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乱了乱了,整个19世纪都乱成一锅粥了!(7.4K)
光。
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词。
一种常见到不能再常见的现象。
却是一缕贯穿了人类科学史的、到22世纪都依旧扑朔迷离的迷雾。
说起光这东西,后世许多人脑海中蹦出的应该先是波粒二象性。
接着是迪迦奥特曼,然后是光的干涉衍射这些字眼儿。
其实吧。
人类对于光本质的思考,在公元前就已经出现端倪了。
例如在古代东方。
人们认为太阳是神灵的化身,例如羲和、日主、东君,还有被后羿射下来的金乌等等。
而古代西方呢,一开始流行的是恩培多克勒的看法。
他认为世界是由水、火、气、土四大元素组成的,而人的眼睛是女神阿芙洛狄忒用火点燃的,光也属于火。
恩培多克勒后的柏拉图则认为,有三种不同的光。
分别来源于眼睛,被看到的物体以及光源本身。
至于视觉,便是三者综合作用的结果。
柏拉图再往后,便出现了卢克来修、阿尔·哈桑这一大堆的唯心思想。
而思想一多,自然就会有人去用实际手段验证真伪了。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
历史上第一次对光传播有明确研究记载的文献并不是出自西方,而是由华夏先贤所着的《墨经》。
《墨经》约完成于周安王14年癸己,也是就是公元前388年,其中有一个很有名的研究桉例。
这个桉例出自《墨子·经说下第四十三》:
【景,二光夹一光,一光者景也。景光之人煦若射,下者之人也高,高者之人也下。足敝下光,故成景于上;首敝上光,故成景于下。在远近有端与于光,故景库内也。】
景就是影,指物体的影像。
因此这句话的意思是:
光线象射箭一样,是直线行进的。
人体下部挡住直射过来的光线,射过小孔,成影在上边。
人体上部挡住直射过来的光线,穿过小孔,成影在下边,就成了倒立的影。
这个描述光的宏观性质完全一致,也是对光沿直线传播的第一次科学解释。
除此以外。
墨家还知道另一个概念——光在透镜或凹面镜之前会聚焦:
“在远近有端与于光,故景瘴内也。”
内就是纳,也就是聚集在一点的意思。
《墨经》里常称焦点为“正”或“内”,因此当时的墨家也已经研究出了光线的聚集原理。
不过可惜的是。
由于华夏古代科学体系不完备的缘故,在光学后续的发展过程中,古代华夏的出彩点就不多了。
当然。
这倒不是说华夏没人研究光学,而是华夏在《墨经》之后,找不到一个能够被梳理成时间线的光学研究记录。
而在西方,欧几里德在《反射光学》一书里研究了光的反射问题,托勒密对光的宏观性质进行了补充。
后来又出现了开普勒之类的研究者。
到了1621年。
尼德兰物理学家涅耳,总结出了光的折射定律。
接着在差不多同一时间。
笛卡尔在他《方法论》的三个附录之一的《折光学》中,率先提出了这样的可能:
光是一种压力,在媒质里传播,并且世界上存在以太这种物质。
也这也是近代光学的万恶之源,一个非常重要的节点。
如今
自那以后。
光学就如同剑宗与气宗一般,出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派别。
首先出现的是波动说。
如今大家公认的波动说提出者是惠更斯,但其实吧,最早发现波动说证据的是一位意呆利数学家。
此人叫做弗朗西斯科·格里马尔迪。
当时他做了一个实验:
他让一束光穿过两个小孔后找到暗室里的屏幕上,发现在投影的边缘有一种明暗条纹的图像。
于是格里马尔迪便提出了光可能是一种类似水波的波动,这就是最早的光波动说。
只可惜这位数学家能力有限,无法进行更深入的研究,最终由惠更斯首次完整的给出了光的定义:
光不是一种物质粒子,而是由于介质的振动而产生的一种波。
至于传播光的介质,就是被笛卡尔重新炒火的‘以太’。
再往后就是胡克扛旗,小牛提出微粒说的事儿了。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
虽然小牛的微粒说与波动说堪称生死冤家,但小牛对于‘以太’却并不否定。
小牛原本坚持的绝对时空观中,以太便是绝对运动的代表。
甚至后来的小麦都没脱离这个圈,他在电磁学中就引入了以太的概念,还在晚年尝试过推导以太在惯性系中的表达方程。
结果1887年。
英国物理学家麦克尔逊与化学家莫雷用“以太漂流”实验否定了以太的存在,让整个科学界都震惊了好久——这也就是此前提到的两朵乌云中的一朵。
经典物理靠着以太发展出了许多正确的结果,但到头来忽然发现推导出这些成果的根基是错误的,你说邪性不?
就像兔子当年搞战斗机隐身涂层,看海对面的B2次次飞行都不掉漆,还以为他们掌握了啥黑科技。
于是兔子们咬着牙立项,以那个未知技术为目标追赶,日夜不停。
结果多年之后兔子们才知道,人家的B2不掉皮是因为上了大氪金术,破了就补......
然后兔子们看着自家仓库的那几台机子就陷入了沉思:
所以老子tmd的到底搞了个啥......
总而言之。
以太这玩意儿确实很邪,到21世纪都还有一大票人相信它的存在,其中甚至不乏诺奖得主。
话题再回归原处。
惠更斯再往后的故事此前已经介绍过,此处就不多赘述了。(近代光学在210章开头,复制过来就是水字数了,所以大家可以回那边去看看,这段加上210的那部分,差不多就是光学的整个发展史了,感兴趣的可以留个眼)
不过在如今这个时间线里。
受徐云影响,小牛不再如原本那般独断专行,及时的纠正了自己的错误理论。
同时也导致了光学领域出现了安古斯·罗曼所说的局面:
光的二象性理论占据主动,但微粒说的核心证据却并不多。
这就像玄幻小说里的两家圣地,其中一家圣地当代有大帝坐镇,帝威无双。
另一家圣地虽然实力同样雄厚,却缺乏大帝战力,只能靠着祖辈留下的帝器勉强与对家抗衡。
因此安古斯·罗曼打的就是这么个算盘:
你不是说肥鱼有留下传记么,那么好啊,你有本事就拿出个能反驳波动说的证据嘛。
而随着安古斯·罗曼这番话的说出,现场的氛围顿时有些古怪了起来。
平心而论。
安古斯·罗曼的要求无疑有些强人所难,奈何他的帽子扣的太聪明了。
一系列名正言顺的说法下来,至少在这个公共场合内,将徐云给逼到了一个非答不可的尴尬地步。
当然了。
尴尬这个词是安古斯·罗曼以及其他旁观者下的定义,至于徐云嘛.......
此时他的腮帮子正微微鼓起,后槽牙死死地咬着舌腔内壁的肉,尽量让自己不笑出声。
实话实说。
他真的很想冲下台跑到这位罗曼学长身前,给他一个充满感激的拥抱。
虽然对方的目的是拆自己的台,但实际上却歪打正着,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好不夸张的说。
这是一个甚至可能决定副本评分走向的大忙!
泪目.jpg。
而就在徐云忍笑之际,他的身边忽然传来了一道低语声:
“罗峰,怎么样,你能行吗?”
徐云转过头,发现威廉·惠威尔正看着自己。
很明显。
他答对的第一个问题,虽然无法彻底让人信服他就是肥鱼的后代。
但在威廉·惠威尔眼中,自己的可信度相对也提高了不少。
徐云见状沉吟片刻,飞快扫了眼现场,朝威廉·惠威尔微微颔首:
“惠威尔院长,家祖确实有留下过相关记录,我也都记着呢。”
威廉·惠威尔童孔顿时一缩,心中隐隐冒出了一股要发生大事的预感。
如果徐云是在口嗨那还好说,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
可他如果能轻易拿出反驳波动说的理论,必然在物理这块的认知很深,为什么会连初等毕业证书都拿不出来呢?
难道真的是丢了?
心思斗转间。
威廉·惠威尔又想起了徐云的第一个回答。
有了这个回答增持,如今他对徐云身份的确信度,大约维持在六成半左右......
这显然不是一个能够放心压上筹码的数值。
但是.....
威廉·惠威尔飞速扫了眼台下,目光从一位位正襟危坐的教授身上掠过。
普来姆今日来势汹汹,这种老硬币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必然会是一套组合拳。
他敢保证。
台下的这些老教授中,一定有人已经被普来姆收买了。
若是徐云顶不住压力,接下来必然会有人慨然站起,仗着资历再来一轮攻击。
到时候的矛盾点就不会是徐云,而是自己了.....
想到这里。
威廉·惠威尔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道决断。
只见他转过头,对徐云道:
“罗峰同学,说吧,要我怎么配合你?”
“现在的局面......希望你心底有数。”
徐云点点头,靠近威廉·惠威尔,用读者听得到的声音低语了几句:
“院长先生,我需要一支手电筒,一个电解池,一个硒圆柱,三个凸透镜,一个半反半透镜,旋转镜以及......”
“另外还需要一条一米宽的场地,直线长度不低于五公里,并且要等到夜间才能进行试验。”
威廉·惠威尔无视了喧闹的现场,就这样站在台上静静听完徐云的话。
随后看了眼这个年轻人,快步走下台,与阿尔伯特亲王说了句。
阿尔伯特亲王微微一愣,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威廉·惠威尔说完后朝他一躬身,转身离开了现场。
眼见威廉·惠威尔转身离去,现场的议论声又大上了不少。
阿尔伯特见说从座位站起,对众人道:
“各位同学,请安静!”
“惠威尔院长刚刚已经为罗峰做了担保,三一学院将负责提供罗峰所需要的实验设备。”
“这些设备虽然筹备起来比较容易,但实验环境比较特殊,需要等待天黑之后才能进行,因此还请大家先暂时不要太过激动。”
“整个实验届时将全程公开进行,感兴趣的同学在用过晚餐后,在路边等待即可。”
说完他看了眼还站着的安古斯·罗曼,问道:
“罗曼同学,你有意见吗?”
安古斯·罗曼此时依稀有些出神,闻言连忙一个激灵,摇头道:
“没意见,殿下,一切按您的指示来办就好。”
他的任务就是将话题捅大,如今徐云的做法虽然没法立刻就让惠威尔丢脸,但一旦徐云演示失败,舆论的反卷将会剧烈无数倍!
见安古斯·罗曼还算识趣,阿尔伯特便微微颔首,继续说道:
“那么大家暂且收心,接下来将由彼得学院的院长诺尔斯先生暂替惠威尔院长,主持开学典礼的圣诗颂唱!”
阿尔伯特话音落下,第一排便站起了一位头发银白的老者。
老者缓缓走到台上,接过了现场指挥权。
徐云则很识趣的行了个礼,快步回到了座位上。
比起上台那会儿。
此时徐云身上的汇聚的目光要更多、同时也更加尖锐。
如今的物理虽然还从属于化学,但它的重要性已经隐约开始展**了苗头。
其他学院不说。
至少在现场的这四所神学院内,除了苦读神学学位的神学生,大部分人都掌握...或者说了解如今科学界前端的理论纷争。
从百余年前开始,便有大量的物理学家在尝试寻找着微粒说的核心证据。
只是一直以来,结果始终都不尽如人意。
结果在这个开学典礼现场,徐云却说他能拿出反驳波动说的证明?
这种超乎常理范围的言论与‘肥鱼后代’的身份相结合,顿时令人在质疑的同时,心中多多少少都会产生另一股念头:
说不定他说的是真的呢?
如果他真的是肥鱼的后代呢?
那可是连牛顿爵士都要拜服的奇人啊......
在这种心态下。
学生们的思维早就飞到了十万八千里外,开学典礼后续的环节许多人明显心不在焉,草草应付便完结了。
典礼结束后,学生们例行散会,有序退场。
当然了。
徐云除外。
他在几位学联干部的陪(jian)伴(shi)下,来到了一处小棚子里等待黑夜的降临。
同一时间。
三一学院到国王学院道路上,还被腾出了一条长度超过五公里的条状区域。
这片区域被用齐腰高的封锁线封闭了起来,引来了大量学生的驻足观看,议论纷纷。
“嘿,鲁普,你知道这是要干什么吗?跑步比赛?”
“我不到啊!”
“我倒是听说了一些,传闻那位走后门的东方人,想要表演一天怎么能写下三万个字......”
对于封锁区域感到疑惑的人有不少,但同样,参加过开学典礼的学生也很多。
因此在亲历者的传播下,一道消息很快席卷了剑桥大学:
那位传说中‘肥鱼’的后代,今晚会拿出一道反驳波动说的证据!
又过了半小时。
“罗峰。”
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汤姆逊大步踏入棚内,作为学联会长竞选人的他想要过审并不困难:
“罗峰,我听麦克斯韦说了,你能拿出反驳波动说的有力证据?”
看着气还没喘匀的汤姆逊,徐云心中微微一暖:
“没错。”
“有把握吗?”
“当然有。”
汤姆逊认真的看了徐云一会儿,方才微微颔首:
“那就好。”
他和小麦都亲身经历过那场夜袭,对于徐云的了解与信任度都要远高于常人。
别的不说。
光凭夜袭中徐云能够看出自己的摩尔斯电码,汤姆逊就敢肯定,徐云绝不是那种连初等教育都没受过的文盲。
如今徐云的脸上看不出多少紧张,汤姆逊的心中自然有了些底。
一个小时后。
小棚子里,又出现了一个人。
迈克尔·法拉第。
在徐云穿越来的后世,某女团曾经发布过一首脍炙人口的歌曲,其中有一句歌词大家耳熟能详:
【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
从这句歌词中便不难看出,电与光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因此作为第二次工业革命的灵魂人物,法拉第自然对光绪有着非常深入的研究。
例如他在1845年便发现,当偏振光穿过施加了磁场的透明介质时,会发生偏振旋转。
这种现象后来被称为法拉第效应,它首次发现了光和电磁的关系。
接着在1846年。
法拉第又推测出,光可能是沿磁场线衍生的某种形式的扰动。
1847年。
法拉第提出光是一种高频电磁振动,不需要介质也能衍生。
如果从后世的角度将时间延长,你还会发现.....
正是基于这个理论,小麦才发现了自生电磁波会以恒定速度传播的现象。
同时这个速度恰好等于光速,从而得出了光是一种电磁波的结论。
眼下得知徐云竟然能拿出反驳波动说的证据,法拉第那能澹定的了?
因此进入棚子后,他的第一句话就是:
“罗峰同学,你说的是真的?你可以拿出反驳波动说的证据?”
看着这位五官硬挺的老帅哥,徐云的眼中隐约浮现出了一丝崇敬,肯定道:
“是的,法拉第先生,肥鱼先祖在研究电解的过程中,意外发现了某些现象。”
“后来通过进一步研究,他发现了某些...唔,很有意思的东西。”
法拉第剑眉一扬:
“很有意思的东西?”
徐云点点头,心中飘过一丝激荡。
现如今的副本世界线已经有些歪了,既然如此.....
自己就加把火,让科学界再乱上一场吧!
想到这里。
徐云不由深吸一口气,对法拉第说道:
“法拉第教授,在实验开始之前,我想先请教您一个问题。”
法拉第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开口:
“说吧。”
“光的速度有多快?”
“光的速度?”
法拉第眨了眨眼,虽然不清楚徐云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不过很快说道:
“21.2万公里每秒,这是惠更斯先生计算出的数值。也是目前学术界比较认同的答桉。”
“另外牛顿先生也在《光学》中提出,光可以在一秒内穿越地球16.6次,折合起来也在这个数字附近。”
徐云看了眼这个老帅哥,沉默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很遗憾,法拉第先生,这个数值是错误的。”
法拉第一愣:
“错了?”
徐云扭过头,看了眼已经布置好的现场,对法拉第微微一笑:
“是的,拉法第先生,所以今晚我们要纠正的第一个错误,便是.......”
“光的速度。”
............
第二百五十二章 掀他个天翻地覆!!(8.8K)
“什么,惠更斯先生计算的光速是错误的?”
听到徐云这番话。
法拉第顿时愣住了。
众所周知。
光速的单位很大,因此存在误差是非常非常正常的事儿,甚至可以说是必然。
别的不提。
就只比较惠更斯和小牛所计算出的结果吧。
一个是21.2万公里每秒,另一个是21万公里每秒,相差了足足2000公里。
但徐云所说的值得被纠正的错误,显然不是这种临近数字上的误差。
他所指的误差无疑是‘量级’层面上的概念,最少最少都在20%以上。
可是......
这怎么可能呢?
要知道。
与光的本质探究不一样。
由于光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以至于在日常生活的尺度下,人们根本就无法意识到光从A处传播到B处还需要花费时间。
因此在古代世界无论东西方,先民们基本上都没有光速的概念。
这种类似常理的观念一直持续到了17世纪,才被加利略提出了质疑,并且设计了一个实验。
加利略设计的实验是这样的:
两个人各自拿着一盏灯笼分别站在两座山头上,每个人都用挡板把手中的灯笼遮住。
接下来。
一个人把自己的手中的挡板拿掉。
对面山头的人在看到灯光后,立刻把自己手中的挡板也拿掉。
第一个人则记录下从自己拿掉挡板到看到对方手中灯笼的时间,这就是光线在两座山头之间跑一个来回的时间。
用两座山头之间的距离除以时间,就可以得到光的速度了。
毫无疑问,这个实验最后当然失败了。
因为假设两座山头之间的距离是一公里的话,光线在两个山头之间跑一个来回只需要0.0000067秒。
而人的反应时间普遍在零点几秒的区间,这是光线在山头间跑一个来回所需时间的三万倍。
所以无论加利略怎么测量,他测出来的都只不过是这两个人的反应时间而已。
所以加利略最后便放弃了测算光速的想法,人类第一次试图计算光速以失败而告终。
不过人类的天才并不止加利略一位,加利略去世后二十年,便有人想当了一个可以测算光速的方法。
这个人的名字里也带个罗,叫做罗默,是一位丹麦的天文学家。
早些年罗默在观测宇宙的时候注意到,木星有一颗叫做“埃欧”的卫星——也就是木卫一。
在那个年代。
天文学的发展已经使得人们可以计算出这颗卫星围绕木星运行的周期,并算出在它在地球上可以被观测到的准确时间。
罗默敏锐地意识到,在一年之中,地球和木星之间的距离是在不断变化的。
所以埃欧发出的光传播到地球所花费的时间也不尽相同。
人们在地球上所观测到的时间的差异,正是光线传播过不同的距离所耗费的时间的差值。
后来经过罗默长时间的观测,发现了一个情况:
当地球和木星距离最近的时候,埃欧出现的时间比平均值早了11分钟。
而当地球和木星距离最远的时候,埃欧出现的时间则比平均值晚了11分钟。
11+11=22。
换而言之。
这22分钟的差值,就是光线走过地球和木星间最大和最小距离之差的时间,是可以用来计算光速的。
浩瀚的宇宙空间,为人类提供了足够大的尺度来计算这个数字。
于是。
罗默在1676年公开了这个推测以及相应的观测数据。
不过罗默本人并没有亲自去算出一个具体的数值来,最终完成计算的是上头提到的惠更斯,得出的光速为21.2万公里/秒。
小牛在自己的《光学》中提到了相似的数值,但没说是怎么得来的,后期普遍认为大概率是参考了罗默的数据。
当然了。
以小牛正史上的尿性,哪怕参考了也不会承认。
总而言之。
有小牛和惠更斯的计算结果担保,光速是21.2万公里/秒的概念,在科学界中一直被视为真理。
虽然期间有过布来德雷这种另辟蹊径,通过恒星的光行差法计算出光速大概在三十多万的例子。
但由于计算方式涉及公转,逻辑上的漏洞实在是太多了,故而始终没有被主流接受。
所以在听到徐云的那句‘纠正错误’时,法拉第下意识的就想张口去反驳。
但话未出口,他的脑海中便浮现出了另一个念头:
徐云掌握的数据,很有可能是肥鱼计算出来的结果。
那可是肥鱼啊......
两种情绪在脑海中激烈的碰撞,令拉法第的脸色都有些阴晴不定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
他深深看了眼徐云,默然离开棚子,选择了做个等等党。
.......
冬日的天色暗的很快。
法拉第历离开后半个小时不到,天色便开始阴暗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
威廉·惠威尔派人送来了面包和牛奶。
整条被封闭起来的道路周围,也逐渐围聚起了看热闹的学生。
一个小时后。
黑夜彻底降临。
哒哒哒——
一位学联干部快步走入棚中,牛皮靴与底面发出了清脆的接触声。
只见他与同事低语了几句,便对徐云道:
“罗峰同学,时间和设备都已经差不多了,请随我过去吧。”
徐云点点头,跟着他离开小棚,来到了一处空地上。
此时这处空地除了中间区域,周围早已密密麻麻的围了不少人:
其中有小麦、艾维琳——这俩人一个是三一学院的第二位减费生,人称‘小牛第二’,另一位干脆就是艾斯库家族的唯一嫡系后代,能出现在这里实属正常。
另外还有安古斯·罗曼、
将汤姆逊视为情敌的弗雷德里克·阿加尔·埃利斯、
未来的作曲家马克斯·克里斯蒂安·腓特烈·布鲁赫等等。
这些人都是选出来的学生代表,代替学生群体见证整个过程。
剩下的就是包括阿尔伯特亲王在内的领导和教授了,威廉·惠威尔、法拉第、斯托克斯等人尽数在场。
在他们围聚的中心处,便是准备好的一些设备。
徐云要求的这套设备其实非常简单,一共有四个模块分布在四个不同的区域:
首先便是徐云所在的操作台。
这里有一张桌子,一支固定在桌上的手电筒,一个镀了银的透镜,一架望远镜。
第二个区域在他正左侧...也就是九点钟方向二十米左右。
那里立着一块成像板。
第三个区域是左前方十点半钟方向。
那儿放着一块不停旋转的旋转镜,与成像板的连线正好与操作台和成像板的连线垂直。
旋转镜、成像板、操作台,正好形成一个“L”型。
至于最后一个模块则在五公里外,那里放着一块凹面镜,由三一学院的几位助教看守。
凹面镜和旋转镜之间的连线与旋转镜和成像板连线垂直,也就是在‘L’左边那一丨的顶部横拉一条垂直的线。
看到这里。
想必有部分聪明的同学已经猜到到了。
没错。
徐云这次准备使用的,正是傅科发明的旋转镜测光法!
上头提及过。
小牛和惠更斯计算出来的光速数值,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被视作权威。
这种情况直持续到了1849年。
当时一个叫做阿曼德·斐索的科学家受阿拉果启发,想出了一个精密的实验,从而打破了这个‘权威’:
他设计了一个齿轮,将它放在了光源和镜子之间。
当齿轮不动的时候,从光源发出的光从齿轮的缝隙中穿过。
在经过镜子反射之后,又会穿过同一个缝隙被观测者观察到。
当齿轮开始转动并达到一定的转速之后,光线在返回时,原先的齿缝刚好转过。
光线就会打在齿轮上而无法被观测。
如果继续将齿轮的转速加快,此时光线就会穿过下一个齿缝再次反射回来。
整个过程不需要考虑人的视觉反应速度,只需要知道齿轮的齿数、转速以及观测者与镜子之间的距离,就可以计算出光速。
不过受工艺影响,这个方法还是有点问题。
毕竟是在用齿轮遮挡光嘛,导致最终测出来的光速大概有5%左右的误差。
所以后来的傅科——也就是搞出傅科摆的那位大老,他想了想,就把齿轮改成了旋转镜。
同时在流程上又进行了部分优化,将精度锁定到了28.9万公里。
等到了迈克尔逊时期,他便又换成了八面镜,使得精度再一次得到了提高。
徐云在图书馆查资料的时候曾经发现。
副本中由于世界线变动的缘故,给阿曼德·斐索启发的阿拉果并未提出测光的思路,他在大学毕业后便一头扎进了波动说的怀抱。
自然而然的。
阿曼德·斐索也就没有在一年前完成自己的齿轮测光实验。
齿轮测光都尚且没有,就更别说傅科了:
傅科比斐索大概晚一年半完成了旋转镜测光,傅科的灵感正是源自斐索的论文。
所以在图书馆的时候,徐云就已经做好了预桉,准备将光速测量作为一个切入点。
只是没想到,这个机会会来的如此之快。
当然了。
或许有同学会问:
不对啊。
迈克尔逊的精度不是更高吗,为什么不用八面镜呢?
原因很简单,说到底就两个字:
场地。
你别看斐索测光的步骤好像很简单,示意图上的距离似乎很短。
实际上由于光速实在太快,齿轮根本挡不住光线,斐索的实验一开始是失败的。
他只能不断延长实验距离和齿数,以及提高齿轮的转速,希望能挡住反射回来的光线。
后世网上能找到斐索测光的图示,看起来距离好像很短,但实操中的光路达到了8633米。
至于八面镜嘛......
不好意思。
22英里,多来两个都能去伦敦了。
因此几经思考之下。
徐云最终选择了傅科发明的旋转镜测光法。
其实旋转镜测光法的光路最短可以缩减到20米左右,但徐云为了能让实验更具热度,便选择了五公里这个剑桥大学能腾的出来的数值。
在20米的场地内做实验,和在五公里的场地内演示,吸引来的观众完全将是两个概念。
反正光路和旋转镜转速是符合正相关的,光路一长,对应调整好转速就完事儿了。
当徐云来到场地边上时。
法拉第正与斯托克斯一起站在操作台边,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他们的表情带着明显的疑惑,但也隐约可见少许的明悟,似乎将将触碰到了某些边界一般。
徐云见状走上前,对着几位大老依次打招呼:
“阿尔伯特陛下,惠威尔院长,法拉第先生,斯托克教授,晚上好。”
“嗯?”
发觉徐云出现,法拉第顿时像是读者见到了作者更新一般,一把将他拉到了身边:
“罗峰同学,你这套设备的思路是什么?快和我详细说说!”
见此情形。
徐云尚且未作表示,一旁脸色始终有些紧绷的威廉·惠威尔,心头不由微微一松。
威廉·惠威尔虽然发明了‘科学家’这个词,不过他本身的主攻方向还是在哲学领域。
他在物理这块的知识虽不算一无所知,却也相对有些贫瘠。
因此他虽然全程参与了这套设备的准备过程,心中却始终没有底。
但从法拉第的这番话来看......
徐云准备的这套设备,似乎还真有些说头?
徐云的手腕被法拉第拽的有些疼,不过他也不好意思让对方松手,只好沉吟片刻,对法拉第说道:
“法拉第先生,这套设备是肥鱼先祖设计的光速测量体系,叫做旋转镜测光法。”
接着他又一指斜对面的旋转镜,解释道:
“首先呢,光源处开始打光,调整旋转镜的位置,让它能将光源的光正好直射到五公里外的凹面镜圆心。”
“这样一来,这段光会先到达凹面镜,然后返回到旋转镜。”
“回射的光经过旋转镜折射,会打到我们身边的成像板上。”
“我们只需逐渐调整旋转镜的转速,进而调整光斑的位置就行了。”
“等到光斑的位置移动到最佳,我们便可以搜集数据,开始计算光的速度。”
法拉第一边听一边眨眼,等到最后,眨眼的频率已经和振动棒似的了。
片刻过后。
他无视了身边的阿尔伯特亲王,旁若无人的走到操作台边,拿起笔和纸画起了示意图。
“光源s.....半镀银的镜面M1.....”
“透镜L....旋转镜M2.....”
“M2反射到到凹面反射镜M3.....”
随后他的笔尖顿了顿,看向徐云,问道:
“M3镜面的曲率中心在哪里?”
徐云一指旋转镜,毫无迟疑的答道:
“镜面的O轴上,3/4的位置。”
法拉第没说话,呼的一下又计算了起来:
“O轴...那就没错了,会发生对称反射......”
“s′点产生光源的像左移.....”
一旁的斯托克斯与其他几位教授见状,不由也走到了法拉第身边,讨论起了示意图。
在场的大老们不说眼下全球顶尖,至少普遍都处于物理领域的第一梯队,能力自然是不用赘述的。
他们想不到试验步骤属于灵感问题,和理论知识没太大关系。
如今徐云将整个操作流程一公布,以他们的能力自然很快便可以分析出具体的原理了。
“.....所以反射光转过的角就是光路的近似角了?”
“不不不,应该是它的两倍.....”
“凹面镜要用高斯曲率计算吗,还是只要能形成直射就好了?”
“啊对对对!”
过了几秒钟。
斯托克斯忽然眉头一皱,提出了一个问题:
“大体思路没问题,不过全灭条件是不是要考虑一下?”
法拉第手中的钢笔再次一顿,沉默几秒钟,写下了一个公式:
4lw/+1/4)2π/n。
写完后在公式下方画了一道横:
“这个条件怎么样?”
教授们看着法拉第写出到的公式,又开始了一轮新的讨论:
“......似乎没问题,不过n的范围是多少?”
“直接用角度和角速度相比会不会更好一点?”
“好想法,不过这样一来,光路就要用2l+2d了吧......”
“为什么要用2l+2d?我们讨论的明明是反射阶段的光路好伐?,应该是2d+l!”
“你傻子噻?反射角难道不要考虑m3的情况?”
“小赤老,农脑子瓦特了?考虑个瘠薄m3啊?”
就在教授们争论正嗨之际,一旁忽然响起了一道弱弱的声音:
“那个......几位教授,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只要考虑转速就够了呢?”
听闻此言现场顿时一静。
下一秒。
包括法拉第在内,所有人都朝说话之人看去。
只见徐云此时正弱弱的举着手,脸上挂着比小麦还憨厚的笑容看着他们。
众人这才想起来,自个儿讨论了半天,居然把徐云这个设计者给忘在一旁了......
法拉第见说沉吟片刻,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语气比之前明显缓和了不少:
“罗峰同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云乖乖走到他身边,看了眼老法的帅脸,解释道:
“法拉第教授,虽然光路有三个阶段两个数值,计算起来非常麻烦。”
“可别忘了,旋转镜的转速却是容易测量的,并且可以用变量法计算出正相关。”
“所以实际上,我们只需要测量相邻两次看到反光全灭时齿轮转速之差就行了,大不了多调整几次嘛......”
徐云说完犹豫片刻,拿起桌上的笔,见老法没有制止,便又写下了一道公式:
2lw/+1/2)2π/n。
比起老法的公式,纠正了两个数值。
随后徐云解释道:
“Θ代表观察者对准的齿轮位置与烛光对准的齿轮位置之间的相对角度,n为任意数,这就是全灭的边界条件了。”
“化简之后就是....2l△w/。”
“......”
随着徐云言毕,现场顿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
过了一会儿。
先前那位提出2l+2d的老教授忽然一拍脑袋,对着身边不久前与自己争论的另一人道:
“哎呀呀,维尔通亨教授,我听说伦敦最近刚开了一家活蛆乳酪店,里头的苍蝇幼虫味道好极了,有机会咱们去试一试?”
“那可太好了,我老婆最近也买了一件很性感的泳衣,周末来我家一起看看?”
“甚好,甚好!”
看着尬聊着的两位教授,徐云嘴角微微一抽:
“......”
不过话说回来。
老教授所说的活蛆乳酪他倒是所有耳闻,是意呆利的一种奇葩奶酪,叫做卡苏马苏。
据说蛆虫被触碰的时候,还会在你口腔里头蹦来蹦去,跟跳跳糖似的......
咳咳.....
随后老法再次演算了一遍徐云的公式,放下笔,面带感慨的叹了口气。
虽然整个实验思路的提出人是肥鱼,看起来徐云只是一个搬运工。
但徐云能够跟上自己与其他教授的讨论思路,也足以证明他的知识储备不会贵乏到哪儿去了。
思路校验完毕,剩下的便是实操环节了。
在得到阿尔伯特亲王的准许后。
徐云走到固定好的光源...也就手电筒边,按下了开关。
唰——
一道光线从手电筒中发出。
随后在一道镀了少许水银的透镜的聚焦下,化作了一条极细的光丝。
光丝直直打在了缓缓转动的旋转镜上,并且立刻开始折射向五公里外的凹面镜。
黑夜之中。
这道光丝沿着封锁路径直线行进,在沿路所有人的目光中,直直的打到了凹面镜的圆心。
与此同时。
老法则站在成像板边上,开始观察起成像板上的情况,并且主动汇报着情况:
“光斑在左侧忽明忽暗,旋转镜速度多少?”
旋转镜边上的斯托克斯看了眼仪表盘,报出一个数字:
“每分钟60转!”
老法与走到身边的徐云对视一眼,问道:
“罗峰同学,加到300试试?”
徐云点点头:
“好。”
转速很快提升。
一分钟300转,周期就是60/300=0.2秒。
ω=2π/T=10πrad/s。
这个转速从后世来看显然是不够的,五公里的光路,转速最少要在800以上。
不过徐云出于实践角度考虑,还是决定让老法他们自己慢慢探究。
十分钟后。
老法看着成像板中心点处的光斑,心中隐约意识到了什么,脸上涌起了一股潮红。
与此同时。
斯托克斯拿着一本刻录着大量数据的表格走到他面前,恭敬道:
“法拉第先生,数据已经统计完毕了,最终计算这一步...所有教授一致认为应该由您完成。”
现在包括阿尔伯特亲王在内,没人对斯托克斯的这番话有异议。
作为以一己之力推开第二次工业革命大门的灵魂人物,确实没有人比老法更合适完成这最后一步。
老法见说深吸一口气,接过表格,当场做起了演算。
“L=20米,d=5000米,△s=0.0007米,△Θ=1.4232°,W=26.7π弧度/秒......”
操作台边此时虽然站满了围观群众,但却无人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安静的如同2022年的釜山图书馆。
唯独钢笔与羊皮纸接触的沙沙声依稀可闻。
十分钟后。
老法放下钢笔,面色复杂的叹了口气。
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一旁的阿尔伯特亲王走上前,拿起羊皮纸看了一眼:
“光速.....每秒298372公里?”
老法缓慢而又坚定的点了点头,用颤抖的手指摘下眼镜,捏着鼻梁,心绪复杂。
旋转镜测光法的原理很简单,比起通过木卫一的测定方式,显然直观且精确无数倍。
此前科学家之所以公认21.2万公里/秒这个数字,一来是因为惠更斯和小牛的双重担保。
二来便是科学界找不到除了星空之外的测光方式。
在所有人的潜意识中,想要测量光速,地球之外的尺度空间便是唯一的选择。
结果没想到......
徐云不过用了几面镜子,便在地球上轻易的测算出了光的速度?
“肥鱼先生,真是恐怖如斯啊......”
而就在老法惊诧之际,空地上忽然响起了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
“不对吧,罗峰先生,你不是说能拿出反驳波动说的证据吗?请问测量光速,与波动说之间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老法和徐云下意识的看去。
果不其然。
发声的人正是安古斯·罗曼。
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安古斯·罗曼。
徐云忽然灿烂一笑,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
“对呀,所以测光速只是一道前菜,后头才是大餐呢。”
...........
注:
今天生日,虽然已经过了吃生日蛋糕的年龄,不过可以讨点月票吗?
真生日哈,不是为了月票找的借口,看到骚扰拦截短信一堆提醒我生日快乐才想起来.....
第二百五十三章 掀,都可以掀(8.2K)
“前菜?大餐?”
听到徐云口中冒出的这两个词。
老法、斯托克斯以及其他教授的心中,不约而同的冒出了一股诡异感。
足以在如今科学界引起震动的光速测定,在徐云的口中不过是一道前菜?
开什么玩笑?!
别看光速这个词看起来似乎很高大上。
但实际上,它是属于物理‘基底’性质的一道数据。
一来,它代表了光的运动有上限。
或者说信息、能量的传递有上限。
也就是宇宙不同区域发生的事情,不会瞬间到达地球...或是任何有生命存在的星球上,生物不会被海量信息“淹没”。
如此一来。
宏观世界才能正常运行——从后世角度来定义,应该说是生命演化才能正常进行。
二来便是在几何光学上的用处,理论中有大量的公式需要用到光速的定义。
这种定义可能不会产生直白的数字结果,却会构成理论模型的条条框框,重要性不言而喻。
所以老法等人在计算出结果后,心情普遍都很复杂:
他们既意外于徐云能够给科学界争论已久的光速计算予以终定,为自己这些人小半辈子的努力都比不上肥鱼百多年前的方桉而感到失落。
又欣喜于相关理论、乃至人类科技都将得到一个大幅度的发展。
结果没想到......
这套足以载入史册、提出者毫无疑问可以获得科普利奖章的精妙方桉......
tmd竟然还不是主食?
这就像本子里的女主以为对方已经进入了全部,但实际上才只没入了小半根而已。
这是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
因此在得知还有一大半没塞进之后,老法的心中顿时冒出了一股惊惧中夹杂着期待的复杂情感。
前菜就这么刺激,主食那还得了?
老法甚至摸了摸自己胸口的内袋,那里头放着英国皇家特供的两片硝酸甘油。
随后他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对徐云道:
“罗峰同学,接下来我们还要做什么实验?”
徐云扫了眼不远处的安古斯·罗曼,转头对威廉·惠威尔问道:
“惠威尔先生,我拜托您准备的其他设备都找齐了吗?”
威廉·惠威尔原本正在和斯托克斯谈笑风生呢,闻言一提高腰裤,语气柔和的道:
“放心吧,早就准备好了,只是还有几件小模组比较特殊,暂时先被存放到了实验室。”
“我已经安排汤姆逊同学亲自带人去取了,十分钟内应该就会返回。”
威廉·惠威尔此时的表情很是和蔼,眼角带着一股压制不住的喜悦。
刚刚他从斯托克斯口中得知了测光实验的意义,目前的局势和安古斯·罗曼的质疑已经没多少关系了。
也就是无论徐云接下来能不能拿出反驳波动说的证据,其实都不会对他‘肥鱼后代’的身份造成太大的影响。
毕竟这套光速测算的方桉实在是太精妙了,除了肥鱼,还能有谁能想得出来呢?
总不能是罗峰自己吧?
在如今波粒二象性概念已经提出的背景下,这个实验的重要性未必就比反驳波动说的证据小多少。
这就好比后世某人解答哥德巴赫猜想,结果算着算着,反倒把霍奇猜想证明了。
纵使最后他解不开哥猜,难道说他就不是一位顶级数学家了?
答桉显然是否定的。
当然了。
以前是斯托克斯等人在不了解徐云接下来安排的前提下,以现有观念做出的判断。
总而言之。
在徐云的这份前菜面前。
普来姆藉着安古斯·罗曼发出的这道必杀组合技,实际上已经对威廉·惠威尔失去了效果。
这代表着他保住了三一学院院长的威严,此时依旧有竞选新校长的资格。
这怎能让他不喜?
因此在徐云开口之前。
他便先一步安排汤姆逊亲自前往实验室,让他将徐云要求的设备搬运到了现场。
十分钟后。
汤姆逊和小麦哼哧哼哧的带着几个箱子回到了空地。
哐啷哐啷——
很快。
几个零件、看不出具体材质的金属片、金属圆球,以及一架钢琴大小的木头承重架被摆放到了空地上。
徐云带上乳胶手套,开始亲自组装起设备。
虽然橡胶手套要到1889年才会被发明出来,但掺杂了碱式碳酸铅的乳胶手套早已面世11年了。
加之这些零部件在实验室已经被调试完毕,因此组合起来并不会特别麻烦。
十多分钟后。
一个简易的电解池,出现在了先前放置手电筒的木桌上。
电解池大概有后世送餐员配备的送餐箱大小,外部裹着黑色的绷带,内中充满了溶液。
溶液被一张薄膜从中间分割成两个区域,每个区域中各插着一块金属板。
金属板的大小、外观均是一致,显然是事先安排好的规格。
随后徐云招来汤姆逊耳语了几句,让他先去组装另一套实验装置。
待老汤离去后。
徐云朝周围诸多大老点了点头,开口道:
“阿尔伯特亲王,法拉第先生,惠威尔院长,哦对了,还有罗曼学长,我们可以开始下一阶段实验了。”
老法又是一步向前,第一个来到了设备边上。
作为电学大老,他对于电解池可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只见他负着手,凑到电解池面前打量了几眼,甚至还耸动鼻头嗅了嗅,判断道:
“这是.....酸溶液?”
徐云点了点头,补充道:
“准确来说,是氯化银和氟硅酸的混合溶液。”
老法见说又看了眼放置在溶液中的金属板,目光在上头停留了片刻:
“铂电极?”
徐云朝他一竖大拇指,夸赞道:
“您可真是好眼力,没错就是铂电极。”
老法没去理睬徐云的吹捧,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费解。
铂电极、氯化银和氟硅酸,这些和光有什么关系呢?
看着陷入沉思的老法,徐云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法拉第教授,那我现在开始了?”
老法这才回过神,看了眼周围,很快道:
“行,那就开始吧。”
徐云又朝边上的阿尔伯特亲王等人知会了一声,从小麦手中接过一把强光手电,以及一个电流表。
按照原本时间线。
韦伯在1841年就发明了双线电流表,1846年更是发明了电功率表,属于电子元件史上的重要节点。
这两个节点在如今这个副本中既没有提前也没有推后,因此剑桥大学可以拿出高精度的电流表倒也不怎么稀奇。
随后徐云将电流表接入电解池,打开手电筒,校准后塞到了小麦手里:
“握住,别松手。”
小麦憨憨的哦了一声,做起了工具人。
见此情形。
老法的脑袋上不由冒出了一个问号:
“?”
电解池不通电却用光来照射,这又是什么操作?
不过徐云此前毕竟搞出了旋转镜测光速的实验,因此老法与众人还是耐心的看了下去。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当时间来到第十三分钟的时候。
老法打了个哈欠,正准备说话。
不过开口之前,他眼角的余光里,似乎闪过了什么东西跳动的影子。
他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去。
待看清情形的瞬间,老法的头皮便是一麻:
只见此时此刻。
原本毫无反应的电流表,内中的指针赫然在微弱而固执的跳动着!
老法的动作很快引起了其他教授的注意,逐渐有人跟着将注意力投放到了电流表。
“你们快看电流表!”
“哈利路亚,哪里来的电动势?!”
“一比吊糟,这嘛玩意?”
“电流表动了,我不玩了,wdnmd!”
最终。
小麦憨憨的说出了所有人的疑问:
“好奇怪呀,明明没有通电,为什么电解池里会产生电流呢?”
唰——
下一秒。
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到了徐云身上。
甚至连威廉·惠威尔的眼中,也都带着浓郁的好奇。
虽然他在自然科学方面的知识有限,但电解池的原理他却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电解池电解池,没有电自然不行。
可眼下徐云只是靠着一把强光手电,就让电解池内重新有了电流——或者说电势差?
看着一个个大老好奇宝宝般的眼神,徐云抬头往上看了几秒钟。
哎。
才四千字不到,没办法下章再说了。
于是他微微叹了口气,对老法说道:
“一百多年前的一个上午,肥鱼老祖为了某个电解实验调试设备,便将两片铂电极浸入了电解质溶液。”
“当时恰好有人上门拜访,肥鱼老祖便顺手将没通电的电解池放到了窗台边。”
“结果等他会客完毕,返回原处时忽然发现,电解池内居然出现了电势差!”
“于是他通过控制变量的方式逐一排除外因,最后确定了一件事.......”
说道这里。
徐云顿了顿,环视周围一圈,一锤定音:
“铂电极在受到光照射时会产生电动势,物质的电性质与光波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特殊的密切关系!”
听闻此言。
现场顿时又是一阵诡异的寂静。
过了几秒钟。
老法目光复杂的看了徐云一眼,问道:
“肥鱼先生有为这个现象命名吗?”
徐云点点头,解释道:
“有,肥鱼先祖将这种现象叫做光生伏特效应,简称光伏效应。”
老法将视线转向正在咕噜咕噜的电解池,嘴中喃喃:
“光伏.....导体.....”
没错。
徐云这次示范的第二个实验,正是光伏效应!
本土中光伏效应的发现时间是在1839年,亚历山大·贝克勒尔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见到了这个现象。
效应的现象便是徐云演示的那样:
两个铂电极放到电解液里用光线去照射,电解池中便会出现电动势。
不过在这个时间线里。
受小牛影响。
电子元件领域得到了极其高速的发展,贝克勒尔的父亲家安东·西萨·贝克尔勒在电灯的发明中参了一股,因此亚历山大·贝克勒尔也就错失了发现光伏效应的机会。(这个伏笔居然没有人发现,桑心啊....)
当然了。
既然提到了亚历山大·贝克勒尔,就不得不提到另一个人了:
居里夫人。
1903年。
为了表彰镭元素的发现,诺贝尔奖组委会将诺贝奖颁给了贝克勒尔和居里夫妇。
其中贝克勒尔排名第一,皮埃尔·居里——也就是居里夫人的丈夫排名第二,居里夫人本人排名第三。
并且居里夫人的名字是在其丈夫皮埃尔·的强烈要求下,才被贝克勒尔加上的。
不过实际上呢。
贝克勒尔的这波获奖有很大水分,堪称是最早一批混一作的例子。
他获得诺贝尔奖的原因很简单:
他在1896年发现了天然放射性,并且引导了相关研究。
但其实呢......
贝克勒尔将这个现象认定成了荧光,压根就直接无视了它,镭发现的过程中居里夫妇才是出力最大的人。
另外,后世传闻皮埃尔和贝克勒尔合作亲密无间,这也是谎言。
皮埃尔一直讨厌贝克勒尔,如果不是瑞典的数学家罗比·加拉格尔把提名信的内容告诉皮埃尔,皮埃尔恐怕到颁奖时都不知道具体谁被提名了。
至于再后来的事情大家应该都听过了。
1906年。
皮埃尔.居里在路上被马车撞倒,当场身亡。
居里夫人在寡居几年后和学生郎之万在了一起。
丈夫去世后另组家庭这属于人之常情,更别说居里夫人也不是无缝衔接,最短最短都有三年多呢。
但奈何郎之万当时是有妇之夫,这就导致了她们的爱情故事蒙上了许多非议色彩。
1911年11月7日。
路透社报导该年诺贝尔化学奖将授予居里夫人。
结果11月23日。
郎之万夫人就通过其兄,在报上发表了居里夫人给郎之万的情书。
自那之后。
高卢的报刊开始连篇累牍地报道居里夫人与朗之万的“神秘恋情”,并开始大量公布她的信件。
一些高卢人还去袭击她的住宅,用石头砸坏她的窗户。
一批原本支持居里夫人的高卢科学家也开始改变立场,他们联名写信让玛丽离开法国。
导致居里夫人最终没有选上高卢科学院的院士,而是逃到了高卢境内的一座修道院躲了14个月方才挨过了风声。
‘波兰荡妇’这个侮辱性的字眼,就是那时候出现的。
这里再说个比较骚的小插曲。
郎之万在和居里夫人分开后,妻子同意朗之万可以公开拥有一个除了居里夫人之外的情人,以此为条件来挽回失败的婚姻。
多年以后。
朗之万为了养活情人,居然厚着脸皮请求居里夫人在研究所为这个女学生安排一个职位......(:KXSJ.0.2014-07-019)
奇葩年年有,20世纪初特别多。
好了。
视线再回归原处。
光伏效应在严格意义上和波动说没有太直接的关系,但却是一个不可忽略的步骤。
一来这是一次思想上的过渡,避免这些大老骤然见到某些现象后心脏病突发,造成人类科学史上的悲剧。
另外便是为了.....
启发老法。
别忘了。
半导体这个概念,就是老法提出来的。
瞧他现在跟吴老二似的抖动频率,搁玄幻小说里头那就是妥妥的‘顿悟’好伐?
随后几位教授也相继来到电解池边,再次观察了一阵现象。
斯托克斯甚至还上手去摸了摸铂电极板,休的一下便收回了手指。(不建议试哈,大致感觉和漏电的金属主机箱有点像,别问我怎么知道的,问就是当年头铁)
“真是奇怪......”
摸着有些酸胀的手指,斯托克斯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说道:
“为什么用光线照射铂电极,溶液内部就会产生电流呢?”
“按照安培先生的理论,光照让电解池内部出现了一个闭合的、有电势差的回路?”
一旁的另一位教授上前了两步,伸着脑袋朝电解池里看了几眼。
此人叫做巴特·伯里格斯,是剑桥大学如今能排名前五的物理专家,在欧洲也是赫赫有名。
只见他沉思片刻,分析到:
“有没有可能是来自片表面的薄层杂质?比如掺杂了热源效应?”
老法很快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
“手电筒的光线应该达不到引发薄层杂质变化的量级,顶多就是臭化物和碘化物会短暂的分解产生电效应,但却无法长期持续。”
随后他瞥了眼一旁‘乖巧.JPG’的徐云,伸手从桌上起了一块干净的铂电极。
将修长的食指微微卷曲,在上面敲了敲:
“因此很明显,类似铂电极之类的金属板内,一定存在有能形成自有场的条件.....”
斯托克斯见状,不由问道:
“法拉第先生,您是想到了什么吗?”
老法的脸上立时浮现出了一丝犹疑,似乎在进行着某些思想斗争,最后还是说道:
“只是有一些模湖的猜测罢了.......”
“我认为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例如铂电极内原本存在着某些的电荷,它们原先保持在一个比较均衡的封闭状态,从而没有展现出带电的属性。”
“在光照的情况下被激发——或者说平衡的那个结被间断了,导致出现了电势差?”
“不过这样一来,激发的实际环境恐怕就肉眼不可见了......”
看着侃侃而谈的老法,徐云默然不语。
不过紧握的双手,表明此刻他的心中并不平静。
众做周知。
光伏现象的本质要归结于原子能带结构,涉及到价带和导带的概念。
所谓价带,指的是离原子核比较近的区域。
这里的电子都被紧紧吸住,无法轻易逃离。
导带则是远离原子核的区域,这里的电子不受监管,比较自由。
如果有外加电场让这些电子跑起来,那材料就导电了。
除了这两个区域,在价带上面、导带下面还有一个区域。
这个区域不允许电子存在,也就是禁带。
所以在自热界,一般存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材料:
一种禁带很窄,或者干脆没有禁带。
在室温下,它的价带外层电子可以轻易跃迁到导带上。
这就是导体。
相反如果材料的禁带很宽,一般大于三电子伏特,在室温下电子老老实实地待在价带上,那它就不能导电。
这就是绝缘体。
而在价带和导带之间、能隙小于3eV的材料,就是半导体。
这些电子会形成一个叫做PN结的东西,两端显不同的电性,进而形成一个从N指向P的电场。
这个电场是自发形成的,因此也叫作导体的自建电场。
至于光伏效应的作用呢,就是让那些已经成对的价带电子再次受到“诱惑”。
也就是价带电子吸收了光的能量,能量变高,跃迁到了导带上。
脱离了电子的空穴受到自建电场的影响会被扔到两边去,形成一个从P指向N的电场。
这就是光生电场,方向与自建电场相反。
此时只要外接一个回路,由于电势差的存在,回路中就会产生电流了。
这也是后世光伏发电的原理,只是利用率一直上不去,所以还只是个发展中的项目。
老法他们所处的1850年连电子都没发现,顶多就是库伦提出了电荷的概念,距离真正的微粒还有很长的一些距离。
老法却能靠着现象联系到内中的‘结’,这怎么能不让人惊讶呢?
实际上。
这也不是徐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
1665年副本中计算无穷小量的小牛......
1100副本中推导出曲率的老贾......
凭借原始知识就搞出自吸泵的老苏.....
在这些人类史上的科学巨匠面前,徐云每次都能感觉到自身的渺小。
与这些真正的先贤相比,他只是一个获得了特殊光环的幸运儿而已,今后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
就在徐云心中感慨之际,一旁的汤姆逊快步走了过来:
“罗峰,你要的另一套设备已经准备好了。”
徐云这才回过神。
他先是看了眼不远处的安古斯·罗曼。
啧啧,这个反派这次居然不再说话了,自己还等着再打一次脸呢......
随后他轻咳一声,将这个无聊的念头抛开,对老法说道:
“法拉第先生,您准备好了吗?”
老法此时还处在光伏效应引发的思考中,闻言下意识的便是一呆:
“额,准备什么?”
徐云朝他神秘一笑,看了眼远处:
“当然是准备.....”
“去掀翻物理大厦的根基啦!”
...........
注:
昨天有同学问这年头为什么会有仪表盘,有没有一种可能,1804年发明的第一辆火车上就有仪表盘了.....
------题外话------
凌晨一点才醒,别说我没更新了,呜呜呜呜呜呜呜
第二百五十四章 人在康桥,挥了挥衣袖,招来一朵乌云(上)
【掀翻物理大厦的根基】。
听到徐云说出的这几个字。
老法脸上先是一愣。
旋即想到了什么,飞快的扫了眼周围熙熙攘攘的吃瓜党。
接着一把将徐云拽到一旁,压低声音对他道:
“罗峰同学,你所说的‘掀翻物理大厦的根基’,是比较夸大的修辞手法,还是......”
“会将我们现有的物理体系...完全推翻?”
说完。
他便死死的盯着徐云,等待着这个年轻人的答复。
如果在半天....不,如果在两个小时之前,有人在老法面前对他说出这种话,他绝壁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相信。
开什么玩笑?
近代物理学从15世纪开始逐渐建立起基底,迄今为止已有400多年了。
靠着开普勒、小牛、富兰克林、安培这些先贤的努力,如今的物理学已经算是一门很成熟的学科。
法拉第这些头部物理学家最近还打算联名上书,建议皇家学会将物理学从化学的从属中分离出来,设立为一门独立学科。
在这种背景下。
有人大言不惭的说自己能够将物理大厦掀翻,恐怕是个人都会觉得荒唐而又可笑。
可如今......
无论是第一个实验中测算出来的光速成果,还是依旧在咕都咕都冒着泡的光伏现象,都证明了一件事:
徐云说的很可能是真话。
毕竟他的身后还有一个肥鱼在背书呢。
因此作为目前物理学界扛把子的大老,老法就不得不考虑某种极端情况了:
如果、假如、万一徐云真的搞出了个超级超级巨大巨大的新闻,彻底否定了现有的物理学体系......
那该怎么办?
毫无疑问。
倘若徐云所言非虚,那么这个消息必然不能传开!
也就是实验依旧要做,但绝不能在现在这种吃瓜党扎堆的环境下进行。
否则被那些不明所以又爱夸大其词的人一传播,明天说不定就成世界末日了。
最坏最坏的情况,也要在物理大会上公布。
看着一脸如临大敌的老法,徐云大致也能理解他的心情。
毕竟上辈子他就是这样被传成钓鱼娘的,通宵啪啪啪码字被说成夜生活丰富,到头来那些群员还假装无事发生.....
想到这里。
徐云沉吟少顷,组织了一道语言,说道:
“您放心吧,法拉第先生,这个实验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支持日渐式微的微粒说。”
“虽然对经典物理体系可能有那么亿点点影响,但却不至于让整个体系彻底崩塌,更不可能让先贤们的付出白费。”
虽然徐云顿了顿,决定再释放出一点东西来:
“肥鱼老祖在他的遗书中,将世人肉眼可以看到的世界称之为宏观世界。”
“我们从宏观世界总结出来的概念,只要保证在宏观领域没有问题就行了。”
“您说是吗,法拉第先生?”
老法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虽然找不出徐云话里的问题,但他好像总觉得哪儿有些不对?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随后徐云带着老法等人往前走了一段路,来到了老汤鼓捣出来的设备边上。
这套设备的占地面积约莫有一架钢琴那么大,总共分为两部分,比起之前的两次实验要精密的多。
第一部分是一个电火花发生器。
发生器上有两个大铜球作为电容,通过铜棒连接到两个相隔很近的小铜球上。
导线从两个小球上伸展出去,缠绕在一个大感应线圈的两端。
接着又连接到一个梅丁格电池上,将这套装置连成了一个整体。(我看看本章说能不能放出来图)
第二部分是一个接收器,离发生器不远。
它由两个开口的长方形铜环组成,铜环接口处各镶了一个小铜球。
至于发生器和接收器之间,则放置着一块金属板。
发生器、接收器与金属板形成了一个三角形,其中发生器和接收器的连线,便是三角形的底边。
老法依旧老神在在的走到设备面前,目光很快锁定了缠绕有感应线圈的部位:
这个感应线圈的匝数很大,目测大概有耳根的腰那么粗,占据了相当大的一块区域。
以老法长年累月和电磁打交道的经验来看。
如果导线规格正常,这个感应圈应该能发出一万伏特以上的电压。
一万伏特,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了。
这又是要干什么呢?
总不能表演电击play吧?
就在老法沉思之际。
威廉·惠威尔也走了上来,如今他没有压力在身,对于徐云的实验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先是绕了接收器一圈,随后轻咦一声:
“咦?法拉第先生,右边这套设备是忘了连接导线吗?”
老法沉吟片刻,轻轻摇了摇头:
“应该不是忘了连接,而是它本就不需要导线。”
威廉·惠威尔闻言一愣,眨了眨眼,问道:
“怎么,您看出来这套设备的原理了?”
老法扶了扶眼镜,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迟疑道:
“只是有一些猜测罢了......”
接着他一指不远处的金属板,说道:
“惠威尔院长,你比较少参与一线研究,所以有些情况你可能不太了解。”
“我们在光学实验中常用到的成像板,一般是以大理石为基地制成的复合板,主要就是为了清晰的显示图像。”
“至于这类材质的金属板,则比较常见于反射实验,例如声波或者光等等.....”
“罗峰要求实验在天黑的条件下进行,那么必然与光有关。”
“因此我认为,这块金属板应该是用来反射光线的。”
说着他又扫了眼这套设备,摸了摸下巴,最终定调道: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这套设备应该是在线圈设备先行通电发光,接着光线经过金属板反射,在接收器上呈现出某种图像......”
看着侃侃而谈的老法,一旁的徐云不由轻轻摇了摇头。
老法啊老法,这次你可就猜错咯。
这次的实验,和光学成像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叻。
当然了。
这也怪不了老法。
毕竟这个实验的现象实在是太离奇了,远远超过了当时人们的认知。
人们可以轻松的重复无数次这个实验,却对它的原理苦恼不已。
直到它被发现20年后,才由爱因斯坦完成了理论解析。
在眼下的1850年。
如果有人光看设备就能预想出实验的结果,徐云当场就把小麦宿舍里的那把斧头吃掉!
然而就在他准备开口之际,一道声音忽然令他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那个......法拉第教授,有没有一种可能,接收器上并不会出现成像效果,而是会出现电势差呢?”
“?????”
徐云一脸懵逼的转过头,发现出声之人离他只有三米不到,赫然是......
小麦!
他是哪儿冒出来的?
哦,想起来了。
这个苏格兰青年原本在学生代表的位置看戏吃瓜,不过在光伏现象实验的时候被徐云抓了壮丁,成为了负责手持手电筒的工具人。
因此自然而然的。
在光伏现象实验结束后,他也便憨憨的跟着教授们走到了第三轮实验的场地。
当然了。
徐云惊讶的不是小麦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是他敢于提出与老法相反观点的勇气,而是.......
他所说的那番话。
此时此刻。
徐云真的很想说句MMP,你是来拆我台的是吧......
为什么有人在1850年,光看着几个实验设备,就能预想出具体的实验现象啊......
裁决之镰在哪里?
我要举报有人开挂!
不过很快。
在想到小麦与这个实验的渊源后,徐云的心绪也开始逐渐平静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
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
这算是......
命中注定的共鸣吗?
毕竟在原本历史中。
这个实验的结果乃是小麦毕生渴求、却至死都不曾得见的遗愿,同时还为小麦正了身后之名。
或许冥冥之中,有些人与物的相性,先天的就与普通人不同吧。
而另一边。
小麦的这番话也引起了老法的注意。
眼见老法看向了小麦,威廉·惠威尔便主动介绍道:
“法拉第先生,这位是麦克斯韦同学,也是继牛顿爵士后,三一学院批准的第二位减费生。”
“哦?就是那位苏格兰天才?”
老法饶有兴致的打量了小麦一番,有些好奇的问道:
“麦克斯韦同学,你为什么会认为接收器上不会出现图像,而是会出现电势差呢?”
小麦本就是个社恐,在老法这种大老面前的压力就更别说了,整个人看上去拘谨的不要不要的:
“法...法拉第先生,具体原因我也解...解释不上来,就是下意识的想到了电势差的可能.....”
眼见小麦都快尬哭了,徐云不由轻咳一声,出面解围道:
“法拉第先生,我们时间有限,您看是不是......”
老法闻言一愣,旋即才意识到自己和威廉·惠威而有些失礼了。
毕竟阿尔伯特亲王都还杵在边上呢。
因此他连忙后退半步,对徐云道:
“抱歉抱歉,请你开始吧,罗峰同学。”
徐云朝他道了声谢,像是一位刚登台的指挥家似的朝周围几个方向点头致意。
走到设备边上,启动了电源。
滋——
随着开关的闭合。
无形的电流穿过装置里的感应线圈,开始对铜球电容进行充电。
1伏特....
100伏特....
300伏特.....
1000伏特.....
当电压上升到2万伏后。
休——
两个小球之间的空气被瞬间击穿。
大量的电荷开始往来于两个大铜球之间,一个高频的震荡回路形成了。
又过了几秒钟。
啪——
一束蓝色电花在两个铜球之间爆开。
细小的电流束在空气中不停扭动,看上去就跟炮姐的op似的。
搁在动漫里,保不齐某些中二少年还会刷起来什么“你指尖跃动的电光,是我此生不变的信仰”云云。
不过这个过程稍纵即逝。
因为每一次振动都伴随少许能量损失,使得电容两端的电压很快又降到击穿值以下。
见此情形。
老法等人的脸色显得很平静,几乎没有什么太大波动。
这是实验室常见的现象,1850年的科学界对于高频的震荡回路...也就是LC回路并不陌生。
但下一秒。
老法等人的脸部表情忽然出现了巨大的变化,甚至....有些扭曲!
斯托克斯更是来了个堪比C5调的高音,听上去有些失真:
“我的上帝啊,这.....这是什么?”
没人有心去嘲笑斯托克斯的公鸭嗓,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不远处的接收器上:
只见此时此刻。
发生器每爆发出一次蓝色的电火花,接收器上的铜环之间,便会有电光闪动一次!
在某种未知力量的牵引下,没有接通导线的接收器......
出现了电流!
老法甚至旁若无人的走到接收器面前,近距离的看着闪烁的火花,喃喃道:
“耶稣啊......”
整个过程持续了数分钟,最后徐云估摸着效果差不多了,便上前关掉了开关。
现场寂静无声,看上去就跟小电影里的时停似的。
过了片刻。
老法踱步回到众人身边,目光复杂的看了眼小麦,说道:
“麦克斯韦同学,你的猜测是正确的,接收器上出现了电势差。”
小麦憨憨的挠了挠头发,嘿嘿笑个不停。
随后老法又看向徐云,目光意味难明。
这是他今天第几次从这个东方人身上感到惊讶了?
诚然。
这些实验虽然都要归功于肥鱼,但徐云能够熟练的将其复刻,相关的理论水平自然不必多说。
当初他从惠威尔口中听闻过徐云用小牛亲笔信换取入学名额的事情,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多少还是觉得这人有些没有“逼数”。
可如今看来......
自己错的很离谱很离谱。
随后老法深吸一口气,将心绪拉回现实,对徐云问道:
“罗峰同学,这个现象叫做什么?”
没去问原因,说明老法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想通了许多事情。
徐云沉默片刻,说出了一个名字:
“光电效应。”
没错。
徐云第三轮选择的实验,正是赫赫有名的光电效应!
纵观人类科学史。
真正能够称得上反驳波动说核心证据的现象只有两个:
康普顿效应以及光电效应。
其中康普顿效应需要X射线辅助,目前副本的科技树还没达到那个层级。
因此在事件最开始,徐云的可选项其实就已经确定了。
光电效应是赫兹在1887年发现的现象,最终由爱因斯坦完成了最终解释。
其实呢。
光电效应在释意上来说很简单。
就是用光线去照射金属板,某些物质内部的电子吸收能量后会逸出形成电流。
也就是光生电。
后世学校里的光电效应实验一般都是由一块锌板为演示主体,后面连接着一个会开合的验电器。
接着老师用光线去照射金属板,验电器会逐渐张开,这就说明光生了电。
比较负责任的老师还会拿出一根磨过毛皮带负电的棒子,接触验电器后验电器会闭合,这就说明金属带正电云云......
但实际上。
光电效应的意义远远不止明面上这么简单。
否则徐云也就犯不着在做完光伏效应后,再另外掰扯个光电效应了:
虽然后世大家都知道,光伏效应和光电效应是两码事,一个是表面一个是内部。
但在1850年这种电子都没发现的时代,二者其实在现象上是有些类似的。
还是那句话。
徐云的目标,可是让经典物理大厦震上个亿点点来着......
眼下情形震撼人心是足够了,但距离震撼物理大厦,还差的有一些多。
视线再回归现实。
“光电效应......”
老法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表情若有所思:
“光生电,电化光.....真是个好名字呐.....”
不过想着想着,老法忽然眉头一皱,也意识到了某个问题:
“等等,罗峰同学,不对吧。”
“光电效应虽然现象惊人,但严格上来说,它似乎只是隶属于光伏效应在空气中的延伸。”
“它既不能反驳光的波动说,又不能对现有的物理体系造成多少影响,那么你之前的那些话......”
听老法这么一说,一旁的其余教授也有些回过味来了。
是啊。
之前听徐云说的那么严肃,他们还以为会涉及到三观重塑的地步,保不齐现有科学的框架都要崩灭了。
其中有些脑补比较厉害的教授,甚至都做好了‘殉道’的准备。
结果......
就这?
看着一脸疑惑的老法,徐云没有过多解释。
而是从小麦的手中取过了某个东西,放在掌心,伸到老法面前:
“法拉第先生,您别急嘛,先看看这个东西呗?”
.........
注:
这几天的作息很阴间,晚上六点晚上11点醒来啥的,所以更新时间会比较乱。
另外听说解了一些屏蔽词,其中包括一个咱们的老龙套了,这里试试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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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人在康桥,挥了挥衣袖,招来一朵乌云(下)
“?”
看着一脸神秘兮兮的徐云。
法拉第下意识的便朝他的手上看去。
只见此时此刻。
徐云摊平的掌心处,赫然放着一枚透明晶体。
这枚晶体约莫有绿箭金属盒装薄荷糖大小,透光性很高。
此时这枚晶体已经被打磨成了长方形的模样,两头尖中间均匀,外观有些类似肛塞。
法拉第伸手摸了摸它几下,体悟了一番磨砂感,判断道:
“这是......水晶?”
徐云摇了摇头,十个人有九个看到这玩意儿会误认成水晶,解释道:
“法拉第先生,这是我托威廉·惠威尔院长准备的材料,叫做非线性光学晶体。
“它可以用于辅助光线的变频,我们一共准备了七块,具体的作用您很快就能知道了。”
非线性光学晶体。
这是后世光学实验室中非常常见的一种设备。
它的用途和光栅类似,可以对光线进行倍频、和频、差频之类的变频操作。
不过后世的非线性光学晶体大多是人工设计合成的,发展过程和激光有着巨大的关联。
例如三硼酸锂晶体、三硼酸锂色晶体等等。
1850年的科技水平还远远没达到那种技术层级,因此徐云选择的是由天然晶体进行加工,方法比较原始。
好在剑桥大学作为这个时代世界最顶尖的大学之一,校内在晶体原石方面多少有些储备。
几个小时忙活下来。
实验室的工具人们还是赶工出了几枚磷酸二氢钾晶体。
不过再原始的非线性光学晶体,在变频方面的效果也还是要比三棱镜优秀上不少,对得起它的难度。
至于非线性光学晶体的作用嘛.......
自然就是为了接下来的表演了。
随后徐云将这枚非线性光学晶体交给老汤,让他按照自己的要求去放置调试。
自己则思索片刻,对法拉第道:
“法拉第先生,您是半导体方面的专家,所以应该知道,电荷脱离金属板的速度与电压强度是呈现正相关的,对吧?”
徐云的这番话在后世看来可能存在一些表述上的问题,但在电子还未被发现的1850年,这个描述反而很好令人理解。
只见法拉第点了点头,肯定道:
“没错。”
他在1833年研究究氯晶笼化合物的时候曾经发现过这个现象,并且用电表测试过相关结果。
后来另一位JJ汤姆逊能发现电子,和拉法第的研究手稿也有一定关联。
当然了。
如果再往前追朔,那得一直上拉到库伦那辈,此处便不多赘述了。
徐云进一步问道:
“也就是电压越大,电荷脱离的速度越快,对吗?”
“没错。”
徐云见说打了个响指,预防针已经差不多到位了:
“那么法拉第教授,您觉得光电效应中接收器上出现的火花,和什么条件有关联呢?”
“接收器上的火花?”
法拉第微微一愣,稍加思索,一句话便脱口而出:
“当然是光的强度了。”
徐云嘴角微微翘了起来,追问道:
“所以和光的频率没有关系,是吗?”
法拉第这次的语气更加坚定了,很果断的摇了摇头,说道:
“当然不会有关系,频率怎么可能影响到火花的生成?”
周围包括斯托克斯在内,围观的教授也纷纷表示了赞同:
“当然是和光强有关系。”
“频率?那种东西怎么会和火花挂上钩?”
“毫无疑问,必然是光强,也就是振幅引起的火花。”
“所以有没有人要看我老婆的泳衣啊.......”
在法拉第和那些教授看来。
虽然他们还不清楚为什么发生器上有光发出,接收器就会有同步的火花出现。
但很明显。
接收器上火花的出现条件,一定和光的强度有关系。
也就是光的强度越大,火花就会越强。
因为经典理论里面的波是一种均匀分布的能量状态,而电荷(电子)是被束缚在物体内部的东西。
想要把它打出来,需要给单个电荷足够的能量。(后面一律用电荷来代替电子,因为1850年的认知只有电荷)
按照波动说的理论来分析。
光波会把能量均匀分布在很多电荷上面,也就是电荷持续接受波的能量然后一起跳出来。
等到了1895年左右。
科学界还对于这块会加入平面波函数,以及周期势场中的Bloch函数尝试解释。
甚至在徐云来的2022年。
有些另辟蹊径的学者,还在光子和电子的散射过程中引入了波恩-奥本海默近似:
他们在实际计算中取近似的前两项,最后通过末态电子波函数,从而得到光电效应。
然而丝毫不解释整个过程要用概率幅来描述的原因,也是挺神奇的。
上辈子徐云在和某期刊担任外审编辑的朋友吃饭时还听说,有些持有以上观念的民科被逼急了,甚曾经说出“只要你运气好就能成功”这种话......
总而言之。
在法拉第等人的固有观念里。
接收器上火花能否出现,一定和光强呈现正相关,和频率扯不上半个便士的关系。
徐云对此也没过多解释,而是等待着老汤将非线性光学晶体调试完毕。
十分钟后。
老汤朝徐云打了个手势,说道:
“罗峰,晶体已经照你的要求固定好了。”
徐云朝他道了声谢,招呼法拉第等人来到了设备独立。
此时的非线性光学晶体已经被架在了反射锌板的折射点上,并且随时可以根据需要进行转动。
徐云先是走到固定光学晶体的一侧,根据上头标注的记号进行起了微调校对,确定光线能顺利被折射到接收器上。
一分多钟后。
徐云站起身,朝法拉第道:
“法拉第教授,现在晶体已经调试完毕,线路方面一切正常。”
“接下来你们看到的折射光,将会是波长在590到625X10-9次方米的橙光。”
光的波长早在1807年就由托马斯·杨计算出了具体数据,只是由于纳米这个单位还要等到1959年,才会由查德·费恩曼提出。
因此此时光的波长的计量描述,还是用十的负几次方米来表示。
另外但凡是物理老师没被气死的同学应该都知道。
光的波长越短,频率就越高。
红、橙、黄、绿、蓝、靛、紫。
以上从左到右波长逐渐降低,频率依次升高。
拉法第虽然仍旧搞不清徐云为什么执着于光频,但还是配合着点了点头:
“我记住了,你继续吧,罗峰同学。”
徐云见说重新走到了发射器边,按下了启动键。
休——
电压再次从零开始升高。
1伏特....
100伏特....
300伏特.....
1000伏特.....
然而令法拉第等人意外的是。
当电压上升到第一次的两万伏特时,发生器上例行出现了电火花,但接收器上却是.....
毫无动静。
很快,电压再次升高。
2.2万伏特......
2.3万伏特......
众所周知。
光的强度和功率有关,在电阻不变的情况下,功率又和电压有关。
也就是p=u·u/R,电压越高,功率就越高。
然而当发生器的电压增幅到2.8万伏特的时候,接收器上依旧没有任何火化出现。
看着表情逐渐开始凝重的法拉第等人,徐云又朝小麦招了招手。
很快。
小麦拿着一个凸透镜走了上来。
化身过迪迦的朋友应该都知道。
在正常情况下,增加光强的原理基本上只有三种:
减小光束立体角,减小光斑尺寸,或者提高光的能量。
其中凸透镜,便是第一种原理的衍伸应用。
也就是通过折射将光线汇聚的更细,从散乱凝聚成一团,从而达到增加光强的效果。
随后徐云从小麦手中接过秃头境,架在一个类似后世直播支架的设备上,移动到了反射板前。
在凸透镜的聚光效果下。
发生器上的电火花溅跃出的光线被汇聚成了一小条,量级再次得到了一轮强效的提升。
如果折算成单纯的功率,此时溅跃出的光线量级大约等同与五万伏特左右的电压效果。
然而......
反射板上依旧如同鲜为人同学做大学物理题一样,其上空无一物。
见此情形。
原本认为不会再出意外的拉法第不由有些站不住了。
只见他快步走到反射板边,想要检查是不是光学晶体将光线折射到了其他方位。
然而无论他怎么校正晶体,接收器上依旧是没有任何电火花出现。
可是.....
这怎么可能呢?
6了不下三十次,再怎么非酋.....
额,等等?
法拉第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隐隐的瞥向了人群中的塔图姆·奥斯汀。
难道是这位嚷嚷着要种西瓜和棉花的黑人同学的缘故?
没记错的话。
这位黑人同学来自莫桑比克,是部落的下一任酋长,因此才能受到良好的基础教育......
而就在法拉第心思泛动之际。
一旁的徐云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便让小麦撤去凸透镜。
关闭电源,重新调试起了光学晶体。
这一次他选择的目标,是另一枚走离角为40°左右的天然级联晶体。
至于自准性反正笨蛋读者们也不知道是啥...咳咳,由于比较难测同时加之时间有限,所以徐云也就没去深入计算。
反正在这种实验条件下,自准性能在80%以上就行了。
总之这枚晶体可以反射的是蓝光,也就是波长在440—485纳米之间的光线。
调试完毕后。
徐云再次返回发生器边上,按下了开关。
电压依旧是从零上升。
过了小半分钟。
啪!
发生器上例行出现了一道电火花,而令法拉第等人呼吸停滞的是......
接收器上居然也跟着出现了一道火花!
作为当世顶尖的物理学家,法拉第等人怎能意识不到这代表着什么?!
然而这还没完。
只见徐云再次一招手,小麦哼哧哼哧的便拿着几枚偏振片走了上来,交到了徐云手里。
颠了颠掌心的偏振片,徐云的表情略微有些微妙。
说起偏振片的用途,想必很多同学都不陌生。
它允许透过某一电失量振动方向的光,同时吸收与其垂直振动的光,即具有二向色性。
也就是dλ/λ=。
其中n是有梯度变化的折射率,源于不同介质间流场速度会发生梯度变化,n=1/√(1-u2/c2)。
说人话就是在自然光通过偏振片后,透射光基本上成为平面偏振光,光强减弱1/2。
按照历史轨迹。
后世实验室中常用的偏振片要到1908年,才会由海对面的兰德制作出来。
但在这个副本中,由于波动说没有像原本时间线中那样被长期打压,甚至还反超了微粒说一头。
因此与波动说有关的许多小设备,都提前了许多时间问世。
根据徐云在《1650-1830:科学史跃迁两百年》中了解到的信息。
42年前,也就是1808年。
在马吕斯验证了光的偏振现象后没多久,偏振片就首次诞生了。
虽然此时的偏振片远远没有后世那么精细,但在还未涉及到微观世界的19世纪早期,还是能支撑起绝大多数实验要求的。
一直以来,它都是被用于支持光的的波动说——因为只有横波才会发生偏振嘛。
但今时今日。
这个小东西在自己的手中,又将成为证明微粒说的工具之一.......
世间万物,有些时候就是这么神奇。
徐云这次准备的是由三个偏振片组合成的混合系统,第一块与第三块偏振化方向互相垂直,第一块与第二款偏振化方向互相平行。
同时第二块偏振片以恒定的角速度w,绕光传播方向旋转。
自然光通过偏振片P1之后形成偏振光,光强为I1=I/2。
同时根据马吕斯定律,通过P3的光强为I3=Icos2Θ。
由于P与P3的偏振化方向垂直。
所以P与P2的偏振化方向的夹角为Φ=π/2-Θ,I=I(1-cos4wt)/16。
再根据马吕斯定律。
I=Icos2Φ=I3sin2Θ=I(2Θ)2
所以通过P3的光强为=I(sin22Θ)/8=I(1–cos4Θ)/16。
cos4Θ=-1时,通过系统的光强最大。
这个系统省去了徐云手动降低光强的麻烦,计算过程很简单,也非常好理解。
接着徐云将偏振片系统放到锌板前,深吸一口气,退回了原位。
很快。
在偏振组合的作用下。
发生器溅跃出来的光线强度得到了削减,周期最低甚至达到了1/16。
但令法拉第等人哑口无言的是......
无论偏振组合旋转到什么地步,哪怕光强被缩小了十余倍不止,接收器上依旧有电火花出现!
啪啪啪。
看着面前跃动的电光,法拉第忽然脸色一白,嘴中斯哈一声,一把捂住胸口,大口的开始喘起了气。
一旁的斯托克斯最先发现了他的异常,连忙扶住他的肩膀,额头瞬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喊道:
“法拉第先生,您没事吧?校医呢?校医在哪里?”
见此情形。
发生器边上的徐云也是心头一颤,一步窜到了法拉第面前:
“法拉第先生!法拉第先生!”
直到此时,徐云才回想起了被自己忽略的一件事:
法拉第有很严重的冠心病。
1867年8月25日他在书房中看书时逝世,后世非常主流的一种看法便是他突发了心绞痛。
更关键的是.....
今天考虑到开学典礼人多眼杂,室内温度也不利于硝酸甘油保存,徐云便将硝酸甘油留在了宿舍里头,没有带在身上。
眼下这么一位科学巨匠如果因为自己的缘故突发意外,他真的可以说是罪比孙笑川了。
不过令徐云紧绷的心弦微微一松的是。
法拉第先是拧巴着脸朝他摆了摆手,飞快的从胸口取出了一个小瓶子。
颤颤巍巍的倒出了一枚药片,塞进舌下,闭着眼睛含服了起来。
过了一分钟左右。
法拉第脸色逐渐变得红润,呼吸也恢复了正常。
他先是看了眼斯托克斯:
“多谢你了,斯托克斯教授,我没事。”
随后不等斯托克斯回答,便轻轻推开搀扶,静静的走到接收器前,凝视着一簇簇短暂而耀眼的火花。
这位目前物理界最强的大老,此时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凝重。
眼下的情况清晰的说明了一件事:
在一定频率以内,光电效应和光强无关。
只要光频不足,光强拉到天上去也没用。
而只要达到了特定频率,哪怕光强再小,现象依旧会正常发生。
这无疑是违逆现有科学体系的一种情况,光的波动说完全无法对它进行解释。
因为波动理论描述光的能量是连续的,及光强...也就是振幅越大,光能越大,光的能量与频率无关。
同时在用弱光照射接收器时,发生器上应该有能量积累过程,不会瞬时生成电火花。
这就好比一列动车,入口的人流量不大,便代表着旅客尚未到齐。
而按照规则,列车必须要满员才能发动,那能怎么办呢?
答桉自然是只能等,等人全到了才能发车。
但眼下光电效应的现象,却相当于旅客只到了一两位,列车就发动了.......
至于微粒说......
法拉第沉思片刻,很快便想到了一些解释思路:
当光粒子照射到金属上的时候,它的能量可以被金属中的某个电荷全部吸收,电荷的动能立刻增大并不需要积累能量。
如果电荷的动能足够大,能克服金属内部对它的吸力。
那么就可以离开金属的表面形成电火花......
但这样一来。
许多以波动说为基底的理论,在正确性上就存在疑问了。
甚至如果细究下去的话,哪怕是现有的微粒说,其实也不太能支撑起光电现象的解析。
这相当于现有的物理大厦被挖了一处跟脚,虽然没有完全坍塌,但已经出现了倾斜的现象。
想到这里。
法拉第抬头看了眼夜空。
此时的夜空如同一片黑幕,只有零星的光点点缀其上。
1850年11月7日。
一位华夏人轻轻的出现在了剑桥大学。
他挥了挥衣袖,没有引来一船星辉,而是唤来了一朵乌云。
波光里的电火花,在所有人的心头荡漾。
那榆荫下的一潭,不是清泉,是氯化银和氟硅酸的混合溶液。
夏虫也为之沉默,因为现在是冬天。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而实际上。
徐云带来的震撼,远远不止这么简单......
毕竟作为给法拉第吓出心绞痛的补偿,为他圆个人生遗憾不过分吧?
至于小麦嘛。
对唔住了,我系穿越者.......
........
注:
有同学反馈老法容易看成法老,我也被带进去了...所以以后还是叫法拉第吧。
今天更新可能晚点
不知道什么情况,第254章不点进书籍页不会显示,而有些读者的阅读习惯是看到红点提示才会进来,导致今天最新章节很多人没订阅。
技术部已经在排查情况了,不过半夜不可能叫人家加班,所以新的章节等明天有回复了再更新。
全起点就我一本遇到这情况,真倒霉....
不是找理由拖更哈,读者群我@过群体了,很多读者都说有这情况,扎心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电磁大佬线下团建(6.8K)
空地上。
回过神后。
法拉第收回目光。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看向徐云,问道:
“罗峰同学,不知道肥鱼先生对于光电效应,是否有进行过深入研究、或者得出过一些结论呢?”
徐云摇了摇头,脸上很是适时的露出露出露出了一丝苦涩:
“很遗憾,法拉第先生。”
“肥鱼先祖在发现光电效应现象的时候已处于人生末年,精力衰竭,也就没有能力对这一现象加以解析了。”
“因此一直以来,我们这些后人都在尝试着进行理论上的研究,可惜始终都没有拿得出手的成果。”
法拉第微微一愣,眼中浮现出一丝憾色,叹气道:
“那可真是遗憾......”
徐云洒脱的笑了笑,摆了摆手,解释道:
“也不能说遗憾吧,肥鱼先祖在去世前带着妻子蒂法和爱丽丝离开欧洲,回到了本土。”
“按照本土的说法,这也算是寿终正寝,落叶归根了。”
说完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些迟疑:
“不过肥鱼先祖虽然没有破解光电效应的真相,但他却在另外的一些情况上小有成果......”
法拉第顿时来了兴趣,连忙追问道:
“什么情况?”
徐云没有说话,而是环视了周围一圈。
法拉第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罗峰同学,需要学校这边怎么配合,你尽管说便是!”
听到法拉第这番话。
一旁的威廉·惠威尔也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有了今晚这三轮实验做支撑,纵观整所剑桥大学,想必不会再有人对徐云‘肥鱼后代’的身份心怀质疑了。
顶多就是有人会发些牢骚,吐槽一下徐云只是靠着祖辈余荫入的法拉第法眼,自身其实没啥特别的本事云云.....
加之徐云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为威廉·惠威尔解了场大围,这会儿的他自然是要啥给啥。
徐云见说沉吟片刻,回忆起了自己读博时期在科大做的那次‘复古实验’。
实话实说。
每每想到这类实验,他都会为前人的智慧感到叹服,甚至有些怀疑那些人有没有可能真的是穿越者......
随后他顿了顿,说道:
“我需要一间足够大的教室,长、宽、高尽量接近15、14、6的规格。”
“另外还需要一块4X2米的锌板,以及...和......”
威廉·惠威尔将徐云的要求一一记下,又确认道:
“罗峰同学,你说的是纯锌制成的金属板板吗?还是只要含锌就足够了?”
锌板事关实验结果,徐云自然不敢怠慢,立刻道:
“不一定要纯锌材质,但是表面必须完全做到完全镀锌。”
威廉·惠威尔闻言,眉头顿时微微一皱:
“4X2米的镀锌金属板,如今校内应该是没有相关储备的,这恐怕要去伦敦转运,只是这样一来,最快估计也要明天凌晨才能送到......”
“伦敦?”
听到这个地名,一旁法拉第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徐云道:
“罗峰同学,冒昧问一下,你接下来要做的内容,和哪一方面有关?”
“是经典力学、光学、热力学还是电磁学?”
徐云看了他一眼,老老实实的答道:
“会涉及到电磁学的一些内容...唔,应该说是电磁学中一个全新的领域。”
法拉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眼珠飞快的转动着,看上去应该在思索着某些事。
只见他沉吟片刻,又对徐云道:
“罗峰同学,既然锌板要从伦敦转运,那么我们今天先到这里,明天再进行实验怎么样?”
徐云看了眼天色,此时已经接近晚上十一点了,便点头道:
“没问题,明天就明天吧,我随时都行。”
“对了,接下来的实验在室内,不需要考虑到天黑与否,白天也能进行。”
威廉·惠威尔与阿尔伯特亲王对视了一眼,当即做出了决定:
“那行,实验的时间就改到明天上午十点钟吧。”
“伦敦离剑桥大学很近,算上来回时间,凌晨左右东西应该就能准备好。”(怕被说拖时间水文解释一下,我花了三个小时一个字没码,就为了确定1850年的剑桥大学有没有能力制备4X2的镀锌金属板,最后查到了1887年校内才建立了电镀工艺室,可能有人会说没必要这么较真,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强迫症晚期了,不写实心底就很不爽.....)
在决定好次日的实验时间后。
威廉·惠威尔便开始找人准备起了相关物品。
在场的教授、领导、学生们也各回各家,明面上显得秩序井然。
当然了。
只是明面上而已。
今夜在空地上发生的这些事,注定会如同一颗落入水潭中的石头一般,在校内、在英国的学术圈中,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有些可能是与徐云肥鱼后代相关的八卦。
有些则可能是影响深远的理论成果。
甚至多年以后。
保不齐还有人会对自己的孙子孙女吹牛:
“当年你爷爷我就在光速测定的现场,帮忙扶过那条警戒线呢!”
与此同时。
安古斯·罗曼。
这个被由普来姆推出台面、想要给威廉·惠威尔一刀的牛顿研究会会长,也同样将成为一位话题人物。
只是话题内容是否友善就不好说了。
某种程度上来讲.......
他也算是变相的被载入了史册?
当然了。
在被载入史册之前,他还得熬过威廉·惠威尔的‘报恩’才行。
接着小麦和老汤被威廉·惠威尔抓了壮丁去做苦力,徐云便在艾维琳的陪伴下返回了宿舍楼。
艾维琳依旧是环抱着一本《经典力学》,轻柔的金发在风中微微飘起,带着一股浓郁的书卷气息。
走了一段路后,她忽然对徐云说道:
“多谢你了,罗峰。”
徐云不明所以的看了她一眼,有些肯尼迪抓头虱摸不着头脑:
“额,艾维琳同学,你为什么要向我道谢?”
艾维琳的目光依旧平视前方,静静的说道:
“你还记得牛顿先祖和肥鱼见面的那个问题吗?”
徐云微微一愣,旋即心下了然。
早先安古斯·罗曼在问到小牛与自己初次见面的情形时,徐云用了个比较巧妙的话术提点了关键信息,
同时又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了小牛光伟正的形象。
虽然那封档桉已经解密,但有资格接触它的都是皇家学会的会员,远远没有达到‘烂大街’的普及度。
徐云的这么一个回答,确实减缓了“泄密”的可能性。
因此作为小牛的后人,艾维琳表示谢意倒也不怎么奇怪。
随后艾维琳又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
“另外...我也要和你道个歉。”
这次徐云没怎么疑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艾维琳同学,你也以为我是假冒的肥鱼后代?”
艾维琳轻轻嗯了一声。
徐云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害,这道个啥歉啊,要也要怪我这后人没本事,只能靠着祖上传下来的那封信混进剑桥,大家不信任我是正常的......”
听到徐云这番话,一旁的艾维琳忽然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他道:
“你随手就能翻出那三个实验,连法拉第教授的心脏病都给吓出来了,这还叫没本事?”
徐云耸了耸肩,解释道:
“那都是肥鱼先祖的功劳,和我这后人可没多少关系,我只是个搬运工,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工作罢了。”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艾维琳再次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重新朝宿舍楼走去。
徐云见说微微松了口气,快步跟了上去。
女人好烦啊.jpg。
几分钟后。
二人抵达了宿舍楼下。
艾维琳在入口处停下脚步,看了眼不远处的灯光,对徐云道:
“罗峰,就先到这里吧,我就不送你上去了。”
徐云点点头,感谢道:
“麻烦你了,艾维琳同学。”
艾维琳没有说话,转身便顺着来路返回。
而就在徐云准备走入宿舍之际。
艾维琳忽然转过身,对徐云静静的说道:
“罗峰,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徐云停住脚步,点点头:
“当然可以。”
艾维琳依旧是一副清清冷冷的表情:
“罗峰,请你告诉我,肥鱼先生他活了多少岁?”
徐云闻言是一愣,很快报出了一个答桉:
“肥鱼先祖活了82岁,1723年寿终正寝。”
1665年他和小牛见面的时候,小牛正好22岁,他的自我介绍则是尼德兰大学的一位助教,这个身份的年龄一般在24-26之间。
如此来算,徐云的这个答桉应该比较合理。
听到徐云的回答。
艾维琳沉默片刻,嘴角忽然弯起了一个弧度:
“那你可知道,伏特先生是在1769年才提出的伏特概念?”
徐云顿时愣住了。
艾维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双目在路灯光线的映衬下如同星辰般璀璨:
“所以你还要坚持光生伏特效应是由肥鱼先生发现的吗?罗峰同学?”
说完。
她便头发一甩,消失在了黑暗里。
留下了徐云在风中凌乱。
........
当天晚上。
徐云做了个梦。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1665副本,回到了和小牛拜访威廉·艾斯库一家的那一天。
当时房门一开,利拉尼便朝自己丢来了一坨牛粪。
但很快。
那坨牛粪变成了一本《经典力学》,利拉尼也变成了艾维琳......
“!”
徐云瞬间从梦中惊醒,下意识的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
他苦笑的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
艾维琳真的是利拉尼的后代吗?
这智商和性格完全是两个类型的好不好?
接着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番心态,开始穿戴起了衣服。
此时窗外的天色已经蒙蒙发亮,约莫在上午七点半左右。
小麦不在宿舍,但他的床上有睡过的痕迹,餐桌上也放着几块面包和牛奶。
很明显。
这个倒霉孩子又被喊去做工具人了。
徐云花了几分钟洗漱完毕,用过早餐后便打算前往约定好的地点和法拉第等人见面。
结果刚一出门。
他的面前便走过了一位拎着热水壶,看起来准备去水房打水的熟人:
琼斯·博德。
也就是徐云入学当天遇到的那位品鉴臭袜子的油头哥,第二天见面时便给徐云来了个大大的白眼。
在过去几天的时间里,徐云也多次和这位学长碰过面。
结果自然是无一例外,都被甩了一脑袋的白眼。
但今天嘛......
在见到徐云后。
琼斯·博德先是表情一愣,旋即脸上便扬起了灿烂的笑容,跟狼外婆似的就扑了上来:
“早上好啊,罗峰学弟!”
毫无疑问。
这位油头哥肯定已经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不定当时他就在现场。
看着这位油头哥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自己身上了,徐云只好干笑着与对方寒暄了几句,学长学长的叫了几声。
随后婉拒了对方一起品尝臭袜子的邀请,匆匆忙离开了宿舍楼。
接着在前往汇合点的路上,徐云也遇到了不少和他打招呼的剑桥学生。
这些招呼有善意,也有玩味,还有一些则抱着其他目的——例如有人拎着一小袋英镑,直接提出了用英镑换取‘肥鱼’其他成果的想法等等。
徐云一一将这些招呼应付过去,最终顺利的赶到了昨天约定好的一栋教学楼外。
此时这栋教学楼的外部已经被学联的学生戒严了,一位年轻的助教在见到徐云后,引着他七拐八拐,抵达了一间比较偏僻的教室。
此时此刻,这间教室内已经汇聚了十多位教授。
其中有阿尔伯特亲王、斯托克斯、法拉第这些昨天在场、相对比较面熟的大老。
也有一些徐云陌生的面孔。
眼见徐云这个主角出现,原本还在闲谈的众多大老顿时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很快,法拉第笑着朝他招了招手,说道:
“罗峰同学,过来一下。”
徐云乖乖走到他的身边。
或许是上午刚醒的原因,法拉第的精神头比昨晚要好上不少。
待徐云走到身边后,法拉第先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指着周围几位生面孔道:
“来,我和你介绍一下,这几位都是凌晨从伦敦赶来的电磁学专家。”
说完,他先是一指其中一位秃顶的小老头,介绍道:
“这位是纽曼先生,现任英国皇家学会伦敦大区理事长,伦敦大学学院物理学首席讲师。”
小老头朝徐云点了点头。
接着又指着一位金发中年人,介绍道:
“这位则是威廉·爱德华·韦伯教授,德意志哥廷根天文台的台长,也是一位顶尖的电磁学家。”
“他近期正好在伦敦出差公干,也就和纽曼先生一起来剑桥大学了。”
“这位是詹姆斯·普雷斯科特·焦耳,一位和你导师斯托克斯一样的后起之秀。”
“不出意外的话,你在一个月后英国皇家学会的新晋会员名单上就能看到他的名字。”
“这位是韦伯教授的助理,基尔霍夫......”
法拉第洋洋洒洒的介绍了七八位陌生面孔,徐云的心跳也随之起伏个不停。
如果说1927年第五届索尔维会议是人类科学史上的巅峰聚会。
那么今天剑桥大学的这间教室里,进行的则无疑是一次电磁学版本的索尔维会议。
法拉第和小麦、老汤这三位就不说了,看看其他人吧。
詹姆斯·普雷斯科特·焦耳。
能量守恒定律的贡献者之一,焦耳定律的提出者。
后世物理书上能量或功的单位,就是为了纪念这位大老而命名的。
至于威廉·爱德华·韦伯和纽曼可能认知壁垒相对高点,毕竟九年义务教育的物理书中对他们的介绍不多。
但他们的贡献和能力还是不可忽视的。
取个比较好理解的成就介绍:
法拉第发现了电磁感应现象,而电磁感应定律就是这两位总结出来的。
另外那位韦伯的助手基尔霍夫也是个未来大老,基尔霍夫电流定律和基尔霍夫电压定律,在电器设计中举足轻重。
可以这样说。
除了老汤未来主要贡献在热力学之外,在场的其余这些学术专家,在电磁学史上的地位全部都在前十五以内!
真·电磁大老线下团建。
如果再来个奥斯特和欧姆,那么将会是绝杀。
只是可惜的是。
这两位大老并不在英国境内,并且此时都已经步入了生命终末。
一位再过几个月、另一位再过三年就将去世。
因此哪怕消息能传到他们耳中,这两位也没什么可能赶到现场。
随后徐云忍住了招呼大家拍张合影拿去显摆的念头,跟个乖宝宝似的一个个打起了招呼。
按照法拉第的介绍。
焦耳等人是在凌晨一点收到的消息,快马加鞭之下,凌晨四五点就赶到了剑桥大学。
由于冬天的四五点天还是漆黑一片,所以他们也就顺利的将徐云的三个实验全部见识了一番。
也正因如此。
他们对于徐云的态度还算友好,也就基尔霍夫因为语言不熟相对有些难以沟通。
一切准备完毕后。
徐云将目光投向那枚被固定在教室一侧、规格在4X2米的镀锌金属板,以及金属板十多米远处的发生器光源。
随后他招来小麦,递给他一张纸条:
“麦克斯韦同学,麻烦你把上面的话念出来吧。”
小麦接过纸条看了几眼,脸上顿时涌起一股潮红:
“这...这真的要念出来吗?”
“念呗,反正又不是什么‘这事儿我们下章再说’,害怕读者老爷打你不成?”
徐云撇了他一眼,说道:
“这在东方叫做仪式感,事关实验成败,不容有失。”
小麦张了张嘴,嗫嚅了几下,似乎想做些反抗。
最终认命还是似的叹了口气。
只见他走到发生器的光源边,摊开纸条,照着上头念道:
“隐藏着电磁力量的钥匙啊,请你在我面前显示你真正的力量,与你定下约定的小麦命令你,封印解除!”
.........
注:
倒霉蛋作者菌QQ喜提14天小黑屋.......
第二百五十七章 见证奇迹吧!(上)
很久很久以后。
小麦在自己的回忆录《他改变了剑桥》中提及今日的实验时,曾经很亲切的写下了一句话:
“囸孨閁,罗峰!”
这句话包含了小麦极其复杂的情感,简称就是社死到抠脚的尴尬。
毕竟在场的除了小麦本人和徐云之外,还有阿尔伯特亲王、法拉第、以及焦耳等一系列物理书上的单位......
当然了。
此时的小麦还是个非常憨厚的小青年,还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中二的事情。
念完这句话后虽然有些脸红,但还未产生后来那种想要一斧头噼死徐云的地步。
随后他将这张纸片交还给徐云,问道:
“罗峰先生,我们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徐云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不是说了么,解开电磁世界的封印呗。”
小麦:
“.......”
随后徐云表情一正,带着他来到法拉第等人面前:
“法拉第先生,根据当初肥鱼先祖的思路,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一共有两件事。”
法拉第等人做洗耳恭听状。
徐云竖起一根手指,解释道:
“首先是推导,其次是实验。”
“推导?”
法拉第扶了扶眼镜,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对徐云问道:
“推导什么东西?”
徐云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反问道:
“法拉第先生,我听说您曾经提出过一个理论,也就是电荷的周围必然存在有电场,对吗?”
法拉第点了点头。
学过物理的同学应该都知道。
法拉第最早引入了电场概念,并提出用电场线表示电场的想法。
同时还利用磁铁周围的铁屑模拟了磁感线的情况。
徐云见说微微一笑,压制住心中的情绪,尽量面色平静的说道:
“我们接下来要推导的,就是电场中存在的一种东西。”
随后他拿起纸和笔,在纸上画出了一道波浪图。
也就是正弦函数的图像。
接着他在图像上画了个圈,对法拉第等人说道:
“法拉第先生,我们研究物理,目的就是为了从万千变化的自然界的各种现象里,总结出某种一致性。”
“然后用数学的语言定量、精确的描述这种一致的现象。”
“比如牛顿先生提出的F=ma,1824年热力学的△S>0、读者=帅逼美女等等.....”
“那么问题来了,在我们现有的世界中,有没有一道数学方程可以描述波呢?”
法拉第等人沉默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波。
这是个生活中非常常见的词,或者说现象。
除了柰子之外,石头掉进水里产生的是波。
抖动绳子出现的也是波。
风吹过湖面产生的还是波。
早先曾经介绍过。
1850年的物理学水平其实并不低,此时的科学界已经可以测量出频率、光波长这些比较精细的数值。
无外乎描述的单位还是负几次方米,不像后世那样有纳米微米的说法罢了。
在这种情况下。
自然也曾经有不少人尝试研究过波,远的有小牛,近的有欧拉。
但遗憾的是。
由于时代思路的局限性,科学界一直没能推导出一个标准的、可以描述波规律的数学方程。
不过眼下徐云问出了这种话......
莫非.......
“罗峰同学,难道肥鱼先生已经推导出了波运动的数学表达式?”
徐云依旧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在纸上写了起来。
他先在之前绘制出的函数图像上做了个基础的坐标系。
又在X轴方向上画了个→,写上了一个V字。
这代表着一个波以一定的速度v向x轴的正方向运动。
接着徐云解释道:
“首先我们知道,一个波是在不停地移动的。”
“这个图像只是波在某个时刻的样子,它下一个时刻就会往右边移动一点。”
法拉第等人齐齐点了点头,
这是标准的人话,不难听懂。
至于波在下个时刻移动了多少也很好计算:
因为波速为v,所以Δt时间以后这个波就会往右移动v·Δt的距离。
随后徐云在其中一个波峰上画了个圈,又说道:
“在数学角度上来说,我们可以把这个波看成一系列的点(x,y)的集合,这样我们就可以用一个函数y=f(x)来描述它,对吧?”
函数就是一种映射关系,在函数y=f(x)里,每给定一个x,通过一定的操作f(x)就能得到一个y。
这一对(x,y)就组成了坐标系里的一个点,把所有这种点连起来就得到了一条曲线——这是货真价实的初一概念。
接着徐云又在旁边写了个t,也就是时间的意思。
因为单纯的y=f(x),只是描述某一个时刻的波的形状。
如果想描述一个完整动态的波,就得把时间t考虑进来。
也就是说波形是随着时间变化的,即:
图像某个点的纵坐标y不仅跟横轴x有关,还跟时间t有关,这样的话就得用一个二元函数y=f(x,t)来描述一个波。
但是这样还不够。
世界上到处都是随着时间、空间变化的东西。
比如苹果下落、作者被读者吊起来抖,它们跟波的本质区别又在哪呢?
答桉同样很简单:
波在传播的时候,虽然不同时刻波所在的位置不一样,但是它们的形状始终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前一秒波是这个形状,一秒之后波虽然不在这个地方了,但是它依然是这个形状。
这是一个很强的限制条件。
既然用f(x,t)来描述波,所以波的初始形状(t=0时的形状)就可以表示为f(x,0)。
经过了时间t之后,波速为v。
那么这个波就向右边移动了vt的距离,也就是把初始形状f(x,0)往右移动了vt。
因此徐云又写下了一个式子:
f(x,t)=f(x-vt,0)。
接着他看了法拉第一眼。
在场的这些大老中,大部分都出自专业科班,只有法拉第是个学徒出身的‘九漏鱼’。
虽然后来恶补了许多知识,但数学依旧是这位电磁大老的一个弱项。
不过令徐云微微放松的是。
这位电磁学大老的表情没什么波动,看来暂时还没有掉队。
于是徐云继续开始了推导。
“也就是说,只要有一个函数满足f(x,t)=f(x-vt,0),满足任意时刻的形状都等于初始形状平移一段,那么它就表示一个波。”
“这是纯数学上的描述,但这还不够,我们还需要从物理的角度进行一些分析。”
“比如......张力。”
众所周知。
一根绳子放在地上的时候是静止不动的,我们甩一下就会出现一个波动。
那么问题来了:
这个波是怎么传到远方去的呢?
我们的手只是拽着绳子的一端,并没有碰到绳子的中间,但是当这个波传到中间的时候绳子确实动了。
绳子会动就表示有力作用在它身上,那么这个力是哪里来的呢?
答桉同样很简单:
这个力只可能来自绳子相邻点之间的相互作用。
每个点把自己隔壁的点“拉”一下,隔壁的点就动了——就跟我们列队报数的时候只通知你旁边的那个人一样,这种绳子内部之间的力就叫张力。
又比如我们用力拉一根绳子,我明明对绳子施加了一个力,但是这根绳子为什么不会被拉长?
跟我的手最近的那个点为什么不会被拉动?
答桉自然是这个点附近的点,给这个质点施加了一个相反的张力。
这样这个点一边被拉,另一边被它邻近的点拉,两个力的效果抵消了。
但是力的作用又是相互的,附近的点给端点施加了一个张力,那么这个附近的点也会受到一个来自端点的拉力。
然而这个附近的点也没动,所以它也必然会受到更里面点的张力。
这个过程可以一直传播下去,最后的结果就是这根绳子所有的地方都会张力。
通过上面的分析,便可以总结出一个概念:
当一根绳子静止在地面的时候,它处于松弛状态,没有张力。
但是当一个波传到这里的时候,绳子会变成一个波的形状,这时候就存在张力了。
正是这种张力让绳子上的点上下振动,所以,分析这种张力对绳子的影响就成了分析波动现象的关键。
接着徐云又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公式:
F=ma。
没错。
正是小牛总结出的牛二定律。
众所周知。
小牛第一定律告诉我们“一个物体在不受力或者受到的合外力为0的时候会保持静止或者匀速直线运动状态”,那么如果合外力不为0呢?
小牛第二定律就接着说了:
如果合外力F不为零,那么物体就会有一个加速度a,它们之间的关系就由F=ma来定量描述。
也就是说。
如果我们知道一个物体的质量m,只要你能分析出它受到的合外力F。
那么我们就可以根据小牛第二定律F=ma,计算出它的加速度a。
知道加速度,就知道它接下来要怎么动了。
随后徐云又在函数图像的某段上随意取了两个点。
一个写上A,一个写上B,二者的弧度标注为了△l。
写完后将它朝小麦面前一推:
“麦克斯韦同学,你来分析一下这段区间收到的合外力试试?不考虑重力。”
小麦闻言一愣,指了指自己,诧异道:
“我?”
徐云点了点头,心中微微一叹。
今天他要做的事情对于法拉第、对于电磁学界、或者说大点对于整个人类的历史进程,都会有着极大的促进意义。
但唯独对于小麦和赫兹二人而言,却未必是个好事。
因为这代表着有些原本属于他们的贡献被抹去了。
就像某天一个月薪4000的打工人忽然知道自己原本可能成为亿万富翁,结果有个重生者以‘人类共同发展’为由把属于你的机会给夺走了,你会作何感想?
平心而论,有些不公平。
所以在徐云的内心深处,他对小麦是有些愧疚感的。
往后怎么补偿小麦另说,总之在眼下这个过程里,他能做的便是让小麦尽可能的进入这些大老的视线里。
当然了。
小麦并不知道徐云内心的想法,此时他正拿着钢笔,刷刷刷的在纸上写着受力分析:
“罗峰先生说不考虑重力,那么,就只要分析波段AB两端的张力T就行了。”
“波段AB受到A点朝左下方的张力T和B点朝右上方的张力T,彼此对等。”
“但波段的区域是弯曲的,因此两个T的方向并不相同。”
“假设A点处张力的方向跟横轴夹角为θ,B点跟横轴的夹角就明显不一样了,记为θ+Δθ。”
“因为波段上的点在波动时是上下运动,所以只需要考虑张力T在上下方向上的分量。”
“B点处向上的张力为T·sin(θ+Δθ),A点向下的张力为T·sinθ,那么,整个AB段在竖直方向上受到的合力就等于这两个力相减.......”
很快。
小麦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公式:
F=T·sin(θ+Δθ)-T·sinθ。
徐云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说道:
“那么波的质量是多少呢?”
“波的质量?”
这一次。
小麦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如果假设波段单位长度的质量为μ,那么长度为Δl的波段的质量显然就是μ·Δl。
但是,因为徐云所取的是非常小的一段区间。
假设A点的横坐标为x,B点的横坐标为x+Δx。
也就是说绳子AB在横坐标的投影长度为Δx。
那么当所取的绳长非常短,波动非常小的时候,则可以近似用Δx代替Δl。
这样绳子的质量就可以表示为......
μ·Δx
与此同时。
一旁的基尔霍夫忽然想到了什么,童孔微微一缩,用有些干涩的英文说道:
“等等......合外力和质量都已经确定了,如果再求出加速度....”
听到基尔霍夫这番话。
原本就不怎么喧闹的教室,忽然又静上了几分。
对啊。
不知不觉中,徐云已经推导出了合外力和质量!
如果再推导出加速度......
那么不就可以以牛二的形式,表达出波在经典体系下的方程了吗?
想到这里。
几位大老纷纷拿出纸笔,尝试性的计算起了最后的加速度。
说起加速度,首先就要说说它的概念:
这个是用来衡量速度变化快慢的量。
加速度嘛,肯定是速度加得越快,加速度的值就越大。
比如我们经常可以听到的“我要加速啦”等等。
假如一辆车第1秒的速度是2m/s,第2秒的速度是4m/s。
那么它的加速度就是用速度的差(4-2=2)除以时间差(2-1=1),结果就是2m/s2。
再来回想一下,一辆车的速度是怎么求出来的?
当然是用距离的差来除以时间差得出的数值。
比如一辆车第1秒钟距离20米,第2秒钟距离50米。
那么它的速度就是用距离的差(50-20=30)除以时间差(2-1=1),结果就是30m/s。
不知道大家从这两个例子里发现了什么没有?
没错!
用距离的差除以时间差就得到了速度,再用速度的差除以时间差就得到了加速度,这两个过程都是除以时间差。
那么......
如果把这两个过程合到一块呢?
那是不是就可以说:
距离的差除以一次时间差,再除以一次时间差就可以得到加速度?
当然了。
这只是一种思路,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样表述并不是很准确,但是可以很方便的让大家理解这个思想。
如果把距离看作关于时间的函数,那么对这个函数求一次导数:
就是上面的距离差除以时间差,只不过趋于无穷小,就得到了速度的函数、
对速度的函数再求一次导数,就得到了加速度的表示。
鲜为人同学们懂不懂不知道,反正在场的这些大老们很快便都想到了这一点。
是的。
之前所列的函数f(x,t)描述的内容,就是波段上某一点在不同时间t的位置!
所以只要对对f(x,t)求两次关于时间的导数,自然就得到了这点的加速度a。
因为函数f是关于x和t两个变量的函数,所以只能对时间的偏导?f/?t,再求一次偏导数就加个2上去。
因此很快。
包括法拉第在内,所有大老们都先后写下了一个数值:
加速度a=?2f/?t2。
而将这个数值与之前的合力与质量相结合,那么一个新的表达式便出现了:
F=T·sin(θ+Δθ)-T·sinθ=μ·Δx?2f/?t2。
随后威廉·韦伯认真看了眼这个表达式,眉头微微皱了些许:
“罗峰同学,这就是最终的表达式吗?我似乎感觉好像还能化简?”
徐云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
F=T·sin(θ+Δθ)-T·sinθ=μ·Δxa?2f/?t2。
这是一个最原始的方程组,内容不太清晰,方程左边的东西看着太麻烦了。
因此还需要对它进行一番改造。
至于改造的思路在哪儿呢?
当然是sinθ了。
只见徐云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个直角三角形。
众所周知。
正弦值sinθ等于对边c除以斜边a,正切值tanθ等于对边c除以邻边b。
徐云又画了个夹角很小的直角三角形,角度估摸着只有几度:
“但是一旦角度θ非常非常小,那么邻边b和斜边a就快要重合了。”
“这时候我们是可以近似的认为a和b是相等的,也就是a≈b。”
随后在纸上写到:
【于是就有c/b≈θ≈sinθ。】
【之前的公式可写成F=T·tan(θ+Δθ)-T·tanθ=μ·Δxa?2f/?t2。】
“稍等一下。”
看到这句话,法拉第忽然皱起了眉头,打断了徐云。
很明显。
此时他已经隐隐出现了掉队的迹象:
“罗峰同学,用tanθ替代sinθ的意义是什么?”
徐云又看了小麦,小麦当即心领神会:
“法拉第先生,因为正切值tanθ还可以代表一条直线的斜率呀,也就是代表曲线在某一点的导数。”
“正切值的表达式是tanθ=c/b,如果建一个坐标系,那么这个c刚好就是直线在y轴的投影dy,b就是在x轴的投影dx。”
“它们的比值刚好就是导数dy/dx,也就是说tanθ=dy/dx。”
法拉第认真听完,花了两分钟在纸上演算了一番,旋即恍然的一拍额头: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请继续吧,罗峰同学。”
徐云点点头,继续解释道:
“因为波的函数f(x,t)是关于x和t的二元函数,所以我们只能求某一点的偏导数。”
“那么正切值就等于它在这个点的偏导数tanθ=?f/?x,原来的波动方程就可以写成这样......”
随后徐云在纸上写下了一个新方程:
T(?f/?xlx+△x-?f/?xlx)=μ·Δxa?2f/?t2。
看起来比之前的要复杂一些,但现场的这些大老的目光,却齐齐明亮了不少。
到了这一步,接下来的思路就很清晰了。
只要再对方程的两边同时除以Δx,那左边就变成了函数?f/?x在x+Δx和x这两处的值的差除以Δx。
这其实就是?f/?x这个函数的导数表达式。
也就是说。
两边同时除以一个Δx之后,左边就变成了偏导数?f/?x对x再求一次导数,那就是f(x,t)对x求二阶偏导数了。
同时上面已经用?2f/?t2来表示函数对t的二阶偏导数,那么这里自然就可以用?2f/?x2来表示函数对x的二阶偏导数。
然后两边再同时除以T,得到方程就简洁多了:
?2f/?x=μ?2f/T?x2。
同时如果你脑子还没晕的话便会发现.....
μ/T的单位.....
刚好就是速度平方的倒数!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把一个量定义成T/μ的平方根,那么这个量的单位刚好就是速度的单位。
可以想象,这个速度自然就是这个波的传播速度v:
v2=T/μ。
因此将这个值代入之后,一个最终的公式便出现了:
?2f/?x=?2f/v2?x2。
这个公式在后世又叫做......
经典波动方程。
当然了。
这个方程没有没有考虑量子效应。
如果要考虑量子效应,这个经典的波动方程就没用了,就必须转而使用量子的波动方程,那就是大名鼎鼎的薛定谔方程。
薛定谔就是从这个经典波动方程出发,结合德布罗意的物质波概念,硬猜出了薛定谔方程。
没错,靠猜的。
具体内容就先不赘述了,总之这个方程让物理学家们从被海森堡的矩阵支配的恐惧中解脱了出来,重新回到了微分方程的美好世界。
如今徐云不需要考虑量子方面的事儿,因此有经典波动方程就足够了。
接着他又在纸上写下了一道新的公式。
而随着这道新公式的写出,法拉第赫然发现......
自己剩下的那一片硝酸甘油,好像不太够用了。
..........
注:
有人说伏特是我给bug打的补丁,无语....我会犯这种常识性的错误吗,之前泰勒展开我都用韩立展开替代了,光伏这个写出来这么久没改还不能说明啥嘛。
类似的伏笔我之前又不是没写过,甚至我在《来夫剑诀》那章就说过这个功法下一个副本会用到,当时就已经把小麦副本设计好了。
留下来的线被说成打补丁,一言难尽.jpg。
第二百五十八章 见证奇迹吧!(中)
从公元前活到现在的同学应该都知道。
很早以前,人们就发现了电荷之间和磁体之间都有作用力。
但是最初,人们并未把这两种作用联系起来。
直到人们发现有些被闪电噼中的石头会具有磁性,于是猜测出电与磁之间可能存在某种关系。
再往后的故事就很简单了。
奥斯特发现电可以产生磁,法拉第发现了磁可以产生电。
人们终于认识到电与磁的关系密不可分,开始利用磁铁制造发电机,也利用电流制造电磁铁。
不过此前提及过。
法拉第虽然发现了电磁感应现象,并且用磁铁屑表示出了磁感线。
但最终归纳出电磁感应定律的,则是今天同样出现在教室里的纽曼和韦伯。
只是他们为了纪念法拉第的贡献,所以才将这个公式命名为法拉第电磁感应定律。
纽曼和韦伯的推导过程涉及到了的纽曼失量势An和韦伯失量式Aw,比较复杂,这里就不详细深入解释了。
总而言之。
法拉第电磁感应定律的终式如下:
1.E=nΔΦ/
(1)磁通量的变化是由面积变化引起时,ΔΦ=BΔS,则E=nBΔS/t;
(2)磁通量的变化是由磁场变化引起时,ΔΦ=ΔBS,则E=nΔBS/t;
(3)磁通量的变化是由于面积和磁场变化共同引起的,则根据定义求,ΔΦ=|Φ末-Φ初|,
2.导体棒切割磁感线时:E=BLv
3.导体棒绕一端转动切割磁感线时:E=BL2ω
4.导线框绕与B垂直的轴转动时:E=NBSω。
看到这些公式,是不是回忆起了被高中物理支配的恐惧?
咳咳......
而徐云正是在这个基础上,写下了另一个令法拉第头皮发麻的公式:
▽×(▽×E)=▽(▽·E)-(▽·▽)E=▽(▽·E)-▽2E
▽2T=?2T/?X2+?2T/?y2+?2T/?z2。
没错。
聪明的同学想必已经看出来了。
第一个小公式是失量的三重积公式推电场E的旋度的旋度,第二个则是电场的拉普拉斯。
其中旋度这个名称...也就是curl,是由小麦在1871年提出的词汇。
但相关概念早在1839在光学场理论的构建就出现过了,只是还没正式被总结而已。
其实吧。
以法拉第的数学积累,这个公式他多半是没法瞬间理解的,需要更为深入的解析计算。
奈何考虑到一些鲜为人同学挂科挂的都快哭了,这里就假定法拉第被高斯附身了吧......
随后看着徐云写出来的这个公式,在场众人中真实数学水平最高的韦伯再次意识到了什么。
只见他皱着眉头注视了这个公式小半分钟,忽然眼前一亮。
左手摊平,右手握拳,在掌心上重重一敲:
“这是......电场散度的梯度减去电场的拉普拉斯可以得到的值?”
徐云朝他竖起了一根大拇指,难怪后世有人说韦伯如果不进入电磁学,或许数学史上便会出现一尊巨匠。
这种思维灵敏度,哪怕在后世都不多见。
在上面那个公式中。
▽(▽·E)表示电场E的散度的梯度,E(▽·▽)则可以换成(▽·▽)E,同时还可以写成▽2E——这就引出了后面的拉普拉斯算子。
只要假设空间上一点(x,y,z)的温度由T(x,y,z)来表示,那么这个温度函数T(x,y,z)就是一个标量函数,便可以对它取梯度▽T。
又因为梯度是一个失量——梯度有方向,指向变化最快的那个方向,所以可以再对它取散度▽·。
只要利用▽算子的展开式和失量坐标乘法的规则,就可以把温度函数T(x,y,z)的梯度的散度(也就是▽2T)表示出来了。
非常的简单,也非常好理解。
好了,纯数学推导就先到此结束。(缩减的比较多,如果有哪个环节不好理解的可以留言,我尽量解答)
随后徐云又看向了小麦,说道:
“麦克斯韦同学,再交给你一个任务,用拉普拉斯算子去表示我们之前得到的波动方程。”
小麦此时的心绪早就被徐云所写的公式吸引了,闻言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拿起笔,飞快的演算了起来。
不过不知为何。
在他的心中,总觉得这个公式莫名的有些亲切......
甚至他还产生了一股非常微妙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在看到徐云列出这个公式的时候。
他彷佛看到了自己的女朋友正牵着别人的手,在自己面前肆意拥吻.....
哦,自己没女朋友啊,那没事了。
而另一边。
徐云如果能知道小麦想法的话,脸色多半会也会有些怪异。
因为某种意义上来说......
自己这确实是牛头人行为来着:
他所列出的公式不是别的,正是麦克斯韦方程组在拉普拉斯算子下的表达式之一......
可惜小麦不会问,徐云也不会说,这件事恐怕将会成为一个无人知晓的谜团了。
随后小麦深吸一口气,将心思全部放到了公式化简上。
上辈子徐云在写小说的时候,曾经有读者提出过一个还算挺有质量的疑问。
1746年的时候一维波动方程就出现了,为什么还要重新推导公式呢?
答桉很简单:
虽然达朗贝尔曾经研究出过一维的波动方程,但他研究出的是行波初解。
这种解也叫作一般解,和后世的波动方程区别其实非常非常的大。
徐云这次所列的是1865年的通解,所以并不存在什么“这个世界线里还没推导出波动方程”的bug。
别的不说。
光是经典波动方程中需要用的傅里叶变化思路,都要到1822年才会由傅里叶归纳在《热的解析理论》中发表呢。
视线再回归现实。
此时此刻。
小麦像是个热忱的纯爱战士一般,哼哧哼哧的在纸上做着计算:
“两边都取旋度......”
“▽·E=0......”
唰唰唰——
随着笔尖的跃动。
一项项化简后的数据出现在纸上。
而随着这些表达式的出现,现场诸多大老的呼吸,也渐渐的变得粗重了起来。
除了威廉·惠威尔和阿尔伯特亲王之外,唯独小麦这个解题人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毕竟目前他还只是个数学系的学生,尚未正式接触电磁学,没有足够的物理敏感度。
他只是在数学层面对公式进行化简计算,同时也没有足够的脑力去思考‘意义’这个问题。
不过随着计算来到最后阶段,在即将写下答桉之际,再迟钝的人也该反应过来了。
只见这个苏格兰青年算着算着,笔尖骤然一顿。
讶异的抬起头,看向徐云,脸色有些潮红:
“罗峰先生,这......这个公式不就说明.....”
徐云轻轻朝他点了点头,暗叹一声,说道:
“没错,写完它吧,某些东西也该到解除封印的时候了。”
咕噜——
小麦干干的咽了口唾沫,视线飞快的从教室内扫过。
法拉第、汤姆逊、韦伯、焦耳、斯托克斯.......
此时此刻。
这些占据了后世高中物理课本三分之一厚度的大老们,尽数目光凝重的盯着小麦的笔尖。
韦伯的嘴唇正在隐隐颤抖,法拉第的手中拽着一个小瓶,斯托克斯的拳头悄然紧握......
就连焦耳的那颗大光头,折射出的反光似乎都亮了不少.....
他们在等待。
等待见证一个数学上的奇迹。
“呼......”
小麦腮帮子一鼓,深吸一口气,在纸上做起了最后的演算。
“μ0、ε0都是常数,那右边自然就变成了对电场E求两次偏导.....”
“再把负号整理一下,最后......”
几分钟后。
一个最终项的表达式出现在了羊皮纸上:
▽2B=μ0ε0(?2B/?t2)。
▽2E=μ0ε0(?2E/?t2)。
前者是电场强度E的方程,后者是独立的磁感应强度B的方程。
随着表达式的写出,教室内顿时变得落针可闻。
法拉第大大的喘着粗气,又一次颤颤巍巍的拿出了硝酸甘油,舌下含服.....
看着几个激动的跟帕金森患者似的大老,一旁的威廉·惠威尔不由与阿尔伯特亲王对视一眼,问道:
“那个...几位教授,冒昧请教一下,这个表达式有什么意义吗?”
斯托克斯这才想起来现场有几个鲜为人来着,便转过头,对威廉·惠威尔解释道:
“惠威尔先生,您是哲学领域的权威,所以在自然科学的专业知识上可能存在一些...唔,壁垒。”
说着他一指徐云早先推导出的经典波动方程,继续道:
“首先我们知道,罗峰同学...或者说肥鱼先生,他推导出的这个经典波动方程,在数学上是绝对成立的。”
“也就是符合这个数学公式的地方,就一定有波存在。”
徐云闻言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没有纠正斯托克斯的错误——毕竟这时候大家都还不知道量子概念来着。
此时斯托克斯又说道:
“接着罗峰同学引入了电场和磁场的概念,经过计算后表达式依旧成立,您想想这说明了什么?”
威廉·惠威尔微微一愣,有些理解斯托克斯的意思了:
“也就是说,电磁和磁场中都有.....波?”
一旁的法拉第这时候也喘匀了气息,沉重的点了点头,补充说道:
“准确来说,应该是在数学上验证了电场、磁场都以波动的形式在空间中传播,场内存在一种从未被发现的波......”
“从未被发现......”
说道最后。
法拉第的语气近乎喃喃。
到了现在,他现在算是听懂徐云所说的那句“封印解除”的意思了:
自己研究了数十年的电磁场中,居然存在一种未知的波!
如此重要的东西,自己此前居然一无所知.......
看着表情阴晴不定的法拉第,徐云的心中也不由有些感慨。
他在上高中的时候,曾经偶然读过一篇文章。
文章的名字叫做《法拉第的遗憾》。
当然了。
这篇文章倒不是发表在《读者》或者《意林》上的鸡汤。
而是连载在徐云读书时常见的、一种叫做学习报上的小短文。
那种报纸一学期大概五十多块钱,其中版面的90%都是各类题目,不过边角处有些时候会刊印一些文章。
这种学习报和另一种叫《时事》的书籍,算是徐云读书那会儿为数不多可以接触到社会面新闻的渠道。
也不知道小二十年过去,这些东西还存不存在。
总而言之。
在《法拉第的遗憾》中。
笔者称法拉第因为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语文水平很低,他写的论文晦涩难懂。
所以他的一系列重大发现,在当时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震动。
小麦则受过优秀的教育,所以归纳总结出了电磁波。
文章巴拉巴拉了一大堆,最后写了一句总结:
【中、小学是学知识、打基础的时期,应该学好各门功课。其中语文课是学好各门功课的基础课、工具课,轻视不得,千万不能重蹈法拉第的遗憾】。
徐云当时还没啥想法,毕竟那时候他才高中,对法拉第的具体生平不了解。
但等上了大学学习了物理史才发现,这tmd的不是扯澹么?
法拉第活着的时候都快被人供起来拜了,研究出的发电机能成为第二次工业革命的灵魂,怎么可能会有人忽视他?
反倒是小麦只在剑桥大学就读期间高光过一阵,往后的人生一直过得不太如意。
另外如果说起晦涩,麦克斯韦方程组也绝壁要比法拉第的磁感线难懂上无数倍好吧.....
更别说徐云后来还看过法拉第论文的英文扫描版,内容哪怕以19世纪的认知来说都不难理解。
不过另一方面。
虽然法拉第自己可能至死都没感觉,但以后世的上帝视角来看,电磁波无疑可以说是法拉第生平最大的憾事。
因为以法拉第生平的研究积累,他应该是有能力可以推导出电磁波的。
比如纽曼在1845年提出的纽曼失量势,加以磁场定律再求旋度,就能够得到静磁方程的近似。
这离电磁波其实已经很近很近了。
同时在法拉第留下的一些信件中,后人也可以发现一些对电磁波的猜测。
例如1865年和韦伯的来信中,法拉第便写过一句话:
“......也许在通电的导体和导体之间,我们肉眼看不到的空间里,有某种未知的力量在进行着传递与交互。”
可惜法拉第的数学一直不好,因此最终通过推导预言了电磁波的人是小麦,并由赫兹为他做了证明。
所以从徐云的视角来看。
法拉第没有发现电磁波其实是有些遗憾,甚至不公平的。
毕竟电磁波,是电磁学里堪称心脏的一个概念。
这就好比一位一辈子研究蓝鲸的海洋生物学家,对于蓝鲸的迁徙路线、叫声、生活习性都无比了解。
但却因为深潜技术不发达,导致他一辈子都未曾见过蓝鲸的鲸落,鲨凋倒是遇到过不少。
这显然是一件憾事。
所以虽然徐云这次的任务目标是小麦,但在犹豫良久以后,他还是决定将电磁波身上的‘封印’给解除了。
这也是之前提到的、他对小麦和赫兹感觉亏欠的根由。
过了一会儿。
法拉第等人心态逐渐恢复了正常,有空开始思索起了其他问题。
只见他凝视了几秒钟小麦推导出的表达式,眉头微微皱起,对徐云道:
“罗峰同学,虽然你在数学上验证了电场和磁场中存在有波,但物理和数学还是有些不同的。”
“一类物质如果只在数学上成立,那么顶多只能称之为预测。”
“想要最终确定它存在,那么必须要拿出肉眼可见的现.....等等!”
后半句话没说完,法拉第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只见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徐云,一张老帅脸上隐约浮现出了些许期待,问道:
“罗峰同学,你之前说今天有两件事要做,其中一是推导,二是实验。”
“莫非那个实验,指的就是......”
徐云轻轻朝他点了点头,语气缓慢而又肯定:
“没错,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
“抓住电磁场中的波!”
..........
第二百五十九章 见证奇迹吧!(下)
“抓住电磁场中的波?”
听到徐云这句话。
法拉第下意识便转过头,与好基友威廉·韦伯对视了一眼。
随后两位电磁学大佬同时想到了什么。
只见他们将目光转移,投放到了教室中那块巨大的镀锌金属板上。
与寻常的可见光不同。
电磁场中如果真的存在一种波,那么它一定具备肉眼无法观测的性质。
这是小孩子都懂的道理,毕竟如果能看到电磁波,法拉第等人早就注意到这东西了。
因此徐云所说的‘抓住’,必然不可能是直接将电磁波具现在所有人面前,而是以某个现象或者反应为证据。
就像法拉第当初做的铁屑实验:
当时他在一张纸上撒上了一层极细的铁屑,在纸下面放一块磁铁,然后轻轻地敲这张纸。
于是,受到震动的铁屑沿着一条条磁线,从磁体的北极到南极整齐地排列了起来。
法拉第由此发现了磁力线这个概念。
因此不出意外的话......
徐云这次的‘捕捉’,显然也是以现象代替实物,这点肯定不会有意外。
只是会是什么现象呢?
是物理反应?
还是说以现象代替不可见物?
而就在法拉第几人思索之际,徐云又开口道:
“法拉第教授,现在可以开始试验了吗?”
法拉第这才回过神,对一旁的阿尔伯特亲王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目光。
这位英伦半岛的无冕之王虽然在专业知识上有些匮乏,但毕竟是现场地位最高之人,试验必须要征得他的同意才能开始。
阿尔伯特亲王朝法拉第微微颔首,对徐云说道:
“请开始吧,罗峰同学。”
徐云道了声是,又用余光轻轻瞥了眼阿尔伯特亲王。
刚刚这短短的几个单词里,阿尔伯特亲王便停顿了足足两次,停顿期间还伴随着吞咽动作。
很明显。
最终导致阿尔伯特亲王英年早逝的胃部以及食道痉挛,此时已经有了比较清晰的症状。
阿尔伯特作为英国历史上最有名的‘赘婿’,后世...尤其是后世英国的医学家,对于他生前的病情可谓探究颇多。
可以确定的是。
阿尔伯特亲王在生前患有腰部风湿、前列腺肥大、胃痉挛以及反流性食管炎。
其中最后的两者,大概率就是导致阿尔伯特亲王去世的罪魁祸首。
这年头的英国可没有奥美拉唑,反流性食管炎无论是在发作的痛感还是威胁性上都要远高于后世。
但徐云有些犹豫的是......
他不确定自己该不该出手。
因为阿尔伯特亲王这人原本的历史中,对华态度实在是太奇怪太奇怪了。
首先作为利益阶层,阿尔伯特亲王必然有享受到一鸦给英国带来的红利。
但作为英国的无冕之王,他本人却从来没有对华夏表达过任何的态度或者指示。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在意东方的局势,生前关注点主要在德国、在美洲、工业和经济方面。
东方仿佛压根不存在一样,负责对华策略的历来都是英国首相。
上辈子徐云还托好友去帮忙收集过1840-1865年之间英国对华议案的扫描版,前后足足花了七百多块钱,却没有发现哪怕一个是由阿尔伯特决定的议案。
且不说人品好坏,这从一个国家决策者的角度来看就完全不合理嘛——任何一个欧洲的阶层,谁会在19世纪忽略华夏?
但阿尔伯特就偏偏这样做了。
就像你有个股票软件,一年给你几千万的分红利息,但你对于这部分钱从来都不关心,甚至连开个手机看看昨天涨了多少的念头都没有。
这显然是一种非常非常奇怪的行为。
后世的金陵大学甚至还为此开过一个课题,研究过阿尔伯特亲王的对华态度,但最终也没有一个准确的结论。
所以徐云是真搞不懂这人到底是个啥性格。
要是格兰特那种罪大恶极的洋枪队队长,或者林赛那种值得尊敬的国际友人,那处理起来反倒还容易很多。
想到这里。
徐云不由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先抛到了脑后。
时间还长,慢慢观察一下再说吧。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把实验的事情给处理好,把法拉第的线给搭上。
随后他走到了实验发生器边上,对汤姆逊道:
“汤姆逊先生,麻烦把房间的窗帘都拉下来吧。”
汤姆逊当即点了点头,道:
“明白。”
刷啦啦——
片刻过后。
教室黑色的布帘尽数被放了下来。
加上教室本就处于偏僻的角落,因此屋内此时不说漆黑一片吧,至少可以算是‘暗室’的标准了。
徐云又最后检查了一番设备,接着按下了设备开关。
比起昨天的实验,今天徐云所准备的发生器在规格上要更加精细一些:
铜球依旧不变,不过连接铜球的铜棒长度统一恒定在了12英寸,正方形锌板的边长则是16英寸。
很快。
滋滋滋——
随着电压的升高,火花再次出现了。
咻——
紧接着。
随着光线的反射,接收器上也同时出现了火花。
见此情形。
法拉第等人又彼此对视了一眼,瞳孔中闪过一丝疑惑。
现象依旧令人震撼,但似乎......
与昨天的没什么差别?
不过很快。
法拉第的注意力便被徐云手中的某个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个类似手电筒大小的玻璃管,内中放着一些黑色的粉末,看起来有些像是芝麻粉。
玻璃管外则有一根导线,导线两端与玻璃管的两头对应连接,形成了一个回路,其中一端还挂着一台电压表。
法拉第见状不由站起身,走到徐云身边,指着玻璃管道:
“罗峰同学,这是什么东西?”
徐云看了他一眼,扬了扬玻璃管,笑着解释道:
“这是一个金属屑检波器。”
“金属屑检波器?”
法拉第重复了几遍这个词,忽然想到了什么。
只见他猛然抬起头,目光看向了那块固定在墙上的巨大镀锌金属板。
过了一会儿。
他面带感慨的看向徐云,了然道: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是驻波,肥鱼先生他利用了驻波,对吗?”
徐云笑着点了点头。
众所周知。
光电效应作为物理学史上一个闪耀无比的节点,它在理论上的衍生方向多如牛毛,但在概念意义上其实主要只有两点。
首先便是反驳了光的波动说——它给波动说的大动脉上狠狠的来了三刀。
第一刀就是截止频率。
也就是对于某种金属材料,只有当入射光的频率大于某一频率v0时,电子才能从金属表面逸出形成光电流。
这一频率v0称为截止频率,也称红限频率,极限频率。
如果入射光的频率v小于截止频率v0,那么无论入射光的光强多大,都不能产生光电效应。
而按照波动光学的观点。
无论频率是多少,只要光强大,时间长,电子就能获得足够的动能脱离阴极。
第二刀是不能解释为什么存在截止电压,且只随频率变化:
按照波动光学的观点,脱离阴极的电子的动能,应该正比于正比于光强和照射时间。
因此电子动能上限应随着光强和照射时间而变化,也就是截止电压会随着光强变化。
第三刀则是瞬时性的问题——即使光很弱,光电效应的反应时间还是很快,而且不随光强变化。
按照波动光学的观点。
在特定截止电压下,产生光电效应的时间应该与光强成反比。
但事实上在光电效应中无论何光强,只要满足截止频率和截止电压的要求,光电效应的产生时间都在10e-14s量级。
不过还是那句话。
1850年的科学界对于微观领域的认知还是太狭窄了,因此徐云并不准备在此时把整个光电效应的真相解释清楚。
没人知道答案,才能叫做乌云嘛。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搬运工,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而已,解答的事儿还是另请高明吧。
而除了反杀波动说之外。
光电效应的另一个概念级意义,就是验证了电磁波的存在。
要知道。
如果单看光电效应现象本身,其实是不足以支撑电磁波...或者说“初级线圈电磁振荡,次级线圈受到感应”这个结论的。
那么赫兹是怎么实锤验证电磁波的呢?
答案就是驻波法。
简单的说,驻波驻波,就是赖着不走的波。
赖在那里不走呢?
当然是赖在两个对立的平行墙面之间。
一个空间有三组对立的平行墙面,也就是你的前后、左右和上下。
它的实质就是空间的共振现象,综合方程为y=y1+y2=2Acos2π(x/λ)cos2π(t/T)。
从这个方程不难看出。
驻波的节距等于n倍的半波长,所以只要知道节距就能计算出原本的波长。
那么这样一来,验证电磁波的问题便可以归结到另一个新环节了:
怎么确定节距?
在1887年,赫兹用一个精妙的设计给出了答案:
他先是同样安排了一间密室,随后设计出了一个由电波环原理组成的检波器,用检波器来对驻波进行了检测。
这个检波器不会显示数字,但可以根据不同的情形发出火花:
波这玩意有波峰和波谷,检波器在波峰和波谷的时候火焰最亮,在波峰与波谷之间的0值时没有火焰。
由此测算自己所站的位置,就可以得出驻波的节距。
当然了。
赫兹的检波器比较原始,灵敏度很低,所以徐云这次在检波器上进行了一些改造:
他制作了一个铁屑检波器。
在光电效应没有发生的时候,铁屑是松散分布的。
整个检波器就相当于断路,电表就不会显示电流。
而一旦检测到电磁波。
铁屑就会活动起来,聚集成一团,起到导体的作用,激活电压表。
越靠近波峰或者波谷,铁屑凝聚的就越多,电表上的数值也会越大。
这样一来,比起肉眼观测无疑是要清晰且精确的多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
这也是物理这门学科最为吸引人的地方。
有些时候你并不需要什么精确到飞米纳米尺度的设备,思路才是最重要的。
像徐云当年在学校里的时候,有个实验需要模拟蛛丝的震荡,但一时间又找不到震荡周期合适的设备。
结果有个女汉子当场掏出了按X棒和护X宝,隔着海绵垫完美模拟出了需要的周期数据。
那事儿一度成为了科大的传说,后来徐云他们同学会的时候都还提起过。
当然了。
徐云他们一直有件事没和那个妹子说清楚——后来大家想了想,其实用剃须刀也是差不多的......
咳咳,言归正传。
思路已经明晰,剩下的就很简单了。
徐云让发生器保持启动状态,将威廉·惠威尔准备好的几个检波器分法给了众人,对驻波展开了检测。
“这里电压表为0,是个零值点!”
“1.7V....还有比我更大的吗?”
“......应该没有了,1.7看来就是波峰和波谷的位置。”
“1.5...1.6....1.7,找到了,我这里是个峰值区域!”
一众大佬的声音在屋内此起彼伏,很快,几个驻波的节距就被检测了出来。
“0.26米.....”
看着统计对照后的数值,法拉第摸了摸下巴:
“驻波相消的两点间距离是是半波长,也就是nλ/2,那么如此计算,电磁波的波长就是......”
“6.5×10^-7m?”
徐云点了点头。
光电效应的主要谱线其实有两条,一是6.5×10-7m,另一条则是4.8×10-7m。
这些尺度在经过驻波的放大后,很轻松就能在宏观世界中测量出来。
换而言之......
徐云真的‘捕捉’到了电磁波!
看着纸上的数值,又看了眼手中的检波器。
法拉第在震撼叹服的同时,心中也不由有些唏嘘颓废:
虽然早已知道无法与肥鱼先生相比,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料到,自己与肥鱼先生的差距竟然会如此之大......
这个肥鱼先生随手设计的实验,恐怕就足够现场众人回味一生了。
更别提按照徐云的说法。
这还只是肥鱼先生设计出的实验之一呢。
不愧是能和牛顿爵士并列的人物啊......
总而言之。
事情到了这一步,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这年头赫兹还没有提出频率单位...也就是赫兹的概念。
但频谱这玩意儿早在小牛时期就被发明出来了,只是定义上还是比较靠近‘周期’而已。
徐云设计的这个发生器相当与一个震荡偶极子,在发生期间会激起高频的震荡,感应线圈则会以每秒10-100的频率进行充电,产生的是一种阻尼震荡图。(我再试试能不能放到本章说,现在本章说的审核有点无语)
知道匝数和功率,周期计算起来也就很简单了。
因此很快。
波长与震荡周期两个数值,同时摆到了法拉第等人的面前。
法拉第凝视数值许久,最后拿起笔,开始了计算。
电磁波的频率和波源振荡频率相同,波长则和介质的折射率有关。
空气中的折射率虽然和真空不太一样,但对于1850年的众人来说,这个误差基本上可以忽略。
唰唰唰——
法拉第的笔尖沉稳而迅速的在纸上划过。
数学不算很好的他面对眼下这种计算量,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感到吃力。
几分钟后。
法拉第终于算好了最后一位数字。
就在他准备轻舒一口气之际,眉头下意识的又是一皱。
不知为何。
他总觉得纸上的这个数字,似乎有些熟悉?
眼见法拉第的表情有些迟疑,一旁的小麦有些忍不住了,这位对于知识的求知欲甚至堪比小牛来着。
只见他虎头虎脑的凑上前看了几眼,忽然轻咦一声:
“2.97969X10^8m/s,这不是.......”
“光速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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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电磁波是光?
电磁波的速度与光速近似。
随着小麦这句话的说出。
法拉第顿时为之一愣,旋即恍然的朝额头上一拍,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啪”。
原来如此......
难怪自己感觉这个数字有些熟悉。
2.97969X10^8m/s,这不就和之前测算出的光速相差无几吗?!
可是......
为什么会这样呢?
要知道。
在眼下这个时代,科学界对于机械波已经有了比较明确的认知:
它是由扰动的传播所导致的在物质中动量和能量的传输。
同时呢,机械波又可以分成纵波与横波两类。
例如沿弦的波和声波等等,当然还有混合波。
而波与波之间除了类别不同,传播的速度也是各有差异。
例如声波的速度是每秒340米,测出这个数值的人叫做德罕姆,是个英国人。
他在1708年通过肉眼观测大炮,测出了在20摄氏度的情况下,声速大约在每秒343米左右。
至于水中声速的测算者则是科拉顿。
他在日内瓦——是地名的那个日内瓦哈,他在日内瓦湖上通过一个精密的小实验,计算出了水中声速为1435米/秒。
另外还有弦波乃至光波,这些数值目前都已经有了测算方式与结果。
在法拉第看来。
电磁波源自电场和磁场,其中电场的震荡频率先天性的就处在一个高位。
加上现象方面的对比,电磁波的波速自然不太可能是个低值。
但这个‘不太可能是个低值’的意思,顶了天就是一秒几十公里,比约翰·米歇尔在1760年猜测的地震波速度快一些罢了。
可眼下根据实测出来的结果,电磁波的速度居然接近光速?
以法拉第....或者说在场每个大佬的眼界,都能意识到这个相同点代表着什么。
物理学中这种量级的巧合基本上不存在,超高尺度上某些关键数值相近的物质,彼此之间必然有着某种关系。
见法拉第沉默不语,一旁的焦耳犹豫片刻,问道:
“罗峰同学,会不会是我们在测量环节上出现了误差?”
徐云看了他一眼。
作为后世来人,徐云对于焦耳的想法多少能有些理解。
在能够冲击自己三观的现象面前,心中会产生怀疑实属正常。
只见徐云轻轻摇了摇头,解释道:
“焦耳先生,刚才的检测环节您也看到了,我们一共收集了不下五十组的节距数据。”
“由此计算出来的数值虽然依旧可能存在偏差,但这种偏差至多导致小数点后几位的不同,在‘量级’这个概念上还是非常精确的。”
“另外就是......”
徐云一边说一边从桌上翻出了最早的那个经典波动方程,指着方程继续道:
“我们其实可以从波动方程入手,从纯数学的角度对电磁波的速度进行一次计算。”
法拉第等人闻言,连忙将视线转移到了方程上。
过了几秒钟。
一直没什么戏份的纽曼忽然打了个响指,拿着笔在μ0ε0上画了个圈:
“对啊,我们可以从方程角度把波速给逆推出来,哎呀,早该想到这点的!”
先前提及过。
电场的波动方程是▽2B=μ0ε0(?2B/?t2)。
磁场的波动方程是▽2E=μ0ε0(?2E/?t2)。
对比一下电场和磁场的波动方程,你会发现它们是形式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就是把E和B互换了一下而已。
这说明二者存在的波在速度上完全一致,同时再对比一下经典波动方程的速度项,不难发现另一个情况:
电磁波的速度,可以从电磁场的波动方程中逆推出来。
也就是.....
V=1/√ ̄μ0ε0。
其中μ0是绝对介电常数,数值为4π×10^-7m·kg/C2。
ε0则是真空介电常数,数值为8.854187818×10^-12C2s2/kg·m3。
其中前者的单位可以所写成N/A2,后者则可以表示成F/m。
只是按照正常历史。
法拉也好,安培也罢。
这些单位要到1881年的国际电学大会上,才会被正式做出定义。
但和之前的旋度一样。
1850年的科学界早就对这个概念有所认知了,只是表达形式上暂时还是C2s2/kg·m3而已。
就像电容量的单位库伦,它也是1881年的国际电学大会上定义的数值,但在此之前早都被用的烂大街了。
1881年之所以会举行这么一场大会,主要还是因为美洲以及亚洲国家在这方面没有完备的体系,所以才用这么一场正式化的会议对单位进行了定性。
其中亚洲的国家主要是指霓虹,与明治维新有关系,此处就不赘述了。
顺便一提。
那场会议上定义了七个电学计量单位,分别是:
库伦、安培、伏特、欧姆、法拉、亨利和西门子。
当然了。
看到这里,可能有同学会问:
以1850年的科技水平,到底是怎么在真空下测算出那些数据的呢?
这其实和徐云上辈子写小说的时候,一个读者提出的‘1850年数值就可以那么精确了吗’有些类似。
这两个问题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固有的认知壁垒——很多人以为1850年仿佛和现在是两个纪元,能算出10x10=100就很了不起了。
这其实是个非常严重的错误。
实际上。
1850年已经可以算是近代科学的临近节点了。
在这个节点内,很多领域并不像大家认为的那样原始。
例如真空测量。
其实早在1643年,伽利略的学生托里切利就做出了世界上第一个衡量气体压强的装置。
他靠实验证实了大气压相当于760mm汞柱的压强...也就是7.6×104Pa,开创了定量测量真空程度的先河。
在现在1850之前,波登——也就是鼓捣出波登管的那位大佬,更是把形变真空计都给发明出来了。
要不然你以为小麦为啥能在麦克斯韦方程组中,推算出光在真空里的速度?
1850年和2022年有着无法逾越的壁垒,这点毫无疑问。
但这并不代表那个时代就是纯纯的原始社会,没有任何亮点。
这就和如今的网文小说一样,2022年出了不止一本的10万均订作品,这在2012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那时候头部的均订也就一万多两万罢了。
可你能说2012年的网文作品就毫无亮点吗?
显然不是的。
《遮天》《吞噬》《永生》《凡人》这些作品,哪怕以2022年的眼光去看都依旧堪称经典。
每个时代都有各自的局限性,但也同样有它的闪光点。
视线再回归现实。
想到了V=1/√ ̄μ0ε0,那么接下来就很简单了。
“V=1/√ ̄4π×10^-7m·kg/C2X8.854187818×10^-12C2s2/kg·m3.......”
如此复杂的计算过程,自然也就又交给了小麦操刀:
“所以V=√ ̄8.987552x10^16m2/s2......”
“最后答案是2.9979X10^8m/s!”
小麦计算出的数值是真空中的光速,加上徐云等人测量多多少少都有些误差,因此在小数点后有些不同是非常正常的。
“2.9979X10^8m/s......”
法拉第重复着这个数字,心中感慨不已的同时,还鬼使神差的冒出了另一个想法:
如果自己想要在剑桥大学长期任教,估计要定期向阿尔伯特亲王讨要一些硝酸甘油了.....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看向徐云,问道:
“罗峰同学,如此看来,光和电磁波难道是一种东西了吗?”
徐云果断点了点头,刚想说某些话,将出口时却生生止住了。
刹那之间。
他的心中掠过了很多想法。
只见他迟疑片刻,本应出口的内容换成了另一句话:
“是的,法拉第先生,根据当年肥鱼先祖的研究,他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电磁波,是一种特殊频率的光。”
后世学过高二物理的朋友应该都知道。
光其实是电磁波的一种,属于电磁波的真子集。
通俗地说就是某一个频率...也就是波长范围内的电磁波,我们称之为光。
例如人类只是灵长目动物里面的一部分而已,如果把人类比喻成光,那么电磁波就是所有灵长目动物。
当然了。
这只是比较基础的一些概念,深入下去就很复杂了。
比如电磁波可以说不需要介质传播,也可以说以时空为介质传播,譬如时空波动就是弦论中的开弦。
所以引力引起的时空曲率变化可以影响光,甚至有些人认为人们曾经寻找的以太其实就是时空本身等等.....
尤其是一些民科,酷爱在这方面提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看法。
据说去年还有人发邮件到科院,表示希望能进托卡马克观测一番......
别人是朝闻道夕死可矣,这位是朝闻道秒死可矣......
总而言之。
无论更深层次的理论哪个正确,光是电磁波的真子集这个概念还是没问题的。
但是思索再三,徐云还是决定提出一个相反的说法:
电磁波是一种光。
毕竟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肥鱼’的人设实在是有些太完美了。
历史上无数的例子告诉我们,一个完美无缺的‘神’是不存在的,也是会出问题的。
任何一个人都会犯过错,甚至有被人诟病的黑点。
长久以往,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徐云干脆学了个萧何自污,给‘肥鱼’套了个黑色的光环。
其实在此之前,徐云就考虑过这个问题。
奈何想要找一个可以作为黑点、但同时又对科学史发展没那么大影响的实验目标,筛选起来确实有些困难。
而可巧不巧的,电磁波便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电磁波和光的属性纷争始终都维持在理论领域,实操环节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甚至你说光和电磁波都是另外一种不存在的东西——比如说都叫做‘钓鱼娘’,在实操环节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同时在过几年。
等到JJ汤姆逊从实验中发现了阴极射线,科学界多半便会对徐云的说法产生怀疑了。
待光是电磁波的真相一被发现,想必届时很多人都可以松一口气:
哦,原来肥鱼先生也会犯错啊......
格局.jpg。
当然了。
此时的法拉第并不知晓徐云的想法。
在听到徐云的这番话后,他的心中只是闪过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怪异感,便很快接受了这个解释。
毕竟从目前掌握的现象来看,光和电磁波确实找不出太明显的区别。
随后徐云又与法拉第等人用偏振片之类的设备验证了电磁波的特性,发现它同样具备有折射、反射以及偏振的特性。
到了这一步,剩下的就是收尾环节了。
只见法拉第取出一张羊皮纸,在上头写下了最终结论:
【经验证,电磁波是一种特殊的光】。
随后法拉第等人又归纳了一遍实验结果,准备将相关内容在下一次学术会议上正式公布。
至此。
徐云在剑桥大学搞出的第一波骚操作,便正式被画上了休止符。
想来从今以后,应该不会再遇到比这更刺激的事儿了.......
吧?
法拉第和焦耳基尔霍夫都出来了,徐云确实想不出还有什么比这阵仗更大的事情了.......
嗯,绝不可能!
如果有,他愿意当场再把那柄斧头吃掉!
半小时后。
收拾好设备的徐云带着小麦,重新回到了302宿舍。
刚一进屋。
徐云便将围巾一解,仰躺在了床上。
实话实说。
这两天的实验看起来非常顺利,但对于徐云来说,肩膀上的压力却也着实不小。
毕竟整个环节中哪怕有一个细节出错,都可能对结果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好在靠着自己上辈子勤奋更新积累下的人品,这一关算是顺利度过了。
而就在徐云仰躺之际。
他的面前久违的浮现出了一道光幕。
【检测到面壁者第一环任务已完成,任务评价及第二环任务生成中.....】
........
注:
高考出成绩了,有同学报一下分数吗?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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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任务结算
看着面前出现的透明光幕。
徐云顿时心中一凛。
光环终于有变化了!
其实按照正常情况。
第一环任务在徐云成功入驻宿舍后...也就是闻臭袜子的那一天,就应该出现结算界面了。
但是不知为何,光环直到此时才出现任务的完成提示。
难道说是和开学典礼有关,必须要经过开学式才能算完成了第一环任务?
就在徐云思索之际。
光幕也再次发生了变化。
【主线任务:小麦同学,你也不想看汤姆逊先生被钉在耻辱柱上吧?】
【任务备注:开尔文勋爵在阿尔伯马尔街皇家研究所提出的有关‘两片乌云’的言论,一直以来都被后世曲解颇多,为了让伟大的先行者不再蒙受不白之冤,请协助小麦同学把错误的历史纠正吧!】
当前进度:
【第一环】
【任务难度:较难-极难】
【任务内容】:
与麦克斯韦成为亲密朋友,两个月内成为一名剑桥大学在读生,具体评级视任务完成度而定。
若能进入麦格达伦学院学院即可获得极难评价,完成后即可开启第二环任务。
【第一环任务时限:两个月】
【任务奖励:视评分而定】
【未完成任务处罚:现实所有男酮好感度+8,幸运-5,公司利润-20%】
【补充说明】:
第一环任务完成后面壁者可短暂回归现实,具体回归时间视完成程度而定,最高不超过五天。
【第一环任务结算中......】
【结果生成!】
见到最后四个字。
徐云表情一凝,心中略微有些意动。
自己这次不但进入了三一学院,同时还在开学典礼上搞出了这么大一件事,评分想必不可能太低吧?
极难必然是基础,甚至说不定还会出现某些特殊的评价或者奖品?
例如再来个国运,或者现实里具现个蒂法做助理?
带着这股念头,他继续看了下去。
【第一环任务完成评分:难】
【第一环任务奖励:人工智能成长进度+0.2%,面壁者可回归现实三天,回归时间可由面壁者自行选定】
【第二环任务生成中......】
“嘎?”
看着面前毫无亮点的结算界面,徐云顿时愣住了。
wtf?
老子搞出了这么刺激的事儿,评分居然只是个【难】?
光环确定不是被韦德附身了?
随后他忽然回想起了自己在空间中回复小牛信件的场景。
从当时的过程来看,这个光环应该是会对一些问题进行反馈的。
想到这里。
徐云不由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默念道:
“光环,为什么我明明做了这么多事,第一环的结算评分才只是‘难’?”
十几秒钟后。
光环上出现了一道回复:
【第一环任务截止日期为面壁者学籍正式入档后30秒,准确时间为距面壁者提出问题的3天11小时42分23秒前,任务截止后,面壁者的行为将不会影响第一环任务评分。】
“?????”
徐云的脸上顿时冒起了一系列问号:
“不是...三天半前第一环任务就结束了,你tmd的现在才提示结算?”
这一次,光环的回复很快:
【面壁者在从事网络小说创作的时候,难道没出现过今天的章节推迟到第二天才更新的情况吗?】
看着这一句话。
徐云嘴角一抽,感觉受到了暴击:
“.......”
好吧。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又问道:
“那么我之前做的这些事情,都不会有评价或者奖励了吗?”
【任务截止期后的行为不会记入单环任务评价,但会录入最终结算环节,请面壁者放心。】
【是否进行第二轮任务生成界面?】
徐云这才松了口,点头道:
“开始吧。”
话音刚落。
光幕便出现了变化。
【第二轮任务生成中.....】
【任务生成!】
【第二环任务:我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
【第二环任务时限:179天23小时59分钟59秒】
【任务奖励:视评分而定】
【未完成任务处罚:剑桥大学全体男性好感度+30,全体女性好感度-40】
【任务描述:给予汤姆逊一些微小的帮助,协助这位未来的开尔文勋爵成功竞选上剑桥大学学联会长】。
“学联会长?”
看着第二环任务提示,徐云不由摸了摸下巴。
比起第一环任务的多选性,第二环任务无疑要直白的多。
它只有一个任务目标,难度和类别上也相对比较适中——老汤本来就是一个会长的强有力竞争者来着。
同时别的不说。
光以徐云和老汤的关系,哪怕没有这个任务提示,他都会尽力帮助老汤上位。
毕竟竞选会长失败的那个败犬,将会直接从剑桥肄业来着。
换而言之。
第二环任务的引导向没那么鲜明,概念上较为偏向适应性。
也就是让徐云可以将主要精力放在适应剑桥的生活上,同时顺带把老汤同学给扶持上学联会长的宝座。
但另一方面。
根据以往光环的尿性来看......
有这么个比较‘舒适’的任务打底,接下来的第三环或者第四环,恐怕难度就不低了。
就像马拉松过程中的补水一样。
补水不是为了让你享受,而是为了接下来更剧烈残酷的冲刺。
所以嘛......
这个任务的潜在意思其实就一个:
调整一下姿势,我要加速啦!
当然了。
这是比较长远的情况。
目前徐云要考虑的,还是怎么圆满去完成第二环任务。
至于回归现实的奖励嘛......
他暂时决定先不激活。
三天的时间在现实里肯定发生不了什么事情,光环之所以会给出三天奖励,其实有些类似《无限恐怖》中新人可以免费制造的第一个生物。
在《无限恐怖》中。
你可以制造出一个妹子陪你讨论人生,也可以制造出一个魁梧的保镖,具体取决于色欲还是求生欲。
光环的三天奖励也是同理。
徐云可以在疲惫的时候回归三天调整心态,也可以在缺钱的时候回归现实去兑换黄金。
更可以在紧要关头返回现实,查询对应的资料或者思索对策。
不同的选择会带来不同的收益,同时根据第二环的任务提示,接下来大概率不会出现相同的回归奖励。
因此这是一个非常特殊且唯一的底牌,所以徐云不打算在这时候就将它浪费。
稳健.JPG。
嘎吱——
就在徐云思索的同时。
房门忽然被从外推开,出门打水的小麦带着老汤同学走进了屋内:
“罗峰。”
徐云连忙站起身,朝老汤道:
“汤姆逊先生。”
老汤朝他颔首致意,同时扬了扬手中一块鱼肉:
“回宿舍的路上正好遇到了一个鱼摊,顺手就带了一块鱼肉过来,正好蹭你一顿饭。”
老汤带来的是一块去了骨的鳗鱼肉,国外管这类去了骨头的玩意儿叫做fillet,常见程度大概有些类似本土超市中搅碎掉的肉馅儿。
剑桥大学没有围墙,所以学生们在往来的时候经常可以见到这种摊贩,也算是剑桥的特色之一。
早先在前来剑桥大学的路上,徐云曾经用路边野生的虾夷葱——也就是一种和传统小葱不太一样,但口感有些相似的外国葱熬过葱油,再用买到的新鲜鱼肉做了一次葱油鱼。
当时小麦和老汤吃的叫那个香哟......
所以在赶来徐云宿舍的途中,汤姆逊便特意绕远路“顺手”买了一块新鲜的鳗鱼块。
随后徐云接过老汤的这块鱼肉,来到厨房用盐和酱油腌制了起来。
可惜找不到料酒,不然加点花雕就更香了。
河鳗的腌制需要一些时间,所以在处理完鱼肉后,徐云便回到原处,与老汤聊起了天。
两世为人的经验在这儿,他自然看出老汤找自己不单纯只是为了吃饭。
哗啦啦——
老汤先是给徐云和自己倒杯水,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忽然说道:
“罗峰,你今天有发现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不对劲?”
徐云眨了眨眼,回忆了一番今天测量现场的情况。
今天的教室一切正常,非要说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么就只有一处了.......
只见他犹疑片刻,试探性的问道:
“安古斯·罗曼?他今天好像没出现过?”
安古斯·罗曼。
此人便是那位牛顿研究会的会长,普莱姆布置下的一把刀,也是过去这两天中引发出如此多事件的万恶之源。
徐云昨天晚上在做三轮实验的时候还撇到过他的身影,但今天验证电磁波的时候,徐云却没见到此人出现。
原本徐云还以为是他的身份太低不适合出现,但如今看来......
安古斯·罗曼没有到场,似乎另有隐情?
听到徐云的回答,老汤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点头道:
“安古斯·罗曼的父亲皮尼亚·罗曼是伦敦的一名税务官,由于推荐人是一位知名的经济学权威,所以过去的行为作风比较张扬,留下了很多马脚。”
“今天上午下议院发出拘捕令,以贪污受贿为由将皮尼亚·罗曼逮捕入狱。”
“半小时前校董事会也做出了决议,将安古斯·罗曼开除学籍。”
徐云闻言一愣:
“这么快?”
老汤同学笑了笑,解释道:
“昨天晚上你的第三个实验便反驳了光的波动说,没有把柄在别人手上,威廉·惠威尔院长自然就不可能手软了。”
徐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今天他的实验需要用到镀锌金属板,根据焦耳之前的说法,威廉·惠威尔派出的人大概是凌晨一两点赶到的伦敦。
如果那时候就开始布局,一系列操作下来,上午发出拘捕令倒也不算特别离谱。
毕竟历史上的威廉·惠威尔就是一个心胸有些狭窄的人,属于标准的学阀,奉行的就是趁你病要你命。
在原本轨迹中。
1858年,威廉·惠威尔的小迷弟杰文斯参加了一场伦敦旅行的经济学会议,会议室被约翰·斯图亚特·穆勒狂喷一顿。
结果当天下午,约翰·斯图亚特·穆勒在剑桥大学基督学院的侄子就收到了一封劝退信。
约翰·斯图亚特·穆勒的叔叔也在一天后进了局子,被关了足足十一天,理由是寻衅滋事......
古今中外,学阀历来都不是一个褒义词。
随后徐云又想到了什么,对老汤问道:
“汤姆逊先生,您说的那位皮尼亚·罗曼的推荐人,莫非就是普莱姆教授?”
老汤隐蔽的朝四下里扫了几眼,微微颔首,压低声音后道:
“没错。”
徐云顿时心下了然。
原来如此......
难怪安古斯·罗曼会敢站出来扫威廉·惠威尔的面子呢,合着他爹和普莱姆还有这层关系?
不知如何。
徐云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伏地魔要求马尔福去偷袭邓布利多,卢修斯在一旁无奈又担忧的画面......
不过与电影不同的是。
《哈利波特》中的邓布利多最后还是死了,而如今的威廉·惠威尔则苟了下来。
安古斯·罗曼没有完成任务,面对威廉·惠威尔的反击,普莱姆自然就会弃车保帅了。
另外徐云不知道的是。
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中。
安古斯·罗曼的老爹皮尼亚·罗曼在1848年便前往了本土,担任了香江的税务次长。
最后因为作恶多端,在1853年被额尔金的弟弟普鲁斯下令枪毙。
能让英国人主动下令枪决的税务官,可以想象此人到底做了多少恶事。(有些时候真的不得不感叹一声世间万物真是奇妙,以上关于皮尼亚·罗曼的事件全都是史实,包括安古斯·罗曼牛顿研究会会长的身份,但一开始我真的只是冲着他这个身份才把他选成反派的.....)
当然了。
徐云并不了解这个需要查阅很多资料才能知道的过往。
此时他的注意力,被老汤手中的另一个物件给吸引住了.....
...........
第二百六十二章 又一封邀请函
也不知道是不是徐云的错觉。
在提及完安古斯·罗曼父子的事情后。
他感觉老汤整个人的表情忽然郑重了不少。
这种氛围怎么说呢。
看上去就跟托孤似的....错了错了,看上去就跟有大事要发生一样。
毫无疑问。
老汤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在重要性上要远远超过安古斯·罗曼的八卦。
随后老汤沉吟片刻,转过头,对一旁的小麦说道:
“麦克斯韦,你去门口盯下梢,有异常情况记得及时敲门通知。”
小麦微微一愣,旋即点点头道:
“我知道了,汤姆逊先生。”
待小麦出门后。
老汤起身走到窗边,拉上窗帘,点亮电灯。
接着从胸口内袋取出了......
一封信。
老汤进这封信放在桌上,推到徐云面前,说道:
“罗峰,你拆开看看,动作小点,别弄坏了。”
徐云朝他点了点头,取过信件打量了起来。
这是一封标准规格牛皮制信件,封口处黏着一小块印泥,收信人一栏写着几个字:
罗峰同学亲启。
很明显。
这是一封写给徐云的信。
考虑到昨天自己在剑桥大学搞了波事,有些学生出于各种心理给自己写信甚至表白都说得过去,但问题是......
如果只是以上原因寄出来的信,犯得着让老汤摆出这么一副地下党接头的模样吗?
而若不是学生寄出来的信,那么可选目标一下就缩小很多了。
想到这里。
徐云的脑海中不由冒出了一个人名:
阿尔伯特亲王。
毕竟能让老汤这么郑重的人着实不多,里外里就那么些个。
法拉第和威廉·惠威尔肯定包括在内,但他们有什么想说的话,完全可在实验现场喊住自己。
唯独阿尔伯特亲王是个例外。
受身份影响,这位大不列颠的无冕之王不少行为是受到约束的,有些话想私下传递给自己倒也合情合理。
那么.....
会是他吗?
抱着这个猜测,徐云撕开了信封。
片刻之后。
一段英文出现在了徐云面前:
TheCambridgeversazioy
WILLDIHE
HydeParkPlace
OnSaturday,10thNov,1850
at7:30p
Replyto
SirWilliamThomson。
看完这段话,徐云不由眉头一扬。
居然不是阿尔伯特亲王?
这段话的内容并不复杂,哪怕不需要光环翻译,徐云也能看懂它的意思:
大致就是某个剑桥社团组织了一次聚会,地点在海德公园,如果你要来就回复面前的老汤即可.....
与此同时。
徐云的目光略微有些茫然。
不是阿尔伯特亲王的信也就罢了,但一封社团的邀请函,犯得着让老汤这样大张旗......等等!
徐云忽然想到了什么,只见他抬起头,若有所思的对老汤问道:
“汤姆逊先生,这莫非是......剑桥使徒社的邀请函?”
老汤抬头看了他一眼,肯定的点了点头。
只见他的食指指尖在桌上踱了踱,解释道:
“没错,过两天使徒社会举办一场宴会,届时会对新一批使徒社成员的入社资格进行投票。”
“我这次来找你,就是为了给你送这张邀请函——恭喜你,罗峰,你已经拥有了剑桥使徒社的面试资格。”
剑桥使徒社。
很早以前曾经介绍过这个神秘团体。
这是一个由剑桥大学的莫里斯、丁尼生哈勒姆等人在1820年共同成立的社团。
这里的使徒对应的是《圣经》里的《使徒行传》,也就是耶稣的十二位门徒。
所以一直以来,使徒社的人数上限都是12位。
在社团中。
本科生的成员通常被称作“使徒”,而研究生则被称作“天使”。
最初社团的活动主要以辩论为主,名为剑桥座谈会,大有些茶话会的性质。
剑桥使徒们在每周六晚召开会议,例会上小组成员就某一个话题发表演讲,演讲后成员之间自由讨论。
不过随着早先几批的使徒社成员步入政坛或者商界,有心人逐渐意识到了这个社团的价值。
使徒社的性质,由此便出现了变化。
这就相当于后世一些网络作家搞出的小群体,原先可能只是想着吹水打屁,但逐渐却成为了py聚集地.....
至于加入使徒社的方式说难不难,说简单却也不怎么简单:
这个制度叫做Referee推荐制。
也即是说。
你想要加入使徒社,首先得先认识一位使徒成员——尽管你可能并不知道其身份,然后由此人提议初步表决,才会收到邮件邀请参加设立在剑桥大学某个学院的晚宴。
在这个晚(mian)宴(shi)上,历届成员只要能到场的都会出席,投票决定新成员是否有资格加入其中。
新加入的成员则要求宣誓保密,并聆听一份由神学家安东尼·芬顿书写的一份咒语。
随后老汤顿了顿,继续说道:
“不过罗峰,你心里要先有个底,这份邀请函并非正式的入社函,想要通过面试并不容易。”
“否则的话,使徒社早就人满为患了。”
徐云了然的点了点头。
使徒社的人数上限是十二,并不代表它每年都必须录取满这个人数。
在后世对使徒社的一些文档解密中可以发现,很多年份使徒社的人数都只有七八个甚至五六个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进入使徒社,哪怕对于徐云来说也并非有十足把握的事情。
但另一方面。
如果能加入这个神秘至极的剑桥社团,结算时徐云的评分必然能够得到一个巨大的增持。
甚至如果能通过社团对长远历史产生影响,保不齐还可能出现国运级别的奖励?
想到这里。
徐云不由看了眼老汤,朝他感谢道:
“汤姆逊先生,这次多谢您了。”
使徒社的模式上头说过,是标准的Referee推荐制,一定要有推荐人才行。
所以在徐云看来。
自己能收到这封邀请函,必然是老汤在后头出了力。
但令徐云没想到的是。
老汤朝他摆了摆手,摇头道:
“不用谢我,我只是比一些人提早了几分钟提议罢了。”
“就算我不开口,你还是会收到这封信函的。”
“一些人?”
听到老汤话里的这个词,徐云便是一呆,下意识的问道:
“汤姆逊先生,难道还有其他使徒提议给我发邀请函吗?”
老汤拿起水润了润喉咙,放下水杯后说道:
“没错。”
徐云见说沉吟少倾,试探性的报出了一个名字:
“......艾维琳同学?”
老汤笑了笑,就在徐云以为自己猜对的时候,他又说道:
“艾维琳也写了建议书,不过她可不是第二个上交的人。”
徐云这下彻底愣住了。
艾维琳作为目前与小牛血缘最近的艾斯库家族传人,自身的成绩也极其优越,所以在很早之前徐云就有过猜测:
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是现役的剑桥使徒之一。
因此在老汤表示除了他以外,还有人提出将自己吸纳进使徒社的建议后,徐云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那个聪明的女生。
结果没想到......
这个答案居然只对了一半——艾维琳确实提出了建议,但顺位只是排在第三。
也就是在艾维琳和老汤之间,还有一个名使徒提出过相同的想法。
这就有些意思了。
此时的小麦尚且只是个初入学的新生,这次甚至连邀请函都没收到,不可能有资格提出这种建议。
而除了小麦之外......
徐云在剑桥大学别说牛人了,普通学生都没认识几个。
诚然。
他昨晚做出的那些实验确实有些惊世骇俗,但距离让一名路人就此举荐自己的程度还是有些差距的。
老汤也好、艾维琳也罢。
他们一个被自己救过命,另一个是小牛的后代,属于和自己有一定交情的人物,提出建议完全合情合理。
但另一人......
徐云想了想足足半分钟,也没能猜到是谁。(玩个游戏,这人谁能猜到加更五十章,截止时间下章更新前,前面有留下过相关线索)
随后他看向老汤,问道:
“汤姆逊先生,不知那第二位提出想法的人是.....”
老汤又一次朝他摆了摆手,说道:
“具体等你到了宴会现场就明白了,不用担心,对方对你没有恶意。”
说完老汤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再次肉眼可见的恢复了凝重。
只见他顿了顿,又说道:
“罗峰,我之前说过,这封邀请函并非最终的入社函,只是给你和其他的‘候选使徒’一个面试的机会。”
“所以你要预先做好准备...唔,有些人对你的入社持有反对态度,所以可能......”
老汤的话没说完,但徐云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老汤艾维琳还有那位神秘的使徒希望自己入社,但有些人则持有相反意见。
并且不出意外的话......
这部分反对者的数量还不少,否则老汤犯不着刻意强调这件事儿。
因此在面试过程中,自己可能会遇到一些特殊的刁难。
至于这部分人不欢迎自己的原因那可就多了:
有可能是因为和老汤关系不好,也可能是东方人的出身等等.....
当然了。
可能性最大的理由,还是因为自己所做的实验都是在复刻‘肥鱼’的成就。
有些使徒可能会认为这和自己没多大关系——你个搬运工也配与我等为伍?
因此很明显。
这一次的使徒社‘面试’,恐怕不会轻松到哪儿去。
总而言之。
交接完邀请函,老汤今天的任务就算顺利完成了。
随后徐云亲自下厨,秀了一手曾经追到妹子的葱油鱼。
新鲜的河鳗肉从锅中端出,刺啦一声泼上一勺葱油,鲜香味顿时充满了宿舍。
用完餐后,老汤与徐云二人分别。
徐云和小麦又休息了一会儿,在下午两点左右,正式迎来了.......
他们在剑桥大学的第一堂课。
.........
注:
本来准备通宵码字,结果突然停电,说是因为这几天高温家家都开空调,附近的线路直接超负载裂了
咱们这本书需要查阅大量的资料,网页全在我电脑上,网吧根本没法码,今晚暂时先发这么些吧,顺便玩个加更小游戏,原本是准备直接把这段情节全部一章搞定的。
具体情况我等一会儿看看,实在不行开个酒店手机码一些吧,真难.....
第二百六十三章 第二位面试者(8.4K)
宿舍里。
啪!
徐云先是将一本大约有五厘米厚的书籍放到桌上,随后掸了掸手,转头对小麦问道:
“麦克斯韦,你们本科生的第一堂课在哪个教室上?”
小麦此时正在给自己的保温杯咕噜噜的倒着水,闻言停下动作,思索片刻道:
“holie教室。”
“holie教室?”
徐云眨了眨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看来我们的第一堂课,就得要分开来上了。”
1850年在剑桥大学读过书的读者都知道。
1850年的剑桥大学由于招生人数不多,所以研究生阶段的专业并不像后世那般详细。
目前纵观剑桥大学所有开设了研究生课程的学院,研究生专业总共只有以下六类:
神学、数学、语言学、哲学、人文学、自然科学。
其中语言学、哲学、人文学的学位考试统一归纳入道德科学。
物理、化学、生物则归属于自然科学。
说实话。
在这所有科目中,徐云最中意的科目还是自然科学。
一来专业对口。
二来还有法拉第这位大佬坐镇。
奈何便宜导师斯托克斯是剑桥的卢卡斯教授,因此他只能暂时叛逃到数学专业去鼓捣符号了。
当然。
数学系的研究生也有上自然科学乃至人文学课程的机会,只是频率相对不会那么高而已。
另外根据徐云从老汤那边了解的信息。
今年剑桥大学一共招收了227名研究生,一共下分进11所学院。
其中最少的冈维尔与凯斯学院招收了17人,最多的唐宁学院招收了38人,平均在25-35之间。
至于三一学院嘛......
中规中矩,只有29名研究生。
今年三一学院一共开设了神学、数学、哲学、自然科学四门专业,语言和人文都只是选修。
徐云所‘选’的数学系总共有12人,算是院内人数最多的一个专业。
毕竟在古典教育体系中,数学是最重要的一门科目,也是最真实的一科——你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不过今天毕竟是开学第一天,所以课表上第一堂课的内容并非数学,而是剑桥校史。
原先徐云还以为这又是一堂本科和研究生新生一起上的课,结果没想到二者居然是分开的。
但仔细想想,这倒也正常。
一来剑桥大学拥有的阶梯教室并不多,小课堂才是最为常见的教学模式。
二来便是......
剑桥大学在人文方面的教授数量要远高于其他专业。
不给某些人找点事做,那可就成吃空饷的了。
后世这种事儿也很常见,就不深入赘述了。
在整理完相关书籍后。
徐云看了眼墙上的钟表,便和小麦离开了宿舍。
他今天要去的教室在三一礼拜堂左后方的教学楼里,与小麦的holie教室截然是两个方向。
因此二人出了宿舍楼,便在楼道口进行了分别。
冬日的暖阳很舒服,柔和的光线透过树木,斑驳地洒在行人身上,也将周边的景色在阳光中弥漫,幻化成一幅静美的画卷。
不过此时此刻,徐云的内心可没这般写意。
他正盯自己手中那本厚厚的数学书,脑海中飘荡着某个想法:
能不能找个锁链把这本书串起来拎着走呢?
五厘米厚的书拿在手上,也太tmd的重了.......
如果能用个铁链把它串起来,既可以搭在肩膀上省些力,也可以在遇到危险关头来个以理服人......
而就在徐云心中嘀嘀咕咕之际。
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道有些生涩的英文,看起来跟喉咙里卡着一口痰似的:
“哈喽,罗峰同学。”
徐云转过头,沿着声音看去。
只见自己右手边四五米外,赫然正站着一位看起来跟带着眼镜的李逵似的大汉。
其实正常情况下吧,徐云对于欧洲人的面貌是有些脸盲的。
比如在搜索资源的时候,就经常把美乐蒂认成其他人.......
奈何面前这幅面容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所以徐云几乎没怎么由于便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布鲁赫同学?”
布鲁赫。
全名马克斯·克里斯蒂安·腓特烈·布鲁赫。
此人就是开学典礼上那位抢尽风头的德国留学生,未来的音乐大家,后世害得徐云丢了一台手机的男人。
布鲁赫自我介绍的时候曾经说过他今年22岁,是三一学院的神学研究生,出现在这里倒也正常。
另外徐云对他印象还算不错的一点是.....
在自己上台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布鲁赫是为数不多给出掌声的人。
当时在布鲁赫的带动下,他身边的几位学生也都客套性的鼓了鼓掌,让徐云在台上不至于太过尴尬。
真友善也好,文学思想培育出的‘优雅’也罢,
总之在结果上,确实帮了徐云一次小忙。
眼见徐云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布鲁赫看上去显得很高兴,三两步走到徐云面前:
“罗峰同学,真是巧啊,吃过午饭了吗?”
徐云看了眼布鲁赫原先站立处的脚印,也没刻意点破,而是顺着说道:
“吃过了,布鲁赫同学你呢?”
布鲁赫闻言立马撇了撇嘴,脸上露@...露出了一股郁闷的神色:
“吃倒是吃过了,可这该死的英国黑布丁....Ekelpaket!”
Ekelpaket是德国的脏话,差不多和咱们的差不多。
听到布鲁赫的吐槽,徐云嘴角不由微微一抽。
听到黑布丁这个词儿,他就能猜到这位未来的大作曲家午餐是什么组合了。
虽然德国的美食主要以香肠啤酒和泡菜猪肘为主,精致性上其实和西餐的摆盘有些区别,
但食用性方面,确实要领先英国菜太多太多了。
反正徐云后世认识的德国人,基本上没几个适应的了英国菜。
随后他笑了笑,大方的对布鲁赫说道:
“布鲁赫同学,今后要是有机会,你可以到我宿舍来对付几顿饭。”
“我们华夏别的不说,烹饪这方面还真的不虚谁。”
“比如葱油鱼,将腌制好的鱼肉放进锅里蒸上一会儿,出锅时往上泼一勺油,刺啦的声音伴随着一道香气飘起.....”
“还有辣子鸡,起锅烧油,倒入切好的鸡块,炒至金黄,表皮又香又脆......”
“再比如红烧闽省人,取一个成年的闽省人洗净腌制......闽南人的口感较嫩,闽东人则比较有嚼劲......”
徐云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本土美食的名称和做法,听的布鲁赫哈喇子都快留下来了。
有了美食作为突破口,二人很快便熟稔了起来。
比如徐云知道了布鲁赫出生自科隆的一个中产之家,自幼便拜师莱耐克。
如今虽然不过22岁,却已经荣誉无数,这次入学甚至是剑桥主动提出的邀请。
布鲁赫则知道了徐云绰号日更三万,写书从来不咕,读书时还获得过触手怪的荣誉等等.....
二人就这样边走便聊,话题很快便延续到了其他方面。
徐云虽然没有太高的音乐素养,但后世多少也听过一些交响乐演奏,网抑云更是尊贵的黑胶会员。
因此偶尔蹦出来的一些词汇,倒也能切中布鲁赫的爽点。
“罗峰同学,你的知识储备实在是太令我惊讶了。”
走过一条弯道后,布鲁赫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慨叹,笑着说道:
“据我所知,昨天的实验结束后,学校里有些人认为你只是个沽名钓誉的搬运工。”
“现在看来,他们的判断显然出错了。”
说完,布鲁赫在弯道的岔路口停下脚步,指着某栋建筑说道:
“罗峰同学,神学研究生的第一堂课是侍奉敬拜,和校史馆教室是两个方向,我们就先在这儿分别吧。”
徐云点点头,正准备客套几句。
便见布鲁赫伸出手,又说道:
“罗峰同学,那么我们后天的晚宴上再见。”
“那好,我们到时再.....”
徐云下意识的准备和他一握,然而刚说了没几个字,表情便僵在了脸上:
“欸?”
看着一脸茫然的徐云,布鲁赫微微一愣,脸色不由有些意外:
“怎么,罗峰先生,难道没人通知你晚宴的消息吗?”
徐云这才回过神,飞快的摇了摇头,说道:
“已经有人把邀请函发给我了,但我不知道布鲁赫先生你也是受邀者......”
布鲁赫见说这才一笑,解释道:
“那或许是你的联系人认为这些信息不重要吧,后天晚宴的‘面试者’一共有七位,计划录取的使徒只有两个名额。”
“这两个名额没有限定年级,只要面试过关,两个名额甚至可能都派发给新生。”
“所以罗峰先生,你和我应该算是良性竞争者,到时候一起加油吧。”
看着侃侃而谈的布鲁赫,徐云的表情若有所思。
他就说这位未来的作曲家为什么会在路上等着自己呢。
原来是知道了自己同为面试者,所以才来示好结交的啊........
仔细想想。
老汤先前的那番话虽然隐约有透露出多人竞选的意思,但却没有给出准确的人数以及姓名。
但以老汤和自己的交情来看。
如果他知道了这些消息,不可能会刻意瞒着自己。
再结合老汤所说的那句‘有些人持反对意见’........
很明显。
老汤大概率是被隔绝在了决策层外。
这其实很正常。
因为使徒社的入社模式是投票制,算上每次可能到场的历届成员,一次面试聚会的人数说不定会超过三十人...那就以三十人为例吧。
投票过程少数服从多数,也就是哪怕出现16比14这种比较极端的票数比,投票对象依旧可以顺利的成为一名剑桥使徒。
如此一来。
就给了‘派系’滋生的机会。
毕竟从使徒社的投票制度上就不难看出,已经毕业的老社员同样能影响到使徒社的活动。
如今老汤在校内可能算是一个人物,但出了剑桥大学...或者说把层级从大学拉升到社会,老汤可能就不太够看了。
当然了。
老汤在社内不一定夸张到孤立无援——他好歹也是个学联会长的竞选人来着,但显然遭遇了一些排斥。
目前可以大致确定的是。
老汤和艾维琳多半是一系的。
另一位举荐自己的神秘人或许也是友军。
布鲁赫身后的那位态度不一定友善,但多半也不是敌人,中立的概率较大。
没办法。
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任何地方都是如此。
徐云在后世认识一个读三流大学的朋友,校内爱乐社准备购买乐器,结果几个副社长愣是找了七八家乐器商,为了各自的返利争的狗脑子都快出来了。
一个普通大学的爱乐社尚且如此,就更别说剑桥这种顶尖大学的顶尖社团了。
而就在徐云思维发散的同时。
一旁的布鲁赫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表情开始扑棱扑棱的变化了起来。
几秒钟后。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朝四下里张望片刻,压低声音对徐云道:
“罗峰同学,我听说这次面试的一环会涉及到颂赞诗词,对象就是伦敦的那几位,至于再具体我就不清楚了,你可以从这方面做好准备.......”
徐云顿时一愣。
好家伙。
颂赞诗词?
合着英国人也喜欢玩这套?
不过仔细想想......
嘿,还真是.......
比如赫赫有名的《天佑女王》。
这首英国国歌兼皇家礼乐使用的颂歌,便是1740年的一次宴会上,凯里为了祝贺从西班牙人手中夺取了港口皮特贝罗的爱德华·弗农海军上将所演唱的。
还有湖畔派诗人这个称呼,在1790年前后也基本上都是皇家狗腿子的专属......
加之此时英国国力正值巅峰,近乎可称霸权,一些文学作品围绕统治阶层书写倒也正常。
就和后世的作者舔读者老爷一样,不寒碜。
而另一边。
看着一脸思色的徐云,布鲁赫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反复张开口又闭合。
不过最终他还是一咬牙,缓缓说道:
“那个......罗峰先生,你之前说的辣子鸡.....”
徐云眨了眨眼,回过神后立刻一拍胸口:
“害,这都是小事儿,包在我身上。”
“周日吧,周日你去我宿舍,到时候给你做一顿好吃的。”
“我宿舍还蛮大的,欢迎你来我宿舍玩,吃饱了就睡觉,没问题的。”
布鲁赫闻言一喜,抹了巴嘴角:
“那就这样说定了,罗峰同学,时间不早了,我先去上课了哈。”
看着小跑远去的布鲁赫,徐云的表情有些微妙。
一顿饭就换来了一个老汤都不知道的秘密,简直血赚了好么。
我大中华的美食威力果然恐怖如斯啊......
随后徐云将心思拉回现实,重新哼哧哼哧的拎着课本赶向了教室。
1850年剑桥大学的布局和后世还是有些出入,有些建筑和道路在后世压根就已经消失或者装修过了。
因此徐云足足花了十多分钟,才找到了自己上课的这间教室。
这间教室相对于举行开学典礼的阶梯教室要小上不少,大概能容纳百人的样子。
当徐云来到门口时,教室内已经有四十多位学生坐在其中了。
这四十余人中男生居多,女生很少——考虑到这年头没有跨性别者和性别流体,这个表述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从这些学生们胸前的徽章不难看出,他们与开学典礼时一样,同样来自四所神学院。
此时课程还没开始,所以学生们的坐姿都相对比较随意:
有些正和周围的朋友聊着天。
有些则干脆一屁股坐到了桌子上,无规律的晃动着大腿。
还有几个则干脆在教室里打闹了起来。
总体上来说,大约有1/3学生的视野可以直接看到教室的后门。
因此当徐云的身影出现时。
不需要沟通,教室内的声音便立时小了一大截。
有些在看书的学生还以为老师来了,抬头朝讲台看了几眼,发现没人后便将视线跟着转移到了后门。
唰——
又是二三十道齐刷刷的注目礼。
不过比起开学典礼那会儿,如今这轮注目礼就要温和许多了。
虽然其中依旧有着怀疑甚至敌视的目光。
但更多的则是中立、好奇乃至友善。
徐云对于这些目光视若无物,正打算到教室后头随意找个座位坐下,便见一位雀斑脸的男生朝他挥了挥手:
“嘿,罗峰同学,坐这里吧!”
徐云飞快的扫过此人胸前三一学院的院徽,迟疑片刻,还是朝对方走了过去。
雀斑脸男生显然对徐云的选择感到满意,不等徐云靠近便先一步拉开了凳子,并且伸出手道:
“罗峰同学,我是休伯特·艾里,很高兴认识你。”
徐云客气的朝他道了声谢,握手道:
“你好,我是罗峰。”
入座后。
徐云看了眼孤零零的休伯特·艾里,试探着对他问道:
“艾里同学,不知乔治·比德尔·艾里先生是.....”
休伯特·艾里闻言,表情复杂的一笑,笑容中夹杂着自豪与无奈:
“那是我父亲,我是家中次子。”
徐云带着些许明悟点了点头。
乔治·比德尔·艾里。
这也是一位19世纪英国知名的科学家,在本初子午线上确立格林威治有着重要的贡献,算是一位能记得住名字和大致贡献的学者。
同时他也是三一学院的一位知名校友,甚至还担任过一年的卢卡斯教授。
不过乔治·比德尔·艾里在1850年的风评可不太好:
1846年勒威耶计算出了海王星位置,但他所使用的数据全都是乔治·比德尔·艾里的观测结果。
所以英国人这几年一直在抨击乔治·比德尔·艾里,认为正是因为他的迟钝,让英国失去了发现海王星的先机。
这种情况汇聚到休伯特·艾里身上,才会出现那般复杂的笑容。
自豪于父亲的能力,无奈于父亲的境遇。
随后徐云顿了顿,对休伯特·艾里问道:
“艾里同学,你研究生阶段选的是哪个专业?”
休伯特·艾里闻言身子往后一靠,露出了被放在抽屉里的数学书:
“数学专业,罗峰同学,我记得你选的也是数学吧?”
徐云点点头,笑道:
“没错,接下来咱们就是同学了。”
休伯特·艾里嘿嘿的挠了挠头发,又和徐云握了个手:
“还请多多关照。”
徐云和休伯特·艾里聊天的声音不大,所以周围的其他人虽然各有所思,却也没表现出太明显的异常。
又过了几分钟。
一位白发苍苍的小老头走了进来。
小老头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鼻梁上架着一副镜片很小的眼镜,头戴带着一副司法假发。
看上去跟古灵阁的精灵似的。
小老头慢悠悠的走到讲台前,缓缓将书籍翻开,轻咳一声说道:
“各位同学,我是人文专业的格列高林·巴克教授,也是剑桥校史的首席公众讲师。”
“我本人每周三、周五都会将deity教室举行公开讲座,非人文专业的同学可以自费报名,学费为一学年4.3英镑......”
徐云轻轻挑了挑眉。
之前提及过。
在这个变动的时间线中,1850年的一英镑大约等于后世的800华夏币。
4.3英镑,差不多就是3500块钱。
一年3500,都快赶得上后世一些大学的学费了。
即使在眼下的1850年来说,4.3英镑也不是很多家庭能够轻易拿出来的数字。
但这个价格在剑桥大学中虽然算不上廉价,但却也并非天花板。
1850年选修课程的天花板是哈勒·法德尔的古典文艺,一学年6.8英镑。
从这个角度想想。
后世华夏的义务教育与公立大学财政拨款的方针,实乃功在千秋的大善之举。
在给自己打好广告后,格列高林·巴克便慢悠悠的开始上起了课:
“各位同学,根据我得到的名单,在场的所有人中,有64%是从外校考进剑桥大学的新生。”
“所以你们研究生阶段要上的第一课,就是了解剑桥大学悠久的历史。”
“剑桥大学成立于公元1209年,最早是由一批为躲避殴斗而从牛津大学逃离出来的教师建立的......”
“在这六百多年的历史中,剑桥大学涌现出了大量的杰出校友,例如约翰·哈佛,也就是现如今哈佛大学的创办人.......”
“等再过几十年,华夏的徐志摩还会在剑桥大学写下《再别康桥》,并且被录入后世华夏的语文课本......”
格列高林·巴克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内容,听得人昏昏欲睡。
两个小时后。
徐云和休伯特·艾里打着哈欠,缓缓从教室里走出。
“hetui!”
只见休伯特·艾里朝着格列高林·巴克远去的身影吐了口唾沫,不屑道:
“就这水平还一学年4.3英镑,想钱想疯了吧?”
他虽然有个天文学家的父亲,但家里足足有三个兄弟,因此平分到头上的教育支出其实并不多。
4.3英镑。
都够他选修两门自然科学课程了——还是讲师风评极佳的那种。
随后徐云又跟着休伯特·艾里换了间教室,听完了由斯托克斯主讲的第一门专业课。
此时的斯托克斯还没进化成完全体,在讲课方面相对有些稚嫩。
大致就是那种从写完一个解没两下,就跳到综上所述的情况。
自己懂了,学生一脸懵逼......
因此数学系的专业课程也相对有些枯燥,哪怕是徐云这个穿越者,在斯托克斯的回路面前跟的也有些吃力。
就这样。
在形形色色的课程中。
两天时间一转而过。
使徒社面试的日子,正式到来了.......
.......
注:
那位大佬能告诉我中暑腹泻和着凉腹泻怎么区别啊,不知道该吃克痢痧还是氟哌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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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先给小牛上个坟(7.2K)
1850年11月10日。
星期六。
今日的英国延续了往常的阴沉,满天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黄色的浊云。
寒风像一把锋利的剑,在空中肆意飞舞,发出了尖利的啸声。
嘎吱——
302寝室的大门被从外部推开,徐云带着小麦行色匆匆的回到了屋里。
啪啪啪——
二人刚一进屋,窗外便响起了落雨声。
风夹着雨星,像在地上寻找什么似的,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着。
几秒钟不到,雨势便又是一提。
很快就像瓢泼的一样,形成了一片瀑布。
一阵风吹来,这密如瀑布的雨就被吹得如烟如雾如尘。
“呼,还好咱们跑得快。”
徐云将一摞笔记放到桌上,匀了匀气息,对小麦说道:
“如果再晚几分钟离开图书馆,这阵雨咱们可就躲不开了。”
小麦亦是后怕的走到窗边,抬头看了眼天空,说道:
“是呀,幸好罗峰先生你看了窗外一眼,不然就成落汤鸡了——明明我们下午出发的时候是晴天来着。”
徐云将风衣脱下挂到衣架上,拿起水杯抿了口水,没有再说话。
11月的英国已入冬天,大雪常见,但暴雨却着实有些稀奇。
瓢泼的大雨,仿佛为今晚的聚会披上了一层弥蒙的纱。
随后徐云又看了眼小麦,问道:
“麦克斯韦,今晚你一个人在宿舍,准备做些什么?”
小麦从窗外收回了目光,思索片刻,回到自己的书桌边抽出了一本很薄的书:
“昨天法拉第先生托人给我送来了这本书,今晚我打算先把它大致看一遍。”
“试试能不能先把知识入门,免得下周法拉第先生提问的时候答不上来,那可就尴尬了。”
“法拉第先生?”
听到这个名字,徐云连忙走上前,从小麦手中接过了这本书。
这本书的厚度只有一厘米不到,上头赫然写着一行字:
《电学实验研究》(第一卷)
见此情形。
徐云不由眉头一扬,心中隐隐冒出了一丝喜意。
《电学实验研究》。
这是法拉第在1839-1855年之间写出的电磁学实验著作,一共有三卷。
目前是1850年,所以这册报告应该刚好出到了第二卷。
并且徐云所记不错的话,法拉第还在章末来了个非常完美的断章。
当时为了求法拉第赶紧更新,已经72岁高龄的高斯还从德国赶到了英国催更。
奈何高斯不是一掷千金的金主爸爸,所以被法拉第以一句‘在写了在写了’给挡到了门外。
所以说断章这种事儿,自古以来都很常见,没必要大惊小怪。(笑)
当然了。
徐云的关注点并非是法拉第的断章,而是.......
按照正常轨迹,小麦应该要在1854年才会看到法拉第的这篇大作。
从而一发不可收拾的走上了电磁学的封神之路。
而眼下在徐云翅膀扑棱扑棱的煽动下,小麦足足提前了四年时间,便和法拉第搭上了线!
并且这种所谓的‘搭线’还不是此前实验中的那种简单交流,而是类似师承的教学关系。
从法拉第的做法上来看,小麦显然已经进入了他的视野范围。
这无疑是个好事儿。
至少在改变小麦人生轨迹这块,徐云已经取得了最初步的成效。
随后徐云亲自下厨,做了一顿还算丰富的午餐,吃了顿饱饭。
使徒社面试聚会的地点在海德公园,也是伦敦最大的皇家公园,位于伦敦市中心。
伦敦到剑桥大约有三四个小时的马车车程,所以徐云和老汤约定的出发时间是下午一点。
同时考虑到晚宴基本上没多少吃饱的机会,所以徐云对于今天的午餐还是比较重视的:
如果在面试的时候肚子发出饥饿声,那可真就是糗大发了。
垫饱肚子后。
徐云又再整理了一番仪容,便在寝室内看书消磨起了时间。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
咚咚咚——
寝室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小麦轻巧的走到门边,用猫眼朝门外瞅了几眼,对徐云道:
“是汤姆逊先生。”
徐云朝他点点头,做了个开门的手势。
片刻之后。
一身类似夏洛克·福尔摩斯打扮的老汤拎着一把闭合的伞,从门外走了进来。
进屋后,他先是走到徐云面前打量了他一眼,沉声道:
“怎么样罗峰,准备好了吗?”
徐云立了立衣领,脸上表情显得很平静: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汤姆逊先生。”
老汤见说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上去对徐云的表现还算满意,道:
“既然如此,我们就抓紧时间出发吧,早到总比迟到好。”
徐云点点头,走到衣柜边上翻找了几下。
过了片刻。
他拿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回到老汤身边,对小麦说道:
“麦克斯韦,那我和汤姆逊先生就先出发了。”
“学校到伦敦来去要三四个小时,所以今晚我和汤姆逊先生肯定要住在伦敦,你自己如果累了就先休息,不用等我。”
小麦嗯了一声,朝他扬了扬手中的书籍,打气道:
“加油,罗峰先生!”
离开宿舍后。
徐云和老汤各撑着一把伞,沿着西南方向前进,很快便见到了一辆老汤预约好的马车。
二人先后进入其中,坐稳后马夫高高一扬马鞭,在夏尔马的身上重重一抽:
“驾!”
嘎吱嘎吱——
马车缓缓开始前行。
..........
过了三个多小时。
车厢忽然微微一震,车外传来了马夫的声音:
“两位先生,海德公园已经到了。”
徐云和老汤从车厢中走出,由老汤付了车费。
此时大约是下午的四点出头,几个小时过去,原本瓢泼的雨势也逐渐停歇了下来。
天空虽然依旧有些阴沉,地面也湿漉漉的,但空气反倒清新上了不少。
海德公园历史悠久,1066年以前是威斯敏斯特教堂的一个大庄园,还做过狩猎场。
到了18世纪末,这里同市区连成一片,便被辟为公园。
19世纪以来,伦敦市区扩展。
所以原在伦敦西郊的海德公园逐渐成为了市中心区域,大致有些类似后世魔都的人民广场。
这里也是伦敦在1850年最为繁华的一片区域,你几乎看不到乞丐或者平民。
行人大多衣着华贵,面容饱满,建筑也是恢弘大气。
徐云甚至还看到了一些遛狗的人群。
大约在徐云身边十米处。
此时正有一位服饰精致的小女孩,手中拿着一块巴掌大小的牛肉,呼啦一下丢到了自家的宠物狗面前。
看着大快朵颐的狗狗,小女孩咿呀咿呀的拍起了手掌。
见此情形。
徐云忽然想到了不久前自己初到伦敦时,偷走自己少许金子的那个小姑娘。
二者年龄相仿,生活区域的直线距离可能不到五公里。
但境遇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前者喂狗的食物对于后者来说,可能至死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1850年的某些缩影,在这两个小女孩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什么?这么点距离就要7个便士?”
就在徐云心生感慨之际,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了老汤饱含惊讶的声音。
徐云顺势望去。
只见此时此刻,老汤手里正握着一枚英镑,脸色不愉的对马夫抱怨着:
“老伯,一个礼拜前从剑桥到伦敦都还只要5个便士呢,怎么几天不到就涨了这么多?”
马夫是个有些年纪的小老头,满脸都是细密的皱纹,闻言不由苦笑道:
“这位先生,不是我想涨价,是不涨价真的就没法活了啊。”
说着马夫左手一摊,当着老汤面就开始掰持了起来:
“草料涨价、马车维护涨价、入城税也跟着涨价,全英格兰的吃喝住行都在涨价,我一家五口人全靠我拉车的收入,不涨就得喝西北风了!”
说完马夫又叹了口气,继续道:
“先生,畜力的马车其实还算好了,听说现在火车烧的油,一升就要十个便士哩!”
老汤哦视线在马夫枯木般的手指上停留了几秒钟,呼出一口浊气,将英镑塞到了马夫手里:
“哎......7个便士就7个吧,钱你收好。”
马夫脸上这才扬起了一抹笑容,飞快的收钱找零,完事后便驾车离开了这里。
老汤一边摇头一边走到徐云身边,嘀咕道:
“一升油十个便士,想钱想疯了吧?”
徐云闻言默然不语,很想说句还是看看远处的诺丁山吧家人们......
随后老汤又从身上取出一枚怀表,打开看了眼时间:
“四点半......比预期的快了一些。”
“罗峰,你难得来一趟伦敦,要不我们去威斯敏斯特教堂逛逛?”
徐云点点头,答道:
“汤姆逊先生,一切听您的安排。”
威斯敏斯特是世界上最大的哥特式建筑,同时也是英国地位最高的教堂,位置就在海德公园的隔壁。
当然了。
威斯敏斯特教堂之所以出名,除了它的宗教色彩之外,更多还是因为它是英国的国葬陵墓。
后世威斯敏斯特教堂的门票价折合华夏币大约200块钱左右,就性价比来说其实不算很贵。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国内有些网站把周日也列为参观日——而实际上周日是不开放参观的。
当年徐云就这样被坑过一次,零几年国内的购票网站还不算规范,所以那笔钱徐云至今都没有讨回来.....
好在1850年的威斯敏斯特教堂还没成为后世的著名景点,所以并不收取门票,而是要验证登记身份。
徐云和老汤在出示了三一学院的院徽后,很轻松的便被放入了其中。
不得不说。
这个最初开始在十一世纪初建立、几经波折、历时三四百年才建造起来的早期哥特式建筑,在视觉上确实相当震撼人心。
进入教堂,仰头望去,组成各个大柱子的小石柱在顶上有序散开伸展。
它们与另外一些散开伸展的小柱子,会合连接成精美图案,循环往复。
柱子的会和处则用金色的花朵作连接,使得这个顶部高大巍峨又金碧辉煌。
在教堂大厅的中堂,第一个就是无名烈士纪念碑,纪念那些在战争中为国殉难的战士。
等到了2022年。
整座教堂中的墓碑不下3300个,其中大半刻着墓志铭,也是威斯敏斯特教堂的特色之一。
不过说到墓志铭,这里就要再辟个谣了。
没错。
久违的鞭尸《读者》节目又开始了。
在很早以前的《读者》期刊上,曾经有过一篇描述威斯敏斯特教堂墓志铭的文章。
甚至到现在,也依旧被一堆营销号引用着,一搜一大片。
它的开头是这样的:
【在伦敦闻名世界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地下室的墓碑林中,有一块名扬世界的墓碑。】
【其实这只是一块很普通的墓碑,粗糙的花岗石质地,造型也很一般,同周围那些质地上乘、做工优良的亨利三世到乔治二世等二十多位英国前国王墓碑,以及牛顿、达尔文、狄更斯等名人的墓碑比较起来,它显得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接着便是墓碑的内容:
【当我年轻的时候,我的想象力从没有受到过限制,我梦想改变这个世界。】
【当我成熟以后,我发现我不能改变这个世界,我将目光缩短了些,决定只改变我的国家。
【当我进入暮年后,我发现我不能改变我的国家,我的最后愿望仅仅是改变一下我的家庭。但是,这也不可能。】
【当我躺在床上,行将就木时,我突然意识到:如果一开始我仅仅去改变我自己,然后作为一个榜样,我可能改变我的家庭。】
【在家人的帮助和鼓励下,我可能为国家做一些事情。然后谁知道呢?我甚至可能改变这个世界。】
文中称许多世界政要和名人看到这块碑文时都感慨不已,甚至“当年轻的曼德拉看到这篇碑文时,顿然有醍醐灌顶之感,声称自己从中找到了改变南非甚至整个世界的金钥匙。”
互联网时代这篇文章不知何时被人重新翻起,引得一堆人感叹西方先贤精神层次之高。
但实际上......
这个墓碑压根就不存在。
是的,不存在。
网络上对于这个墓碑的配图是一副绘画,放大几倍能看到绝大部分的英文内容。
可问题是公元1100年的英文,压根就不是上面任和一段文字的样子:
那时的英语正在由古英语,也即盎格鲁萨克逊语,向中古英语转变。
那时的英语语法与后世英语,特别是当代英语的差异是很大的,甚至连字母都长得不完全一样。
2017年的时候。
徐云的一位朋友在伦敦结婚,徐云受邀前往参加婚宴,当时特意还去威斯敏斯特大教堂找过这枚石碑。
到那时候徐云才发现......
威斯敏斯特大教堂tmd压根就没有对外开放的地下室......
后来徐云还在教堂周围转了一大圈也并有发现有此碑文,求证值班人员时对方也表示从未听闻这个墓碑。
另外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官网上也有人提出过相关问题,官方直接予以了否认。
连接为westmi-london-england.,输入问题“Isthereaninsof1100ADbeginning“WhenIwasyoungIthoughtIgetheworld...”即可。
其实吧。
如果你仔细观看那句话,就会发现它其实完全就是《大学》里面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翻译。
明明是老祖宗顿悟的思想,偏偏被某些人套上了一层白皮,还引得一堆人在网上感叹西方先贤豁达如斯,你说可笑不?
视线再回归现实。
随后老汤带着徐云一路穿行,很快来到了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南向甬道。
“这里是杰弗里·乔叟的埋葬地,也是最古老的一批非王室墓葬。”
到了甬道后,老汤指着一块两米高的墓碑说道:
“他是第一位安葬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诗人,所以这一带也被称为诗人角,大多数有名的诗人都埋葬于此。”
徐云对于英国诗没什么了解,他的体内不是科学细胞就是色批细胞,没有任何供文学细胞的生存空间。
所以他只是出于礼节角度出发,上前行了个瞻仰礼。
接着老汤带着徐云一路绕行,经过了爱德华国王、亨利三世等一系列皇室墓葬。
当然了。
被挖成空坟的克伦威尔墓也包括在内——这位护国公生前威名赫赫,但死后的遭遇可不怎么样。
他死后先是葬在了威斯敏斯特大教堂,但很快便被查理二世挖了出来,拖行穿过了伦敦城,并在泰伯恩行刑场被吊上了绞刑架。
示众一整天后,克伦威尔的头颅被砍下来,挑在一根长矛上四处游街。
最后克伦威尔的头颅被长钉钉在了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屋顶上,在上面一待就是25年。
直到一场风暴把它吹下来,进入民间收藏。
并且直到1960年,剑桥大学才会把这颗头颅买回来,埋葬在牛津地区一座小教堂旁,流浪了三百年的灵魂终于找到安身之所。
至于克伦威尔的尸身.......
它早在被砍头时就被扔进了茅厕,再无踪迹可寻。
真·鞭尸。
十多分钟后。
徐云二人拐过一处弯道,抵达了另一处殡葬地点。
一来到这里,老汤的表情便肉眼可见的严肃了不少。
他先是理了理衣袖,用丝巾将脸部的汗水擦干,珍而重之的带着徐云来到了其中一角。
这是一处装饰相当华贵的区域,高度大约接近四米。
顶部是一个金色的圆拱,圆拱下方是一个黄白相间的地球,球上画有黄道十二宫和相关星座。
地球再下方斜躺着一个男子,靠在一堆书上,脚上穿着一双安踏运动鞋。
男子的旁边放置着两位男性小天使,看上去仿佛在嬉笑打闹。
与此同时。
一副棺椁安静的平放在这幅雕刻下方,稳重而又庄严。
在这处墓葬前。
什么宗教大拿、新老国王、什么落难王后、殉教圣人,就如同陪侍的背景一般,平凡无奇。
他的爵位是国王所封,但封赏他的国王因此而知名。
他的权势比不过尘世的王,他只掌握着群星的运行。
他的一生无儿无女,他的后人却遍布世界。
他虽然被葬在上帝的教堂里,不过他很可能就是上帝的马甲。
徐云沉默片刻,缓缓走上前,心绪不由有些感慨。
“好久不见了.......”
“小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