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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求月票!!!)
“小牛啊......”
随着这一声感叹。
徐云的思绪不由飘回到了1665年的那个秋天。
虽然和小牛相处的时间算不上特别的长,前后只有四十多章,还是两千字的那种。
但那道22岁的年轻身影,却成为了徐云这辈子难以忘却的记忆之一。
毕竟第一次...咳咳,第一次任务嘛。
如今第三个副本已经开启,但代表着1665副本的那扇门却依旧没有被充满知识点。
所以想要再见小牛,恐怕还要很久很久。
因此某种概念上来说。
1850副本中的这次相遇,可以算是徐云和小牛迄今为止第二次近距离的接触。
当初分别时。
二人尽皆风华正茂,锐气勃发,无比张扬。
数百年之后再见。
一人无奈套上了‘肥鱼后代’这层皮,另一人早已成为了冢中枯骨。
一个在外头,一个在里头。
小牛的一生在外人看来或许功德圆满,极尽辉煌,达到了人类历史上的巅峰。
但此刻再见,徐云的心中却唯有唏嘘。
随后徐云踱步上前,伸出去,轻轻抚过小牛的棺材板。
牛顿的棺材板。
这个词经常出现于后世的各大平台,甚至成为了一个知名度很广的梗:
每当动漫里有些违背物理常识的画面出现时,基本上都会有人刷起“牛顿的棺材板压不住啦”云云。
但这些人不知道的是......
小牛的棺材板其实是不需要镇压的——因为它里头压根就没有埋着小牛的遗体。
小牛的遗体所在的区域其实是壁画下方的地底深处,上头的这幅棺材是在小牛去世后四年才加上去的“装饰品”。
盛放小牛遗体的容器是个完全封死的箱子,并不需要棺材板盖着.......
顺带一提。
小牛下葬的姿势其实也很有意思。
上辈子被英国国葬过的同学都知道。
英国国葬的遗体姿势一般只有三种:
一是整个人平躺在棺材底部,双手放平到大腿两侧,姿势看起来比较放松。
二是左手抚右肩,右手抚左肩,呈现一个X型,然后盖着国旗。
三则是双手合十,类似祈祷的姿势,然后抵在下巴处——这个姿势一般常见于王室女性,比如600年后伊丽某某白二世如果去世,她的国葬姿势应该就是这种。
但小牛却不一样。
他的选择是将双手覆在脸上,以此来表示自己人生太过失败,无颜面对天父......
这应该算是比较早期的凡尔赛了,相当的吸引仇恨......
就在徐云‘瞻仰’着小牛墓碑之际,一旁的过道上忽然走来了一位身穿牧师袍、手持圣书的神父。
“Hallelujah!”
神父快步走到二人身边,先是熟稔的和老汤来了个拥抱,笑着道:
“汤姆逊同学,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亚姆查神父。”
老汤笑着与他回了个礼,随后转过头,对徐云介绍道:
“罗峰同学,这位是威斯敏斯特教堂的大神父,乔约尔·亚姆查。”(真有这人)
威斯敏斯特教堂的大神父只有一位,徐云连忙伸出手,主动与亚姆查一握:
“您好,亚姆查神父,我是罗峰。”
“罗峰?”
亚姆查闻言眉头一扬,饶有兴致打量了徐云几秒钟,问道:
“罗峰先生,你就是三一学院的那位肥鱼后人?”
徐云对亚姆查认识自己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便想到以亚姆查的身份知晓自己来历并非难事,便干脆利落的答道:
“没错,家祖正是肥鱼。”
亚姆查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热情了不少,像是一位长辈一般和徐云叙起了旧。
过了一会儿。
感觉氛围差不多了,徐云便沉吟片刻,对亚姆查道:
“亚姆查神父,您应该知道,牛顿爵士乃是先祖至交好友,双方是割头换命的交情。”
“所以我想以我们东方祭奠习俗,给牛顿爵士烧些东方特有的纸钱,您看行吗?”
先前提及过。
伦敦市区和剑桥大学相距三四个小时的马车车程,宴会开始的时间又是晚上七点半。
所以徐云必然要在伦敦住上一个晚上。
加之海德公园毗邻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因此在收到面试邀请函的时候,徐云就做好了给小牛上个坟的准备。
他还特意制作了一些上坟的专用道具,只是没被开过光罢了。
“烧东西啊........”
亚姆查神父轻轻啧了几下,伸手捋了捋浓密的胡须,似乎在做着什么思量:
“教堂的殡葬角在规则上是不允许祭祀的,尤其是牛顿先生所在的科学家之角,更是禁止出现明火。”
“但是嘛......”
亚姆查神父说着撇了徐云一眼,话锋陡然一转:
“肥鱼先生对于人类的历史贡献实在是太大了,同时也是牛顿先生为数不多的至交好友,所以......”
“罗峰先生,今天我就为你做个担保,破上一次例,不过尽量不要外传哈。”
徐云顿时一愣,有些懵逼的眨了眨眼。
这就......被说通了?
不是吧。
合着这位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大神父,就这么好说话的?
原本他还以为要费上一堆口舌呢,结果规矩说破就给破了?
难道说自己真的有传说中的王霸之气?
可这不是合理流小说吗.....
就在徐云心绪有些费解之际,一旁的老汤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提点道:
“罗峰,威斯敏斯特大教堂有番茄酱的股份,现在每年都有数万英镑的收入呢。”
“你又是肥鱼先生的唯一后人,亚姆查牧师在还人情呢。”
徐云眨了眨眼:
“.......”
好吧。
原来不是王霸之气,那没事了,误会解除。
当初在带着威廉一家人鼓捣番茄酱的时候,为了能保证市场份额不被其他人挤兑,徐云特意拉上了格兰瑟姆教区的亚尔林牧师作为靠山。
后来通过协商双方约定。
教区占据65%的股份,负责保证市场份额,徐云小牛以及威廉一家则共分剩下的35%。
根据推衍结果来看。
短短十多年内,番茄酱就为教区带来了巨额的财政收入——
如今一百多年过去,番茄酱更是已然成为了欧洲餐桌上必备的佐料。
其中最有名的便是由英国新教生产的‘你吃西红柿’牌番茄酱,市场占有率甚至超过了70%。
面对这样一位‘财神爷’的后人,亚姆查神父破个例卖个好,也就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了。
随后亚姆查神父给找来了一个铁盆,徐云将铁盆放到棺材前,正式给小牛上起了坟。
老汤作为一名地地道道的西方人,自然对这种东方色彩的行为有些好奇,便也哼哼着上前凑起了热闹。
徐云先是放下背包,从里头取出了一摞自制的纸钱。
随后将纸钱放到左手掌心,右手食指弯曲,用第二节关节往纸钱上一按,一旋。
纸钱便如同花朵一样散开了。
老汤伸长脖子凑到徐云身边,盯着纸钱看了几眼:
“这是.....汉字?”
徐云点点头,将自制的纸钱朝他甩了甩:
“没错,都是汉字。”
老汤取过一张纸钱翻来覆去的打量了一会儿,脑门上冒出一个问号:
“罗峰,这上头写的是什么?”
徐云随意一撇,解释道:
“你这张啊,上头写的是相对论和质能公式。”
接着他又取出一张张纸钱,丢进火盆,一边烧一边道:
“这张写的是黎曼猜想.......”
“这张是计算机从入门到入土.......”
“这张是《****》,不过只有前三章,后续内容需要托梦付费观看.......”
“这张是杨米尔斯规范场理论......”
“这张是八云娘和牧萝莉的手绘写真......”
噼里啪啦——
一张张纸钱在火焰中化作灰烬。
也不知是不是徐云的错觉,他总感觉在烧钱的时候,地面上的棺材板好像挪动了一丝丝......
十多分钟后。
啪啪啪——
徐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烬。
他先是将铁盆交还给亚姆查神父,又重新跟着老汤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里转起了圈。
“先前我们经过的地方是诗人角,那里埋葬着乔叟、莎士比亚、雪莱、拜伦,听说现在那位身体不太好的白朗宁夫人,故去后也可能会被葬入诗人角。”
亚姆查神父很识趣的没有跟上来凑热闹,老汤便带着徐云从小牛坟头沿西南绕行,边走边介绍道:
“至于这一带.....则是‘科学家之角’。”
说着,老汤停在了一块墓碑前,指着上头的人名道:
“这里是托马斯·杨的坟墓,一个举世闻名的怪才,号称世界上最后一个什么都懂的男人。”
接着又一指墓碑的左侧,那里刻着一副壁画:
“这里则埋葬着乔治·格林,一位去世还不满十年的科学巨匠,我当初跟着舅舅参加过他的葬礼.......”
“这里是威廉·赫歇尔......”
老汤的口才很好,他像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导游,带着徐云一边前进一边解说。
整个过程中,徐云的表情也很显得郑重。
虽然他相当反感那种将虚构的成就套在外国人头上的做法,但在这些有真才实学的西方先贤面前,该给的尊重还是要给足的。
他们的许多成果福泽深远,华夏也包含其中,这些智慧结晶是人类共同的财富。
半个小时后。
老汤停留在了最后一座墓碑前,抬头瞻仰着挂在墓碑上的肖像画:
“.....这座是约翰·道尔顿先生的坟墓与墓碑,也是距离现在年代最近的一座,新建不过六年。”
说着说着。
老汤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明显的艳羡,感慨道:
“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墓碑啊......也不知道我死之后,有没有机会能被埋葬在这里?”
徐云抬头看了眼这个感怀人生的青春版大佬,没有说话。
开玩笑。
你可是未来的开尔文勋爵好吧?
未来你不但会被埋在这里,位次还会相当靠前呢。
实际上不仅仅开尔文。
小麦、达尔文老达、法拉第、斯托克斯......
这些与徐云有过数面之缘的人,死后都会被埋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
其中达尔文的墓甚至就在小牛旁边,再过一百多年还会加上个叫做史蒂芬·霍金的‘晚辈’。
话说回来。
等到自己这次任务结算回归现实,是不是可以抽空去趟伦敦,给小麦老汤他们也烧点啥东西?
.........
半个小时后。
徐云和老汤在亚姆查神父热情的告别声中,一步步离开了威斯敏斯特大教堂。
考虑到今晚要在伦敦留宿,老汤便又带着徐云先去一家宾馆开了个标间,又把肚子垫了个六分饱,便开始做起了最后的等待。
一个多小时后。
咔哒——
老汤看了眼怀表,干净利落的将其一合,对徐云说道:
“好了罗峰,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发了。”
徐云点点头,将手上的书收起,起身与老汤走出了房间。
海德公园的占地面积多达360英亩,除了毗邻威斯敏斯特大教堂之外,还靠近大英博物馆与白金汉宫。
受此影响,公园之内自然也被分隔出了许多块区域。
虽然大多数区域对普通人并不设防,但也有一些区域寻常人想要进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比如说......
这次晚宴举办的地点。
“使徒社的常规聚会都在剑桥校内举办,但成员纳新以及年会这两件大事,就不是校内使徒社所有能力组织的了。”
老汤从海德公园西南角入内,沿着某个方向直行,同时介绍道:
“所以几年前,经过一些已经毕业的‘使徒’们的讨论,最终大家决定把面试晚宴设立在海德公园的陶丁小屋。”
“至于房租和聚会的其他开销,则由社团经费中支出。”
徐云上辈子对于使徒社的认知相对有限,闻言不由看了老汤一眼:
“社团经费?靠成员募集来的吗?”
老汤笑着摆了摆手,一脸‘你图样图森破’的表情,解释道:
“使徒社是剑桥大学唯一一个享受学校经费以及皇室经费的社团,每年的活动经费大概八百多英镑,足够平时的用度开支了。”
八百多英镑?
听到这个数字。
绕是徐云有后世的眼界与阅历,心中不禁依旧有些咋舌。
好家伙。
1850年的八百英镑,在后世差不多就是60多万的购买力了。
60多万在科研项目方面可能不算什么,但在社团层面......
这样说吧。
后世一所普通大学常规学院的外联部,一年能拉到两万块钱的赞助都算很牛叉了。
985级别、校团委对接的外联靠着学校的大旗或许能拉到十万以上,但那是整个小学生会的赞助金额......
更别说使徒社的人数最多只有12位——那些已经毕业的使徒除了聚会之外,实际上是几乎不会...或者说也没脸皮去占用经费额度的。
使徒社在剑桥大学以及英国皇室心目中的地位,由此可见一斑。
十多分钟后。
徐云跟着老汤抵达了一处小庭院外。
这处庭院的区域很僻静,周围围着篱笆,整体占地面积大概一亩多点。
其中建筑主体的占地面积看上去三四百平米左右,是一间单层的小屋,看上去装饰还算华丽。
庭院的西南侧大概一公里不到,则是一片灯火通明的建筑群,与庭院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徐云上辈子好歹在英国待过一阵,这种代表性的建筑还是认得出来的——那儿就是赫赫有名的白金汉宫。
看看眼下的时间。
说不定阿尔伯特亲王正在和维多利亚女王讨论学术问题,一个夹道相迎,一个倾囊相授?
咳咳......
随后老汤熟练的推开篱笆桩,带着徐云走进了庭院。
当徐云二人进入庭院时,院内正有一位年轻的男子正哼着小曲,轻快的准备着BBQ用的烧烤架。
听到篱笆桩处传来的响动。
年轻人下意识便抬起头,朝入口处看来,借着灯光很快便认出了汤姆逊:
“汤姆逊学长!”
只见他将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快步走上前张开双臂:
“好久不见了,汤姆逊学长!”
老汤与他轻轻一拥。
双方分开后。
年轻男子又将目光投放到了徐云身上,眨了眨眼,试探着对老汤问道:
“汤姆逊学长,这位莫非就是你推荐的那位......?”
老汤点点头,拍了几下徐云肩膀,说道:
“没错,他就是罗峰。”
说完老汤左手摊平,表情正式的对徐云介绍道:
“罗峰,这位是爱德华·布尔·斯坦利,我的一位好朋友,也是使徒社的成员之一。”
斯坦利?
听到这个姓氏,徐云眉头便是下意识的微微一皱。
如果没记错的话。
斯坦利在英国境内是代表着德比伯爵家族,其中爱德华·斯坦利就是第十四代德比伯爵,好像还担任过三次英国首相?
虽然徐云对那位爱德华·斯坦利的详细履历记不太清。
但这个时期能成为英国首相的人,手上会干净到哪里去?
总不可能再出现巧合,遇到一个类似阿尔伯特亲王那样对华态度模糊的领导人了吧?
对方如果真是个这么有特点的人,徐云不可能会没有印象。
因此徐云只是轻轻与爱德华·布尔·斯坦利握了个手,没有显得太过亲近。
甚至在他的心中,还给此人下意识的便打上了一个负分。
然而徐云不知道的是,这次他认错人了......
后来那位担任过英国首相的爱德华·斯坦利,全名其实是叫做爱德华·史密斯·斯坦利来着的......
一个史密斯,一个布尔,完全是两个人。
爱德华·史密斯·斯坦利是1799年生人,此时已经51岁叻.......
这位爱德华·布尔·斯坦利虽然也是斯坦利家族的成员,但他只是个小透明般的旁支,后来还选择了脱离家族外出冒险。
喜来芝这玩意儿,就是爱德华·布尔·斯坦利后来在尼泊尔那边发现的。
后来他还在妈港领养了二十多位粤省孤儿,自己的日子过得却很节俭,其中某位孤儿的孩子还成为了后来的知名爱国将领。
从贡献上来说。
爱德华·布尔·斯坦利显然可以归属到国际友人的范畴,而非敌人。
可惜由于徐云没有随身携带度娘,这个误会恐怕要持续一段时间了......
随后老汤带着徐云跟在斯坦利身后,进入了屋内。
小屋的入口处是一道玄关,过道是一个类似L的布局。
所以访客进屋后是看不到内部情景的。
不过虽然视线受阻,但从拐角处飘来的交谈声可以听出,此时已经有一些使徒社成员在屋内就位了。
老汤带着徐云换好鞋,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徐云见说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呼吸。
跟在老汤身后,朝过道走去。
过道的长度大概有两三米,向右拐过一个身位后,一间开阔的客厅出现在了徐云面前。
客厅的面积目测不下一百平米,摆着几条沙发和桌椅。
桌子上放着一些水果、糖、饮料之类的常见待客物品,再远一点可以隐约看到一条长方形的巨大餐桌。
此时的屋内坐着大概十多个人,有年轻人也有中年人,依旧是男多女少。
他们三三两两的围聚在一起聊天,有的在唱诗歌,甚至还有人在玩扑克牌。
客厅内的氛围原本相当活络,但随着的老汤出现,现场顿时为之一寂。
准确来说。
气氛消沉的原因,是老汤身后的徐云。
不过很快。
有些朝沉闷方向发展的气氛,便被一道惊喜的声音给打消了:
“你就是日更三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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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好戏开场(7.6K)
“你就是日更三万?”
眼见刚进屋便有人一口道破自己的优点,徐云下意识的便是一愣。
待他重新回过神时。
面前已经站立了一位年轻男子。
此人的个头大约一米九上下,身形却有些瘦弱,颧骨微微凸起,两颗眼睛极其明亮。
从外表上看去。
徐云不自觉便想到了后世一位名叫克劳奇的足球运动员,外号‘高佬’。
接着不等他开口。
这根瘦竹竿便一把抓住他的手,一边晃啊晃,一边叽里呱啦的说了起来:
“罗峰同学,终于见到你本人了!”
“如果不是你,我的家族恐怕还要遭受很长时间的非议,我代表我的家族感谢你!”
“可惜前几天我晚了一步,让汤姆逊同学先把建议书交了上去......”
看着面前絮絮叨叨、仿佛想要以身相许的年轻男子。
徐云只能一边干笑,一边制止住他更为剧烈的动作。
从年轻男子的这番话中不难看出。
他应该就是那位晚于老汤、但早于艾维琳提交邀请自己面试提议的神秘人。
但问题是......
徐云别说帮助此人的家族了,他连对方到底是谁都不知道。
二人在今日之前,压根素未谋面!
可另一方面。
自己的这幅东方面孔在剑桥大学...或者说整个英国境内的辨识度都很高,加上对方一口喊出自己的绰号,由此可以判断此人要找的目标必然就是自己。
难道说自己某天孟德附身,在睡梦中干了某些好事?
这也不可能啊......
好事换成明里紬倒还差不多......
想到这里。
徐云不由看向了一旁的汤姆逊,疯狂的开始眨眼示意。
汤姆逊见说微微一笑,用下巴轻轻朝瘦竹竿努了努,解释道:
“罗峰,和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三一学院二年级的研本科生,丹尼尔·布莱德雷同学。”
“丹尼尔·布莱德雷?”
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徐云瞳孔微微一缩,目光再次投到了面前这根瘦竹竿的身上:
“难道是.......”
汤姆逊重重一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没错,他就是那位布莱德雷的曾孙。”
得到了老汤的答复,徐云顿时恍然大悟。
难怪这人会对自己如此友好。
难怪这人张口就说要替家族感谢自己。
因为他就是那位布莱德雷的曾孙啊.......(252章有提过布莱德雷,谜题现在揭晓,其实当时已经有暗示了,大额悬赏的难度咋可能会那么简单.....)
说起布莱德雷这个名字,很多人脑海中想到的可能都是奥马尔·纳尔逊·布莱德雷。
也就是海对面历史上最后一位五星上将。
但如果你在这个名字后头加上‘光速’二字再次搜索。
就会发现另一个叫做布莱德雷的人,曾经在历史上留下过些许印记。
此人全名为詹姆斯·布莱德雷,大多数文章会将其称为J·布莱德雷。
詹姆斯·布莱德雷是一位英国天文学家,1693年出生,1762年去世。
此人之所以会在历史上占有一席之地,主要是因为他在1728年发现了一个现象:
他在地球上观察恒星时,发现恒星的视位置在不断地变化。
在一年之内,所有恒星似乎都在天顶上绕着半长轴相等的椭圆运行了一周。
他认为这种现象的产生是由于恒星发出的光传到地面时需要一定的时间,而在此时间内,地球已因公转而发生了位置的变化。
最后他用这个‘光行差法’,测出了光速的另一个数值:
299930千米/秒。
这个数值与小牛和惠更斯测出来的21万公里/秒相差极远,不符合当时的固有认知。
同时詹姆斯·布莱德雷的这套方法也存在一些当时无法解答的漏洞,所以他的测算结果一直没有被学术界接纳,甚至还被嘲笑为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人。
詹姆斯·布莱德雷对此肯定不服嘛,所以就在1731年进行了申诉。
在原本历史中。
詹姆斯·布莱德雷因为1731年的那次申诉,遭遇了一次超大规模的‘网爆’:
朝房子的玻璃丢石头属于基础日常,布莱德雷自己还被英国天文台给辞退了,他在巴克莱银行工作的哥哥也因此也丢了工作。
1743年。
他的儿子哈特·布莱德雷申报牛津大学,明明分数足够,却因为‘政审’不过关而被拒之门外。
原本历史中尚且如此,就更别说这个小牛可以封神的时间线了。
在过去的百多年时间里,布莱德雷遭遇了比原先更剧烈的现实攻击。
如今整整120多年过去,虽然很多限制逐渐被解除——例如丹尼尔·布莱德雷这个后辈不但进入了剑桥大学,同时还成为使徒社社员。
但各种有形无形的非议,如今依旧存在。
然而就在丹尼尔·布莱德雷以为一切就会这样持续下去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不久前
徐云的实验重新测定了光速,数值无限接近自己先祖的计算结果!
这个不但得到了法拉第等诸多大佬的承认,还被以书面报告的形式提交到了皇家学会。
估摸着下个月出头,就能以官方的形式见刊。
毫无准备之下,
布莱德雷家族背负了百年的小丑帽子得以被摘下。
甚至詹姆斯·布莱德雷在历史上的评价,都可能从一个【毫无自知之明的蠢蛋】变成【敢向歌利亚投掷石头的勇者】。
这怎么能不让丹尼尔·布莱德雷激动呢?
因此在第二天一早。
丹尼尔·布莱德雷就将提议交到了使徒社的现任社长手中,成为了那个神秘的第二人。
一个疑问至此告破。
视线再回归现实。
此时此刻。
丹尼尔·布莱德雷对于自己没帮上徐云忙显得有些遗憾,因此话里话外都在邀请徐云有空去他宿舍喝茶。
例如什么“他们都叫我丹哥,我一个人住,我的宿舍还蛮大的”、“如果要来的话,等一下可以带你去超商,买一些好吃的喔。”云云。
整个过程中,屋内的其他人也都没说话。
他们或冷眼、或玩味、或平静的看着这里,
偶尔还会用眼神做着交流。
丹尼尔·布莱德雷很快也察觉到了氛围上的变化,干脆抢过老汤的活儿,一把拉住徐云手腕,三五步带他来到了沙发边上。
他先是引着徐云走到了一位留着一头棕色长发的优雅年轻男子面前,介绍道:
“罗峰同学,和你介绍一下。”
“这位是剑桥使徒社的现任社长,两年前刚从皇家学院毕业,目前在剑桥大学走读的盖布瑞尔·罗塞蒂......”
丹尼尔·布莱德雷这番话还没说完,便被长发男子毫不留情的打断了:
“丹尼尔,请叫我但丁·加百列·罗塞蒂,谢谢。”
随后长发男子没去管有些尴尬的丹尼尔,而是转过头,直接看向了徐云。
他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徐云足足小半分钟,才不冷不淡的说道:
“你好,罗峰通宵。”
见此情形。
徐云便没有伸手,也只是毫无波澜的回了一句:
“晚上好,罗塞蒂社长。”
但丁·加百列·罗塞蒂。
几乎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徐云便明白了此人是谁。
19世纪英国拉斐尔前派的三位创始人之一。
诗人克莉斯缇娜·罗塞蒂和画家威廉·迈克尔·罗塞蒂的哥哥。
一个在十九世纪艺术界堪称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但丁·加百列·罗塞蒂毕业于皇家学院,不过在1850-1851年之间曾经短暂的在剑桥攻读硕士,勉强可以算是剑桥的校友。
不过罗塞蒂虽然名气、成就和地位很高。
但说实话。
徐云并不喜欢这个人。
首先,他在自己的作品中往往会添加大量的情、色内容,经常会把女性角色描绘成娼妓。
除此以外,罗塞蒂的私生活也很乱:
他先是在珍妮·波尔蒂尼和伊丽莎白·希达尔之间脚踏两条船,后来又将女管家芬妮·康佛丝发展为他的新恋人,在画作里将她描绘为肉体**的象征。
接着又牛头人了好友威廉·莫里斯,将他的妻子珍·莫里斯则成为了自己的另一位情妇。
后世许多人将罗塞蒂的所作所为归结到艺术家的个性,将他描述成一位放纵豁达的浪子,然后淡淡的用一句“艺术家不都这样吗”草草带过。
实话实说。
徐云每每看到这些评价就感觉有些恶心:
也不知道那些称罗塞蒂是真性情的人,生活中被兄弟给牛头人了还能不能这么豁达?
滥情是属于“渣”的范畴,破坏别人家庭就完全是价值观的问题了。
眼下罗塞蒂对于自己的态度明显有些冷淡,这也正好绝了徐云的心思,犯不着去纠结自己该怎么办了。
随后罗塞蒂又看了眼走过来的老汤,鼻翼中传出一声为不可查的冷哼声。
转头便靠回沙发,翘起二郎腿,慵懒的品起了红酒。
丹尼尔·布莱德雷尬笑着挠了挠头,朝徐云投来了一道歉意的眼神,那意思很明显:
虽然明知道可能在罗塞蒂这边被甩臭脸,但他毕竟是使徒社现任社长,不可能越过他去介绍其他人。
徐云会意的朝他一耸肩,表示自己心态很稳。
随后丹尼尔又将徐云引到了另一条沙发上,此处正坐着一位憨态可掬的小胖子:
“罗峰同学,这位是利奥波德·乔治·弗雷德里克·阿加尔·奥尔森,冈维尔与凯斯学院的本科三年级生。”
利奥波德·乔治·弗雷德里克·阿加尔·奥尔森?
徐云对此人毫无印象,但光听这个看起来很好水文的名字,他就先天性的对此人有些好感:
“奥尔森学长你好,我是三一学院的罗峰。”
小胖子放下手中的水果,握着徐云的手轻轻一握:
“罗峰同学,欢迎来到使徒社的面试晚宴,希望使徒社能出现第一位来自东方的成员。”
徐云点点头,正准备再客套几句。
他的右后方便突兀的响起了一声嗤笑:
“奥尔森,很遗憾,你的这个祝福今晚恐怕不会实现了。”
徐云和奥尔森顺势扭头看去,发现说话之人是一位个子不高,但脸型奇长的马脸男子。
此人穿着一件灰色夹克,头发在脑后绑成了一根单马尾,身边带着一位表情有些紧张的男生。
二人的容貌隐约有三四分相似,看上去似乎带着一些血缘关系。
很明显。
这位绷着脸的男生,便是自己此次的竞争对手之一。
听到马脸男子略带挑衅的这番话,一旁的丹尼尔首先有些不爽了:
“直娘贼,帕特里克·亚当你tmd的说什么呢?”
帕特里克·亚当装作无辜的一撇嘴,看了眼一旁的奥尔森和老汤,嘴角微微上扬起一丝弧度:
“今晚的面试可是六选一,丹尼尔,你觉得这位东方人会有机会吗?”
“六选一?”
丹尼尔微微一愣,旋即皱着眉头问道:
“不是七位面试者选中两位吗?怎么变成六选一了?”
帕特里克·亚当朝他嗯(↓)哼(↑)一声,没再说话。
而是带着身边的那位男生走向了某个角落。
见此情形。
丹尼尔不由扭头与老汤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目光中都闪过了一丝疑惑。
似乎今晚的这轮晚宴......
又出现了某些变故?
在介绍完奥尔森后。
丹尼尔没有再带徐云去拜码头,而是带着他选了个少人的位置坐了下去。
老汤则和院子里遇到的爱德华·布尔·斯坦利一起,去屋外准备起了晚宴需要的东西。
入座后。
徐云先是用余光扫了眼现场。
斯坦利、老汤、丹尼尔、帕特里克·亚当、奥尔森、罗塞蒂........
加上尚未抵达现场的艾维琳,目前使徒社的社员他已经见过了七位。
而纵观屋内。
此时还有两位胸别院徽、身后带着面试者的男生分布在两个角落。
毫无疑问。
他们也是使徒社的现任社员。
但丹尼尔和老汤都没有带自己过去打招呼,所以答案很明显:
这两人绝对不是友军...不,甚至或许连中立都算不上。
随后徐云拿起一块饼干嚼了嚼,又看了眼正在晃动红酒杯的罗塞蒂,低声对丹尼尔问道:
“丹尼尔先生,罗塞蒂社长和汤姆逊先生是不是有些矛盾?”
丹尼尔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没错,汤姆逊先生有些看不惯罗塞蒂社长的...唔,生活作风,并且他们今年还一起参选过社长。”
“汤姆逊先生虽然极其优秀,但罗塞蒂社长毕竟出生自上流阶层,所以......”
丹尼尔留下了半截话,但徐云已经全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来如此.......
正如丹尼尔所说。
老汤虽然个人能力突出,但这年头自然科学的地位还是不够高,使徒社更看重的仍旧是文学上的素养。
罗塞蒂是意呆利裔学者盖布瑞尔·罗塞蒂之子,出生于上流阶层。
如今在艺术界也是小有名气,隐约有了爆火的苗头,所以便顺利压过老汤当选社长并不令人意外。
至于罗塞蒂为什么不去竞选学联社长......
一来学联社长看的是综合能力,六边形战士老汤显然能够吊打偏科严重的罗塞蒂。
二来就是罗塞蒂是特招的走读生,本身就没有资格参与会长评选。
换而言之。
眼下老汤在使徒社中遭遇的阻力之一,应该就是源自罗塞蒂的忌惮。
没错。
之一。
毕竟根据人数上分析,老汤有斯坦利、艾维琳做盟友,有丹尼尔和奥尔森做中立方,占据了足足一半的成员数。
老汤哪怕遭遇了罗塞蒂打压,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被挤兑到连面试是几选几都不知道。
所以......
真正给老汤造成困扰的阻力,应该还是源自那些已经毕业的前任使徒们。
就在徐云暗自思索之际,过道处忽然走进了一个熟人:
马克斯·克里斯蒂安·腓特烈·布鲁赫。
只见布鲁赫轻车熟路的走到奥尔森身边,坐下后与奥尔森交谈了几句,很快便抬起头看向了徐云。
对上目光后。
他遥遥朝徐云举起了酒杯,做了个致意的动作。
徐云也连忙朝他回了个相同的动作,表示打过了招呼。
放下酒杯后,徐云轻轻摸了摸下巴。
“原来布鲁赫背后的推荐人,就是奥尔森吗?奥尔森.....似乎也是个德国名字?”
随着时间逐步的推进,一些疑团的答案也逐渐显露在了徐云面前。
接着趁闲聊的空隙,丹尼尔也开始向徐云介绍起了屋内的其余前任使徒:
“那位是爱德华·菲茨杰拉德先生,一位小有名气的诗人和翻译家,同时也是我个人很崇拜的一位学长.....”
“你左前方的是伊姆雷·罗宾,对,就是那个光头,现在在伦敦警署做副署长.....”
“还有那位,他就更了不起了,叫做威廉·梅克比斯·萨克雷......”
丹尼尔洋洋洒洒的将屋内的人物们简单过了一遍,其中有些人哪怕在一百多年后也小有名气。
例如威廉·梅克比斯·萨克雷。
没错。
就是《名利场》的作者。
《名利场》这部小说是公认的世界名著,萨克雷在后世更是与狄更斯齐名,被许多人奉为一代文学大家。
又比如爱德华·菲茨杰拉德,这也是一位大器晚成的作家:
他要到明年才会发布自己的成名之作《幼发拉底人》,并且直到1859年发表《鲁拜集》后才会登上人生巅峰,而那时候他都五十岁了。
实际上。
能进入剑桥使徒社的人抛开人品问题,在能力方面其实是不需要....也没法被否定的。
哪怕是之前那位嗤笑徐云的帕特里克·亚当,今后也能成为一位小有名气的画师。
搁在后世,那也是千万身家级别的中上层。
他的儿子小帕特里克·亚当,就是《午后光线》这部作品的作者。
甚至可以这样说。
除非是英年早逝的社员,否则你在后世多多少少都能找到一些他们的痕迹。
也许他们存留的痕迹不是特别多,但能在跨越170年后依旧有迹可循,这件事本身就很了不起了。
接着又过了十多分钟。
老汤与斯坦利返回现场,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徐云的老熟人艾维琳——她也是现场唯一的一位女生。
搁在后世,老汤等人估摸着能被某些团体吊起来锤七天都还不重样的。
艾维琳和老汤同样坐到了徐云附近,一伙人凑在这儿,颇有些与罗塞蒂分庭抗衡的架势。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陆续有其他的使徒社前任成员抵达了小屋。
其中有东阿三公司的成员。
也有某某大学的教授。
还有知名的文学家或者艺术家。
又过了一刻钟左右,拐角处出现了一道身影。
随着这道身影的出现,包括老汤、艾维琳、罗塞蒂在内,所有人同时都站起了身,然后.......
啪啪啪——
......
注:
又停电了,我在我小舅舅家蹭电脑码字,前后花了不少时间,今天的大章改成明天,1.5万字起底。
不过手速有限,我大概通宵码到上午六点,然后睡到下午6点继续,所以可能要1号凌晨才能发,大家见谅,肯定不会少的。
第二百六十七章 变故突生!(1.3万字更新!)
从拐角处出现的男人个头不高,约摸170上下,带着一顶绅士帽,胡须浓密。
松散的长发在前额以一个“八”字型向两侧分散,从耳后垂直脖颈。
从外表上看。
有几分类似《哈利波特》中小天狼星布莱克的打扮。
不对。
准确来说.....
他就是《哈利波特》影视作品中小天狼星布莱克的定妆原型,导演阿方索·卡隆的偶像......
阿尔弗雷德·丁尼生。
其实吧。
徐云对于丁尼生此人的印象谈不上多深,起码做不到对着脸就能认出对方的身份。
但别忘了。
这里可是剑桥使徒社的聚会现场。
在这种背景下。
能让包括罗塞蒂在内的所有剑桥使徒成员起身鼓掌相迎的人,只有可能是使徒社的三位创始人:
F.D.莫里斯、丁尼生、亚瑟·亨利·哈勒姆。
而这三人之中。
莫里斯是個神父加秃头,辨识度很高。
哈勒姆则在1833年的时候随父亲去欧陆旅行,不料旅途中突发脑溢血,9月在维也纳去世。
所以此时出现的这个面容忧郁的中年人,必然只有一个可能:
他就是那个无数女人甚至男人愿意为他自荐枕席,所出席的场合多次发生踩踏事故,一份手稿在1850年便可拍出1200英镑的高价的男人......
也就是如今全英国...或者说全欧洲,最有魅力的男性.......
丁尼生。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
丁尼生并非一人出现:
他的身边跟着一位有些腼腆的男生,年龄看上去不大,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个子不高,但却有些驼背,长着雀斑的脸上带着些许红晕,胸口还别着一枚院徽。
这些天徐云已经把这方面的知识给补了上来,所以一眼便认出了这枚院徽的所属学院:
基督学院。
进入客厅后。
丁尼生先是跟着大家一起鼓起了掌,一个简单至极的小动作,便从容的将掌声对象从自身变成了集体。
过了十多秒钟,掌声渐歇。
丁尼生朝周围致意了一圈,脱下礼帽,将它挂到了衣架上,熟练的就像回到了自己家一样。
随后他来到罗塞蒂身边,问道:
“罗塞蒂同学,人都到齐了吗?”
罗塞蒂面露崇敬的看了眼丁尼生,同样低声回道:
“丁尼生先生,都到齐了。”
“那么晚宴呢?”
“也都准备好了。”
丁尼生微微颔首,心中有了底,便道:
“既然如此,就开始宴会吧,别让大家饿着肚子干等着了。”
罗塞蒂表情一肃,回道:
“明白!”
有了丁尼生这位灵魂人物的授意,众多使徒社的新老成员们便开始陆续走到了长桌边,开始落座。
西方长桌的落座方式一般有两种,也就是法式和英美式。
不过它们细分起来其实都大同小异:
两种方式都分成主人、主客、次客三个类别,差别就是左右的性别不同罢了。
由于使徒社上上下下只有艾维琳一个妹子,所以座位的分配便更加简单了不少:
丁尼生和罗塞蒂分坐前端两侧,丁尼生的左手边坐着萨克雷这些前任使徒。
罗塞蒂的右手边则坐着老汤他们这些现任使徒。
至于徐云这些面试者嘛......
自然是坐在最尾端了。
徐云的左手边坐着布鲁赫,右手边是个不认识的金丝眼镜男,校徽上看是彼得学院。
丁尼生带来的那位腼腆男生,则坐在他的三个身位外。
分配好座次后。
丁尼生先是站起身,双手高举,对众人道:
“Hallelujah!”
“感谢我主的引领,使得我们这些迷途的羔羊今日能够聚集于此,诸位先生与女士,让我们先将欢呼和荣耀归于天父!”
啪啪啪——
长桌上又响起了一阵掌声与欢呼。
这次晚宴的目的虽然是选拔新晋使徒,但丁尼生并没有急着开启面试环节,而是很热情的招呼大家用起了餐。
早先提及过。
海德公园离白金汉宫很近,就隔着很短很短的距离。
加上剑桥使徒社本身的组织关系,所以这顿晚宴的主菜,自然便是由英国皇家御厨准备的......
黑暗料理。
除了活蛆乳酪和黑布丁之外。
徐云还见到了牛脑汉堡、由土豆+驯鹿的脂肪+红枣马体油制成的土豆糊、生猪肉糜等等......
搁在那些美食番剧里,这些菜起底都得加上七八根黑色的线条......
话说回来,也不知道这些英国人是怎么搞出来这些骚操作的。
按照逻辑上来讲。
19世纪的英国堪称霸权,几乎在世界各地都留下了征服的脚印,可为啥偏偏美食这块就是不学好呢?
若是说中餐口味冲突,那么中东地区呢?
北欧呢?
以上这些区域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特色的美食来着。
能在几近征服世界的情况下做到被各国吐槽餐饮文化,某种程度上来说英国佬们也是挺牛X的。
也不知道是刻意装出来还是真不在意,吃饭的过程中,几乎没有使徒社成员提及面试的事情。
一个个都在熟络的叙着旧或者聊着天,看上去这就是一场毫无利益纠葛的晚宴一般。
坐在徐云对面的是两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明显是已经毕业的使徒。
其中一人脸部光洁,另一人则留着类似某个奥地利落榜美术生的小胡子。
二人看上去关系好像还不错,此时小胡子正在啃着一枚苹果,同时对另一人道:
“嘿,霍尔特,听说最近你们警察署有些忙?”
名叫霍尔特的中年人用叉子叉起一块牛肉,慢条斯理的咀嚼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
“没错,上个月有一伙蟊贼跑进了伦敦,上头直接下达了搜捕令,连弓街侦缉队都被派出来一起搜查了。”
“好家伙,弓街侦缉队?”
小胡子中年人微微一愣,脸上顿时来了兴趣,追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胡子中年人目前在海关总署工作,前些天才回到伦敦,准备参加使徒社聚会。
回来的路上,他听闻伦敦警署最近有些忙碌,便在餐桌上顺口问了句正在警署工作的好友霍尔特,打算充做消磨时间的闲聊。
结果.......
似乎牵扯出了某件大事?
要知道。
弓街侦缉队可是英国...或者说全世界最早的一支现代侦查力量。
它成立于1750年,从此建立起了英国的警察体系。
但另一方面。
它在1829年的时候,就被伦敦警察队给取代了,目前的弓街侦缉队只在白金汉宫一带巡逻,属于皇家的‘暗哨’。
眼下这支队伍都被派了出来,关乎到的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面对好友的询问,霍尔特沉吟片刻,迟疑着说道: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了解,只知道是直接从内务大臣办公室下达的协查令。”
“听说那几个蟊贼偷了一些特殊的宝物,并且都不是英国人,而是来自......”
说着说着,霍尔特的声音便逐渐低沉了下去。
纵使徐云微微侧着身子,也没法听清霍尔特的耳语——他又没有顺风耳。
不过从描述上看。
似乎是某个特殊的盗贼团伙跑到了伦敦,偷了某些东西,从而令英国当局有些恼火?
能让英国警察当局这么大张旗鼓,东西显然很有价值。
加上不是英国人的前置条件......
或许是从法兰西或者意呆利偷来的某些宝物?
比如2000年前投降用的白旗?
不过这事儿无论如何都和自己扯不上关系,所以徐云在脑补一通后,便将它暂时抛到了一旁。
滴答滴答——
墙壁上时钟的指针缓缓走动,时间一分一秒的在谈笑风生中流逝。
一个小时后。
丁尼生扫了眼餐桌,估摸着众人的闲话差不多也都聊完了。
便站起身,说道:
“好了,各位先生女士,大家请先安静一下!”
话应刚落。
餐桌上顿时落针可闻,丁尼生的威望由此可见一斑。
徐云这一排的面试者也都意识到了什么,纷纷挺直胸膛,正襟危坐。
接着丁尼生沉默片刻,眼中忽然泛起了一丝感慨:
“二十多年前的今天,就在这间小屋内,我与两位志同道合的朋友一同创立了剑桥使徒社。”
“如今接近三十年过去,我们的使徒社已经拥有了七十七位成员。”
“不少人在政治、在文学界都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使徒社的影响力不停在扩大。”
说道这里。
丁尼生拿起酒杯,声音拔高了少许:
“所以这一杯酒,先敬我们自己!致敬‘使徒’之名!”
丁尼生话音落下。
所有使徒社的成员同时举杯,高呼道:
“致敬使徒!”
丁尼生仰起头,将葡萄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后。
丁尼生用余光飞快的扫视了一眼桌尾,说道:
“大家都知道,每年的今天除了庆祝使徒社的成立,我们还会举行另一项活动。”
“那就是.....选举新的使徒社成员。”
“今年七月份,法蒂·赛吉以及林恩·亚历山大罗维奇两位使徒毕业,他们一位去了阿三,一位去了美洲。”
“加上原本就空余的一个位置,目前在读的使徒社成员一共九人,三位天使,六位使徒。”
此前提及过。
在使徒社中。
研究生成员叫做天使,本科生成员则叫做使徒。
目前社内的三位天使分别是老汤、艾维琳和罗塞蒂,其中艾维琳是在开学典礼后才从使徒晋升成的天使。
随后丁尼生顿了顿,继续说道:
“今天社内准备拿出两个名额,对七位面试者进行面试,其余社员根据面试者的演说进行投票。”
“面试者以票数高低进行名次排列,得票数前二、同时数量超过15票的面试者,才会正式被收录为使徒社成员。”
“另外,按照老规矩,七位面试者的推荐人将不参与评分。”
听到丁尼生这番话。
几位面试者几乎同时扫了餐桌一圈。
使徒社的总成员数是77人,今天到场的一共有39位。
扣除掉七位面试者,到场的使徒社现、往届成员一共32人。
32人中再扣除掉七位面试人的推荐者,具有投票权的成员一共才25位。
更别说还要考虑到投票者的阵营问题——例如罗塞蒂、亚当他们显然不可能投票给自己。
这样一来。
自己可以争取的票数还会更低。
若是预估不错。
哪怕自己表现的无可挑剔,最终的票数估摸着也就在18-20票之间。
这个票数想要排名前列.......
难!
想到这里,徐云不由深吸一口气。
也罢。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吧。
丁尼生在说完规则后,便将话语权交还给了罗塞蒂,由这位现任社长叙述起了面试要求。
面试的环节说白了其实很简单,一共就只有两个流程:
一是自我介绍。
面试者在这轮环节中要尽可能的把自己的情况表述清楚,让所有人有个基础的形象认知。
二便是才艺考核。
届时罗塞蒂会公布一道题目,面试者按照要求自行完成创作。
两个流程结束,就会进入最后的评分。
说完这些规则后。
啪——
罗塞蒂重重一拍手,对众人道:
“好了,现在进行面试的第一轮环节,有请七位面试者进行自我介绍。”
“顺序就由前往后吧,有请第一位面试者.....”
“特雷弗·佩林同学!”
罗塞蒂话音刚一落下。
徐云的右手边数个身位处,便站起了一位梳着蓬蓬头的蓝眼年轻人。
咕噜——
蓝眼年轻人有些拘束的咽了口唾沫,一字一句的说道:
“各...各位前辈好,我是来自国王学...学院的特雷弗·佩林,父亲是一位意大利的珠宝商人......”
蓝眼年轻人看上去相当紧张,不过一通介绍下来,多少也透露出了一些信息。
例如他是国王学院的大二本科生,父亲是珠宝商人,家庭条件优渥。
另外从国籍和他不停瞥向罗塞蒂的目光不难看出,他应该就是罗塞蒂推选的面试者。
罗塞蒂此人虽然人品贼拉胯,但眼界和能力还是很高的。
能入他眼并且让他主动推荐的人,显然在某些方面有惊人之处,不能光从第一轮的口吃表现就妄下定论。
待特雷弗·佩林落座后。
罗塞蒂犹豫片刻,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丁尼生。
方才将目光投向了距离徐云两个身位的腼腆男生,说道:
“下一位,菲茨·亨利·哈勒姆同学。”
哗——
随着这一名词的出口。
现场顿时响起了一阵吸气与议论声。
有几位四十多岁的老社员更是猛然站起身,只见当中一人死死盯着菲茨·亨利·哈勒姆,问道:
“太像了......这位同学,请问你和亚瑟·亨利·哈勒姆是什么关系?”
腼腆男生脸色一红,有些局促的握着手,说道:
“那是我的哥哥。”
唰——
得到答案的瞬间,现场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丁尼生。
徐云和老汤、丹尼尔的脸上,亦是同时露出了恍然之色。
难怪那位帕特里克·亚当会说出今晚是六选一的话,原来根由就在这里......
在漫长的人生旅途中,大多数人都会遇到一个对自己人生轨迹有着深远影响的人。
他可能帮助过你,也可能伤害、背刺过你。
总之无论好坏,都主动或者被动的将你的人生、性格推向了某个方向。
比如当初徐云遇到过的那位军人大哥。
比如很多人可能受到的情伤。
又比如丁尼生在大学时期遇到的那个男人.....
亚瑟·亨利·哈勒姆。
丁尼生出生于英格兰林肯郡,秀丽的风光,田园牧歌的情调,使他从小养成了浪漫诗人的气质。
进入了剑桥大学的三一学院后,他便结识了哈勒姆,史学家亨利·哈勒姆的儿子。
哈勒姆才华横溢,并且与丁尼生一见如故,两人很快成为了挚友。
他们曾计划合出一本诗集,但这个计划受到了哈勒姆的父亲反对——因为这需要一大笔钱。
最终丁尼生单独出版了这本诗集,而哈勒姆撰写了《论现代诗歌的特征和丁尼生的抒情诗》一文,公开赞扬好友的作品。
这种毫无保留的对朋友的热爱,使丁尼生受到了极大的感动。
再后来。
哈勒姆与丁尼生的妹妹坠入爱河,这使得两个年轻人的友谊更加紧密了起来。
然而天不遂人意,这门婚事又一次遭遇到了哈勒姆父亲的反对。
为了缓和与父亲的关系,哈勒姆决定随父亲去欧陆旅行,希望找机会看看能不能说服父亲。
不料旅途中突发脑溢血,于1833年9月在维也纳去世。
自此之后。
死亡这个词,成为了丁尼生诗歌中永恒的主题。
这种感伤的旋律也反推着丁尼生,帮助他成为了维多利亚时期诗坛最受欢迎的人。
古人说得好。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
因此当哈勒姆唯一的弟弟考入剑桥大学后,丁尼生毫不犹豫的便将他推举进了面试晚宴。
一位使徒社创办人的亲弟弟,另一位创办人一力保举的后辈......
毫无疑问。
他必然会占据一个入社名额。
这种说法可以说是走后门,但徐云却没有多少不满:
使徒社本就是人家哥哥创立的组织,亚瑟·亨利·哈勒姆如今人都死了二十多年,给人家弟弟一个入社名额完全可以理解。
顶多就是自叹一声运气不好,有些非酋罢了。
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下,菲茨·亨利·哈勒姆开始做起了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菲茨·亨利·哈勒姆,毕业于曼彻斯特大学,现在是剑桥大学基督学院的一年级研究生......”
菲茨·亨利·哈勒姆的自我介绍很简短,但却没有一人敢小看这位哈勒姆的弟弟。
甚至不出意外的话......
有丁尼生支持,等到罗塞蒂走读毕业,菲茨·亨利·哈勒姆还很可能成为使徒社的下一任社长。
待菲茨·亨利·哈勒姆介绍完毕后,便轮到了帕特里克·亚当带来的那个男生。
接着是徐云右手的另一人、徐云自己、布鲁赫......
过了大概小二十分钟。
第一轮自我介绍完毕。
在这轮自我介绍中,优势最大的无疑是菲茨·亨利·哈勒姆。
这位“创二代”,占据一个最终名额已然板上钉钉。
排在第二梯队的则是布鲁赫与另外一位名叫达里奥·杜阿尔特的男青年。
他们一个是小有名气的艺术家,另一个则是杜阿尔特勋爵的曾孙,符合使徒社‘优雅’的定义。
至于徐云嘛......
中规中矩吧。
上辈子的阅历让他在整个过程中不至于紧张或者失态,但他刻意提及的与法拉第等人的交集,却也没有太勾引起那些前任社员们的兴趣。
毕竟在这些前任社员读书的时候,使徒社依旧是个纯粹的文学社团,自然科学的地位还是太低了。
如果让徐云自己打分的话.....
满分若是100,大概60-65之间吧。
在面试者们做好介绍后,真正的重头戏便来了。
只见罗塞蒂取出了一封信,撕开封标,从中取出了一张羊皮纸。
他轻轻的将羊皮纸摊开,轻咳一声,说道:
“各位天使、使徒,以及七位面试者。”
“接下来我要公布的,便是这一次面试的才艺题目。”
“这道题目是由多位前辈共同探讨决定的成果,内容是......”
“在一个小时的时间内,以斯宾塞格式的十四行诗文体,创作出一篇歌颂外交大臣亨利·约翰·坦普尔的诗歌。”
亨利·约翰·坦普尔。
听到这个名字,餐桌上顿时响起了一阵讨论声。
叽叽喳喳,看上去好不热闹。
几秒钟后。
坐在罗塞蒂身边的老汤忽然举起了手,出声道:
“罗塞蒂社长,抱歉打断一下。”
罗塞蒂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翳,转头对老汤问道:
“汤姆逊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
老汤看了眼他手中的信纸,又看了眼丁尼生,出声道:
“罗塞蒂社长,剑桥使徒社建立的初衷,便是希望远离政治,旨在成为一处摆脱凡俗事物的秘密结社。”
“但坦普尔先生的身份却.....所以今天的面试题目,是不是有些违...不太合适?”
老汤原本想说违背初心,但犹豫片刻,还是改成了更加委婉的表述方式。
老汤的这个问题一出口,餐桌上的气氛便逐渐开始压抑了起来。
其中有几位前任使徒更是扭了扭身子,表情上隐约有些不自在。
然而就在老汤准备再次开口之际。
丁尼生的左手处,忽然传来了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音调搁在玄幻小说里起底能混上一个魂殿长老:
“汤姆逊同学,我不赞同你的意见。”
徐云顺势望去。
说话之人是个金色短发的中年男子,颜值倒是还过得去,但是眼神却有些凶狠。
只见此人放下手中的酒杯,随意用叉子叉起一块生肉,放在面前轻轻转动着,任凭血水顺着叉柄流到手上:
“亨利·约翰·坦普尔先生是一位有名望的政客,但更是一位宽厚的学长,还做出过《里莫拉之歌》这样优美的作品。”
“他是剑桥大学的骄傲,我们以后辈的身份向他发出赞美,与政治又有什么关联呢,汤姆逊,你的视野还是太狭隘了。”
说完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话:
“这位天使先生,好好想想你自己的身份吧,有些时候懂得闭嘴,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做法。”
说完。
金发中年男子便将叉子一把塞进嘴里。
脸颊鼓动几下,一股猩红的血水从嘴角滑落到了餐盘上。
“你......”
听到金发男子居高临下的一番话,老汤显然有些生气,但却被身边的斯坦利紧紧的压住了手。
见此情形。
徐云的心中则闪过了一丝明悟。
金发中年男子的语言实在是太有攻击性了,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审视意味。
一般来说哪怕是意见不合,也不至于在眼下这种公众场合,说出这种尖锐刻薄的话。
另外从此人的座次上来看,也多半是个早期毕业的使徒社成员,地位最少在前三前四。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
这位金发中年人,很可能就是老汤在社内遭受排挤的罪魁祸首。
“好了!”
就在气氛有些紧张之际,上首处的丁尼生开口了:
“克莱门特,你的语气有些过了,使徒社不是让你训斥手下的办公室。”
随后他又看向了老汤,组织了一番语言,缓缓道:
“汤姆逊同学,这次的试题是经过多位前任使徒共同评议的结果,我这样说你可以明白吗?”
老汤沉默片刻,眼中波动不停,最终深呼出一口气:
“抱歉,丁尼生先生。”
丁尼生朝他摆了摆手,转过身,对罗塞蒂道:
“既然如此,罗塞蒂同学,给这七位同学下发纸和笔吧。”
罗塞蒂点点头,从一个小盒子里取出了几套纸和笔,准备发给众人。
然而就在此时。
餐桌的桌尾处。
继老汤的打断之后,现场第二次响起了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
“抱歉,丁尼生先生,罗塞蒂社长,我选择弃权。”
我选择弃权。
这几个字像是后世的精选评论大法一样,短短半秒不到,便令整个宴会现场变得鸦雀无声。
哪怕是丁尼生这个整日有些感伤的大诗人,此时的表情也有些错愕。
他顺着发声者望去。
只见在餐桌末尾处。
那位来自东方的年轻人,此时正平静而坚定的高举着右手,一柱擎天。
很明显。
他就是那个弃权者。
........
面对周围人讶异、古怪的目光,徐云的表情显得很平静。
亨利·约翰·坦普尔。
其实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心中便冒出了一股疑惑:
为什么会是这个人?
此前他曾经从布鲁赫的口中得到提示,知道这次面试的才艺环节中,可能会涉及到一些上层人物。
但在徐云想来。
这所谓的‘上层人物’无外乎三个可能:
阿尔伯特亲王、维多利亚女王,或者时任首相约翰·罗素,也就是目前英国的政坛三巨头。
但熟料意外突生,罗塞蒂给出的人选居然是亨利·约翰·坦普尔?
要知道。
当被颂赞的对象变成这个人的时候,涉及到的已然不是准备了多少文稿的问题,而是......
民族血债!
徐云在副本里第一次接触到这个名字,是在丹弗里斯哨站的那场夜袭之后。
当时老汤得到消息。
亨利·约翰·坦普尔将会亲自前往丹弗里斯哨站,与苏格兰方面商谈袭击的有关事宜。
亨利·约翰·坦普尔的全名叫做亨利·约翰·坦普尔·帕麦斯顿,也有人会叫他巴麦尊。
他在1830~1834,1835~1841,1846~1851担任了三届外交大臣。
并且在1855~1858,1859~1865之间担任了英国首相。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名言,就是出自此人之口。
他是英格兰第二帝国时期最著名的帝国主义者,奉行内部保守、对外扩张政策。
至于徐云为什么对他不爽、甚至说涉及到了民族仇恨......
看看他的‘成就’便明白了:
他发动了一鸦和二鸦的战争,亲自下令镇压太平天国。
同时还挑起了克里米亚战争,镇压印度民族起义。
另外在海对面的南北战争时,他也支持南方奴隶主集团。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军x主义的代表人。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
在发动一鸦的时候,英国下议院曾经举行过是否启动战争的讨论。
最后英国下议院以271票赞成、262票反对,通过了向本土派遣远征军、采取“军事报复”的提案。
而在这轮投票中。
有超过130张的赞成票都是源自亨利·约翰·坦普尔的说动,他是真正的幕后推手。
诚然。
或许他杀的人没有格兰特那个洋枪队队长多,甚至你翻遍履历,都看不到他有过杀人的记录。
但他所犯下的罪行,却压根一点儿都不比格兰特要少。
还是那句话。
徐云对于1850年东方那个腐朽的政权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也不会去考虑为对方续命哪怕半秒。
但这不代表他就会对那些历史上的侵略者产生好感,更不会去为他们谱写颂词。
因此在听到歌颂对象是亨利·约翰·坦普尔的时候,徐云便做好了弃权的准备。
在这个副本中。
遇到涉及亨利·约翰·坦普尔的事情,徐云最多最多最多就是避而无视,如果能给他挖个坑那肯定就最好了。
但想让徐云为他唱赞歌?
抱歉,葬歌还差不多。
古人云。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知其可为而为之。
只是有一点徐云怎么想也想不通:
为什么剑桥使徒社的入会面试,要给这么个外交大臣写赞歌呢?
他的位格似乎不够高吧?
其实徐云不知道的是。
按照历史轨迹。
这个题目还真会在1853年的时候,成为使徒社的入社面试题。
原因说白了很简单:
在如今这个时期,亨利·约翰·坦普尔成为首相的呼声很高。
有句话说的话。
莪之仇寇,彼之英雄。
在1850年的英国人看来,亨利·约翰·坦普尔确实是个能为他们带来利益的领头人。
而剑桥使徒社成立到现在,有不少社员又进入了英国政坛,有望在下议院取得一些成就。
在这种情况下。
有一些前任社员便暗中达成了共识:
咱们给亨利·约翰·坦普尔唱歌赞歌,看看能不能入他的眼呗?
想想看。
剑桥大学使徒社这种级别的社团都将亨利·约翰·坦普尔当成偶像,这可是一份不轻的政治厚礼呢。
面对这些老一批的社员,哪怕是丁尼生也不太好提出反对的意见——毕竟这个提议对于丁尼生本人来说没啥利益牵扯,但也没什么损失或者坏处。
依旧是原本的历史轨迹。
亨利·约翰·坦普尔最终能成为英国首相,剑桥系的投票确实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这其实很正常,毕竟如今是1850年。
像老汤啊、小麦啦、艾维琳甚至布鲁赫这些人其实都是少数。
尤其是那些已经毕业的剑桥学生,不从政可能还好点,从政的几乎没几个是干净的。
好了,视线再回归现实。
在徐云发出了弃权的宣言后没几秒钟,众人也便先后回过了神,整个餐桌顿时沸腾了起来:
“弃权?我没听错吧?”
“真是荒唐,这是大不敬!使徒社面试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how
dare
you???”
坐在徐云右手边的金丝眼镜男更是飞快的挪动座位,仿佛躲避瘟疫一般远远的离开了徐云身边。
布鲁赫则低低的嘿了一声,语气有些严肃:
“嘿,罗峰,你疯了吗?这是使徒社的面试现场!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看着这位这时候都没急着与自己撇清关系的德国人,徐云心中微微闪过一丝暖意,
不过他的态度还是很坚决,叹息一声,说道:
“抱歉,布鲁赫同学,有些事情我没法和你解释太清楚,但我现在必须要去做。”
实话实说。
徐云如果随意写一些内容应付面试,以一个倒数几名的分数离开现场,理论上是一种还算不错的退场方式。
但是吧......
徐云这人有个毛病:
先天性的精神洁癖,尤其是在国家与民族层面。
就像他上辈子写小说的时候,有一卷故事的背景同样发生在1850年。
他宁愿花上几个小时去查很偏僻的资料,也不想让那些沾染着华夏平民鲜血的恶人有机会被错误的放过,以无辜角色的形象出现在自己的书里。
其实徐云自己也明白,这是一种有些过分的较真。
但不这样做,心里头的那些坎过不去啊.....
这次的面试也是一个道理。
你让徐云去用再简陋的语句鼓吹亨利·约翰·坦普尔,落笔的时候他也依旧做不到。
至于交白卷......
那和弃权有差别吗?
因此在经过思量之后,徐云还是决定搞一波事。
而在上首处。
看着情绪激动的诸多社员,上首处的丁尼生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
使徒社的聚会已经有十多年没出过事儿了,结果今儿哈勒姆入社的重要时刻,怎么就冒出了个弃权者呢......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少许心绪,朝周围做了个手势:
“好了,大家请安静!”
接着站起身,目光严肃的看向徐云:
“罗峰同学对吧,可以给我一个弃权的理由吗?”
徐云对于丁尼生的印象还算不错,所以还是决心实话实说:
“抱歉,丁尼生先生,我与坦普尔先生在是非观上有着非常严重的分歧,所以恕我无法为他写赞美诗......”
“是非观?”
丁尼生微微一愣,不过很快还是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罗峰同学,我恐怕要请你离开这里了。”
徐云对此已经有了预感,闻言果断站起身,对丁尼生道:
“很抱歉,丁尼生先生。”
“虽然不知道您是否相信,但我原本确实无意给这次聚会带来麻烦。”
说完他拍了拍布鲁赫的肩膀,又朝老汤投去了一道歉意的眼神,便打算离开这间屋子。
然而他还没走几步。
身后便传来了一道有些耳熟的沙哑男声:
“低贱的东方人,赶紧滚吧!”
听到这句话。
徐云动作微微一顿,但还是继续向外走去。
然而很快。
此人又说道:
“嘿,东方小子,等到东方的大门被帝国轰开,希望你那些同胞的嘴也能像你这么硬气——话说丁尼生学长,听说坦普尔先生有意推动攻伐东方,我们使徒社是否可以出一些力呢?”(注:这是华夏第一位剑桥留学生苏本铫遇到的真事,临近八国侵华,不过对象不是坦普尔和丁尼生,最后的结果大家都知道了,所以别喷狗血哈。)
...........
第二百六十八章 哎呀,不小心哒......
“......”
听到背后传来的这句话,原本还在向外走去的徐云身形便是一顿。
下一秒。
一股怒火陡然从他的心中升腾而起。
实话实说。
有两世为人的经历在身,徐云的思维或许因为身体的年轻而有所活跃,但他在定力方面却始终要远高于同龄人。
哪怕是之前Nutrien公司发布禁令,拒绝再向华盾生科提供FOERDA-T632序列的生产线,他也只是感到些许压抑,却不至于愤怒到失态。
但这一次。
徐云有些忍不住了。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一步步走了发声者——也就是那位金毛中年人的面前:
“这位先生,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啊哈?”
金毛中年人原本还以为徐云准备对自己动手来着,闻言微微一愣,下意识便道:
“哈维.克莱门特。”
“英国人?”
“没错。”
“扣你几哇?”
金毛中年人这次有些宕机了,脸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
“听不懂吗?”
徐云摸了摸下巴,喃喃道:
“那就奇怪了,是英国人又听不懂霓虹语,为什么还会发出狗叫呢?”
金毛中年人能成为使徒社的成员,智商自然是不低的,当场便听懂了徐云的意思。
只见他脸色顿时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暴戾:
“你在骂我?你知.......”
然而先他一步,徐云便道:
“你想说‘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对吗?”
眼见自己的话被抢答,金毛中年人再次一愣,旋即脸色涨的通红:
“谁......”
徐云再次先他一步说道:
“谁给你的资格让你说话的?”
“低......”
“低贱的东方人——话说你喷人就只会这一个形容词的吗?搁在祖安你户口簿能保住一页都是奇迹了。”
“我......”
这一次。
看着只发出了一个音节便不再说话的金发中年人,徐云与他对视了两秒钟,双手一摊:
“你说嘛,这次我不猜了,不用配合我噻。”
“我要杀了你!”
羞怒之下。
金发中年人红着眼大吼一声,一拳便朝徐云挥去。
早有准备的徐云身子微微一侧,抬起膝盖往中年人腹部一顶。
“呜啊!”
中年人顿时捂着肚子趴倒在地,不断往外反呕起了污秽物。
见此情形。
不少使徒社成员坐不住了,纷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们有的关切的来到金发中年人的身边,有的则对徐云怒目而视,嘴中呵斥着某些话。
“大胆!”
“克莱门特议员,您没事吧?”
“快拿扫帚和抹布过来!”
“保安呢,保安在哪里?”
面对这些社员的训斥,徐云丝毫不以为意,他转头过,将目光投放到了丁尼生身上:
“丁尼生先生,您也觉得这是我的问题吗?”
丁尼生看了眼徐云,又看了眼趴在地面上的金发中年人、以及围绕在此人身边的使徒社成员。
沉默片刻,发出了一声长叹。
一切尽在不言中。
看着眉宇间有些疲乏的丁尼生,徐云的心中也不由冒出了少许感慨。
当初丁尼生等人建立使徒社,目的其实非常非常的纯粹:
不涉政治,不求钱财,不列尊卑,只为让大家有个可以闲聊梦想和文学的秘密基地。
但当使徒社出现了第一位步入政坛的成员后,这个社团便注定会发生某些不可逆的变化:
它的政治价值实在是太高了太高了。
如今接近三十年过去。
丁尼生依旧是那个丁尼生,但有些人早已不是当初那些心思纯净的社员了。
虽然丁尼生的地位依旧崇高,但面对如此多政治圈内的诉求时,他那所谓‘创始人’的身份却也没办法违逆大势力。
文学与科学在人类贡献角度上能够吊打政治,但当三者横向进行比较时,文学科学在政治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当然了。
道理归道理。
无论徐云多么能同情理解丁尼生,在对待使徒社这个集体方面,他依旧有些失望。
实际上。
徐云不知道的是。
那位金发中年人所说的话,其实是现实时间线中原原本本发生过的真实历史。
故事的主人公叫做苏本铫。
也就是此前曾经介绍过的、剑桥大学历史上的第一位华夏留学生。
苏本铫于1892年考入了剑桥大学圣约翰学院,1896年的一次校内集会上,一位名叫做克利福·麦凯的使徒社成员便对他说过这句话。
苏本铫将这件事记在了自己的日记本里,回归后便创立了民立魔都中学堂,投身到了教育界。
他在一生中和哥哥苏本炎一共创立了六所普通中学堂,以及两所女子中学堂。
可惜苏本铫在1948年便因病去世,没能真正见到那一抹朝阳升起。
当初苏本铫所遇之事发生在了徐云身上,或许这就是历史的惯性吧......
而就在徐云与丁尼生交谈之际,地上的金发男子也回过了神。
只见他呲着牙揉着肚子,战战巍巍的站起身。
脸上再无先前那般优雅的神态,目光凶狠的盯着徐云:
“低贱....卑微的东方人,连我爷爷都没有打过我.....”
徐云看了眼这个身上插满了反派标签的金毛中年,沉思片刻,不动声色的将几个陶瓷盘挪到了手边。
虽然这年头英国还有着决斗的风气,一年决斗死亡的人数光英格兰就超过了300人,但决斗也是要讲究基本氵....基本规则的。
例如除了司法决斗外,寻常决斗的双方必须要有一定的身份。
像徐云这种‘外邦人’只能接受决斗,不能提出决斗申请。
又例如与中世纪使用剑的司法决斗不同。
这年头的生死决斗使用的都是枪,方式其实和西部牛仔的决斗差距不大。
徐云虽然来自2022年,但说起玩真枪,他还真未必有把握能赢过金毛中年人。
就像后世徐云群里的那些沙雕读者群友。
聊怎么追妹子可能一无所知,但一提起原神农药,一个个就兴奋的不行......
不是很懂你们这些二次元.JPG。
“该死的......”
金毛中年人没注意到徐云手上的小动作,犹在自顾自的进行着谩骂,在徐云的多重暴击之下,他看上去有些失态:
“你有本事就拿枪杀了我,你杀啊?东方人,我问你敢吗??”
“总有一天我会踏上你的家乡,把你们这些东方杂碎和那些苏格兰野种一起......”(怕被喷无脑拉仇恨先解释一下,我是从老汤的自传扫描版里头直接复制的克莱门特原话,只是原本他说的是北爱尔兰杂碎...)
话音未落。
徐云便感觉手下一空。
待他回过神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时候。
啪——
只听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响起,一个陶瓷盘直接在金毛中年人的头上炸裂成碎屑。
见此情形。
徐云在惊讶的同时,心中莫名的冒出一个念头:
看这瓷盘的质量,显然不是madeina。
后世国产的瓷盘落地可能会碎,但不至于砸个脑袋就四分五裂.......
随后他将目光左移,锁定了不知何时出现的.......
老汤。
此时老汤的胸口正在剧烈的起伏着,发丝随着汗液黏在前额处,语气中饱含怒火:
“你有种就再叫一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势力不久前做的事,哈维·克莱门特!”
“嘶.......”
金毛中年人左手捂着额头,舌头舔了口顺着伤口留下的血迹,目光几近怨毒:
“很好,汤姆逊,你做的很好......”
接着他猛然转头,看向上首的丁尼生,问道:
“阿尔弗雷德,按照社规,使徒社现任成员袭击第三任社长,该怎么处罚?”
听到这番话,一旁老汤的好友斯坦利顿时急了,哗啦一下站起身,驳斥道:
“克莱门特先生,是你先侮辱苏格兰和东方大陆的,这是种族歧视和人身攻击!”
“人身攻击?”
金毛中年人不屑的笑了一声,伸手一拍桌子,五道鲜红的指印顿时浸满了洁白的餐布:
“我只是在对时政发表看法而已,请问斯坦利同学,英国法律哪一张哪一条规定了下议院议员不能对国际问题发表评价?”
“况且如果不爽的话,你们大可以反骂回来嘛。”
“阿尔弗雷德,我觉得我们还是将注意力放回到该怎么处理这件......”
就在金毛中年人絮絮叨叨之际,老汤突然说道:
“丁尼生先生,我申请退出使徒社。”
“......”
刹那之间。
晚宴现场落针可闻。
丁尼生对于老汤的反应同样有些意外,连忙劝说道:
“汤姆逊同学,你不必如此,虽然使徒社对于社员之间的冲突有制定社规,但只要......”
老汤闻言嗤笑一声,接话道:
“只要我给他道歉并且写下致歉书在下次聚会上诵读,就可以被原谅了是吗?”
说着他看向金毛中年人,轻啐一口:
“抱歉,对于这种小人,我的底线不容许我向他道歉——反正克莱门特,你不是一直都想着把我踢出使徒社吗?现在你如愿了。”
随后他环视周围一圈,朝有数的几位好友微微致意,高声说道:
“各位同学、前辈,我,威廉·汤姆逊,正式在此退出使徒社,告辞!”
说完便走到徐云身边,一拍他的肩膀。
干脆利落的带着他朝门外走去。
金毛中年人显然也没料到老汤的反应会这么剧烈,不过很快,一股喜意便充满了他的内心。
他装做伤口疼痛复发的模样弯下身,暗中则在的低语道:
“滚蛋吧,两个野种......啊!!”
金毛中年人说着说着,左脚脚掌处忽然传来了一股剧烈的疼痛。
不等他去观察情况,耳边便响起了一道歉意的声音:
“抱歉,克莱门特先生,我不是故意踩到您的......”
金毛中年人抬头看去,见到发声之人后顿时干笑了几声:
“哦,没关系没关系,不是故意的就好......”
对方很是感激的一笑,又继续道:
“对了,克莱门特先生,有两件事我想和您说一声。”
想到眼前人的身份,金毛中年人的表情顿时郑重了不少:
“什么事?”
“第一件事是......我也决定退出使徒社。”
“?!”
听到来人的这番话,金毛中年人的表情顿时僵在了脸上。
接着不等他细思,对方又说道:
“至于第二件事嘛......”
啪——
又是一声瓷盘炸裂的脆响。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艾维琳轻轻拍了拍手:
“这次我是故意的了,克莱门特先生。”
..........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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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万字更新奉上,7月加更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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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个月干脆玩波大的,不设置字数上限,有多少我就更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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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做了个违背祖宗的决定(10200字!!!)
“你说什么?”
海德公园入口处。
看着只比自己二人晚两分钟离开屋子的艾维琳,徐云瞳孔顿时瞪得滚圆:
“艾维琳同学,你也退出了使徒社?”
在他对面。
艾维琳面色平静的点了点头,表情看上去就像逛街时放弃了某件衣服一般随意:
“没错,反正在社里头待着也没多少意思,有些人还喜欢在背后议论我的性别,所以干脆就一起退社了。”
“另外我在离开的时候,还给克莱门特的脑袋上......来了一下。”
说话之间。
艾维琳还做出了个砸人的动作,表情隐约有一些兴奋。
不知为何。
在看到艾维琳这个动作的时候。
徐云下意识的便想到了与利拉尼初见时,被那姑娘正面甩到脸上的一坨牛粪.....
原先的艾维琳实在是太过文静了,直到这时候才能看出一些那个熊孩子跳脱的影子。
莫非是血脉觉醒了?
不对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随后徐云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回过神。
他先是看了眼老汤,又看了眼艾维琳,啪的一下一巴掌拍到了额头上:
“麻烦啊......”
原本他还在头疼老汤的举动呢,结果没想到还没出公园门口,艾维琳这姑娘也跟着来了一波上头的操作。
这可tmd是剑桥使徒社啊......
原本历史中的老汤虽然在社内过的不太开心,但他今年毕竟已经研三了,离毕业只有一年半左右。
所以最终他还是顺利度过了最后一段日子,并且把小麦给推进了社内。
但眼下老汤提前退社,自己弃权,小麦明年定然也不会加入。
如此一来。
发现电子的jj汤姆逊以及小麦的小迷弟戈弗雷·哈代也大概率断了入社的可能,哈代的好友伯特兰·罗素多半也会选择拒绝......
嘶。
一下少了这么多“中兴”大佬......
剑桥使徒社岂不是很有可能会达不到今后的高度?
要知道。
使徒社对于近代史的影响,不一定全都是负面的。
实话实说,英国其实是个非常复杂的国家。
他们有残暴无耻的侵略屠夫,有阴暗低劣的背刺者,也有为了大义能够献身的国际友人。
如果你关注过英国历史,你会发现他们经常会冒出上层阶级后代同情平民、甚至为平民阶层付出生命的例子。
例如赫赫有名的剑桥五杰。
这五位是真正的红色主义者,甚至导致IM6在那啥战后期,下达了不在剑桥招收任何人员的决定。
所以使徒社中有坏人,但也同样有中立者或者国际友人。
更别说剑桥使徒社在科研方面的贡献也不低,随着自然科学地位的逐渐提高,使徒社今后也会更加重视科研人才的吸纳。
虽然使徒社有部分社员在侵华阶段属于既得利益者,个体上枪毙八百次都算便宜他的。
但这些人加在一起也达不到‘幕后黑手’的概念,顶多就是一定程度上影响走向的砝码罢了。
所以当视野扩大到使徒社整体,并且从今后两百年的跨度上俯视过去,使徒社的功还是要大于过的。
这么个社团若是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变化......
毫无疑问。
在最终推演结算的时候,这部分一定会是负分,并且扣的分数一定不低。
这该怎么办呢.....
啪嗒——
徐云不由抬脚踢飞一颗石子,心中有些烦闷。
随后他看了眼身边的老汤,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对了,汤姆逊先生,话说那个叫克莱门特的人是怎么回事?
“明明没有惹他,怎么一开口就跟吃了枪药似的?”
“你说克莱门特啊......”
听到这个名字,老汤先是将手插到裤兜,抬头看了眼天空,方才缓缓道:
“他是一个很激进、极端的种族主义者。”
徐云顿时一愣,重复道:
“种族主义者?”
老汤点了点头,继续道:
“还记得在第223章说过的苏格兰和英格兰的故事吗?克莱门特便是一位北方人的后裔。”
“他只承认英格兰和威尔士的亲缘血统,对于苏格兰和北爱尔兰极其敌视,就更别说遥远的东方大陆了。”
“目前他是英国下议院的议员,隶属于辉格党,多次提出过武力征服苏格兰的提议。”
说着老汤顿了顿,看了眼身边的艾维琳,又说道:
“另外他也是使徒社的第三任社长,地位可以接触少不少秘密。”
“我们当初遭遇的那场袭击,背后疑似也有克莱门特所属势力的影子,并且......概率很大。”
徐云闻言,脚步顿时一滞。
好家伙。
极端民族主义者、暴力狂加上疑似和小麦的袭击有关.......
这下是不想对也得对上了。
接着他眼珠一转,忽然明白了什么:
“辉格党,就是亨利·约翰·坦普尔在的那个党派?”
老汤再次点了点头,说道:
“辉格党内也分成几个派系,克莱门特背后的派系因为袭击失败露出了一些颓势,所以他希望能够再找到一个新派系得到庇护与发展。”
徐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心中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最开始,老汤在使徒社内遭遇了排挤,处境有些艰难。
这些排挤主要来自两方面:
一来是现任社长罗塞蒂的针对,二者因为竞选社长而闹过矛盾。
二来便是克莱门特这个老社员的敌视——老汤可是货真价实的苏格兰人来着。
当时为了能够破局,老汤便主动提出申请,希望前往苏格兰去接引小麦。
后面的事情就是将徐云从坟里挖起,以及哨站发生的那场夜袭了
其实那场夜袭过后,徐云的内心一直存在着一个疑问:
照理来说。
剑桥大学每天都有大量的人员进出,老汤的行程不至于多引人注目,况且这种规格的接送理论上也应该高度保密才是。
可为什么在当初抓到的库尔兹——也就是门迪索洛村那位告密的猎户身上,能够看到老汤和小麦的画像呢?
如今听老汤这么一说,谜题也就被迎刃而解了:
因为使徒社有内鬼!
一位使徒社的第三任社长,同时还是下议院议员,想要接触到这个秘密并非难事。
或许换个角度来说。
也许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才让克莱门特以及他背后的势力露出了马脚。
而另一方面。
亨利·约翰·坦普尔是辉格党内的一大支柱,但却和克莱门特背后的派系并非一体,这次袭击应该和这位外交大臣没多少关系。
所以在面对威廉·惠威尔这些剑桥系真正主力的反击时,他可以悠然的隔岸观火。
袭击失败后的克莱门特察觉到了形势的变化,便主动联系了一些使徒社成员。
他们将使徒社面试的试题定成了为坦普尔唱颂歌,以此来当做投名状。
所有的疑问连成了一条线,在今天得以被完全破解。
草蛇灰线,伏笔千里.JPG。
实话实说。
这一招确实是个很精妙的点子,奈何遇到了徐云这么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意外来客。
毕竟哪怕你让他把狗脑子都给想出来,也猜不到这世界上有穿越者存在啊......
换而言之。
在不经意间,徐云其实破坏了克莱门特两次好事......
随后徐云抬头,看了眼表面上悠哉悠哉的老汤,问道:
“汤姆逊先生,您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老汤垂下眼帘,此时他的内心远远没有表面上看上去这么轻松:
“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我再过一年多就毕业了,毕业后也没打算留在剑桥大学。”
“倒是艾维琳,你今晚有些冲动了,平白招惹了克莱门特这么一尊敌人。”
艾维琳闻言朝他耸了耸肩,无所谓道:
“招惹就招惹呗,当初利拉尼先祖留下过一句话,叫做‘先打一拳,打的时候再把问题问遍’——这话还是肥鱼先生告诉她的呢。”
徐云:
“.......”
说完艾维琳又看了眼老汤,湛蓝色的眼睛在黑夜中隐隐反光,只听她意味深长的道:
“倒是汤姆逊先生,你才是压力最大的那个人吧。”
“接下来你还要参与学联会长的选举,如果选举失败,那就不是毕业后去哪儿的问题了。”
听到艾维琳这番话。
老汤尚未来得及表示,一旁的徐云便是一愣。
对哦,学联会长。
自己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老汤如今算是和使徒社彻底闹翻了,加上罗塞蒂和克莱门特这两个老汤的敌视者虎视眈眈......
哪怕用脚指头猜都能猜到,使徒社一定会去支持老汤的对手!
如此一来。
老汤面临的压力就要大上无数倍了。
毕竟会长竞选可是华山一条道,一旦失败,等待他的只有肄业一个结果。
这种后果且不说任务评分的问题,光是以徐云和老汤这段日子结下的交情,他就无法坐视这种情况的发生。
想到这里。
徐云的脑海中忽然像是磨着磨着来感觉了一般,一个想法毫无征兆的涌了出来。
只见他沉默片刻,看向一旁的老汤与艾维琳。
语气中带着一股极其微妙的情绪,说道:
“汤姆逊学长,你说如果咱们也组建一个新的社团...这个想法可行不?”
“什么,组建新社团?”
老汤微微一愣,不过很快便皱起了眉头:
“单纯的建立新社团当然没有问题,但如果你是要想和使徒社抗衡,这在难度方面恐怕会很高。”
从校规角度上看。
剑桥大学对于学生们组建社团没什么限制,至少以老汤的人脉来说显然毫无压力。
但如果结合如今的背景,徐云口中所说的新社团,无疑就是朝着使徒社而建的新组织。
别看使徒社的人数不多,但它的特殊性在那儿,堪称目前全剑桥地位最高的一家社团。
在校领导的眼中,其余社团加起来都未必有使徒社重要。
在这种情况下,徐云想要建立一个社团,并且让它超过使徒社......
难度实在有些大,甚至可以说是异想天开。
不过他在对面,徐云此时却显得有些兴奋:
“不不不,汤姆逊先生,你可能想错了。”
“也许我们新建立的社团在短期无法全方位超越使徒社,但如果将范围定位在校内,我认为这事儿还是有一定可行性的。”
说着说着。
徐云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阴晴不定,看上去仿佛在犹豫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
他像是做出了某些决断一般,一咬牙,满脸电视里头藏药老中医的表情,对老汤说道:
“汤姆逊先生,不瞒你说,”
“其实肥鱼先祖留下的手稿数量不少,奈何其中相当多都涉及了风灵月影宗的传承,对外要求保密。”
“虽然我们家族的祖训是不能将这些手稿轻易示人,但眼下情况特殊,我也只好做出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了.....”
看着一脸‘我是个不孝子’表情的徐云,老汤先是微微一愣。
旋即眼中便冒出了光。
肥鱼?
对啊,徐云的身后可是有肥鱼存在的!
如果说徐云手中确实有肥鱼所留下的一些传承,或许.......
还真有一丝机会?
如今掌权的阿尔伯特亲王是个工业狂魔,从剑桥大学设立自然科学学位也不难看出,科技在高层视野中的重要性是在不断增加的。
如果徐云真的能拿出一些吸引人的东西,剑桥大学方面定然会有所扶持。
届时或许在更高的层面依旧无法与使徒社对抗,但在校内说不定还真能压过使徒社一头:
别的不说。
光根据老汤自己了解到的信息,目前校内就有不少学生对于科技很感兴趣。
况且有句话说的好。
反正不要钱,多少试一点嘛。
假若这个新社团能够在学联会长的竞选中给自己带来一丁点儿的支持,或者稍微对冲使徒社的压力,都可以算是意外的惊喜了。
想到这里。
老汤不由停下脚步,对一旁的艾维琳问道:
“艾维琳同学,你的想法呢?”
艾维琳静静看了眼徐云,直到把他瞥的有些发毛了,才道:
“我没意见,建社的话算我一个。”
见此情形。
徐云方才松了口气。
没错。
建立一个新社团,这就是他刚刚灵光一现冒出的想法。
毕竟使徒社注定会使自己的评分降低,那么干脆就搞出一个评分更高的社团嘛!
反正纵观使徒社200多年的历史,1850-1900阶段参政的这茬社员,基本上都没啥好货色。
既然如此。
为啥不把这些毒瘤给抛弃掉,成立一个科研色彩更浓郁的社团呢?
至于这个新社团能与使徒社抗衡的底气嘛.....主要有两点。
一是徐云的穿越者身份,论政治他可能是个弟弟,但在1850年讲科学.......
开玩笑。
你把使徒社的那群人捆起来,恐怕都赢不了他一根手指头。
第二个原因嘛......
则是使徒社目前还很年轻,盘外招威胁不到徐云的人身安全。
使徒社成立的年份是19世纪20年代,具体年份后世看法不一,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丁尼生是在1828年才进入的剑桥大学。
哪怕考虑到丁尼生在三年前就和F.D.莫里斯相熟的情况,使徒社实际的成立时间也不会早于1825年。
1850-1825=25。
按照‘天使’...也就是研究生22岁入学来算,目前第一批使徒年纪最大的也不过47岁。
更别说这还只是最理想的一种情况。
在后世能够查阅到的资料中,使徒社第一位进入政坛的成员叫做费利佩·维拉,眼下才42岁呢。
这种年纪的使徒哪怕进入了下议院,顶多也就是普通议员....也就是下议院650席中的一位。
议员的身份就眼下的英国社会而言肯定很尊贵,但距离真正的权力中枢,最少还有15年的路要走。
所以说。
如果面对的是2022年枝分叶散、关联无数行业的使徒社,徐云肯定二话不说,回宾馆洗洗睡觉完事儿,结算的时候爱扣几分扣几分吧。
但1850年的使徒社......
徐云自认为还是有些机会能掰个手腕的。
当然了。
建立社团的意向好定,但实操起来却还有很多环节要走。
比如......
纳新的事情。
............
说来也巧。
老汤和艾维琳定的酒店正好是同一家,因此三人便省了另外安排交谈地点的麻烦。
在回到酒店后。
他们很快便重新聚在了徐云的客房。
老汤先是从酒店前台买了些果干、芥末豌豆、炸猪皮、康沃尔馅饼等英国常见的下酒菜,又招呼徐云拎回了一桶黄油啤酒。
三人就这样在房间里一边喝酒,一边聊起了社团的事情。
“汤姆逊先生,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徐云从餐盘中拿起一片炸猪皮,放在嘴里卡兹卡兹的嚼了起来:
“我们的新社团不参与政治、也不涉及文学,唯一的宗旨就是探究科学真理。”
“至于场地则先向惠威尔院长租借,有前几天的事情打底,想必问题不大。”
威廉·惠威尔在二十多年前便提出了科学家这个词,所以老汤很轻松便理解了他的想法,问道:
“你的意思是...组建一个自然科学的爱好者团体?”
徐云点了点头,肯定道:
“没错,不过科目上可能比较偏向物理、化学和生物,古典科目我暂时不考虑在内。”
说完他顿了顿,将左边手肘靠到椅子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又说道:
“其实这些天我也有观察过校内的一些情况,自然科学虽然是一门新兴学科,但校内的潜在受众却不少。”
“别的不说,光前几天我们做实验的那块空地,这些天就一直有人围在那儿鼓捣些什么呢。”
老汤轻轻点了点头。
徐云说的这件事他也知道,在徐云三轮实验结束后,便一直有些学生在尝试着复刻相关实验。
学校方面对此也没有下令制止,还很大方的提供了一些全新的设备供学生们尝试还原。
如今一到晚上。
那一块区域便会聚集起十多位学生,外加不等数量的围观者。
所以就像徐云说的那样。
虽然目前剑桥大学才设立自然科学这门课不久,但受众这块还是非常有潜力的。
其实想想也正常。
毕竟科学和文学,本就是后世的两大领域。
徜徉在文学海洋中的人很多,但喜欢搞实验的人也不少不是?
更别说1850年还处于近代科学的启蒙阶段,许多实验其实不需要太过精密的设备就能进行。
这种未知现象在观念上还是很具有冲击力的。
除此以外,后世有一则数据也能证明这点:
在原本历史中。
1850年剑桥大学选择自然科学的新生人数是107人,占新生比16.5%。
1852年就上升到了176人,占比为23%。
1855年更是达到了297这个数字,占比更是达到了35%。
这还是专修人数,算上选修的学生还会更多。
看着颇有些信心的徐云,老汤沉吟片刻,问道:
“徐云,社团如果顺利成立的话,你打算怎么招新?”
“是直接去那片空地上拉人,还是印发传单?或者是私下募集社员?”
后世搞过推销的朋友应该都知道。
潜在客户是一回事,把他变成真实的消费人群,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目前剑桥大学只能算是存在可供科学社团发展的土壤,但想让这些土壤长出果子,显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搞定的事情。
在老汤看来。
徐云的拉人方式应该就那几样:
晚上去空地那边尝试说服重复搞实验的学生,或者就是广撒网式的发布传单。
再离谱一点,就亲自女装PY啥的.....
例如当年的使徒社。
没错。
使徒社一开始也遇到了招募上的困难:
建社初期,丁尼生等人看上了一位叫做吉亚内利·科内的古典文学专业新生,可对方对于入社有一些抵触。
于是丁尼生他们私下里凑了一些钱,以茶话会的形式邀请了对方前来做客。
就这样软磨硬泡了一个多月,吉亚内利·科内才最终屈服在了使徒社的甜点下.....
顺便再说一个挺有意思的事儿。
丁尼生后来不是自费出了一本《抒情诗集》嘛——也就是促使哈勒姆撰写了《论现代诗歌的特征和丁尼生的抒情诗》的那本,出版后就成为了一个穷光蛋。
加上哈勒姆和另一位F.D.莫里斯也是个穷逼,所以使徒社一度没钱去购买甜点了。
于是无奈之下。
丁尼生只能亲自出马,追到了伦敦一家蛋糕店店主的女儿,从此才让使徒社有了新的甜点来源.....
那个妹子的名字叫做蒂娜·塞尔伍德,二十年后成为了丁尼生的小姨子。
嗯,小姨子——1850年的时候,丁尼生和蒂娜·塞尔伍德的亲姐姐艾米莉·塞尔伍德了结婚,伴娘就是蒂娜·塞尔伍德。
还好丁尼生没生活在柯南世界,否则这事儿起底得死上一个人,遇到大集死两个也说不定......
总而言之。
有当时堪称青年偶像的丁尼生坐镇的使徒社一开始发展的都如此艰难,就更别说徐云计划成立的新社团了。
两月内能招到十个人,半年内能初见成效帮上自己一些忙,这就是老汤所能预想到的极限了。
至于再快?
绝不可能!
这种事情如果真的能发生,他当场就去把小麦宿舍里的那把斧头吃掉!
客房里。
面对老汤的询问,徐云悠然拿起一颗豌豆,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道:
“汤姆逊先生,招新计划我倒是有些想法,我有把握在社团成立后的一个...不,两个星期内吧,招募到20个以上的社员。”
老汤一开始还没注意到徐云所说的数字,便按照自己原本的想法给他打起了预防针:
“嗯,这个目标还是有些高了,当初我成立的内衣社一个月才招到了三个....额,等等?”
说着说着,老汤忽然反应了过来。
只见他直愣愣的和徐云大眼瞪起了小眼,片刻后声音都拔高了不少:
“恁说啥哩?两个星期20个社员?”
看着一脸‘你tmd知道剑桥大学才多少人吗’表情的老汤,徐云再次点了点头:
“没错,两个星期20个社员。”
徐云的语气很平静,实际上如果不是考虑到英国这操蛋的天气,他原先还准备说一个星期呢。
在他对面。
“你.......”
老汤张了张嘴,下意识的便想驳斥回去。
但旋即他又想到了徐云此前的那些操作,表情顿时不确定了起来。
从认识徐云至今,他从这个东方人身上见到了太多离奇的事情......
几秒钟后。
他深深看了眼徐云,问道:
“罗峰,你打算做些什么?”
徐云闻言一摊手,直接道:
“保密。”
老汤and艾维琳:
“.......”
见此情形。
徐云不由叹了口气,出声解释道:
“汤姆逊先生,你恐怕不了解,我们东方在这方面有一些比较特殊的习俗。”
“就是有些事情如果我现在说出来,今后就没订阅....啊呸,就不灵了。”
“所以还请二位多多见谅,等合适的时候我会告诉您的。”
老汤见说与艾维琳对视了一眼,二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无奈。
“也罢......”
不知是不是徐云此前的操作给老汤带来了信心,他还真没再去追问徐云计划的事情,而是问道:
“既然如此,回去以后你到我那儿拿份申请表,尽快把流程过完吧。”
说完他又想到了什么,继续问了一句:
“对了,社团的名字你定下来了吗?”
徐云摇了摇头,反问道:
“怎么,汤姆逊先生,您有什么好建议吗?”
老汤拿起啤酒咕噜咕噜的灌了一口,完事抹了把嘴角,说道:
“确实有些想法。”
随后他看向徐云和艾维琳,斟酌片刻,说道:
“自然科学虽然是新兴科目,但从目前的趋势来看,它的壁垒实际上是要比文学更高的,对吧?”
徐云和艾维琳齐齐点了点头。
众所周知。
虽然科学和文学界中都存在一些沽名钓誉的小人,但从横向对比的角度来看,文学界的水分显然是要更大一些的。
科学界中哪怕是那种挂名混资历的人,基础知识也多多少少都能过关,专业知识甚至还能糊弄一些外行人。
但文学界却不一样。
后世有句话叫做只要你会空格键就能写诗,此话足以说明很多事情了。
例如贾某人,又例如赵竹子。
因此从业内壁垒的概念上说。
科学确实比文学要高一些。
眼见徐云和艾维琳表示同意,老汤的谈性便更浓了:
“所以今后我们招募的成员,必然都是相关领域的潜力英才,因此我看我们社团的名字,不如就叫做集英社吧.....”
徐云:
“......”
“不妥不妥。”
徐云尚且没有表示,艾维琳便摇起了头:
“集英社这名字有些土,汤姆逊先生,牛顿先祖曾经说过,物理就是在补全人类的认知,所以我觉得可以叫做人类补全委员会......”
“...艾维琳同学,要不我们立个标杆,意为超越文学社,叫它越文集团如何.....”
“不好听不好听,汤姆逊先生,我们社团不是要探究科学理解万物吗?那就叫它know吧,也就是晓组织.....”
“艾维琳同学,那你看这样如何,我们要做新时代的弄潮儿,在大海中的浪尖处尽情歌舞,再取上帝创造世界的数字七,以及附上对女王殿下的尊崇,就叫做王下七舞海......”
“......”
徐云越听头皮越发麻,终于忍不住打断道:
“够了,你们听我说!”
唰——
老汤和艾维琳齐齐朝他看来。
徐眨了眨眼,沉吟片刻,说道:
“当年肥鱼先祖在东方曾经遇到过两个人,一个叫做赛先生,一个叫做德先生。”
“后来先祖有感而发,即兴之下建了个谈论学术的学堂。”
“它叫做......”
“格物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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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有人知道电脑网页一直自动刷新是啥情况吗?
第二百七十章 郭京:这事儿我熟啊!(10400字!!)
格物致知。
这是华夏古代儒家思想中的一个重要概念。
《礼记·大学》中指出:
八目有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但遗憾的是。
《礼记·大学》并未对【格物致知】的真正含义做出任何解释。
所以一直以来,各行各业对它的释义与争论都不少。
古代主流的观点来源于南宋的朱熹,他曾经在《四书集注》指出:
【格,至也。物,犹事也。穷至事物之理,欲其极处无不到也】。
意寓着格物就是穷究事物的道理,致知就是致使知性通达至极。
朱熹此人在后世的评价褒贬不一,加之徐云知网里充的钱也快用光...咳咳,对于理学心学这块了解的也确实不深。
所以对于此人就不过深入评价了。
但单从格物致知这一方面的认知来说,朱熹和王阳明的释义,应该是最能切合华夏人认知的解释。
这四个字对于华夏近代物理学的影响达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步呢?
众所周知。
物理在清朝末年西学东渐的时候传入的华夏,最初它不是叫物理学,而是叫格致学。
这个称呼的影响之深,以至于如今很多复旦物理系的学生还是认为学的是格致,并且大多会自学一门文科来弥补遗憾。
因此犹豫再三。
徐云最终选择了将新社团取名为格物社。
还是那句说了无数遍的老话。
他没有任何一丝去帮助东方证券延续生命的想法,可也不可能去触犯河蟹神兽的威严。
但如果能在西方主导的近代科学史上留下一些带有东方色彩的印记,那么徐云还是愿意去做些事情的。
若非如此。
徐云原本的想法是准备叫做斧头帮来着......
在决定好组建新社团的意向后。
徐云和老汤与艾维琳又闲聊了一些其他事。
例如明天是周日,老汤和艾维琳要去参加教堂聚会,徐云则准备去伦敦城内逛逛。
三人当场约定,周日分开行动,下午四点的时候再次碰头。
聊完这些,三人便各自回房睡觉去了。
一夜无话。
......
次日一大早。
阳光从窗户中透过,洒落在了窗台的书籍上。
冬天包过被窝的同学应该都知道。
与夏天呼啦一下就能掀开被子不同。
冬天的被褥就像是一个个封印卷轴,没有大毅力者,很难从中脱困而出。
若是再加上周末假期这个条件,那么卷轴的封印效果会更为恐怖:
例如明明是上午九点醒来的,下床的时候却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饶是徐云两世为人,也不过勉强能靠着上辈子勤奋码字培养出的意志力,将将才从封印中脱离开来。
起床后的徐云走到窗边,透过三楼的窗户看了看地面,又扫了眼还算晴朗的天气:
“不错的一天,赞美太阳!”
接着他穿衣洗漱,下楼用过早点,便独自离开了旅社。
今天他有两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老汤所选的这家旅社叫做查令十字克莱蒙特酒店,后世的规格不过四星级,只能属于伦敦的中端酒店。
但在眼下的1850年,它却可以在伦敦市内排上一些名号。
排名靠前,指望着它吃饭的人自然也就不少了。
例如徐云刚一出门,面前便窜出了一位车夫,殷勤的道:
“这位先生,需要用马车吗?价格很便宜的。”
徐云看了他一眼,眼见此人的打扮还算干净,便问道:
“师傅,你对伦敦市内熟悉吗?”
车夫闻言将毛巾往肩膀上一搭,自信十足的拍了拍胸脯,说道:
“这位先生,您可算是找对人了,我从祖辈开始就生活在伦敦,哪怕是一些偏僻的地方,我也能准准的把您给送过去!”
眼见徐云还有些犹豫,车夫又补充道:
“这位先生,这样吧,我给您半天10个便士的价格,您看如何?”
徐云沉默片刻,最后还是点点头,从身上掏出了五个便士:
“那行,师傅,这是定金,抓紧时间赶路吧。”
车夫小心的接过便士,脸上笑容灿烂的如同希望之花一般:
“得嘞,我卡兹伊·加尔奥的这辆马车,可是出了名的又快又稳!”
徐云踩着小凳子上了车,稍加思索,嘱咐道:
“师傅,先去一趟索霍区的迪恩大街吧。”
“好嘞,您坐稳了!”
嘎吱嘎吱——
马车缓缓开始前进。
这年头能在泰晤士河北岸接客的马车都配备有通行证,可以在伦敦市内一条专门为马车规划出的车道上行进,行驶起来还是比较便捷的。
徐云所要去的索霍区位于伦敦西南,后世的这里算是一处游客常来的商业区,分布有大量的购物中心和露天酒吧。
当然了。
游客流量多,自然也预示着宰客团伙经常聚集于此。
例如西百老汇街。
在这条街上,你经常会遇到那种上来给你套个手环,然后张口就要40欧元的商人,而且专门盯着黄种人干这事儿。
徐云上辈子就差点儿中招,好在手快制止了对方,才堪堪保住了自己的荷包。
而比起后世,1850年的索霍区还要更糟糕一些。
此时的索霍区是伦敦最早的红X区,也是同、双性恋及变性者的聚集地,名声相当的差。
徐云出发的海德公园则是伦敦绝对的经济中心,各种高楼大厦随处都是。
因此随着马车的行进。
四周的建筑也肉眼可见的由奢华大气,逐渐向低矮破落进行着转变。
徐云又一次见到了瘫倒在地上的酒鬼、衣衫褴褛的乞丐,脸上沾着烟灰的报童......
在车里经过一处拐角时,车窗外忽然出现了一条平民排成的长龙。
徐云见状心中一动,观察了长龙几秒钟,对车夫问道:
“师傅,外面这些人是在干什么?”
车夫重重抽了马匹一鞭子,随意朝那个方向看了两眼,说道:
“哦,您说那个呀,那是前往美洲务工的报名点。”
徐云顿时一愣:
“美洲?”
好家伙。
刚刚看着外头的这番阵势,他还以为是军队在招人呢。
车夫见说点了点头,解释道:
“这些年中北美洲不是说组建了什么责任政府嘛,似乎需要很大一批的人手去干活。”
“所以过去半年里,官方一直在招募工人。”
说着说着,车夫便是微微一叹:
“虽然给出的酬劳不错,一个月据说能有8个英镑,但过去几年能活下来的人,十个里头恐怕就三四个罢了.....”
“像我家隔壁的查理老伯,他的儿子去年便报了名,结果在途中感染了瘟疫,还没咽气就被抛到了海里.....”
车厢内。
徐云扶着车窗,心中微微一叹。
虽然他的历史成绩一般,但一些近代历史事件还是勉强记得住的。
车夫所说的募工,应该是指19世纪中北美洲发生的联合运动在商业方面产生的一些影响。
1845年之前。
美洲有条叫做圣劳伦斯河的航道,它是枫叶国商人将谷物运往大西洋沿岸进行出口的主要线路。
不过随着联合运动的进行,形式逐渐开始产生了变化。
1846年的时候,海对面的国会通过了《退回关税法案》。
《法案》规定,经过伊利湖运送到纽约的谷物可以免征进口税。
枫叶国商人在这个法案的刺激下,纷纷改变原先的运输航道。
导致了西加拿大经海对面出口的谷物量,是经圣劳伦斯河出口的谷物量的15倍。
圣劳伦斯河的航运业一落干丈,蒙特利尔的商人集团遭受巨大的经济打击。
所以此时的英国开始另辟蹊径,一边在和海对面谈判,一边加快了朝中北美洲输送务工的步伐。
只是按照正常历史。
英国国内的募工潮只持续了三年不到,便由华夏的劳工完成了工种上的取代。
不过这个时间线中一鸦尚未爆发,所以本土的平民劳工倒是逃过了一劫。
但某些阶级的诉求却丝毫没变,苦难的对象自然就成了英国境内的这些底层人民了。
随后马车缓缓从这条街道上驶过,只在空气中余留下一声复杂的叹息......
半个小时后。
车厢微微一晃,马车停止了行进。
只听车夫道:
“先生,迪恩大街已经到了。”
徐云这才回过神,走下马车,朝周围打量了一番。
附近的建筑楼层都不算高,普遍在3-4层的样子,墙皮早已脱落,墙上凹凸不平。
不少窗户破旧歪斜,仿佛随时会砸落下来似的。
街道上散发着一股古怪的酸臭味,一些行人麻木的往来其间,为数不多的摊位上也飞舞着不少的苍蝇蚊子。
大街的远处依稀可以看到不少冒着浓烟的工厂,看起来距离工业区不是特别的远。
随后徐云让车夫待在原地,自己沿着街边逛了起来。
他先是来到一位晒着太阳的老大爷面前,弯下腰,问道:
“老先生,可以和您打听个人吗?”
老大爷抬起满是皱纹的额头看了他一眼,紧了紧有些味道的衣服,没有说话。
徐云沉吟片刻,从身上拿出了一块早餐时留下的面包:
“老先生,这块......”
话音未落。
老大爷便一把抢过面包,双眼发光的对他说道:
“这位先生,您要找谁尽管开口,周围没有人比我对这儿更熟了!”
徐云的后半截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对老大爷问道:
“老大爷,街上是不是住着一家从德国来的人?”
“他们应该有六到七口人,夫妻的年纪应该在三四十左右,不过有可能看上去接近五十......”
“德国人?”
老大爷思索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
“我懂了,你说的是海因里希一家吧?”
说着他朝前方一指,继续道:
“他们上个礼拜才搬的家,现在应该是住在28号,往前直走到底,然后一拐弯就到了。”
徐云朝他点点头:
“多谢您了,老先生。”
海因里希。
一听这个名字,徐云就知道老大爷说的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
随后他辞别老大爷,顺着门牌号一路前进。
五分钟后。
他停到了一处狭窄的楼梯口。
楼梯口的宽度只有一米左右,入口处挂着一个有些生锈的邮箱,下方放着一个铁皮水桶。
若是不仔细注意,很容易便会将这里给忽视掉。
徐云在入口处正了正衣领,放下袖口,朝楼上走去。
木制的楼梯走起来有些不踏实,声音咯吱咯吱的,仿佛随时可能塌陷下去一般。
好在徐云不是耳根,因此过程虽然有些压抑,最终他还是抵达了二楼。
来到二楼后。
徐云没有急着敲门,而是侧着身子听了听屋内的动静。
此时的屋内隐约可以听到些许响动,看上去应该有人在家。
见此情形。
徐云表情一正,伸出手,敲了敲门。
过了片刻。
屋内传来了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
“谁呀?”
徐云清了清嗓子,和气的说道:
“你好,我是来找卡尔先生的。”
屋内之人很快说道:
“抱歉,这位先生,我耙耙不在家。”
徐云微微一愣,又问道:
“那么燕妮女士呢?她在吗?”
“麻麻也不在家,她和耙耙去找房东商量房租的事情了。”
徐云沉默片刻,忽然说道:
“你是珍妮,对吗?”
“欸?”
屋内的声音顿时拔高了几分。
过了几秒。
房门一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从中探头探脑的冒了出来:
“这位先生,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徐云朝她微微一笑,说道:
“这是卡尔先生告诉我的,他说他有一个很可爱的女儿,叫做珍妮。”
“哎呀......”
小姑娘这才慌手慌脚的把门全部打开,有些局促的搓着手,歉意道:
“抱歉先生,我不知道您是父亲的客人......”
徐云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目光在小姑娘满是补丁的衣服上停留了几秒钟,轻轻一叹。
随后小姑娘看了眼屋内的时钟,对徐云道:
“先生,麻麻和耙耙应该快回家了,您要进来先等一会儿吗?”
徐云沉思片刻。
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这间屋子主人的身份还是有些敏感,既然对方不在家,那就说明天意如此,不见面也好。
想到这里。
他从身上取出了两封信,交到了小姑娘的手中,嘱咐道:
“珍妮,等卡尔先生回来以后,麻烦你把这两封信交给他。”
“就说是一位东方朋友给你的,好不好呀?”
小姑娘接过两封信,好奇的翻了几下,问道:
“这位先生,信里头都写了些什么呀?”
徐云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回道:
“一些想和卡尔先生说的话罢了,不过千万不能偷偷拆开哟,明白吗?”
小姑娘重重一点头,一脸‘你放心吧’的表情:
“珍妮很听话,从不乱动耙耙的东西!”
徐云闻言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站起身便准备离开这里:
“好了,珍妮,我要走了,你自己在家小心一点,再见。”
不过没走几步,身后的珍妮便叫住了他:
“对了先生,您有什么话要我转交给耙耙的吗?”
徐云原本想说一切都写在了信上,不过犹豫片刻,还是道:
“麻烦你告诉卡尔先生一声,哪怕是数百年后,火种也不会熄灭。”
“请一定要相信TheIionale......”
“shallbethehumanrace。”
离开小屋后。
徐云抬头看了眼天空,呼出一口浊气,心绪有些复杂。
希望自己留下的两样东西,能够帮那位先生解决一些麻烦吧。
那封信中除了一些徐云想要表达的东西外,还有一些不会太过侵害工人权益的商业方案。
如果一切顺利。
另一位弗里德里希的欧门纺织厂应该能得到不错的效益,从而为卡尔先生提供更加有力的支持。
再不济......
自己在另一份信中留下的300英镑劳埃德银行的支票,也多少能帮上一些忙。
至少......
让那位先生不必再为房租和肚子发愁。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为苍生治水者,不可使其沉溺于湖海。
为自由开路者,不可使其困顿于荆棘。
为生民立命者,不可使其殒殁于无声。
.........
回到马车后。
徐云平复了一番心绪,又对车夫说道:
“师傅,现在出发去伦敦大学学院,尽量快点。”
“好嘞!”
车夫飞快的嘬了几口烟杆,完事后将杆头朝车辕一扣,麻利的一挥马鞭:
“驾!”
.......
一般情况下。
一个国家在教育方面,通常都会拥有一所用首都名称直接命名的高校。
例如华盛顿大学啦、燕京大学啦、巴黎大学啦等等。
但英国却不一样。
伦敦大学在英国并非指代某所大学,而是一个由十几所大学一起成立的大学行政系统。
官方称谓叫做‘公立大学联邦体’。
真正能代表传统‘伦敦大学’概念的,一个读起来有些拗口、甚至有些low的大学:
伦敦大学学院。
这所大学成立于1826年,后世全球综合排名在10-20之间,位次倒是对的上它的定义。
当徐云来到伦敦大学学院门口时,正值周日上午礼拜结束,不少学生刚刚返回校园。
随后徐云依旧让车夫等在校外,自己只身一人走进了伦敦大学学院。
比起剑桥大学的精尖化方针,刚刚建校不过24年的伦敦大学学院无疑更加贴近后世对于大学的认知:
今年伦敦大学学院招录的新生足足多达1800人,全校本科生加研究生的数量已经超过了7000名。
等到1880年,它还会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所在读生破万的大学。
当然了。
以如今英国的人口和教育普及度来说,一所大学想要拥有超过7000的生源其实相当困难。
因此伦敦大学学院在建校之初,便搞了个骚操作:
允许择校生报考。
择校明面上是指“低于最低录取分数线、但有强烈学习欲望”的学生,实际上所有人都明白,这种生源说白了就两个字:
买分。
而且伦敦大学学院的择校有多离谱呢?
它在1844年的招录线是364分,择校生最低分是66......(只找到1844年的数据)
所以比起剑桥大学的学习氛围,伦敦大学学院校内的情况则要复杂的多。
甚至相当贴近一些日漫的设定,例如某些贵族团体、校内霸凌等等。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2004年,才被伦敦大学学院以精尖化培育的名义给取缔。
就像某宝曾经假货横行、小马哥曾经装妹子聊天一样,哪怕是顶尖大学也有不少的黑历史......
当然了。
伦敦大学学院虽然生源参差不齐,但校内环境还是非常宜人的。
它地处伦敦市区,由英国官方出面筹建,所以建筑风格上带着浓郁的皇家气息。
看起来与其说是大学,不如说更像是一座园林。
徐云一路上边走边问,花了足足快半个小时,才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伦敦大学学院医学部。
伦敦大学学院的医学部是英国最大的医学院之一,后世一年只会招录300多名本科生。
顺带一提。
它的本科课程长达六年,是个治疗头发过盛的好去处。
当年徐云认识一哥们,考上了伦敦大学学院医学院,原本一头费翔般的秀发,六年后直接变成了陈佩斯......
这年头伦敦大学学院医学部的主楼是一栋三层高的建筑,占地面积约莫有两亩地左右。
门脸是一道由七八根柱子撑起的恢宏大门,内中是一处多进的小院和走道。
其中后几进是学生宿舍和教室,前几进则附带有校医诊所的职能。
因此当徐云走入其中时,有不少学生正在排队看病。
徐云在值班人员的表格上看了几眼,目光很快锁定了其中一个名字:
JosephLister。
随后他按照提示牌上了楼。
七拐八拐后,很快来到了一间有些冷清的房间外。
这年头的校医诊所是不需要挂号的,也不需要门诊费用,医生的提成完全来自开出的药品。
来到房间外后。
徐云先是从门口往内瞥了一眼,接着食指卷曲,在门上敲了敲:
“你好,有人在吗吗?”
屋内此时正坐着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此人五官立体,剑眉英挺,有几分类似《神探狄仁杰》第一部中吉利可汗的扮演者。
另外他的腮帮子处有些外鼓,与后世一位叫做安妮的女主播主打的人设有些像。
不过那位女主播的腮帮子是用鹌鹑蛋刻意撑起来的,这名男子则是天生如此。
听到徐云的敲门声后。
此人从桌上抬起头,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
“你好,请进。”
徐云朝他点头致意,快步走进了屋内。
后世常见的医用消毒剂要在一战期间才会被正式发明,因此如今医院中使用的还是拉瓦锡的好朋友贝托莱发明的次氯酸钾溶液,也叫作瓜维尔水。
这种溶液是氯气通过碳酸钾溶液制取而成的,味道比后世的84消毒液要更刺激一些。
甚至还有一些人闻到这股味道就会感到头晕。
对了。
说到医用消毒液,这里顺便再普及一个小知识。
很多人都以为华夏后世的84消毒液是‘巴氏消毒’的简称,但实际上它是地地道道的华夏产物:
1984年的时候,燕京第一传染病医院研制了一种能迅速杀灭各类肝炎病毒的消毒液。
后来经燕京市卫生局组织专家鉴定,授予应用成果二等奖,定名为“84”肝炎洗消液,后更名为“84消毒液”。
从化学角度上来说。
这玩意儿的本质其实就是次氯酸钠,不是什么特别神秘的东西,但也确实是咱们自己搞出来的一种产品。
56式半自动步枪,59式主战坦克,67式快乐棒,84式消毒液。
这四样都是建国后的神器来着。
视线再回归现实。
待徐云入座后。
这位年轻的医生先是打量了徐云几眼,主动伸出手道:
“你好,我是医学部的外科值班医师约瑟夫·李斯特。”
徐云见说也与他一握,自我介绍道:
“李斯特先生,我是罗峰,来自东方。”
李斯特对于徐云的国籍似乎没什么兴趣,松开手后便道:
“好了,罗峰先生,请脱裤子吧。”
“?!”
眼见对方开口便是这般的虎狼之词,徐云第一反应就是拽紧自己的领口:
“李斯特先生,我是正经人!你非要不可的话我可以介绍个叫裘生的朋友给你......”
“.......?”
李斯特茫然的眨了眨眼:
“罗峰先生,你在说什么?你不是来做泌尿外科检查的吗?”
李斯特这话一出,轮到徐云发傻了:
“蛤?”
看着徐云好像真的不清楚情况,李斯特顿时一皱眉,指着门外说道:
“医学部如今设立了五个外科,分别是普通外科、骨科、泌尿外科、心胸外科,耳鼻喉科等。”
“其中我负责骨科与泌尿外科,这些都写在了门外的项目栏上。”
“罗峰先生你行动正常,四肢健全,要看的不就只剩下泌尿外科了吗?”
徐云:
“.......”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说着李斯特又摆了摆手,一脸过来人的表情:
“罗峰先生,你这种病患我见多了,没必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你那位朋友裘生想来看病也没问题,第二根半价.....”
眼见对方有些想要上手的趋势,徐云连忙站起身,制止道:
“那个.......稍等一下,李斯特先生,我不是找您来看病的,而是有其他一些事情想和你谈谈!”
“其他事?”
李斯特微微一愣,脸上的表情隐隐有些不喜,毕竟不开药他就没有收入:
“罗峰先生,我们这里是正规先进的医学中心,除了医疗手段之外我们不会去闲聊其他事情......”
“我可以支付咨询费,一个小时五便士。”
“......不过为患者提供咨询服务,也可以算是一种心理上的疏导,罗峰先生,你想问多久就问多久,医者仁心嘛。”
看着川剧变脸的李斯特,徐云不由心中一笑,也没太过在意。
随后他从身上取出了几张信纸,摊平后放到了李斯特面前,说道:
“李斯特先生,您看看这个。”
李斯特有些迟疑的取过信件,抬头扫了眼徐云,低头看了起来。
刚一开始。
李斯特的表情还有些随意。
但没过多久。
他的神色便开始凝重了起来,最终完全沉浸在了阅读之中。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的流逝。
李斯特也从第一张看到了第二张...第三张....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
李斯特翻过手中的第五张信纸,忽然表情一愣,抬头看向徐云:
“罗峰先生,怎么只有一半?后面的呢?”
徐云朝他微微一笑,露出了一排光洁的牙齿:
“断章了呗...诶,别拿刀啊,小心点!那他么是手术刀!”
.........
十分钟后。
李斯特和徐云再次对立而坐。
“说吧,罗峰先生。”
李斯特用食指指了指信纸,对徐云问道:
“我要做些什么,才能获得后面那半部分的内容?”
徐云不动声色的瞥了眼李斯特身边的手术刀,示意他靠近前来,低语道:
“你先这样...那样...然后再......”
........
半个小时后。
徐云很是豪气的拍下七枚便士,提了提裤子。
一脸惬意的走出了房间。
“大功告成......”
他照原路返回,找到车夫,准备返回酒店与老汤汇合。
接下来,该去考虑格物社纳新的事情了。
那就.....
再炫一波技吧。
嗯?
这句话怎么好像有些怪怪的?
.......
注:
最近我的生物钟我自己也不知道啥样了,每天一万字不会少,但是更新时间随缘,凌晨五点睡下午五点起来,码了四个小时困了又睡,凌晨两点起来继续,所以别说我更新不准时了.....
另外问一下万能的书友,电脑网页隔十几分钟会自动刷新是啥情况?应该不是F5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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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接连发生的意外(1.1万字!!!)
离开医学部后。
徐云看着明媚的天空,悠悠伸了个懒腰,久坐僵硬的骨骼发出了噼里啪啦的脆响。
实话实说。
今天的两场行动进行的还算顺利,比预计的要轻松一点点儿。
虽然第一场没和卡尔先生见上面,但有些时候见面未必是件好事,毕竟徐云头顶时刻都有一把利剑悬浮来着。
上辈子徐云曾经被它斩过一刀,导致了某个吴姓小透明至今下落不明。
眼下若是再挨上一记,那可就真成钓鱼娘了。
而相较于第一场,第二场与李斯特的会面则无疑是次大成功。
李斯特。
听到这个名字。
许多人的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人物,可能是那位发型有些类似铃木园子的匈牙利钢琴家,浪漫主义前期最杰出的代表人物之一.....
弗朗茨·李斯特。
但实际上。
在1850年,英国还存在着另外一位李斯特。
他就是约瑟夫·李斯特。
这位李斯特在近代医学史上的地位举足轻重,人称‘外科之神’。
某种意义上来说。
他在近代医学上的贡献,几乎可以对等于物理中的小牛+狄拉克。
徐云如今和他顺利的搭上线,接下来有些计划就能正式展开了。
这个计划代号叫做‘黑夜曙光’,寓意颇深。
不过徐云还是更喜欢它的别名:
【不能告诉读者的秘密】。
只不过这个名字不好明面拿出来,否则可能会出现【不能投给作者的月票】之类的对应措施......
总而言之。
搞定好了李斯特这根隐线,徐云短时间内在伦敦也就没什么要做的事情了。
出校门后。
他便让马夫启动车驾,准备离开伦敦大学学院,回到旅社与老汤和艾维琳汇合。
嘎吱嘎吱——
马车在车道上缓缓行进。
车夫卡兹伊·加尔奥似乎因为今天有一笔大收入的缘故,心情显得很不错,一边驾车一边哼着歌:
“只因希望之花~人与人的牵绊~就存在于我们的心中.....”
徐云则靠在柔软的垫背上,随意的看着窗外的景象。
卡兹伊·加尔奥所选的路线途经一块商业区,三教九流穿梭其间,算是一类徐云此前没怎么见过的场景。
除了随处可见的欧洲人外。
徐云还见到了不少非洲、阿拉伯裔打扮的外来人员,伦敦此时贸易中心的属性可见一斑。
甚至在一个摊位前,他还见到了一支骆驼商队。
就在马车经过一处拐角时。
徐云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了什么,下意识的便对车夫喊道:
“师傅,先停一下!”
说完。
他的目光便透过车窗,紧紧锁定了距离马车大约三十来米外的一处巷口。
虽然后世的徐云眼睛近视近千度,半米外人畜不分,哪怕戴上眼镜视力也很难恢复完整。
但副本中他的视力却是标准的5.2,可以清晰的看到远处发生的一些事情。
只见此时此刻。
巷口处正站着四五个中年人。
他们身穿白大褂、黄皮肤、前额光洁、脑后绑着一根麻花辫。
很明显。
他们来自......
东方!
准确来说,是来自清朝!
不过令徐云感到惊讶的并非这些东方人,毕竟这年头在欧洲见到经商或者务工的东方人并不奇怪,甚至徐云自己用的都是这层皮来着。
真正令徐云讶异费解的,是站在这几人身边的另外两道身影:
其中左边一人是个欧洲人。
他带着一副白手套,右手持有一根木质长棍,腰间挂着一个铃铛。
这是早期英国警察的标准打扮。
前文曾经介绍过。
伦敦警察厅在1829年取代弓街侦缉队成为了伦敦的巡防组织,拉开了现代化警备体系的序幕。
其创始人内政大臣罗伯特·皮尔爵士在创立之初,就制定了低武装化的原则。
也就是新警察被限制携带利器和枪支,仅随身携带的一只摇铃和一只木质警棍藏于外衣里,给人以文职形象。
这种情况要持续到一八八四年两位警员被杀,伦敦警察厅才最终下定决心,正式采购了一批当时采用全新设计的韦伯利斗牛犬转轮手枪作为警察配枪。
实话实说。
这年头英国大街上见到一位警察并不奇怪,但问题是此人......
徐云昨天才刚刚见过!
没错。
此人就是昨晚使徒社聚会上,坐在徐云对面的聊天的两位男子之一。
似乎叫什么霍比特人来着?
哦,想起来了。
是叫霍尔特。
此人好像是伦敦警察署内的一名干部,不过具体职务徐云并不清楚。
但从此人可以知晓那个神秘团伙的信息来看,显然不可能是普通的基层干部。
最少是个中层吧。
如果说霍尔特的出现还勉强能用巧合解释的话。
那么第二人的存在,便十足让徐云有些震惊了:
站在霍尔特身边的另一人,正是开学典礼上见过面的那位华夏留学生......
田浩所!
霍尔特、田浩所、那些华夏人,他们为什么会聚在一起?
随后徐云将窗帘放下,隐蔽的观察了起来。
霍尔特此时似乎占据了交谈的主导权,面色不虞的与田浩所以及几位白大褂说着什么。
到最后,他更是愤怒的将警棍当成拐杖,用力的在地面上锤了几下。
几位白大褂一边听一边点头,过了小半分钟,说话之人换成了为首的一位刀疤脸。
只见刀疤脸转头便喝问起了田浩所,语气明显极其严厉。
面对刀疤脸的问询,田浩所缩着脖子摇了摇头,畏缩的说了些什么。
话音刚落。
啪——
刀疤脸便脸色一青,狠狠的甩了田浩所一巴掌。
大力之下,田浩所本就有些单薄的身影连着后退了好几步,捂着左脸默不作声。
见此情形。
反倒是一旁的霍尔特制止了刀疤脸的后续动作,几人再次交谈了一些内容,便各自分开了。
待霍尔特离去后。
刀疤脸朝地面上轻啐一口,用鞋尖一踢田浩所的小腿肚,几人很快消失在了巷子里。
车厢内。
看着黑漆漆的巷口,徐云的眉头紧紧的拧成一团,良久没有松开。
虽然他和田浩所目前尚未有交集,甚至连一句招呼都没打过。
但对方毕竟是这个时间线的第一位剑桥留学生,徐云先天性的便对他抱有些许善意。
这年头的有识之士,多一个都可能改变很多很多事情。
眼下见田浩所被人欺辱,徐云自然就有些不爽。
但更关键的是......
这些人彼此之间是什么关系?
又在图谋什么?
目前可以肯定的是。
田浩所应该或自愿、或被动的服从于刀疤脸,在为他们做某些事。
可能是找东西,也可能是偷东西,甚至不排除绑架、下毒或者杀人。
但更深层次、更具体的信息呢?
徐云一无所知。
想到这里。
他沉吟片刻,对车厢外的车夫问道:
“师傅,你知道咱们左前方第三条巷子,背后通向的是哪里吗?”
“第三条巷子?”
车厢外的声音停滞了几秒钟,似乎在寻找着目标,很快说道:
“这位先生,那里是一处东方人的聚集地,里头的风气比较乱,大家都叫它...叫它Limehouse。”
车厢内。
徐云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重复道:
“Limehouse?”
作为上辈子曾经在剑桥待过一年的交换生,徐云对于这个词倒是不怎么陌生。
众所周知。
后世华夏人在国外的聚集点要么叫做唐人街,要么中国城,英文名叫做。
而实际上。
在这两个称呼之前,华夏人的聚集点其实有一个比较贬义的称呼。
那就是Limehouse。
Limehouse一开始其实是个东伦敦的行政区域,直译可以叫做莱姆豪斯,就像徐云此前去的索霍区一样。
不过从19世纪中叶开始,大量的华夏劳工落脚于莱姆豪斯,在这里逐渐形成了烟馆、妓院、赌坊的聚集点。
各种帮派、团体鱼龙混杂,并且由于底层华夏民众当时卫生意识较低的缘故,莱姆豪斯的环境也逐渐变得有些糟糕。
而Limehouse的Lime恰好又是英国乡间故事中一种比较肮脏的生物,house呢则是房子。
二者结合起来,还可以说成是那种生物所住的房子。
于是逐渐的。
Limehouse这个词便失去了它的地标特性,成为了一个形容华夏人聚集点的贬义词。
就像鸽子原本的指一种鸟类,但随着网络文化的发展,它便成为了某个拖更群体的代名词。
某些线下活动上若是有人一指台上的某人,说‘那逼是个老鸽子了’。
意思显然不是指他是只鸟,而是内涵他是个拖更狂魔。
当然了。
一般人见到徐云,往往都会友好的夸赞一声“触手怪,你更新那么快干什么?”
总而言之。
Limehouse也是一个概念。
这年头的一鸦虽然没有爆发,但很多劳工早已偷偷跑到了英国谋生,并且人数还不小呢。
随后徐云想了想,对卡兹伊·加尔奥问道:
“师傅,那你知道刚才那个一米七上下、四十岁出头,脸上有一道刀疤的东方人是做什么的吗?”
车厢外,卡兹伊·加尔奥微微一愣:
“一米七上下,四十岁出头,刀疤?”
实话实说。
这一带区域的人流量很大,徐云也没刻意提醒,所以刚才他并没有注意到巷口聚集的几个人。
不过徐云给出的特点还算鲜明,卡兹伊·加尔奥又是个老车夫,平日里三教九流没少接触,所以他很快便想到了某个人:
“先生,那人脸上的伤痕是不是从左脸颊弯着往下,一直连到嘴角的形状?”
徐云回忆了几秒钟,肯定道:
“没错,就是这样。”
卡兹伊·加尔奥沉吟片刻,说道:
“那个东方人我倒是听人说过,似乎叫什么siyuepiao...抱歉先生,你们东方人的名字我确实不太熟悉。”
“不过我知道他在门户港一带做苦力,手下管着三四十号人,偶尔还会收一些保护费,名气倒是不小.....”
车厢内。
徐云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siyuepiao?
私约嫖?
撕月票?
这名字一听就不是啥好人嘛。
好吧,说正经的。
华夏里发音是“si”的姓氏并不多,也就司和释比较出名。
不过若是车夫发音不标准,把‘shi’说成‘si’,那么可选项就很多了.....
更别说后面的两个“yue”和“piao”,想要确定他的真实名字难度着实有些大。
按照车夫所说。
这样一个劳工头领级的人物,和田浩所会有什么交集呢?
难道是他资助田浩所上的剑桥大学?
这个解释似乎有点牵强了......
可惜现在手中掌握的情报不多,徐云又不敢贸然做个孤勇者附体,来个孤身走暗巷进去探探虚实。
因此他只能将这一幕牢牢记在心底,招呼车夫继续向旅社出发。
想来以田浩所刚才的遭遇,或许会受点皮肉之苦,但性命应该是无忧的。
......
一个小时后。
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了查令十字克莱蒙特酒店外。
徐云将剩余的车费爽利结清,回到房间等待起了老汤和艾维琳的归来。
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
咚咚咚——
屋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老汤的声音随之响起:
“罗峰,你回来了吗?”
“来了来了!”
徐云放下手中的《泰晤士报》,快步走到门边,将门一开:
“欢迎回来,汤.....额,这啥情况?”
看着屋外的情况,徐云原本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只见此时此刻。
门口处除了老汤和艾维琳之外,老汤的肩膀上赫然还扛着一个麻袋,看上去跟捡破烂似的......
老汤显然对徐云的惊讶有所准备,隐蔽的朝他打了个眼色,说道:
“进屋说。”
“哦哦,好的好的。”
徐云这才回过神,腾出身位,让老汤和艾维琳进了屋。
随后老汤将门一锁,靠在门边观察了一会儿,才返回徐云身边。
接着他小心的将麻袋在沙发上放下,轻轻的解开绳子。
几秒钟后。
一个昏迷的小姑娘从中露出了身影。
虽然由于侧躺的缘故,徐云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但从轮廓和身高上判断,此人应该在七八岁左右,比卡尔先生家的珍妮大上一点。
“汤姆逊先生,这是????”
如果不是相信老汤和艾维琳的人品,见到眼前的这一幕,徐云都差点想说绑架人口了......
老汤朝他做了个冷静的手势,随后解释道:
“我和艾维琳今天原本打算去威斯敏斯特教堂参加敬拜,但刚到教堂门口,我们就遇到了罗塞蒂和克莱门特他们。”
“为了不影响敬拜的心情,我就和艾维琳商量了一下,把敬拜点换到了特拉法加广场的圣玛田教堂。”
徐云点点头,表示理解。
新教在英国的影响力很深,许多教徒都不喜欢和自己的对头一起参加敬拜,因为他们认为这种怨念会让魔鬼有机可乘。
加上英国教堂数量繁多,常见度就跟后世本土沙县小吃似的,所以临时更改敬拜地点是一种很常见的事儿。
老汤所说的圣玛田教堂位于特拉法加广场东北角,建筑落成距今才十年不到。
地段位于富人区和贫民区的交接地带。
相较于威斯敏斯特教堂。
圣玛田教堂在规模和性质上会显得平民化一些,聚会的成员也更加鱼龙混杂。
随后老汤又看了艾维琳,继续说道:
“在前往圣玛田教堂的路上,我们遇到了五六个人拦路,他们询问我们有没有见到过一个金色头发的小女孩,还给我们看了一张素描图。”
说着说着,老汤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
“那些人的态度还算客气,自称那个小姑娘是他们走失的家人。”
“但怎么说呢......他们肯定都不是什么正常人,靴子和衣服里都藏着刀,多半见过血。”
老汤的语气有些凝重,看上去对于那伙人的印象不怎么好。
别看他是个理科生,但他能够被选为小麦入校的接引者,生活阅历这方面的经验其实是非常丰富的。
他几乎在见面的第一时间,便发现了那些拦路者的异常——虽然他们装的有模有样,但在一些细节上还是流露出了很强的市井气息。
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
这伙人是混黑的。
接着老汤顿了顿,又用下巴朝小姑娘努了努,继续道:
“一开始我和艾维琳还没把那些人放在心上,但在散会回来的路上,我们在一处木材堆发现了...她。”
“她和画像上的人容貌一样,那些人又明显不怀好意,我和艾维琳就把她带了回来。”
徐云瞥了眼犹在昏迷的小姑娘,眼中闪过一丝怜悯,道:
“她是因为肚子太饿才昏过去的吗?”
“肚子饿?”
老汤闻言一愣,旋即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余光不停的往艾维琳那边瞅:
“其实她一开始是很清醒的,躲在木材堆后面不出来,我们怕那些人对她不利,但她对我们又极其防备,加上艾维琳同学今天正好带了本圣经,所以......”
看着有些忸怩的老汤和艾维琳,不知为何,徐云总感觉自己左边脑袋那块儿好像有些隐隐作痛......
好家伙。
不亏是小牛的远亲,利拉尼的直系后代,继承了艾斯库家族的优良传统,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话说回来。
这.....t!m!d!是绑架吧?!
眼见徐云眼角不停的在抽抽,老汤面瘫攻似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一丝慌乱,连忙解释道:
“罗峰,我们在动手之前观察过她的情况,是一位很明显的流浪儿,要不然我们也不会上这种极端手段。”
徐云呼出一口饱含复杂情绪的浊气,意会道:
“所以你们就把她带了回来?打算带回剑桥大学?”
老汤点了点头,道:
“没错,至少先把她带出伦敦,到时候再试着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她的家人。”
“如果实在不行,就把她安顿在三一学院教堂的孤儿院里吧——也许她会感觉主日学的生活有些枯燥,但至少要比待在贼窝好得多。”
徐云沉吟片刻,没有表示反对。
老汤和艾维琳的手段虽然有些暴力,但他们的出发点确实没什问题:
从这个小姑娘的衣着和肤色上看,她显然长期处在一种营养不良的流浪状态。
不是孤儿,就是与家人失去了联系。
在这种情况下。
一些明显混黑的人在找她,显然不可能是件好事。
而对方又对老汤和艾维琳心有戒备,所以无奈之下,艾维琳只能来波以理服人......
实话实说。
面对这种情况,哪怕是徐云也没啥好办法——在2022年还能试着哼一首孤勇者看看能不能蓝牙对接,但这招在1850年显然是没用的。
要么选择不救,冷漠无视,扭头直接走人,
要么就只能先控制住对方的行动能力。
等把她带回到剑桥大学这个自己的地盘,可选性自然就从容的多了。
届时既可以试着帮她寻找亲人,也可以寄养到教会的孤儿院。
反正这年头英国新教不说多干净吧,至少没有某些对待幼童的恶意嗜好——很早以前介绍过,英国新教和天主教是两个情况。
所以把这姑娘安置在教会还是比较安全的。
“嗯.......”
就在徐云默然之际。
一旁昏迷的小姑娘口中,忽然传来了一股呢喃声。
过了几秒钟。
小姑娘缓缓睁开了眼睛。
只见她先是有些错愕的摸了摸身下柔软的沙发,环视了周围两秒,见到老汤和艾维琳后忽然身体一僵,瞳孔缩的滚圆:
“救.......”
后一个命字还没出口,老汤便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同时说道:
“小朋友,你先听我说——我们对你没有恶意,我和那位大姐姐在路上遇到了一些带有你画像的人,怕你出事才把你带到了这里。”
“这是我们住的旅社,你可以先感受一下自己的身体状态,我们没有对你做任何坏事!”
“我数五个数,然后松开手,你冷静下来与我们交流,可以吗?”
“五....四....三....二....一!”
倒数结束后。
老汤将左手从小姑娘的嘴上挪开,不过肢体上还是做好了再次控制对方的准备。
小姑娘无助的朝周围张望了几下,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脚。
随后抱着膝盖坐回沙发,缩在角落,两行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呜呜呜......”
老汤见说与徐云和艾维琳对视了一眼,三双眼睛都显得有些茫然。
你让他们搞科研聊文学没问题,但是哄孩子......
这特么谁会啊?
看着不停流泪的小姑娘,艾维琳犹豫片刻,从桌上拿起了一根面包,朝她递去:
“小妹妹,别哭了,吃点东西好不好?”
见此情形。
徐云轻轻摇了摇头。
开玩笑,这种环境下人家怎么可能吃面......
这股念头还没冒完呢。
便见小姑娘耸动了几下鼻子,接过面包,一口一口的咬了起来。
徐云:“......”
不过话说回来。
为啥看着这小姑娘,他总感觉有些怪怪的呢?
好像有股很奇怪的熟悉感?
想到这里。
徐云不由将脑袋压低,朝正在啃面包的小女孩认真看了几眼。
几秒钟后。
一道记忆从脑海中浮现而出,轰然炸裂。
徐云猛一拍脑门儿,恍然道:
“我去,原来是你啊!”
随后他看向一旁的老汤,问道:
“汤姆逊先生,您还记得我们刚到伦敦那天,在入城检查点遇到的那个小女孩吗?”
“入城检查点?小女孩?”
老汤也不是傻子,只是微微一愣,便明悟道:
“哦,就是那个窃......怯生生讨要面包的小姑娘?”
徐云重重一点头。
没错。
眼前的这姑娘不是别人。
正是徐云在初到伦敦当天,入城时遇到的那个小乞丐!
当时他和小麦同情心泛滥,好意的送了些食物给她,结果反手就被这姑娘偷走了几枚金子。
难怪徐云总感觉对方有些眼熟呢......
想到这里。
徐云不由看了她一眼,问道: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闻言,原本啃着面包的脸颊顿时一僵。
身子轻轻朝艾维琳身边挪了些许,弱弱道:
“希尔芙......”
艾维琳见状一把拉过小姑娘,一边摸着她的脑袋,一边对徐云丢了个白眼:
“罗峰,你小声点,看把希尔芙吓成什么样了。”
徐云:
“.......”
拜托,现场这三个人里头就你最没资格说这话好吧.....
随后他摇了摇头,目光再次打量了一番希尔芙。
年纪七八岁、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头发干燥、皮肤呈现出一股不健康的蜡黄色......
希尔芙浑身上下唯一能成称得上完整的,只有一个绑在腰间的灰色小袋子。
小袋子有些干瘪,肉眼看去,内中存放的东西差不多就一个鸡蛋大小,应该是拼命攒下的小金库啥的。
从体积上判断,里头能塞六枚英镑都算多了。
随后徐云叹了口气,对希尔芙问道:
“所以希尔芙,那些追你的那些人,就是窃盗团伙的成员对吗?”
希尔芙点了点头,准备开口。
不过说话前又看了眼手中的面包,忍不住再咬了一口,费力的吞咽下去,方才说道:
“嗯......弗雷格哥哥昨天病死了,死前他叫我一定要逃出那里.....”
徐云闻言,与老汤和艾维琳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些沉重。
如今窃盗集团的生活,从《雾都孤儿》中便可见一斑。
1850年的伦敦看似美艳,实则是一朵绽开在鲜血之上的食人花。
........
也不知道是不是面包增加了好感度。
在艾维琳提出一起返回剑桥镇的想法后,希尔芙小脑袋立刻点的飞快,那频率都快晃出残影了。
按照她的说法。
她的父母在她出生时便把她抛弃在了街边,自幼她便是由那位名叫‘弗雷格’的流浪儿一手带大。
如今弗雷格去世,希尔芙无依无靠,自然愿意跟随艾维琳回到剑桥。
来时三人,去时多了个小成员。
不过在流程上倒是不怎么麻烦。
毕竟窃贼团伙是下九流的组织,没有能力检查进出城的马车。
所以老汤和艾维琳便只是简单的用围巾在希尔芙的脸上绕了一圈,又用帽子盖住她的小脑瓜。
便顺利的将她塞到车厢里,悠悠然然的出了城。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贼窝里被‘教育’过的缘故,希尔芙显得很乖巧懂事。
一路上紧紧的握着艾维琳的手,一声不吭。
离开伦敦后。
老汤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徐云道:
“对了,罗峰,使徒社这次的纳新名单已经出炉了。”
徐云微微一愣,下意识的便想问老汤怎么知道的这事儿。
不过转念一想。
上午老汤和艾维琳既然遇到了罗塞蒂与克莱门特,必然也会遇到其他使徒社成员,从相熟的斯坦利等人口中知道结果倒也不足为奇。
想通这些。
徐云的眼中不由冒出了一股求知欲,问道:
“除了哈勒姆,另一位是谁?布鲁赫同学吗?”
老汤摇了摇头,说道:
“是达里奥·杜阿尔特,他以两票的优势获得了第二个入社资格。”
徐云闻言一呆,顿时默然。
达里奥·杜阿尔特。
此人他有印象,乃是第一轮自我介绍中表现最好的几人之一。
当时徐云曾经自己做过一次评分,达里奥·杜阿尔特和布鲁赫可以并列第二位。
另外他还是杜阿尔特勋爵的孙子,出生上无疑可以算是‘高贵’。
眼下得知达里奥·杜阿尔特在最终票数上压了布鲁赫一头,徐云的心中不由冒出了些许愧疚:
如果不出自己的这件事儿,布鲁赫完全是有可能进入使徒社的。
别的不说。
按照入社面试的要求。
老汤自不必说,作为七位面试推荐人之一,他在整个过程中都不具备投票的资格。
但艾维琳却不会受到规则制约.......
倘若她投给布鲁赫一张赞成票,再给达里奥·杜阿尔特一张反对票。
如此一来,布鲁赫与达里奥·杜阿尔特的差距直接就抹平了。
同时布鲁赫在自己弃权后并没有选择与自己划分界限,这种行为多的不说,影响一两位使徒社的印象分是肯定的吧?
布鲁赫与罗塞蒂和克莱门特没有丝毫仇怨,按照二战时期的格局,他和罗塞蒂还是轴心国同盟来着......
布鲁赫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艺术家,加入使徒社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可眼下......
哎。
想到这里,徐云的眼中闪过一丝沉重。
如果布鲁赫是科学家那还简单点。
就像徐云之前推导出的波动方程和电磁波一样,虽然抢了小麦的功劳,但他有的是办法能够弥补小麦。
可文艺音乐这方面......
实不相瞒。
徐云最熟悉的音乐就是蜜雪冰城和东京hot的开头曲了......
这种情况下,咋个补法嘛。
随后徐云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把这个有些头疼的事儿抛到了脑后。
只见他表情一正,对老汤说道:
“汤姆逊先生,按照计划,接下来我们就要开始准备格物社的事情了。”
老汤闻言点了点头,很爽利的问道:
“我明白,除了手续之外,还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你尽管说!”
徐云沉默片刻,将自己的想法过了一遍,对老汤道:
“汤姆逊先生,您能说动一些数学系的学生过来帮忙吗?”
“数学系的学生?”
老汤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下意识道:
“你要多少人?”
徐云拿起随身的水壶抿了一口,答道:
“最少30个人,上不封顶,这次我需要一股很强的计算力量进行数学上的支撑。”
“所以这批人的能力一定要强,混日子的就别选了。”
老汤的脸色变换了一阵,最终说道:
“没问题,人手就交给我吧,最少给你拉30个人过来,还有吗?”
徐云想了想,又对老汤说道:
“第二件事就是......您能把丹尼尔·布莱德雷先生请过来帮忙吗?”
“丹尼尔·布莱德雷?”
听到这个名字,老汤微微一愣:
“你找他干什么?”
丹尼尔·布莱德雷。
此人就是提议徐云使徒社面试的那位神秘第二人,因着徐云计算出光速为先祖平反,从而对他心怀感激的那位使徒社成员。
徐云看了眼窗外的天空,此时的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下来了,解释道:
“布莱德雷家族长期从事天文研究,私下里观测、汇总了一批非常关键的数据,这些数据对我接下来的计划非常关键。”
“如果没法说动他,替代的方案倒不是拿不出来,但时间和成本将会非常的高,最少要延长三倍。”
眼见徐云说的如此严肃,老汤的表情也开始正式了起来。
只听他沉吟少顷,缓缓说道:
“罗峰,你应该知道,丹尼尔一直都不是我这一系的成员,向来选择中立。”
“如今我们和使徒社有些水火不容的架势,想要让他顶着压力来帮你.....只能希望他对你的那份感激够分量了。”
徐云亦是点点头,理解的说道:
“事在人为吧,实在不行就启动替代方案,总之我做两手准备。”
老汤对于徐云的回答显得很满意,继续问道:
“除了丹尼尔呢?还有其他环节需要我来牵头的吗?”
徐云仔细想了想,摇头道:
“另外还要请动一个人,不过他那边应该比较简单,由我出面应该就行了。”
老汤眨了眨眼,问道:
“谁?”
“休伯特·艾里,我的那位便宜同学。”
.........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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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格物社的第一炮!(7.4K)
“.......综上所述,若Σ的方向取下侧,T也相应地改取相反的方向。”
“那么上式两端同时改变符号,因此上式仍成立......”
教室里,斯托克斯在黑板上写下了推导过程的收尾式,干脆利落的将粉笔头一丢。
抬头看了眼后方的时钟,说道:
“OK,各位同学,今天我们的数学课就先上到这里。”
“最后再通知一件事,近代史的波顿教授因为要和一名贵族生死决斗,所以明天的近代史将会替换成手工课。”
“手工课的任课讲席是高卢来的贝当教授,内容是白旗的七种织法,大家记得做好相关课备。”
“现在可以散堂了,大家再见。”
话音刚落,下方的学生便齐齐喊道:
“再见,斯托克斯教授!”
斯托克斯面色平静的朝下方点了点头,收拾好课件便出了教室。
随着斯托克斯的离开。
教室内的气氛顿时随之一松。
有些学生麻溜的拿起书就走,有些则三三两两的约着去哪儿学习或者聚会。
休伯特·艾里因着父亲乔治·比德尔·艾里错失发现海王星机会的缘故,身边依旧没什么人相约,看上去颇有些形单影只的寂寥感。
不过这些天下来,他也逐渐接受并且适应了这个情况。
其实比起自己的境遇,休伯特·艾里更担心父亲身上的压力。
乔治·比德尔·艾里目前是皇家格林威治天文台的台长,也是休伯特·艾里最崇拜的偶像。
不久前。
有一位大人物突然找上父亲,言语间暗示了天文台设备老化、可以考虑新进一批仪器的想法。
但乔治·比德尔·艾里认为天文台的设备依旧能够正常运行,希望将相关经费用于科研以及员工的福利,便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当时那位大人物倒也没怎么不满,一通交谈过后,便很客气的选择了告辞。
但就在那人离开后小半个月不到。
一些媒体便重新拿起笔杆子,抨击起了乔治·比德尔·艾里在海王星验证过程中出现的失误。
认为他将这个本该属于大英帝国的荣耀拱手让给了外人,这是一种极其严重的失职行为。
有些媒体认为应该将乔治·比德尔·艾里撤职。
有些激进的媒体甚至提出了严查乔治·比德尔·艾里、怀疑他有可能参与某些间谍行为的猜测。
在这些媒体的煽动下,许多平民也开始表达起了不满。
虽然皇室方面并未随意听信舆论,乔治·比德尔·艾里表面上也显得很平静,但谁都说不准这事儿今后会如何发展。
在英国漫长的历史中,哪怕是皇室也不乏被舆论裹挟而行的例子。
就在休伯特·艾里有些担忧之际,他的身边忽然响起了一道略显熟悉的声音:
“艾里同学,你现在有空吗?”
休伯特·艾里正在整理书籍的动作一顿,转过身,发现自己的身边赫然站着......
“罗峰同学?”
不过很快他便回过了神,连忙回道:
“当然有空,罗峰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徐云也没找借口,爽利的点点头,说道:
“是有一些事情想和你聊聊,咱们找个地方坐坐?”
“我听说镇上刚开了一家咖啡馆,咖啡和红丝绒蛋糕做得都很不错,我请客。”
休伯特·艾里闻言,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
他在第一堂课上便和徐云有过交谈,对于这位东方人还是挺有好感的。
因此只是稍稍犹豫,他便同意道: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
半个小时后。
徐云和休伯特·艾里对坐在一张露天的桌子上,面前放着两杯咖啡和一些甜点。
徐云先是往咖啡里加了一勺砂糖,勺子轻轻的在杯中转动,时不时发出一些清脆的碰撞声:
“艾里同学,过去这个周末过得怎么样?”
休伯特·艾里嘴巴一撇,朝徐云耸了耸肩,摇头道:
“还能怎么样,一个人去钓了两天的鱼呗。”
徐云上辈子也是个钓鱼高手,闻言顿时来了兴趣,好奇道:
“钓鱼?都钓到了什么鱼?”
休伯特·艾里用叉子叉起一颗樱桃,随意的塞进嘴里,说道:
“一支靴子、一把生锈的菜刀、一条裤子...哦对了,还有一具医学院丢弃的骨骼标本——真人骨骼。”
徐云:
“......”
好吧。
钓鱼佬嘛,不奇怪。
说完休伯特·艾里又看了徐云一眼,问道:
“罗峰同学,我听说你在周末参加了使徒社的晚宴?”
徐云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明显对这个问题有些意外,回过神后诧异道:
“怎么,艾里同学,你知道这事儿?”
休伯特·艾里点了点头,下巴随意的朝某个方向一努:
“吃早餐的时候听别人说的,聊这事儿的人还不少,似乎宴会过程有些不太愉快?”
徐云点了点头,算是给了个肯定的答复,同时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先前提及过。
使徒社作为一个秘密组织,它的聚会、名单在校内长期都是高度保密的,至少对于学生群体来说确实如此。
许多面试者甚至在收到邀请函之前,都不知道自己认识了某个使徒。
90%的学生只能通过名气大小,去猜测某某某是否可能已经加入了使徒社。
在这种情况下。
周末的聚会消息居然被人在一天不到的时间里便传到了学生耳中,甚至连休伯特·艾里这种比徐云还边缘的人都有所听闻......
很明显。
罗塞蒂和克莱门特,已经开始发力了。
难怪徐云感觉课堂上有些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呢,还以为那些人激活了英gay兰的某些属性,合着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不过话说回来。
使徒社的这个做法虽然再次把徐云和老汤推到了风口浪尖,但却也给他省了一些介绍情况的麻烦。
随后徐云表情一正,对休伯特·艾里说道:
“没错,艾里同学,我在宴会上和几位使徒社的成员发生了一些分歧,其中涉及到了一些种族歧视,所以产生了一次争吵,连带着影响到了汤姆逊先生......”
说完,他便用余光观察起了休伯特·艾里的反应。
虽然他对于乔治·比德尔·艾里的详细履历不太清楚,但有一件事还是记得挺清楚的:
乔治·比德尔·艾里在童年时期曾经因为发色橘黄而被认为是爱尔兰人,一度遭遇过很长时间的冷暴力和校园霸凌。
所以成年后,乔治·比德尔·艾里一直在呼吁种族平等,并且确实取得了一些成效。
这种平等观可能是霸凌的应激产物,不一定是先天性的想法,但至少要比后世那些出于各种目的的权益组织干净的多。
而作为乔治·比德尔·艾里的儿子以及崇拜者,休伯特·艾里应该也被灌输了这些思想才对。
果不其然。
在听到徐云所说的种族歧视后,休伯特·艾里顿时一锤桌子,皱眉道:
“真是岂有此理!”
眼见休伯特·艾里被自己拉动了情绪,徐云便继续道:
“所以我和汤姆逊学长商量了一下,准备独立组建一个社团,名字叫做格物社。”
“这个社团不涉及政治与文学,不分人种肤色,纯粹搞科学研究。”
“好想法!”
话音刚落,休伯特·艾里又是一拍掌,脸上的表情再次有了些许意动。
他的父亲乔治·比德尔·艾里就是个一心想搞研究的科学家,但现实中却和政治与资本发生了碰撞。
加上自己确实犯下了一些失误,这才导致了如今天倾般的压力。
因此休伯特·艾里对于徐云所说的‘纯粹搞科学研究’还是有一些共鸣的,加上之前徐云种族歧视的遭遇,他在情感上已经略微偏向了格物社。
不过很快。
休伯特·艾里便意识到了什么,只见他似有所悟的看向徐云,问道:
“罗峰同学,你今天找我到这,又和我说这些事情,难道是......”
徐云干脆利落的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坦然说道:
“没错,艾里同学,我想邀请你加入格物社。”
“入社啊......”
休伯特·艾里闻言,脸上的表情不由有些迟疑了起来。
虽然在徐云此前的暗示下,他对于格物社的先天印象还不错。
但问题是......
情感是不能当饭吃的。
要知道。
格物社很明显是为了对抗使徒社而成立的组织,必然会遭到使徒社强力的打压与抹黑。
与入社的收益相比,风险无疑要更大一些。
想到这里。
休伯特·艾里不由看向徐云,问道:
“罗峰同学,你为什么会找上我?是因为我没有朋友吗?”
得,很典型的英式没心没肺问法。
徐云见说沉吟片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艾里同学,如果眼下有个能帮助你父亲摆脱舆论压力,甚至重新成为英国英雄的机会,你感兴趣吗?”
哐当——
只听一声脆响。
休伯特·艾里手中的叉子落到了咖啡杯中,咖啡顿时四溅,不少还落到了他那洁白的衣领上。
但休伯特·艾里却对此浑若不觉一般,目光死死的盯着徐云。
几秒钟后。
咕噜——
他的喉咙重重滚动了一下,发声的时候甚至感觉嘴角有些干涩:
“罗峰同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云微微一笑,还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换了个新问题,道:
“艾里同学,你出生自天文世家,应该对天王星和海王星非常了解吧?”
听到海王星这个词,休伯特·艾里脸色顿时一黑。
不过还是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
“当然了解。”
众所周知。
天王星是一颗经典行星,用肉眼就能观测看到。
但由于它的亮度比较暗淡,加上其轨道极其缓慢,因此它从未被古代观察者认作为行星。
天王星已知最早的观测可能要追溯到公元前128年,是由喜帕恰斯完成的观测。
喜帕恰斯把它作为一颗恒星记录到了他的星表上,该星表后来被并入了托勒密的《天文学大成》中。
另外约翰弗拉姆斯蒂德也至少观察了天王星六次,在他的星表中将其编目为“金牛座34”。
法国天文学家皮埃尔·查尔斯·勒·莫尼尔也在1750年至1769年期间至少观察过天王星十二次,包括连续的四晚。
但他们都没有将天王星判断为行星,错过了青史留名的机会。
这一情况一直持续到了1781年3月13日,威廉·赫歇尔方才对天王星进行了观测与正式定性。
这是人类有史以来第一次扩大了已知的太阳系边界,并使天王星成为了用望远镜发现的第一颗行星。
至于海王星就更简单了,过程早先曾经介绍过:
乔治·比德尔·艾里用十多年的时间汇总了相关数据,但却没有发现其中的关联,只是将它们以参考资料的方式记录在文档中。
奥本·勒维耶通过乔治·比德尔·艾里观察到的这些数据进行了计算,由约翰·戈特弗里德·加勒在1846年9月23日至24日晚,于柏林天文台发现了这颗行星。
这也是人类历史上,仅有的一颗利用数学预测而非观测意外发现的行星。
整个过程中。
乔治·比德尔·艾里的形象不太光彩,甚至有些像是个小丑。
用华夏的一句古诗来说,那就是“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不过......
徐云在这时候提这茬是什么意思呢?
就在休伯特·艾里猜疑不定之际,徐云又开口了:
“既然你很了解天王星,那么艾里同学,想必你也应该知道另一件事吧?”
休伯特·艾里下意识地问道:
“什么事?”
徐云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
“哪怕有海王星的作用,天王星的运行轨道.....依旧有一系列的不规则性。”
休伯特·艾里闻言,脸上又是一愣。
上头提及过。
奥本·勒维耶利用乔治·比德尔·艾里观察到的数据进行了一次数学领域的NTR,而这件事情之所以会发生,则是因为天王星的轨道有些不对劲。
在威廉·赫歇尔发现天王星后。
天文界便对天王星的轨道进行了长期的观测与计算,也就是类似后世的复验。
但验着验着,天文界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妈耶,天王星的轨道不符合小牛的经典力学公式!
但小牛不可能是错的,所以错的只有天王星了。
奥本·勒维耶正是从这个基础出发,才会最终计算出海王星的轨道和周期。
因此海王星发现的当日,也被称之为牛顿力学历史上最辉煌的一天。
不过这世上有些事情就像肯尼迪做敞篷车,乐子来的快去的也快。
随着海王星的轨道的观测,天文界又发现了一些问题:
虽然当把海王星的力场代入计算后,天王星的轨道矫正了很多很多。
但毕竟天王星的公转周期足足长达84.81地球年,是一道很长很长的弧,可以观测的数据自然也不少。
所以测着测着,天文界又发现.......
天王星的大毛病是没有了,但小毛病却不断。
例如一系列的不规则性。
比如等角螺线啦,比如外轨道上的速度差值等等......
这些毛病就像后世手机偶尔出现的闪退一样,不是什么致命的矛盾点,但就是有点膈应人。
所以一直以来,天文界都存在有一个接受度不高的猜测:
如果有一个更远的未知行星的引力在摄动天王星的轨道,那么这些不规则性就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
也就是......
除了海王星之外,天王星的外轨道上或许还存在一个巨大的天体!
想到这里。
休伯特·艾里忽然明悟了什么,只见他猛然看向徐云,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些许颤音:
“罗峰同学,你问的这些问题以及之前所说的能为家父证明,莫非是......”
“你发现了那一颗神秘的天体?”
徐云瞥了眼休伯特·艾里抖得跟帕金森似的手,轻轻摇了摇头,反问道:
“艾里同学,如果我已经找到了那颗天体,我还会说是你父亲证明自己的机会吗?”
休伯特·艾里顿时一愣。
只见他眨了眨眼,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随后徐云叹了口气,解释道:
“其实在很早很早以前,肥鱼先祖就对那个天体有过猜测,毕竟他是最早知道牛顿定律的人嘛。”
“只可惜当时设备的精度有限,肥鱼先祖便只能把相关思路写在了手稿上,当做遗物传了下来。”
“而如今我们格物社的第一次团建,就是准备将这颗天体给找出来。”
“既能打响第一炮,又能完成肥鱼先祖的夙愿,两全其美!”
休伯特·艾里一边听胸口一边起伏着,看得出来,他的心绪波动很剧烈:
“罗峰同学,你有把握吗?”
徐云朝他一摊手,笑着说道:
“你说呢?如果把握不大,我会把它作为格物社的建社活动吗?”
“不瞒你说,汤姆逊学长已经在帮我联系数学系的同学了,届时整个三一学院的数学系,最少会有大半学生为我们提供算力支持。”
“怎么样,艾里同学,愿不愿意一起参上一手?”
休伯特·艾里脸色飞快的变换着,时而激动时而担忧。
过了足足好一会儿,他才问道:
“罗峰同学,需要我做些什么?”
徐云朝他竖起一根手指,说道:
“首先,我要大量皇家格林威治天文台观测汇总的资料,无论是新录入的还是封存已久的观测记录,我全都要!”
休伯特·艾里片刻,缓缓说道:
“这应该没有问题,毕竟很多资料都是公开的,不过罗峰同学,既然有首先,那么肯定还有其次吧?”
徐云点点头,竖起了第二根手指:
“其次,我要借用格林威治天文台的那架望远镜——听我说完,我说的借用不是指去天文台观测,而是指将它从格林威治天文台...运到剑桥大学。”
这一次。
休伯特·艾里陷入了沉默。
徐云也不催他,就这样安静的品着咖啡。
1850年的咖啡魔怔党还不多,至少不至于多加了一勺糖就会被人抓着狂喷一条街,所以徐云喝起来还是很巴适的。
就这样。
过了足足有四五分钟,休伯特·艾里才抬起头,说道:
“罗峰同学,我会写一封信给家父,把过去这几天的事情详细介绍一遍,尽量帮你说服他。”
徐云闻言心中一松,不过脸上的表情还是没什么波动:
“如此甚好,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做好决定的缘故。
休伯特·艾里的神态也明显放松了许多,眼珠灵动的一转,有些好奇的问道:
“对了罗峰同学,肥鱼先生没有发现那颗天体,但有给它它命过名吗?”
徐云点点头:
“当然有。”
“哦?不知它的名字是.......”
“star,柯南星。”
......
注:
日万了三天,心脏开始难受了,脑袋后方正中心有点凉凉的,今天稍微少点
另,今天77,勿忘国耻,我辈自强
........
第二百七十三章 是你们逼我的!(9.6K)
作为大名鼎鼎的死神小学生,柯南在后世的名气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论剧情单论“柯南”这两个字的知名度,甚至要超过了火影和海贼王。
而能够被徐云用‘柯南星’描述的星体,自然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冥王星。
这也是一个极具争议、话题的神秘星体。
天文界对于冥王星最初的认知,就是前头提及过的天王星展露出的一系列小毛病。
于是有部分天文学家便认为,在天王星的外轨道上还有一颗行星存在,通过遥远的距离在对其施加引力。
于是从20世纪初开始,便不断有天文学家尝试对那颗可能存在的行星进行观测。
这个观测过程足足长达二十多年,那颗行星被命名为“行星X”。
最开始拍到冥王星照片的人叫做帕西瓦尔·罗威尔。
他是一个富有的波士顿人,于1894年在亚利桑那州的弗拉格斯塔夫建立了洛厄尔天文台,尝试去寻找那颗神秘的‘行星X’。
罗威尔其实在1915年3月19日和4月7日就拍摄到过冥王星的两张的图像,其中一张冥王星甚至就在图片中心。
但很遗憾的是,他并没有认出来这就是冥王星。
等到了1929年,另一位名叫克莱德·汤博的年轻人才正式发现了冥王星。
不过提出冥王星这个名词的人却也并非克莱德·汤,而是一位11岁的英国小姑娘威妮夏·伯尼。
这个小姑娘自幼对古典神话颇有爱好,便建议用主管冥界的神明Pluto的名字来命名这颗行星——所以这颗星球的中文名才叫“冥王星”。
而这位小姑娘也靠着这件事,将自己的一张黑白定妆照永久的留在了史册上。(感兴趣的可以去搜一搜,百度就能看的照片)
但作为近百年来最具争议的星体之一,冥王星的故事远远没有结束。
甚至可以说它的发现,只是一篇序章。
出生在95年之前的朋友或许会记得这样一件事:
在小二十年前吧,某天忽然就看到了一则新闻,说是太阳系的九大行星一下变成了八大,冥王星被除名了。
记忆力再好一些的朋友,可能还会记得这个倒霉蛋被归类到了矮行星。
这件事儿实际上发生在2006年,当时捷克布拉格举办了一场国际天文学联合会大会。
会议上全世界的天文学家投票通过了新的行星定义,正式决定将冥王星进行降档。
冥王星被降档的原因有七点,比如倾角啊伴星卡戎啊等等。
但考虑到其中一些内容比较复杂,这里就只提及其中一个非常关键的因素:
因为柯伊伯带天体......或者再直观点说,因为‘冥王星杀手’麦克·布朗的诸多发现。
柯伊伯带。
看过科幻小说的人应该对这个词不会太过陌生,比如炸弹仁的书友。
实际上呢。
柯伊伯带是太阳系边疆存在的一个富含冰冷小天体的区域,迄今已经发现了超过1000颗柯伊伯带天体。
据估计,柯伊伯带中总共有超过十万颗直径100公里以上的小天体——它的绵延范围和物质总量比火星和木星之间的小行星带还要大的多。(DOI:10.1126/sce.aaw9771,自然杂志的,很有意思)
麦克·布朗便是一个痴心柯伊伯带天体的天文学家,这哥们从2001年起就开始带队孜孜不倦地寻找新的柯伊伯带大天体,至今已经发现了37颗之多。
其中最有名的有2003年发现的塞德娜,以及2005年发现的......
阋神星。
而阋神星,便是给了冥王星关键一击的凶手。
阋神星的体积比冥王星要小一些,直径大概小一百公里的样子吧,对于星体来说几乎差距不大。
但它质量,却是冥王星的1.27倍。
也就是A身高170,B身高169,但A是100公斤,B却是127公斤。
肉眼看上去谁的冲击力更大不言而喻。
于是呢,当时天文学界的反对声音就更大了:
如果说冥王星是第九大行星,那新发现的阋神星,岂不是可以依次叫做“第十大行星”?
柯伊伯带其他的星体不是可以叫“第十一大行星”“第十二大行星”......然后无穷尽?
再然后。
说不定有一些网络作家在介绍柯伊伯带的时候,就会通过替换数字的方式一直写下去,从而达到日更三万的成就?
那可真爽....啊呸,那可真无耻啊。
所以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加之冥王星自己还有一颗体积小不了多少的卫星卡戎,也就是赫赫有名的冥卫一,彼此之间形成了一个很特殊的星体模型。
于是在2006年。
天文大会终于做出了一个对行星的全新定义:
在绕着太阳旋转的圆球中,只有能够靠自身引力“把邻近轨道上的天体清除”的那些星体,才能有资格被称作是“行星”。
冥王星这样兄弟姐妹一大家子的,抱歉,只能被称作“矮行星”了。
一波版本更新,冥王星惨遭削弱,到现在都还没看到被加强的可能性。
估摸着只能等到宇宙毁灭英雄重做,它才有一丝重新登场的可能了。
在2010年的时候。
麦克·布朗童鞋还根据这段经历出版了一本畅销书,叫做《我是如何杀死冥王星的》......
更杀人诛心的是。
目前麦克·布朗还在努力四处游说,希望下次有飞行器计划经过冥王星的时候,顺带把他这本书给寄过去......
当然了。
既然说到冥王星,这里就顺便再科普一个小知识。
那就是目前的太阳系内,其实还可能有未被发现的、真正符合行星标准的‘第九大行星’。
这可不是地平说之类的民科哈。
而是一个目前天文界前端非常非常有争议的话题。
这个话题的万恶之源依旧是麦克·布朗童鞋,也就是他在2003年发现的塞德娜。
塞德娜的轨道极其椭圆,而且距离太阳很远,即使是近日点也远远大于冥王星到太阳的距离了。
所有当时的天文学家们都以为塞德娜是一个另类。
然而到了2012年。
麦克·布朗团队中的特鲁希略又发现了直径500公里左右、轨道也一样奇特的2012VP113。
塞德娜和2012VP113的轨道在近日点附近有聚拢趋势,这一成果于2014年发表于《自然》杂志。(d/10.1038/nature13156)
这一发现意味着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
这两个天体可能同时受到了某种“拉力”的影响。
再然后到了2016年。
布朗团队一口气分析了6颗海王星外大天体的轨道——Sedna,2004VN112,2007TG422,2010GB174,2012VP113,2013RFS98…
然后发现.....
这6个大天体也并没有完全在“乱飞”:
它们还是在近日点附近有聚拢趋势——这就不太可能是巧合了。
所有布朗它们猜测。
在奥尔特星云一带,可能有一个之前未被发现的巨行星的引力,远远的在影响这些天体的轨道。
它大约约有10个地球质量,平均距离约为海王星到太阳的20倍,轨道周期约1-2万年。
顺带一提。
有些人则认为那里存在的不是一颗星球,而是一个橘子大小的黑洞——这也是所谓太阳系内可能存在黑洞的由来。
当然了。
这还只是一个理论上的猜测,目前依旧没有人能够发现这颗星球。
毕竟太阳系实在是太大了,我们还没有能力深入探测柯伊伯带和奥尔特云。
像1977年发射的旅行者1号。
按照旅行者1号目前17公里/秒的速度,它还至少还要飞上520年的时间才能抵达奥尔特云。
而对于速度为15.4公里/秒的旅行者2号,它将会在580年之后进入奥尔特云。
如果想要从奥尔特云的一边进入再从另一边穿出,还需要3万年的时间,而旅行者1号将在2025年与地球彻底失去联系。
总而言之。
那颗可能存在的‘第九大行星’,实打实是目前极具热度的前端话题之一。
就连国内...或者说世界各国的民科对此都趋之若鹜,希望能够发现它的踪影,从而将自己的名字载入史册。
像徐云认识的一个钓鱼佬,野钓的时候车厢后头就装着一架望远镜。
明明看个火星都费劲,却想着能发现第九大行星.....
每天几个小时下来鱼也没钓到,行星也没发现,依旧乐此不疲。
不是很懂你们钓鱼佬.JPG。
好了,视线再回归现实。
徐云这次之所以盯上了休伯特·艾里,主要有两个目的。
一来自然就是是为了能和他老爹乔治·比德尔·艾里搭上线。
按照正常历史。
乔治·比德尔·艾里此遭不但能顺利渡过大劫,最终甚至还当上了英国皇家学会的会长。
不过乔治·比德尔·艾里显然无法武陟自己的未来,因此徐云能是帮他解除压力,无疑是一次教科书一般的雪中送炭。
至于第二个目的则是......
格林威治天文台的那架天文望远镜。
毕竟与宋代那次的观测不同。
宋代副本中徐云组织的那一次观测,首先有大量的人力物力供他驱使,时间也相对比较充裕。
其次便是他们观测的月亮也好、蟹状星云也罢,统统都是固定着的“标靶”。
哪怕是那颗彗星109P/Swift-Tuttle,也不过是徐云靠着蔡伯俙这位老乡的生辰进行的取巧。
但这一次却不然。
冥王星的的亮度只有13.8等,并且轨道极其复杂,想要锁定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加之徐云终究不是一位天文专业的学生,对于冥王星的轨道只能通过数学上的推导,而非复制剪切一般的信手拈来。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让老汤找来一堆数学系工具人的原因——他需要现场通过已有的数据进行计算。
所以他嘴上看似很有信心,但心中其实还是有些压力的。
当然了。
徐云看上格林威治天文台那架天文望远镜的除了精度,还有便是因为它足够大。
根据后世徐云参观所见。
这架望远镜不比当初老苏的那架小多少,放在那儿就能够吸引眼球。
这样一来。
当整个计划正式开始实施后,必然能够吸引一大批学生的目光。
并且与当初的那几轮实验不同。
当时的那些实验学生们只能远观不能上手,全程都只能看着法拉第他们的表情,但这一次的天文观测......
只要你乐意,想看多久都没问题!
别看大学生的身份在这年头很金贵,在天文方面,整所剑桥大学还真没几人能够接触到那般规格的望远镜。
这种模式带来的参与度和成就感,与先前的实验过程截然是两个概念。
届时面对浩瀚星空,观众们很容易就会将对星空的敬畏,一定程度上的延续到格物社的身上。
徐云就不信了。
你使徒社再牛叉,还能压制住小年轻肾上腺激素上头的冲动?
君不见后世那些直播间每晚多少人进行着冲动消费?
而且与直播间存在的大量消费退款不同。
只要被忽悠进了格物社,徐云有一千种方法能让对方跟进了青楼似的恨不得住在这里......
随后休伯特·艾里又和徐云简单交谈了几句,二人便正式分别了。
当天下午。
一份休伯特·艾里所写的亲笔信被加急送往了格林威治天文台。
徐云则拿着已经填写好的社团申请表,去隔壁宿舍找到了老汤——直到这时候他才知道,老汤其实是剑桥大学学联的副会长来着。
不过想想也正常。
若不是学联副职或者内部重要部门的一把手,也没那资格竞选会长不是?
“汤姆逊先生。”
下午徐云没有课,所以他也就没急着和汤姆逊说正事了,而是先打听起了希尔芙的事情:
“昨天你们绑...咳咳,救回来的那个小姑娘怎么样了?”
老汤闻言用下巴朝窗外一努,那儿隐约可以看到一栋建筑:
“经过惠威尔院长同意,已经把她安置在校内的教堂里了,和十多位孤儿生活在一起。”
“你有空也可以去看看她,毕竟刚到一个新环境,那姑娘看起来还是有些紧张。”
“牧师说她一直抓着自己的小钱袋,生怕别人抢走似的,也不与人交流,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内向。”
徐云闻言,不由叹了口气。
希尔芙似乎和那位未曾谋面就去世的“弗雷格哥哥”关系很好,眼下唯一的好友去世,这个小姑娘还是有些没缓过来。
哎,有机会还是去看看她吧。
随后徐云摇了摇头,将申请表递到老汤面前,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说道:
“汤姆逊先生,还是说社团的事情吧——我的表格已经填好了,你看看还有没有问题?”
老汤接过申请表,像是后世医生看CD片似的轻轻一抖,认真看了起来。
结果看着看着,老汤的鼻翼里忽然传出了一道饱含讶异的轻嗯声:
“嗯?罗峰,社长这栏上怎么写的是我的名字?而且你的位次还在艾维琳之后?”
徐云正襟危坐,双手放在膝盖上,对于老汤的反应并不意外。
没错。
在这张表格上,徐云所填的社长人选不是别人,赫然正是老汤自己!
徐云的名字则位列艾维琳之后,排到了第三社长那栏。
毕竟他这次的第二环任务有且只有一项,就是要将老汤推到学联会长的位置上。
所以明面上的功劳肯定是要归给老汤的,自己只要做背后的男人就行了。
更何况徐云在任务完成后必然会从副本中消失,因此他和老汤考虑的完全是两个层面上的事儿:
按照徐云的打算。
老汤在格物社上当一年的社长,毕业后正好可以把社团交给艾维琳,届时艾维琳说不定还能以此再去竞选新的学联社长。
如此一来。
不但格物社能够顺利交接,老汤和艾维琳的履历也会光鲜很多。
甚至于在艾维琳毕业的那年,小麦正好升到大四,保不齐还能来个三连绝世.....
前后差不多五到七年的时间,足够一个科研派系形成基本的雏形了。
这对于老汤、艾维琳、小麦,对于剑桥大学,对于科学界,甚至对于东方都是一件好事。
徐云自己则深藏功与名。
格局.JPG。
当然了。
心中的想法归想法,徐云肯定不能把这些话都说出来。
所以他想了想,换了个勉强能解释的过去的理由,说道:
“汤姆逊先生,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现在的局势。”
“外有使徒社,内有其他的竞选人,失败的结果就是退学,所以无论是从哪个角度出发,你都是最适合的社长人选。”
“至于我的位次问题......别忘了,我终究是个东方人,一旦格物社做大,总是会有些流言蜚语的。”
“更别提帝国现在对东方态度不明,我如果贸然跳出,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老汤闻言沉默片刻,方才轻叹一声:
“好吧,我明白了,只是这样一来,你恐怕要受些委屈了。”
徐云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他对于这些是真不在意:
“没事儿没事儿,我只是做了一些微小的工作而已,没被另请高明就很不错了。”
老汤点点头,又看了眼申请表,语气从惊疑换成了完全的疑惑:
“其他没什么大问题了,不过宣传口号的这句三十年剑河东,三十年剑河西,莫欺钓鱼佬穷是什么意思?”
“.......”
徐云嘴角微微一抽,解释道:
“东方的某个buff...某个谚语罢了,就是东边打窝钓不到鱼就换到西边打,实在还钓不到就不要吝稀钱财,倾家荡产买台抽水机抽水......”
说完他话锋一转,飞快揭过这一段,主动对老汤问道:
“对了,汤姆逊先生,不知道布莱德雷先生和数学系那边......”
“哦,我正打算和你说这事情呢。”
眼见徐云提及正事,老汤也就没了追究谚语的心思,而是表情一肃,说道:
“丹尼尔那边我已经和他联系过了,他愿意提供布莱德雷家族珍藏的观测记录,大概三天内就会送到我这里。”
徐云顿时心中一喜,放在膝上的双手也不由握成了拳头。
当初J·布莱德雷能够想到利用恒星的光行差法进行光速测定,并且最终结果及其接近光速,这足以说明两件事:
一是布莱德雷在天文学方面有着非同一般的思维和敏感度。
二便是他所拥有的相关数据极其精密。
在过去的这一百多年中。
布莱德雷家族一直在尝试希望能给J·布莱德雷洗清冤屈,因此在星空观测上投入了不少心血,代代几乎都有天文学家出现。
同时由于被主流天文界抵制的缘故,他们也从未将自家观测到的数据对外公开交流。
眼下丹尼尔·布莱德雷愿意拿出这些数据,对于徐云接下来的计算过程无疑是个巨大的帮助。
布莱德雷家族加上艾里老爹,一个私人一个公家,基本上涵盖了这个时代可以观测到的所有数据。
然而徐云还没高兴多久呢,老汤接下来的话便给他泼了盆冷水:
“不过......罗峰,数学系的人手方面,你可能要做好算力不足的准备了。”
“?!”
听到老汤这番话,徐云猛的便抬起头,脸上罕见的流露出了一丝错愕。
在他所计划的丹尼尔·布莱德雷、休伯特·艾里以及数学工具人这三个环节中,他最不担心的就是数学系人手的募集了。
毕竟老汤就是数学系的地头蛇,此番他亲自出马,岂不是优势在我?
结果没想到......
看似最稳的环节,眼下居然出现了变故?
想到这里。
徐云的脑子迅速飞转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试探性的报出了一个名字:
“弗雷德里克·阿加尔·埃利斯?”
老汤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沉默良久,最终缓缓点了点头。
弗雷德里克·阿加尔·埃利斯。
这就是徐云开学典礼时见到的那位老汤竞选会长的对手,同时也是老汤的‘情敌’,数学系第三名的败犬。
随后老汤深呼出一口气,仿佛想把内心的郁闷全部倾吐出来一般,说道:
“埃利斯家族是世袭伯爵,弗雷德里克·阿加尔·埃利斯的父亲就是现任的埃利斯伯爵。”
“同时也是上议院的中立议员,德文郡副尉。”
“我上午得到消息,下周埃利斯伯爵会亲自前来剑桥大学访问,所以......”
徐云闻言眉头轻轻蹙起,表情有些凝重。
众所周知。
欧洲的爵位有五种,分别是:
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另外还有一个不怎么被接受的从男爵。
在此基础之上。
英国又对勋衔进行了类别上的细分,一共分成三类:
皇族勋位、贵族勋位以及功绩勋位。
这三种勋衔的字面意思很好理解。
前两者皇家和贵族专属,第三者发给那些有成就有贡献的人。
例如老汤后来被封的开尔文勋爵,就是功绩勋位的男爵。
至于爵位之上嘛......
英国还有两个神职位格更高,但他们不是贵族,分别是坎特伯雷大主教和约克大主教。
在2022年。
英国只有24+4的公爵,30+的侯爵,191名伯爵——包括苏格兰威尔士和北爱尔兰,以及700+的男爵。
1850年的数字则要更少一些,因为有许多勋爵的‘晋升功绩’,都是从一鸦二鸦以及克里米亚战争中获得的。
换而言之。
弗雷德里克·阿加尔·埃利斯的家族在目前的英国最少都能排进150名,属于标准的上层贵族。
只是徐云有些不爽的是......
明明是校内竞选学联会长,虽然失败的后果比较严重,但也不是别人逼着你的不是?
你把自己的爸比拉过来施压,这未免也太不要脸了吧......
合着就是输不起呗?
但另一方面。
这种solo局摇人的做法虽然无耻,但效果却也是立竿见影。
毕竟老汤只是个出生苏格兰的普通人,他爹只是贝尔法斯特皇家学院的数学教授,在伯爵面前完全就是潘长江遇到冲田杏梨,这咋顶嘛?
所以也难怪老汤有些失态,任谁面对这种掀桌子的做法都会有些不爽。
想到这里。
徐云不由看向老汤,问道:
“汤姆逊先生,那么如今看来,数学系方面大概可以凑到多少人手?”
老汤沉吟片刻,脸上少见的露出了些许尴尬,缓缓道:
“十个左右吧.....”
“......”
徐云默然。
十个工具人,其中估摸着还包括了小麦。
要知道。
徐云之前说的三十人还是最保守的数字,他实际的预期是四十人以上。
因为在他看来,老汤必然能够超额完成这个任务的,这属于一种默契心理。
可眼下老汤非但没有找齐工具人,还直接腰斩了66%,这显然就成为一个避不开的大麻烦了.......
诚然。
徐云的数学还算不错,但这里的不错,指的是对数学工具的应用。
大多数物理学家在数学方面的造诣其实没有许多人想象的那么深,双方的交集实际上主要集中在数学工具,而非计算水平上。
最典型的代表就是法拉第,又比如08年诺贝尔物理学奖的获得者益川敏英。
世人皆知益川敏英的英语很差,但实际上在他大学期间,他的数学也补考过三次......
徐云的偏科虽然没有那么极端,但数学上的水平确实也有上限。
最起码你让他在这时候站出来1替20去搞计算.....你还不如让他一天码五万个字呢。
可这样一来......
哪里去找工具人呢?
这年头英国数学系最强的就是剑桥大学,其次则是牛津,再往下基本上都是弟弟.....
至于牛津那边.....
且不说自己有没有熟人吧。
一个剑桥生去找牛津求助,正常来说徐云还没走出宿舍楼就得被人打死了——往后还得在三一学院入口立个跪像的那种。
可除了牛津之外,英国哪里还能找到......等等!
蓦然。
徐云的脑海中划过了一道闪电,下意识的就往桌上一拍:
对啊!
为什么一定要在英国找人呢?
完全可以找英国之外的援兵嘛!
至于找那些人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
这是使徒社你们逼我哒!
想到这里。
徐云飞快的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匆匆对老汤说道:
“老汤,我有些事先走了,社团手续和布莱德雷先生那边还要麻烦你多关注一下,我先去试试看能不能解决算力的问题。”
说完,他便飞快转身,跟西方记者似的嗖一下就没了踪影。
看着徐云飘然远去的残影,老汤一脸懵逼的眨了眨眼:
“?”
这是啥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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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再遇田浩所
离开老汤宿舍后。
徐云也没返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径直朝宿舍楼下走去。
今天的天气还不错,暖阳透过树叶的空隙洒落地面,一看就是个适合打猎吃席的好天气。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响...心想的事儿都能成~今天是个好日子,打开了心门咱迎东风~”
徐云优哉游哉的哼着歌,心情莫名的有些舒畅。
出了宿舍楼后,他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目前数学系的工具人不能指望,那么纵观剑桥,此时只有那个人可能帮到自己了。
不过刚走没几步。
徐云忽然身形一顿。
目光锁定了距离十多米外,一棵树下端坐着的某道人影。
此人此时正背靠着树身,认真的阅读着一本看不清内容的书,嘴里轻轻的念着什么。
不过吸引徐云目光的并非对方的动作,而是因为此人赫然是.....
昨天刚在伦敦市内见到的田浩所!
看着心绪全然投入阅读的田浩所,徐云沉吟片刻。
还是调转身子,缓缓朝他走去。
来到对方身边后,他深吸一口气,用汉语出声道:
“下午好啊,浩所兄。”
听到耳边传来的字正腔圆的华夏语。
田浩所几乎是下意识的便一合书,穿着布鞋的左脚一蹬树桩,借力从地上弹起并拉开身位,做出了一副戒备的姿势。
不过在发现来人是徐云后,田浩所脸上的防备瞬间便尽数化成了错愕:
“罗...罗峰?怎...怎么是你?”
徐云朝他一摊手,笑着反问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我好歹也是剑桥大学的学生好伐?”
随后他脸色一正,主动朝田浩所拱了拱手,开口道:
“浩所兄,你我同为东方人,能在欧洲相遇实属缘分,本应彼此扶持,互相帮助。”
“奈何罗某先前有事脱不开身,未曾上门拜访,还请浩所兄多多恕罪。”
田浩所微微一怔,旋即也连忙抱拳道:
“罗峰兄乃是研究生,小弟不过本科新晋,年齿不及兄长,理应小弟前去拜访罗峰兄才是。”
田浩所的中文带着很明显的粤地口音,听起来有些费力。
好在徐云读少年班那会儿的舍友便有一人来自粤省潮汕,耳濡目染之下,倒也能听懂田浩所说的‘普通话’。
随后徐云看了眼周围,发现不远处正好有一张石桌,便指着那儿道:
“浩所兄,你我过去一叙如何?”
田浩所面对徐云的邀请稍显迟疑,不过最终还是同意道:
“如此甚好,罗峰兄,请!”
徐云不动声色的瞥了眼他手上的《微积分入门》,回礼道:
“请。”
随后二人前行数步,来到石桌边,南北互对落座。
“浩所兄,正式介绍一下。”
入座后。
徐云朝田浩所再一抱拳,开口道:
“在下罗峰,字纪宁,号日更三万,祖籍闽省福清,现年二十有四。”
“不过浩所兄,你我既在东洋,称字有些不便,所以浩所兄叫我罗峰或者罗峰兄即可。”
田浩所也即刻回道:
“小弟田浩所,字回望,祖籍粤省潮汕,道光十二年生人,上月过后整好年满十八。”
虽然田浩所看上去依旧有些拘束,不过在欧洲这个大环境的压力下,田浩所多少还是流露出了一些亲近之意。
可惜此刻没有茶,终究还是缺了一些东方味儿。
互道年齿后。
徐云沉吟片刻,主动对田浩所道:
“浩所兄,不知你是何时来到的欧洲?”
田浩所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答道:
“罗峰兄,不瞒你说,小弟自幼便待在欧洲,距今已有....约莫十五六年了吧。”
徐云眉头一扬,声音拔高了几分:
“哦?”
田浩所的回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还以为田对方是官派的留学生呢。
田浩所又点点头,叹了口气,缓缓解释道:
“家父名叫田六,乃是早年西行的商客,跟随佛郎机人从妈港来到了欧洲。”
“多年经营之下小有产业,便举家定居在了欧罗巴。”
“奈何天不遂人意,五年前,家父在一次出海中遇难,家道至此中落,母亲也因积劳成疾于三年前去世。”
“好在小弟自幼成绩便不错,苦读之下,才于今年考入了剑桥大学。”
徐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说起佛郎机,很多人可能都下意识的会认为这是法兰西的音译。
但实际上。
佛郎机指的是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
葡萄牙人从16世纪便开始在妈港与华夏做起了贸易,大多数华夏早期留学生走的也都是佛郎机人这条路。
西班牙人在贸易早期其实还是比较守规矩的,妈港的各种权力都在明清政府手里,可以算是双赢的操作。
可惜后来尝到了甜头,这些人就展露出了他们强盗的本性。
随后徐云抬起头,目光飞快的在田浩所的脸上一扫。
果不其然。
在田浩所的左边脸颊上,隐约可以看到一丝红色的异常之处。
见此情形,徐云便又问道:
“浩所兄,那你在伦敦就没有亲人故旧了吗?”
说来也怪。
听到亲人故旧这四个字,田浩所的表情顿时一僵。
本就有些局促的脸部线条愈发生硬了起来,仿佛回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记忆。
过了一会儿。
他才有些烦闷的呼出一口气,说道:
“小弟家中尚有一位七岁的妹妹,剩下的便是一些家父在世时与他搭伙做生意的叔伯,不过......哎,不说这些了。”
田浩所说着说着忽然摆了摆手,见面以来第一次表现出了主动的态度,反对徐云问道:
“罗峰兄,你呢?”
“我啊?”
徐云对田浩所态度的转变有些意外,不过很快还是回道:
“浩所兄,我与你一样,也是东方人的后代,不过家族经营的区域主要在尼德兰......”
徐云将自己曾经用过的说辞再使用了一遍,也就是祖辈在尼德兰卖棉花云云。
虽然其中很多内容都是徐云编造出来的虚假信息,但他毕竟是个21世纪的穿越者,眼界要远远超过田浩所这个1850年的土著。
因此一番描述下来,田浩所硬是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没有产生丝毫的怀疑。
二人就这样交谈了十多分钟,内容没有太过深入,但徐云也多少打探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例如目前伦敦市内最大的华人帮派叫做飞鹰帮,平日里在伦敦的几大港口揽活。
主要成员是华夏人,另外还有有些依附的南洋人、交趾人甚至霓虹人等等。
飞鹰帮的劳力大概有三百余人,由于大多数劳力并未携带亲眷前来英伦,因此整个帮派辐射到的总人数大概在五百上下。
说不上多,但也算不上少了。
除了飞鹰帮以外。
徐云还从田浩所口中得到了另一个消息:
截止到目前。
这个时间线出现的华夏留学生....或者说受过大学教育的华夏人,数量要远高于正常历史。
正常历史中。
截止到1850年,在欧洲和美洲受过大学教育、并且还活着的留学生总数大概在10-20位。
这些人一半是东方商客的后代,另一半就是走妈港过来的粤省人。
但在眼下这个副本内。
截止到目前,相同条件的华夏留学生已经超过了五十人。
而导致这一情况的万恶之源不是别人,正是徐云!
或者说是......
肥鱼。
如果要再准确一点,那就是.....
“你说啥,欧洲很多大学都在找风灵月影宗?”
面对一脸愕然的徐云,田浩所缓缓点了点头,说道:
“在牛顿先生留下的手稿中,曾经多次提及到肥鱼先生和他背后的风灵月影宗。”
“如果说牛顿先生对于肥鱼是怀念与敬佩兼具,那么他对于神秘的风灵月影宗就只剩下了好奇与敬畏。”
“按照牛顿先生猜测,风灵月影宗所掌握的知识,恐怕要超过这个时代百年以上。”
“因此在牛顿先生故去后,许多大学便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录取了一些东方人的后代。”
“可惜的是,没有任何人知晓风灵月影宗的消息,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成长到肥鱼先生的高度,但却培养出了不少的华夏留学生。”
“......”
徐云看了眼侃侃而谈的田浩所,感觉喉咙卡着一口槽吐不上来。
没想到自己当初随意说的一个名词,居然还会产生这么深远的影响?
要知道。
对于单所高校来说,可能只是隔个三五年收录上一位两位东方学生。
但整个欧洲有多少高校?
长久积累之下,这其实是一股非常可观的知识力量。
这股力量对于欧洲来说或许可有可无,因为他们培养出的西方人种的知识力量要更大。
但对于东方的长久发展而言,无疑是一支可能产生奇效的生力军。
诚然。
这些人可能只有很少部分返回了东方,并且更大可能此时仍旧尚未出头。
但一旦历史的车轮照常转动,‘师夷长技以制夷’之类的方针被提出,这股力量就有可能会改变一些事情。
当然了。
只是可能。
总而言之。
目前徐云和掌握的线索不多,与田浩所的关系也没太过密切,一些更深入的内容暂时不便详谈。
因此在又客套了几句后,双方约定好改日再叙,便互道分别了。
分开后。
徐云独自走在路上,眉头稍稍拧起了些许,做沉思装。
“田浩所......”
实话实说。
田浩所的出身应该没什么问题,他也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骗自己——正常本科生的招录是要有中等教育的结业证明的,相关档案去找威廉·惠威尔一查就清。
所以田浩所在家庭经历这部分的介绍,多半不会有假。
但另一方面。
他一定还有不少的内情没有告知自己。
比如为什么在听到亲朋故旧后他会脸色大便?
又比如昨天见到的刀疤脸,他为什么要扇田浩所耳光?
一旁那位警察厅的霍尔特又是何故在场?
这显然不是一个‘做生意的叔伯’就可以解释过去的事儿。
还有就是......
这个时间线一鸦之所以没有爆发,会不会与那些东方留学生中的某些人有关系呢?
扑朔迷离啊......
带着这股疑问,徐云一路走到了一栋建筑前。
这是一栋三层高的联排建筑,当初徐云刚到剑桥大学,就是在这里见到的威廉·惠威尔——当然了,还有那个丢斧头的普莱姆。
今天在教务大楼执勤的学生换成了一个短发的圆脸女孩,带着一副很大的眼镜,看上去有几分类似女版的哈利波特。
徐云主动走上前,客气的对她问道:
“这位同学,法拉第教授在吗?”
.......
注:
手痛的不行,连弯都弯不下来,做了个针灸,这四千字是我为数不多的存稿,庆幸昨天没有加更......
明天恢复过来就继续日万,该铺垫的已经差不多铺垫完了,接下来就是高潮啦!!!!
第二百七十五章 德意志闪击英格兰
“你要找法拉第教授?”
教务大厅里。
女孩上下打量了一番徐云,从桌上拿起了一张行程表翻了几下,说道:
“法拉第教授在倒是在,不过十分钟后他要见个约好的客人,所以恐怕......”
徐云瞥了眼桌上的表格,思索片刻,问道:
“同学,法拉第和客人要聊多久?”
女孩这次的反应很快,干脆利落的一摊手,摇着头道:
“这就说不准了,可能半个小时,可能一个小时,也可能要到晚上,谁说得准呢?”
徐云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年头既没有电话也没有微信,远距离通讯好歹还有个电报机能凑合着用,但短途联系就很麻烦了。
尤其是法拉第这种当代物理学大帝,忙的就跟会所里的头牌似的,很容易吃上闭门羹。
随后徐云轻咳一声,正准备开口询问法拉第明天是否有空,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轻咦:
“罗峰同学?你怎么在这儿?”
徐云转过头,发现自己后方赫然站着两个此前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威廉·爱德华·韦伯,以及他的助手基尔霍夫。
一个电学单位,一个电路定律的万恶之源。
“下午好,韦伯教授,基尔霍夫先生。”
徐云先是伸出手,客气的和二人打了声招呼,说完忽然想到了什么:
“韦伯教授,莫非法拉第先生等下准备见的就是您?”
韦伯眨了眨眼,很快明白了徐云话里的意思:
“我和迈克尔约好了下午要谈些事...怎么,你找他有事?”
徐云连忙点头,道:
“我确实有些事情想和法拉第先生谈谈。”
英文的‘谈’和‘聊’都是‘talk’,语意上看不出差别。
所以韦伯并没有意识到,徐云其实是将法拉第放在对等位置上说出的这番话。
他还以为徐云只是有些课业上的问题想找法拉第解惑呢,便大手一挥,说道:
“既然如此,罗峰同学,你就和我一起过去吧,迈克尔对你的印象很深呢。”
徐云顿时心中一喜,主动走到韦伯另一侧,感谢道:
“那就多谢您了,韦伯教授。”
韦伯笑着摆了摆手,转过身,对圆脸女孩问道:
“这位同学,迈克尔的办公室在哪里?”
圆脸女孩原本正在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徐云,似乎对徐云能和韦伯搭上话显得有些意外,闻言连忙朝右手一指:
“韦伯先生,法拉第教授的办公室在103号房间,从这边直走到底就能看到了。”
韦伯朝她道了声谢,带着徐云和基尔霍夫朝右边走去。
小半分钟后。
三人来到了一间办公室外。
这间办公室的门要比其他房间宽上一点,高度也略高几分,以此显示出其主人地位的非同一般。
不过这间办公室的门口没有画像,而是挂着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一个名字:
迈克尔·法拉第。
随后韦伯上前敲了敲门,开口道:
“迈克尔,是我。”
片刻不到。
屋内传来了法拉第的声音:
“请进吧,门没有锁。”
韦伯见说扭动门把,带着徐云和基尔霍夫推门而入。
屋内的光线很明亮,徐云一眼就扫清了状况:
这间办公室的面积大概有五六十平,布置着衣架、沙发、壁炉等设施,正中央放着一张办公桌。
法拉第此时正坐在办公桌前,一只眼睛上架着个眼罩式放大镜,似乎在鼓捣着什么东西。
“爱德华,下午好。”
法拉第和韦伯是老熟人了,因此他只是简单的对韦伯点了点头,便将目光放到了他身后的徐云身上:
“咦?罗峰同学?”
韦伯脱下大衣,交给基尔霍夫挂到衣架上,点头道:
“嗯,我来的时候遇到了罗峰,正好听他有事找你,就顺便把他带过来了。”
说完他有些好奇的瞅了法拉第两眼:
“迈克尔,你这是在干什么?”
拉法第从桌上拿起了半截纸片模样的东西,朝韦伯轻轻的摇了摇,叹气道:
“修复当初戴维先生送我的书签呢,哎,到现在三十多个年头了,今天刚一开书就裂成了两半。”
听到戴维这个名字,徐云的表情微微动了动。
法拉第口中的戴维应该就是指汉弗莱·戴维,电化学的创始人,也是法拉第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位贵人。
当初正是戴维看到了法拉第的信件,将他招收到了研究机关皇家学院做助理,才正式开启了法拉第人生恢弘的篇章。
如今戴维已经故去了小20年,他所赠与的书签,对于法拉第而言自是弥足珍贵。
不过看这书签破损的架势,估计是没什么可能修复完成了。
有些时候生活就是这样,有些意外来的毫无征兆。
就像某个霓虹人物,大庭广众之下居然会遭遇枪击,背后中弹、血流一地,在身旁两个女性的注视下失去生命体征......
当然了。
这里说的是奥尔加·伊兹卡,霓虹动漫《机动战士敢达:铁血的奥尔芬斯》中的铁华团团长,不要恶意脑补哈。
可惜1850年伦敦没有日料,不然可以找家店去吃个席啥的。
视线再回归现实。
进屋后。
韦伯先是示意基尔霍夫将大门关上,又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叠文件,递给法拉第:
“迈克尔,这是有关开流电路的一些实验数据,都在这儿了。”
“不过这几天我一直在研究罗峰的光学实验,所以在这份数据中新加入了一些自己的猜测...总之你先看看吧。”
法拉第双手接过文件,当场翻阅了起来。
刚一开始。
法拉第的表情还有些随意,二十来秒钟就会翻过一页。
不过很快。
在看到其中某一部分时,他的目光便是一凝。
十分钟后。
他放下文件,认真的看着韦伯,问道:
“爱德华,这是真的?”
韦伯重重的点了点头,目光看了眼边上的徐云,说道:
“是真的,迈克尔。”
“受罗峰同学光速测定与光电效应的启发,我和纽曼这两天计算了电磁单位对静电单位的比值。”
“最后发现......”
“它们的比值是一个定值!”
听到这番话。
一旁正满脸‘乖巧.JPG’的徐云脸上表情没什么波动,但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却是微微一紧。
电磁单位对静电单位的比值是定值。
这是电动力效应中的一个知识点,在1856年由韦伯和鲁道夫·科尔劳施一起测定而出。
也是一个很冷门、但实际上却差点会改变人类历史进程的概念。
表面上来看。
这个比值统一了电和磁的计量单位,算是初步打下了计量方面的基底,后来引申出了推迟势。
看起来普普通通很简单对不对?
但实际上。
这个定值不是其他数字,而是3X10^8。
没错,就是光速!
换而言之。
如果韦伯更深入的进行研究,那么他就会比小麦先发现和计算出电磁波的速度。
这还不算完呢。
更关键的是......
韦伯以此提出了电动力效应框架内一个叫做极限速度的量纲,甚至把电荷扩充成实体也依旧成立。
这实际上就是早期量子纠缠的原型,也就是困扰了爱因斯坦到死的超距幽灵。
爱因斯坦因此和哥本哈根学派打的天昏地暗,还引发了EPR佯谬这个老爱一生中犯过的最大失误。
可惜的是。
韦伯既没有往光速的更深处研究,也没有往超距方面思考。
所以最终令电磁单位对静电单位的比值,在后世处在了一个有些尴尬的境地:
它是电动力效应中必提的一个知识点,但也仅此而已了。
顺便一提。
韦伯倒霉的地方还不止于此——远远不止于此。
在后世的物理学界,韦伯是磁通量的单位,电流的单位则是安培。
但实际上呢。
在1840年的时候,韦伯利用正切电流计的原理给出了电流的绝对单位。
所以当时的电学家们是用“韦伯”来描述电流的,并且传播度很广。
但磁通量和电流同时用韦伯,很容易导致一些概念和计算上的错误,这显然不太合适。
所以在1881年的国际电学大会上,主办方给了德国代表团一个选择:
亲,电流和磁通量你选一个用韦伯命名呗。
当时的代表团团长叫做亥姆霍兹,一个韦伯的好基友,这货想都没想就把电流的命名权让了出去,表示俺们要磁通量......
后世摸过物理书的同学应该都知道。
电流单位和磁通量单位,知名度差了何止一个量级哟......
除此以外。
韦伯还和纽曼推导出了法拉第定律的公式,法拉第发现的是现象,这哥俩为了纪念法拉第才管它叫的法拉第定律。
结果呢?
后世一堆人以为这是法拉第总结推导的,剩下一部分则认为是小麦鼓捣出来的,只有咱们这本扑街书会专门提到这俩倒霉蛋.....
所以韦伯这人也是挺非酋的。
你说被埋没嘛倒是不至于。
认真去搜一下其实都能能找到各种资料,也没啥营销号去抹黑他。
但在大众的潜意识里,压根就想不起这人.....
不过要在1856年才会出炉的报告被提前到了1850年,韦伯对它的重视度显然也不同正史,不知道能不能以此改变一下韦伯小透明的未来?
视线再回归现实。
在聊完实验报告的一些细节后,韦伯又对法拉第道:
“迈克尔,今天我来找你,其实还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商量。”
说完他朝边上一招手,示意基尔霍夫上前,拍着他的肩膀道:
“古斯塔夫这些天你也见过不少次了吧,怎么样,你觉得他的能力如何?”
法拉第扫了眼基尔霍夫,当即正色道:
“非同一般。”
法拉第这话可不是在敷衍。
基尔霍夫在21岁时就发表了第一篇论文,提出了稳恒电路网络中电流、电压、电阻关系的两条电路定律,也就是著名的基尔霍夫电流定律和基尔霍夫电压定律,目前在欧洲都小有名气。
用后世网文界的描述。
此人就是首订过万,有机会签大神约的潜力萌新。
得到了老友的赞许,韦伯看上去显得很高兴,又道:
“既然如此,迈克尔,让古斯塔夫来剑桥大学做个助教如何?”
“?”
听到韦伯这话,法拉第顿时一怔:
“以古斯塔夫的能力担任助教肯定没有问题,但爱德华,你这是......”
看着不明所以的法拉第,韦伯不由微微一叹,主动解释道:
“迈克尔,我不久前才刚被允许返回哥廷根,你应该知道,如今德国所有大学都拒绝聘请我作为教授。”
“短期内这个禁令不可能解除,古斯塔夫是个很有能力的年轻人,跟着我实在是太吃亏了。”
一旁的基尔霍夫张了张嘴,好像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很明显。
在来法拉第办公室之前,韦伯已经和他做过了交流。
看着有些低迷的老友,法拉第亦是表情沉重的摇了摇头。
韦伯在十多年前曾经搞过一波事儿,具体情况差不多就是教授版本的公车上书,他和另外六名教授被并称为哥廷根七君子。
这波德意志版本的公车上书最后以失败告终,因此在1837的时候,韦伯就失去了教职。
后来他通过好友的关系,莱比锡大学聘为物理学教授,代价则是每堂课都要被人监督记录言行。
到了1848年,德意志革命爆发,连莱比锡大学都保不住他了。
他在各自政治博弈下被调任做了哥廷根天文台的台长,并且一直干到了1870年退休。
同时受韦伯影响,基尔霍夫的日子也过的极其不安定:
他在柏林大学当了三年助教,因为韦伯的原因,第三年初被解职。
今年1月到了布雷斯劳做临时教授,绩效甚至超过了院内首席,但上个月又因为韦伯的缘故被炒了鱿鱼。
按照历史轨迹。
基尔霍夫要这样一直漂泊到1854年,才会由化学家本生推荐任海德堡大学教授。
因此在发生了这一次历史上并不存在的电磁学大佬线下团建后,韦伯便想到了一个办法:
把基尔霍夫交给法拉第吧。
或许一开始,基尔霍夫会因为文化差异而有所不适。
但长远来看,剑桥大学显然是个不错的栖身之所。
法拉第显然知晓老友的难处,听完韦伯的话,他只是稍作沉吟,便痛快允诺道:
“没问题,这事我交给我吧,我抽空去找惠威尔院长一趟就行了。”
“不过古斯塔夫,你的英文要尽快提升一下,最起码一些专业术语要能表达清楚。”
基尔霍夫连忙点头:
“我会的,法拉第教授。”
韦伯这才放心的拍了拍基尔霍夫的肩膀,又看向徐云,说道:
“罗峰同学,你有什么话可以对迈克尔说了...对了,需要我和古斯塔夫回避吗?”
徐云连忙摆了摆手,对他说道:
“不用不用,这事儿可能正好要您帮忙呢。”
“要我帮忙?”
韦伯眨了眨眼,顿时来了兴趣。
他在英国的人脉和资源并不多,实在想不通徐云有什么事会到自己头上的:
“那我就厚着脸凑个热闹了。”
徐云朝他笑了笑,快步走上前,直接对法拉第说明了来意:
“法拉第先生,我们做个交易吧。”
法拉第微微一怔:
“交易?”
说完,法拉第的嘴角便微微翘了起来。
作为目前全欧洲乃至全球物理界的第一人,哪怕是阿尔伯特亲王对他都礼待有加,已经很久没有人会对他说出交易这个词了。
东方人,你勾起了我的兴趣.JPG。
随后徐云斟酌片刻,对法拉第和韦伯道:
“法拉第教授,韦伯先生,想必二位对电荷应该都不陌生吧?”
现场包括基尔霍夫在内,在场三人齐齐点了点头。
电荷。
这是电磁学里的基本概念,指的是一个带电粒子的理想模型。
相关概念由威廉·吉尔伯特提出,第一个明确提及电荷这个词的人,则是1646年的汤玛斯·布朗。
电荷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一个相加性的量子数,属于性质上的属性,类似于自旋。
也就是在实质角度上它是看不到的,但概念上却存在——就像‘帅’这个属性,你摸不到它,但却可以在读者老爷的脸上见到。
当然了。
在后世有些民科总喜欢把电荷从本质上否定,比如当初很有名的凡伟。
此君在17年的时候宣称电荷不存在,表示自己在《PhysicsEssays》发了一篇论文,自称这也是华夏科学家距离诺奖最近的一次云云.....
当时还真有一些外行人士被唬住了,不过很快这位就被扒了个精光。
例如他自称云南大学博士,不过当天云南大学就表示查无此人,最后确定他是某机电技师学院毕业的广告策划人。
至于《PhysicsEssays》嘛......
是一个标准的垃圾期刊。
这个期刊垃圾到什么程度呢?
它压根连四区期刊都不是,垃圾到被SCI直接踢出去了,影响因子是0.28......
基本上只要你花钱,甚至可以在上面写小白文来着。
《PhysicsEssays》除了凡伟之外,还刊登过神人李子丰的大作——这位自称用唯物主义时空智能观推翻了相对论,骚的不行。
李子丰本人曾在某乎上亲自回答,表示被颠覆理论的相对论信仰者必然不择手段,拼命反对,长期对他辱骂,攻击和诬陷。
另外他还说了一句典中典:
“广义相对论也是错误的,但因本人没有发表论述,不宜写入材料中。近代理论物理学中,谬论很多;有很多诺贝尔物理学奖授予了谬论。申报诺奖的主要目的是宣传真理,但也要承受诬陷。目前,获奖是小概率事件。”
此话并非笔者臆造,原文还挂在某乎上呢,感兴趣的搜一下此人名字即可。
某种意义上来说。
这位也算是个专业和民科的集合体了:
他的专业是油气钻采,并且确实有一些成绩,但却总喜欢跨界去说一些相当相当反智的话,也不知何苦来哉。
当然了。
1850年的科学界对于电荷的争议远远没有后世那么复杂,此时科学界对电荷的认知就只有一点:
电荷只是一个概念,没有机械重量,也没有逻辑方面的其他争论。
所以在回答徐云的时候,在场三人的心中是有些迷糊的:
徐云为啥要问这么‘低端’的问题呢?
不过很快。
接下来的一句话,便令法拉第和韦伯差点儿从桌子上蹦起来:
“那么法拉第先生,如果我手上有一份能够让您验证电荷的操作方案,您感兴趣吗?”
哗——
法拉第原本握着韦伯实验报告的左手下意识一用力,将整叠文件捏出了褶皱。
但他却仿佛混不在意一般,目光死死的盯着徐云:
“罗峰同学,你说什么?”
很好,鱼儿咬钩了。
见此情形,徐云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又对法拉第问道:
“法拉第教授,您还记得12年前您在研究真空管时发现的放电现象吗?”
法拉第与韦伯对视了一眼,点点头:
“当然记得,辉光放电嘛。”
徐云继续道:
“如果我没记错,当时您还发现了一个谱图的异常?”
法拉第这次迟疑了几秒钟,也不知道是年代太久远还是事情本身不怎么重要,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回想起相关记忆。
不过很快,他便目光一凝,点头道:
“没错,是有这么个情况,我还给它取了个法拉第暗区的名字。”
辉光放电。
这是一种稀薄气体中的自持放电现象,在后世的生活中随处可见。
比如点缀城市夜空的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是辉光放电现象。
黑夜里照亮我们学习生活的日光灯也是辉光放电现象。
电工用来检测电路的测电笔上闪烁的小氖管还是辉光放电现象。
不过别看后世的辉光放电似乎很平常。
在1838年,这可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现象。
而在研究这个现象的时候,法拉第又发现了一个特殊的地方:
紫色的阴极辉和粉红色的阳级辉会彼此分开,并且在中间区域会形成一段暗区。
不过遗憾的是。
当时法拉第没有办法得到高真空.....也就是只有几千分之几的大气压的环境。
所以他只能给这段区域取了个法拉第暗区的名字,便中断了后续探究。
当然了。
这也和法拉第没太过重视这个现象有关系,当时他要研究的课题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若非徐云提及,他恐怕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这事儿。
但眼下听徐云这么一说......
这个暗区之中,似乎隐藏着某个巨大的秘密?
徐云今天来的比较匆忙,所以此时只能现场画图来进行描述。
只见他取过纸和笔,在书桌上画起了草图:
“说来也巧,肥鱼先祖不是搞过光伏发电嘛,和辉光现象其实有不少环节是相通的。”
“后来他在做相关研究的时候,恰好也发现了这个现象,并且对于现象的本质进行了更深入一些的探究。”
“例如他在用更强的发光管进行观测时,发现正对着阴极的玻璃管壁也发出了绿色的荧光。”
“当磁铁在管外晃动时,荧光也会随之晃动,并且最终判断出了这个现象的原因,是由阴极放出的电流撞击玻璃管壁造成的。”
法拉第闻言,顿时瞳孔一缩:
“什么?电流撞击玻璃管壁?”
上辈子是电流表的同学应该知道。
在1850前后,科学界奉行的是电的流体说,即电流是一种没有机械重量的流质。
哪怕法拉第在1834年发现了电解当量定律,这个概念依旧没有被推翻,甚至法拉第本人赞同的也是流体说解释——这就像当初的小牛,明明发现的是波动说证据,却硬是自创了一堆解释,将它解释成了微粒说......
但要知道。
电若是流体的话......
理论上是不可能会出现荧光晃动的现象的。
难道说是肥鱼看错了?
法拉第摇了摇头,这显然更不可能。
一来这个实验非常简单。
1850年与1838年不同,如今已经有条件制备高真空的实验管了,法拉第一个月的工资可以鼓捣出来上百根。
有了实验管后,只要花半个小时就能验证真假,徐云没有理由骗自己。
二来便是法拉第自己也发现过法拉第暗区,徐云所说的现象也符合法拉第观测到的部分情况。
想到这里。
法拉第的心脏不由砰砰跳了起来。
电流如果真的能撞击玻璃管壁,那么只要在设置一些小道具——例如薄铝窗或者小叶轮,便可以更加直观的观测到它的属性!
另外有碰撞,就一定有能量的变换,这也是可以捕捉到的数据!
而令法拉第激动的,远远不止这些.....
只见徐云思索片刻,又开口说道:
“后来肥鱼先祖虽然因为精力的原因放弃了辉光发电的研究,但他却设计出了一套实验步骤,理论上是可以进一步探究到电流本质的......”
法拉第闻言胡子一抖,几个字当场脱口而出:
“那么步骤呢?”
看着有些失态的法拉第,徐云摇了摇头:
“肥鱼先祖在遗书中说,后续内容需要付费观看。”
“.......”
法拉第一愣,下意识就想喷出一句断章狗,不过最终还是冷静了下来:
“罗峰同学,这就是你要做的交易?”
徐云点点头,一脸老实巴交的笑容:
“没错。”
法拉第又与韦伯对视了一眼,深吸一口气,问道:
“那么交易内容呢?需要我做些什么?”
徐云从身上取出了一张纸,上头写着一大堆的名字:
“法拉第先生,我希望由您和韦伯先生出面,把这几位大佬都邀请到剑桥大学来做客。”
法拉第抬起眼皮看了眼徐云,接过纸张,摊平看了起来:
“高斯......黎曼......雅可比.....狄利克雷......魏尔斯特拉斯......克罗内克......”
徐云静静的看着他自言自语,没有插嘴。
几分钟后。
法拉第扫完这些名字,有些懵圈的看着徐云:
“罗峰同学,你找这么多德国数学家来干什么?”
徐云一拍桌子,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有人不讲武德唱爸爸去哪儿,我就只能合法自卫咯!”
...........
又是日万,求月票!!
第二百七十六章 提前被发现的阴极射线!(7.8K)
数学。
作为人类历史上影响最深远的科目之一,它的成型时间甚至要远早于物理。
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早在数千年前,便有大量与之有关的文献或者著作。
这其实是有生活习惯导致的必然。
比如一位农夫。
他在看到太阳的时候或许会好奇太阳为何朝升夜落,或许会好奇为何冬暖夏凉,但也仅仅是好奇而已,不可能也没能力深入研究。
但数学却不同。
你田亩的收成、买卖货物的价格找零,这都涉及到了数学的知识。
基础土壤一多,体系的形成自然也就快了。
在自然科学设立之前,欧洲的教育体系叫做古典...或者说经典文学体系。
而这个挂着‘文学’的体系的核心科目,便是数学。
因此在13-17世纪,很多数学家往往都兼具着哲学家或者艺术家的身份。
例如笛卡尔、伯努利等等......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早期数学模型,经常会和小提琴啊、钢琴挂钩的原因。
数学这门科目历史悠长,各大派别山门无数,因此无可避免的,数学界也经常会搞出各种各样的排名。
这些所谓的十大或者***数学家排名同样争议颇多,很难有个定论。
但另一方面。
就像物理学的小牛老爱神仙打架、老三小麦稳如泰山一样。
数学界也有四个人物的历史地位永远稳居前四。
他们分别是:
阿基米德、小牛、高斯和欧拉,偶尔还会加个黎曼——不过出现的次数不多。
反正四大天王有五个,很正常对吧?
总而言之。
这几人是妥妥的第一梯队,其中阿基米德因为有时代加成,大多数时候会被尊为数学史上的第一人。
他们之下就是柯西、庞加莱、费马、毕达哥拉斯、拉格朗日的这些诸雄争霸了。
而高斯作为能够与阿基米德并列的四大天王之一,其能力不言而喻。
他留下了大量高斯开头的定理,折磨了无数后世的大学生,不知多少人吊死在了那颗刻着高斯名字的高树上.....
当年徐云在读大物的时候导师还说过一句玩笑话,至今印象很深:
如果考试的时候你证明用了一条定理但忘了叫啥,但证明题目又叫你必须给出它的名字,那么高斯显然一直都是个好答案。
眼下数学系那边算力不足,徐云自然就将心思投放到了外援身上。
而既然要找外援,显然就应该去找能力最强的大佬抱大腿。
如今是1850年,阿基米德早已故去近2000年,欧拉在七十多年前就病逝了。
至于小牛嘛........
徐云则刚给他上过坟哩。
目前活在世上的大佬只剩下了天王高斯,以及修至小天王大圆满之境,可受天王一击而不死的半步天王黎曼。
同时很凑巧的是,这两位都是德国人。
因此抱着做都做了的想法,徐云干脆拔下了套...咳咳,干脆把德国的数学精英们一起打包了过来。
当然了。
徐云此次向高斯求助,并不是单纯冲着高斯的名气去的。
而是因为高斯在天体计算中有过非常非常丰富的经验。
这个经验叫做谷神星。
谷神星于1801年被意大利天文学家皮亚齐发现,皮亚齐希腊神话中的“丰收女神”对它命名,称为谷神星。
但后来皮亚齐因病耽误了观测,从而失去了这颗小行星的轨迹。
所以无奈之下。
皮亚齐将自己以前观测的数据发表出来,希望全球的天文学家一起寻找。
收到消息后,高斯通过以前3次的观测数据,便轻松计算出了谷神星的运行轨迹。
奥地利天文学家奥尔贝斯根据高斯计算出的轨道,最终成功地发现了谷神星。
这种方法还被高斯发表在了其著作《天体运动论》中,类似的还有智神星。
虽然如今高斯已经73岁高龄,并且只有五年的寿命,看上去已经走到了人生末年。
但根据后世的大量文献记载。
高斯这人的晚年与老苏有些类似,属于前一段还显得很活跃,但短期内忽然就恶化的情况。
他在1851年9月的时候还计算出了外海王星天体的轨迹,并且全程独立完成,要直到1853年10月左右才会开始极具恶化。
因此请他来一趟还是不难的。
总而言之。
有了这么多位数学大佬来做工具人,冥王星的观测过程若还有意外发生,徐云当场就把那柄斧头吃掉!
这次真吃!
办公室里。
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名单,法拉第不由与韦伯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相同的想法:
这活儿能接!
先前提及过。
高斯是法拉第的狂热书友,历史上他为了追更法拉第,甚至还亲自上门寄过刀片.....
而韦伯呢,则是高斯仅有的两位好基友之一。
韦伯和高斯的关系好到了什么地步呢?
他俩一起发明了世界第一个电话电报系统,一起发明了地磁仪,一起绘制出了世界第一张地球磁场图。
为了纪念他们的这段成就。
莱比锡公园在后世还立了一座韦伯和高斯的雕像。
二人雕像中韦伯立于地面,高斯则坐在砷石椅上,二人谈笑风生,边上五十米就是公园靶场......
后来高斯甚至还想把女儿嫁给韦伯,在高斯的自传中还写过两人互相搓背的事儿。
当年徐云读研的时候,组内还有一个老污婆自称发现了秘密:
高斯在互相搓背后就把女儿嫁给了其他人,说明韦伯很可能某些部位要低于平均值.......
后来那位老污婆嫁了个好老公,早些年聚会的时候文静的不行,丝毫不见当初男人婆的模样了。
视线再回归现实。
因此在眼神交流过后。
法拉第很是痛快的一点头,对徐云道:
“没问题,罗峰同学,晚饭后我就撰写电报给弗里德里希。”
“名单上的人我不敢说全部邀请过来,但至少六成...不,七成还是有把握的。”
徐云很是理解的点了点头。
实话实说。
他也没指望法拉第能把这些人全请过来。
毕竟他只知道这些人的名字、能肯定对方还没死并且状态不错,但处境这块就不怎么清楚了。
说不定人家收到电报的时候在忙着项目,又或者最近恰好感冒发烧,你总不能逼着对方拖病赶来吧?
按照徐云的预计。
最终到场的能有十个人,这次观测就没什么问题了。
超过十五个那就是稳得不行,可以直接双手离开键盘的那种。
随后法拉第将写有名字的纸张放回桌上,用一本书将其压住,又对徐云道:
“罗峰同学,那么你之前所说的操作流程......”
徐云朝他展颜一笑,很是识趣的道:
“您放心吧,法拉第教授,我现在就把示意图绘制给您。”
说完他拿起笔,沉吟片刻。
在桌上画起了示意图。
只见他先画出了一根长管的草图,同时对法拉第问道:
“法拉第先生,您还记得您当年制作真空管的真空度吗?”
法拉第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憾色:
“当然记得,数值是百分之七。”
法拉第当初做真空管实验的灵感来自于豪克斯比的方案,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对良卡德发现的现象进行研究:
1676年的时候,良卡德在晚上移动水银气压计时,发现了“水银荧光”现象。
也就是当气压计中水银振荡时,在托里拆利真空部位会发出闪光。
可惜法拉第当时能制作的真空管只有7%个大气压,因此他只能无奈放弃这个实验——这也就是此前提及过的法拉第暗区的由来。
随后徐云没再接话,低头又在纸上画了几分钟。
很快。
一个结构更为复杂的长管出现了:
这根长管前粗后窄,尾部连着一个黑色的区域——徐云在一旁的备注是白金电极,中通水银,外部则缠绕着鲁姆科夫线圈。
当然了。
徐云印象中鲁姆科夫线圈应该就出现在1850年前后,但不确定是在具体几月份。
所以为了避免一些没必要的麻烦,他没有标注鲁姆科夫线圈的名字,同时还对一些外阻进行了修改。
看到这里。
想必有部分同学已经猜出来了。
没错。
徐云这次拿出来的,正是加强的盖斯勒管!
1850年能够做到的真空度大概是千分之六大气压,也就是比法拉第当初的7%精密十倍左右。
但实话实说。
这种真空度在实验上还是有些不够看,很容易出现观测上的误差。
所以在仔细思考过后,徐云此遭直接拿出了一个大杀器:
由普吕克的学生希托夫改造出的盖斯勒管。
这根盖斯勒管的魔改版本可以达到十万分之一个大气压,也就是比法拉第当初精细600倍!
虽然与后世大型强子对撞机动辄负12负13次方的真空度相比依旧是个弟弟,但在这年头去也足够法拉第等人鼓捣了。
随后徐云抬起头,指着示意图对法拉第问道:
“法拉第先生,这根导管的原理您可以理解吗?”
法拉第上前看了几眼,顿时眼前一亮:
“好思路,铂电极加上水银抽取,从上方排出空气.....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徐云看了法拉第一眼,没有说话。
物理学.....或者说理科实验,有些时候就是这么现实。
哪怕你是业内大佬,历史上能够排到前几的某某理论奠基人,有的问题想不到就是想不到。
法拉第其实还算好的了。
虽然从后世角度看来,他没发现电磁波是件憾事,但法拉第本人对此是没有概念的。
从自身角度来说。
他的人生可以算是功德圆满,不留遗憾。
有些倒霉蛋那才是真惨,可能研究了一辈子的问题被二十多岁的小年轻给破解了出来,甚至可能死前三个月突然知道了自己毕生的研究方向都是错的......
这也是理科残酷的一面吧。
随后徐云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肥鱼先祖在设计出这根管子后,由于断章太多被一些读者找上了门,只能带着妻子蒂法和爱丽丝匆匆避难。”
“因此一直以来,这根真空管都只是个设计图——其实我们这些后人倒也有尝试制作的想法,可惜家道中落,所以一直没有机会进行相关实验。”
法拉第闻言,亦是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同样作为一名码字党,他也没少遇到上门寄刀片的读者。
不就是五六年才更新一章嘛,有啥好催的呢?
一章五千多字呢,算上去每天要写三四个字之多......
随后徐云正了正色,又说道:
“法拉第先生,按照肥鱼先祖的设计,这根真空管应该可以观测到比较明显的现象。”
“接着只要在玻璃管中放上小风车,让电流衍生物打到风车上,风车若是会转动,就说明它具备动量。”
“同时还可以将手深入其中,若是能有温度,就说明它有热能。”
法拉第一边听一边点头,丝毫没有察觉徐云最后那句话可能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过了一会儿,他将全部思路都吃透了,便又问道:
“流程我记下了,不过罗峰同学,这似乎和你说的验证电荷有些出入吧?”
徐云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道:
“您错了,法拉第先生,您难道没有发现一件事吗?”
法拉第微微一怔:
“什么事?”
徐云指了指示意图上的导管,说道
“按照肥鱼先祖的想法,那些电流的衍生光线,就是带电粒子的粒子流啊.......”
法拉第和韦伯闻言呆滞片刻,旋即瞳孔骤缩!
如果此时有显微镜在场,可以发现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正有一粒粒鸡皮疙瘩在缓缓冒出。
屋内明明有壁炉供暖,氛围却犹如冰点。
过了好一会儿。
法拉第的眼睛才动了动。
只见他转过头,看向徐云,一字一顿的道:
“......电磁波?”
徐云重重点了点头:
“没错。”
随后看着一脸震惊的法拉第,徐云又说道:
“法拉第先生,想要验证荧光的带电属性其实很简单,只要去验证它们在电场磁场中会不会发生偏转就可以了。”
“我们可以同时施加磁场和电场,使磁场力和电场力相互抵消,令它可以做直线运动,从而求出初始速度。”
“接着在得到初始速度后,撤掉电场,仅保留磁场。”
“若光线发生偏转,只要测出射出磁场时的角度,就可以计算出其中粒子的荷质比。”
法拉第沉默许久,喉咙里隐隐发出了一阵‘嗬嗬’的不明声。
过了许久。
他才面色复杂的呼出了一口气浊气,心中感慨万千。
原来自己曾经离电磁波和电荷,竟然只有一线之隔啊......
要知道。
带电粒子会在电场磁场中会偏转,这个概念正是由他本人发现的。
可惜当时自己为了研究地磁垂直分量的问题,放弃了继续提高真空管精度的想法。
从而与一个如此重要的成就失之交臂。
在他对面。
看着面色阴晴不定的法拉第,徐云的表情有一些唏嘘。
选修过物理史的读者应该都知道。
法拉第在1838年研究辉光效应的时候,其实是有观测过真空管在电磁场中的情况的。
但由于真空度问题,荧光最终没有偏转。
这里用另一个例子解释可能更好理解一点:
荧光就好像是一队士兵,听到命令后就要立刻前进十米。
要是在旷野....也就是完全真空的环境中,这队士兵自然会轻松完成命令。
但若是他们身处人海,每个听到命令的士兵都要推开身边的人群才能向前进,那就非常麻烦了。
人群密度不高的话可能只是有些困难。
但人群一旦特别密集,士兵们别说前进了,甚至只能被人群裹挟着漫无目的地四处乱走。
而真空管中的空气分子就是人群,电场就是荧光偏转的命令。
实验用的真空管,就相当于不同人群密度的条件。
法拉第当时7%真空度的真空管依旧相当于闹市,所以荧光并未有波动。
加强的盖斯勒管则可以达到万分之一真空度,荧光偏转起来就非常容易了。
更关键的是......
与原本历史不同。
在今天之前,徐云已经用光电效应证明了电磁波的存在。
因此对面电流衍生体这种无色的‘光线’,徐云只是轻轻一个提点,法拉第便想到了它的本质。
这由电流衍生出来的‘光’既然是电磁波,那么它就肯定具备粒子性。
具备粒子性,又能在电磁场下偏转......
这不是带电电荷又是什么?
当然了。
后世的读者想必都很清楚。
这种在真空管内发光的正是阴极射线,原本会在1858年由普吕克发现,由戈尔德施泰因命名。
它的概念无需赘述,因为它的重要性在于帮助人类完成了早期对于射线的认知,后世的应用范围也很广。
但其本身并没有多少特别复杂的地方。
不过比较离谱的一件事是......
你如果在百度上搜索‘阴极射线是谁发现的’这个问题,出现的答案并不是普吕克。
而是另一个人:
约瑟夫·约翰·汤姆逊。
也就是徐云在副本开始的时候,把老汤错判的那位JJ汤姆逊。
天可怜见。
1858年的JJ汤姆逊才tmd两岁啊,何德何能可以发现阴极射线?
更离谱的是徐云对这个问题提出过校正修复,结果还被百度给打回来了......
要知道。
阴极射线的发现也好,命名也罢,都和jj汤姆逊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阴极射线之所以会叫阴极,与它的带电属性无关,而是因为它是一种从阴极发出的射线。
JJ汤姆逊的贡献是确定了阴极射线带负电的性质,从而计算出了电子比荷,也就是荷质比。
至于电子的电荷量,则是由密立根油滴实验测出的——不过这个实验是科学史上赫赫有名的丑闻,一个靠着作弊混出来的诺奖。
当年徐云和小伙伴们在实验室里找油滴找到眼睛痛,数据做出来根本对不上,结果大概是人均挤五十次才出一滴油,说多了都是泪......
视线再回归现实。
在法拉第对面。
徐云在唏嘘的同时,心中也有那么一丝期待。
接下来,法拉第一定会按照自己的方案前去重复实验。
也就是架上小风车,外加用手去触摸射线。
而值得一提的是。
徐云设计的这根真空管,它的白金基底是可以看做金属板的。
阴极射线打在金属板上会发生什么,这可是记载在五年级语文下册第八章的故事呢.....
总而言之。
虽然有些对不起普吕克和JJ汤姆逊,但结果上确实是件好事——法拉第用比之前还要更坚定的态度拍了拍胸脯,表示自己一定能把名单上的人给忽悠过来。
也不知道法拉第哪里来的信心,仿佛吃准了那些人一定会赶到剑桥大学。
就这样。
在有些微妙的氛围中,徐云完成了和法拉第的交易,互道分别。
当天晚上。
一封电报从剑桥大学传到了伦敦。
再由伦敦传到曼彻斯特...
伯明翰...
最后抵达德国,枝开叶散。
电报的内容只有一个:
【法拉第病危,速来剑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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