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好戏开幕!
德意志。
下萨克森州东南部。
哥廷根。
雨后的阳光格外明媚,一道彩虹横在蔚蓝的天空上,空气清新中带着一丝甘甜。
哥廷根是德国当之无愧的学术之都,一座平均学历最高的城市。
在2022年。
这座只有13万人的小城里,每四个人中就有一个大学生。
46名诺贝尔奖得主,或在此读过书,或在此教过学。
纵观全球,你都很难找出第二个与之类似的城市。
此时此刻。
哥廷根大学的东南部,靠近亚罗米公园的一间小屋前。
一位年逾花甲的老者正悠然靠在椅子上,饶有兴致的翻阅着某本书。
书页的封面赫然写着一个标题:
《电学实验研究》(第二卷),英国皇家学会出版社印刷出版。
另外,标题的下方还有一行小字:
作者:迈克尔·法拉第。
“......物质可以是非磁性的,只不过电感应和电解过程证明,电力在能量上具有巨大的优势,它们可以像磁力那样产生作用。”
“......综上所述,抗磁体会排斥磁力线或者会使磁力线分散,而顺磁体则会吸引磁力线或者使磁力线集中。”
“以上便为《电学实验研究》第二卷的全部内容,第三卷预计将在三年内发布,明信片、刀片、口球均可寄到萨里汉普顿宫的恩典之屋......”
看完这一段话。
啪——
已经第三十七次重刷这部作品的老者重重将书页一合,一把将它拍到了身边的小圆桌上。
原本津津有味的表情瞬间一变,咒骂道:
“明明说好是三年,可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说好的更新一直在拖!”
“上一章还特么搞了个断章,法拉第,VerdammteSchei?e!”
一旁的助理看着发火的小老头,表情无奈而又好笑。
面前的这个小老头作为哥廷根数学学派的创始人,一己之力将哥廷根打造成了近代数学的发源地,在德国乃至欧洲都名声颇大。
纵观欧洲学术界。
如今能让小老头抓狂而又无奈的人,有且只有一位。
那就是迈克尔·法拉第。
那位当代物理学第一人从1839年写下了《电学实验研究》的第一个字,到现在整整11年过去,却只更新了两卷内容。
偏偏那位还是滚刀肉,说啥都不加更。
每次有人发出催更信,那位都是一句‘在码了在码了’的回复敷衍了事,属实可恶!
也不知自家这位老爷子这次要生气多久,气出病来可就不好了......
就在助理心思泛动之际,不远处的小道上忽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来人是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人,满脸全是胡子,不过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发型:
两鬓被剃的很薄,顶部发丝整齐的梳向左侧,有些类似后世的人类高质量男性,仿佛走着走着就会拖着胯给你来段尬舞......
此时年轻人的手中正紧紧拽着一张薄纸,步伐和呼吸有些凌乱,远远的便朝小老头喊道:
“老师,老师!”
小老头见状眉头一皱,对于年轻人的慌乱明显有些不太满意。
于是他双手负在身后,没有主动迎接对方,表情冷漠。
就这样肃然看着对方跑到面前,方才说道:
“波恩哈德,我说了多少次了,我们做数学的人切记不能心急。”
“人一急躁,就可能在演算过程中出现失误,看看我,从来都不......”
结果小老头话没说完,便被对面的年轻人给打断了:
“高斯老师,出事了,真出大事了!”
小老头...也就是弗里德里希·高斯不由眉头一皱,脸上的不满愈发明显了。
自从两年前自己最出色的弟子费迪南·艾森斯坦入狱,高斯便将面前这个名叫波恩哈德·黎曼的小伙子视作了自己的衣钵接班人。
平日里黎曼的表现明明还行,怎么今天突然就这么慌手慌脚了呢?
随后高斯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
“波恩哈德,我教过你无数次,哪怕遇到天大的事情,也一定要冷静,冷静明白吗?”
“我们身处德意志腹地,能发生什么捅破天的事情?总不能是法拉第快死了吧?”
“......”
黎曼咽了口唾沫,弱弱的对高斯说道:
“老师,您说对了,我们刚刚接到电报,法拉第先生已经病危了......”
“?”
高斯闻言先是一怔,明显脑子有些宕机了。
回过神后。
他的身子猛的前倾,音调骤然拔高了几分,唾沫星子都喷出来了:
“你、说、什、么?”
黎曼抹了把高斯喷到脸上的唾沫,很想说一声老师鹅肝胆固醇太高吃多了身体不好,不过最终还是老老实实说道:
“老师,大概在一个小时前,我们收到了一封柏林转发来的电报。”
“电报发送人是剑桥大学,内容就是法拉第先生病危,希望我们能尽快赶到剑桥大学去见他最后一面.....”
“那你怎么不早说!”
高斯一把抢过了黎曼手中的电报,匆匆扫了几眼,旋即脸色涨的通红。
几秒钟后。
他单手拎起黎曼的衣领,拔腿就走:
“走,去伦敦!”
“老师您冷静一点,这么晚不一定能买到船票......”
“那就我们自己划船划过去!”
“.......”
类似的一幕,近乎同时发生于德意志的各个角落。
除了实在无法联系到的个别人,足足有二十七位不同年龄段的数学家动身前往了英国。
当然了。
身处英伦半岛上的徐云对此一无所知,在离开法拉第办公室后,他便按往常的习惯去图书馆学习了。
次日清晨。
徐云一大早便来到了一处空地上,与老汤等人迎接着一个大家伙:
来自皇家格林威治天文台的镇馆神器,也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一架牛反望远镜。
这架望远镜还有一个正式名称,叫做‘多多罗’,听起来很像后世的一部番剧。
‘多多罗’通体都由钢材制成,直径足足有1.6米,比徐云当初在北宋副本中组装的还要粗上一大圈。
不过比起北宋副本中的那架望远镜,‘多多罗’在长度上则要稍逊一筹:
它的长度是26英尺,折合标准尺度大概7.92米。
徐云选定的是一片地势较高的空地,与此前做光电效应实验的区域间隔大概在五百多米。
早前在北宋副本中曾经提及过。
天文望远镜的观测受地势影响很大,地势要越高越好。
例如当初老苏他们观测月亮,选择的便是汴京城外的一座小山坡。
但如今徐云为了能尽可能的拉起热度,显然不可能将观测地点放到学校之外。
因此他只好在观测条件上放宽了要求,选择了这么一处剑桥镇内的相对高点。
这种做法必不可少的会为观测带来阻力,但已经是目前徐云能够找到的最好办法了。
组装设备的过程不需要徐云亲自上手,此时他正站在一旁,翻阅着手中的一叠文件。
他的身边除了老汤之外,赫然还站着一位带着眼镜、法令纹极其明显的中年人。
过了一会儿。
徐云将手中的文稿合上,面带感激的对中年人道:
“艾里先生,这次真的麻烦您了。”
没错。
这位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休伯特·艾里的父亲,现任格林威治天文台台长的乔治·比德尔·艾里。
听到徐云这番话,乔治·比德尔·艾里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既然已经说好了与格物社展开合作,这些事情自然是我们应该做的,罗峰同学,你不需要道谢。”
乔治·比德尔·艾里的语气有些平淡...或者说带着一些距离感。
看得出来,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事实上也是如此。
不久前。
乔治·比德尔·艾里收到了自己儿子休伯特·艾里的那封信,信中详细提及了徐云之前搞出来的三轮实验。
作为后来计算出了地球密度的牛人,未来英国皇家学会的会长,乔治·比德尔·艾里无论是在实验经验还是知识储备上都是非常丰富的。
因此他很快便理解了休伯特·艾里在信中所说的实验原理,并且叹服于‘肥鱼先生’的实验设计。
再后来。
他又花了半天时间打听了一番徐云搞出的事儿,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同意了徐云的合作意向。
于是在今天上午。
他便亲自带着‘多多罗’望远镜以及大量的观测记录抵达剑桥,与徐云完成了正式交割。
不过另一方面。
这个实验虽然有那位神秘的‘肥鱼先生’作为主设计师,但徐云的年龄还是太年轻了。
加上此事又事关乔治·比德尔·艾里的政治生涯,因此这位现任格林威治的天文台台长,不可避免的有些紧张与担忧。
毕竟自己的处境本就不妙,眼下还担保了这么一遭事儿。
一旦观测失败。
他基本上可以考虑退休后去哪里跳广场舞了。
而比起乔治·比德尔·艾里的心绪复杂,徐云则要平和的多。
一颗冥王星而已。
在工具人到齐的情况下,计算轨迹基本上有手就行。
看到他身上的那柄斧头了没?
这就叫做诚意!
这要是还能出意外,他当场就把这玩意给啃干净喽!
“罗峰。”
就在徐云准备再翻翻其他观测记录的时候,身边忽然有人喊出了他的名字。
徐云转过头。
发现身边七八米开外正站着老熟人艾维琳,以及......
希尔芙。
此时这个小姑娘已经换上了一身儿童版的修女服——当然了,新教是没有修女的,这是新教公会给教属孤儿院特制的孤儿服装,只是款式上参考了修女服的配色。
除此以外。
希尔芙的头发、皮肤也被打理的很干净。
虽然整体看上去还是有些焉巴巴的,但至少不再像个流浪儿了。
这年头的英国堪称世界霸主,因此新教的食物质量也很高,估摸着再过不久,希尔芙就能逐渐健康起来。
来到徐云和老汤身边后。
希尔芙弱弱的看了眼面沉如水的乔治·比德尔·艾里,弱弱对徐云和老汤说道:
“罗峰先生,汤姆逊先生,上午好。”
徐云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回道:
“上午好呀,希尔芙。”
老汤也难得露出了一丝柔和的笑意,朝她点点头:
“上午好。”
随后徐云又弯下腰,对小姑娘问道:
“怎么样,希尔芙,在教堂里过的还习惯吗?”
希尔芙糯糯的嗯了一声,嫩嫩的道:
“罗峰先生,教堂里的叔叔阿姨人都很好,不用上工,也不像卡尔斯那样欺负人......”
徐云这才微微颔首,再摸了摸希尔芙的小脑瓜。
卡尔斯这人他不认识,但根据希尔芙以往的经历不难判断,对方应该是窃盗团伙中的某个成员。
随后徐云又扫了眼希尔芙仍旧拽着的小钱袋,微微一叹。
这个动作和刚见面时一模一样,说明她还是没有对现在的环境完全放下戒备。
这在心理学上是一种自发性的行为暗示,就像很多人在紧张的时候往往会握着手机或者钱包一样,以此希望能达到心理安慰的作用。
看来希尔芙想要彻底放下戒心,恐怕还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接着徐云又和艾维琳闲聊了一会儿,便继续开始准备起了观测事宜。
当天晚上。
在威廉·惠威尔的协助下,一块木牌被立在了各大宿舍的门外。
木牌上的内容很简单,标题是一行大字:
【七天之后,剑桥大学德纳克楼外,欢迎各位见证第九大行星的找寻之旅】
标题下方则是一大段话:
【你是否听过这样的传说,除了已知的八大行星,太阳系内还有一颗星球,日复一日的旋转在遥远又寒冷的宇宙尽头】
【那个世界没有一片弦音,却在蓄势等待着一个声响】
【从前没有人看得见它,所以他们说它不存在】
【但世界上却还有这样一小撮人,他们自称听到了星辰孤独的求助声,尽管它穿越了漫长遥远的时空,却依旧清晰】
【它似乎在说......】
【富哥V五十,我也想吃疯狂星期四。】
.....
第二百七十八章 高斯的决心!(7.2K)
剑桥大学。
三一学院。
教务处大楼。
法拉第办公室。
“法拉第,你对得起我们吗???”
“......你们听我解释。”
“解释个毛,已经结束叻!”
“囸孴鬕,退钱!!!”
“我原以为长雅可比这模样的才会叛变,没想到啊没想到,法拉第你这浓眉大眼的居然也叛变革命了......”
“西尔维斯特,老子长相怎么了?有种你他么的再说一遍试试?!”
“.......”
看着面前一堆脸色愤怒无比的大佬,以及快被口水淹没的韦伯。
办公桌后。
徐云和小麦几乎同时缩了缩脑袋,下意识看了眼在主座上稳如泰山的法拉第。
此时距离望远镜调试完毕已经过去了两天时间,离最终观测只有四天时间了。
半个小时前。
徐云来到法拉第办公室,正准备询问询问‘外援’们的进度呢。
结果刚说了没两句话。
屋外便冲进了一堆面容陌生的中年人,情绪激动的说着什么“你特么没死”“骗子”“负心汉”“不亲亲我就不起来”之类的话。
其中几人的手上还拿着果篮、药箱、刀片、骨灰盒以及花圈之类的东西。
他们张口便是一声声标准至极的德语,看上去就像是一群人围在一起吐痰似的,听得徐云都想咳两声了......
接着从这些人的口中,徐云方才知道了两件事:
一是这些人便是他所找来的外援,二十七位德国人加上四五位路遇的英国人,全是后世赫赫有名的数学大佬。
第二件事则是......
法拉第为了能摇来尽可能多的工具人,居然谎称自己病危了!
难怪那天达成交易意向的时候,法拉第敢说能拉来绝大多数名单上的人呢......
随后徐云看了眼面前正在独断万古安抚众人的韦伯和基尔霍夫,凑到法拉第身边,小声对他道:
“法拉第先生,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眼下自己需要的大佬们虽然尽数到齐,但若是不把他们的情绪安抚下来,这些人显然是不可能愿意出力的。
“你着什么急嘛。”
法拉第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轻咳一声,高声道:
“好了,都先安静一下!”
现场的众人虽然恨不得把法拉第吊起来打,但他毕竟是目前的物理界第一人,现如今的地位在那边。
因此刚一开口,屋内便出现了一阵短时的寂静。
接着法拉第转头望向众人,摇了摇头,说道:
“诸位从德意志远道而来,有什么话咱们可以好好说嘛,犯不着有这么大的火气不是?”
“放屁!”
法拉第话音刚落,屋内便有一个小老头出声打断了他,怒喝道:
“迈克尔,你看看你做的好事,特么还有脸说这种话?”
见到此人开口。
一旁的徐云内心便是一揪。
现场大佬在后世流传的照片大多都是中晚期形象,因此有相当部分人他暂时还对不上号,但这位小老头却是个例外。
因为他的知名度实在是太高了......
此人便是数学王子,约翰·卡尔·弗里德里希·高斯。
也是此前喷法拉第喷的最凶的几人之一——或者准确来说,是有资格真正和法拉第对喷而不虚的几人之一。
此时高斯正满脸怒气的望着法拉第,将拐棍在地上敲的咚咚作响:
“迈克尔,我和波恩哈德从哥廷根一路赶到剑桥,整整两天没有休息,连花圈都特么准备好了。”
“结果呢?”
“到头来你人屁事没有,还有心在这里喝咖啡?我要找阿尔伯特亲王投诉,让他取消你的优待!”
法拉第的面色依旧没有丝毫变化,只见他伸出右手向下压了压,对高斯说道:
“弗里德里希,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好吗?”
“这次我请你们来到剑桥,主要是有件事需要大量的顶尖数学家协助,我担心人手不足,这才使用了比较特殊的手段......”
看着侃侃而谈的法拉第,高斯先是一怔,回过神后整个人都被气笑了:
“哈?有事情需要我们协助?我告诉你迈克尔,这事情你想都别想,没门儿!”
说着他朝四下里张望了几眼,忽然指着徐云腰间一物说道:
“我直接就告诉你,你要是能让我们回心转意,波恩哈德他当场就把那柄斧头给吃掉!”
“我,约翰·卡尔·弗里德里希·高斯,哪怕从这里跳下去,也绝不会帮你任何的忙,绝不!”
无视唾沫星子狂喷的高斯,法拉第悠哉哉的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方才继续道:
“弗里德里希,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说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根据233章的描写,这里是建筑的一楼,窗外就是草地,跳下去摔不死人的。”
“第二件事嘛......”
法拉第说完,伸手在抽屉里掏了几下。
几秒钟后。
他从拿出两册修订简陋的书籍,比较了几秒钟,将其中一册朝高斯一丢。
啪——
高斯对于法拉第的这一动作显然没有防备,直愣愣的被文件砸了个正中。
欧洲不同于霓虹动漫和华夏网剧,属于小牛管辖的地盘,因此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书籍开始向下滑落。
见此情形。
高斯下意识的伸出手,将这册书籍抓在了手上。
回过神后。
高斯的脸色又是一红,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作势就要继续开喷:
“一比吊糟......”
结果话未说完。
他眼角的余光便瞥到了书籍上的一行字:
《电学实验研究》(第三卷)
于是乎。
高斯的后半句话被生生卡在了喉咙口,眼睛瞪得滚圆。
整个人如同雕塑一般,死死的盯着这册简陋的书籍。
随后他翻动了几下书籍,满脸愕然的抬起头:
“怎么只有一页内容?”
法拉第见说朝他扬了扬手中的另一册印刷件,说道:
“不是说了嘛,后续内容需要付费观看。”
高斯闻言,整个人顿时陷入了沉默。
又过了几秒钟。
他突然抬起头,看向法拉第,问道:
“刚写出来的?”
“写完好些年...咳咳,前一段通宵码出来的。”
“有断章吗?”
“没有,这是最后一卷,内附大结局和番外。”
高斯脸色立时阴晴不定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
他轻轻转过身,目光复杂的拍了拍黎曼的肩膀:
“可能要辛苦你一次了,波恩哈德。”
黎曼:“.......???”
总而言之。
随着高斯态度的转变,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法拉第让基尔霍夫将已经准备好的《电学实验研究》分发给众人,高斯等人立刻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
别看这些大佬都是数学专家,实际上这年头的电磁学和数学关系及其密切,
很多数学家在物理领域的研究方向,都和电流有关。
加上《电学实验研究》是公认的法拉第一生中最重要、最伟大的著作,第三卷作为整部作品的收尾部分,吸引力自然不言而喻。
因此在有计划的准备下。
法拉第成功将今天的‘追悼会’,变成了新作发布会。
一群大佬在花圈和法拉第的遗像中看着作品拍手叫好,法拉第还凑上前去和自己的遗像拍了个照。
值得一提的是。
这年头虽然已经有了摄像技术,但照片可是实打实的黑白照。
所以画面相对来说还是有些掉san的.....
话说老苏也好,法拉第也罢。
这些大佬怎么老喜欢和自己的遗照或者遗像合照呢?
待现场的大佬看完《电学实验研究》的第三卷后。
高斯合上手中的文册,看向法拉第,感叹道:
“迈克尔,你要是每周都能更新一卷相同水平的作品,那该多好啊。”
法拉第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开玩笑。
五年几千个字已经很要人命了,一周更新四千字岂不是要累死?
指望他能做到这种更新,还不如指望如今如日中天的高卢某天会不战而降呢。
随后高斯顿了顿,对法拉第问道:
“好了,迈克尔,现在能告诉我们,这样大费周章的把我们骗到剑桥来要做什么了吧?”
眼见高斯提及正事,法拉第也便神色一凛,指着徐云说道:
“弗里德里希,先给你们介绍一个人,这位是罗峰同学。”
“他是那位‘肥鱼先生’的后人,《电学实验研究》里最后那部分涉及‘光电效应’的实验,便是出自他手。”
“这次请大家来到剑桥,主要便是罗峰同学有件事情想要请大家帮忙。”
“肥鱼先生的后人?”
高斯见说一愣,转头仔细打量了一番徐云。
很早以前提及过。
小麦所写的麦克斯韦方程组,在后世便简化成了四个表达式。
对应的分别是静电、静磁、磁生电、电生磁。
其中磁生电就是法拉第定律。
电生磁是安培-麦克斯韦定律。
而剩下的一二条,也就是静电、静磁对应的,则是由高斯提出的高斯电场定律和高斯磁场定律。
这两个定律构成了完美的对偶,并且在某些相对论情况下,高斯定律仍成立,狭义的库仑定律却不再适用,可见高斯定律比库仑定律更本质。
因此作为两大定律的提出者,现场众人中,高斯在电磁方面的了解程度仅次于法拉第。
当然了。
这个表述不包括徐云,毕竟2022年的知识体系和1850年的认知完全没有可比性。
所以在先前观阅《电学实验研究》的过程中,高斯便发现了一个情况:
卷尾附加的‘光速测定’‘光伏效应’‘光电效应’‘阴极射线猜想’这四部分内容有些奇怪....或者说是异常。
首先。
它们与前一部分的内容在衔接上格格不入,出现的有些突兀。
但另一方面。
这四部分实验的设计却精妙到了毫巅,以至于高斯最少把一半的时间都投放到了这四部分内容上。
如今听法拉第这么一截杀他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出自徐云之手。
考虑到法拉第抵达剑桥的时间,他接触这四个实验的时间估计不会超过一个月。
如此一来,难怪会在内容衔接上显得有些违和。
随后高斯摸了摸下巴,用只有读者听得到的声音喃喃道:
“肥鱼....又是肥鱼......”
世人皆知高斯沉默少言,一心专攻学术,比较出名的就是三岁与九岁时所做的两件轶事:
他先是在三岁时纠正了父亲的借债账目,又在九岁那年用数列计算出了对自然数从1到100的求和。
这两件轶事无人可以证实真伪,不过从高斯16岁就发现了非欧几何的踪迹,并且导出了二项式定理的一般形式的成就来看,九岁那件事多半是比较可信的。
但除了这两件事外。
后世却鲜少有人知道,高斯其实是个非常非常高傲的人。
比如他和勒让德的矛盾。
勒让德也是一位很有名气的数学家,他在1806年就宣布最小二乘法原理,要早于高斯。
但在《天体运行理论》中,高斯提到自己早在1794年的时候,就已经实际应用这个原理了。
这一言论令勒让德大为恼火,认为高斯剥夺了自己多年辛苦研究的优先权。
后来勒让德将此事大为宣扬,舆论也一度偏向了勒让德,但高斯从头到尾都没做任何表示。
他只在写给狄利克雷的信中说了一句话:
“1802年,我把整个事情告诉过奥伯斯。勒让德要是不信,可以去问奥伯斯。他那里有记录,勒让德还没资格让我去抢占功劳。”
这封信现存于哥廷根大学高斯陈列室,门票免费。
再后来,舆论又开始抨击高斯看到哈密顿论四元数时没做表示,甚至一度成为了高斯的黑点。
但在高斯死后的手稿中才发现,高斯早在三十多年前就把四元数理论的核心写下来了......
又又又例如一个叫做亚诺什·鲍耶的倒霉蛋。
这货是高斯的老朋友法尔卡什·鲍耶的儿子,论述过非欧几何的思想。
法尔卡什还特意为此写信征求高斯的意见,高斯先是对亚诺什的创作精神大大夸奖一番,然后话锋一转,表示自己多年前就有这种想法了.....
雄心勃勃的亚诺什因此受到打击,感到心灰意冷,发誓从此不再从事数学著述。
因此高斯是一个非常傲气...或者说不愿屈居人下的人。
所以一直以来。
他在对那位‘肥鱼先生’感到敬佩的同时,心中也有一丝不服。
这种不服并非是对肥鱼地位的质疑,而是单纯认为自己的能力并不逊色于对方。
但眼下见到光电效应的内容后。
高斯忽然发现......
自己的那颗信心,似乎发生了某些动摇。
如果说一个或者两个实验还能归结于‘灵光一闪’。
那么当数字变化为‘四’之后,再用巧合来解释就有些自欺欺人了。
想到这里。
高斯不由对徐云准备拜托自己的事情产生了一些兴趣,或者说自我证明的斗志:
“罗峰同学,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帮忙?”
徐云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道:
“高斯先生,如果我说我想通过计算轨道锁定太阳系的第九大行星...您相信吗?”
高斯闻言一愣:
“第九大行星?”
现场的其他数学家们似乎也被这句话勾起了兴趣,发出了嗡嗡的讨论声。
徐云点点头,解释道:
“根据肥鱼先祖留下的手稿记载,他曾经观测并且计算过外海王星天体的轨道,发现它在数值上有些不正常。”
“所以他认为,在海王星的再外侧,或许还存在有一颗行星,极其遥远的施展着作用力。”
“可惜肥鱼先祖手上的资料有限,设备的精度也远非如今可比,因此最终还是没有发现这颗星球的踪迹。”
“这次我拜托法拉第先生将诸位忽悠...请来,便是为了计算这未知的第九大星体轨道。”
高斯静静听完这些话,沉吟片刻,问道:
“那颗星球没有过观测记录?”
徐云摇了摇头:
“或许有照片拍到过它,但从未有人注意到那是一颗行星。”
高斯微微颔首。
徐云的这番话很好理解。
就像后世你拿手机朝天空拍照张,其中别说行星或者恒星了,流星甚至黑洞被你拍到都有可能。
但由于现有的技术水平问题,可能要到数百年甚至数千年后,才会有人发现你今天拍的照片里就有那么一颗未被发现的天体。
像之前提及过的天王星,喜帕恰斯在公元前128年就对它有过记录,但直到1781年才被确定是一颗行星。
而没有具体的观测记录,便意味着高斯计算谷神星的方式暂时失效了:
高斯计算谷神星的方式其实就是用最小二乘法拟合轨迹线,理论上有三次观测记录就能锁定它的位置。
如今若是没有观测记录,难度显然要提高无数倍。
随后高斯想了想,又对徐云问道:
“罗峰同学,你确定肥鱼先生没有发现过那颗星球的踪影?”
徐云诧异的看了这个高斯一眼,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对方的语气有些怪。
不过出于对高斯的尊重,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没有。”
“有没有可能观测过但没有公布?比如写在某些手稿里?我...咳咳,我的一位朋友就很喜欢这样做。”
“也没有。”
高斯认真的盯了徐云几秒钟,过了一会儿,干脆利落的点点头:
“那好,这事情我接了。”
“.......”
徐云总感觉这位数学王子的身上发生了某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不过对方既然应承了下来,那就总归是好事。
毕竟高斯的地位在那儿。
他一答应,其他数学家们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了。
果不其然。
在高斯表态后。
黎曼、雅可比、狄利克雷等人先后也表了态。
最终这三十多人无一人表示反对。
大佬工具人团队,至此搞定!
.......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
高斯等人又亲身实践了光电效应,并且与剑桥大学数学系的几位老师进行了行业交流。
四天时间一转而逝。
随着日历的翻动,时间终于来到了......
疯狂星期四。
.........
第二百七十九章 找到你了,柯南!(上)
1850年11月17日。
农历壬寅年庚戍月廿二十四,星期四。
宜祭祀、作灶、除虫、码字。
忌伐木、出嫁。
按照正常历史轨迹。
在遥远的东方。
五天以后。
那位写下“Ishalldedicatemyselftotheihelifeah,irrespectiveofpersonalwillandworld”的林大人便会因病逝世,某个封建王朝又倒下了一尊为数不多可以称得上民族脊梁的人物。
而同一时间。
数万里之外的英伦半岛。
徐云正与上百名学生一同坐在阶梯教室中,一脸昏昏欲睡的听着礼台上某人的讲话。
发言人的个头不高,身材有些臃肿,满脸横肉。
他的上身穿着一身高高竖领的亚麻衬衣,下身则是深色的燕尾服配长裤。
一副标准的19世纪英伦贵族打扮。
此时此刻。
矮胖男子正在慷慨激昂的说着演讲稿,第一排则坐着包括威廉·惠威尔等人在内的各大院校领导。
“各位同学,我很高兴能在访问母校之际,见到如此多年轻而又散发着朝气的面孔.....”
“......遥想当年,教授们为人师表、身正为范的高尚师德,更是感染和教育了我,为我树立了平凡而伟大的典范,使我的道德修养受到陶冶、意志品格得以磨练。”
“还记得晨光熹微,教授们踏着晨露来到学校,陪伴我读书学习。”
“夜阑人静,教授们迎着月光回家,时常把我和同学的成长进步牵挂......”
礼台下。
看着滔滔不绝的矮胖男子,休伯特·艾里不屑的撇了撇嘴,对徐云抱怨道:
“说的比唱的好听,还踏着晨露学习呢,当年我爸和他在一个班级读书,一学期到头见不到他五次!”
“如果不是他那伯爵继承人的身份外加捐了一大笔钱,他早就被剑桥给清退出去了。”
徐云笑了笑,没有说话。
礼台上的矮胖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弗雷德里克·阿加尔·埃利斯的父亲。
也就是现任埃利斯伯爵,维托里诺·埃利斯。
维托里诺·埃利斯是今天上午抵达的剑桥大学,一到学校便受到了校领导的热情接待。
在经过半天的校内观光后,剑桥大学在下午组织了这么一场交流会。
当然了。
会议说是‘交流’,实际上就是维托里诺·埃利斯的个人演讲。
至于维托里诺·埃利斯委托校方组织这么一场会议的目的嘛.....
看看参会人员就知道了:
除了三一学院全体数学系成员之外。
到场的还包括了学联各个部分的负责人,以及罗塞蒂等少数已经公开了身份的使徒社成员。
就读专业、
工作单位、
头部社团。
以上三者几乎涵盖了老汤所有的交际圈。
想到这里。
徐云轻叹一声,不由为老汤捏了一把冷汗。
实话实说。
若是抛开自己这个变数,维托里诺·埃利斯的这一手将会是一次掀翻老汤基本盘的绝杀。
老汤这种普普通通的小镇做题家,对于这种碾压局没有任何的抵抗之力。
会议之后。
学联会长这个职位,必然将成为弗雷德里克·阿加尔·埃利斯的囊中之物。
万幸的是,还好自己在场......
而就在徐云思维泛动之际,礼台上的维托里诺·埃利斯也在继续着他的演讲:
“.....上午的时候,我听惠威尔院长介绍,今年剑桥大学成立的学生社团比往年增长了接近70%。”
“这无疑是一件好事,大学嘛,本来就应该热闹一些才好。”
结果说着说着,维托里诺·埃利斯忽然面色一板。
语气陡然凝重了起来:
“但俗话说得好,戏说不是胡说,改编不是乱编,热闹也不能是瞎闹。”
“所以有些话,我想在这里多说两句。”
听闻此言。
现场气氛顿时一肃,落针可闻。
维托里诺·埃利斯却仿佛没有注意到氛围的变化一般,继续说道:
“举个例子,我和普莱姆教授聊天的时候,听说有学生成立了一个叫什么格物社的社团,寓意看上去倒是不错。”
“但我一看他们的活动申请....哈,居然是想要寻找太阳系的第九大行星?”
“英国的格林威治天文台,德意志的柏林天文台,意大利的罗马天文台.....如此多欧洲顶尖天文台都没观测到的天体,有些人居然天真到想通过数学把它计算出来?”
维托里诺·埃利斯说完便摇了摇头,很是惋惜的叹了口气:
“我个人对于自然科学这门课程是持有尊重态度的,但对于现如今某些数学的发展方向,我认为是值得商榷的。”
“数百年以来,数学都是古典文化体系的核心,目前没有必要再去改变它的性质。”
说完维托里诺·埃利斯顿了顿,似乎想再增加一些讲话的力度,便又说道:
“甚至我认为可以这样说,在无数先贤的努力下,如今数学的大厦已经完全落成了,顶多只有两朵乌云漂浮在上头而已。”
“我们更应该把目光放到现实的目标上,比如发展工业,种植玉米,以及防备高卢和意呆利的崛起。”
“当然,我指的不是现在,而是百年之后,这两个国家必然将会成为大英帝国强有力的对手。”
“我认为届时他们传承下来的血脉将会被激发,无论遇到多么强大的敌人都会奋战到底,不得不防呐......”
“......”
礼台下。
看着因着语速过快而脸色通红的维托里诺·埃利斯,徐云的表情不由有些微妙。
在听到维托里诺·埃利斯前半句话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愤怒的——直接点名格物社,这基本上就是准备赶尽杀绝了。
结果没想到这位埃利斯伯爵话锋一转,后头的话差点没让他喷出一口老血......
但凡知道后续历史发展的人,都能知道维托里诺·埃利斯说的有多离谱。
更关键的是。
维托里诺·埃利斯diss的老汤,tmd就是开尔文勋爵啊......
命运真奇妙.JPG。
不过话说回来。
仔细想想,维托里诺·埃利斯会说出这番话倒也正常。
毕竟欧洲经典文学不但撑起了欧洲的文艺史,同样也是许多豪门家族的核心体系。
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北宋副本中介绍过的卡文迪许。
那些豪门贵族的发展离不开古典数学,因此自然科学和近代数学的发展趋势,实际上与上层阶级的利益是相悖的。
加之维托里诺·埃利斯的家族以商业方向为主,在意的是工人甚至奴隶交易,自然会感觉格物社的做法相当离谱。
至于后面关于高卢和意呆利的预言就不好评价了.......
总而言之。
听完维托里诺·埃利斯的后半句话。
徐云忽然发现自己愣是一点火气都没有冒出来,甚至还想和对方握个手,唱首听说我谢谢你......
当然了。
徐云的心态只能代表他个人,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样,能够知晓历史的走向。
在维托里诺·埃利斯表明完态度后,周围便不停有视线往他和老汤身上扫去。
又过了一个小时。
‘交流会’在微妙的气氛中结束。
在离开教室的时候可以明显看到,一些和老汤原本关系还算不错的学生,几乎全都与他保持了一定距离。
没办法。
毕竟对于这个时代的学生来说,一位伯爵的压力还是太大了。
离开教室后,徐云几人在走道外汇合。
小麦一脚踢开一颗石子,脸上的表情愤懑中带着无力:
“哪有这样的嘛,还是堂堂伯爵,真是太不要脸了!”
徐云主动走上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安拉安拉,这种人别放在心上,肆意去否定、践踏他人努力的人,最后的下场一般都很惨。”
“比如我认识的一个人,老是恶意歪曲否认历史,有事没事就吠上两句,今天正好过头七了。”
说完徐云看了天空,意味深长的道:
“有句话说得好啊,历史的跳蛋嗡嗡作响,无论旧时代如何强制忍耐,最终都只能化作一滩流水,湿了床单。”
小麦:“?”
接着徐云又看了眼一旁的老汤,问道:
“汤姆逊学长,该准备的环节都准备好了吗?”
老汤此时的表情依旧有些沉重,先是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番心绪,方才说道:
“已经准备好了,‘多多罗’望远镜所在的区域暂时被戒严,负责看守的都是我的人。”
“另外丹尼尔和斯坦利也在那边,不用担心有人会对望远镜做手脚。”
徐云犹豫片刻,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丹尼尔自不必说。
丹尼尔·布莱德雷,使徒社那个推荐徐云的第二人,这次提供了大量布莱德雷家族的观测记录。
斯坦利则是爱德华·布尔·斯坦利。
也就是使徒社面试时徐云和老汤见到的第一位社员,和老汤关系很好。
不过徐云一直把他当成了爱德华·史密斯·斯坦利,所以印象始终不太好。
总而言之。
到了眼下的这一阶段,徐云他们能准备的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如今他们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等天黑。
.......
冬季的天黑的很快,在交流会结束后一个小时不到,天色便逐渐开始昏暗了下来。
又过了半个小时。
天空的能见度再次下降了一个等级。
徐云和老汤等人抽空吃了个饭,毕竟今晚的事情还是会消耗一些体力的。
晚上六点半。
天色变得漆黑一片,星空中出现了一颗又一颗的星星。
与此同时。
靠着一周前预热的效果,大量学生开始聚集到了望远镜周边。
老汤亲自坐镇望远镜附近,徐云则待在临时搭建的一座棚子里——这座棚子中摆放着桌椅和笔纸,高斯这些德国远征军,以及数学系中支持老汤的十多位学生组成的数算团队便安置于此。
另外考虑到天黑的缘故。
徐云还请威廉·惠威尔拉了几条电线,用以提供足够的光源。
“布瓦尔星图......”
“赫维留星图......”
徐云站在小棚子里,不断将准备好的观测记录分发到数算团队的手上。
这次前来剑桥的德国数学家一共有27名,其中有一些人在前来剑桥的路上经过了曼彻斯特等地中转,便又顺道喊来了几位英国的数学家给法拉第“送终”,例如西尔维斯特等等。
因此这一批外援一共有32人,算上数学系的11名学生,加起来总数正好43。
在这个人数基础上。
徐云将他们分成了七个小组,分别根据已有信息完成计算。
算过星球轨道的同学应该都知道。
在星空之中,每颗星球都可以规划到某种坐标系内。
比如银道坐标,赤道坐标,黄道坐标等等......
所谓银道坐标系,实际上就是一个极坐标系。
它以太阳为原点,银盘上面太阳指向银河系中心为0°方位。
往东为经度正向,往北为纬度正向。
赤道坐标则是以地球中心为坐标系原点,地球中心指向春分点的方向为0°。
所谓春分点就是赤道和黄道的交点,赤纬是从天赤道(地球赤道向外投影)平面向南(负)或者向北(正)的角度,赤经是从春分点向东的角度。
黄道坐标就更简单了。
它是以黄道作基准平面的天球坐标系统,多用作研究太阳系天体运动情况之用。
黄道系统描述的是行星环绕太阳移动的轨道,它的中心在太阳系的重心,也就是太阳的位置。
它的基本平面是地球的轨道面,称为黄道面。
非常简单,也非常好理解。
徐云这次明面上使用的是黄道系统,不过计算阶段使用的则是银道坐标系。
只要将历史上的观测记录通过坐标系统进行某些计算,便可以尝试去破解星辰的奥秘。
一切准备就绪后。
徐云看了眼周围,老汤以及高斯等人同时朝他点了点头。
见此情形。
徐云深吸一口气,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字:
解。
......
注:
这章我第一次试着语音码了一部分,大家能看得出来是哪部分吗?
开头到埃斯利说完话、徐云和小麦的聊天、聊天结束到最后这一部分,大家可以猜一猜,用123来表示吧。
如果不明显的话我以后会试着部分语音,要是明显有违和感大家都能看出来是哪部分的话那就算了,阅读体验最重要。
第二百八十章 找到你了,柯南!(中)
解。
这是数学中一个非常特殊的字,具有宏观意义上的纠缠态。
这个字后面可能空无一物,也可能会有洋洋洒洒的内容铺满版面。
同时哪怕是铺满版面的内容,最终的结果也很可能和空无一物相同。
另外它也和解题者的样貌、文具没有任何关系。
当然了。
作为这次观测的发起人,徐云自然不会是前者。
因此在写下一个解字后,他便继续开始绘制起了最初始的计算。
至于计算的初始切入点嘛......
自然就是提丢斯-波得定则了。
众所周知。
作为文明史的重要分支,人类的科学史可谓是众星云集,璨若星河。
这些牛人基本上都是天才,但也不乏后起之秀凭借匪夷所思、骇世惊俗的猜想而跻身于巨星之列。
比如法拉第,比如51岁才写出了5G标准信道编码的埃尔达尔·阿里坎。
又比如某个叫做约翰·提丢斯的德意志中学老师。
约翰·提丢斯生活在18世纪,那个时期,人们已知太阳系有六大行星。
即水星、金星、地球、火星、木星、土星。
提丢斯是个天文爱好者,经过长期的观测,他在1766年写下了这么一个数列:
a=0.4+0.3X2^k。
里头的a是指行星到太阳的平均距离,也就是1.5亿公里。
其中k=0,1,2,4,8,16.......,0以后数字为2的n次方。
如果以日地距离...也就是1.5亿公里为一个天文单位,那么六大行星到太阳距离的比值分别是:
0.4、0.7、1.0、1.6、5.2、10.0。
而实际上的数值是:
0.39、0.71、1.0、1.52、5.2、9.8。
是不是很惊讶?
没错。
在星空这个参考系中,两个结果可以说无限接近于一致。
1781年的时候,赫歇尔就是在接近19.6的位置上(即数列中的第八项)发现了天王星。
从此,人们就对这一定则深信不疑了。
根据这一定则。
在数列的第五项...即2.8的位置上也应该对应一颗行星或者小行星,只是在当时还没有被发现。
于是许多天文学家和天文爱好者便以极大的热情,踏上了寻找这颗新行星的征程。
这颗小行星就是谷神星,发现者正是现场的高斯。
后来这个规律被柏林天文台的台长波得总结,归纳成了一个经验公式来表示,叫做提丢斯-波得定则。
说道这里,就又到了鞭尸某度百科的时间了。
如果你在百度上搜索提丢斯-波得定则,会在详细介绍中看到一句话:
【由于1846年发现的海王星、1930年发现的冥王星与该式的偏离很大,故许多人至今持否定态度”】
其中百科给出的海王星的推算数据是38.8个天文单位,实际距离30.2个天文单位。
冥王星的推算数据是77.2个天文单位,实际距离39.6天文单位。
是的,看到这里,天文专业的同学应该发现了一个问题:
某度小编把冥王星的数据计算成了77.2——这特么是太阳系内边界的距离......
实际上呢。
在计算过程中,由于k次多项式存在的缘故,冥王星和海王星是共用n=8来计算的。
所以根据提丢斯-波得定则计算,冥王星的误差率是2%,而非200%。
这是天体物理以及天体测量第二学期就会明确标注在课本上的内容,作为一个百科栏目居然会犯这种错误,也是挺无奈的......
上辈子徐云恰好有某段情节正好用到了提丢斯-波得定则,在骚扰...咳咳,咨询某位在凤凰山观测站工作的朋友时,对方一度对百科表达了某些极其亲切的问候与祝福。
当然了。
造成这种情况的很大部分因素要归结于知识的冷门,提丢斯-波得定则本身就是个小众知识,更别说冥王星这个小众中的小众了。
总而言之。
后世对于提丢斯-波得定则在数学计算的数值方面基本是没意见的。
它的主要争议在于物理意义模糊,是一个纯粹的经验公式,很难从原理上进行解释。
像an+1∶an=β之类的其他测定方式,基本上也都是数学方面精准,但物理意义不明的情况。
随后徐云又写下了两个个公式,也就是k次多项式的函数和最小误差值:
f(x)≈g(x)=a0+a1x+a2x2+a3x3+...+akxk。
loss=i=0∑10(g(i)?f(i))2。
这样一来。
只要找到合适的系数,就能令误差值最小了。
而就在徐云优化函数的同时。
其他人也没闲着,各自按着预定好的计划在行事。
例如老汤正和来自格林威治天文台的技术人员拍摄着今天的星图,高斯则整理起了布莱德雷家族留下来的独门观测记录:
“0.00066045..0.01072261...0.12684538....0.43146853.....”
众所周知。
如果是需要仅仅通过数学来计算行星轨道数据,那么必然会用到开普勒行星三定律:
第一定律:
每一个行星都沿各自的椭圆轨道环绕太阳,而太阳则处在椭圆的一个焦点中。
第二定律:
在相等时间内,太阳和运动着的行星的连线所扫过的面积都是相等的。
也就是Sab=Scd。
第三定律则是:
各个行星绕太阳公转周期的平方,和它们的椭圆轨道的半长轴的立方成正比。
即T2/a3=K,T为行星周期,K为常数。
另外还需要用到笛卡尔坐标系下的椭圆曲线,即:
Ax2+Bxy+Cy2+Dx+Ey+F=0。
有了这些,只要在加上某个工具就能进行计算了。
后世科技发达,计算轨道的工具一般是numpy,几秒钟就能计算出结果。
眼下虽然没有numpy协助,但这玩意儿的计算逻辑实际上就是最小二乘法。
而最小二乘法的发明者不是别人,正是高斯.......
“g(x)=?0.43146853+0.12684538x?0.01072261x2+0.00066045x3......”
“下一组是0.31468531...0.21538462....0.12960373....”
“0.05337995....0.01724942....0.32307692....”(注:所有数据都来自nasa开放的数据库,非杜撰)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
负责最终计算的黎曼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在纸上写下了一个数字:
0.4857342657342658。
虽然目前还无法知晓冥王星的具体位置,更不知道它的重量大小。
但此前曾经提及过。
天王星在扣除海王星的引力之后,轨道依旧是有些异常的。
这个异常数据就是计算的切入点,也就是黎曼他们计算出来的这个数字。
高斯接过这张纸扫了几眼,摇了摇头。
这次他们汇总到场的观测记录可以追述到1012年,手绘图接近三万两千多张,黑白照片大概2700张左右。
面对这些资料,三次多项式计算出来的结果显然做不到精确拟合。
不过这个情况早在高斯和徐云的预料之中,三次多项式只是一波低成本的试探罢了。
要是得出来的结果精度够高,那么便可以省不少力气,若是精度较低,高低也就亏一点时间罢了。
只见高斯面色没有丝毫变化,转头对黎曼说道:
“波恩哈德,开高次幂吧。”
黎曼点点头,犹豫片刻,问道:
“老师,还是用黄经吗?”
高斯想了想,大手一挥,说道:
“继续用黄经,上.....八次方!”
听到八次方这个字眼,黎曼表情顿时一肃:
“明白!”
这辈子是鲜为人的同学应该不知道。
在行星轨道计算中。
x’是行星的真位置,x是平位置。
轨道经度是γN+NX',这两段角度分别在两条不同的轨道上。
通过行星的真位置x'垂直画一条黄经线,在黄道上交于x“,那么γx“就是黄经L。
随后高斯又看向一旁的西尔维斯特,问道:
“詹姆斯,你们的时间算好了吗?”
西尔维斯特闻言咽了口唾沫,拧着眉毛道:
“已经计算出结果了,正在第三轮校验,马上就好!”
此前徐云将整个团队分成了数个模块,西尔维斯特负责的就是时间校正。
这也是非常关键的一环——因为儒略日数和千年数是存在误差的。
假设给定的时间JDE是标准的儒略日数,τ是千年数。
那么τ的表达式便是τ=(JDE-2451545.0)/365250。
在如今这种量级的计算中,哪怕是一位小数都可能差之千里。
五分钟后。
西尔维斯特猛地抬起头,对高斯道:
“校验无误,τ是0.00834422!”
高斯转过头,对黎曼说道:
“波恩哈德,记下了吗?”
黎曼飞速将数字填入,甚至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嗯’。
计算到了这一步,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只剩下了计算。
整个公式为L=(L0+L1*τ+L2*τ^2+L3*τ^3+L4*τ^4...L8*τ^8....)/10^8。
L'=L-1°.397*T-0.00031*T^2。
ΔL的修正值=-0.09033+0.03916*(cos(L')+sin(L'))*tan(B)。
ΔB的修正值=+0.03916*(cos(L')-sin(L'))。
刷刷刷——
数百人围聚的现场此时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了43位数学工具人的身上。
徐云则趁此机会走到小棚的另一侧。
他先是看了眼正在计算各自任务的小麦,又对小麦身边一位协助计算的黄肤年轻人道:
“浩所兄,感觉如何?”
“哦,是罗峰兄啊。”
田浩所原本正皱着眉头在思考如何落笔,闻言连忙抬起头,苦笑着摇了摇头:
“有些困难,但勉强能够跟上思路,不得不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呐......”
田浩所的表情有些感慨,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到这么高规格的计算活动。
徐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没事儿,咱们主要还是为了拓宽眼界,并不一定要追求成果。”
“我一路看过来,你的表现已经比很多大二的学长都好了。”
田浩所是徐云在昨天邀请加入的算力成员之一,毕竟这位东方人也是数学系的学生嘛。
不过徐云并没有给他下达具体的任务,主要还是希望能让他多提高提高眼界和思维格局。
反正这种做法没啥成本,更不可能坏事,保不齐今后还能收获什么惊喜呢?
接着徐云与田浩所分别,又来到了场地中央的老汤身边,低声对他问道:
“汤姆逊先生,今晚的能见度如何?”
老汤朝周围看了几眼,同样低声说道:
“上帝保佑,能见度很高,赫维留星图几乎全数可见。”
徐云这才轻舒一口气,点了点头。
黑白相片发明于1839年,在那之前,所有对行星的观测记录都是靠着文字或者星图。
比如华夏《史记·天官书》中的北斗七星定位法,也就是星桥法:
杓携龙角,衡殷南斗,魁枕参首。
这是什么意思呢?
它是将七星中右起四颗的星星构成了勺口,称作“魁”。
中间三颗连线比较平直的星星,构成勺子较长的直柄,也就是“衡”。
最左边两颗的连线角度偏折,构成了勺柄手握的部分,也就是司马迁所说的“杓”。
“杓携龙角”,意思是两颗星(杓)的连线出来,直指一颗很亮的恒星。
古人认为它是天上东方青龙的龙角,也就是后世的大角星。
“衡殷南斗”说的是“衡”所代表的长柄部分的连线,直指二十八宿中的南斗星宿。
最后的“魁枕参首”则是说,代表勺口的“魁”,正对着二十八宿中的觜宿。
汉代把觜宿和参宿加在一起,看成一只老虎。
觜宿代表虎头,所以“参首”就是“觜宿”了。
另外苏轼《赤壁赋》里“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也是一种诗词中的定位法。
而除了文字之外,剩下的便是星图了。
华夏古代最著名的星图首推苏州石刻天文图,这是宋宁宗赵扩在当太子时候,教他天文的老师黄裳绘制的。
这幅星图以北极为中心,三个同心圈分别代表恒显圈、赤道圈和恒隐圈。
顾名思义。
恒显圈内的星星四时不落;而恒隐圈外则是古人活跃范围看不到的。
这幅星图后来被刻在一块高2.16米,宽1.06米的石碑上,目前保存在常熟。
另外还有敦煌星图,以及老苏所绘制的苏颂星图等等——老苏绘制的还是所有古代文明中刻录天体最多的一张星图。
至于欧洲比较有名的就是赫维留星图了,造型极为生动,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感兴趣的可以去搜一搜,确实很漂亮。)
这年头用以判定能见度的也是赫维留星图,属于一种默认的方法。
观测到的赫维留星图天体数量越多,就说明观测环境越好。
实话实说。
能在1850年的伦敦附近遇到这么个不错的夜晚,确实不是一件容易事儿。
而就在徐云与汤姆逊聊天之际。
小棚中的黎曼与周围人低语了几句,旋即便欣喜的抬起了头:
“八次方根开出来了,偏差的参量是0.001273499338486!”
0.001273499338486。
与此前的0.4857342657342658相比,精确了整整上百倍!
毕竟一个是三次方,一个是八次方,难度和精度是等同的。
不过话说回来。
这个数值也差不多是人力速算的上限了。
1937年牛津大学组织的17人制速算大赛计算出的结果,也就比这个数字再低了8%左右。
这个参量代表着天王星的校正系数,也就是冥王星对它的引力效果。
有了这个系数,接下来的环节也就很明确了。
此前提及过,冥王星对于天王星的引力效果在宏观上的反馈只有两个。
一是天王星的轨道。
二是天王星的黄道夹角。
之前已经计算出了黄经L,那么数算团队的任务只剩下了一个:
对比轨道偏移的差值。
这是什么意思呢?
假设一个磁铁A在水平面上运动,在没有其他外力的情况下,它的运动轨迹是直线的。
如果在它运动的过程中加上另一块较弱的异极磁铁B——例如放在A左侧的十米处,那么A的运动轨迹就会在保持原有运动方向的情况下,出现少许偏移。
天王星就是磁铁A,冥王星就是磁铁B。
磁铁A偏移后的运动轨迹就是被肉眼观测、记录下来的天王星轨迹。
扣除掉黎曼等人计算出来的修正系数,得到的则是它的理论原轨迹——也就是没有被冥王星吸引下的运动轨迹,即那条“直线”。
如此一来。
这两个轨迹之间会存在一个坐标差。
就好比一个去旅游的人,今天本来应该到魔都,结果却跑到了津门。
且不论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至少经纬度上的地理差值是可以确定的。
接着再去对比那些观测记录,找出大量不同时间、不同位置的坐标差,就能用多元方程去计算冥王星的位置——因为根据提丢斯-波得定则,冥王星的距离是可以大致确定的。
换而言之。
所谓的‘对比轨道偏移的差值’,说白了就是......
对比观测记录!
准确来说。
是对比数万张的观测记录。
当然了。
由于近日点和远日点的存在,以及一些早期图像的参考意义要大于实际意义,因此真正需要鉴别的数据倒没这么夸张。
大致统计的话,一共约摸四千份左右。
随后,现场的数算成员开始两两组成一对。
一人汇报坐标,另一人开始计算偏差。
其中汇报坐标的工具人能力稍微低一些,以数学系的那些学生为主。
提供算力的则是黎曼、雅可比、魏尔施特拉斯这些大佬。
平均下来,每个人需要计算两百份以上的观测记录。
一份记录的计算对比大概一分钟,毕竟只有两个坐标去套公式,因此总共需要四个小时上下。
徐云和老汤也没闲着,主动负担起了一部分计算任务。
“4.6692568......6283.07585.....”
“462.61.......12.5661517.......”
“2.0371.......529.691.......”
“2.92.......0.067.....”
很快,不同规格的坐标系参量被逐一报出。
有些来自布莱德雷家族统计、尘封多年的数据第一次出现在了世人面前。
其中不少数据在精度方面,甚至超过了格林威治天文台的同类文献。
例如丹尼尔·布莱德雷的爸爸康顿·布莱德雷,他在二十年前便记录了鸟神星的轨迹。
虽然只是记录轨迹而非准确发现,但性质上已经非常吓人了——因为按照历史发展,这玩意要在2005年才会被发现。
2005和1830。
从观测设备的精度角度来说,基本上是两个纪元了......
由此可见,布莱德雷一家为了给自己的老祖宗翻案,到底憋了一股子啥劲儿.....
或许是被现场的气氛触动的缘故。
过了一会儿。
人群中居然走出了几位数学系的学生,主动接替了那些汇报数字的数学家的工作,让他们能够在计算环节完全发挥自己的能力。
按照老汤的说法,其中有一位还是弗雷德里克·阿加尔·埃利斯的跟班。
看着不远处脸色有些难看的埃斯利伯爵,徐云的心中莫名有些感慨。
这或许就是科学的魅力吧。
很多时候,它的感染力是无形的。
随后他又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环视了周围一圈。
750年前。
他曾经和一群华夏的先贤一起,为了征服天空而昼夜不息。
750年后。
同样是一个没有下雪的夜晚。
徐云又与另一群欧洲的数学大家通力合作,目光越过苍穹,望向了浩瀚的星空。
何其有幸......
.....
注:
现在的东西也太贵了吧,十年前老家流动摊位的豆花五毛钱,今天想喝买了一碗,三块五......
第二百八十一章 找到你了,柯南!(下)
先前提及过。
黑白照相机技术在1839年才出现,距今不过才11年的时间而已。
因此对于绝大多数观测记录来说。
绘制者所处的时代虽然可以看到星体,但坐标系却只能用肉眼判定并且记录。
毕竟宇宙本身的尺度对于人类来说就已经很大了,手绘和肉眼又存在两个阶段的误差。
所以这些误差反馈在观测记录上,便会出偏差值与实际图像严重不符的情况。
当然了。
考虑到有些同学对于天文知识有些迷糊,比如什么行星不发光肉眼看不到啊云云,所以这里先解释一件事:
观测记录到底记录的是什么内容。
从性质角度上来看,观测记录可以分成两个类型:
一是肉眼观测。
二是望远镜观测。
上面这句话如果还无法理解,真可以另请高明了.....
人类肉眼能看到的天体决定于该天体的“视星等”,也就是观测者在地球上用肉眼所看到的星体亮度。
视星等的大小可以取负数,负得越多亮度越高,反之则越低。
视星等大于+6的天体,就几乎不可能用肉眼观察到了。
比如冥王星是+13.65,海王星是+7.9。
所以肉眼观测的情况下。
除了极限条件下可见的天王星外。
平时能被看到的行星就只有水星、金星、火星、木星、土星这五颗而已。
因此在望远镜发明出来之前的星图,记录的99%都是恒星。
至于望远镜就不一样了,它可以观测到很多行星,包括了海王星冥王星以及各类小行星等等......
当然。
这里的‘很多’二字,是相对于肉眼而言的。
如果与恒星探测相比较,行星探测的难度就要高上无数倍了。
因为行星既不发出可见光,体积一般也都不大,只能靠着反射恒星的光线显形。
由于很难直接观察到行星,所以在目前的天文界,主要用多普勒分光法和凌日法等间接手段来捕捉行星。
多普勒分光法是利用行星引力造成恒星的微小摇动来判断行星的存在,并可计算出行星质量等信息。
凌日法则是根据行星从恒星前方横穿过时观察到的恒星亮度下降来判断行星存在,并能由此推断出行星的质量和大小,甚至其内部构造等多种物理要素。
另外,行星穿过恒星面时利用分光分析,还可以调查行星大气的动态及成分等等——这也是大家经常可以在新闻上看到发现某某系外行星可能适合生存的技术支撑。
到本章更新为止,一共只有5113个太阳系外的行星被确认存在。
其中97%以上的行星都并没有被直接观察到,而是通过上头介绍的手段被确认的。(查询网址exoplaalog/,感兴趣的可以保存一下,实时更新,昨天就发现了一颗新的)
事实上直到2004年,天文学家才第一次直接观察到太阳系以外的一颗行星,叫做2M1207b。
OK,话题再回归原处。
很早以前提及过。
天文望远镜的发明在1609年,由伽利略制成。
因此早于1609年之前的观测记录都是肉眼观测,主要用于协助参考。
计算分辨使用的数据,都是1609年后用望远镜的观测记录,包括1609-1839年之间的手绘,以及1839年之后的黑白影像。
这也是为什么几万份观测记录,最终只有四千多份会被拿来充作筛选样本的原因:
这些都是利用天文望远镜拍摄或者手绘下的记录,这种尺度才有可能记录下冥王星的存在。
一般来说。
在数学定义上,手绘观测记录对于星体的准确度只有5%左右。
也就是100张记录里头,大概有5张符合纯数学的计算结果。
“银经偏差值0.0072,532号档案未发现明显异常!”
“银经偏差值0.0151,259号档案未发现明显异常!”
“黄经偏差值0.4496...777号档案移动轨迹明显!”
“收录!”
“黄经偏差.......”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张张观测记录被辨识分类。
其中绝大部分被重新装回了原本封存的档案里,但也有少部分被留在了桌面上。
看着身边两厘米厚的小纸堆,徐云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呼出一口浊气。
实话实说。
今天现场的难度比他预计的还要高一些。
在徐云上辈子还在没下海经商的时候,曾经在单位的组织下,听过一次张家祥先生的讲座。
讲座上。
张家祥先生提到了他的尊师,华夏近代天文学的奠基人张钰哲院士,那部分内容令徐云至今难忘。
张钰哲院士出生于1902年,第1125号小行星中华星就是他在1928年时发现的。
1950年时候。
张钰哲院士被任命为中国科学院紫金山天文台台长,并且开展了小行星轨道测定。
可当时别说超算了,国内连普通的计算机都见不着半个零件呢——国家要到六年后才会成立中科院计算技术研究所筹备委员会,并且在老大哥的援助下得到了M3型计算机的相关资料。
直到1958年。
国内才制造出了每秒30次的电子管计算机。
所以在50年代,张钰哲院士和李珩先生组织了一批七十多人的团队,靠着肉眼去计算、分辨观测记录。
1950年啊......那个时间点的大环境大家应该都多多少少了解一些。
当时新华夏刚刚成立,百废待兴,国家的钱袋子紧巴巴的。
别说科研了,甚至连大典上的飞机都不够数呢:
大典上只能把17架飞机分成6个梯队,其中有9架P-51来回飞了两次。
所以那个时期,张钰哲院士他们是没多少经费去拍摄相片的——因为底片很贵。
他们分辨的观测资料主要来自老大哥,老大哥当时和咱们关系还不错,三年内传了7000多份观测记录。
数量确实不少,但这玩意儿有个很麻烦的地方:
它们都是扫描版,辨识难度和原件完全是两个概念。
就是在这种条件下。
张钰哲院士他们咬着牙去推导公式,然后按照差值去比较观测记录。
最终在50-54年之间,他们发现了40多颗新星,为华夏的天文学发展打下了极其坚实的基础。
说句不太好听的话。
肉眼对比是一种很原始、很无奈、甚至可以说很‘蠢’的方法。
但在计算机出现之前,这也是唯一可用的一种选择。
1950年如此,1850年亦然。
随后徐云深吸一口气,继续做起了校对。
只见他重新拿来一张纸,飞快的按照之前的计算过程动起了笔。
“f=@(x,y)2.4645*x^2-0.8846*x*y+6.4917*y^2-1.3638*x-7.2016*y+1......”
一分钟后。
徐云看着面前这张编号为1111的档案偏差值,眉头微微一皱。
根据档案袋上的备注显示。
这是一张1846年7月份,格林威治天文台拍摄下来的观测图像。
通过银道坐标系记录,有两张同样是黑白照的佐图。
理论上来说。
这张观测记录的坐标差,应该是可以精确到小数点后四位数的——还是以之前举过的从魔都偏到津门为例,正常观测记录可以确定的偏差值是魔都与津门之间的城市经纬度差,相对比较宽泛一点。
比如有可能是松江到津门,也有可能是崇明岛到津门,只能确定具体的城市。
而这张观测记录的精确值却很高,可以确定是从魔都静安区到津门武清区,顶多就是街道分不太清罢了。
但徐云计算出的数值却和档案偏移的轨迹难以互补,大致就是跑到了浦东那边......
见此情形。
徐云犹豫片刻,还是将它分到了移动轨迹明显的分类里。
或许是坐标系录入的时候有问题吧。
毕竟19世纪对于坐标的记录还是有些原始,多半影响不大。
就这样。
时间继续流逝。
七点半......
八点半......
九点......
九点二十.....
三个多小时后。
约翰·彼得·古斯塔夫·勒热纳·狄利克雷放下手中的笔,说道:
“银经偏差值0.7812....4229号档案移动轨迹明显!”
说完话。
他下意识便又抽出一张演算纸,准备进行下一次计算。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
这次他身边的助手没有再报出坐标,而是语气有些激动的说道:
“狄利克雷先生,所有观测记录都已经计算完毕了!”
狄利克雷闻言一愣。
旋即他猛然抬起头,看向周围。
果不其然。
现场所有的同行此时都已经放下了笔,黎曼正在逐一汇总着他们筛选出的观测记录。
见此情形。
狄利克雷心中丝毫不觉轻松,而是愈发紧张了起来。
很明显。
众人一个晚上努力计算的成果,已经到了最终核验的阶段了。
到底能不能找到那颗“柯南星”,尽皆在此一举!
随后黎曼将收缴好的文件搬到了高斯面前,恭敬说道:
“老师,一共218份记录,都在归纳好了。”
高斯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到自己面前。
在此前的轨道辨识过程中,高斯一直在边上坐着养神,没有参与计算过程。
这并不是因为他已经年迈无力,没法参与计算过程。
而是因为现场包括徐云在内,目前有能力通过偏差坐标计算冥王星轨道方程的,有且只有高斯一人而已。
当然了。
或许未来的小麦和黎曼也能做到,毕竟一个推导出了麦克斯韦方程组,另一个鼓捣出了黎曼猜想。
但目前他们都只是青春版,还没完成版本更新呢。
至于徐云嘛......
说实话。
除非给他几天的时间慢慢推算,否则他也拿这些数据没有办法。
毕竟若真是那么简单,冥王星早就被人发现了。
徐云能做的就是在其中一些数据上略微加以改动,把后世公认的修正值给添加进去而已。
在所有文档都放好后。
高斯拿起笔,没有任何施法前摇,直接在座位上开始了演算。
只见他先是在纸上写下了一道公式:
y行=cosa-d行/d地cos(ω行/ω地a)。
z=4.25×10-6cos(0.37π)cos(360a)
x=a。
y=cosa-0.387cos4.15a,z=4.25×10-6cos(0.37π)cos(360a)。
这个方程很简单。
就是在双波动坐标轴下,系内行星相对地球赤道某点的波动式螺线运动方程。
接着在引入另一组结构式,加入已知的长期项就可以正式进行计算了。
徐云则与黎曼一同陪在高斯身边,以‘肥鱼后人’的身份提供着建议。
“(x+a/2)2+(x+b/2)2=a2/4+b/4?c.....”
“坐标差是0.6234....”
高斯的笔尖飞快在算纸上舞动,一项项数据被快速列出。
不过了解冥王星的同学都知道。
冥王星的轨迹实际上是很不讲武德的,比如它的公转轨道。
冥王星的公转轨道是一个很大的椭圆形,它的近日点为44亿公里,甚至比海王星的轨道更近,但是远日点却高达74亿公里。
在数学的计算上,单靠图片的差值其实有些困难。
因此没多久。
高斯笔尖的跃动频率便慢了下来,明显遇到了需要思考的地方。
十分钟后。
笔尖第一次出现了停顿。
虽然高斯很快就继续开始动起了笔,但在接下来时间里,更多的停顿还是出现了。
好在有徐云和黎曼在一旁协助,负责打杂的小麦也偶尔能窜出一点想法,因此整个过程还是艰难但又顽强的推进了下去。
与此同时。
看着棚中颇有些‘论道’架势的几人,棚外的威廉·惠威尔忽然想到了什么。
只见他招来老汤,对他嘱咐了一些话。
几分钟后。
威廉·惠威尔端着一盘食物走进了棚内,来到几人身边,对徐云低声道:
“罗峰同学,我准备了一些食物和水,你们要是饿了或者渴了拿去用便是。”
徐云看了眼挤到身后正中央的自家院长,虽然感觉对方的举动有些古怪,不过还是接过盘子,感谢道:
“多谢了,惠威尔先生......”
话音刚落。
棚外便响起了一道咔嚓声。
徐云眨了眨眼,顺势朝发声处看去。
只见老汤手中正拿着一架摄像机,站在小棚不远处,镜头正好对准了棚内。
徐云瞅了眼凑在高斯身后,一脸“我觉得可以这样计算”表情的威廉·惠威尔,又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盘子:
“.......”
好在徐云已经把该暗示的细节都交给了高斯,眼见惠威尔还准备蹭曝光,他便干脆放下盘子,独自离开了小棚。
等待计算结果的时间漫长且枯燥,但一些学生又不愿错过这场好戏。
因此在高斯等人计算数据的同时,老汤等人干脆把望远镜开放给了学生们观测星空。
这也是徐云此前的计划之一。
比起光电效应的三轮实验,今夜的学生拥有更高的参与度。
这年头能考上剑桥的学生不说素质涵养多高吧,至少不会在这种现场大声喧哗。
因此整个过程中,基本上没有对小棚那头造成太大的影响。
当徐云来到望远镜边上的时候,老熟人田浩所正好从观星位上走了下来,结束了一次观测。
此时此刻。
这位不久前刚结束数据汇报的东方同胞,脸上正带着一股震撼至极的表情,目光空洞的望着天空。
徐云走到他身边,跟着抬起头,说道:
“浩所兄,画面很美吧?”
“......是罗峰兄啊。”
田浩所听到声音时先是一惊,不过在发现是徐云后便放松了不少。
只见他深呼出一口气,回味无穷的点了点头:
“不瞒罗峰兄,自小弟出生以来,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景象。”
“古人有云,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不过怕是那位写下这句诗的易安居士,也不知她口中的‘星河’竟然浩瀚如斯吧......”
看着面色感慨的田浩所,徐云张了张嘴,很想说句不合时宜的话:
哥们,小李她不但看过星河,而且还想看多久就能看多久来着.......
不过考虑这种骚话容易被打,所以徐云还是选择了闭嘴。
当然了。
田浩所会这般失态,倒也不怎么出乎徐云的预料。
毕竟这架多多罗望远镜是格林威治天文台的镇馆之宝,整个19世纪都能稳居前三的观星设备。
别说田浩所了。
哪怕是普通剑桥的在读生,平日里都没什么机会接触它。
一个从未用天文望远镜观察过宇宙的‘萌新’,骤然得见浩瀚无垠的星空,这种冲击力会直接轰击到认知观上的。
实际上哪怕在2022年,类似田浩所的反应都很常见。
毕竟宇宙的尺度实在是太大太大了,有些数字每每提及就会令人头皮发麻。
比如最常见的太阳。
太阳系内其它所有物质的质量加起来都没有太阳质量的1%,它质量约是地球质量的33万倍以上,体积更是大到足以容纳130万个地球。
这算大了吧?
大个毛线叻!
在我们9500光年之外,有一颗叫做盾牌座UY的红超巨星。
你猜猜它的数据是多少?
答案是直径长达23.7亿公里,光是直径就已经比太阳大了足足1700倍。
这意味着它的体积足以容纳约45亿个太阳,或者6500万亿个地球。
就算我们以光速绕着这颗星球的飞行,也需要大概9个小时左右才能完成。
不过这个估值包涵约192个太阳半径的误差,也就是说盾牌座UY的半径的范围在1516-1900个太阳半径之间。
如果按最小半径计算,它的规模就会小于仙王座V354和人马座VX,但依旧已经相当恐怖了。
还有一个叫做R136a1的著名恒星。
它的质量大概是太阳的300多倍,亮度更是达到了太阳的一百万倍——它也是目前被观测到的最大最亮的恒星。
如果天津饭出生在R136a1所在的恒星系,那么他的太阳拳妥妥能把贝吉塔给闪死......
ESA也就是欧洲航天局的官网上有个数字,更新着盖亚探测器的发现记录:
目前被观测到的恒星数量已经超过了18亿颗,它还一个月前刚刚绘制了最清晰的银河系图像,预计银河系内的恒星大概在2000-4000亿颗左右。
银河系直径约20万光年,属于本星系群50余个星系中的一员,而本星系群又属于本超星系团中的一员。
本超星系团包含上百个星系团,覆盖着约1亿光年的天区。
其中最大的星系团是室女座星系团,至少含有2500个星系。
本超星系团的上级结构是拉尼亚凯亚超星系团,至少包含有10万个星系,再上面还有范围达百亿光年的结构......
这些星系有大有小,银河系只是其中一个中等星系而已。
小星系有恒星100亿颗左右,如距离我们最近的大麦哲伦星系。
大星系就大得超乎我们想象了。
比如已发现距离我们30亿光年的一个星系,直径是银河系的160倍,质量约为银河系的2400亿倍。
目前天文学界用古希腊神话中的巨人“阿尔库俄纽斯”命名了这个星系,如果那里的恒星结构与银河系差不多的话,恒星数量就有约960万亿亿颗之多。
嗯,以上数字均没有打错。
大家在现实中经常会看到‘天文数字’这个词用以描述某个巨大的数字,因为一旦涉及到宇宙尺度,某些数字大的会让你头皮发麻。(真心建议大家有生之年一定要看一次星空,目前国内可以提供的观星台有紫金山天文台,青岛观象台以及燕京天文台兴隆观测站、魔都佘山观测站这些,门票都不是很贵)
“星空啊......”
看着头顶的漫天星辰,田浩所迟疑片刻,忽然对徐云问道:
“罗峰兄,你信宿命吗?”
“你我的人生是否就如同星空中的星星一样,有些人生来就是恒星,有些人却只是行星般黯淡一生呢?”
徐云有些奇怪的看了眼这个东方留学生,果断摇头道:
“我不信。”
实话实说。
徐云对于外太空生命持乐观态度,毕竟宇宙实在是太大了。
同时呢,光环带来的这几次穿越也不可避免的令他对神秘侧有些敬畏——保不齐这就是哪个高维生命搞出来的游戏,屏幕外还有一堆人看着自己来着。
但如果说宿命的话,他确实是不太相信的。
就算他是某个作者的角色,他也不信一切命中注定。
开玩笑。
真以为他没当过网络作家啊,那群鸽子能比读者提前三个小时知道剧情都算牛批的了,拿啥去注定命运?
随后他扫了眼田浩所,心说这孩子别是被星空冲击到失了智,开始思索人生了吧?
于是他想了想,对田浩所说道:
“浩所兄,这样说吧,远的不了解,至少我就亲眼见到过不少逆天改命的例子。”
“有的人白手起家,打拼出了一座商业帝国。”
“也有平凡的小市民趁着风口崛起,成为了知名的视频...咳咳,文艺表演家。”
“还有人原本只是普通的工人,因为爱好写作而误入文坛,最终名利双收,财富自由。”
说完他叹了口气,继续道:
“不否认,可能有些人的发展轨迹确实很顺,但这部分人的比例又有多少呢?”
“你看看我们现场,看看那些在计算数据的教授,这是宿命两个字可以概括的了的?”
“至少对于大众而言,宿命在很多时候,都只是用来自我安慰的借口罢了。”
徐云上辈子先从事科研后经商,同时又从事写作,社交圈比起大多数人是要广一点的。
他在这三个行业中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也见识过太多太多靠着努力改命的例子。
生活很现实也很残酷,有的人生来就在罗马,有人选择躺平徐云也尊重他们的选择。
毕竟每个人的活法不一样。
但如果把这一切都归结到‘宿命’二字上,那就有些自我麻痹了。
眼见田浩所有些意动,徐云便又道:
“浩所兄,我再纠正一个你的错误知识点。”
“那就是行星虽然不发可见光,但它会发出红外线,不信现场你随便找个教授.....喏,比如法拉第教授,和他说红外线不算光,看他不敲不敲你脑袋叻。”
“再不济你找个恒星靠近一点,也能靠着它折射出光亮的。”
“而恒星却可能衰变爆炸,最终化作生成尘埃的土壤——也许你上辈子就是一颗恒星呢,你用宿命怎么解释?”
如果说徐云前面那些话还有点儿灌鸡汤的味儿,那么后面这段话就有些出乎田浩所的认知了。
徐云注意到,这位东方同胞的手在颤抖。
随后田浩所沉默良久,原本黯淡的目光隐约明亮了少许,再次对徐云道:
“罗峰兄,所以说...世上真的没有宿命?”
徐云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浩所兄,该说的我差不多都已经说了,你我皆是成年人,有些话是真是假,应该也有自己的判断。”
说完他顿了顿,犹豫片刻,补充道:
“另外,浩所兄,我再送你一句话吧。”
田浩所先是一愣,旋即连忙朝徐云一拱手,认真道:
“还请罗峰兄赐教。”
徐云抬头看了眼天空,缓缓开口:
“按照质子衰变的原理,哪怕是行星也会有爆炸的一天——你听不懂没关系,说给读者老爷看的,重点在后面。”
“那些散落后的星体有些会形成陨石,只要时机合适,在进入大气层的时候便会发出光芒。”
“虽然时间很短,消耗的也是自己的寿命,但那确实是...行星自身发出的光。”
“所以浩所兄,你说的那些话,从头到尾、从情理到物理都是错的。”
田浩所顿时愣住了。
与此同时。
不远处的小棚子里,高斯也长舒一口气,轻轻放下了笔。
只见他面前的桌上,赫然摆着几张被观测记录。
在这些观测记录中,它们的某个区域都被用红笔画了个圈,勾出了某个隐约可见的星体。
“找到你了......柯南星!”
...........
第二百八十二章 应该不用吃斧......卧勒个槽?(8.2K)
“什么?”
小棚子里。
威廉·惠威尔正来回翻动着面前的观测记录,一脸好奇的对徐云等人问道:
“高斯教授,罗峰同学,这就是你们要找的那颗‘柯南星’?”
只见此时此刻。
他手中的几张观测记录上,都有某个小点被画上了圆。
这些小点用肉眼去看只能看到些许痕迹,属于认真看肯定能发现,但平时大概率被忽略的情况。
徐云笑着点了点头,刚刚他已经把图像简单的检查了一遍,可以确定高斯找到的正是冥王星:
“没错。”
威廉·惠威尔看上去似乎还有些疑惑,只见他把两张黑白照片上下比对了一番,嘀咕道:
“可这两张照片里的圈一个在上一个在下,怎么能看出是同一颗星呢?”
徐云见说朝高斯撇了撇嘴,二人的脸上同时露出一丝无奈。
没办法。
很多时候,前端的科研项目就这样。
科学家们拼了命搞出来的成果,在一些人的眼中反倒有些莫名其妙,一头雾水。
偏偏那些人还不一定就是恶意的否定或者无脑杠,而是真的存在认知壁垒。
在看到一些超过常理的数据时,下意识就会冒出“现代科技能做到这种精度吗?”的疑问。
比如后世的LIGO。
世人皆知它探测到了引力波,但鲜少有人知道这玩意的精度到底有多离谱。
它的臂长就有4km,内部更是让光路反射了400次,激光光路长度达到1600km。
这还不算完呢。
它所探测到的引力波,本质上是来自十几亿光年外、振幅为千分之一质子半径的波动。
这就好比太平洋上台风肆虐,你在魔都的岸边扔了一粒石子,他在加州海滩上测出了石子溅出的涟漪。
试问有几个普通人能不懵圈儿的?
所以徐云认识的一些从业者,一开始还会在朋友圈或者微博和别人解释一些东西,但后来干脆就啥都不管了。
摆烂.JPG。
2022年尚且如此,就更别说近代科学体系刚刚建立不久的1850年了。
对于威廉·惠威尔这么个哲学家而言,通过计算找到一颗系内行星,逻辑上确实有些离谱。
当然了。
好在现场除了威廉·惠威尔之外,还是有不少明白人的。
比如法拉第。
比如黎曼。
比如魏尔斯特拉斯。
又比如数学系和自然科学专业的那些学生们。
有这些人在场,倒也不至于让高斯的努力化成一句‘这玩意儿是真的?’的疑问句。
随后徐云看向高斯,眼见这个小老头精神还不错,便说道:
“高斯教授,请您开始定位吧。”
定位。
这个概念不难理解。
就是通过此前计算出的轨道,锁定此时此刻冥王星的位置。
这也是今天观测任务最后的一个环节。
众所周知。
行星和恒星每时每刻都在运动,行星绕恒星转,恒星绕星系或者星团的中心转。
不过由于轨道以及距离不同的缘故。
大多数恒星对于人类基本上是静止的,而行星在不同时间出现的位置却经常各有不同。
对于普通人来说,四季中比较好找的是金木火土四颗星。
因为它们与地球基本位于同一轨道面,如以地球轨道面为基准,相互间轨道倾角的差距甚至不到5度。
这个轨道面便是黄道。
也就是说。
想要找到金木火土,只需在黄道附近的天区寻找即可。
至于黄道的锁定就方式很多了。
比如你可以用手机下载电子星图,哪里不会点哪里,钓鱼佬再也不用担心你的学习。
也可以自己动眼,通过寻找黄道附近的星座来反推黄道面。
其中春天最好认的是狮子座与室女座。
狮子座前部的星座连线呈镰刀形,底部最亮的是轩辕十四,紧贴的区域就是黄道。
夏天则是天蝎座和人马座。
黄道从天蝎的钳子(房宿四)与心脏(心宿二)之间穿过。
秋天为飞马座,东侧两颗星向南延长约一倍距离即为黄道位置
冬天则是金牛座,黄道位于毕宿五与昴星团之间。(建议可以大家试一试,挺有意思的,我当初教了一哥们这方法,后来他在烧烤摊上用这招泡到了一个妹子,真人真事哈)
而金木火土之外的行星,定位起来就比较麻烦了。
比如水星只能在日落后或日出前才能勉强观测到,天王星和海王星需要用MATLAB脚本协助。
至于冥王星嘛......
这玩意是真的贼离谱。
它的轨道倾角是17.1405度,转轴倾角接近120,几乎可以说是躺着自转......
哪怕在2022年,能够徒手计算冥王星轨道的人都不多。
正常情况下,一所理工大学估计就那么两三个吧。
不过人与人的能力是不同的,对于高斯而言,这一步是真的有手就行......
只见他拿起笔,按照计算出来的轨道公式,飞快的在纸上演算了起来。
五分钟后。
一组数据出现了:
赤经06h42m10.38726s,赤纬08°23′22.4764″。
角直径0.065″-0.115″。
扁率<1%。(这是1950年11月17冥王星的坐标,1850年的算不出来,不知为啥VSOP87模块一开就死机,i3现在已经这么拉了吗.....)
随后徐云拿着这张纸来到天文望远镜边上,把这张纸交给了休伯特·艾里的父亲,现任格林威治天文台台长的乔治·比德尔·艾里。
这是徐云那天在咖啡馆和休伯特·艾里谈好的条件,也是说动乔治·比德尔·艾里帮忙的理由之一。
也就是用用冥王星的发现,去消除施加在乔治·比德尔·艾里身上的舆论压力。
因此最终的寻星环节,自然就要乔治·比德尔·艾里来操作了。
况且说句实话。
1850年的天文望远镜有很多小零件,你让徐云大致操作一下还行,但搞微操的话他确实也没那能力......
乔治·比德尔·艾里接过这张纸条,看了眼高斯,又深深的看了眼徐云。
决定自己这个选择对错的时间到了。
或者准确来说......
决定今晚所有人是累得其所,还是彻夜白干的时间到了。
重压之下。
饶是乔治·比德尔·艾里阅历丰富,此时的心情依旧有些忐忑。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来到望远镜边上。
根据坐标校正起了星位。
2022年的冥王星正在魔羯座内逆行,而1850年的冥王星还在猎户座附近游荡。
当然了。
这里的‘逆行’和‘游荡’都是指地球视角上的画面,在宇宙尺度中,它们实际的距离都在数千光年以上。
随着高斯给出的坐标,乔治·比德尔·艾里很快找到了其中的一处标的:
猎户B分子云复合体。
这个复合体在后世有个很霸气的名字,叫做“宇宙光剑”:
其中有一颗青春期恒星向太空释放两股喷射流,像是一把激光剑一般,显示出强大而可怕的力量。
除此以外。
这个复合体内还存在有一个叫做NGC2068的星云。
当然了。
比起NGC2068这个编号,它的另一个名字要更加知名一点:
M78星云。
没错,正是光之国所在的那个M78。
M78使用小望远镜看起来是一个斑块,并有视星等10等和11等的两颗星,因此很容易就能找到。
可惜的是,高斯奥特曼并非光之国生人,
否则高斯看高斯的故乡,应该别有一番喜感。
锁定这片星区后。
乔治·比德尔·艾里操控蜗杆微调,接着校准极轴,旋紧螺丝。
前后不过半分钟,便彻底锁定了那片星空。
后世的一些天文望远镜会配备数显屏,不过这年头的技术水平还不达标,所以面对两位小数往后的赤经赤纬,方法只有一种:
用标尺对寻星镜进行分割。
只见乔治·比德尔·艾里这个高大汉子从身上取出了一把卡尺,嘎吱嘎吱的转着扭矩。
接着弯下身,像是棕熊啃蜂窝似的趴在了寻星镜上量起了尺度。
2022年的格林威治天文馆曾经展出过一枚20世纪初的经纬标尺,精度大约可以达到小数点后五到六位,精度相对还是可以的。
“10.38536...10.38542....”
十分钟后。
一直在嘀咕着数据的乔治·比德尔·艾里忽然重重的咦了一声,一把丢下经纬标尺,跨步冲到了目镜前观测了起来。
过了几秒钟。
他欣喜若狂的抬起头,对徐云和高斯等人高声道:
“找到了,我找到柯南星了!”
听闻此言。
数百人围观的现场先是一静,旋即便爆发出了一阵嘈杂的议论声。
高斯见状与徐云对视一眼,快步来到乔治·比德尔·艾里的身边:
“艾里台长,你找到了柯南星?确定吗?”
“百分百肯定!”
乔治·比德尔·艾里一拍胸脯,同时让出身位,将观测点让给了高斯。
高斯朝他点头致谢,走到观测位上,开始看起了目镜。
乔治·比德尔·艾里就这样恭敬的站在他身边,为高斯的观测提供着引导:
“柯南星的位置在视角右上方,周围没什么其他天体,左侧三个视场左右有两颗竖直角度接近直线的恒星......”
在乔治·比德尔·艾里的提示下,高斯很快也找到了那颗星球:
这是一颗不算特别明亮的星球,孤零零的占据了星空一角,周围没什么星体存在。
仿佛......
死神。
随后高斯缓缓从目镜上抬起头,将位置让给了法拉第.......
又过了小半分钟。
法拉第换成了徐云。
待徐云离开观测点后。
他转身与法拉第和高斯对视一眼,三人同时点了点头。
只见高斯挺了挺胸,锐利的目光看向周围,高声说道:
“各位教授,各位同学,全体目光向我看齐,我宣布一件事!”
“那就是.....”
“就在不久前,我们成功发现了太阳系内的第九大行星!”
“今夜,是足以载入科学史的奇迹之夜!”
话音落下。
哗——
现场顿时响起了一阵欢呼。
法拉第和高斯目前是全世界物理和数学领域的第一人,并且由于数学是经典教育体系核心的缘故,高斯的影响力甚至还要比法拉第更大一些。
有这两位大佬作保,真实性显然不需要质疑。
至于法拉第和高斯为了自己的面子,强行把某颗天体指认为柯南星?
开玩笑。
这是一个足以轰动欧洲科学界的发现,届时定然会有大量的天文学家去按照轨迹观测。
如若是谎言,三五天...不,可能明天晚上就会有伦敦的天文学家把它揭穿了。
每个时代其实都一样,一堆人都巴望着各自行业的头把交椅呢。
所以这种事情成就是成,不成就是不成。
不存在为了所谓面子去遮掩失败的情况。
看着气氛有些高涨的现场,徐云隐蔽的朝老汤打了个眼神。
老汤朝他点点头,会意的朝边上一招手。
很快。
咕噜咕噜——
有学联干部拉着几架望远镜来到了现场。
当初在北宋副本中曾经提及过。
冥王星的视星等是+13.6到+14.03之间,属于暗星。
望远镜的口径则有一个经验公式,可以方便的计算出望远镜的极限星等ml。
这个公式是ml=2.1+5lgD,D为望远镜的口径以毫米为单位的值,lg为取对数。
根据公式不难算出。
只要是288毫米以上口径的天文望远镜,便可以在天气好的情况下见到冥王星——前提是光污染不太严重,并且不处于远日点。
这种规格的天文望远镜剑桥大学虽然存量不多,但实数起来还是有那么五六架的。
按照徐云和老汤的计划。
等到冥王星被发现之后,这些望远镜便可以移动到现场,让尽可能多的学生亲眼去观测冥王星。
这样一来。
学生们的参与感便会比光电效应那时候高很多很多,对于观测本身、格物社乃至自然科学都很有好处。
果不其然。
当这些望远镜来到现场时,现场的氛围顿时达到了今夜的高潮。
大量学生们汇聚在望远镜目镜边,希望能够亲眼见证这颗太阳系内的第九大行星。
“让我康康!”
“你踩到我脚了!”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不是说柯南星很暗么,怎么我感觉这么亮来着......”
“你看到了个瘠薄,那他么是参宿七,19年前发现的恒星!恒星能不亮吗?”
“同学,要加入我们格物社吗,反正不要钱,多少加一加......”
就在现场热闹非凡之际,乔治·比德尔·艾里也来到了徐云身边。
只见这位格林威治天文台的台长此时脸色感慨不已,认真的对徐云道:
“罗峰同学,这次多谢你了。”
乔治·比德尔·艾里的这番话可真不是客气,纵观今夜,他最感激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高斯。
如今他对于高斯可谓既崇敬又感激——崇敬是因为他也是一位天文学家,知道通过数学计算锁定一颗行星有多么困难,或者说压根就不是人干的事儿......
感激则是因为随着柯南星的发现,自己身上的压力将会骤减!
他将从错失海王星发现的迟钝之辈,变成支持新兴学科、勇于探索宇宙的正面人物!
甚至在过去的那一小会儿里,他都在考虑去找哪些关系,尽快让相关报道面世了。
而另一位令乔治·比德尔·艾里心怀感激的,便是徐云了。
从流程上看,今天晚上的观测可以分成好几个环节。
比如人力的调动、设备的调试、数据计算、档案分类以及最后的观测等等。
如果从单个阶段来评价,徐云在每个阶段未必是贡献最大的那个人。
比如人力调动要归功法拉第,设备调试是格林威治天文台,数量计算则是数算团队......
但如果把所有阶段整合在一起,那么徐云无疑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贡献人。
某种程度上来说。
这位年轻的东方人,才是创造这个奇迹的真正推手......
在他对面。
看着神色轻松许多的乔治·比德尔·艾里,徐云笑着摆了摆手:
“艾里先生,您太抬举我了,我只是靠着祖上余......”
话没说完。
徐云忽然感觉脖子一痒。
他下意识的转过头,发现艾维琳正在不远处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
徐云被艾维琳的目光瞅的有些发怵,连忙缩缩脖子,果断认怂,改口道:
“艾里先生,我也不是谦虚,我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而已,纸上谈兵,做不得数,做不得数。”
乔治·比德尔·艾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太过深究,而是话锋一转,说道:
“对了,罗峰同学,柯南星的别名你想好了吗?”
徐云微微一愣:
“别名?”
“是啊,别名。”
乔治·比德尔·艾里点点,解释道:
“对于已经发现的星体,我们除了标准名称外还会给它安排一个别名。”
“比如火星是罗马神话中的战神‘玛尔斯’,水星是墨丘利,木卫二则是欧罗巴等等......”
“肥鱼先生最早制定出了柯南星的推导流程,高斯先生与法拉第教授也表示放弃命名权。”
“所以起名的任务就落到你的身上了——毕竟你是肥鱼先生的唯一后人嘛。”
徐云这才了然的点了点头。
给天体取别名,这是中外都很常见的一种习俗。
比如火星在欧洲叫做玛尔斯,东方则叫做荧惑。
又比如金星在欧洲叫阿佛洛狄忒,东方叫太白或者启明星等等.......
类似的例子不胜凡举。
并且由于近代那段屈辱历史的缘故,欧洲人在命名权方面一直占据着主动。
在后世,很多星体都是以欧洲的神话人物命名的。
不过眼下的法拉第也好、高斯也罢。
哪怕是乔治·比德尔·艾里这位英国皇家学会的未来会长,在历史上的风评也都还不错。
加之这个时间线中,‘肥鱼’的地位已经超过了人种的差异。
因此乔治·比德尔·艾里便很是大方的将命名权让给了徐云。
至于徐云嘛......
对于这种好意自然是乐得接受啦。
两辈子来他奇葩事见的多了,可从未有过给天体命名的经历。
可自己该给冥王星起个什么别名呢?
要不叫它苏颂,用来纪念老苏这个东方天文学的先驱?
不好不好。
老苏现在还没死呢。
冥王星原本的语义就有些不吉利,星球环境也极其阴冷,更别说它将来还会被降档,用老苏的名字不合适。
要不就......
取个和柯南可以组成CP的人名?
比如服部平次、基德或者元太?
好像也不合适......
那该叫谁呢......
心思泛动之间。
徐云忽然瞥到了正铁青着脸,快步往人群外退去的弗雷德里克·阿加尔·埃利斯,以及他的父亲维托里诺·埃利斯。
见此情形。
徐云忽然眼前一亮。
只见他转过头,笑着对乔治·比德尔·艾里说道:
“艾里先生,要不柯南星的别名就叫做‘埃利斯’吧。”
“毕竟...这颗星体可是在埃利斯伯爵的‘关照’下发现的嘛。”
“我觉得应该让后人们一提到柯南星,就会想起埃利斯伯爵的贡献,您认为呢?”
乔治·比德尔·艾里眨了眨眼,抬起眼皮朝维托里诺·埃利斯那儿扫了扫。
他的儿子休伯特·艾里也是数学系的学生,因此在散会之后,自然将维托里诺·埃利斯的言论对他复述了一遍。
实话实说。
乔治·比德尔·艾里对于这种言论是有些不满的。。
因为他也在维托里诺·埃利斯所说的‘异想天开之辈’中,莫名就被地图炮了一波。
同时作为自然科学的支持者,乔治·比德尔·艾里与维托里诺·埃利斯这种贵族也存在一定立场上的分歧。
因此面对徐云的提议,他几乎没怎么犹豫便同意了下来:
“行,我也觉得埃利斯这个名字不错,它的希腊语本名是Valis,意思是阴冷的低地,用来描述柯南星显然再合适不过了。”
虽然还不知道冥王星的具体距离。
根据提丢斯-波得定则计算,冥王星距离太阳大约有三十多个天文单位,因此那颗星球必然温度极低。
用Valis来描述它,倒也还挺形象的。
随后乔治·比德尔·艾里又与徐云随意聊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现场。
看着乔治·比德尔·艾里远去的身影,徐云不由摸了摸下巴。
泊松亮斑由于自己给小牛那封信的缘故,已经被小牛提前发现了,名字也换成了牛顿亮斑。
也就是说。
因着自己的原因,这个时间线少了个打脸的典故。
那么如今自己再还给这个世界一个新典故,那么便可以算是两清了。
合情合理.JPG。
随后徐云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低下头,摸了摸自己腰间的斧头。
感受着它坚硬的斧锋,徐云轻呼出一口气:
“很好,看来这一次不用再口......”
结果话音未落。
不远的小棚子里,忽然传来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啊咧咧,好奇怪哦......”
........
注:求月票啊.....
第二百八十三章 出乎意料的走向
啊咧咧。
作为某个死神小学生的口头禅。
这三个字对于徐云这种后世来人而言,几乎有着类似于‘道友请留步’一般的威慑力。
而若是在这个词的基础上,将发声者限定为小麦的话,那么它的威慑力就更大了。
几乎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
徐云原本有些轻松的表情便顿时一僵,心中冒出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随后他机械式的转过头,看向了声音发出的简易小木棚。
只见此时此刻。
小麦正站在棚内的一张木桌前,这位尚未证道的伏清无为虚波太上磁皇大道君正皱着眉头,表情疑惑的看着桌面上的几张黑白照片。
与此同时。
距离小麦几步开外、正在收拾高斯手稿的黎曼似乎也注意到了小麦的异常。
于是他放下手中的稿件,走到小麦身边,二人就这样交谈了起来。
小麦先是扬了扬手中的一张照片,又指着桌上的观测记录说了些什么。
很快。
黎曼的表情也逐渐凝重了起来。
过了片刻。
黎曼朝小麦做了个等待的手势,快步来到不远处的高斯身侧低语几句,将自己的老师也带回了小棚中。
见此情形。
徐云顿时有些站不住了,连忙也朝小棚内走去。
当他进入小棚内的时候,小麦正好与高斯说完了某些内容。
只见高斯双手撑在桌沿处,身子微微趴低前倾,正在观察着什么。
徐云见状也没出声打搅,只是朝小麦和黎曼微微点头致意,便静静站在一旁等待了起来。
此时的高斯正全神贯注的看着桌面,丝毫没有注意到徐云的出现。
看了一会儿照片后。
他又将其中的几张挪到面前,从胸口掏出一副放大镜,进行起了更为细致的观察。
十多分钟后。
高斯拧着眉头从桌上直起身。
只见这位数学王子大拇指按着脸颊,食指轻轻摸着下巴,语气带着浓浓的费解:
“奇怪了,这二楞玩意儿到底咋回事啊......”
不过说着说着,他便注意到了身边的徐云,眼神立时一亮:
“咦,罗峰同学,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不久,头前我在和艾里先生聊天呢。”
徐云草草回答了他的问题,随后一指桌上的照片,问道:
“高斯先生,您这是......”
高斯闻言沉吟片刻,从桌上拿起了一张照片,对徐云道:
“罗峰同学,你看看这个。”
徐云接过照片,认真看了起来。
过了十几秒钟。
他重新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愈发茫然了:
“高斯先生,这张照片有什么问题吗?”
高斯给他的这张照片编号为2963,是1843年意呆利罗马天文台拍摄的照片。
冥王星的位置在图中的右侧偏上位置,周围同样没什么其他天体。
在徐云看来。
这张相片除了黑白底色之外,拍摄的精度和视野都堪称完美,可以说是冥王星早期记录的标准模板。
但看高斯这表情......
这张照片似乎有些问题?
随后高斯看了他一眼,将自己的放大镜递到徐云面前,说道:
“你用放大镜再看看,注意冥王星的左上方。”
徐云接过放大镜,再次看了起来。
这一次,他终于发现了某些细微的异常:
只见在冥王星光点的左上方,此时赫然存在着某个微小的凸起!
这外凸大约占了光点1/5的区域,不仔细观看几乎无法辨明。
与之相对的则是冥王星的右上角,那里却是一片光洁的圆弧。
见此情形。
徐云的心中顿时一咯噔,那股不好的念头愈发清晰了起来。
高斯并没有注意到徐云僵硬的表情,而是指了指相片,又问道:
“怎么样,看到了吗?”
徐云只能点点头,斟酌片刻,对高斯说道:
“高斯教授,有没有可能是摄像机在拍摄时出现的光圈异常?”
“毕竟这种图像在放大后存在像素差,似乎说明不了什么吧?”
高斯闻言很果断的摇了摇头,指着桌上的其他图像说道:
“你错了,罗峰同学,有异常凸起的不止是这一张照片。”
“根据麦克斯韦同学的观察,大约有最少八张相片都可以观测到这个异常,并且普遍集中在1840-1845年之间。”
徐云闻言,拿着照片的手微微一抖。
接着他干笑两声,看向高斯,说道:
“所以高斯教授,您的意思是......”
高斯随手拿起一张相片,凝视了它几秒钟,而后缓缓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图像上的那个异常,或许就是柯南星的一颗伴星——注意,是伴星,而非卫星。”
“并且从图像上估计......它的直径未必就比柯南星小多少。”
徐云闻言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脸淡定的模样。
但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妈耶!
出大事儿了!
先前提及过。
海王星外头的太阳系由近到远,可再区分成柯伊伯带及奥尔特云区带。
这部分区域内的天体由于所在位置或运行轨道超出海王星轨道范围,所以都被叫做外海王星天体。
其中冥王星是,便属外海王星天体的标准模板。
它距离地球的平均距离接近40个天文单位,远地点约73.76亿公里,近地点约44.37亿公里。
同时冥王星绕行太阳一圈所需时间在也是所有行星中最长的:
公转一周需要大约248个地球年,自转一天是六个多地球日。
所以徐云有时候还挺郁闷的——他说的日更三万又没说是地球日,如果按照冥王星来计算的话,他的更新量是超标的叻......
如果用金星的243个地球日来算的话....
咳咳,言归正传。
总而言之。
在这种距离条件下,通过摄像机记录下来的图像是很模糊的。
肉眼观测起来都非常困难,就更别提看到它的轮廓了。
但是——重点来了,有一种情况比较例外。
那就是行星冲日阶段。
有些老色批可能会把这个词分开来读,但实际上,它是指一种特殊的天文现象。
所谓星体冲日。
就是指它在绕日公转过程中运行到与地球、太阳大致成一直线,而地球恰好位于太阳和星体之间的一种天文现象。
星体在冲日的位置时是最亮的,此时一般也是观测它的绝佳时机。
比如读者们看到这章后的两天,也就是2022年7月20日,就是冥王星的冲日时刻。
20日前后几日,待到每天太阳一落山。
冥王星就会从东方地平线上升起,几乎整夜可见。
当然了。
这里指的仍旧是天文望远镜。
大家都知道,系内行星的轨道都是个椭圆。
其中冥王星在太阳系最外侧,并且它的平均公转速度仅有大约4.7公里/秒。
地球则在相对内侧,平均公转速度达到了30公里/秒。
所以说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冥王星就会被地球追上一次,被动的形成冲日现象。
而很凑巧的是。
1843年的9月15日,便是冥王星的一个冲日节点,并且是前后一百年内最亮的一次。
另外再提一个知识。
那就是1937年射电望远镜发明出来之前,决定观测效果的核心因素,只有望远镜的口径以及镜片的材质两点。
例如1930年冥王星发现者汤博。
他所使用的天文望远镜不过42英寸,也就是1066.8毫米,比现在空地上的这架‘多多罗’还要小很多呢。
毕竟说一千道一万,汤博所工作的洛厄尔天文台终归是个私人天文台。
虽然创始人洛厄尔贼拉有钱,但和格林威治天文台相比还是不够看的。
汤博之所以能发现冥王星,很大原因要归结到运气好——洛厄尔一开始的目的其实是寻找火星生命来着。
横向比较的话。
汤博1930年使用的娜迦望远镜,在1850年的欧洲连前十都排不到,
实际排名大概13-15之间,和穆查丘斯罗克天文台的镇馆之宝差不多。
更更更关键的是。
冥王星是唯一已知的有大气层包裹的矮行星。
当冥王星位于其近日点时。
大气会是气体状态。
而当冥王星位于其远日点时。
大气层中的气体就会因为低温而凝结,并像雪花一样飘落。
所以在照片中,它的图像反馈会无限接近于‘写实’的概念。
因此在以上诸多原因的加持下。
1843年冥王星冲日前后,有部分照片便拍下了堪称这个时代最清晰的冥王星照片。
将这些这些照片用放大镜放大,你勉强可以看到一个小凸起,也就是冥王星的卫星......
冥卫一。
当然了。
令徐云手抖的原因并非是高斯发现了‘柯南星’卫星这么个简单的事实,而是因为......
“奇怪了。”
只见高斯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发,费解的说道:
“柯南星的角直径是0.065″-0.115″,扁率又小于1%,也就是说它的转轴倾角会非常非常的大。”
“这种情况下它能存在一颗伴星,那么这颗伴星首先会潮汐锁定,其次它的直径绝不可能小到哪里去——它与柯南星的比值,至少要比地月两星来的大。”
“可这样一来,柯南星的质心就必然会在星体之外,那么我们之前计算出来的偏差参量就有问题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高斯的眉头紧紧拧成一团,手指有规律的在桌面上笃笃作响,神色凝重而又疑惑。
按照他此前的计算。
柯南星周围大概率会存在卫星,数量说不定还不少,毕竟这是宇宙中很常见的事儿。
哪怕是地球这么个倒霉蛋,也都有颗月亮陪着呢。
但存在伴星就很令人惊讶了....
伴星的概念相对常见于恒星系统,比如双星系统、三星系统等等——赫赫有名的三体就是三星系统,原型是南门二。
太阳的伴星目前还没有发现,以前科学界对于太阳伴星的猜测是在太阳的另一面,不过眼下这个猜测已经被否定了。
目前相对有市场的叫做Nemesis假说,也叫作黑暗伴星假说——记不下来的可以把它分成Neme+sis,咳咳.....
这个假说提出来已经有好些年了,它认为太阳有一个类似红矮星的伴星存在于奥尔特星云附近。
近日点一光年,远日点三光年。
这个假说倒是可以解释地球的周期性大灭绝原因,不过最近有很多陨石方面的证据表示陨石撞击地球并没有周期性,所以这个假说接受度依旧不高。
当然了。
相比于恒星,行星存在伴星的情况也不少见。
比如HD158259恒星系内,就有一颗行星拥有五颗伴星。
可问题是柯南星的距离在那边呢:
如果伴星很小,那么它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被黑白相机拍摄到。
只有体积达到一定规模——比如直径是主星的三分之一甚至二分之一,它才可能会被记录下来。
可一旦伴星达到了这种量级。
那么它的升交点经度最少都在200以上,轨道倾角也不可能低于0.050。
这样一来。
一个新问题就出现了:
有这么一颗巨大星体的存在,为什么他们此前计算出的数值会是正确的?
举个例子。
你的面前有一片沙地,已知某个50斤的铁球从天空中落下。
你通过推导确定了它的落地速度,又计算了沙子阻力的影响,最后确定铁球会停止在地下一米的地方。
接着你拿铲子挖到了地下一米。
果不其然,你顺利的找到了这枚铁球。
一切看似没问题,可以开香槟了对吧?
可你在称重量的时候忽然发现,这枚铁球它不是五十斤,而tmd是七十斤!
落地速度不变,沙子的阻力不变。
根据1/2MV2计算,七十斤铁球和五十斤铁球显然不可能会停滞在一处区域。
但实际结果却摆在那边:
它就是出现在了地下一米的位置,顶多就是几毫米的误差罢了。
并且与举例不同,行星的位置是不会骗人的,它就挂在那儿呢。
那么如此想来,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有某个未知的力量在铁球落地后,将它的动能减少到了五十斤的量级。
随后高斯又想到了什么,只见他重新拿起纸和笔,飞快的在桌上演算了起来。
过了十多分钟。
高斯深呼出一口气,表情若有所思:
“果然,无论是柯南星单体,还是算上伴星的影响,天王星的轨道依旧存在一些问题。”
想到这里。
他不由转过头,一脸凝重的看向徐云,说道:
“罗峰同学,你说是不是有这样一种可能呢......”
“就是在更遥远的某个地方,在极尽远的星空深处。”
“还有一颗巨大的、未被发现的行星,正在对柯南星与它的伴星施加着引力......”
听闻此言。
徐云顿时瞳孔骤缩!
果然。
意外....还是发生了。
过了几秒钟。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回答高斯的问题。
而是从身上取下斧头,塞进嘴里啃了起来。
嗯。
还好老子机智,找糕点铺订做了个斧头模样的面包,味道还不错。
........
第二百八十四章 向星空发出的挑战书!(上)
此前曾经介绍过。
在原本历史中。
1781年的时候。
威廉·赫歇尔首次发现了天王星。
但因为它的轨道不符合万有引力定律,并且存在较大的误差。
所以过了一些年,勒维耶又独立计算出了海王星的存在。
可很快,天文界就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海王星依旧只能解释天王星70%左右的轨道异常。
所以人们认为海王星的外轨道上,应该还有一颗行星存在。
最终汤博在1930年发现了它的存在,也就是赫赫有名的冥王星。
实话实说。
一开始,冥王星在数据上确实填补了剩下30%的空缺。
于是天文学界就开始开香槟了,并且一开就是40多年。
但随着詹姆斯·克里斯蒂在1978年6月22日发现了冥卫一,天文学家们突然惊讶的发现.....
自己香槟开的貌似有点早,半场三球领先居然被人翻盘了?!
国际天文联合会于1978年7月7日,正式向世界宣布克里斯蒂的发现,并于1985年将冥卫一命名为卡戎。
同时值得一提的是。
1978年虽然已经出现了射电望远镜,但詹姆斯·克里斯蒂使用的NOFS依旧是标准的反射式望远镜。
并且它的口径只有61英寸,也就是1.55米。
上一章便提及过。
以冥王星与地球的距离来说。
能被用非射电类天文望远镜观测到的卫星,它的体积一定不会小到哪里去。
最终天文界通过1985年至1990年之间冥王星和卡戎相互掩星和凌星的现象计算,确定卡戎了的直径大约是冥王星的一半。
这两颗天体互相潮汐锁定,形成了一个双矮行星系统。
也就是说。
它们的质心都位于冥王星以外。
这就相当于两个天体形成了一个概念上的‘组合星球’,这个组合星球施加的引力就和天王星的轨道对不上了——具体情况可以再去看看此前举过的那个铁球掉入沙地的例子。
换而言之。
冥王星的发现其实是有些误打误撞的数学巧合......
于是受此影响,天文学家们才会展开对柯伊伯带天体的观察。
再然后的事儿,就是Sedna,2004VN112,2007TG422,2010GB174,2012VP113,2013RFS99这六颗天体的发现了。
它们的轨道有些某种微妙重合,高度疑似受到了某些外力的牵引。
于是让天文界做出了在奥尔特星云一带,可能有一个之前未被发现的巨行星或者橘子大小黑洞的猜测。
当然了。
考虑到部分笨蛋...咳咳,鲜为人同学对于天体观测的知识储备远远不足的情况,这里再科普一个知识。
那就是科学家们到底是怎么找寻系内行星的——这里的行星包括小行星。
系外行星的观测方法此前已经介绍过了一次,此处就先省略。
总之就是多普勒法和凌星法,另外还有微引力透镜和日冕仪等等。
至于系内行星呢,方法很简单:
大部分时候。
恒星在空中基本不动,行星则会以一定的角速度变换位置。
所以只要用图像自动搜索软件去对比某个周期——比如说半年或者一年内的图像,再筛选出角速度大于某个角秒的的星体就行了。
一般来说。
国内默认的数值是每小时1.3角秒以上。
国际则是每小时1.5角秒。
正因为对于这种方式的不了解,导致很多人都存在有一个思维误区:
小行星和系内行星都是哈勃之类的望远镜拍到。
比冥王星更远的系内天体,普通天文望远镜看不到它们。
这个思维大错特错。
举个例子。
此前提及过阋神星,它距离地球足足有97个天文单位——一天文单位1.5亿公里,也就是冥王星的2.5倍。
你猜猜迈克·布朗发现它的望远镜是什么规格?
答案是1.2米的反射式望远镜,生产工艺是1780年就可以达到的水平——不过在光路上经过了一些改良。
但这和工艺没关系,与设计思路有关。
所以并不是说一颗行星距离地球很远,普通望远镜就观测不到它了。
在不考虑详细画面的情况下。
讨论一架光学仪器能看多远,其实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如果你愿意。
折射式望远镜甚至能看到180个天文单位外+12.6视星等以下的任何星体——虽然只是一个小点。
但若是不通过严密的数据分析,你永远不知道你看到的是什么星球。
所以筛选星体,这才是寻找系内行星最复杂的地方。
就像之前说的。
你选个好天气随手一拍天空,说不定照片里头就拍下了太阳系内的第九大或者第十大行星叻,但你压根不知道那玩意儿是啥。
韦伯也好,哈勃也罢,还有华夏贵州的天眼。
这些射电望远镜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用于观测系外天体的。
系内星体一般都是先拍个几百万张照片通过计算机筛选出有位移的图像,接着去计算轨道。
然后按照轨道去推导某天某时某刻,它可能出现在哪个星区,赤经赤纬多多少。
确定好以上这些信息。
一架1.4米口径、1800年代水准的天文望远镜便足以发现它的踪迹。
好了,言归正传。
总而言之。
根据目前已有的信息来看。
太阳系的‘第九大行星’确实是个颇具争议的话题,并且绝对绝对不是民科的类型。(这几天好多读者问如果真的存在第九大行星为啥没被发现,略感无力,nature的论文我放了,网站给了,然后又用自己的固有观念在做判断,实在不行搜一搜奥尔特星云成吗,它的半径都有一光年.....太阳系真没那么小,猫猫叹气.JPG)
但另一方面。
这个概念对于2022年的科学界来说都是一个前沿问题,更别提1850年了。
按照徐云的打算。
自己的任务很简单,只要协助高斯找到冥王星就完事儿了。
再往后的卡戎啊、阋神星啊、鸟神星啊这些交给后世搞定就行。
可谁知道小麦这货不讲武德,居然搞出了这么个大新闻????
随后黎曼犹豫片刻,对高斯问道:
“老师,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做?继续计算那颗新天体吗?”
“继续计算?”
高斯扫了眼自己的学生,叹了口气,摇头道:
“说的倒是轻巧,我们拿什么继续去计算天体的位置?”
说着他抖了抖手上的演算纸,上头刻录着几道方程组:
“我们只有柯南星的轨道公式,除此以外伴星的大小、组合星体的质心位置都不清楚,拿什么去推导更遥远的星球?”
“更别说如今的天文望远镜在精度上还是有些不足,虽说探索天体更重要的是数据计算,但在观测记录有限的情况下,望远镜的成像效果便显得格外重要了。”
高斯的这番话不难理解。
好比你是个钓鱼佬,在地球的海洋中想要寻找最大的鲸鱼。
如果能知道它在多少经纬度的海面下方五百米处,那么普通声呐都能扫到它。
但你若是不知道它的位置......
就只能进行全球抽水了,需要的抽水机显然技术要求很高。
同样的道理。
高斯有了相关条件后能不能发现那颗真正的第九大行星尚且不讨论。
但如果相关条件不达标,那他是肯定发现不了那颗行星的。
说着高斯又朝徐云那儿瞥了几眼。
脸色一苦,摆出一副气息奄奄的表情,长吁短叹道:
“哎,可惜啊可惜,我这身子骨不知道还能活几年,也许死之前都没法去计算那颗行星咯.....”
徐云:“......”
这位数学王子,你的演技能再假点么?
接着他微微叹了口气。
虽然高斯这番话有些卖惨的嫌疑,但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却也是真心话。
按照历史轨迹。
再过两三年,高斯的身体状况便会急剧恶化。
最终在五年后与世长辞。
如果没有变数出现。
两到三年内,无论是数学还是天文仪器领域,都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
想到这里。
徐云不由看了眼高斯。
好家伙。
自己思索短短不过半分钟,这个小老头已经在和黎曼嘱咐自己葬礼上该奏什么音乐了。
“.......”
随后徐云深吸一口气,来到高斯面前,表情郑重的问道:
“高斯教授,您真的决定这样做吗?”
徐云这番话问的有些委婉,看上去有点谜语人的味儿。
但他可以肯定,高斯一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这其实不是一个疑问句,它还包含了徐云带着穿越者身份的提醒。
因为徐云毫不怀疑一件事:
一旦自己把某些东西交到高斯手里,这位数学王子一定会将自己的全部精力,毫无保留的倾注到那颗可能存在的行星上。
但问题是.......
比起高斯的期待。
徐云对于那颗真·第九大行星的探索前景,真的真的不太乐观。
这颗星球在2022年都是个争议颇多的话题,持否定态度的人并不少。
2021年华夏的贵州天眼在寻找脉冲星的时候,便额花了一个计划周期去寻找那颗星球。
另外NASA的WISE也长期负担着新行星的搜索工作,2021年它花在系内新行星探索的时间长达1563个小时,接近一年时间的18%了。
但无论是天眼也好,WISE也罢。
它们始终都没有任何收获。
2022年的科技水平尚且如此,眼下的1850年......
靠着一腔热血,这事儿真的能成吗?
高斯显然也明白了徐云的意思,便收起玩闹的表情。
只见他沉吟片刻,忽然说道:
“罗峰同学,你听说过我的故事吗?”
接着不等徐云开口,他便接着说道:
“我的祖父是个园丁,我的父亲是个水泥匠,从小家里就很穷。”
“小时候父亲只希望我能够继承他的衣钵,去给那些大人物的家中涂墙铺瓦。”
“实话实说,我那时候还不知道‘命运’这个词的意思,但我有种直觉——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于是我就拼命的学习,让人们认识到我的天赋。”
“当我的光芒足够耀眼时,父亲终于被打动了,在负债的情况下把我送进了学校读书。”
接着高斯顿了顿,看了眼若有所思的徐云,又继续道:
“后来我进入哥廷根大学读书,遇到了一位贵族后代,被他鄙视了一通出身。”
“一怒之下我有些不爽,就花了一周时间计算出了正十七边形的尺规作图问题。”
“再后来,我又在没有任何前人拓路的情况下,归纳出了27个以我名字命名的定理——不瞒你说,我的手稿里还藏着一堆没发布的东西呢。”
“所以罗峰同学,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徐云思索片刻,试探性的问道:
“您是想说,您正是靠着不屈的毅力不断努力,最终才创造出了这么多的奇迹?”
高斯看了他一眼,摇头道:
“你错了,我想说的是...我其实是个天才。”
“我不创造奇迹,因为我本就是一个奇迹。”
“一个比太阳系中存在未知行星,更大更亮的奇迹。”
....
注:
外婆又住院了,情况有点糟糕,今天短点。
第二百八十五章 向星空发出的挑战书!(下)
“我不创造奇迹,因为我本就是一个奇迹。”
听到高斯的这番话。
徐云下意识便是一愣。
按照他原本的判断。
高斯或许会像自己此前与田浩所交谈时一样,说一些比较励志的鸡汤——也就是我不相信命运之类的嘴炮,以此来煽动自己的情绪。
到时候说不定自己脑袋一热,就会冲动性的许下某些承诺。
但没想到......
高斯居然说出了这么一段霸气的话?
但与此同时,徐云也发现......
高斯说的这些话,好像也真没啥问题?
要知道在后世,以高斯为名开头的定理便不下百个——虽然其中有不少其实是为了纪念高斯而赋予的‘高斯XX定理’,但也依旧有相当部分是由高斯亲自归纳总结出来的。
他在读书的时候被一位贵族子弟轻视,所以就搞出了近代数学这门科目,并且长期把古典数学压着揍。
在数学族谱网站MathematiealogyProject上可以看到。
高斯目前有96947个数学徒子徒孙,与他同名的某华夏女演员表示压力很大.....
数学界有句玩笑话,叫做‘黎曼是高斯用来发表不满意成果时使用的笔名’。
这句话虽然是个纯纯的笑谈,但也足以见得高斯在研究成果方面的恐怖了。
同时呢。
高斯更为惊人的不是他的生前成就,而是他死后遗留下的那些手稿。
历史上最高产的数学家应该是欧拉,不过手稿质量最高的则无疑是高斯——保罗·厄多斯是近现代人物就不讨论了。
高斯去世于1855年,但哪怕到了2022年,数学界依旧在研究着高斯的手稿。
比如2014年菲尔兹奖曼纽尔·巴尔加瓦的工作,就是阅读高斯《算术探索》中二次型有关的章节而受启发而做出来的。
这事情被曼纽尔·巴尔加瓦发在了数学顶尖期刊AnnalsofMathematics上,d/10.4007/annals.2015.181.2.4。
因此对于高斯而言。
他确实有资格说出‘我就是奇迹’这种话。
甚至若非他是教徒,说不定奇迹二字就会换成数学上帝了。
不知为何。
徐云莫名又想到了老苏。
同样是人生末年,同样是执着于星空,但老苏和高斯的性格却截然相反。
其中固然有时代不同而导致的认知壁垒,不过更多的或许是东西方文化导致的性格差异吧。
东方讲究婉约内敛,西方相对肆意张扬一些。
徐云说不上哪种性格更好哪种更坏,但有一点他必须要承认——他有点被高斯说动了。
人类的历史是一部挑战史,也是一部从无到有的开拓史,华夏更是这方面的佼佼者。
诚然。
2022年都发现不了的东西,对于1850年来说确实很困难。
但这句话不是绝对的。
它并不是代表2022年发现不了的东西,1850年就一定发现不了——二者实际上没有必然的联系。
就像此前介绍过的一件事。
如果改变某些望远镜的光路原理。
那么1800年的望远镜足以见到180个天文单位之外,+12.6视星等以下的星体。
而后世预估的、可能存在的第九大行星的近日点大约是250-300亿公里,理论上符合天文望远镜的极限观测距离。
加上此时还有高斯,还有黎曼,还有小麦......
或许......
真的可以一试?
想着想着。
徐云的心绪也微微荡漾了起来。
纵观过去的所有副本,他主导过不止一次跨越时代的操作。
比如小牛副本中的色散现象、无穷小级数、番茄酱的研制等等。
比如老苏副本中的电解、水银望远镜甚至飞机。
又比如如今小麦副本中的光电效应、冥王星的观测.....
但说实话。
以上所有操作虽然难度不一,但无论是哪一桩哪一件,徐云其实都是了然于胸的。
也就是他心中有数,知道自己肯定能成功——再不济也有补救方案。
这并非因为他能够运筹帷幄,而是因为后世有各种各样的范本供他选择。
但这一次......
后世没有任何数据上可以供他借鉴的资料,属于一次完全没有把握的尝试。
但正因如此,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想到这里。
徐云眼中闪过了一丝决断。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向高斯,说道:
“高斯教授,不瞒您说,肥鱼先祖确实在天文观测领域留下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唰——
话音刚落。
高斯便一个闪身来到了徐云面前,丝毫不见此前行将就木的模样,目光炯炯的盯着他问道:
“罗峰同学,你是说真的?肥鱼先生真的留下了一些东西?”
“......”
徐云嘴角一抽,干巴巴的点了点头:
“当然是真的。”
高斯连忙追问道:
“都有什么?”
徐云斟酌片刻,转过身子,指着外部的‘多多罗’望远镜说道:
“首先就是对天文设备的优化,肥鱼先祖设计了一张图纸,能够让天文望远镜的成像效果更加明显。”
高斯表情微微一愣,脱口而出道:
“优化?”
徐云点点头,拿起笔和智障,画了个草图:
“肥鱼老祖学究天人,经过长期的尝试,他发现了一种在不改变材质和口径的情况下,增加望远镜观测效果的光路组合。”
“这套组合需要一副极大的主镜和球面镜,并且还要配备多个镜坯单元。”
“因为它需要在内部核心区域凿开比较多的孔洞,所以肥鱼咸鱼把它取名为‘安乐方案’。”
高斯闻言接过纸张,认真的观看了起来。
结果刚看了没多久。
他的嘴中便发出了一声轻咦。
徐云绘制的这张图与标准的反射式望远镜有些不同,例如它增加了一个平场透镜,把焦面了改成平面。
又例如内部增加了许多六角形镜片,似乎需要许多次反射才能成像一般......
没错!
看到这里,想必有部分同学已经猜到了。
徐云给出的设计图纸,正是施密特望远镜的原理图像。
当初的1100副本中,由于北宋年代的生产精度水平有限,他只能拿出第一代卡塞格林这种比较老旧的组合。
但眼下可是1850年,科技水平远非1100年可比。
并且由于世界线的变动,工业生产水平甚至接近了1900年。
如此一来。
徐云便直接拿出了施密特望远镜的示意图。
施密特望远镜出现的时间是1931年,由德国光学家施密特所发明。
它被修改优化了部分光路图,从而达到了光力强,可见范围大,成像质量好的效果。
后世许多天文台使用的也都是施密特望远镜,例如迈克·布朗团队就是靠着它发现的阋神星。
虽然后世的施密特望远镜增加了主动控制系统以及CDD精筛模组,但实际上这些设备主要在于筛星,对于成像是没有任何影响的。
总而言之。
施密特望远镜堪称射电望远镜发明之前,天文界反射式望远镜的天花板。
施密特望远镜球面镜焦面上各处的像点都是对称的,而这恰好是球面的高斯曲率的范畴——从这个定理的命名上不难看出,它的总结者正是面前这个小老头。
因此只是匆匆看了示意图几眼,高斯便眼前一亮:
“好想法!虽然对玻璃底片有一定的要求,改正镜的加工也比较困难,但这成像效果......”
高斯像是后世和尚念经似的,左手食指中指不停与大拇指触碰。
很快,他便简单心算出了视像的优化倍率:
多多罗的1.5-2.5倍!
要知道。
多多罗虽然比较逊色于柏林天文台的镇馆之宝‘hixiv’(我也不知道这玩意儿中文怎么翻译),但在欧洲的排名最少能进前三!
在这种情况下。
徐云随意拿出的设计图就能超过多多罗两倍......
高斯的脑海中下意识的便冒出了一个词:
恐怖如斯!
随后他又看向徐云,说道:
“罗峰同学,望远镜的制备我会尽力找人完成,还有其他的呢?”
“其他啊......”
徐云想了想,又道:
“第二就是时间了。”
“时间?”
徐云点点头,看了眼已经被重新封存起来的观测记录,解释道:
“高斯教授,事到如今,早先的观测记录已经没多少用处了。”
“我们需要更多、更清晰的星空图像——这必须要靠着施密特望远镜完成。”
“所以在望远镜优化成功之后,我们最少需要一年以上的、全新的观测记录。”
“一年吗......”
高斯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肺部,大拇指轻轻用力按了按。
随后他犹豫片刻,问道:
“罗峰同学,一年的时间够吗?”
徐云点点头,说道:
“这涉及到另一件安排,稍后我会和您解释的,总之图像要越多越好。”
高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决断道:
“没问题,我会和法拉第联名写信,尽可能多的说动各国天文台拍摄观测记录。”
“这次‘柯南星’的发现,应该会在天文界里掀起一波议论,再配合施密特望远镜的优化图,请动他们协助多半没有问题。”
“那么罗峰同学,接下来的第三点呢?”
“第三点啊......”
这一次。
徐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很明显的犹豫,似乎在做着某些衡量。
过了几秒钟。
他一咬牙,拿起笔写在纸上写了起来。
这次过了足足有几分钟,徐云才抬起头,将演算纸递给高斯:
“高斯先生,这是肥鱼先祖当年在计算出光速后推导出的几道公式,或许对您有所帮助。”
与此同时。
他在心中微微一叹:
抱歉了,老爱.......
高斯接过这张纸,目光不过是轻轻一扫。
顿时瞳孔一缩,脸色大变,连带着演算纸都被抖的漱漱作响:
“这...这是?”
见此情形。
一旁的黎曼不由与小麦对视一眼,同时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好奇。
要知道。
哪怕是刚刚见到施密特望远镜示意图的时候,高斯都没有现在这般失态来着。
过了好一会儿。
高斯方才缓缓抬起头,沉默良久,感叹道:
“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数百年前,肥鱼先生就解释出了水星进动角异常的本质.....”
“我们这些后世的数学家与物理学家,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趁着高斯失神的机会。
黎曼和小麦轻轻凑到他身边,好奇的打量起了纸上的内容。
只见徐云递给高斯的纸上,赫然写着几个方程与一些推衍式:
d2u/dθ2+u=GM/h2+(3GM/C2)u2
△Φ=6πM2/L2
d2x^a/dS2=-£aik(dx^i/dS)(dx^k/dS).....
没错。
想必比能看出施密特望远镜原理的同学更聪明的众所周同学已经看出来了。
徐云所给出的这些式子,正是老爱广义相对论二级渐近解、进动角方程以及弱场低速近似的理论的测地线方程组。
按照原本历史轨迹。
二级渐近解,这是在广义相对论被提出后好些年才被推导出的摄动解。
进动角方程以及弱场低速近似的理论的测地线方程组就更别说了,还牵扯到了类磁效应。
于情于理。
它们都不是应该出现在这个时间里的东西,搁玄幻小说里头起底得被天道劈个五道十道雷劫的。
但没办法。
毕竟这年头科学界对于行星的认知,还只停留在一级渐近解范畴来着。
虽然高斯和拉普拉斯等人已经建立起了微扰理论,但距离‘微扰法’的概念还有一定距离呢。
而哪怕是微扰法给出的一级渐近解,在行星问题中依旧有些不精确。
所以迫于无奈,徐云只能将二级渐近解给拿出来了。
没有二级渐近解,即使是高斯都没法计算外海王星天体的轨道。
至于高斯所说的水星进动角嘛.......
这就是一件天文学上很有名的典故了。
它叫做爱因斯坦杀死了‘祝融星’。
早前提及过。
在20世纪之前,小牛的经典力学体系给宇宙天体的运行规律提供了简洁、优美的理论解释。
这套理论曾经如此准确、可靠,以至于勒威耶在此基础上仅仅通过严谨的数学计算,就在笔尖上发现了海王星。
那是一次科学史上值得纪念的理论的胜利,当勒威耶预言的海王星如期出现在观测者的望远镜内之后,人们对牛顿力学体系更加坚信不疑。
但就在太阳系的其他行星都以实际运行数据验证着这套力学规律正确性的时候,偏偏是水星给科学家们出了个小难题:
水星在近日点轨道的实际变动数值,比通过计算获得的理论值多了每世纪38角秒的误差。
为了解释“水星轨道近日点进动”这38角秒的误差值,勒威耶推测在水星轨道以内还存在着一颗水内行星。
1860年2月,这颗水内行星正式拥有了自己的名字——罗马神话锻冶之神“Vulus”,中文翻译就叫做祝融星。
在此后半个世纪内。
祝融星便成为了众多物理学家和天文爱好者追逐的重点目标。
可无论天文学家们怎么费劲心思,他们都找不到这颗行星的踪影:
水星和地球的距离也就一个天文单位上下浮动,如果真的存在有这么一颗星球,理论上应该不难发现才是。
而就在天文界一无所获之际。
老爱登场了。
他提出了相对论,解释了水星的进动是太阳的引力场被自身的自转拖曳所致,给了祝融星致命一击。
就像很多武器在出鞘时要见血一样,相对论在刚一登场之际,便抹杀了一颗行星。
但另一方面。
了解相对论的同学应该都知道。
其实相对论在被提出后,它自身是没有‘配备’特别多参数的。
比如我们只知道引力造成的的时空弯曲与光速有关,也知道黑洞的视界处的时空湾弯曲以使光速降为零。
但光速并不是表达时空弯曲的本物理参数,鬼知道时空具体弯曲了几斤几两。
所以后世的数学家们建立了数学拓扑流形,通过例如引力透镜效应、液态超流氦3去观察并且计算出了许多参数。
像老爱‘击杀’祝融星的实质性证据,实际上是后来日全食对光线的验证,而非数学推导。
真正用数学公式归纳水星进动角的时间节点是在1968年,当时老爱都去世一轮多了。
因此理论上来说。
如果你运气好的话。
有些参数是可以在相对论没有提出来之前,便通过计算来确定它的表达式的。
虽然这种概率小到离谱的不行,但并非不存在。
比如高中物理竞赛中会涉及到的龙格楞次矢量便是其中之一。
它在n=2,3,4时得出的解,其实和摄动法是完全一致的。
所以在交给高斯的这张纸上。
徐云直接用数学公式归纳了水星进动角的原因,并且可以普众化的适用于任何系内行星。
别问,问就是‘肥鱼先祖’学究天人,洞悉了世界本质。
反正你看老爱这会儿也没反对不是?
更别提有高斯这么个活着的数学奇迹在面前,徐云的举动说实话倒也没多离谱——毕竟他只给了公式,没有提出相对论的内容来着。
这就相当于有人在2022年解决了黎曼猜想,轰动肯定轰动,但不至于被抓去切片配种啥的。
随后高斯将徐云的这张纸珍而重之的收藏好,沉吟片刻,又对徐云说道:
“罗峰同学,有了你提供的这三件东西,或许......我们真的能有所收获。”
“这样吧,我回去就立刻开始准备观测相关事宜,一年之后,希望我们能复刻今夜的辉煌。”
眼见高斯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小棚,徐云忽然叫住了他:
“高斯教授,您先等等。”
“?”
高斯见说眉头一皱,像极了约完火包穿上裤子想要走人的渣男,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还有什么事吗?”
徐云点点头,说道:
“确实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想要有可能观测那颗未知的行星,我们还需要一个帮手。”
“谁?彭赛列?凯莱?柯西?还是姓夏,叫章再说?”
“......都不是,他是一位我的学长,也是三一学院毕业的学生。”
“叫什么名字?”
“查尔斯·巴贝奇。”
....
注:
陪夜的情况下还更新了7k,求点月票吧....
第二百八十六章 真正的计算机之父
英国。
伦敦。
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没有一丝空隙是白色的,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一般。
地面上。
瑟瑟的北风卷过,寒到了骨缝儿里。
某条街道上的一颗柳树已经脱去了留在身上的残叶,剩下了灰色干枯的枝干,就如一条条肆虐的鞭子,在风的指挥下四处乱舞。
街道上的行人们都裹着厚厚的围巾,行色匆匆。
偶尔正面遇见,大多也只是淡漠的看上一眼,便继续低头前进。
不过与这幅冷色调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街道的尽头矗立着一间七层楼高的建筑。
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尽显雍容华贵。
建筑的大门口站着两位高大的白人保安,二人的头顶则刻着一排英文:
Bark,since1690。
巴克莱银行,英国...或者说全世界最早成立的银行之一。
此时此刻。
巴克莱银行三楼,某间会客室内。
一位四十多岁、身形富态的男子正坐在办公桌内,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中的一份文件。
而在他对面。
则坐着一位额头宽阔,嘴型狭长,神色有些局促的小老头儿。
过了一会儿。
富态男子将文件放回桌上,抬起头,对面前的小老头道:
“抱歉,查尔斯先生,请恕我们无法为您提供贷款。”
小老头闻言表情一僵,干笑两声,略显谦恭的说道:
“萨洛尔主管,您再考虑考虑?”
“只要有足够的经费,我就能制造出一台可以通过常量差分自动计算数表的机器,我认为这是一个很有前景项目......”
“很有前景?”
听到小老头口中的这个词。
富态男子的嘴角立时扬起了一丝嘲讽的弧度,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的话:
“抱歉,查尔斯先生,我并没有看出这个项目有什么前景。”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二十多年前你向皇家学会递交了一篇论文和原型机,次年政府就给你下拨了1500英镑的款项。”
“当时你宣称两到三年就能完成任务,可实际上呢?”
“到了1842年,政府投入了接近两万英镑成本,你的成果呢?”
小老头脸色顿时一红,不过不是羞怒,而是气愤:
“这是因为克莱门特那个混蛋!”
“他把所有的钱都卷走了,财政部下发的所有钱和最终图纸都在他的手里!他.....”
小老头还准备继续说下去,富态男子却先一步打断了他:
“够了,查尔斯先生,我没有心情和时间听你在这边抱怨。”
“我只想告诉你,巴克莱银行对你的项目没有任何投资或者借贷的想法——如果不是看在勒芙蕾丝伯爵夫人的面子上,你今天连这个大门都进不了。”
“......”
听到‘勒芙蕾丝伯爵夫人’这几个字,小老头原本有些冒火的表情便是一滞。
桌下已经紧握成一团的拳头,开始无意识的松开。
几秒钟后。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力气一般,脑袋一耷,拿起计划书转头便走。
待出了房间大门。
小老头仰头靠在墙上,胸口起伏几下,烦闷的呼出了一口浊气。
花了小半分钟调整完心态,他便又继续朝楼下走去。
这年头的台阶主要还是木制结构,不过巴克莱银行家大业大,即使是木头楼梯走起来也极其稳当,足底随时都能反馈到一股厚重感。
半分钟不到。
小老头便稳当的回到了一楼。
与后世一样。
巴克莱银行的一楼也是一个接待常客的开阔大厅,面积大概有上百平米。
不过客户的人数相较于后世要少很多,零零散散也就十个不到的样子。
要知道。
这里可是伦敦的中心地带,2022年堪称寸土寸金,随便排个队都得等上个二三十号的。
小老头的出现很快引起了大厅内客人的注意,不过大部分人只是简单一扫,便重新转开了目光。
唯有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眼前一亮,快步迎了上来,问道:
“查尔斯先生,情况怎么样?他们同意了吗?”
小老头叹息一声,脸色晦暗的摇了摇头。
女子见状动作便是一滞,眼中明显的闪过一丝失望,不过还是安慰道:
“没事的,查尔斯先生,我们一定能找到能看到分析机价值的投资人的......”
“很蓝的啦。”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打击了太多次,小老头无奈的摇了摇头,主动岔开了话题:
“阿达,你一直这样陪我抛头露面,甚至还经常住在我家,你的丈夫不会生气吧?”
女子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
“查尔斯先生,威廉他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当初抵押珠宝筹钱的想法还是他主动提出来的,只是后来被我的祖母发现了而已。”
“对了,不说他了,我们接下来去找康若银行怎么样,听说他们的行长是个很有魄力的年轻人......”
小老头看了眼这位叽叽喳喳的忘年交,心中冒出了一股深深的愧疚感。
或许十多年前,自己就不该向她介绍那台原型机吧。
这样也不至于让她现在过的这么困难,甚至连累了丈夫和孩子......
而就在小老头心思飘动之际。
银行的大门口处,忽然快步走入了一位中年人。
此人约莫四十出头,个子不高,皮肤白皙,长相斯文中带着一丝腼腆。
有些像是后世一位叫做托雷斯的球员年轻时的样子。
他在进入银行后没有前往柜台,而是四下里扫动了几眼。
发现小老头和女子后顿时眼前一亮。
接着他快步来到二人身边,局促的搓了搓手,道:
“阿达,查尔斯先生,没打搅到你们吧?”
名叫阿达的女子闻言转过头,见到男子脸色大喜,上前便是一个拥吻:
“mua!”
随后她环抱着自己的丈夫,问道:
“亲爱的,你怎么到这里了?”
斯文男子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向了小老头手中的计划书,问道:
“查尔斯先生,今天的面谈结果怎么样?”
小老头再次一叹,摇头道:
“失败了,巴克莱银行拒绝向我们的项目进行投资。”
小老头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歉意,熟料斯文男子闻言脸上没有丝毫失望,而是猛地一拍手:
“太好了!”
“?!”
刹那之间。
小老头和阿达的目光同时投向了斯文男子,两人头顶上同时冒出了巨大的问号。
小老头甚至有那么一丝怀疑......
别是这位真的对阿达和自己产生了某些误会,从而巴不得自己失败吧?
要知道。
从1842年到现在,阿达有70%的时间是待在自己身边的。
为了能够节省经费,他们只租赁了一间单层小楼。
在大多数时间里,阿达都会回家去睡觉。
但若是项目太过耗时,阿达便会留宿其中,一人睡床一人睡地板......
虽然小老头敢发誓自己和阿达没有任何牛头人的情节,但保不齐人家丈夫不这样想啊。
实际上能忍八年,这已经有些离谱了.......
而另一边。
眼见小老头和自己妻子的目光有些诡异,斯文男子方才后知后觉的一拍脑袋:
“哎呀呀,抱歉抱歉,查尔斯先生,看我这嘴,说话都说的不清不楚......”
“其实是这样的,今天上午的时候,剑桥大学通过上议院的贵族司找到了我,表示三一学院对您的分析机非常感兴趣,希望能和您面谈一些合作的事宜。”
“所以您看......?”
小老头一开始的表情还有些木然,做好了对方准备摊牌一拍两散的准备。
不过越听他眼睛便瞪得越大,到最后更是一把抓住斯文男子的手,追问道:
“伯爵先生,您说的是真的?”
斯文男子笑着点了点头,丝毫看不出一位伯爵的风范:
“没错,来人是我在教书时认识的一位剑桥大学的朋友,现在他在剑桥大学担任卢卡斯教授,叫做乔治·斯托克斯。”
“由他传来的信息,想必还是非常可靠的。”
小老头认真的看了他一眼,追问道:
“你确认是与分析机有关?不是三一学院组织的校友聚会之类的事情?”
斯文男子看了眼同样面露期待的妻子,胸脯一挺,肯定道:
“确定与分析机有关,查尔斯先生,您看我们什么时候出......?”
话音未落。
小老头便一把拽住他的手,快步往外走去:
“肘,我们去剑桥!”
............
小半天后。
剑桥大学。
三一学院。
法拉第办公室。
此时此刻,这间办公室已经被改成了一间会客室。
斯文男子、小老头、名叫阿达的女子坐在一边。
徐云、高斯、法拉第三人坐在另一边。
黎曼和小麦则站在徐云三人身后,负责端茶倒水。
看着面前局促中带着希冀的阿达三人,徐云的目光不由有些微妙。
在他穿越来的后世,有这么一句话广为流传:
男女没有纯友谊,异性闺蜜必出事。
这句话在普众化的情况下还是比较准确的,在成人领域中,异性闺蜜往往有一方存在某种特殊的想法。
不过在人类的历史上,却有这么一对男女组合。
男女双方都各有家室,二者之间却在相关领域合作的亲密无间,并且从未跨过雷池半步。
没错,这对组合就是......
凤凰传奇。
咳咳...错了错了。
这对组合就是查尔斯·巴贝奇,以及阿达·洛芙莱斯。
与此同时。
他们也是人类计算机历史上极为重要的两位先驱。
世人皆知图灵与冯诺依曼是计算机的奠基者,但鲜少有人知晓,真正符合‘计算机之父’定义的人......
正是徐云面前的这个小老头,查尔斯·巴贝奇。
其实吧。
巴贝奇、图灵、冯诺依曼几人的关系,看过咱们这本书的同学应该比较好理解:
就像汉斯·利伯发明了望远镜,伽利略发明了天文望远镜一样,有些概念是可以在具体名目下细分的。
比如查尔斯·巴贝奇是‘通用计算机之父’。
冯诺依曼是‘现代计算机之父’。
图灵则是‘计算机科学之父’。
三者的领域各有不同,地位也并不冲突。
不过遗憾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命运使然,这三位的结局都不太好。
比如冯诺依曼是癌症去世,享年不过53岁。
图灵的死则更加众说纷纭,他在41岁那年自杀身亡,而他死前遭遇过极其强烈的舆论攻击——因为他是一位同X恋。
考虑到这年头LGBT比较敏感,此处就不多赘述了。
而最倒霉、最凄惨的。
无疑是查尔斯·巴贝奇与阿达·洛芙莱斯这对组合了。
巴贝奇1791年出生于伦敦,在剑桥读书的时候数学成绩极佳,与天王星发现者威廉·赫歇尔的儿子约翰·赫歇尔一起组建了分析学会,并且竭力复兴英国数学。
毕业后的巴贝奇也从事起了数学研究,还参与了皇家天文学会的建立,一度被视为英国的‘小高斯’。
但在1820年。
一个意外冒出的念头,彻底改变了巴贝奇的一生。
导致这个念头出现的直接原因很简单,叫做数表。
人们使用数表的历史由来已久,古今中外都有大量的记录。
现存最古老的一批数表来自巴比伦,生成于公元前1800-1500年。
这些数表用楔形文字刻在粘土上,人们使用它们进行单位转换,计算乘法和除法。
在近代,数表广泛应用于科学、金融、航海、工程、测绘等领域。
这些数据极其重要,作为工具在人们的生活中变得不可或缺。
而编制数表需要分工合作,通常的模式是这样的:
数学家负责确定计算用的数学公式;
监督员负责按照数学公式组织计算,并监督结果的汇总和印刷;
接着计算员负责计算。
计算员们各自在家工作,为了防止出错,两名计算员会独立计算一遍数据,再由另一名比较员核对结果。
计算并出版这些数表需要投入巨大的工作量,但错误依然不可避免。
即使著名的英国《航海天文历》也包含错误,曾经有不止一只船报告说,因为天文历中的错误数据导致他们的船只搁浅或者在大海里迷失方向。
燃文
1820年的时候,巴贝奇和约翰·赫歇尔便是在为天文学会验算对数表。
整个过程不但枯燥繁杂,同时也发现了一大堆的错误。
于是乎,巴贝奇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念头:
如果这些计算能用蒸汽完成该多好啊。
这件事记载在了巴贝奇的自转中,书名叫做《PassagesfromtheLifeofaPhilosopher》,亚马逊有卖,27美刀。(话说谁知道怎么搞抽奖么,想把这本书搞个抽奖送出去)
这个念头在冒出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巴贝奇为此投入了大量精力,最后得出了一个叫做分差法的原理。
分差法可以轻松的构造函数T的表格,通过级联的加法生成一系列数,就可以得到一列所需的计算结果,显然很适合用机器来实现。
在这种基础上。
巴贝奇将自己设想的机器命名为了差分机:
它由蒸汽机推动,通过常量差分计算数表,并把结果记录到金属表盘上。
通过直接从这些表盘打印表格,差分机避免了制表工人可能引起的各种错误。
巴贝奇设想。
一位操作员只需给差分机输入不同的差分值,机器就可以反复累加并打印出结果。
因为每个加法项都要依赖于前一步计算的值,因此这个方法包含内在的检测机制:
只要最后一个数字是正确的,那么表中所有之前的数据一定都是正确的。
如果换作人类计算员的话,则有可能在任何一步出错。
确定好设计方案后,巴贝奇便弄了一套车床,自己操作,还雇了几位金属铸件工。
1822年。
一台可以工作的模型机问世了——它经由一个手柄,转动齿轮执行运算。
虽然这只是巴贝奇设想机器的一部分,但无疑这台模型机已证实了他的想法的可行性。
这台机器很快引起了英国财政部的关注,最终在1824年,英国财政部决定资助巴贝奇1500英镑,让他开始动手制造全尺寸差分机。
巴贝奇的差分机需要的设备精度很高,所以他聘请了一流的机械工程师克莱门特协助——这也是导致巴贝奇下场凄凉的万恶之源。
因为差分机对零部件的要求很高,当时的制造工艺远达不到巴贝奇的要求。
所以呢,
巴贝奇不得不在设计差分机的同时,让克莱门特去制造能生产差分机零部件的工具。
通常的情况是,他先设计差分机的一个模块,然后再设计并制造工具来生产这个模块。
因此长期下来,差分机项目把英国的机器制造水平提升到了新的高度。
但是项目本身却进展缓慢而且耗资巨大。
这部分资金经过的全是克莱门特的手——他通过资金装备了价值数千英镑的机械工具,这部分工具正是由巴贝奇设计、政府投资建造的。
但是根据法律,这些东西却是克莱门特的财产。
于是在1834年,克莱门特终于跳反了:
他拒绝再为巴贝奇工作,截留了图纸和零部件,并且反诉起了巴贝奇和英国政府,最终成功胜诉。
自那以后。
英国政府便放弃了对巴贝奇差分机的投资。
而就在与克莱门特打官司的期间,巴贝奇又萌生了分析机的想法:
为什么不建造一台不仅能计算基于常量差分的算式,还能解决任何数学问题的机器呢?
于是他写信给英国首相罗伯特·皮尔,却遭遇了无情的嘲笑:
“这部机器的唯一用途,就是花掉大笔金钱!”
所以从那以后,巴贝奇只能靠着自己四处‘化缘’求助。
而正是在这个过程中,他遇到了倒霉蛋双人组的另一个成员:
阿达·洛芙莱斯。
阿达·洛芙莱斯是诗人拜伦的女儿,一位数学天才,20岁那年嫁给了自己的数学老师威廉·金。
1835年初。
威廉·金因为获得了科普利奖章,而被册封为勒芙蕾丝伯爵。
因此很多时候,阿达·洛芙莱斯也被称为勒芙蕾丝伯爵夫人。
阿达·洛芙莱斯比巴贝奇的年龄要小20多岁,17岁那年曾经在巴贝奇名声大火的时候听过他的讲课。
因此对于巴贝奇极其崇拜,在差分机方面也兴趣颇大。
在加入巴贝奇团队了后。
她推广了巴贝奇的分析机,并为其编程,被视为世界上第一位计算机程序员。
虽然巴贝奇未完成分析机的制造,但阿达的努力使其广为人知。
为了纪念这位杰出的女性。
早期的编程语言Ada就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
另外每年十月份的第二个星期二也被定为AdaLovelaceDay,以致敬女性在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方面所做的贡献。
这位从不搞任何性别对立的事情,却让所有人都对她保持尊重。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才是真正的女权——靠着贡献而非撕逼争取来的权利。
视线再回归原处。
在阿达加入团队后。
他们为了把分析机的图纸变成现实,双双耗尽了自己全部财产,搞得一贫如洗。
毕竟威廉·金只是是名誉伯爵,并非传统贵族,和埃利斯那种世袭伯爵完全无法比较。
先前曾经提及过。
在1850年,一英镑大约等同于后世900块钱滴购买力。
1.8万英镑就是1600多万,哪怕是新晋伯爵家庭也负担不了。
于是乎。
巴贝奇他们为了为筹措科研经费,甚至搞起了国际象棋玩具和赛马游戏机。
阿达还曾经忍痛两次把丈夫家中祖传的珍宝送进当铺,用换来的钱维持日常开销——而这些财宝又两次被她母亲出资赎了回来。
在整个过程中,威廉·金都在默默支持着妻子。
可惜后世除非你去英国的数据网站查询信息,否则你基本上看不到任何与这位勒芙蕾丝伯爵有关的信息。
搜索勒芙蕾丝伯爵,出现的基本上都是阿达的介绍,也就是勒芙蕾丝伯爵夫人的内容。
可惜的是。
这种毫无保留的支持,并没有带来美好的回报。
恰恰相反。
由于长期贫困交夹,加之无休无止脑力劳动,阿达的健康状况在1850年后便开始急剧恶化。
最终在1852年因子宫颈癌失血过多魂归黄泉,香消魄散,死时年仅36岁。
阿达去世后,巴贝奇又独立坚持了20年。
但天不遂人愿,他依旧没有制造出分析机。
最终巴贝奇在1871年10月18日于家中脑溢血而死,《泰晤士报》在讣告中还嘲笑了他的失败。
在徐云穿越来的后世。
很多人认为巴贝奇无法制造出分析机主要是是因为生产力问题,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比如他同时代的瑞典人佩尔·乔治·舒茨在借鉴巴贝奇的设计之后,在1843年便建成了一台支持5位数、3次差分的差分机。
随后他又分别在1853和1859年建成了两台支持15位数、4次差分的机器,先后由美国纽约天文台和英国政府购买使用。
巴贝奇的失败很大部分要归结于克莱门特的跳反,在那之后由于资金来源匮乏,他的大部分精力其实都放在了拉投资上。
一次次的碰壁既容易影响效率,又容易将人带入极端,这种事情在后世也屡见不鲜。
不过眼下,这对受尽了苦难的双人组,却迎来了一个变数。
会客室内。
只听徐云轻咳一声,对巴贝奇问道:
“查尔斯学长,你想明白计算机的意义,想真正的...活着吗?
......
注:
怕被说科普太多解释一下,巴贝奇这根线会影响很长很长,和现实有些联动,所以介绍的会细一点。
这个月内争取把副本完结,不过估计够呛,可能要到下个月。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一年之约!(7.6k)
“.......”
法拉第办公室内。
听到徐云这句‘你想明白计算机的意义,想真正的...活着吗?’之后。
巴贝奇、阿达、勒芙蕾丝伯爵三人的脸上,几乎同时冒出了一丝疑惑:
这逼谁啊?
此人不但能和高斯法拉第并坐,还敢在这二位大佬之前开口。
若非这年头同性之间还无法生育,巴贝奇估摸着都要把徐云当成法拉第和高斯爱的结晶了。
随后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徐云,目光一对便飞快移开了视线,问道:
“这位先生,请问你这番话的意思是......”
“叫我罗峰就行,查尔斯先生。”
徐云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接着顿了顿,继续道:
“我的意思其实很简单——有兴趣做个交易吗?”
巴贝奇与阿达对视一眼,表情逐渐凝重了起来:
“什么交易?”
徐云朝他微微一笑,伸出一根手指,解释道:
“三一学院出一笔钱投资你们的项目,金额不少于五万英镑,你们则要按照学院的要求制造出一架分析机。”
巴贝奇闻言脸色没有丝毫松动,而是看向了高斯与法拉第。
徐云这句话本身其实没什么问题,但当这句话从徐云这么个年轻人口中说出时,问题就很大了。
眼见巴贝奇的目光不停往自己身上飘,高斯不由出声解释道:
“查尔斯先生,罗峰同学是这次投资的发起人,他说的话,可以全权代表剑桥校董事会的意志。”
巴贝奇顿时愣住了。
在前来剑桥镇的路上,他曾经和阿达夫妇讨论过剑桥大学发来邀请的背后原因。
三人互相补充,对可能出现的情况作出了各种判断。
比如阿达猜测可能是阿尔伯特亲王对分析机感兴趣,便以剑桥大学的名义邀请自己过来详谈。
巴贝奇则认为或许是三一学院的院长威廉·惠威尔说服了校董事会——威廉·惠威尔与威廉·赫歇尔是一对密友,他们都是假设主义的先驱。
而巴贝奇呢,又和威廉·赫歇尔的儿子约翰·赫歇尔是至交,过去这些年约翰·赫歇尔没少帮他的忙。
约翰·赫歇尔通过自己父亲说服惠威尔,再由惠威尔说服校董事会,这种可能性还是存在的。
甚至勒芙蕾丝伯爵还肯尼迪附体来了波脑袋大开,提出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想法:
是不是皇室的星象占卜师发现了什么预兆,得出了什么‘数表已死,差分当立’的天象预兆。
畅想中文网
但他们千算万算,却没算到现场会是这么一个情况:
一位年轻的不像话的东方人开启了谈话,并且根据高斯的说法,此人不但是合作的提议者,同时还占据了今天会谈的决定权。
这怎么可能呢?
如果换做一个年级差不多大的白人或者混血儿,巴贝奇还能往贵族后裔的角度去猜,但一个东方人......
眼见巴贝奇有些疑惑,高斯想了想,便又补充道:
“对了,查尔斯,你应该知道三天之前,由剑桥大学组织发现的那颗‘柯南星’吧?”
巴贝奇点了点头,答道:
“当然知道,现在连伦敦的工人们都在讨论这事儿呢。”
高斯见说拍了拍徐云的肩膀,解释道:
“罗峰就是观星活动的组织者,如果没有他提出的方案,我们根本没法找到那颗星球。”
巴贝奇闻言愣了几秒钟,旋即恍然的一拍额头,大悟道:
“原来他...罗峰同学就是肥鱼先生的后代?”
此时距离冥王星的观测之夜已经过去了三天,有关那夜的消息也已经传向了各方。
虽然欧洲天文学会方面出于谨慎角度考虑,宣称还需要更为细致的观测才能最下最终的定性,但民间和个体天文学家们却没这个顾虑。
他们早在消息见报的当夜便进行了观测,观测结果无一例外的证明了一点:
‘柯南星’确实是一颗未被发现的行星!
过去三天里。
大到泰晤士报,小到威尔希尔报。
所有欧洲的纸质媒体都在疯狂的报道这件事,程度堪称屠榜。
英国媒体上常见的字眼有剑桥大学、乔治·比德尔·艾里、法拉第、埃利斯伯爵等等。
而德国媒体则将话题聚焦在高斯、黎曼、雅可比这些德意志援军上头。
原先扣在乔治·比德尔·艾里头上的耻辱帽子已经彻底被摘去,这位格林威治天文台的台长再次成为了一位英雄。
至于埃利斯父子就比较倒霉了——有不少舆论认为正是他们的阻碍,导致格物社招募的数学系人手不足,这才给了高斯这些德国人介入的机会。
本来应该独属于大英帝国的荣耀,现在却要被德意志给硬生生分去了一半。
这些言论虽然不至于对埃利斯家族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却让他们一时间多少有些灰头土脸。
而比起纸质媒体,巴贝奇了解的内容要更多一些。
他的好友约翰·赫歇尔在第二天,便兴致勃勃的找上门来和他说了这事儿。
别忘了。
约翰·赫歇尔的父亲,便是天王星的发现者威廉·赫歇尔。
巴贝奇从约翰·赫歇尔的口中大致了解了事情的详细经过,也听说了有这么一个‘肥鱼后代’的东方学生,在整个过程中起到了重要作用。
只是巴贝奇当时的心思都放在了今天与巴克莱银行主管会面的细节上,态度相对有些敷衍。
不说是神飞天外吧,但也确实没怎么太过上心。
不过眼下听高斯这么一说,这部分记忆也就随之复苏了。
想到这里。
巴贝奇看向徐云的目光不由正式了几分:
那个传说中的男人的后代啊......
或许他真的能看出分析机的潜力?
随后他强行压制住激动的心情,故作镇定的对徐云问道:
“罗峰同...罗峰先生,不知道贵方想要我们设计出哪种类型的分析机?”
徐云看了眼巴贝奇握紧的指关节,从身边取出了几张纸,放在桌上面单指推了过去:
“查尔斯先生,要求都在这里,您可以先看看。”
巴贝奇与阿达对视一眼,有些忐忑的接过纸张看了起来。
“可以储存一万个50位数,能够自动解算500个变量......”
“每个数要求达到35位,运算速度每秒二到三次......”
“另外要可以进行黄道坐标、银道坐标、赤道坐标中最少两个坐标系的校验.......”
静静看完徐云列出的要求,巴贝奇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过了一会儿。
他肩膀骤然一塌,有些无力的呼出一口气,表情却显得很诚恳:
“抱歉,罗峰先生。”
“虽然我很想拿到这笔投资,但我也不想坑你——不瞒你说,纸上的要求别说百分百了,百分之20我们现在都做不到.....”
一旁的阿达见状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但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正如巴贝奇所言。
徐云给出的这些数据,压根就没有一丝一毫完成的可能性存在。
根据巴贝奇的设计。
他的‘分析机’一共有三个模块:
其一是齿轮式的“存贮库“,巴贝奇称它为“仓库“。
也就是存储数据的地方。
分析机的第二个部件是所谓“运算室“,它被巴贝奇命名为“作坊“。
其基本原理与帕斯卡的转轮相似,用齿轮间的啮合、旋转、平移等方式进行数字运算。
第三部分巴贝奇没有为它具体命名,其功能是以杰卡德穿孔卡中的“0“和“1“来控制运算操作的顺序,类似于电脑里的控制器。
运算动力则来自蒸汽机,另外的口令则有阿达负责。
在徐云给出的那些要求中。
数据存储是最简单,也是唯一能够做到的一个环节。
巴贝奇存储数据的载体是齿轮,一个每个齿轮可贮存10个数,齿轮组成的阵列总共能够储存1000个50位数。
想要扩列到徐云要求的一万,只要增加齿轮就行了——在资金充裕的情况下,这不算难事。
但剩下的其他数据就相当超纲了。
目前巴贝奇能够做到的运算精度只有24位数,自动解算80个变量,剩余的其他环节甚至还没有具体结果产出。
真正计算的话。
他的设备只能解决二阶差分的算式,产生七位数的结果,这就已经是极限了。
其实吧。
巴贝奇并不是那种品行多么高洁的人,比如他为了能获取更多的利润,甚至还在自己售卖的国际象棋玩具中偷工减料过。
但俗话说得好。
士为知己者死。
在遭遇了无数的拒绝和冷眼后,眼下骤然得知剑桥大学愿意投资这么一大笔钱给自己,巴贝奇在心中感动的同时,也少见的为投资方做起了考虑:
一旦这么多钱打水漂,作为项目一力主导者的徐云,恐怕日子就不太好过了。
而在他对面。
眼见巴贝奇的表情有些复杂,徐云亦是颇为感慨的摇了摇头。
三天前。
在与高斯定下一年之约后,他便发现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面前:
如今欧洲拥有34座顶级天文台,在高斯和法拉第的动员下,一年恐怕能拍下数万张、甚至数十万张的照片。
这种基数的运算量以及误差,不是多找几个数学家就能解决的。
与此同时。
徐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那颗神秘的行星距离地球极远,不是比冥王星远一两个天文单位那么简单。
后世虽然还没有发现行星的具体位置,但大致区域还是能通过异常天体锁定下来的。
因此数据的分析,单靠人力很难解决。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不是说你喊两句口号,靠着一腔热血就能把它给冲过去的事儿。
因此很自然的。
徐云便想到了巴贝奇和阿达这对组合。
说实话。
纵观整个19世纪,哪怕是巴贝奇和阿达自己,恐怕都不知道他们在搞的是一场什么样的事业。
他们的思维太超前了,超前了足足一百年,与整个时代都出现了断层。
用某个红毛的话来说,那就是不该存在于这片古史的产物。
他们以为自己做的是登山靴,翻过一座小山后面前出现了悬崖,便惋叹走到了断路。
但只有徐云才知道。
他们创造的其实是一对翅膀,广阔的苍穹才是他们真正的航路。
因此他请出高斯和法拉第担保,从三一学院那边拿下了五万英镑的投资额度。
一个是当今数学第一人,另一个是当今物理第一人,完成这任务实在是太轻松不过了。
这就相当于在后世,某天丘成桐和杨老联名找到一所学校,说你给我五千万经费我试着找到第九大行星,不一定成功但也不一定失败,做伐?
开玩笑。
别说什么清北交复或者985211了,连万州烤鱼学院都分分钟能拿出来这笔钱。
视线再回归现实。
看着表情有些‘丧’的巴贝奇。
徐云微微一笑,又跟多啦A梦似的从身上抽出了另一份文件,递给巴贝奇:
“巴贝奇先生,您先看看这个再说。”
巴贝奇一脸疑惑的接过文件,下意识的扫了几眼,目光便离不开它了:
“这.....这是......”
一旁的阿达见状也连忙凑了过来,没几秒钟也陷入了与巴贝奇一样的状态。
勒芙蕾丝伯爵则安静的坐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巴贝奇面红耳赤的...学习。
徐云也没打搅他们,就这样在位置上等待了起来。
后世的徐云是个纯纯的电脑小白,在电脑方面的知识储备并不多。
也就勉强知道个显卡开头越大越好,3060大概率是矿卡云云。
至于电脑技术方面嘛......
会个F12改动审查元素,会个Ctrl+C复制文本,其他就没了。
哦对了。
还有也知道电脑要是黑屏可能是内存条松动,嗯,然后真没了.......
但如果说起分析机,他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因为这玩意儿在diy圈中非常有名。
从原理上来说,它最开始考虑的是整数的平方数。
比如先列出一行数字:
1、4、9、16、25、36、49、64等等。
小学生都能看出来,它们的规律是一到八的平方。
接着通过从后面的数字减去前面紧邻的数字,便可以得到一个新的差值系列,叫做第一差值系列。
它由数字3、5、7、9、11、13、15等组成。
再做一次上述操作,便可以得到第二个差值系列。
它们都是常数,都等于2。
也就是说。
如果我们要从数字5过渡到后面的数字7,我们必须在前面加上常数差2。
同样,如果从平方数9转到平方数16,那么必须在前者的基础上加上差7。
也就是前面的差5,加上常数差2。
这种规律总结在设备上,就是分析机...或者说差分机的原型。
假设机器有三个转盘,分别命名为A、B、C,每一个转盘上都有刻度。
比如说一千个刻度吧,这些刻度之间有一根指针可以经过。
C和B应该还有一个定位锤,其击打数应与指针所指示的刻度相同。
转盘C的定位锤每敲一次,转盘B指针要前进一格;
同样。
转盘A的指针会在转盘B定位锤的每一次敲击中前进一格。
假设将指针C放在刻度2,指针B放在刻度5,指针A放在刻度9。
然后让转盘C的定位锤敲打。
它敲打两次,指针B便将越过2个刻度——此时后者将指示数字7。
如果允许转盘B的定位锤继续敲打,它将敲打七次。
在此期间。
指针A将前进七格。
由于指针A开始时定位在9,这样就会得到数字16,也就是9之后的平方数。
而只要通过无限地重复这些操作,便可以用一种非常简单的方法,连续地再现平方数的序列。
也就是某个细细尖尖的东西一动,定位锤就会啪啪啪的响起来,然后输出某些东西。
而徐云给出的方案中,便包含了后世对这方面的许多优化。
比如说归纳出了T=x^2+x+41这个公式。
又比如把转盘改成了变量柱从而降低工艺难度。
又又例如还增加了引入机器的想法等等。
分析机在后世一直都是个DIY的热门项目,而DIY这圈子吧...有些时候的思维会比较奇怪。
像后世,你上某宝随便就能买到高精度的齿轮,但分析机的DIY爱好者却喜欢去买那种精度较低的设备,通过修改通路来达到效果——美其名曰复古。
工艺水平越接近19世纪,你就越牛X。
同时比起国外的DIY圈,国内的情况还要更困难一点。
因为这年头国内控电很严。
比如某种叶子或者矿机都要大量用电,所以社区内一旦出现用电异常,基本上很快就会有人上门社区送温暖。
因此国内分析机爱好者在追求复古的同时,还要追求高效节能......
作为DIY圈的资深爱好者,这些优化到极致的方案徐云可谓是信手拈来。
他甚至连短暂回归现实的奖励都没用,便自己写下了一堆优化的内容。
而这部分堪称入门级的优化方案,对于巴贝奇和阿达来说,却无疑是一份宝藏了。
“8个柱上写出系数m,n,d,m',n',d',这样n和n'重复两次......”
“m进入mn'和md',n'进入mn'和n',这些系数将被赋值在V0和V4柱.....”
过了足足有十多分钟。
巴贝奇才猛然抬起头,看着徐云的眼睛甚至带着血丝:
“罗峰先生,你这些想法都是哪里来的?实在...实在是太精妙了!”
徐云见说心中一定,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解释道:
“只是肥鱼先祖留下的一些想法罢了,他有个叫做裘生的好友一直单身,所以肥鱼先祖就想给他找个二次元老婆....算了算了,不说这些。”
“查尔斯先生,这些东西对您有帮助吗?”
巴贝奇重重一点头,丝毫不见此前的丧气神情,飞快说道:
“太有帮助了,罗峰先生,有这些东西,之前的那些标准或许就有可能做到了!”
徐云微微一笑,意会了他的意思:
“所以巴贝奇先生,您决定接下这笔投资?”
巴贝奇转头与阿达和小透明勒芙蕾丝伯爵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说道:
“罗峰同学,我查尔斯·巴贝奇以巴贝奇家族之名起誓,一定竭尽全力完成分析机的研发!”
........
半个小时后。
看着投资合同上巴贝奇的名字,徐云亦是心头一松。
双方在合同中约定。
巴贝奇和阿达将在一周内搬到剑桥小镇,届时剑桥大学将支付首期工程款一万英镑,同时将安排医疗人员对他们进行身体检查。
毕竟按照历史轨迹。
再过两年阿达便将因为身体恶化的缘故去世,享年不过36岁。
如今的阿达虽然不知道是否已经身患宫颈癌,但做个检查和调理总是没错。
阿达的致命死因是治疗病症时导致的失血过多,理论上来说还是有抢救的希望的。
另外巴贝奇与徐云签订的交货日期是明年的11月份,也就是11个月后,比和高斯约定的时间早一个月。
总而言之。
眼下各方面的准备都已经布置完毕,剩下的便是看成果了。
离开办公室后。
徐云看了眼天空,感慨道:
“尽人事,知天命吧......”
.....
注:
求月票啊啊啊啊,27号开始尝试每天万字更新!
第二百八十八章 最后一环任务(6.6K)
五日后。
剑桥大学校医院。
巴贝奇、徐云、勒芙蕾丝伯爵三人正坐在在一间密闭屋子外的板凳上,时不时还会朝屋内看上几眼,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三人中。
巴贝奇和勒芙蕾丝伯爵的表情相对有些放松,徐云则在平静中带着一丝紧张。
此时距离合同签署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天,时间临近了12月末。
巴贝奇和勒芙蕾丝伯爵夫妇在昨天下午正式搬到了剑桥小镇,被安排在了一间比较僻静的阁楼居住。
这间阁楼由剑桥大学承担房租,一共三层。
其中一层是会客室,二层有两间卧室分别给巴贝奇与阿达夫妇居住,三层则是一间简易的实验室。
另外三一学院还给勒芙蕾丝伯爵安排了一个助教的职务,让他不至于闲的没事做。
待三人安顿好后。
徐云今天上午便匆匆找上门,硬拉着他们到医学楼做了个体检。
当然了。
这个体检明面上是针对巴贝奇三人,但只有徐云自己知道,阿达才是这次检查的核心人物。
过了十分钟左右。
嘎吱——
大门缓缓开启。
穿着绿色松垮服装的阿达,与一位女医师一同从中走了出来。
徐云见说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迎着医师问道:
“佩蒂女士,伯爵夫人的身体怎么样?”
名叫佩蒂的女医师看了眼一旁的巴贝奇与勒芙蕾丝伯爵,表情有些凝重,斟酌着道:
“不太妙,伯爵夫人似乎......有少许子宫颈癌的迹象。”
此话一出。
现场顿时为之一寂。
几秒钟后。
原本还有些轻松的巴贝奇和勒芙蕾丝伯爵先后窜到佩蒂身边,急切的追问道:
“佩蒂女士,你说什么?”
“佩蒂女士,阿达的情况严重吗?”
徐云的眉头亦是微微一皱。
19世纪虽然还没有完整的体检体系,更没有X光和细胞抹片检查。
但医学界中早就对癌症有了一些认知。
实际上。
人类对于‘癌症’的概念甚至可以追溯到上千年前。
人类第一次记录癌症是在公元前400年的古希腊,医生希波克拉底发现病人体内会长出一些奇怪的肿块,肿块同时伴随着溃烂的症状。
希波克拉底以为将肿块消除就好,但一个肿块消除了又会有另一个长出来,病人只能在痛苦中病死。
希波克拉底根据肿块能在人体内扩散的特性,便给这种病取了个“cer”的名字。
“cer”的原意是“螃蟹”,现在是“癌症”的意思。
中医对“癌症”最早的命名则出现在《黄帝内经》,具体是《灵枢·百病始生》:
“积之始生,至其已成,奈何?”
这句话的“积”,就是中医给癌症取的第一个名。
并且中医大夫从那时起就认识到有的癌症不可治愈,发出了“奈何”的叹息声。
中医中。
“cer”第一次以“癌”这个字出现,是在北宋1170年的《卫济宝书》内:
“痈疽五发,一曰癌,癌疾初发者却无头绪……”
另外根据相关记载。
阿达得的是宫颈癌,也叫子宫颈癌。
虽然这年头宫颈碘试验尚未出现,阴X镜也要到1925年才会被发明出来。
但观察白带、嗅味以及一些基础的内窥检测手段,目前还是能够做得到的。
实际上。
历史轨迹的阿达不但被检查出了宫颈癌,造成她直接死亡的那次大出血,其实就是在切除子宫的过程中发生的意外。
考虑到阿达的死亡时间是1852年11月27日,如今已经1850年12月,指望阿达身体完全无恙倒也确实不太现实。
因此听闻佩蒂的这番话后,徐云更关心的一个问题是......
阿达的癌症到底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在现场三个男人的注视下。
佩蒂医师先是看了眼身边面色平静的阿达,方才说道:
“伯爵先生,伯爵夫人的癌症迹象并不明显,初步判断大概是鳞癌初期阶段,治愈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
勒芙蕾丝伯爵下意识握住阿达的手,略显紧张的开口道:
“佩蒂医师,治愈的把握大约有多少?”
佩蒂犹豫片刻,缓缓报出一个数字:
“三...不,四成吧。”
勒芙蕾丝伯爵身子顿时一晃,本就瘦弱的身影看上去愈发有些单薄了:
“上帝啊,三四成.....”
阿达则轻轻拥住了自己的丈夫,伸出长期与机械接触因而有些皲裂的手指,缓缓摸过勒芙蕾丝伯爵的脸颊:
“亲爱的,没事的,佩蒂女士不是说了吗,现在只是初期,说不定它还会自愈呢.....”
勒芙蕾丝伯爵没有说话,和阿达紧握的手掌却隐隐多了几分力,仿佛想将阿达嵌入自己的身体一般。
这年头的医学水平还没研发出癌症的靶向药,因此佩蒂在简单交代了一些调养事宜和复查时间后,便转身告辞了。
勒芙蕾丝伯爵与阿达和巴贝奇对视一眼,轻叹道:
“我们走吧。”
巴贝奇与徐云点点头,跟在阿达夫妻身边离开了校医院。
出了医院大门后。
巴贝奇沉默的走了一段路,来到一条岔道边上时,忽然说道:
“阿达,要不你先休息一下,分析机那边由我先......”
话音未落。
阿达便挣脱开勒芙蕾丝伯爵的手,抢先打断他道:
“查尔斯先生,我知道您想说什么。”
“我的回答很简单——这不可能,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分析机的研发的!”
巴贝奇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嘴角嗫嚅了几下:
“可是你的身体.......”
阿达这次没有再说话,而是站在原处,目光坚定的看着巴贝奇。
一切尽在不言中。
阿达身边的勒芙蕾丝伯爵张了张口,但却欲言又止。
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作为阿达的数学老师,二人相识超过了20年,他对于自己妻子的性格实在是太了解了。
可以这样说。
在死亡和研究面前,阿达毫无疑问会选择后者。
而就在现场气氛有些沉闷之际。
一旁的徐云忽然举起手,开口道:
“那个......查尔斯先生,勒芙蕾丝伯爵,能让我说句话吗?”
“如果伯爵夫人只是鳞癌早期的话,我倒是认识一个人,他或许有办法能治好这病。”
“至少在概率上.....应该能有个八成吧。”
刷——
徐云话刚说完。
三道目光便齐齐落在了他的身上。
勒芙蕾丝伯爵向前一步,像是落水者抓住救命稻草般握住徐云的手,嘶哑着嗓音问道:
“罗峰先生,你没有骗我?真的有人能治疗宫颈癌?”
徐云重重点了点头。
在后世的2022年。
宫颈癌一直都是个高发病率的女性病症,常年位列相关榜单的前五名。
上辈子的时候,徐云有位女同学就曾经得过宫颈癌。
当初徐云在和大家一起去看望她的时候,也从医生的口中简单了解过宫颈癌的分类。
由于分类非常简单,所以到现在徐云都还记得很清楚:
宫颈癌一般被分成一到四期,其中每一期又被分成ab两个小期,a的症状要比b轻一点。
鳞癌初期在后世的治愈率不算很低,大部分都是a1期的区间。
有些情况甚至连子宫都不用全切也能活的好好的,而2b期以上的话就很麻烦了。
虽然1850年子宫切割手术的成功率很低——1850年之前有记录的子宫切割手术只有七例,其中最长的是1822Souter在无麻醉的情况下,用高浓度的明矾止血,完成了经**子宫全切除术。
术中出血量为680克,该患者4个月后死于肺炎。
但别忘了。
不远处的伦敦大学学院内,有个近代外科手术之父李斯特呢。
徐云不久前曾经给过李斯特一些东西,若是在消毒环节拉满的情况下,阿达手术的成功率确实不会太低。
实在不行徐云还能穿越回现代,找到一个叫做明眸的作者来上一口反向毒奶,大概率能跨越时空做个法......
随后他想了想,对勒芙蕾丝伯爵解释道:
“伯爵大人,我在伦敦大学学院有个朋友,他在外科手术这一块颇有经验。”
“最近他似乎在忙某些项目,如果项目有了成果,手术的成功率应该还是很高的。”
“具体情况我可以抽空找他问一问——反正目前伯爵夫人的情况还是要以调理为主,这事儿急不得,您说对吗?”
勒芙蕾丝伯爵虽然有些着急,但理智和判断力还是在的,很快便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罗峰同学,就有劳你了。”
徐云朝他摆了摆手,示意别太客气,又对阿达说道:
“伯爵夫人,我不反对您继续参与分析机的研究,但还请您多把握一个度。”
“至少不能透支身体——拼命是在救治无望时的极端选择,如今有机会治愈病症,还是多多保重身体为好。”
“说句不好听的,伯爵夫人,您也不想伯爵先生今后没人陪伴吧?”
阿达闻言沉默良久,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点点头:
“我明白了,我会多加注意身体的。”
随后徐云跟着巴贝奇三人又走了一段路,在三一学院的入口处进行了分别。
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徐云轻轻叹了口气。
巴贝奇和阿达是他计划中非常重要的一环,但这并不代表着阿达在完成约定的任务后便可有可无了。
无论是对计算机的发展还是生命价值的角度而言,徐云都应该对阿达搭把手,尽一切可能让她好好的活下去。
反正后世那些程序猿的头发已经掉的差不多了,这位码农始祖再搞些事情,也不会影响他们的发际线高度。
当然了。
上辈子徐云在写小说的时候,恰好也写到过分析机,当时有读者提出过一个观点:
“以目前的算力来说,除非巴贝奇晋升英灵搞出赫尔墨斯,否则还是不可能找到那颗行星。”
这句话其实是错误的。
先前提及过。
系内行星的搜索使用的是角秒搜索,关键在于坐标系中小数点后6-8位的计算,实际上需要的算力并不高。
举个例子。
在现实中,曾经有diy大佬只靠着徐云1/3的配置,就用分析机定位到了塞德娜小行星。
纯数学领域的行星计算要比恒星计算简单无数倍,困难的地方在于你如何在实战中对星体进行定位。
后世所有的行星搜索团队,没有一个需要用到超算来协助,所谓‘算力’这个概念,其实和筛星是沾不上多少边的——倒是轨道模拟会用到一些这玩意儿。
因此这种担心其实是一个误会,咱们这可是严谨流小说来着......
ok,视线再回归现实。
在与巴贝奇三人分别后,徐云正准备前往图书馆看点书。
不过刚没走几步。
他的面前便极其突兀的浮现出了一道光幕:
【叮——】
【检测到面壁者第二环任务已完成,是否开启结算页面?】
徐云见状,心中微微一动。
回过神后他朝四下张望了几眼,选了个比较僻静的位置坐下,点开了‘是’。
片刻不到。
面前的光幕又是一变。
【第二环任务:我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
【任务描述:给予汤姆逊一些微小的帮助,协助这位未来的开尔文勋爵成功竞选上剑桥大学学联会长】。
【任务结算中......】
【结果生成!】
【第二环任务完成评分:完美!】
【第二环任务奖励:未激活,任务奖励将记入最终任务评分】
【第三环任务生成中......】
看着面前的‘完美’二字,徐云心中不由一定。
很明显。
虽然还没有正式收到通知,但老汤的学联会长一职,必然已经通过了最终的校董评议。
实话实说。
这个结果并不令人意外。
可以说在‘柯南星’被发现的当晚,这个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想想看。
后世若是有哪个学生发现了真正的第九大行星,别说一个学生会会长了,青年五四奖章或者杰青都是手到擒来。
纵使老汤只是一个挂名的社长,但整个观星过程中他可没少露面,许多环节的交接都是由他亲自负责的。
在这种情况下。
老汤竞争者弗雷德里克·阿加尔·埃利斯的亲爹维托里诺·埃利斯又在观星当天说了那么一番话,还被徐云用别名给挂到了耻辱柱上......
弗雷德里克·阿加尔·埃利斯拿头去和老汤争会长?
也不知道埃利斯堂堂伯爵家族,能不被保留住弗雷德里克·阿加尔·埃利斯的学籍——按照剑桥校规,会长竞选的失败者是要立刻肄业的。
随后徐云又想到了弗雷德里克·阿加尔·埃利斯和老汤矛盾的起因,不由轻轻摇了摇头:
“男酮毁一生啊......”
而就在徐云面露感慨的同时。
面前的光幕又一次发生了变化。
【第三轮任务已生成!】
【第三环任务:它很孤独】
【第三环任务时限:一年零六个月】
【任务奖励:视评分而定】
【未完成任务处罚:无】
【任务描述:本环任务为系列任务的最终环,请面壁者谨慎对待——它已经孤独漂泊了不知多久,在外失落的见证着历史,你能找到它吗?】
“......”
看着这次出现的光幕,徐云的目光顿时微微一凝。
比起此前的两次任务,这一次的任务名称要正常的多,内容也简洁的多。
但另一方面。
它也比前两环的任务正式的多。
别的不说。
光那句‘系列任务的最终环’,便给徐云带来了十足的压迫感。
虽然知道这一天终究要来,但当它真正出现在面前时,徐云的心绪依旧有些波动。
一旦最后这一环任务完成。
自己就要和小麦、老汤、法拉第、高斯他们说再见了......
不过徐云毕竟是经历过两次副本的人,在略微的惊讶过后,他还是接受了最终环任务出现的事实。
接着他将目光下移,放到了最后那句话上。
“它已经孤独漂泊了不知多久,在外失落的见证着历史,你能找到它吗?”
徐云摸了摸下巴,重复了一遍这句提示。
不出意外的话。
它应该是指真正的第九大行星了。
这环任务没有惩罚,看来光环也多少通点人情,给了一定的容错率。
总体来说。
这应该是徐云接到的最正常的任务之一,但同时也是最难的任务之一。
“星空啊......”
而就在徐云做着分析的同时,他忽然感觉周围的光线亮了不少。
随后他意识到了什么,转头朝更为明亮的左侧看去。
果不其然。
入眼之处,赫然出现了一颗锃光瓦亮的大光头。
也就是......
查尔斯·罗伯特·达尔文。
..........
------题外话------
陪夜到现在,溜去睡了,错别字醒来改
22天码了18万字,再求点月票吧
这个月2号休息没码字,除开2号,22天码了18万字。
从27号开始继续爆更,每天争取日万。
这个月没有双倍,另外就是那句说到烂的话,这个月的月票非常重要(原因真没法说).....
大家有月票的麻烦投点呗,从上本征服手册到现在,我每个月一般都只在月初发当月加更规则,月末最后两天发爆更通知,这还是头一次月内两次单章求票。
有票的同学拜托来一点啊啊啊啊啊啊,or2......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与达尔文的交易
“......”
实话实说。
面对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这颗大光头。
徐云的第一反应不是别的。
而是想朝着对方的头顶来上一个......
脑瓜崩。
万幸的是在身体做出反应之前,徐云的意识便先一步制止了这个行为。
否则的话,自己就能达成继砸晕小牛之后的欺师灭祖二连击了:
达尔文可是近代生物的奠基人来着,徐云这辈子的专业正好算他的徒子徒孙......
随后看着身前气喘吁吁、很明显不是偶遇自己的达尔文,徐云下意识问道:
“上午好啊,达尔文先生。”
达尔文用力吸了两口气,忽然一把握住徐云的手腕,急切道:
“上帝啊,罗峰同学,太感谢你...你了,你知道吗,你救了我整个家庭!我欠你一条命!”
徐云不明所以的张了张口,正准备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话将出口之际,他忽然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
“达尔文先生,难道是那几片药剂起效了?”
达尔文重重点了点头,握着徐云的手更加用力了几分,眼中闪过一丝强烈的后怕:
“没错,如果不是那几片药剂,安妮她现在恐怕已经没命了。”
徐云闻言,顿时心头一松。
很早以前曾经提及过。
达尔文和妻子爱玛是表姐表弟的关系,算是近亲结婚,所以后代的身体普遍非常糟糕。
他们的十个孩子夭折了三个,剩下的七人里也有三人终身不孕不育。
而其大女儿安妮的夭折,更是让达尔文走向了一个极端:
在安妮染病期间。
达尔文几乎化身成了一位最虔诚的信徒,日夜祷告忏悔。
但遗憾的是,他最终还是没法挽救安妮的惜命。
于是呢。
达尔文在安妮死后彻底放弃了信仰,开始一心否定神创论。
这件事本身倒是还好说,每个人境遇不同,观念都会有转变的时候。
但它却又导致了达尔文最初发布的《物种起源》中,有相当部分内容的论证角度带着极其明显的极端情绪。
这些极端情绪导致的论点令最初版本的《物种起源》出现了不少漏洞,并且一度无法驳斥——因为这是老达亲自写出来的内容。
就和某些作者说自己要天天三更实际却老是请假一样,自己留给别人的口实,那就只能低头认嘲了。
因此在一初始阶段。
《物种起源》的传播遇到了很大的阻力,许多人拿着漏洞说事。
正是考虑到了这点。
当初在图书馆偶遇老达后。
徐云便给了他四片后世带来的硝酸甘油,希望能起到救命锦囊的效果。
虽然徐云不确定硝酸甘油到底适不适用于安妮的病情——因为有些心脏疾病硝酸甘油是没有用的。
例如肥厚性心肌病等等,表现出来症状的其实也包括了心绞痛。
但那时候有些情况特殊,徐云也就只能先把这玩意儿交给老达了。
如今看来。
这几片硝酸甘油倒确实对得上安妮的病症,成功救下了这一条本该在几个月后消逝的生命。
随后老达将徐云带到一处石桌边坐下,缓缓介绍起了整件事情:
“昨天晚上安妮本来嚷嚷着说要看星星,结果刚走到天台,心脏就又出现了剧烈绞痛,并且比往常要更严重。”
“我和艾玛——也就是我的妻子,试过了揉搓、放血,但都不起效。”
“就在安妮快失去意识之前,我忽然想到了你送给我的那几片药,就跑去书房里把它们拿了过来。”
说着说着,老达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了一丝感慨:
“罗峰同学,不瞒你说。”
“在一开始,我只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念头去拿的药,毕竟安妮再不救治就快没命了。”
“结果没想到,用药后几分钟不到,安妮的症状就缓解了下来。”
“今天上午她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早餐还多吃了一个面包呢。”
说这话的同时。
老达的心中也是心有余悸,后怕不已。
实际上。
当初他之所以会收下徐云的那几片药,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来是因为徐云和他交流的还算愉快,那位大蛇丸更是被他引为了知己。
二来就是为了能和徐云拉近关系,有机会能够再康康他的身体.....
结果没想到。
徐云的身体还没检查到,自己的女儿安妮居然靠着那几枚药片续了波命。
随后老达想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对徐云问道:
“罗峰同学,不知道你手上还有没有那种药?”
徐云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点头道:
“当然有,要多少有多少。”
“要多少就有多少......”
老达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念着念着,眼中逐渐泛起了光。
不过很快。
他便冷静了下来,对徐云说道:
“罗峰同学,你说的是真的?”
徐云肯定的点了点头:
“当然是真的,达尔文先生。”
“我可以定期为您提供足量的硝酸甘油片,最少可以用到三年以后。”
很早以前介绍过。
由于时间线变动的缘故,如今副本中已经出现了相对原始的片剂硝酸甘油——当初法拉第吃的就是这玩意儿。
徐云在副本中最少还能待上一年,加上他事先做好的某些准备,基本上可以保证哪怕自己结束任务回归现实,硝酸甘油片剂也能无缝衔接。
退一万来说。
即便后手那边真出了什么意外,他还大可回归现实带点儿硝酸甘油片回来。
所以三年这个数字,其实还是徐云的保守说法。
“三年吗?”
老达放在桌边的左手悄悄握紧,抬头深深的看了眼徐云,说道:
“很久以前,牛顿先生曾经说过一句话,叫做天下没有免费的番茄酱,所以......”
“罗峰同学,代价是什么?”
徐云见说轻轻打了个响指,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只见他开门见山的道:
“达尔文先生,我想和您做个交易。”
老达眨了眨眼,表情一凝:
“什么交易?”
徐云的手指有节奏的在桌面上笃笃了几下,没直接回答,而是问道:
“达尔文先生,我之前听您说过,您似乎在写一些生物形态变迁的文章?”
老达微微一怔,不过很快还是点点头:
“没错,罗峰同学,那天你的那番话给我带来了很大的灵感启发。”
“不瞒你说,在安妮发病前的那几天,我已经开始着手书写相关的报告了。”
徐云稍作沉吟,继续道:
“既然如此,达尔文先生,我希望您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您有空一定要去一趟东方,以客观的视角对东方人种写下一些报告,并且整部作品要等到不存在明显漏洞的时候再发布。”
老达原本还以为徐云要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都做好奉献自己,化身达缝搭根人的准备了。
结果没想到......
就这?
错愕之下,只见老达的脖子有些滑稽的往前一伸:
“......啊?”
看着一脸茫然的老达,徐云亦是暗暗的叹了口气。
有一说一,纯路人。
现实中他好歹还是老达的徒子徒孙,不少知识成果都是老达贡献出来的,真以此去要挟老达肯定做不到。
但另一方面。
后世也一直存在一个比较现实的情况:
那就是在很多时候,人种论经常会给东方带来一些负面的看法或者压力。
也许你可以无视它,可以驳斥它,可以双手一摊说我不在乎。
可无论在唯心角度怎么否定人种论,在现实角度中,它确实对东方人造成了恶劣的、实质性的巨大影响。
导致人种论出现的因素有很多,比如近代的历史、国际的局势等等......
不过其中有一点相当重要,那就是以进化论为认知基础而形成的‘体型观’:
欧美人高马大,东方人蜡黄瘦小。
所以在欧美人眼中,自然就被分成了不同的人种级别。
这也是欧美‘快乐教育’导致的某类必然——他们不会去管你历史因素、能量摄入的问题,那些人的脑子简单到了一个非常难以想象的地步。
在很多欧美人的观念里。
进化论...或者说现代演化论,就是直接决定人种差异的原因。
就像背数字。
在后世,华夏、阿三还有葡萄牙这些国家背的都是99数乘表。
以英国为代表的很多欧洲国家,则学习的是12x12或者20x20的数表。
乍一看后者好像比咱们学得多是吗?
错了。
咱们的99数乘表是基础,学完这些后会进行更深层次的多位数加减乘除,比如267x33的计算。
但英国那边的数表,则是他们学习的上限。
也就是他们学完这些之后,就不怎么会学习基础计算了。
所以你在英国的很多商店里,经常能看到有人用计算器在计算124-36等于多少之类的问题......
这些国家追求的是精英教育,精英和平民的认知断层之大超乎你的想象。
虽然最终进行决策的是那些精英阶层,但代表普遍观念的却是平民。
在这种情况下。
徐云便想到了老达——如果能通过这位近代生物学奠基人的嘴与笔,对东方人种做出正确的定义,或许能在这个时间线的后世稍微扶正某些观念?
实话实说。
他不敢保证这事情一定能成。
但很多时候,做总比不做要好。
就像小牛当初为杨辉三角证明一样:
小牛为它背了书,杨辉三角最终成功取代了帕斯卡三角,拥有了独属于自己的名字。
只要老达的文章能够影响极小部分人的观念,徐云的这波交易便是大赚了。
至于后面那个‘等到作品不存在漏洞再发表’,就纯粹是徐云为老达自己所作的部分修正了。
原本历史中的老达因为《物种起源》早期存在的漏洞,曾经遭遇过大量的反对驳斥。
导致进化论在早期阶段,并没有完全展现出它的价值和影响力。
这其实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
早先提及过。
如今的演化论和老达的进化论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双方其实已经不是一个东西了。
真正的‘演化’也好,‘进化’也罢,目前也缺乏许多能够作为核心的证据。
但另一方面。
当你站在跨越两百年的视角上去看进化论时。
你会发现它的真正价值其实并不是驳斥了神创论,而是开拓出了一条近代生物科学的新路。
这才是它最重要、影响力最深远之处。
而若非老达一开始急着封路基,这条路原本很可能做到更好的车辆承载效果。
因此作为后世来人,作为一名生物汪。
徐云认为自己有必要对这段历史进行一次修正。
格局.JPG。
嗯,才不是为了最终评分呢。
咳咳......
视线再回归石桌。
虽然不太清楚徐云的意图,但老达本身就对东方很感兴趣。
加之如今安妮没有去世,他便也没有考虑提前发布《物种起源》的事情了。
因此他几乎没怎么犹豫,便重重一点头,主动伸出手:
“没问题,罗峰同学,这桩交易我接下了!”
徐云微微一笑,两只手有力的握在了一起。
随后徐云带着老达回到宿舍,从自己带来的硝酸甘油片中匀了十枚左右交给老达。
并约好了下一次见面的时间,双方就此别过。
说来也巧。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搞了太多事的缘故。
接下来的一两周内,徐云几乎没有遇到什么突发情况。
两个礼拜一转而过。
时间很快来到了圣诞节。
同时也是这个时间线中,剑桥大学某个独有活动的举办日期。
它叫做......
此子评选。
.......
注:
外婆上午进ICU了,还好抢救了过来,心力憔悴,今天更新少点,抱拳。
第二百九十章 莫名而来的注视(6.6K)
1850年12月25日。
星期日。
圣诞节。
在徐云穿越来的后世2022年,圣诞节在本土的影响一直都颇具争议。
有些人认为,这是一种西方文化在意识形态上的入侵,不是好事。
有些人则将它视作了一个商业性的节日。
同时由于圣诞节的时间在12月末,也就是每年大一新生刚入学后三个月左右。
因此在校园中。
圣诞节也经常被赋予了爱情的色彩,以及偶尔会出现的牛头人情节。
徐云作为一名后世的普通人,他对于圣诞节的态度相对来说比较中立:
也就是不至于上升到‘华夏人为什么要过洋节’的地步,但也不会舔着脸去大肆庆祝。
以前在大学和单位的时候他混过几次聚餐,再往后就只是在一两个小群里和大家发点红包,然后把自己非酋的截图发朋友圈吐槽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
很多人把过圣诞节批成崇洋媚外,但实际上有些所谓的‘西方传统’,其实是圣诞节进入华夏后由华夏人自己创造的.....
是的,说的就是你,平安果。
这也是徐云上辈子在前往剑桥做交换生后,才知道的一个真相。
没错。
老外们在平安夜的时候,压根是不送苹果的......
比如老美在圣诞节恰的是火鸡。
丹麦则是在开餐前先吃一份杏仁布丁。
如果谁能吃到那枚唯一完整的杏仁,谁将是来年运气最好的一个人。
另外还有土澳的“仲夏圣诞节”,他们的做法是用沙子堆雪人——南半球的12月是热不可耐的仲夏时节。
所谓的平安果,实际上是国内为了迎合平安夜而赋予的一种欧洲习俗。
就像真正的华夏菜系里没有左宗棠鸡一样,真正的圣诞习俗中也没有平安果。
所以说句实话。
至少在圣诞节这个概念方面,比起担心文化入侵,更应该担心的是自己人的忽悠......
当然了。
以上这句话仅限于圣诞节,换成夏日祭那就不一样了,那是必须要严防的事儿。
如今某些人为了洗白夏日祭,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不但宣称这只是所谓的‘普通节日’,更有甚者,甚至还说这是华夏流传过去的祭典,属于文化回流。
但实际上呢?
这玩意儿和华夏文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夏日祭的源头是霓虹文化中的太阳神,也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天照大神,是个女性神祇。
天照在霓虹神话中未婚,是伊邪那歧左眼生出的神灵,只有俩弟弟/妹妹。
三姐弟里天照是大姐,月读命是老二性别未知,须佐之男是小弟。
天照不但是个小心眼而且嫉妒心很强,作为二弟/二妹的月读命就是被天照气走的,代表着太阳和月亮永不相见。
后来小弟须佐之男想念天照,便跑到高天原...相当于霓虹的天庭去看望她。
然而天照误以为须佐之男是来夺权的,遂与他兵戎相见。
须佐之男为了表明善意,献上了自己的佩剑与天照大神的勾玉交换,以此方式立誓。
天照大神将配剑以口嚼碎后,就从口中生出了宗像三女神。
宗像三女神纯洁而又温柔,代表着须佐之男没有恶意。
于是误会就此解除,须佐之男也就留在了高天原。
但须佐之男毕竟是个暴躁人物,例如八岐大蛇就是他斩杀的,很多时候被视为破坏神。
因此很快。
他就在高天原闹起了事情。
天照大神一怒之下,赌气躲到天岩户里不出来了。
太阳神一跑路,高天原立刻就变得一片漆黑起来,大地也没有了阳光的照耀。
为此众神们便跑到岩洞前举办起了大型歌舞晚会,又唱歌,又喝酒,很是热闹,目的是暗中打探一下天照大神的心思。
天照大神则在洞里满头问号:
为什么洞外天地无光,众神却能如此热闹呢?
所以她便把岩洞打开了一条缝,想要看看情况。
而就在她悄悄地从岩洞的缝隙向外看的时候,各路神灵猛地把岩洞扒开,把天照给拎了出来。
于是乎,大地就又出现了光明。
为了纪念这一幕,才有了霓虹的夏日祭。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
夏日祭的最后会跳阿波舞,也就是电影南京南京里跳的招魂舞,小日子每年都在靖国神厕跳这玩意。
这么个霓虹背景浓到不能再浓、诡到不能再诡的祭奠,居然能被洗白成普通节日或者华夏的文化遗留?
金陵大屠杀不认,三十万冤魂的嚎哭充耳不闻。
在这种事情上,却扯到了所谓华夏日本一脉相承。
真是其心可诛!
有句话说得好。
你能躺在床上看蒂法,但你更应该知道你为什么能躺在床上看蒂法。
话题再回归原处。
相比于后世。
1850年的圣诞节宗教色彩要更浓郁一些,但商业色彩以及衍生的情色氛围却要淡上不少。
不过徐云心中在意的并不是周围浓郁的圣诞气息,而是即将要举行的某个仪式。
此时此刻。
徐云正身穿校服,与休伯特·艾里等近千人一同站在了一处开阔地前。
空地的左前方设立有一座礼台,威廉·惠威尔、法拉第甚至阿尔伯特亲王都出现在了现场。
空地外侧每隔十多米便放有一个箱子,箱子周围站着两到三位的学联干部,看上去像是在看管着箱内的东西。
“罗峰同学。”
只见休伯特·艾里瞥了眼看台,确定仪式还没开始,便压低声音对徐云道:
“我听说格物社第一期的社员已经招满了?”
徐云轻轻点了点头,答道:
“没错。”
小麦在观星活动的收尾过程中虽然发现了伴星异常,并且引发出了外部轨道可能还存在有一颗行星的猜测,但高斯等人并没有将这个消息对外公开。
因此在剑桥学子的眼中。
半个多月前的观星活动可谓是功德圆满,成功到了不能再成功。
而根据粗略的统计。
整个活动期间,有足足超过五百名的学生亲身参与了望远镜观星。
另外还有大量的学生见证了格物社计算冥王星轨道的全过程。
因此在活动结束后。
不少学生当场便提出了入社申请,希望能够加入格物社。
他们当中有自然科学专业的学生,也有数字系的学长学弟,甚至还出现了文艺、哲学这些古典专业等等......
短短半天不到。
徐云和老汤放出的五十个名额便被全部抢光,格物社一下成为了剑桥大学体量前五的大型社团。
在整个过程中,被提及最多的自然是老汤这位格物社社长。
他也在不久前顺利成为了剑桥大学的学联会长,权势上算是暂时压制住了使徒社的罗塞蒂。
同时徐云作为社团仅有的华夏人以及组织者之一,自然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甚至破天荒的。
徐云在几天前,居然还收到了几分情书!
这还是他两辈子以来的头一遭呢——如果情书是女生写的那就更好了。
随后休伯特·艾里看了眼徐云,又问道:
“罗峰同学,社团接下来有什么活动吗?”
徐云嗯了一声,如今他和休伯特·艾里的关系还算不错,便不准备瞒着对方:
“接下来我们准备分组开展一些项目,比如协助法拉第教授进行阴极射线研究,还有力学兴趣小组等等。”
“等到大家有了一定基础,或许还能参与到接下来的某件大事。”
休伯特·艾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作为友军,他自然也希望格物社发展的越来越好。
随后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抹迟疑:
“对了,罗峰同学,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和你说一声。”
徐云眨了眨眼:
“什么事?”
“唔......”
休伯特·艾里嘴角‘啧’了两下,犹豫片刻,方才说道:
“罗峰同学,据我得到的消息,伦敦城内似乎有些人正在调查你。”
“调查我?”
徐云看了他一眼,无所谓的笑了笑,道:
“这不是很正常吗?”
“我好歹在剑桥也出过几次镜,多少有点小名气,有人想要打听打听我,这没什么好稀奇的吧。”
熟料休伯特·艾里很认真的摇了摇头,补充道:
“对方的来头有点特殊...他们是东方人。”
听闻此言,徐云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
过了一会儿。
他的眉宇间闪过一丝凝重,朝休伯特·艾里确认道:
“艾里同学,你确定有东方人在打听我?”
休伯特·艾里用力点了点头,继续压低着声音,解释道:
“这是我父亲在信中和我说的消息,对方似乎是伦敦市内的某个东方人团体,并且与下议院还有一些往来。”
“不过再深入的情报他就不了解了,毕竟他也是最近这段时间才逐渐恢复的名誉......”
徐云见说沉吟片刻,认真的对休伯特·艾里道:
“我知道了,艾里同学,麻烦你在回信中帮我谢谢艾里先生,这份情我记下了。”
说完话。
他便微微侧过身子,尽量不让休伯特·艾里注意到自己皱眉的表情。
奇怪了,东方人在打听自己的消息?
是那个撕月票?
还是其他的一些东方团体?
可自己分明与他们没有任何交集,为什么会突然做起这种事情?
要知道。
哪怕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1850年的欧洲都有不少华夏留学生存在,只是剑桥相对比较晚罢了。
而眼下这个副本因为‘肥鱼’的缘故,各大高校招录的华夏留学生数量还要更多一些。
至少徐云敢肯定,自己和田浩所绝对不是伦敦境内的华夏留学生孤本。
在这种情况下。
有人在开学一个多月后,才开始打听自己的消息?
这怎么想都不太对劲吧......
可惜自己在伦敦那边的消息渠道几近于无,没法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如果真的是那位撕月票在调查自己,那么多半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就在徐云心思泛动之际,前方的礼台处忽然走上了一位徐云的老熟人:
阿尔伯特亲王。
眼见对方一副准备讲话的架势,徐云也只好暂时将心中的疑问收了起来。
与此同时。
现场也为之一静,气氛逐渐开始正式了起来。
几秒钟后。
阿尔伯特亲王深吸一口气,高声说道:
“各位同学,各位教授,大家上午好。”
“一千八百五十年前的今天,圣子诞生在伯利恒的马槽里,为人间带来了福音。”
“两百零八年的今天,牛顿爵士则在伍尔索普的一间小房子里呱呱坠地,为世界带来了真理。”
“如今世人用圣诞节去纪念福音的诞生,而剑桥大学,则用另一个仪式来传承牛顿爵士的精神,也就是......”
“‘此子’的授予大典!”
礼台下。
看着慷慨激昂的阿尔伯特亲王,饶是徐云此时仍旧在纠结着那些打探自己消息的东方人,心中依旧冒出了一股啼笑皆非的微妙感。
因为这个所谓的‘此子’授予大典之所以会出现,很大部分要归结到徐云的头上.....
当初在1665副本中。
为了能够获得小牛的信任,徐云特意将小牛的经历与小说中的主角挂钩,引申出了‘此子’这个词。
也正是靠着这么一手操作,他才正式和小牛拉近了一些关系。
结果谁能想到。
这么一件事居然被小牛记在了自传里,并且演化成了一个剑桥大学的特殊仪式:
剑桥大学每年会评选出三位‘此子’,授予徽章。
另外在评选上‘此子’的时候。
台下众人还得含着冰块,倒吸一口真·凉气。
想到这里。
徐云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
自己做出来的骚操作,怨不了别人......
与此同时。
礼台上的阿尔伯特亲王也朝身侧看了一眼,确定一切环节正常后,便又说道:
“根据教授们的评选,今年符合‘此子’授予条件的学生只有一位,乃是来自彼得学院的艾维琳·艾斯库同学!”
啪啪啪——
台下很快响起了一阵掌声。
徐云在一边鼓掌的同时,一边对休伯特·艾里问道:
“爱丽同学,此子徽章不是每年都会发满三个的吗?”
休伯特·艾里同样在鼓着掌,闻言动作略微轻缓了些许,解释道:
“当然不是,‘此子’徽章讲究的是宁缺毋滥,三枚只是上限而已。”
“比如三年前的那批此子,便也是只有威廉·汤姆逊学长一人获此殊荣。”
“还有一些年份更惨呢,甚至出现过一人都没有的情况——不过这种例子比较少见,因为一旦出现无人评上此子,整个剑桥大学的管理层都要受到问责。”
徐云这才了然的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看‘此子’与剑桥的学联会长有些类似,评选条件极其严格,哪怕出现名额空缺,也不会选择强行填满三人之数。
随后徐云抬起头,将目光投放到了刚走上台的艾维琳身上。
今天艾维琳穿着一身长袍,面容打理的很精致,带着一股庄重与青春交织的气息。
小牛的后代获得‘此子’徽章,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一种传承吧。
待艾维琳上台后。
阿尔伯特亲王从身上取出了一个小盒子,珍而重之的从中取出一枚银质徽章,由一位徐云不认识、但是一看就很有地位的年长女子戴到了艾维琳胸前。
与此同时。
礼台下方的学联干部们也纷纷扛起箱子,发放起了规格相同的冰块。
接着在阿尔伯特亲王的带领下,所有人同时将冰块放到了口中,猛然吸气。
“嘶——”
真乃恐怖如斯!
吸完凉气后。
徐云学着休伯特·艾里,将冰块直接在口中嚼成了碎渣。
事情到了这一步,剩下的步骤就很简单了。
按照徐云了解到的信息。
接下来艾维琳以及所属学院的领导将会发表讲话,完事后便是散场环节。
果不其然。
只见艾维琳先是大方的发表了一通演讲,然后是彼得学院的院长霍梅罗·瑞兹洋洋洒洒的哔哔了二十分钟。
待二人说好后。
阿尔伯特亲王重新回到了礼台上,正式宣布散会。
徐云见状也站起身,打算跟着人群离开现场。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走出几步,面前便出现了一位衣着得体、管家打扮的小老头。
小老头先是对徐云做了个标准礼仪,随后说道:
“罗峰同学,冒昧打搅一下,陛下有请。”
....
注:
副本这个月肯定完成不了了,这几天更新时间可能不会太稳定,但更新量不会少,也不会断更或者断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