的“圆”,随着这些野鬼聚集的越来越多,“圆”的直径也越来越小,逐渐缩小到两人身边不足一米大小。

    山野之中的游魂往往都是些没有道行的游荡小鬼,如同野兽一般只是凭着直觉行事,单个拎出来成不了什么气候,但可怕的是这些游魂往往死去的时间较久,身上阴气颇重,一旦聚集就容易生变,事实也正应了这句话,随着游魂越来越多其中的几只原本孔洞的瞳孔竟然开始变成红色,手跟脚也变成了尖锐的利爪,经是受大量阴气影响变成了厉鬼。

    “古人云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你小子还真是命大。”这些游魂本就是冲着骨蝉去的,可聚集而成的大量阴气惊动了刚回J市不久的老花子与白脚花狸猫,于是在花狸猫的带领之下老花子赶在厉鬼害人之前赶到了藏龙涧,这才得以救下了小花子跟周纯阳的性命。

    “那些个游魂里面……”小花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半躺着身子盯着老花子的双眼问道:“游魂里面有没有毛豆啊?”

    “没,就是些没有意识的孤魂野鬼罢了。”

    “不会啊,我明明……”

    说道最后,小花子竟然一反常态的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眼里泛着泪花。老花子没有劝他,而是默默的关上了收音机,走到一旁,眼神明显在躲避着些什么。“你这像是什么样子,咱们乞灵人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更何况地府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可怕,弱肉强食的规则无论在哪儿都是永恒不变的,地府也是一样,更何况相较之下我见过的最为可怕的不是死亡,是人心。”

    老花子说完之后,小花子并没有继续搭茬,老花子也不管那么多,接着把昨天晚上自己如何从藏龙涧把小花子带回来的事儿说了一遍,在说道周纯阳的时候,老花子的语气显然有些不悦,他一直教导小花子不要跟祀者有任何来往,另一方面自己的行踪也要尽量避开祀者的注意,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小花子还是跟J市祀者包不凡的手下走到了一起。可能是看出了小花子的心思,老花子走到桥洞的一旁拿出来一个鼓鼓的白色包袱。拿出包袱的同时小花子也顺带着朝着这边瞥了一眼,显然对这包袱很是熟悉。

    “这包袱看着眼熟吧。”老花子翻开包袱,露出来包袱里面的一朵枯萎了的红色花朵,竟然是被周纯阳拿走的那朵彼岸花曼珠沙华。“要我说你们俩还真的是不知死活,这东西你们也敢碰。”

    “这花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还能从哪儿,在那个小家伙身上啊,唉,挺好的一块白布,已经有点烧焦了。”老花子不紧不慢的接着摊开,包袱正中间竟然放着一根满是铁锈的短棍,并不是小花子见到过的那只鬼罗刹。

    小花子有些纳闷,正要开口问老花子的时候突然想些什么,“就这么把彼岸花拿出来不会有问题吗?”

    “哟不错啊,一眼就看出这是朵彼岸花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看来你也没有偷懒啊。”

    看着老花子似笑非笑的样子,小花子明白他是在逗自己,没有去搭他的茬,小花子继续说道:“这朵花可以吸引四周的亡魂,并且它还是须摩提教的东西,咱们这么把它拿出来难保不会被他们发现。”这倒不是说小花子就怕了铁老大他们,若是单枪匹马的斗一场他小花子现在巴不得就能见到杀害毛豆的凶手,但一想到油条他们也会来这里,小花子还是变得十分谨慎起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病房

    看到小花子这副样子,老花子打心眼儿里替他高兴,如今的小花子已经不再是当初的一根筋,慢慢开始变得谨慎起来这是老花子乐意见到的。“放心吧,你再仔细感受一下,这花有什么变化没有。”

    小花子闻言,运起身上所剩无几的气力将其附在彼岸花上,竟然没有发现彼岸花上有任何的灵力,更别提有什么迷惑人心的作用了。几次打斗下来,小花子又重新找回了红石的力量,所以他清楚的知道感受不到彼岸花的灵力并非是他的原因,而是彼岸花上的力量仿佛被抽空了一般。

    “会不会是,彼岸花已经开始枯萎的原因?”小花子心里想着,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若是真的如此,那也不会在彼岸花上感受不到一丁点灵力的存在,如此看来只能是跟与彼岸花一同被老花子放在包袱里的这跟棍子有关。

    老花子此次离开本来是要去给小花子找个趁手的兵器,可谁曾想一连几天都颗粒无收,最后竟是在小花子招来狱鬼的这间仓库里发现了一根似铁非铁,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的短棍,在确保小花子并无性命之忧以后,老花子第一时间来到了仓库之中,将这把短棍捡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说,是这根棍子把彼岸花的灵力隐藏了?”小花子激动之下说着就要起身,连带着身上的伤口都崩开了几道,没一会儿血就顺着结痂流了下来。“哎呦,你个老混球乍我是不是,疼死我了。”

    老花子倒也没跟他一般见识,而是拎起棍子一棍打在了小花子额头上面,一股引力竟然从小花子额头开始不停的将他身上本就所剩无几的气力逐渐吸了过去,令他感到震惊的是,除去身体之中的灵气,就连伤口之上的疼痛感也好像少了几分。“怎么样?现在还觉得是被它遮住了气息吗?”

    小花子恍然大悟,这哪里是遮住,彼岸花的灵力是直接被这跟破棍子吸了去才对,仓库里还有这样的宝贝怎么自己没有发现?小花子对此很是纳闷,可一问起这东西的来路,就连一项无事不知的老花子也犯了难,一时间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小花子对这根短棍很是喜欢,但碍于身上的伤口短时间内还无法使用。

    提起鬼罗刹,老花子并没有在爆炸现场看到小花子形容的面目狰狞,满口獠牙的雕像,根据老花子推测可能是被毁在了爆炸之中,毕竟这起爆炸是狱鬼火精引起的,威力之大可想而知,用老花子的话说:见到小花子之前就已经做好了看到他英勇就义的准备,最次也是缺胳膊断腿儿的。这下子又惹得小花子大呼小叫着要起身跟老花子理论理论,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不少。

    另一头的病房里,透过厚厚的纱布包不凡都能感受到周纯阳满脸的谄媚。

    “那个,包头儿,我,你,那个,”一旁的女警李蕊一个劲儿的往自己嘴里塞水果,这个急坏了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周纯阳,可能是碍于面子,周纯阳也不好发作,只能一边吃一边囫囵吞下,可还没等话说出口就又被李蕊塞了个满满当当。

    “我,我说,李蕊啊,够,够了,真够了,吃不下了。”话虽如此,可一旁的李蕊依旧是自顾自的削完最后一颗苹果,转身拿来了一大枝香蕉。

    就在李蕊准备把剥好的香蕉塞进周纯阳嘴里的时候,站在窗边的包不凡开口制止道:“好了李蕊,纯阳吃这么多差不多够了,你先回去吧,实在不放心明天下班再过来。”

    “哦好,”听到包不凡的话,李蕊放下了手里的香蕉,思考了一会儿牛头说道。“可是,明天晚上我要值班的。”

    “这样啊,那你接着……“接着喂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包不凡就发现周纯阳竟然死死的盯着自己,眼神里满是哀求的表情,包不凡硬生生的改了口,朝着李蕊露出了跟平日一样的微笑。

    “这样你明天接着来,我给你们钱队长说一声好了。“李蕊听完,顿时瞪圆了眼珠子,满脸的笑容别提多高兴了,她喜欢周纯阳的事在J市警局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可也不知是不喜欢她还是周纯阳真的比别人反应慢半拍,多少年过去了,周纯阳丝毫没有表态的迹象,在警局里对李蕊的态度也始终不温不火的,要不是这此他受伤的消息被李蕊知道,李蕊压根没有机会如此近距离的跟他接触。

    “真的?包头谢谢你,”李蕊说着就起身鞠了一躬,“可我怕他……”

    “怕什么怕,周纯阳也老大不小了,这点苦还吃不得,算是什么人民警察。”包不凡的话义正言辞,容不得李蕊有半点反抗,可笑的是病床上的周纯阳也跟着咳嗽了几声,仿佛是表示同意一般

    眼看着李蕊一步三回头的关上了病房的门,周纯阳刚要开口说话,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来,露出来李蕊的半个脑袋。“周纯阳,一会儿把床头的水果都吃了知不知道,我明天再给你买新的来。”

    看着李蕊命令似的眼神,周纯阳依旧没有说话知是默默的哼哼了两声。

    “那我可走了。”

    “嗯嗯。”

    眼看病房门再一次被关上,周纯阳有意多等了一会儿,见几分钟过去了李蕊都没有回来,小声嘀咕着:“这次是真走了。”

    “唉,我……”可高兴了没一分钟,李蕊的声音再一次从病房外传来,房门也随之大开,门口的李蕊则是一副扭捏的模样,似乎是有话要说。

    “姑奶奶,你又来找我干嘛。”沉不住气的周纯阳似乎是忘记了浑身的疼痛,没好气的对李蕊说道,这倒不是他有多讨厌李蕊,而是他跟包不凡之间还有其他更为重要的事情要讲,再者说,李蕊如此表现他还真的难以适应。

第一百四十章 始末

    “我,我不是找你的,包头儿,明天帮我请假的事儿你可别忘了,明天一早,哦不,今天晚上,算了算了,一会儿你有空就给钱队长说一声吧。”看着李蕊这副模样,站在窗边的包不凡破天荒的点了点头,一口答应下来。谁能料到在警局里向来唯唯诺诺的李蕊竟然会如此对包不凡说话,只怕是连包不凡自己都没有料到。

    得到了包不凡的同意,李蕊一瞬间变得像是一直趾高气昂的公鸡,昂首挺胸的走过病床前,看都不看周纯阳一眼,一副打了胜仗的模样,临出门时还不忘对包不凡连胜感谢。

    好说歹说才劝走了李蕊这丫头,周纯阳只觉得跟李蕊相处比让他跟铁老大打上一架还要困难,如果非要选择的话,周纯阳选则前者的可能性还要大一些。

    “包头儿,你快看看去,这丫头这回儿是真的走了吗?”躺在病床上的周纯阳心里一万个不放心,生怕李蕊随时会杀个回马枪,可似乎这一会儿得到包不凡亲肯的李蕊是真的离开了,病房门口也一直没再有动静。

    “走了,这么多年还是老样子一点长进都没有啊。”包不凡说话时脸上总是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琢磨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但周纯阳知道,包不凡这么跟自己说话,怕是又要发火了。“人走没走自己用气感知一下不就一目了然了,有些事情即便是隐藏的再好总有一天还是会暴露的,你说是不是啊?”

    周纯阳总感觉包不凡话里有话,可凭他的脑袋他周纯阳自问是想不明白,纱布下露出来的两只眼睛滴溜溜一转,周纯阳略显紧张的说道:“包头儿,你是不是有点太严格了,我还是个病人不是,你想问什么就直说,就算你不问我还等着给你汇报呢,就是这时间上,哎呦,你看能不能晚点。”周纯阳越说越激动,胳膊不小心碰倒了病床旁的护栏上,疼的他嗷嗷直叫。

    “行了小子,知道你没什么坏心眼儿,说正事儿。”跟了自己十几年,周纯阳是个什么人没有人比包不凡更加了解的了,虽说是没什么心眼儿但有些时候太容易相信别人,包不凡临走前生怕他中了别人圈套,还为此特意再三叮嘱,可结果周纯阳还是出了事儿,这让他有些不悦,这才借着机会教训周纯阳几句。

    周纯阳心里惦记着小叫花子的安危,心想找个什么借口从包不凡的嘴里套套话,看看小花子是不是被他一起救了回来。“您大人有大量,对了包头儿,你是怎么发现我在藏龙涧的啊?”

    一提到藏龙涧,包不凡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接着包不凡把他昨晚所见,连带着他临走之前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出来。周纯阳记得在包不凡走之前对自己说过不要插手须摩提教在j市的事情,没想到包不凡自己私下里已经掌握了铁老大他们绝大部分的秘密。

    之所以能够救回受了重伤的周纯阳,也全因包不凡在回到警局之后听李蕊说他跟一个打扮破破烂烂的年轻男子奔城郊的棚户区去了,而那里正是包不凡掌握的须摩提在J市的一处隐匿的据点所在。包不凡得知消息后直奔城郊而去他对须摩提教中的实力有所了解,绝非周纯阳一个人能够应付的,可当他到达据点后发现院子里到处都是打斗留下的痕迹,院子正中央一个人形轮廓赫然印在地上若是外人看到怕是看上一眼就会吓个半死,包不凡满心忧虑的上前查看发现并非周纯阳所留,这让他安心不少,接着包不凡从这道印记中察觉到了獬豸匕的气息,这下他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可是在这偌大的J市要找到周纯阳无疑是大海捞针,即便是同为祀者包不凡一时半会儿也没了头绪。就在此时,包不凡发现一条通往山区的小路上似乎有着獬豸匕残留的气息,着匕首本就是包不凡留给周纯阳的宝贝,他对这把匕首的气息比任何人都要熟悉,就这么一直沿着獬豸匕的气息,包不凡一路跟到了藏龙涧。

    “你小子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这后手留的神不知鬼不觉,勉强算是合格。”包不凡很少夸赞周纯阳,这话说完周纯阳也是愣在当场,可包不凡却不以为意接着说了下去。其实周纯阳露出这般表情实属正常,地上的痕迹并非出自他的手而是小花子所为,这要是让包不凡知道以后不知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一路跟着小花子留下的记号,包不凡一直跟到了人迹罕至的藏龙涧附近,越是离藏龙涧越近包不凡越是能够感觉到一股暴动的气息,身为祀者的他跟阴魂打了多年交道,哪里会不清楚这些东西的厉害,心里挂念着周纯阳,包不凡从怀中拿出了半块黄油纸抱着的烧饼警惕的走了过去。

    此时的仓库已经被炸的面目全非,到处都是鬼患肆虐后留下的阴冷气息,伴随着遍地烧焦的痕迹看上去不由的毛骨悚然,周纯阳有几斤几两包不凡再清楚不过,仓库的爆炸显然是凭他的本事办不到的。包不凡将黄油纸放在胸前绕着仓库整整转了半圈,最后才在仓库一角的杂物房里找到了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周纯阳。

    “等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是这副样子了,最可疑的是我里里外外转了几圈,仓库附近除了你之外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气息,也不见须摩提教众的踪迹,照理说你收了如此严重的伤,他们就算离开也不会把你放下不理的。”包不凡直到说完,言语间都没有提及半点关于小叫花子的事情,而起周纯阳记得自己应该是在跳出仓库的铁窗之后不久就昏了过去,怎么又会被包不凡在杂物房里找到呢,难道说是小叫花子把自己抬过去的?一想到那个神神秘秘的小叫花子,周纯阳生怕被包不凡知道后会对他不利,无论他是不是鬼市的人,包不凡都绝不会允许一个邪祀在J市存在。既然包不凡没有提及小叫花子的事儿,周纯阳索性也没有再说,知是说接到救助站附近群众的举报,近期救助站经常有衣着怪异的人出现,这才顺藤摸瓜发现了铁老大一伙,至于为何包不凡在藏龙涧的仓库之中没有发现任何须摩提教众的踪迹,那是因为自己压根就没跟他们动手,周纯阳将自己如何被绑到藏龙涧,又是如何被鬼罗刹迷去了心智,之后又是如何跟化成了鬼物的牲畜尸首缠斗的过程向包不凡描述了一番,当然因为害怕可疑略去小叫花子之后会被包不凡察觉,周纯阳有些地方一句带过,并未过多描述。

第一百四十一章 鬼罗刹的变化

    “这么说,一直到最后,须摩提的人都没有再出现,是你弄出来这么大的动静将仓库给炸了?”包不凡弯着一双眼睛,脸上的赘肉几乎贴在了周纯阳脸上,“你小子是个什么斤两,难道我会不知道?”

    周纯阳最怕的就是包不凡这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因为他压根儿猜不出包不凡究竟在想些什么,没过多久耳边又接着传来了包不凡的声音:“还有,你说的那个鬼罗刹跟彼岸花都去哪儿了?”

    包不凡的话倒是提醒了周纯阳,“对啊,彼岸花,现如今仓库毁了,能帮助他找到须摩提的线索就只剩下了鬼罗刹跟彼岸花这一条”周纯阳心里想着,嘴上便不自觉的脱口而出:“包头儿,你发现我的时候有没有在我身上看见一个白色的包袱,那里面包着的就是我说的鬼罗刹还有彼岸花。”

    “你是说这个?”只见包不凡从身后拿出一颗西瓜大小的球体,缓缓转了过来,周纯阳一眼就看出这尊青面獠牙的罗刹像就是自己在仓库里见到的那尊被吊在铁钩之上镇压四方妖魔之用的鬼罗刹,可怎么这次见到后周纯阳总感觉这尊罗刹像怪怪的,可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对对,就是这尊,当时我拿着它在窗口阻止鬼物跑出去,可谁知道它好像突然对鬼物不起作用了,之后,之后仓库里就发生了爆炸,我好不容易才从仓库里逃了出来。”周纯阳想到这里还是心有余悸一般,倒吸了一口凉气。“头儿,会不会是这东西引起的爆炸,着罗刹可自古以来就是些以暴制暴的手段。”周纯阳有意装傻充愣,包不凡也分不清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只觉得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你啊,我走这几天你犯了什么神经。”包不凡又好气又好笑,拎起鬼罗刹轻轻打在周纯阳包满了纱布的脑袋上,这一打不要紧,周纯阳的脑袋一点感觉没有,反倒是包不凡手里的鬼罗刹开始从表面龟裂开来。

    看着一层层脱落的碎块,周纯阳傻了眼,连忙说道:“这可不怪我,我什么都没做,我是清白的包头儿。”

    “闭嘴。”包不凡当然清楚,刚才他无非是想跟周纯阳开个玩笑罢了,他并没有在这颗罗刹脑袋里面感觉到任何异样,当然不会相信周纯阳的鬼话,可这无意识的一敲过后,包不凡竟然在鬼罗刹龟裂的裂缝之中感觉到了一股阴冷的气息,这让他不得不小心防备,一只手把鬼罗刹放到了远离病床的空地上,另一只手掏出了黄油纸拿在手里。“纯阳,你说的没错,这东西确实有些古怪。”

    眼看着地上鬼罗刹的裂缝里不断地又黑气蹿处,表面龟裂的缝隙开始一点点剥落下来,随着掉落的碎片越来越多,两个人发现鬼罗刹之中竟然生出了一缕缕黑色的毛发。

    这下可看呆了躺在床上的周纯阳,难道说着鬼罗刹竟然是一只活物不成?周纯阳越想越后怕,一想到自己拎着一颗脑袋跟傻小子一样砸了怪物半天,周纯阳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儿。转眼间鬼罗刹表面的碎片已经落了个七七八八,还残留着一小部分的碎片留在上面也分不清到底是石头还是别的什么东西,里面露出来到哪里是什么毛发,赫然是一颗人的头颅。

    “嘶……”

    不只是周纯阳,就连包不凡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这颗令鬼物都闻风丧胆,让周纯阳心有余悸的罗刹脑袋竟然是用人头做成的,怪不得包不凡一直觉得有些不对劲呢。

    “呕……”随着碎屑的剥落,周纯阳看到了一颗完完整整的已经干瘪的头颅,看上去应该是个男子,皮肤虽然已经变得如同树皮一样干瘪,但出人意料的并没有腐烂,可即便如此周纯阳在看到的第一眼,还是没忍住把之前李蕊味自己吃进去的水果全都吐了出来。“包头儿,这是?”

    包不凡沉思了很久没有说话,照理来说人首是人体四肢百骸中最具灵气同时也是最为难以控制的部分,这也就是为何常常会有人用人骨摆坛布阵而很少有人会用人首布阵的原因,尤其是这样连皮带肉完完整整的人首因为怨气极大,就连邪祀也很少触及,因为他们相信四肢才是困住魂魄的囚牢,而想控制脱离了四肢之后的人首是极容易被反噬的。既然有人布下如此及易招致后患的招数,也就说明这其中一定蕴含着天大的阴谋,包不凡随便找来一张白布,又将鬼罗刹包了回去,拎着离开了病房,临走前只是简单的叮嘱了周纯阳几句说是此事不可外传,自己这两天还会再来看他,之后叫来了帮忙的同事便匆匆离开了。

    病床上的周纯阳迟迟没有缓过神儿来越想心里越觉得别扭,整件事情对他来说显得越发离奇起来,先是半夜闯到警局说要报警的小叫花子,后来又遇到了铁老大一伙人,周纯阳本以为是须摩提教的余孽在做些倒卖人口的勾当却不想在仓库里发现了如此诡异的一幕,看着包不凡支支吾吾的样子,周纯阳怕是在他那里很难打听出什么消息来。

    “哎呀。”越想越着急的周纯阳不小心打翻了身边的果篮跟不知道谁送来的蛋糕,就连他自己都差点因为身体不平衡而从床上掉下来,这一幕正巧被前来收拾的同事看到,赶忙上前把他扶回床上躺好。嘴里还一边说道:“周哥,你可得小心点,听医生说你这次伤的不轻,你就先别想着下床了,就好好休息把,”刚把周纯阳扶回病床上躺好,年轻警察又转身找来了扫帚开始打扫地板,“挺好的蛋糕,就这么浪费了,一口没吃呢,现在就剩下桌上着半包蜡烛了,留着也没用一块儿扔了吧。”说罢拿起桌上的半包蜡烛也丢进垃圾筒里。

    “蜡烛?蜡烛?”一听蜡烛,周纯阳猛地想起来什么,连忙叫住了正要出门的小警察。“宝锋,宝锋,你帮我一忙儿。”

第一百四十二章 送信儿

    赵宝锋是刚来局里没几年的新人,周纯阳看他人老实就一直带在身边,平日里处理些琐碎的杂物,关系倒也不错,跟他不同赵宝锋就是个普通的警员并不是祀者,所以在他眼里包不凡跟周纯阳一直极为神秘,他对周纯阳安排的工作也都是言听计从。

    “周哥你有事儿找我?”听到周纯阳叫自己,这可把赵宝锋乐坏了,连忙放下簸箕,一只手提着扫帚放在胸前,“周哥,您指示。”样子要多严肃有多严肃,像极了马上要冲锋上阵的士兵。

    赵宝锋这副样子把周纯阳也逗乐了,用包不凡的话说就是宝峰哪儿都好,就是一根筋,老大不小的人了天天做着大侠梦,他周纯阳也就使唤使唤宝峰,换成别人谁能听他的。

    “宝锋啊,现在我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组织上有困难了,需要你挺身而出,你能不能做到。”

    还别说,周纯阳这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还真就把天天做梦当大侠的赵宝锋唬住了,“周哥,您指示,保证完成组织上下派的任务。”

    “宝峰同志,你也看到了,这次我受伤呢,主要是因为,这个……”周纯阳刚要开口,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说下去,难道要告诉赵宝锋自己是被从十八层地狱招来的狱鬼炸伤的?如果真这么说了,赵宝锋还不得当成笑话来听,退一万步讲,即便是赵宝锋相信了,自己给他说这些事如果传到了包不凡耳朵里,自己就得吃不了兜着走,毕竟祀者一事牵扯的太多,并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就在周纯阳为这事儿犯愁之时,赵宝锋开口说道:“周哥,我就知道,你手上肯定不是单纯的液化气那么简单是不是,你是在逮捕犯人的过程中被坏人算计,受伤的对不对?”赵宝锋三两步来到了周纯阳跟前,盯着一层又一层纱布包裹之中的周纯阳的眼睛,眼珠子里满是兴奋的神情。

    这小子不会是警匪片看多了把。周纯阳心里想着,眼神却越发鉴定,直勾勾地看着赵宝锋满是兴奋的神情。“没错宝锋,我是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让奸人给算计了,现在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帮我传达给我的线人,因为,因为这个……”周纯阳在看到蜡烛的一刻就想起了莫名其妙消失的小叫花子,他在失去意识昏倒之前明明记得自己将小叫花子护在了身后,小叫花子应该就这么被烧成灰才对,刚刚包不凡所说是在一旁的杂物房内发现的自己,周纯阳猜测是小叫花子比自己先醒一步,然后将自己抬进了杂物房里,而他自己为了害怕暴露就先一步离开了。

    周纯阳之所以没有给包不凡将这些事情,也与小叫花子的身份特殊有关,众所周知,祭者祀者为保一方平安遍布天下,与之相对应的,鬼市的力量也早在各个城市之中根深蒂固,两者更多情况下井水不犯河水,又因为鬼市之中鱼龙混杂什么奇技淫巧数不胜数,所以包不凡也一直告诫自己不要与鬼市之人接触,也正是因此周纯阳才选择对小叫花子的事情闭口不提。

    看着周纯阳支支吾吾的样子,赵宝锋哪里知道是他一时词穷,还以为是他交代的任务过于机密,周纯阳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我懂,我懂,周哥是不是咱们线人,哦不,是你的,你的线人身份暴露了,有可能会被奸人灭口,你想让我去送个信儿?”

    “送信儿,对对,没错,就是送信儿。”宝锋这小子,有时候还真挺招惹喜欢的,周纯阳说完心里美极了,“这样宝锋,你在门口等我一下,一会儿我叫你进来。”

    “好来周哥。”赵宝锋一口答应下来,接着转身离开了,临出门时还不忘给周纯阳深深鞠了一躬,“感谢组织信任。”

    这边赵宝锋前脚刚走,后脚周纯阳就有些后悔了,他本意是想联络小叫花子,好给他“通风报信”,可眼下自己着副笔不能提的羸弱样子,想给小叫花子写封信都办不到拿什么让赵宝锋带去给小花子接头,周纯阳又给自己出了个不大不小的难题。“这怎么办,难不成让那个小叫花子来找我。”无计可施的周纯阳嘴里自顾自的嘀咕着,“对啊,我行动不便可以让小叫花子来找我啊。”想到这里,周纯阳心里安安盘算了一会儿又叫回了赵宝锋,简单交代了几句之后又不放心的把迫不及待的赵宝锋叫了回来。

    “宝峰,我刚才教你的都几下了没有。”

    “记住了,放心吧周哥,我对J市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平时没事儿的时候我可没少走街串巷的溜达,你说的这地儿我也去过几次。”经过一番交谈,周纯阳渐渐的放下心来,赵宝锋虽说整天做些大侠梦,但毕竟人不傻,非但不傻甚至有时候还算是挺机灵的,不然也考不进警校了。

    “还有,如果有人主动找你,你就……”

    “我就把他带来见你,是不是,这件事情很机密所以越少人知道越好,周哥放心吧你就,我这就去华宝街,你好好躺着就行。”

    看着情绪高涨的赵宝锋,周纯阳有点怀疑自己的这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不过事已至此,想要反悔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藏龙涧烧起来的这把火并没有给快要入冬的J市带来什么影响,毕竟在新闻报道里的液化气泄露事件虽说不是极为常见,但也算不上是什么新鲜事儿,人们对此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充其量是有些老人儿坐在路边晒太阳的时候偶尔会提起很久之前曾经有人在藏龙涧见过真龙腾空的场景,龙脉一说很快就在大街小巷中流传开来。

    “俗话说的好,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睹,这凡事儿都有凡事儿的道,你就拿这藏龙涧来说吧,打我太爷爷那辈开始,就有这么个地儿了,你们也都知道,咱这儿小城小市的,哪里比得了那些大城市风水好,为啥咱们这里打春秋战国的老祖宗那里开始就有J市存在,据说就是很久以前油条天龙受伤后碰巧落难之此,在山沟沟里按了家,从那以后咱们这儿可就成了块风水宝地,这人也是越来越多,民国时期前还有人在山沟里听到过类似龙吟的声音,坊间传说J市闹革命之前就是听到了山涧里的一声龙吟之后才揭竿而起的,这才有了后来专门请了风水先生把这里改名叫藏龙涧一事儿,这藏龙涧的龙就是当年九天之上掉下来的那条。”

第一百四十三章 鬼市寻人

    天色不早了,华宝街头几个搬着马扎坐在灯底下下棋的老头儿围坐在一起,也不管什么天寒地冻的坐一堆儿津津有味儿的听着当中一银发大爷讲着故事,都是些退休以后待在家里闲得无聊才来这边下下棋自娱自乐的主儿,所以也没那么多讲究,围在一块就是图个热闹。

    “刘老头你就瞎说,那藏龙涧不都说是当年哪个皇帝落难被通敌叛国的大臣追杀至此,在山里藏了七天七夜,到最后敌军也没能找到他的踪迹,因此逃过一劫,之后这里才叫做藏龙涧的,我奶奶大小就给我讲,你可别想唬弄我。”

    听刘老头讲完,人群中另一位大爷开了腔,坐在稍微靠外位置的他顺手拎起了马扎,指着一群人说道:“咱们一个个的,别老听风就是雨的,快点卷铺盖回家,天都不早了。”

    “唉,我说怎么到哪儿都有你,非得跟我对着干才乐意是吧。”刘老头嘴上好说,当然也不是个嘴上饶人的主儿,眼看俩老头就要撕吧起来,这时其他人纷纷拿起马扎看样子这棋也不再下了。

    “哎呦,你瞧我这脑子,家里还蹲着肉呢,不行不行,我得先走了。”

    “对对,我们家那口子让我下楼来买瓶醋,我都赶紧回去。”

    话音未落,一群人便开始稀稀拉拉的收拾东西,不一会儿就各自奔家的方向去了。

    “唉,我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我就是个说书的,给你们讲一段,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一个个都走了,得还得我自己收拾东西。”刘老头一边砸吧嘴,一边把矮桌上的棋盘收到了袋子里,临走时还不忘看了一眼蹲在一边听的津津有味儿的年轻后生,这年轻人看着眼生啊?刘老头心里不由的想道。

    小花子这边正听到兴头儿上,谁知道这三吵两吵之后,一帮人就这么散了,不免有些失落,嘴里嘟哝着老花子让自己先来,可他倒好,一个钟头了还没见到人影。

    “不靠谱,一点都不靠谱。”小花子说着,就发现远处的路灯底下,一个满脸胡子,佝偻的身影晃晃悠悠的慢慢朝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起初他以为是老花子来了,可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这人把身体完全藏在了拖地的长袍子里,走路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像是再躲着谁一样,就在他经过小花子身旁时,小花子发现他下意识的停顿了片刻,之后加快脚步朝华宝街鬼市的方向走去。用老花子的话讲,小花子的鼻子比狗都灵,这身影经过他身边时,小花子清楚的嗅到了一股香水的味道,这味道那里会逃过小花子的鼻子,当下小花子就猜测到这身影八成是个女人伪装的,不过既然要去鬼市,什么样离奇的事情到这里也就都见怪不怪了,就在女人刚离开后不久,老花子的身影才懒洋洋的从另一头走了过来。

    “哟,不错啊,比我到的还早一点,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看着小花子有些不悦,老花子故意不去看他,一边打着哈哈一边说道:“上回来也得是几年前了,没想到这一片也全都拆了,说到底是没落了,要是以前任谁也动不了这鬼市的一毫一毛。”

    老花子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小花子无从辨认唯一能确定的是,这鬼市里的水绝不止自己见过的这般甚至还要深上许多,这一点从上回他自己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深有体会,直到现在每次跟老花子提及上次见过的蒋先生,小花子还仍然心有余悸。

    小花子足足比老花子早到了两个小时,天刚擦黑小花子就在桥洞子里坐不住了,死活非要拉着老花子奔城西去,老花子是满口推辞可即便如此也经不住小花子一遍遍死乞白赖的软磨硬泡,最后索性把被窝一盖贴着墙翻身睡了起来,只给小花子留了一句:你要是找得到你可以先过去,老头子我还得养精蓄锐,比不了你们年轻人喽。说完就再也没有理会小花子,小花子还想再接着叫他的时候,身前的老花子竟然鼾声滔天,就这么睡着了。

    这事儿打根儿躏还是得怪他自己,谁让他告诉小花子想要救毛豆的方法就全在这朵彼岸花上呢。小花子之前也听老花子提过一嘴,其实这彼岸花并非只是须摩提教的镇派之宝,整个东南亚的外化教派,很多都把他当成不可多得的圣物,也正因如此,彼岸花曼珠沙华的培育自然也就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可这所需的材料之中最为易得的都要算是活死人的喉头血了,其余材料有些更是连老花子都没听过的蹊跷物件,所以即便是把这方子一五一十的写下来,真正能凑齐的人不能说没有也是极为罕见了。

    之所以给小花子说来华宝鬼市,是很久以前还是上一次老花子来的时候发现这里有喉头血卖,当时老花子也只是草草看了一眼,并没有过多留意。真要说起来,这普通的喉头血并非什么稀罕物,换做是以前兵荒马乱的时期,喉头血不能说遍地都是也差不了许多,可建国之后一下子杀人犯法了,而且不只是犯法那么简单,可谓是真正的杀人偿命了,以前虽说也有杀人偿命这一说,但逍遥法外的罪犯也不再少数,这也就是为何人血馒头能成为药引子被写入了许许多多的医术之中。现如今只要是被人发现谁跟这人血有关,莫说是喉头血了就算是普通的人血被人抓住只要是坐实了贩卖人血的罪名那罚个几万块钱事小,一旦被扣上强迫卖血的罪名进去关上几年都是轻的,更何况是涉嫌故意杀人罪的,用老花子的话说杀人取血放现在枪毙都多余,所以说现如今敢淌这趟混水的人几乎已经绝迹了。

    俩人说话间走入了一条幽静的小胡同里,跟小花子上次来走过的那条不同,胡同口并没有看见那些破旧的面包车,两头的小路上也没有什么人,偶尔能看到一两个一身黑衣的人影路过,小花子知道这些人应该就是上次来的时候张小桥给自己说的鬼监。

第一百四十四章 薛婆婆

    胡同口墙上用红笔写了个大大的“拆”字,有意识的是除了这面写着“拆”字的墙之外,房子其余的部分都已经被拆的七零八落,只余下一面墙孤零零的立在原地就好像这字儿成了这堵墙的护身符似的。走到半截胡同当中间儿的位置,在前面带路的老花子缓缓地放慢了脚步随后招呼着小花子过去。

    “就这里,到了。”老花子说完抬手就要砸门,被一旁的小花子连忙拦了下来,虽说这里还不能算是鬼市里面,但一想到鬼市的诸多规矩,小花子就不由得提防起来,心想自己好歹也来过一回儿,上次来的时候因为身上的红石一早就被张小桥盯上了,跟着自己好半天帮自己解了不少围,不然的话自己非闹出不少笑话来,照理走南闯北多年的老花子不应该不懂这里的规矩才对啊。

    “老花子,”心急之下小花子经是一把抓住了老花子伸出来的胳膊硬生生把他拦了下来,“你别急,鬼市有鬼市的规矩,你这么砸门可不行。”言语之间无不透露出一股骄傲的神色,说来也是,头一回儿有事情是他知道老花子不在行的,跟着老花子混了这么久小花子好歹等来了这么一个露脸的机会怎么会不想在老花子面前炫耀炫耀。

    “看到这门旁边的木匣子没有,”小花子说着便抬起一只手指向了门沿下的木匣子上,从口袋里拿出来一枚一元硬币丢了进去,“这‘敲山震虎’可是这鬼市里的规矩,你就这么敲门怕是要闯祸啊。”

    硬币入盒之后,小花子“啪啪啪”敲了三下门,之后就站在原地等着门开。眼看小花子自信满满的站在门口老花子站在路灯地下满脸微笑的看着他,可三等两等也不见门开,这可把小花子急坏了,倒不是说门不开他有多着急,而是他不想在老花子面前丢了份儿。

    站了好半天,就在小花子骑虎难下的时候,大门竟然从里面被人打开了,一张白花花、长满皱褶的脸从门缝里露了出来。“小伙子你找谁啊?”

    “我,我找。”乍一看到门缝里的人脸也把小花子吓了一跳,头皮一阵一阵发麻。“老花子,咱们找谁啊?你快说说,嘿嘿,您稍等一下啊。”

    小花子伸手在背后呼啦了半天,想要抓住老花子的衣角,可手在空中挥了半天竟然没有找到老花子,只好陪着笑脸对门缝里的人说道。

    老花子是诚心想看小花子的笑话,早在门缝开启的时候就闪身去了一侧,哪里还可能被小花子逮住,等小花子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老花子早就站到了门前,冲着里面的人笑着点了点头,倒也没有说话。

    “是你啊,你怎么来了?”门内的人看来跟老花子认识,上下打量了一番又瞅了瞅他身后的小花子说道:“怎么还领了个生手来,毛毛躁躁的这可成不了大事。”

    “薛婆婆,你老也知道,我这不一个人单打独斗惯了,这不岁数大了折腾不动了,收了这么个不成器的徒弟,这也不是个说话的地儿,咱们要不进屋详谈?”

    一听老花子说自己是不成器的徒弟,这可把小花子急坏了,急赤白脸的就要给门里的薛婆婆说道说道,可一把就被老花子拦住了。

    “你可以,你那徒弟就现在外面待会儿吧。”说着就把老花子让进了屋里,只闪下小花子自己站在门口,临进屋时小花子还听到老花子用戏谑的声音说道:“傻小子,那就是一个报箱,快把里面的硬币捡出来,咱不能干赔本买卖。”

    这下小花子知道自己在老花子面前出了洋相,把头低的老低可嘴上依旧是不服气,嘟哝着“不进就不进,鬼市儿大了去了,大不了我就自己进去逛逛。”可话虽这么说,其实小花子自己比谁都好奇,能让老花子毕恭毕敬的人,满打满算这薛婆婆是头一个,小花子也很好奇到底这薛婆婆有这什么样的背景。

    再者说,小花子也就是嘴上不饶人,他哪里敢再自己去这鬼市里溜达,上一次吃的亏可不算少,远的不说,单就是一个张小桥就差点戳穿他让他出了洋相。小花子想到这里,索性一屁股坐在了门口的石阶上,手里攥着那枚好不容易从报箱里抠出来的硬币把玩着。“等着就等着,我又不是等不起。”可话虽如此,此时已经临进午夜,一连几天没怎么休息的小花子哪里还有多余的体力跟这儿耗下去,没一会儿就靠着大门睡了过去。

    “”这么说,J市的祀者刚从这儿走没多久?“老花子两眼眯成了一条缝,薛婆婆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又没憋好屁,果不其然思考了半晌之后老花子又接着开口说道:”薛婆婆,我知道这事儿有些不礼貌,受累打听一下,这包大人来您这儿是为了?“

    一听说老花子要打听这事儿,坐在一旁的薛婆婆立马就不乐意了,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老花子这么一问但凡是薛婆婆答应了,坏了这几十年的规矩不说,以后谁还敢再来她这儿找她。“老东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难不成哪天包大人来问我你们的事儿,我也搂草打兔子把你们这些人全都供出去不成。“

    老花子也是个精明人,眼看薛婆婆越说越气,满脸吊儿郎当的样子端起茶杯大口大口喝了起来。“噗,我说婆婆,你这水也太烫了吧。“

    “你。“

    看着老花子嬉皮笑脸的样子,薛婆婆是怎么也生不起气来。“罢了罢了,这次来找我又碰到什么棘手的事儿了吧。“

    听到薛婆婆这么说,老花子倒也不藏拙,从怀里掏出来一块白布口袋,从中拿出了一瓣鲜红颜色的细长花瓣,吞吞吐吐的说道:“倒也没啥,这两天得来这么一稀罕玩意儿,我瞧它不是凡物,还请您老给长长眼,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第一百四十五章 画

    老花子这头儿还没说完,薛婆婆的眼就直勾勾的盯在白口袋上一动不动,“你真不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老花子心道薛婆婆像这种稀罕物件,比之骨瓷还要罕见的多,就算是薛婆婆也不免心生好奇,忍不住多看几眼,不过老花子也不说破,一直打着哈哈跟薛婆婆有一搭无一搭的聊了起来,他到这里来的目的显然不单单是询问彼岸花的来历这么简单。

    坐在门口的小花子不知迷糊了多久,身子也越来越冷,可就在此时身边似乎有两道火光经过,紧接着阵阵骚动传来,因为身处鬼市的原因小花子并没有察觉有人说话,只是听到东西被推倒、砸碎的声响,以及人群中发出的惊呼。

    “谁啊这是,睡觉也睡不踏实。”小花子正要睁眼,可这眼皮才刚睁开一半,就看着身边的胡同口“凑、凑、凑”三道黑影掠过,紧接着最后跟着一个身材臃肿的胖女人,从穿着打扮来看并不是常来鬼市的老主顾,小花子猜想很有可能是个头回来鬼市闲逛的主儿。“得,看样子鬼市这地儿外行人还真得少来,丢点东西事小,碰上个难啃的骨头说不定连渣都不给你剩下,说起来老花子进去时间也不短了,呀,可别出点什么意外。“

    一想到老花子在薛婆婆面前吃瘪的样子,小花子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哎,舒坦。“说罢两只手搂着后脑勺,说话就要往大门上靠,可谁曾想同一时间大门竟然被人从里面打开,小花子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整个人仰了过去一骨碌儿,整滚到院子里。

    “怎么着,这才多久没见,这么回儿就长本事了,开始盼着我出什么事儿了?”小花子一抬头,正看见老花子的一张皱皱巴巴的老脸出现在自己眼前,俯着身子跟自己来了个脸对脸,小花子的余光看到在老花子身后,刚刚有过一面之缘的薛婆婆走到门口关好了门,又缓缓的走了回来。

    听到老花子说的话,小花子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在门口小声嘀咕的全都进了他的耳朵,小花子刚要反驳,就瞧见老花子侧着身子挡住了薛婆婆的视线,然后悄悄打怀里掏出来之前给自己看的那块白布口袋,指了指口袋又指了指身后,显然是在给小花子递话,老花子是什么人小花子再熟悉不过了,就这么简单指了指,小花子就已经知道了先进来的老花子并没有在薛婆婆嘴里套出什么话来,这是喊自己进来想辙呢。

    小花子站起身来跟老花子打着哈哈,另一边用余光打量着老花子身后的薛婆婆,一张干瘪蜡黄的面孔好像并没有任何表情一般,任凭他俩在院子里说着,薛婆婆就只是站在一旁,一动也不动若不是之前见过,小花子把她看成是一尊雕像也不足为奇。

    薛婆婆身材不高,并不像是北方人的样子,虽然年纪大了但她的一举一动颇有几分大家闺秀的风范,衣着打扮也与常人不同,周身一袭缎子做的长衫有些象是现代的睡袍。“好了好了,有事就进屋来,要打要闹你们大可以回去之后再说。”薛婆婆一开口,也算是给了老花子一个台阶下。

    这头的小花子听到主家叫自己,立马换了个人似的屁颠屁颠的朝屋里走去,边走还边喊渴死了,看的老花子也是有些发懵,心里暗自说道:好小子,学的还挺快。随后紧跟着小花子的方向进屋去了。

    一进屋,小花子只觉得这屋里有股奇怪的香味是自己之前很少闻到过的,虽说一墙之隔的院子早就被拆成了残砖断瓦的样子,薛婆婆的房间里却没有一丁点破败的迹象,甚至还让一天学没上过的小花子感受到一股子书卷气。一侧的墙上挂了一幅一米多长的水墨画,画当间有一人牵着马走在山道之中,小花子发现这人个头不高,头顶刚刚与马背齐平的样子,脸上略施粉黛,从打扮看来并非是寻常人家用现在的话讲更像是顶戴花翎粉墨登场的戏子,马背之上还摞着几层木匣子,像是正在赶路。

    “这人是谁啊,胸口还绣着一条神龙,好威风的样子,这,这不会是天子吧?”小花子好像在哪儿见过类似的画,却又想不起到底在哪儿见过,不由得凑到跟前探着脖子细细观察起来,没一会儿就看着这幅画出了神儿,就连肩膀上跳上来一只大灰耗子都没有察觉,他哪里会知道这一切都是这副画搞的鬼,就跟他第一次见包不凡那儿挂着的那副一样。

    “傻小子,看清楚这是虺,哪里是什么神龙,”老花子猜都不用猜就知道小花子进屋之后就没了动静,一准是被这副画吸引过去了,跟在小孩子身后抬起手就是一巴掌,不偏不倚的打在小花子头顶的百会穴后一寸的位置。连带着惊动了站在小花子肩膀上摇头晃脑的“大老鼠”,吓得它直接跳回地上,三两下跑到薛婆婆怀里趴着一动不动。“没礼貌,块去给婆婆赔不是。”

    老花子这一巴掌下去,小花子顿时清醒了过来,再看这幅画,除了内容之外竟然觉得平平无奇,也没有之前那种让人如同深陷其中的感觉,小花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对着刚进门的薛婆婆鞠了一躬说道:“婆婆,那个我,我不是故意的,嘿嘿。”老花子本以为教育了小花子一顿之后,他会自己去门口找个位置坐下,没曾想这小子边走边嘀咕:这画里画的还真不是只神龙,奇怪啊,真奇怪?

    薛婆婆岁数大了南来北往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对于小花子的无礼倒也没有过多的表态,不过从她的表情来看多少还是有些不悦。

    “行了,进也进了,看也看了,说吧,你们找我还有什么别的事情,时间不早了,没有的话我可要送客了。”薛婆婆说着回到了主坐,可能看在与老花子有些交情的份儿上,也没什么可客套的,开门见山的说道,顺道还不忘拿起桌上放着的之前老花子拿出来的一瓣彼岸花的花瓣打量起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打哑谜

    老花子知道,薛婆婆能让小花子进门就已经是给了自己天大的面子了。薛婆婆这门儿,正经算起来比乞灵者还要早上许多,是古时与倡优相似的一种职业,名为俳优侏儒。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干她们这行讲究的就是独来独往,这独来独往的“独”既可以看作是这一行同门之间并无任何联系,再一个这“独”也说明了于接头之人的单独联系。

    俳优在古时是一种十分低贱的职业,常被王权贵族养在家中做消遣之用,而其中又以侏儒为最低,相传这一脉的老祖宗就是当年秦国赫赫有名的侏儒优旃。俳优一脉长奔走于各地之间,了解人生百态却又能做到嬉笑世间,久而久之每次俳优经过之处总会有人询问大大小小各类事情,而俳优也成了无所不知的代名词。据老化子猜测,之前墙上所挂画卷里的内容应该就是跟着俳优一脉有关。

    小花子并不知道这些,眼看薛婆婆拿起了彼岸花的花瓣,一下子来了兴趣说道:“薛婆婆,你手里着东西哪儿来的,我怎么看着那么眼熟,难道你最近也见过这东西?”

    听小花子这么说,薛婆婆也有些好奇,这老东西之前给自己说是无意间捡到了这瓣彼岸花的花瓣,可此时小叫花子的话不得不让她心生疑惑,小叫花子明显认识这东西,话里话外的意思跟它还有一番源于,这么说老东西没说实话。薛婆婆想的没错,真要说起渊源小花子可是没少受这彼岸花的“照顾”。

    “怎么,你也认识它不成?”薛婆婆看着小花子说道,发现小花子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话刚出口就捂着嘴看向了老东西那边,而那老东西似乎没听着一般理也不理,只是嗓子里不停的咳嗽几声,大概是想要小叫花子闭嘴。

    这薛婆婆不敢说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但也差不了许多,不然老化子也不会特意跑着一趟专门找她,可着薛婆婆能有如此能耐靠的除了俳优的传承之外,还有她天生比常人更为好奇的性格,但凡是她想要知道的事情,还真没什么她打听不到的。

    “不,不认识,没见过。”小花子左看右看发现老化子并没有理会自己,知道可能是说错话了,连忙摆手说道。

    “说慌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这下子薛婆婆的好奇心更重了,要换做是其他事情,她还可以不闻不问若真事事如此,那岂不是太容易被人把控了,但这彼岸花并非寻常事情可比,要知道她活了大半辈子,也只见过寥寥几次,不夸张的讲,凡是彼岸花所到之处无不是一阵血雨腥风,所以能被她拿在手里如此近距离观察的彼岸花,这还是头一份儿。

    小花子哪里知道什么俳优不俳优的,来之前老化子只是轻描淡写的给他说找人打听打听培育彼岸花所用到的东西,好依据这些东西顺藤摸瓜,查到铁老大他们的蛛丝马迹。其实打根儿起,老花子是不愿意跟着小花子一起淌这趟浑水,一来是这件事牵扯到须摩提教,这须摩提是个什么东西他老花子心里跟明镜儿似的,里面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一个正常人,一旦跟他们扯上关系,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再者说老花子答应魏厂长的事儿拖了可不止一两天了,要是再不解决魏厂长那边他也不好交代。但老花子架不住小花子的软磨硬泡最后还是同意了跟着他淌这一趟混水。

    经薛婆婆这么一说,小花子左手一拍额头,四仰八叉的靠在了椅背儿上,这些年他可没少跟老花子学会这看人下菜碟儿的本事,眼瞅着薛婆婆有求于自己,小花子的神态立马就不一样了,歪道在椅子上哼哼唧唧的说自己在门外冻着了,有些头疼。

    虽然现在已是午夜时分,但外面的温度并不算太低,小花子浑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的要说他冻着了,打死老花子他也不信,可偏偏薛婆婆听后接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把老花子这半个熟人都看呆了,要知道他从进门到现在可还连一口水都没喝上。

    没一会儿一杯热茶就已经放到了小花子跟前,弄得小花子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连声道谢。

    薛婆婆却不以为然说道:“快喝吧,喝杯茶暖暖身子,缓过神儿来你好给我说说这东西的来路。”

    小花子也不是有意在这儿摆谱,而是他实在是无从说起,这婆婆看起来就不简单,让他胡说吧,小花子怕跟老花子所说有出入,难不成要一五一十的尽数说一遍?小花子有些犯难,嘴里支支吾吾的不停看向老花子的方向。

    “婆婆,您别急,刚才我可能是有点冻迷糊了,这会儿好一些,这么一看,您手里这东西我看着倒还有些眼熟了。”

    薛婆婆一听小花子说眼熟,眼睛里差点冒出金光来,这副慈眉善目的劲儿,跟在门口小花子初见她时见只判若两人:“是吗?不急不急,你再仔细想想看,到底在哪儿见过它?”

    小花子装作一副绞尽脑汁的样子,嘴里还时不时的发出“嘶嘶”的声音,心里却早已经把坐在一旁没事人一样的老花子骂了不知多少遍。

    “对了,”小花子突然恍然大悟道:“婆婆,这东西是朵花对不对。”

    “这,我问你问题,你到还问起我来了。”

    “我这不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我记得没错的话,这应该是一朵花瓣来的。”说完小花子又再度端起了茶碗,像模像样的吹了吹浮茶,一仰脖把整碗茶全都咽了进去,可能是喝的太急,让水呛了嗓子,小花子一连咳了好几声之后才渐渐停了下来。

    “我说你着什么急,也没人跟你抢,让薛婆婆看笑话了不是,”就在这时一旁许久没动静的老花子开了腔,用手指了指小花子嘴边,“先把嘴擦干净再说。”

    小花子用舌头一舔,发现嘴角上果真粘着一瓣茶叶。薛婆婆给他泡的这杯茶是菊花,喝起来清香,回味甘苦,小花子用手把嘴边上的菊花拿了下来,不经意间撇了一眼。

第一百四十七章 俳优

    茶这东西小花子所知甚少,并不认得薛婆婆沏的这杯茶里放的是何种菊花,但看到菊花细长的样子小花子好像是想起了什么。这茶小花子不在行,但跟着老花子久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植物小花子可没少见,虽然说不上精通但也绝不比薛婆婆认识的少多少,低头看看手里的菊花,小花子又抬头看了看薛婆婆身边放着的花瓣,试探着问道:“婆婆,这花应该是菊花的一种吧?我记得老花子给我说过,这东西叫什么来着,嗯,十丈珠帘,对没错,十丈珠帘。”

    听到小花子的话之后,薛婆婆不免有些失望,这十丈珠帘她也认得,跟曼珠沙华单从这么一瓣花瓣来说确实有些相似,像这种细长鲜红的花确实也没有几株,小花子看上去也不像是撒谎的样子,况且能认得十丈珠帘也已经很是难得了。

    “莫非是我想多了?”薛婆婆见小花子确实不认得此物,心里不免有些失落。薛婆婆反复看了手里的花瓣半天,即便是没见过这东西她打眼一瞧也能断定就是彼岸花——曼珠沙华。只是这花此时已经有些枯萎了,虽说颜色依旧鲜红刺眼,单是明显能觉得它表面已经变得干枯起来,花瓣的顶端已经逐渐发黑,而这也是花中毒素逐渐挥发的表现。

    “薛婆婆,怎么样,我说的没有错吧,这东西真的是这小子捡来的,你信不过我总不能信不过他吧,”老花子见到薛婆婆如此反应,知道她已经信了七七八八,这才开了腔在一旁说道。

    其实他之前便已经跟薛婆婆解释过这彼岸花的来历,说是小花子捡来的倒也没有说谎,只是薛婆婆好像一直对他有所戒备,并没有相信他所说的,这才有了后来把小花子叫进来当面对质的一幕。

    “可能真是我想多了吧。”

    薛婆婆平日里谨慎不假,但像这样坏了自己规矩也要刨根问底儿的事,老花子还是头一回见到,不免有些疑惑,“这花虽然不常见,但是对打小跟着戏班子走南闯北的薛婆婆您来讲也算不得什么天大的稀罕物件儿,你怎么会对它这么上心,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说道这里老花子没再往下说,老话儿说的好:看破不说破,老花子说到这里,薛婆婆已然知道了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了。

    其实薛婆婆之所以对这瓣花瓣如此上心,跟刚走不久的“客人”包不凡有很大的关系,就在老花子他俩来之前,包不凡刚来薛婆婆这儿打听了彼岸花的事情,还特意嘱咐薛婆婆有任何关于彼岸花的线索都一定要及时告知于他,好巧不巧的是,前脚包不凡刚走后脚老花子就领着小花子登了门薛婆婆的门儿,更巧的是这老花子张嘴问的第一个问题就跟这彼岸花有关,这怎么会让她不起疑心。

    面对老花子的无礼,薛婆婆破天荒的没有理会他,而是侧身把彼岸花递还给了老花子,“莫说是没什么事儿,就算是有事儿,怎么,你还替我操起着闲心来了。”

    “这不是好奇吗,再者说我哪儿敢操您的心啊,就是借我俩胆我也不敢。”从薛婆婆手里接过这瓣花瓣,老花子发现花瓣已经干的像是稻草一般,花瓣一头儿的位置早已变成了深褐色甚至还有些发黑。

    既然装作是从没见过彼岸花,小花子当然要装的逼真一点才好,从老花子手里把彼岸花要了过去之后,头一回如此近距离观察彼岸花的他顺手就要把花瓣放到鼻子上,想要用鼻子去闻。

    这可把薛婆婆吓了一跳一巴掌打掉了老花子手里的花瓣,就在这时薛婆婆怀里的“大老鼠”也如临大敌一样跳到了地上,冲着眼前的花瓣“吱吱”的叫个不停,一身的毛根根倒立起来,尤其是两只耳朵,跟炸了窝似的。

    “山里蹦都知道这东西危险,你这小东西竟然还敢去闻。”要不是薛婆婆眼疾手快,这瓣花瓣非得要了小花子的半条命不可。不过如此一来,薛婆婆倒是更加确定了小叫花子并没有说谎,他是真的不认识这东西,心里的戒备算是完全放下了跟老花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

    各行有个行的门道,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自然也就不少,作为老传承的一支俳优自然也是如此,因为自古以来俳优一直被当成取乐的对象游走于达官贵人之间,这些显贵保不齐什么时候一高兴就会赏他们些东西,所赏之物或是金银珠宝或是绫罗绸缎各不相同,又因为俳优居无定所,因此这些被赏之物往往都被他们以物易物换成了自己所需的东西,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但凡是来找俳优的人,只要是能拿出让他们眼前一亮的物件,俳优自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到了薛婆婆这里更是如此,早年间她跟着草台班子搭台献艺四处奔波,时常会遇到草寇响马,当年天下不太平战事丛生若是这点家当全都换成金银细软或许早就被人劫了去,可偏偏薛婆婆的宝贝这些草寇没一件认识的,全都被当成破烂尽数还给了薛婆婆,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而这山里蹦就是薛婆婆年轻时得来的,陪在婆婆身边数十年有余了。

    刚刚捡回一条小命的小花子还不知道为何老花子跟薛婆婆都如此紧张,心里想着在仓库的时候自己还用手拿过这彼岸花,也没见自己怎么着,只是感觉眼前这只“大老鼠”活蹦乱跳的十分有趣,便向薛婆婆询问起这只灰耗子的来历。

    薛婆婆早年间混迹在各个戏班子之间,与人相处的功夫也是一绝,听说小花子对山里蹦的事情感兴趣,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把这山里蹦的事儿一五一十的给两人说了一遍。

第一百四十八章 山里蹦

    要说起这山里蹦,其实还有个故事,说她是薛婆婆的救命恩人也不假。当年薛婆婆还是年芳二八的黄花大闺女,就跟着父辈一帮人一起混在班子里,战乱时期草台班子里鱼龙混杂有落魄的戏子、有从书寓里逃出来的艺伎还有薛婆婆他们这些世世代代混在班子里的俳优,说起来虽然身份卑贱,可早年间这些正儿八经梨园出身的戏子是不屑与他们一起演出的,这些人之中有些是洁身自好,另外一部分不过是自欺欺人的雇佣风雅而已,薛婆婆跟着的班子里头就正巧儿有这么一位把自己当成角儿的主儿。

    薛婆婆他们的班子人数不算太多,班主是个肥头大耳遇人凡事儿笑脸相迎的主儿,倒也算是有些门道,也因此虽然身处乱世班子里的几位倒也不至于风餐露宿,饿死街头,日子也算是过得去,没有人知道班主的身世,只知道他并非本地人,是前些年跟着家人逃难至此的。说来也是,当年这些草台班子里的人,大部分都是搭伙谋生计的人,人跟人之间并没有过多的交际,又逢乱世有口热饭吃就已经是天大的好处了,为了果腹谁还管得了其他人是个什么身份背景。

    当年的戏班子并不是常常有活可接,对于他们这些草台班子更是如此,有时候不得不翻山越岭的到处撒摩今天那儿的土豪迎娶小妾了,明天那儿的乡绅纳了偏房了,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儿可是没少打听,有时候班主自己忙不过来就会让手底下这些戏子,倡优帮着一起出去打听。

    因为班主并不是坐地户,薛婆婆他们的班子也没有一个固定的地方歇脚,时常会在偏僻之处找些荒废的道观、寺庙住下。这天薛婆婆正跟三叔在破庙门口练功,就发现胖班主火急火燎的朝这边跑过来,一边跑嘴里还一边嚷嚷着,可能是跑的太累,胖班主的话两人是一句都没听清,可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有急事儿要说。

    等到他跑到庙门口之时,暂住在这间破庙里面的所有人几乎都被他的叫喊声引了出来,纷纷好奇的看着胖班主,到底要看看他又有什么事情要说。

    要知道,班子现如今可都进三个月没有开张了,一群人单靠着前些日子积攒的粮食过活,用其中一个女子的话说,“早知道过成这样,还不如跟以前一样卖身换点好米食吃,最起码不用被饿死。”

    这胖班主拖着一身的赘肉可跑步的速度却一点也不慢,等他跑到庙前时里面住着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围了上来,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事儿让班主如此着急。原来这三个多月的时间里,胖班主比戏班子里的谁都还要着急着想要快点联系上个赚钱的营生,好一解燃眉之急,加上眼看就要到七月半了,着胖班主也是实在被逼的没法子了,最近一直在山下的几个村庄转悠,想要打听打听哪家大户人家需要请戏班子来敲敲打打的办一场堂会。一连转了附近的几个村子胖班主依旧是没有丝毫收获,说来也是原本战乱丛生的年代里,作为附属品的戏班子就很难谋生,又恰逢七月半中元节就更没有人会请戏班子去了。

    听完胖班主的话,人群里开始发出了吵闹声,有人提议不如趁这个时候赶路,一路东行去到生活相对富足的乡村镇子里,找些大户人家看看能否有赚钱的机会,还有的人提议在破庙多待些时日,等过了鬼节再说,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之时,胖班主的脸上却露出来了一丝笑容,说是大家都先别急,自己之所以如此着急跑回来是因为在山下的一个村子里听到消息说相邻的一个镇子上有位赵财主家要给自己的女儿办一场婚礼,需要办一场堂会庆祝给出的酬劳也颇为丰厚,只不过这时间定的有些蹊跷,就安排在七月半中元节这一天。这下子戏班子里的这帮子人更是炸了锅。有人说七月半鬼门开,这个时候嫁闺女不吉利,劝胖班主别掺一脚的,也有三个多月没生意一听说有送上门的活之后吵吵着要接的,总之场面是越来越乱,一时间谁也不让着谁,就连一旁报信儿的胖班主都被推到了一边。

    戏班子里的那位唱青衣的角儿赵兰庭则是站在一旁说他对胖班主说的这家有所耳闻,听说主家的闺女有先天残疾,下半身无法正常站立行走,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肌肉萎缩小儿麻痹之类的,之所以选择鬼节这一天可能是经高人指点希望利用鬼门大开的机会把小姐身上的顽疾驱赶出去,接了这场堂会倒也没什么大碍。

    可能是赵青衣平日里总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让人对他所说的话极为信服,除了少数依然认为事有蹊跷的人之外,其他人在听过赵青衣所说的以后纷纷表示同意胖班主接了这场堂会。许久没见荤腥的胖班主哪里会放过这次机会,见众人答应了此事,对着赵青衣使了个眼色就又匆匆离开了破庙揽活去了。

    戏班子里的这些人都是迫于生计才来这里谋生,哪一个会跟钱过不去,见赵青衣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也就默认了胖班主的决定,薛婆婆一家却对此很是怀疑。且不说赵青衣所言有无根据可言,祖祖辈辈混在戏班子里的薛家就从为听说过在七月半还要开堂会的主儿,况且鬼节之时最忌惮的就是敲锣打鼓,衣着鲜艳,这戏班子里的各个行当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违背了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说实话在七月半开堂会,老薛家这些人全都心里没底儿,可话虽如此,既然胖班主把此事应承下来他们还靠着这草台班子谋生,也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七月半

    自打胖班主接下来赵财主家的这桩喜事之后,戏班子里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景象,众人一有时间就忙活着堂会的节目,转眼间就来到了七月十四这天。说来也巧,从胖班主应下此事那天开始,薛婆婆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一个无头的女鬼追着自己跑,开始她只能听到女鬼的声音,可时间久了薛婆婆每晚做梦都能看到一个无头的女鬼,浑身僵硬的朝自己扑来。当时薛婆婆年纪尚小,第二天就把这件事告诉给了戏班子里跟自己相好的几人,可大家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纷纷劝她说一定是最近太累了没有休息好让她好好休息之类的话。可这件事传到了她叔叔耳朵里,薛三叔也认为临进七月半,这薛婆婆一个半大的姑娘天天梦见女鬼可不是个好兆头,于是他就去找胖班主,希望他能把堂会推了。胖班主一听哪里肯同意,自己好说歹说才接到的买卖岂是一个小女娃娃做个噩梦就能推了的,再者说戏班子的名声比钱还重要,这次推了谁还敢再找胖班主说活,就在两人为了这事儿争吵不休的时候,一项不言不语的赵青衣竟然开了腔,一边安抚胖班主另一头对其他人说薛三叔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有这些忌讳那还是多加小心的为妙。可话说的这里,如果要是真的让胖班主推了这档子活儿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时候赵青衣又发了话,说若是按照薛三叔所说,自己唱戏的扮相不适合出现在七月半这天,而薛婆婆又天天梦见被女鬼追精神有些恍惚也不适合再去堂会了,那自己就吃点亏索性也不去堂会,留下来照看薛婆婆,其他人则是按照原计划跟着胖班主一起去赵财主家办了这场堂会,自古中元节开堂会的戏班子不敢说没有,但也数不出几个来,说不定这场堂会过后真的入高人所言能帮助赵财主一家,顺道还能让戏班子出了名成了多少年间,七月半开堂会的独一份儿,何乐而不为呢。

    就这么在赵青衣跟胖班主的一再坚持之下,薛三叔也只好无奈做出了让步,不过这胖班主也算是有情有义答应三叔如果他不放心,可以不掺和这档子事儿,当然了赚来的钱胖班主也是一分不给。可另一头老实巴交的薛家人又不忍心看着自己待了这么久的戏班子为了这出堂会而拆了伙儿,把薛婆婆安顿给赵青衣之后,和其余人一起跟着胖班主下了山奔几十里地之外的赵财主家去了。

    山里的孩子每到七月半这天,人人口里都传唱着这么一首歌谣:七月半送鬼魂儿鬼魂送了关鬼门儿鬼门关卖豆腐豆腐烂摊鸡蛋鸡蛋鸡蛋磕磕里面坐个哥哥哥哥出来收尸里面坐个奶奶奶奶出来烧香里面坐个姑娘姑娘出来喊魂儿吊在树上回不来。

    胖班主一行人赶了一天的路,等到了赵财主家门口的时候都已经是傍晚时分,就在大伙以为终于能够歇歇脚的时候,赵府的管家迎着众人走了出来,管家个子不高,走路的时候一只手总是放在嘴边,边走边捂着嘴咳嗽个不停,见到一行人后管家问明来意告诉胖班主赵府上下所有人都已经去嫁小姐的新宅子那边了,自己正要带着几个下人回府上接小姐一起过去。

    出发前胖班主就已经在破庙里开了个小会,挨个告诉这些跟他出来的人赵家小姐因为从小就染上怪病的缘故不方便见人,找了个同村农户家的小子委身嫁与了他,所以到了赵府之后一切关于赵家小姐的事都不许问,甚至提也不能提。

    原本对这件事儿就有些犯嘀咕的一行人,此时见到了管家身后八个壮汉抬着的大花轿子之后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了下来,哪里有薛三叔说的那么吓人,这赵家大小姐不正好端端的坐在轿子里面吗?于是胖班主大模大样的走在老管家身后领着一行人跟着轿子缓缓向赵家新宅子走去,一队人马里头只留下三个人远远的落在后头,当中一个正是薛三叔身旁一位年龄少长的是薛婆婆另外一位远房亲戚叫薛贵,一辈子没什么能耐就只知道跟着薛三叔在戏班子里头打打下手混口饭吃,另外一个身材消瘦的中年人看上去跟薛三叔年纪相仿是最近才入班子,据说是胖班主找来联络主家的,他从没当着戏班子里的人面提起过自己的名字,大家都叫他走山客。

    等到人马走远之后,薛三叔俯下身子把脸贴在地上仔细嗅了起来,发现土地之中有一股浓浓的酒香味儿,感到不对劲的薛三叔叫来走山客一起顺着气味一路追到了赵府,发现这股味道正是从赵府开始一路传出去的。薛三叔心里纳闷却苦于没有办法闯入府中,就在此时一项不善言谈的走山客冲着路边的矮草丛中打了个响指,没一会儿一只成年人拳头大小圆滚滚的灰耗子就从草里窜了出来,薛三叔注意到这只大耗子的尾巴好像跟自己见过其他的老鼠都不同又粗又大,两只耳朵上面还分别长了两撮灰毛,乍一看就跟两只犄角似的。灰耗子三蹦两蹦的跳进了走山客的怀里,也不知走山客低头说了些什么又立马跳到地上从门缝里溜进了赵府的院子。

    薛贵始终没弄明白这俩人在搞些什么鬼,只是眼看着那边堂会的时间快要到了,不停的催促薛三叔快点离开,在门口苦等了灰耗子一会儿始终不见它折回来,薛三叔也有些着急,心里也不免有些打鼓,难道自己多虑了?最终几个人决定留下走山客在这儿等灰耗子回来,薛三叔先他一步带着薛贵向赵府新宅子赶去。

第一百五十章 潜入凶宅

    虽说薛三叔两人在半路上又折了回去,可因为两所宅子之间距离本身就不近的缘故薛三叔几乎是跟着戏班子其他人一起抵达了新宅子这边,丝毫没有引起胖班主的怀疑,有几个好事儿的伙计争着吵着要去看看赵家大小姐的模样,全都被胖班主给拦了下来,大手一挥,所有人开始有条不紊的忙活起来。

    赵府新宅子坐落在一处山脚之下,放圆几里之内几乎没有人家,院子虽大可四周尽是些小溪,弄得院子里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待久了让人决定很不舒服。院子正中央扎了一个简单的戏台子,可能是赵家也多少对七月半有过耳闻的缘故,戏台子并没有跟平日里一般用红布扎起来,而是用一水儿白绢包着,让人怎么看怎么别扭。薛三叔绕着戏台走了两三圈,发现戏台子下面扎的并不牢固,戏台的正下方还摆着几个火盆似的东西。薛三叔赶忙叫来了胖班主让他看看,谁料到胖班主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非说这些事刚才在路上赵府的管家都已经跟自己说清楚了,这些东西全都是高人安排的,说是能帮助赵小姐祛除掉身上的顽疾,还跟着骂了薛三叔一顿,警告他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天刚一擦黑,薛三叔发现戏台下面陆陆续续的来了很多人,可能是天黑的缘故,薛三叔并不能看清他们的样子,不一会儿正中间的桌子上款款走来一人,虽说是同样看不清长相,可从他的穿着打扮上来看,这个人应该就是赵老爷了。只见管家走到赵老爷身边低头询问了两声之后,朝着胖班主的方向招了招手,示意他演出可以开始了。

    一连演了三个节目,有杂耍也有地方戏曲,可奇怪的是台下并没有任何掌声,观众们看上去一脸索然无味的样子让薛三叔越发纳闷起来。这一切的气氛未免有些太过于诡异了,想到这里薛三叔又扭头看了看身边候场的这些人,一个个好像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个顶个的跃跃欲试,巴不得早点登台才好。就在这时薛三叔只觉得脚脖子上有什么东西在乱动,低头一看竟然是之前走山客怀里抱着的那条大耗子,此时灰耗子正直起身子前抓不停的在薛三叔裤腿上扒拉着,见薛三叔发现了它扭头就朝后院跑去,刚跑了没两步就停下来身子像是等着薛三叔跟自己过去一般。薛三叔想到没想就知道,灰耗子自己回来却没有见到走山客的影子,走山客八成是出事儿了,就连忙跟灰耗子跑去了后院。

    说来也怪,院子里满坑满谷坐满了人的赵府上下,竟没有一个人在后院看守,就连府上打杂的伙计都不见了踪影,薛三叔跟着灰耗子一路来到了后院一处小窝棚旁边,一抹脚竟然发现走山客低着头蹲在一口井边,据走山客自己说之前跟薛家下兄弟俩分开之后自己左等右等也没见灰耗子有什么动静,眼瞅着那边堂会就要开始了走山客大着胆子找了颗靠院子近的歪脖子树,三两下爬到树干上之后轻轻一跃翻了进去。进到赵府旧宅里面的走山客越来越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偌大的宅子里面走山客愣是没见着一个人,就连个端茶倒水的使唤丫鬟都没有,全府上下的门窗上都糊了一层白纸,就连房檐上挂着的灯笼都是白的,照理来说就算是七月半这天操办的喜事儿不宜用红色,但也绝不应该用到白灯笼才对,这哪里还是嫁闺女,分明是操办丧事儿的架势。

    虽说院里没人但走山客为了保险起见也还是贴着院墙绕到了正房的窗户底下,探着头朝里面寻摸半天,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没有发现灰耗子的踪迹,于是走山客又悄悄地绕到了东厢房门口,可人还没到就听到屋里传出来一阵磨牙的声音,顺着门缝走山客发现东厢房的桌子上似乎坐着一个人,至于磨牙声正是从他的怀里发出的,一个圆滚滚的灰色身影正趴在他怀里不知道在啃噬着什么东西,走山客定睛一瞧他怀里抱着的灰色身影不是大耗子还能是谁。

    灰耗子也发现了门口的走山客,竟然回过头来冲着屋门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走山客还没来得及藏身就发现抱着灰老鼠的人好像一直没有动静,模样也怪怪的佝偻着身子比正常人要矮了一大截,任凭灰耗子怎么叫也没有反应,走山客心想这人一定有问题,接着把屋门推开了个小缝顺着溜了进去,蹑手蹑脚的还没走到跟前桌子前面的人头竟然骨碌碌的滚了下来,把怀里的灰耗子都吓了一跳。这时候走山客才发现屋里坐着的是用桃木雕成的假人,灰耗子趴着一动不动正啃桃木啃得带劲儿,没多大会儿功夫桃木人的小腹已经被它啃了个洞出来。

    自古以来桃木就被人当作是镇宅驱邪的吉物,可这像是这么大个雕的又如此栩栩如生的桃木人塑走山客还真是没见过,不过没见过归没见过这东西怎么看怎么邪门儿,走山客凑近了一看发现桃木人的身上满是跟轿子里一样的酒香味儿,走山客越琢磨越不对劲,一把提溜起还在木人怀里啃桃木的灰耗子把它放到了地上想让它寻着酒味儿找找线索。

    这大灰耗子心领神会刚一落地就左摇右晃的寻摸起来,不一会儿就出了房门顺着侧门来到了一口枯井旁边,之后就再也不动弹了。

    跟着过来的走山客发现这个口枯井周围长满了荒草,看上去很久没有人来过的样子,找了半天除了没有下到井里去看,其他能找的地方全都找遍了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就在这一人一鼠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儿从院门口一蹦一跳的走了进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结怨

    走山客不知道赵府还有没有其他人在,为了不被其他人发现只好谎称自己是赵小姐的朋友,来府上特意给她道喜。小男孩也不知听懂没听懂,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走山客清楚的看到在他提起赵小姐的时候小男孩的神情明显有些变化,走山客断定就算他并非赵府的人也一定与赵小姐认识。

    眼看天色越来越黑,走山客估摸着那边堂会差不多快要开始了,耳边也隐隐约约的听到一声敲锣打鼓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那首熟悉的童谣:七月半送鬼魂儿鬼魂送了关鬼门儿鬼门关卖豆腐豆腐烂……

    之后的事情走山客就全都记不得了,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依旧是坐在枯井旁边,薛三叔已经来到了自己跟前。

    听完走山客的话,薛三叔心里咯噔一下子,且不说在宅子里放桃木人是怎么一回事儿,新宅子跟老宅子之间隔着几里地有余,走山客是怎么来的这件事就很让薛三叔疑惑不解,俩人一合计解铃还须系铃人,问题很有可能就出在赵老爷身上,于是薛三叔带着走山客前后脚离开了后院,回到了戏台子这里。此时台子上正在表演顶碗的杂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单脚站立在另一个单手倒立的男人脚上,另一只脚夹着瓷碗不断往自己头顶丢过去,可能是台子本就扎得不牢的缘故,两人的身子比平时更加难以固定,尤其是女人在半空中摇摇欲坠,可即便是如此台下也没有半点掌声,所有人都是呆若木鸡的坐在下面一动不动。

    薛三叔冲着薛贵伸手指了指台子又指了指台下让他多加小心之后就招呼着走山客一块从侧面绕到了客人之中,这一看不要紧两人发现坐在台下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目光呆滞的看向前方一动也不动,两人大着胆子走到了桌子旁边想要再仔细瞧瞧,这一瞧才发现坐在下面的这些人哪里是什么人,一个个全都是木头雕成的,跟走山客的描述如出一辙,宾客中间赵老爷依旧是端坐在中央没有半点惊讶的神色,反倒是有些戏谑的看着两人,就在这时院子里刮起来一阵邪风,风力之大就连院中的石桌都被整个掀翻几乎要把人整个吹向空中一样,但是对薛三叔跟走山客来说这风却好像没有任何作用,这样的情景就跟薛家老人说过的鬼门开时的场景一模一样,薛三叔来不及考虑许多,扭过头来就要冲着台子大喊想让戏班子里的人快点下来,可话还没说出口几根撑着戏台子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木梁竟然全部都从中间断开,戏台子就这么在两人眼前塌了,把所有人都砸在了里面,一时间嗷嚎声遍地,就连薛贵也跟着砸在了下面。

    情急之下两人好不容容易才翻过木人去戏台子那边救人,可突然间远处一道闪电径直的落了下来,正巧击中了戏台,闪电引起的大火一瞬间就吞没了所有人,把跌跌撞撞赶来的薛三叔跟走山客挡在了烈火外面,两个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戏班子里的其他人全都折在了里面,大风把戏台子的残骸全都卷向了半空之中,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两人眼前。

    闻着空气中残留的尸体被烧焦的味道,薛三叔把牙咬得咯吱咯吱想,,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赵老爷报仇,可一转身台下所有的木人全都不见了,哪怕是个木雕都没有留下,赵老爷也消失在了主桌之上,整个院子一片狼藉就跟被土匪打劫了一样。

    等到薛婆婆再见到两个人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夜里了,灰头土脸的两个人把事情的经过给薛婆婆说了一遍之后才发现主动要求留下来照看薛婆婆的赵青衣不见了,询问之下薛婆婆才告诉两人,昨天夜里下暴雨的时候赵青衣说自己不放心大家要去迎迎大家,还询问过薛婆婆是不是要跟自己一起,原本薛婆婆是打算跟赵青衣一块出门的,就在她收拾完毕急匆匆的拿了把油纸伞准备出门时,却听到门外的赵青衣嘴里喊着“畜牲,离我远点”之类的话,等到薛婆婆追出去时赵青衣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夜色中,可谁知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听完薛婆婆的话,薛三叔看了一眼走山客肩头的灰耗子,知道八成是它的同类在暗地里保护着薛婆婆。

    后来薛三叔带着薛婆婆一起回到了乡下的薛家,跟着他们一起回去的还有走山客以及常年趴在他肩头的灰耗子。打那天起薛三叔跟走山客就开始跟着各地的戏班子一起打打零工,从未再在一个戏班子里待过很长时间过,薛三叔告诉还年幼的薛婆婆说他俩是为了多接触一些人好从他们口中打听打听几年前这桩悬案的蛛丝马迹,可心思细腻的薛婆婆知道他们两个是怕再一次受到这样的打击。

    在那个年代,人们能吃上一口饱饭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谁还有功夫打听东家长李家短的事情,所以赵家人一夜之间消失在村子里也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薛三叔去警局报过案也曾去镇上找过报社跟记者,可经过调查之后所有人的口径全都出奇的一致,都说是赵家前不久就举家搬迁,搬出了村子不知道去何处了,据说赵府之上有个未过门的小姐不假,可这赵小姐打一下生就患有罢癃之疾,从小四肢不健无法下床村子里的人也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谁都没有见过这位赵家的千金小姐,更别提什么赵府嫁女的事儿了。在七月半当天村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早早回了家,毕竟老话说的好“七月半,鬼门开”也没人愿意触这个霉头。可薛三叔跟走山客依旧是不依不饶,隔几天就会去警局闹上一次要求再一次彻查此事,一开始局里还会找人接待,可闹得次数多了局子里的人就把他俩当成了笑话,每次去都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他俩。

    薛三叔他俩找这个赵老爷整整找了一辈子,当然也失望了一辈子,走山客临终前把那只灰老鼠托付给了俳优的下一代传人也就是薛婆婆,而小花子眼前的山里蹦就是当年走山客留下的那只大灰老鼠。

    小花子没想到薛婆婆养的这山里蹦还有这些故事,看着它发现山里蹦直立着身子仿佛也在听薛婆婆讲故事一般,“这小家伙还挺有灵性的”小花子心里想着,忽略了这山里蹦比他要大上不知多少。

    关于七月半的鬼市小花子从老花子那里听说的可不在少数,没猜错的话薛婆婆口中所说的阴风应该就是鬼门关时为了收纳阴魂而刮出来的轮回之风,之所以对薛三叔跟走山客没有影响也是因为他二人是活人的缘故。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6051/ 第一时间欣赏下八仙最新章节! 作者:恭长先生所写的《下八仙》为转载作品,下八仙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下八仙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下八仙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下八仙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下八仙介绍:
姑妄言之姑听之,豆棚瓜架雨如丝。叫花子也有属于自己的诡秘传奇。下八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下八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下八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