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渣男
随着妇人哭天抢地的声音响起,她的邻居们也认出,躺在那里的尸体,正是这妇人的女儿,翠儿。
前几天不是还活生生的吗?
怎么就死了?
怎么死的!
妇人哭的撕心裂肺,围观百姓为之动容。
太王八蛋了。
这么多人命。
等到安国公府的管家赶到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惊得满头大汗,拔脚就朝府里奔回去。
原本敞开的府门,咣当紧闭。
人群里,宋瑾瞧着安国公府的管家夺路逃离,转头朝京兆尹道:“这案子查到这里,出现这么多条人命,按照程序,大人是不是应该进宫回禀一声啊。”
京兆尹满目狐疑看着眼前的四皇子。
之前说查金矿虚实的时候,四皇子可是一马当先,直接就朝安国公府冲来。
压根不提进宫回禀一事。
现在倒是提了……
莫非私自开采金矿还不如这些人命重要?
真是不可理喻。
没接四皇子的话音,京兆尹穿过人群,朝大皇子挪过去。
“殿下?”京兆尹觑着大皇子的神色,讨他的示下。
大皇子意味深长看了不远处的宋瑾一眼,“她让你进宫?”
京兆尹有些惊讶,大皇子殿下怎么知道。
转瞬释然。
大皇子殿下英明神武,知道也是正常的。
“那臣……”
“让你去,你就去,这案子现在还是在你手里,案子办好了,金腰带的事父皇想必到时候也会给你一个从宽,若是办不好只怕你以后的日子将没有腰带可系,没有袜子可穿。”
京兆尹背心沁着冷汗,“臣明白,还望殿下……”
大皇子抬起扇子,在空中虚晃一下,京兆尹登时闭嘴,转身离开,直奔皇宫。
瞧着京兆尹离开,宋瑾朝着围墙那头,吹了个口哨。
路詹……
吹口哨这种小事,您吩咐奴才啊。
宋大小姐您居然会吹口哨!
大皇子瞧着这边,嘴角的笑意始终散不开。
有趣。
宋瑾口哨声落下,里面不再往出扔尸体。
至于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形,大家也看不到,所有围观的百姓,愤怒几乎被点燃到最高点。
大家立在那里,高呼着,要安国公给个说法。
宋瑾也不制止,就立在一侧瞧着。
时光流转。
安国公府。
安国公铁青着脸坐在床榻上,腿上被狗尾巴扫过留下的伤口又崩开了,疼的他全身发颤。
可胸口怒火中烧。
那些尸体,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被一条狗给挖出来了。
他府里养了几十个死士高手所有人齐上阵,居然杀不了一条狗!
没错,杀了。
当那条狗发疯一般冲向东跨院花圃的时候,他就猜到要发生什么,第一时间下的指令,就是射杀。
不计一切代价射杀。
皇上那里,他自然有分辨。
可派出去那么多人,火弩弓箭都用了,那狗就像是成仙了一样。
就是分毫不伤。
现在,狗不知道去哪了。、
外面堵满了该死的百姓。
这些百姓也是吃饱了撑的,管他们屁事!
安国公夫人没好气的看着安国公,“早就和你说了,要做就做干净点,一把石灰撒下去,什么都没了,你偏不听,现在好了。”
安国公动了动嘴角,没说话。
没法说。
夫人说的对。
当初要是一把石灰撒下去,也没有今日的事了。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会栽到一个废物皇子的手里。
金矿的事闹出来,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地方刑部尚书和余州知府赵霁德。
可这两个人还没有动静呢,四皇子就把事情闹成这般。
一捏拳,安国公一拳砸在床榻上,动作扯动了伤口,疼的他直落冷汗。
“夫人可是有良策?”
安国公夫人揉了揉眉心,“这件事,说好办,也好办,说难办,也难办。”
“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要卖关子了。”
“老百姓们闹,无非是想要一个说法,想要一个理,给他们就是,他们心头这口气顺了,也就散了。”啄了一口茶,安国公夫人慢悠悠道。
安国公瞧着夫人,“如何给他们理。”
夫人就道:“这么大的事,若是只找一个身份寻常的人出去定罪,定然不能服众,能平息老百姓心头愤怒,又能让他们接受的,唯有找一个府中身份高贵的人。”
安国公皱了皱眉心。
“老三?”
夫人就点头,“老三先后闹出两条人命,这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摆不脱干系了,与其搭上整个安国公府来给他争取周旋,还不如让他一个人来救整个安国公府。”
安国公冷眼看着夫人。
“老三是你的亲儿子。”
夫人一条眉梢,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国公爷若是父慈子孝舍不得牺牲孩子来保全自己,那国公爷就自己个出去认罪,反正,事情是你做下的。”
“你……”安国公被她这话堵得气结,憋了半晌,“最毒妇人心。”
夫人哼笑,“有本事,国公爷就不要用我说的法子做。”
语落,安国公夫人起身离开,“不打扰国公爷养伤了,我去睡会儿。”
“你……”
安国公夫人没理会背后暴躁愤怒的安国公,抬脚出了屋子。
东跨院的尸体被翻出,整个安国公府都弥漫着一股尸臭味。
仰头看看头顶的蓝天,眯着眼睛看了看太阳,安国公夫人吁了口气。
愚蠢的男人。
果然不值得被认真对待呢!
老娘还是想办法找个靠谱的女婿,把三丫头嫁出去,然后和离。
珍爱生命,远离渣男。
“我让你找的找到了吗?”安国公夫人转头问贴身婢女。
婢女摇头,“这一届的学子,家世门第好的,年纪又符合三小姐的,容貌品行不差的,倒是不少,但是聚在一起比较,皆不如余州的赵科。”
安国公夫人叹了口气。
赵科是个好的,可惜,赵霁德……
这事也怪不得赵霁德,谁让安国公在人家的地盘上私开金矿呢。
这男人……
真是祸害!
安国公夫人前脚离了安国公的院子,管家后脚急匆匆奔进来。
“国公爷,宫里内侍公公传话,陛下让您即刻进宫,说是京兆尹已经把这里的事进宫回禀了。”
第九十二章 进宫
安国公闻言,登时冷声怒道:“不知好歹的东西!”
这话自然是骂京兆尹的。
然而,怒骂了,他也还是得带伤进宫。
前门不敢走,怕被愤怒的老百姓们活吞了,安国公特意走了后门。
可他刚刚从后门出来,轿辇前行不足一盏茶的功夫,不知从哪来的百姓,忽的就乌泱泱的围了上来。
吓得安国公府的马夫扬鞭就逃。
有生以来,安国公没有做过这么疾驰的马车。
宫门口,下了车,安国公的脸都是绿的。
晕车。
想吐。
可这是宫门前,他要是真的吐了,皇上能让他再吃回去。
与其吐出来再吃,还不如吐上来不吐出去,直接吃了。
胃里反反复复折腾一番,等安国公抵达御书房的时候,总算是舒服了些。
胃里是舒服了,可御书房的气氛,让他浑身难受。
忍着腿上的伤,安国公双膝跪地,不等皇上开口,安国公就歉然懊恼道:“陛下,臣教养不利,才让孽子犯下这等滔天大罪,臣恳请陛下责罚。”
皇上……
眼睛微眯,盯着安国公。
赵霁德进京,他得知安国公私开金矿一事。
这金矿的事还未查呢,安国公府就闹出这么多条人命。
这是老天都不想让安国公活吧。
目光在安国公头顶落了须臾,皇上挪目去看他的腿。
“腿上的伤,是天犬伤的?”
皇上忽的提及此,安国公不敢抬头,以头抵地,恭顺道:“是,但此事与四皇子殿下无关。”
皇上冷哼一声。
“老四不受朕的待见,你们是都想在他头上骑一骑啊。”
皇上忽的说出这种话,安国公心头噗噗的跳。
素日大家不把四皇子放在眼里,皇上是知道的,并且默许的。
今儿怎么……
揣测不到皇上的心思,安国公只低头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脑子里回想着方才夫人说过的话。
平息民怨,也就是平息圣怒。
来的路上,他还想着,要不然随便推出一个庶子定罪,现在看来……
怕是非老三不可了。
心思一定,安国公只老老实实跪在那里。
皇上瞥了安国公一眼。
“天犬是朕的天犬,它的行为,自然不受老四的管控。”
这话,安国公没法接,依旧瑟瑟跪着。
正说话,外面内侍通禀,“陛下,丽妃娘娘求见。”
皇上盯着安国公,一字一顿的道:“让她回去,若再来,以后就做丽嫔吧。”
安国公心头一凛,慌忙道:“陛下息怒,丽妃娘娘也是……”
皇上哼笑,“怎么?你很了解丽妃娘娘的想法?”
安国公……
我是她爹,我了解,不行吗?
怎么有种皇上在吃醋的感觉。
心头一个激灵,安国公敛了心思,“臣不敢,臣教子无方,让犬子酿下大错,臣惭愧自责。”
将话题从丽妃身上扯会案件上。
他能牺牲老三,但不能将丽妃牵累了。
丽妃深得皇上恩宠,这是安国公府的屏障。
至于老三……
没了老三,他还有其他儿子。
皇上淡淡看着安国公,“你府里的尸体,什么情况?”
安国公捶胸顿足懊恼自责道:“臣三子做下的孽。”
皇上默了一下,忽的一笑,“你倒是会找人。”
安国公只觉得天灵盖都一震。
皇上这是……不信?
他要解释吗?
怎么解释。
一时间,安国公六神无主。
皇上倒是没有继续再说什么,“方才京兆尹说,你府里的人命案,已经激怒了半个京城的百姓,这些民怨,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朕散了。”
天子脚下,岂能有民怨。
开什么玩笑。
朕乃千古明君。
安国公立刻磕头道:“臣一定协助京兆尹严查此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皇上一摆手,不想听他说这些没用的。
他只要一个太平就是了。
至于方法……
结果最重要。
“朕听说,是天犬将你府里的尸体丢出去的?”
京兆尹闻言,心头一颤。
这话不是他说的啊。
皇上当着安国公的面这么说,这不是给他拉仇恨嘛!
果然,皇上言落,安国公眼角余光凉凉扫了京兆尹一眼。
吓得京兆尹一个哆嗦。
安国公磕头道:“陛下英明,孽子犯下滔天大罪,也幸亏有天犬通灵,及时发现,若非天犬,孽子犯下的大罪,臣还被蒙在鼓里呢。”
他当然不会承认,他用火弩试图杀了天犬来阻止一切。
皇上也没多言,只一抬手,“朕不想看到这个案子拖得太久了。”
安国公和京兆尹立刻双双应诺。
“世子的病,还没好?”默了须臾,皇上忽的道。
安国公心头惴惴不安,只道:“是。”
皇上就道:“还在府里将养着?要不,朕派御医去瞧瞧?”
安国公忙道:“臣谢陛下关爱,犬子的病虽未彻底根除,也算是药石对症,不劳烦御医了。”
皇上嘴角漫着一缕薄笑,没再多言。
安国公和京兆尹行礼退出,皇上沉沉一哼。
“想要射杀朕的天犬,也不看看你的本事,寻常凡人,岂能伤到天犬分毫。”
当初他的大内侍卫制服上上代天犬,耗了多大的人力物力。
一想到天犬突破安国公府种种阻力,将安国公府东跨院的尸体全部抛出墙外,皇上心头,就涌动着一股莫名的激动。
他想要办安国公很久了。
安国公府的势力,实在是扩张的太快。
可始终他没有找到下手打压安国公的机会。
现在……
天犬通灵,是与他心有灵犀了吗?
他所想的,天犬就替他办了。
这厢,皇上琢磨着天犬的事,那厢,安国公与京兆尹并肩离开。
“大人怎么不先与我说一声再进宫呢?”
一出了宫,安国公便冷脸道。
然而,他这话一出口,就发现不太对劲。
宫门口不远处,密密麻麻站了一堆的百姓。
皇宫禁地,他们不能靠近,他们就在禁地范围外等着。
安国公眼角一抽,觉得有些站不稳。
京兆尹脸上堆笑,“国公爷,下官也是无奈,您瞧这些百姓,跟疯狗似的咬着不放,下官怕下官与您通气,会激怒他们啊。”
这话显然是假的。
安国公冷冷瞪了他一眼,转头上轿。
第九十三章 难过
京兆尹望着安国公的轿辇离开,无力的耸了耸肩。
他好难啊!
一面是安国公。
一面是大皇子。
一面是那些疯狗百姓。
这年头,做官真是难啊!
深深吸了口气,京兆尹抬脚朝安国公府走去。
他当时走的急,连轿辇都没坐。
他真是太难了。
这年头,出门不坐轿辇,那还叫官吗!
围堵的百姓并没有围堵京兆尹,安国公的轿辇离开,他们就跟着回到安国公府。
安国公府门前。
宋瑾靠着门口的石狮子,百无聊赖立在那里等着。
大皇子站在他对面,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静默了许久,大皇子嘴角噙着一缕笑朝宋瑾走过去。
宋瑾一个激灵,下意识就向后挪了几步。
大皇子瞧着宋瑾这样,嘴角的笑越发的浓。
真有趣。
“四弟,今儿晚上,给我留门哦。”
宋瑾翻个白眼,“皇兄,你难道没有事情可做吗?实在闲的慌,要不看看话本子也是好的啊。”
大皇子身侧随从……
我们殿下的特长就是看话本子,这怎么能叫实在闲的慌做的事情呢!
我们殿下实在闲得慌,一般都是看看陛下分配的公文打发时间的。
而且,我们大皇子殿下爱看话本子,这是公开的事情。
四殿下这么说,这是嘲讽我们殿下呢?
大皇子倒是没有随从这么多想法,只是笑道,“哦?这么说,四弟有推荐的话本子了?”
说完,大皇子忽的向前一步,与宋瑾挨得极近。
“不知道四弟看没看过一本互换灵魂的话本子呢?”
大皇子这话,声音带着丝丝缕缕的蛊惑,略带低沉的声音有些暗哑,却又像是猫在挠人心肺一样。
说完,他一瞬不瞬盯着眼前人。
宋瑾结结实实一个激灵。
互换灵魂?
哪个写话本子的,敢这么写!
抿了抿嘴唇,宋瑾缩着脖子龇牙软萌萌一笑,“这话本子上编的瞎话,皇兄该不会相信吧?”
大皇子挨着宋瑾,笑道:“瞎话,本王自然不信,不过,本王记得有人说过,艺术源于生活,或许,就是真的呢?你说是不是,四……弟。”
宋瑾的小心脏呦~
要知道,立在她面前这个五官英俊身姿挺拔的皇子,并非善类啊。
而是动辄就要派几十个高手杀人的主儿。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发现了什么吗?
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再次舔舔嘴皮,宋瑾缩着脖子软软一笑,“那个,皇兄,也有人说过,尽信书不如无书。”
大皇子伸手,手掌越过宋瑾肩头上方,撑在宋瑾背后的石狮子上。
整个人用手臂和身体,几乎将宋瑾圈住。
“是吗?这是哪个人高人说的呀?”
鼻尖几乎就要贴在宋瑾脸颊上。
宋瑾下意识就身子一蹲,从大皇子的胳膊底下钻出去。
大大一步退开,正背心冒汗不知怎么应付这个变态大皇子,一眼看到人群乌泱泱的回来。
“皇兄,他们回来了。”
宋瑾都要喜极而泣了。
瞧着她这样子,大皇子好笑的凝了她一瞬,转头去看回来的人。
安国公的轿辇正巧停下。
大皇子收了胳膊,器宇轩昂的立在那里,手里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另一只手的掌心,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安国公一头钻出来,就看到大皇子,忙上前一步,“殿下。”
大皇子嗯了一声,“见过父皇了?”
安国公到底也是实力派老臣,之前心头慌乱,此刻推出了三子来定罪,人已经镇定下来。
“陛下仁厚,安国公府上下感激不尽,臣怎么也没想到,臣那孽子竟然做出这般人神共愤的事。”安国公捏着拳,说的愤怒至极。
他的声音不低,或者,兴许有意刻意扬高。
不仅大皇子听得清楚,就连不远处围观的第一排百姓,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大家闻言,顿时交头接耳。
“听到没,安国公说是他儿子干的。”
“呸!没准儿又是扔出一个庶子出来给谁顶罪,反正他们这种人家,不缺儿子,庶子庶女一堆,出了事就是顶罪的。”
“你的意思是?那些尸体,是安国公搞出来的?”
“不会吧,安国公都这岁数了,一柱擎天怕都做不到。”
“一柱擎天?你是说这些尸体都是被……”
“自然,要不怎么都是女尸。”
“不不不,仵作不是说了,死亡原因,都是脖子被拧断。”
……
议论声起,大皇子目光淡淡,瞧着安国公,“这么说,国公爷是已经知道真凶了?”
安国公正要开口,顿时心头一个激灵。
他这个时候怎么能知道真凶呢?
这得让京兆尹或者刑部来查,查出真凶啊。
要是不经过查他就直接知道真凶,那不是就证明他在包庇?
好险!
安国公摇头,“闹出这么大的事,除了我府中那几个逆子,还能是谁,府里的下人总是没有这个胆子的。”
说罢,安国公朝宋瑾看去。
“四殿下与京兆尹共同审理案子,陛下让臣配合殿下,这案子殿下要如何审,还请殿下开始吧。”
宋瑾就道:“京兆尹府衙,有人状告你杀人灭口,私开金矿……”
不及宋瑾说完,安国公一脸震愕,“什么?”
宋瑾面容柔和,笑道:“那人名叫钱来,说是在余州替你办案的,本王此次前来你府邸,就是因为他说,当日他被灭口埋尸的地方,就是你府中东跨院的花圃,而他的一块玉佩落在那里,正好是证物。”
说着宋瑾叹一口气。
“只是没想到,我们还没有进去核实证物,你府里的尸体就自己个跑出来了。”
安国公……
那尸体是自己个跑出来的吗?
那明明是天犬扔出来的。
思绪及此,安国公忽的看向宋瑾的目光就是一凛。
天犬之前是跟着四殿下来的。
瞧天犬和四殿下的亲热劲儿……
天犬从东跨院往出丢尸体,该不会是四殿下指使的吧。
虽然这个想法很诡异,可安国公就忍不住这么想了,而且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
哼!
眼睛微微一眯,杀气收敛,安国公一脸沉痛,“臣教子无方,臣十分的后悔自责难过。”
第九十四章 民愤
宋瑾摇摇头,叹息一声,一副你的确教子无方的失望样子。
“这么多人命呢,国公爷就只是单纯的在精神上表达一下后悔自责和难过吗?”
宋瑾用一种失望和痛心的语气说着。
“她们,有可能是谁的母亲,谁的女儿,谁的姐姐,谁的妹妹,谁的发妻,谁的未婚妻,是别人的心头宝。
你看到的,是死亡的尸体,可尸体的背后,是一个又一个被破坏的家庭,一个又一个撕心裂肺的故事。
你知道孩子没有母亲的感受吗?你知道母亲失去女儿的痛苦吗?你知道丈夫失去妻子的煎熬吗?你知道手足亲情被斩断的悲恸吗?
这些,仅仅是难过自责和后悔就能解决的?你……太让本王失望了。”
说完,宋瑾不看安国公的目光,也不看大皇子,抬脚就朝安国公府邸大门走去。
这话,她说的出来,也是心头的心声。
可她的气场还不够足。
她还做不到与这些官场的老油条对视。
毕竟,活了这么久,在穿越前的那个世界,她是父母的掌中宝,是被宠爱着长大的一个铁憨憨。
宋瑾抬脚进府,路詹一收心思,立刻跟上。
他对宋大小姐的认识,又高一层了。
宋瑾那番话,掷地有声的落到大皇子耳中,大皇子瞧着那道进府的背影,眼底神色微动,嘴角扬了扬,手中扇子一收至背后,跟着进府。
安国公眼中,愤怒伴着杀意。
四皇子这话,分明是在煽动百姓,蓄意制造百姓对他的愤怒。
真是,可恶至极。
尽管一万个想要捏断四皇子的脖子,可眼下,他只能唯唯诺诺,表现出暗恼悲恸的样子。
并且,这民愤被四皇子成功煽动,想要熄灭,他少不得大出血了。
捏了捏拳,安国公压着一腔怒火和杀气,跟着进府。
正好京兆尹总算是一路赶回来。
习惯了出门有轿辇,今日徒步从宫门口走回来,走的他脚底都火辣辣的疼,京兆尹心头那怒火蹭蹭的。
大爷的,都做官了居然还要走路!
有没有天理了!
一眼看到安国公府邸前还一群百姓蹲守,京兆尹没好气的道:“你们都是闲着没事做吗?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散了!”
百姓们被宋瑾煽动起的怒火,就在京兆尹这一句居高临下趾高气扬的咆哮声里,彻底被激发。
前排两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血气方刚,早就气的太阳穴一突一突的了。
听到这话,一个小伙子呸的吐了一口唾沫,“妈的,老子今儿就认了这殴打朝廷命官的罪了!”
说着话,那小伙子拳头一捏,直接朝京兆尹的脸揍过去。
京兆尹被吓得脸瞬间就白了。
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觉眼窝一痛,人就向后趔趄过去。
另外一个小伙子同样气的头顶冒烟。
“草菅人命的狗官,老子今儿让你知道什么叫民愤!狗官!”
那小伙子一脚飞起,朝着京兆尹的胸膛就踢去。
京兆尹才趔趄两步,人还没有站稳,就被当胸狠狠踢了一脚,顿时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白眼一翻,人向后栽过去。
然而老百姓们不知道他是晕倒了,自以为他是单纯的跌倒了,眼见两个小伙子上前,其他一群大老爷们跟着就冲上去。
围殴。
京兆尹的下属在几十个大老爷们冲过去围殴的那一瞬间,才反应过来,立刻上前阻拦。
下属拦开手无寸铁的百姓,本不是什么难事。
可他们要抓捕这些人,就有点难了。
老百姓们早就被那堆成山的尸体刺激的心神愤怒,此刻空前的团结。
那几十个大老爷们转眼就被乌泱泱的百姓护在人群中间。
那阵仗,赫赫然:想要抓人?飞过去啊!
下属们……
这里是安国公府门前,审理的是安国公家的人命案,他们若是在这个时候抓人……
可若是不抓,他们大人就这么白白被打了?
而且小老百姓居然殴打朝廷命官,还有没有王法了!
一个下属便立在人前,怒斥道:“散开,殴打朝廷命官,这是什么罪,包庇罪犯,你们吃罪的起?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
人群里,一个声音回应道:“这王法,不是草菅人命的王法,这王法,不是拿老百姓不当人的王法!”
“对!凭什么狗官对我们,就想怎么欺压就怎么欺压!”
“对!没有这个道理!”
老百姓的呼声,瞬间爆发,震耳欲聋。
安国公府,宋瑾立在东跨院,听到声音不由转头朝着声音爆发的方向看去。
安国公忙吩咐管家,“快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管家应命,连忙执行。
东跨院花圃处,京兆尹府衙的衙役们,一字排开,立在墙根处,人人手里一只铁铲,地毯式的挖掘。
天犬虽然丢出许多尸体,可被衙役们一挖,地下依旧还有许多。
一时间,空气里,恶臭弥漫。
安国公已经有了顶罪的人,此刻到不是十分慌乱,心头镇定之下,算计着这场灾难,他大概需要花多少银子来抚平。
大皇子一直一言不发,坐在安国公特意给他搬来的椅子上。
按照话本子惯有的剧情。
这个时候,看似在挖尸体,可能根本目的,完全不在尸体上。
尸体,只是老四进入安国公的一把钥匙。
老四的真正目的,应该还是那批黄金。
他很好奇,老四究竟要怎么找到那批黄金呢?
大皇子心头琢磨着,安国公朝宋瑾皮笑肉不笑的道:“殿下,这里已经地毯式的搜索了,并未发现任何玉佩,可见那个叫什么钱来的人,所言之事,是污蔑臣啊。”
宋瑾跟着点头,“是啊,那个大胆刁民,居然敢污蔑国公爷您!”
安国公……
这还让他说什么!
宋瑾没理会安国公,只是道:“这么些尸体,被埋在这里,总要有人来操作这些事,根据本王的推算,掩埋这些尸体的人,应该今年五十有余,男性。”
安国公……
他府上,五十有余的男性不少。
但是,负责掩埋尸体的管家,恰恰也是这个年龄。
而且四皇子用了推算这个词。
之前他在东跨院就找到了曾经掩埋钱来尸体的位置,并且还发现了一坛子银子。
这……
第九十五章 自尽
莫非四殿下真的能算出什么?
狐疑在心头泛起,安国公更多的是不信。
多年为官,他的直觉告诉他,钱来的消失,是四皇子的手笔,至于那坛子银子,也是四皇子的手笔。
尽管他不知道四皇子到底怎么做到的。
四皇子的实力他有些摸不清,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条狗一定是四皇子的同谋。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别的了。
毕竟,总不能真的是鬼做的吧。
哪有鬼!
安国公心头揣度之际,宋瑾又道:“国公爷仔细想想,你府上的人,谁比较符合?谁的权利比较大又有一个五十岁有余的仆人可以使唤的,而且,那仆人应该还是个铁杆忠仆。”
大皇子眯着眼。
铁杆忠仆,嗯,这个词好。
许多话本子上,也这么用。
扬了扬嘴角,大皇子朝安国公看去。
安国公一副思考的样子,默了一会儿,咬牙切齿一脸怒火,转头吩咐不远处的小厮,“去把三少爷跟前的忠叔带来。”
待那小厮离开,宋瑾似笑非笑看着安国公,“忠叔?忠心耿耿的忠吗?”
安国公搞不清四皇子这话什么意思,没开口,只青着脸点了个头。
宋瑾眉梢微挑,“好有趣的名字,估计,这位忠叔能为了护主而自尽吧。”
大皇子瞧着他这脸上的微表情,脑子里盘旋着自己这些年看过的话本子。
话本子一般分男频话本子和女频话本子,但是不论男频女频,这女主面上的表情,尤其是细微表情,都是描写的最多的。
摸摸下巴,大皇子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找到了一本活的话本子。
啧~
有趣。
而安国公在宋瑾这话落下之后,眼底阴霾掠过,还是没有说话。
四皇子说的不错。
他的确是安排了下去,将忠叔杀死,扮作畏罪自尽的样子。
这四皇子,还真是……
以前都是低估他了吗?
等这件事过去,必定要在皇上面前揭露他这险恶嘴脸。
皇上必定不能容得下四皇子如此的。
安国公心思起伏,前去传话的小厮一脸慌张的奔回来,“国公爷不好了,奴才去通传,忠叔闻言就跑,跳井自尽了,府里的下人们将他捞上,已经没气了。”
安国公一脸震惊和盛怒。
“果然是老三那个孽子!”
安国公转头去看宋瑾,还未开口,宋瑾就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那个忠叔在哪里,本王去看看,看来这个忠叔真的和案件有关呢。”
花圃这里,本就是她的一块敲门砖而已。
当时路詹告诉她安国公府东跨院花圃的秘密的时候,她就想过拿这里做个敲门砖。
只是没想到,能这么顺利。
元宝真是条好狗!
而且,她居然和这条狗,真的心有灵犀。
在安国公书房的时候,她专门留下元宝,起初的想法,只是想要让元宝拖住安国公,不让他去扰乱公堂。
后来她突发奇想,让元宝将尸体丢出。
这想法只是在她脑子里转了那么一瞬,没想到那一瞬,她脑子里居然还有元宝的回答:好的。
当时在安国公的书房里,她都惊呆了。
原以为是自己的臆想,可她似有若无去看元宝的时候,狗子朝她一本正经点了个头。
宋瑾……
都说元宝是天犬,通灵。
难道她就是元宝通的那个灵?
……
宋瑾提脚离开,却并无小厮带路。
小厮在看安国公的眼色。
安国公却是朝大皇子看去。
大皇子懒懒起身,手里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另一只手的掌心,“本王也去瞧瞧。”
安国公立刻道:“殿下这边请,府里发生这种事,还要劳烦殿下操心,臣真是,无颜面对殿下和陛下啊。”
大皇子眼里带着笑,转头看了安国公一眼,提脚向前。
那一眼,看的安国公心里发毛。
大皇子与他,一贯算是和睦,他虽未明言,但也屡屡向大皇子表示了愿意辅佐大皇子的意思。
大皇子虽未直接回复过他,可这心里,应该是明白的吧。
吁了口气,安国公跟上大皇子的脚步。
安国公府极大,从东跨院到忠叔自尽的井边,足足走了一刻钟。
而这一刻钟里,大皇子观察过了,没有见到天犬的身影。
天犬去哪了?
蹙了蹙眉,大皇子朝安国公道:“你这府里的尸体,是怎么被扔出院墙的?”
安国公脸色难看道:“是天犬。”
这话落下,安国公脑中灵光一闪。
四皇子作为办案人员,居然没有询问尸体是怎么出去的。
要么,四皇子是个蠢货,要么,四皇子一早知道是天犬所为。
很明显,是第二种。
之前种种猜测,在这一瞬间,得到验证。
大皇子瞧着前面那道身影,默了一瞬,又道:“那天犬呢?”
安国公张嘴,却没答上来。
是啊,天犬呢?
天犬去哪了?
刚刚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四皇子和尸体上,以及外面那些民愤上,现在大皇子一提,他才反应过来,天犬不见了。
瞧着安国公的神色,大皇子觉得有趣极了。
比话本子好看呐!
正说话,管事从外面急急走来,“殿下,国公爷,不好了,外面老百姓把京兆尹给打了,打的不轻。”
安国公闻言,朝大皇子看去。
大皇子面色不动,眼皮都没动一下,抬脚就朝四皇子走去。
仿佛,没听到。
安国公一时间揣摩不出大皇子的意思。
管事立在一侧,“国公爷,怎么处理?”
安国公想了一瞬,“让大夫给京兆尹瞧瞧,至于怎么处理……且先看看吧。”
他要等大皇子的意思。
管事领命,转头离开。
此刻宋瑾已经站在井边,低头瞧着眼前自尽的忠叔,“他是伺候谁的?”
大皇子立在宋瑾一侧,“安国公府三少爷院里的人。”
说着,大皇子忽的转头,凑到四皇子耳边,极低的声音道:“你就这么确定,那黄金在这院子里?”
宋瑾顿时一个激灵,抬脚就朝一侧垮了一步。
这大皇子……
有病吧!
不过,大皇子居然猜测到,她来这里,为的就是那黄金。
警惕的看了大皇子一眼,确定他不会又朝自己靠近过来,宋瑾没理会大皇子的话,朝跟上来的安国公道:“这是三少爷跟前伺候的人?平时在哪里住?”
第九十六章 引走
安国公狐疑看着她。
这个时候,难道不是该问三少爷在哪里吗?
很明显这个忠叔是给人跑腿的,指使他跑腿的就是三少爷。
反倒是问忠叔在哪里住。
猜不透四皇子的意图,安国公只好道:“这人是臣三子院中负责打理院子的管事,也是安国公府的老人了,就在臣三子院中一处厢房住,无儿无女,老妻三年前没的。”
宋瑾环顾一圈,“就是这院子?”
安国公颔首。
“本王去他住的屋子瞧瞧,没问题吧?”
安国公转头吩咐一个小厮,“带四殿下过去。”
小厮得令,引了宋瑾前往。
忠叔的屋子里外两间,还算宽绰,看得出他在这府里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路詹低声冷哼,“为了脱罪,安国公居然连自己嫡亲的儿子都卖。”
宋瑾没理会路詹,只在屋里装模作样看了一圈,然后就出来了。
路詹想要私下问问宋瑾有什么安排,然而安国公府的小厮跟的寸步不离,他只能闭口不言,跟着宋瑾走。
“四弟可是有什么发现?”眼见人回来,大皇子问道。
宋瑾与大皇子保持了一个足够安全的距离,然后一脸凝重的朝安国公看去,“据本王方才观察推断,这忠叔,并非自愿自尽,而是被人逼迫。”
安国公眼底泛着阴冷的光,“哦?是吗?四殿下的掐算水平倒是让臣大开眼界,臣从来不知,四殿下居然还通这些。”
宋瑾点头,“是啊,你是不知道,无碍,不怪你的。”
大皇子……噗。
安国公……
宋瑾瞧着安国公,不紧不慢道:不知是谁逼迫了他?”
说着话,掐着手指一阵算,手指一顿,抬头朝西南方向看去,“这西南方向应该是国公爷的书房吧。”
“怎么,四殿下莫非要说,威胁逼迫忠叔的人,是臣?”安国公置于身后的手捏拳,面上是不再遮掩的杀意。
这四皇子,实在不知天高地厚。
宋瑾却是笑着摇头,“国公爷开什么玩笑,您怎么可能是逼迫他自尽的人呢,您一直与我们在一起啊。”
安国公……
是四皇子蠢呢还是他又在搞什么名堂。
大皇子瞧着沈樾这张脸,似笑非笑道:“四弟的意思,难道是那个逼迫忠叔的人,此刻正在安国公的书房中?”
宋瑾笑道:“就算不在书房里,也在书房院子里,为了不打草惊蛇,还是立刻将书房包围的好。”
“殿下可知,这书房乃是臣的办公重地,多少朝廷机密公文公函……”安国公青着脸,咬牙切齿道。
宋瑾却是轻飘飘的笑道:“本王只是让人在书房外面围起来,又不是进去里面,国公爷担心什么?难不成你的机密文件都贴在书房院子的墙皮上,怕被看见?”
大皇子顿时心头就是一笑。
话本子里的女主,也是这么牙尖嘴利堵得人说不出话呢!
安国公不自在的动了动嘴角,“殿下这是要用装神弄鬼的手段审案了?”
宋瑾耸肩。
“与本王一起审案的,原本还有经验丰富的京兆尹,但是此刻他人不知道去哪了,本王断案,就是这个水平,安国公若是瞧不上,那本官不断就是,您再向父皇去另请高明。”
安国公……
这四皇子真是活腻歪了?
敢这么和他说话!
“殿下,虽然臣府中闹出人命案,但是臣乃朝中两朝重臣,臣的府邸,还望殿下能给臣起码的尊重,而不是用这种装神弄鬼。”
安国公一甩衣袖,阴沉着脸。
宋瑾探头凑到安国公面前,瞧着安国公的神色,“那国公爷的意思,是不肯封住书房院子了?”
安国公犹如拂开苍蝇一般,向一侧挪了一步,在鼻前摆了摆手,嫌恶的看着四皇子。
“臣府中闹出人命案,臣自知有罪,定然会去向陛下领罪,臣愿意配合殿下断案,但是绝不会让殿下如此羞辱臣。”
“封住院子就叫羞辱了?”宋瑾凉悠悠看着安国公。
大皇子心头微动。
一般,话本子里的女主,都会有后手,告诉你什么才叫真正的侮辱。
那些写话本子的,管这个叫打脸或者,爽点。
秉着看热闹的心态,大皇子一言不发。
宋瑾挑了挑眉梢,“既然国公爷不愿意派人去把守书房,而京兆尹的衙役们想必也不会听本王的话,为了断案,那本王只能……”
说着,宋瑾话音一顿。
“你要做什么?”安国公一双眼带着锋芒,盯着宋瑾。
那样子,恨不得立刻捏断宋瑾的脖子。
宋瑾没理他,转头看路詹,“带我飞。”
大皇子……
这话说的。
路詹……
险些没回过神。
一把抓住宋瑾的胳膊,脚尖一用力,蹭的飞起。
“去哪?”
“安国公的书房啊。”
路詹轻功极好,带着宋瑾直奔安国公书房方向。
安国公登时大急,顾不上大皇子还在身侧,立刻一声召唤,“拦住他们!”
随着安国公语落,四下立刻闪出十几个黑衣人,齐刷刷追向路詹和宋瑾。
眼看有人追来,宋瑾朝路詹道:“带剑了吗?”
路詹点头。
“你拿剑与他们激战,把他们引到大门口处。”
路詹立刻明白了宋瑾的意思。
大门口可是有无数百姓在围观呢。
安国公当着百姓的面,要杀了来断案的四皇子。
这……
皇上再不待见四皇子,也不会坐视不理。
“可是,奴才的功夫,无法将他们引过去。”
不等把他们引过去,怕就被拿下了。
宋瑾笑道:“有我呢,你怕什么,给我打的惨烈点就是。”
路詹想到了宋瑾能控制兵器的技能。
“可宋老爷不是嘱咐过大小姐,不可以在京都使用这技能吗?”
宋瑾撇嘴,“我若是不用,那怎么解决眼下,我没有那么好用的脑子来和安国公这老狐狸对抗啊,我爹也不来,韩柏叔也不来,你家殿下也昏迷不醒,我能怎么办。”
路詹……
算了,黑衣人已经扑来了。
他也没有那么好用的脑子来想其他办法。
他脑子还不如宋大小姐呢。
路詹一手抓着宋瑾,一手挥剑。
黑衣人没想到他们居然挥剑反抗,想都没想,跟着便拔剑。
只是,怎么方向不对。
不是去书房吗?
怎么朝着大门口去了!
不对,这事不对!
第九十七章 保护
眼见情况不对,黑衣人们立刻想要收手。
然而他们手里的剑似乎疯了一样,朝着四皇子和路詹就扑过去。
他们……
自己个还控制不住自己的剑了?
什么情况!
就在黑衣人们惊慌不安,却又不得不握着自己的剑冲过去的时候,路詹将宋瑾放到大门口的门头上方。
他独自挥剑,挡在宋瑾前面。
那样子,活脱脱一个四皇子被安国公府杀手围杀的惨烈状况。
外面的老百姓们惊呆了。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安国公要杀四殿下。
四殿下不是来查案的吗?
四殿下发现了什么,以至于让安国公府闹出这样大的动静,不惜当众刺杀四殿下。
四殿下不得宠,四殿下总是被京都的官员们鄙夷和欺压,这些他们知道。
可再不得宠,也是个皇子。
被一个臣子这么光天化日的杀了。
况且在刚刚的尸体堆旁边,四皇子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老百姓们提心吊胆观战。
安国公府上方。
路詹被一群黑衣人逼得几乎没有退路,左臂还受伤。
黑衣人们……
擦!
谁能告诉他们,怎么让手里的剑停下来。
这剑疯了吗?
路詹战的气喘吁吁,宋瑾也拔出剑,装模作样的做着拼死抵抗。
一副实在抵抗不住的样子,宋瑾转头朝身后百姓道:“安国公府发现大量的金子,应该都是从金矿开采来的,本王若是死在这里,劳烦各位替本王将消息送出去啊。”
这是在留遗言了?
老百姓们看不下去了。
若是暗杀也就罢了,现在安国公居然在府中闹出这么些人命的前提下,还要公然刺杀四皇子。
并且,安国公居然真的私自开采金矿!
这天底下,当真没有王法了吗?
这天,当真都是贪官污吏们一手操纵吗?
屁民们难道就一点人权都没有吗?
就因为他们是老百姓,他们就活该被欺压被欺骗被无视吗?
他们就活该吗!
民愤再次被掀起。
“大家伙,我们冲进去!就不信安国公府要赶尽杀绝,天子脚下,一点王法也没有了吗!谁给他的权利!”
人群里忽然爆出一声吼。
随着怒吼散开,一群人汹涌冲向安国公府的大门。
大门一侧的小厮们……
小腿肚子一抖,转头就跑。
从未见过这种阵仗,就跟蝗虫入境似得。
太可怕了。
这群老百姓疯了吗?居然敢闯国公爷的宅子。
可……
他们也不敢拦啊,这样子,谁去拦,怕不是要被大头的那个壮汉给手撕了。
小厮们拔脚狂奔,前去报信儿。
当消息送达时,大皇子闻言一愣,嘴角跟着就是一颤。
他被设计了。
老百姓们眼睁睁看着他也进了安国公府。
现在老四被追杀,他却还在安国公府里。
那意味着什么,显而易见。
他和安国公是一伙的。
老四是皇子,安国公就算是再怎么,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对老四动手。
那他,就成了指使安国公的人。
他是安国公背后的依仗。
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谋,将他和安国公捆绑到一起。
那安国公私下开采金矿的事,他也要被……
当真是符合话本子里女主的样子呢!
心狠手辣,杀伐果决。
心头怒火翻滚,大皇子目光阴冷下来。
安国公吓得一个激灵,“大皇子殿下明鉴,给臣一万个胆子,臣也不敢当众刺杀四殿下啊,那可是陛下的血脉。”
“但是现在,谁会信你?你的那些杀手,都疯了吗?”
大皇子狠狠瞪了安国公一眼,脚尖点地,纵身飞起。
他得去保护他的好四弟呢。
然而,等到大皇子抵达门口时,安国公派来的那些黑衣人,已经全部倒下。
所有人都是咽喉中刀,一刀毙命,无一例外。
路詹气喘吁吁立在老四一侧,一副大战之后的疲惫和劫后余生。
扫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大皇子眼底浮动着狐疑。
安国公的杀手什么水平,他一清二楚。
老四和路詹是功夫不低,可也绝不至于就能这样把安国公的人都杀了。
每个人都是同样的位置被毙命。
这简直太不正常了。
压着心头的疑惑,大皇子飞过去。
宋瑾立刻要躲开。
然而大皇子已经身子一闪,立到她对面。
紧紧贴在她对面。
宋瑾心跳一闪,面上竭力挂出不悦的冷色,“皇兄这是做什么?亲自动手吗?”
大皇子嘴边噙着笑,在她耳边低声道:“想要算计本王?四弟你还嫩着点呢,本王,可是来保护四弟你的呢,为了保护四弟你,本王不惜亲自为你挡刀。”
宋瑾一双眼睛一扑闪。
挡刀?
转瞬就见大皇子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噗呲,刺入他自己个的左肩头。
鲜血顿时渗出衣衫,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淌下。
宋瑾……
惊愕的瞪大眼睛,“你有病吧!”
大皇子嗤的一笑,“本王奋不顾身的来保护四弟,四弟似乎不领情呢,不过,不要紧,本王念及手足亲情就够了。”
宋瑾……
“我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本王喜欢让人开阔眼界。”
说着,大皇子一把抓住宋瑾的胳膊,带着她朝安国公所在的位置飞去。
宋瑾不会功夫,这个时候也没有必要控制兵器来助她飞行,虽然没有一箭双雕坑了大皇子,但是安国公刺杀皇子的罪名是落实了。
而且,老百姓们都进来了。
这就够了!
那么多黄金,怎么能没有见证人呢!
路詹眼见宋瑾被带走,只得也跟着离开。
方才宋瑾控制兵器,那些黑衣杀手们怕是到死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死的。
明明是刺向他们的剑,却在那眨眼一瞬间,剑锋刺向自己个的脖子。
那一幕。
血腥,震撼,又令人心头发憷。
这位宋大小姐……
在制造出这样一幕之后,居然还能坦然面对。
莫说寻常女子,就是寻常男子,也办不到。
一种强烈的预感在路詹心头弥漫。
这位宋大小姐,绝非常人。
也是。
宋定忠都不是寻常人,宋大小姐怎么可能是寻常人呢。
若是寻常人,也不会被女扮男装养了十六年。
寻常人,谁能控制兵器,谁能闻金识银呢。
寻常人,都是万喜那样的吧,没心没肺的吃,遇到危险抖得跟个鹌鹑似得。
第九十八章 无力
想到万喜,路詹就想到了万喜那句涌泉相报,嘴角却忍不住扬上一个弧度。
他身前不远处。
大皇子携着宋瑾,稳稳落在地上。
“皇兄还不松开我的胳膊吗?”宋瑾一甩手,想要挣脱开。
大皇子面上神色让人难以捉摸,只是嘴边挂着一缕似笑非笑,将宋瑾的手举起。
“你做什么?”宋瑾心头扑通扑通的跳,瞪着大皇子色厉内荏道。
真是为难死她这个铁憨憨了。
为什么别人穿越来,都是被女主光环笼罩,一个个的智高近妖,什么事都能一眼洞穿。
她就这么可怜,看似长了个脑袋,脑袋里没有智慧。
谁能告诉她,大皇子为什么行为这么奇葩!
大皇子迎上宋瑾一双眼睛,笑道:“本王记得,四弟的轻功很不错呢,怎么刚刚,倒像是整个身子都靠在本王身上了?”
宋瑾本就紧张的心,登时一抽。
自己根本不会轻功啊,不靠在你身上,难道要自由落体吗!
该不会是被大皇子发现了什么吧!
“那个,当然是因为……因为我刚刚太累了!”宋瑾脑子一片空白,紧张之下,张嘴道。
大皇子身子向前一倾,在宋瑾耳边道:“是吗?”
宋瑾立刻向后一退,“皇兄这是做什么,皇兄很喜欢在人耳边说话吗?”
大皇子昵了宋瑾一眼。
“我只喜欢在四弟身边说话,四弟身上,似乎带着一股奶香味呢。”
宋瑾……
你大爷的!
沈樾一米八几的彪壮大汉,身上带着一股奶香味?
你特么开玩笑也要靠谱点好不好。
你怎么不直接说我是个女的!
我特么……还真就是个女的。
隐隐约约,宋瑾总觉得大皇子是知道了什么,心头发虚,宋瑾撂下一句,“皇兄喜欢奶香味,回家找你奶娘去!”
说完,转头就走。
大有一副仓皇落逃的样子。
宋瑾一走,大皇子的贴身随从立刻上前,“殿下,您这伤……”
大皇子瞧着那道离开的背影,“无碍,把我们的人调过来,另外通知京卫营的人,就说安国公狗急跳墙,要刺杀本王与四皇子。”
随从领命离开。
大皇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戳了一刀的肩窝,面无表情大步流星追上宋瑾。
“四弟是怎么杀了那些人的?”
宋瑾都快被大皇子折磨死了。
心里又担心大皇子识破了她。
秉着说多错多的原则,宋瑾干脆紧闭嘴巴,一言不发,双目直视前方,走的一脸苦大仇深。
大皇子侧脸看她这个样子,默了一瞬,忽的噗的一笑。
“四弟这是不打算与我说话了?”
宋瑾……
说你妹!
“四弟刚刚坑我一把,幸亏我英武不凡及时察觉,不然,今儿就被四弟给害了,怎么,四弟也不打算解释解释?”
宋瑾……
英武不凡个屁,你是鹦鹉不凡吧!
“四弟当真不说话?那本王替安国公问四弟一句,安国公府世子徐霖,现在是死是活呢?”
宋瑾……
关你屁事!
大皇子看了看前面的路,“四弟这是要去安国公的书房?我记得,四弟来安国公府的次数,屈指可数,四弟记忆很好啊,居然记得书房怎么走。”
宋瑾……
哪位神仙大姐行行好,把他带走吧。
一个皇子,活的这么聒噪,真是丢尽了皇家颜面啊!
“四弟就这么肯定,安国公的黄金藏在书房里?书房虽是机要之地,可未必就藏了黄金,再者,安国公私下开采金矿,就未必要把金子藏在自己的府里啊。”
宋瑾……
一脸生无可恋,向上翻了个白眼。
肩头一垮,转脸看向大皇子,“你不渴?”
大皇子笑道:“和四弟说话,怎么会感觉渴呢?若是四弟觉得渴,那等案子结束,我请四弟去喝一杯如何?”
宋瑾……
白眼再一翻,有气无力喘了口气,转头不再看大皇子。
大皇子笑着走在宋瑾一侧,“四弟……”
然而他这话音未落,就见安国公府豢养的那些杀手,一窝蜂的突然出现,所有人面色凝重直奔安国公的书房方向。
大皇子闭了嘴,眉目微深,看向前方。
“四弟果然是料事如神呢,还真是让你判断对了,这书房,果然有问题。”
宋瑾……
你闭嘴吧!
单口相声很好玩吗!
不及宋瑾心头腹诽结束,忽的手被大皇子一把抓起。
吓得宋瑾浑身一个哆嗦就要甩开,人却被大皇子用另一只手揽腰带着飞起。
“四弟不是刚刚打累了吗?皇兄带你飞一段。”
宋瑾……
你大爷的!
路詹……
瞧着这画面,怎么那么辣眼呢!
他家殿下的身子,和大皇子,相亲相爱的在一起飞。
真是……
大皇子的轻功,远在路詹之上,不过一个弹指的功夫,便甩开路詹率先落到安国公书房小院门前。
刚刚涌进来的百姓,此时围在小院前。
而那些赶来的死士杀手,已经拔剑对向这些百姓。
宋瑾唯恐有百姓受伤,立刻上前,“放肆,你们要公然行凶屠杀百姓吗?”
这些百姓,可是她引到安国公府的。
若是有个万一,那她的罪孽就大了去了。
宋瑾几步穿过人群,直对安国公府举着长剑大刀的杀手。
这些杀手,只听安国公的吩咐,完全不把宋瑾所代表的四皇子放在眼里。
安国公府的管事立在杀手们前面。
“这是安国公的私人宅院,这书房更是重地,许多涉及我朝机密的文件皆在此处,这人群里,如果混有敌国细作,如何是好。”
说着,管事朝百姓们冷声道:“你们若是识相,原路返回,今日之事,国公爷大度,可以不与你们计较,你们若是执迷不悟被人利用,也莫要怪国公爷为大局着想。”
老百姓们,到底是习惯了安然度日。
一时间的血气喷张让他们冲进了安国公府。
可现在面对这些泛着银光的大刀,感受着现场的杀气,大家心里就开始打退堂鼓。
宋瑾看了看左右。
她既是把老百姓们引进来,就是为了让他们做个见证。
毕竟安国公府私藏巨量金子的事,若是没有见证人,凭着安国公的权势,再加上万一大皇子与安国公勾结……
她太需要见证人了。
既要留下百姓,又不能让他们受到伤害。
这真是……
第九十九章 捏住
她爹嘱咐过她,进京之后不能再用控制兵器的技能。
但是她已经用了。
爹不进京,四殿下不醒来,她要是再不用这技能,光用脑子来解决安国公私开金矿的事,她办不到啊。
毕竟……
也没脑子。
吸了口气,宋瑾忽的抬手,一把捏住管事的脖子。
这突然的动作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皇子瞧着,心头思绪翻滚。
他几乎已经笃定,老四这皮囊里,住着的是个不会武功的女子。
可这一瞬间……
若是这女子不会武功,她怎么能做到把武功高强的安国公府的管事一把提起呢?
就算是会武功,女子的力气到底比不得男子。
可安国公府的管事,似乎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难道是他判断错了?
不行,得回去再翻翻话本子了,别搞错了才是。
刚刚还打退堂鼓的老百姓们,此刻双目灼灼盯着眼前。
那些手提大刀的杀手们,也齐齐盯着管事。
管事……
擦!
谁在他背后用匕首顶着他。
要不是背后被人用匕首顶住,他能连反应都来不及反应就被四皇子钳制住脖子吗?
四皇子算个屁!
可眼下,他不敢动。
他怕他一动,后面那匕首就直接戳进他肉里。
背后到底站了个什么高人,他的武功不低,这些死士杀手们的武功更是不低,可背后这握匕首的人,竟然不声不响突然出现。
他们甚至没有一丝的察觉。
“殿下何必如此,奴才也是……”被匕首戳的心头发憷,管事朝宋瑾道。
“本王只想查出杀人真凶给父皇一个交代,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你为何百般阻拦,本王都说了,那杀人真凶就在这书房里,你们派了这么些杀手拦住路,究竟是什么意思!”
百姓们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真凶就在这里。
难怪安国公府不让进去。
“我们要真相!”
“把凶手交出来!”
“对,交出来!”
百姓堆里,有人高声呼喊,惹得那些杀手冷飕飕看去。
然而四皇子捏着安国公府管事的脖子,这一次,老百姓们没有那么害怕。
对上这冷飕飕的目光,大家呼喊的更加激烈了。
宋瑾能用的,唯有路詹。
京兆尹的那些衙役,她压根使唤不动。
捏着管事的脖子,宋瑾吩咐道:“进去查查,按照我的推断,杀人凶手应该是不足二十,身份高贵,身高与你相似,比你略瘦些。,按着这个标准找里面的人。”
路詹领命,抬脚就进院子。
虽然他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宋大小姐到底要做什么。
不过,听吩咐就是了。
毕竟,他脑子也不够用。
路詹才抬脚,几个杀手便挡在他面前。
手里长剑大刀泛着寒光。
宋瑾捏着管事脖子的手,加大了力度,“怎么?不让查案?”
管事被宋瑾捏的脸都紫了。
安国公眼见管事控制不住这里,藏匿在一侧的他只得咳嗽一声露面,装作是才赶来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安国公一出现就是一声怒斥。
所有人齐刷刷朝他看去。
安国公径直走到大皇子面前,“臣办事不利,让殿下受惊了。”
这话未说完,就一眼看到大皇子肩窝处那片刺目的红。
此时血迹已经变干,是暗红。
心头一个哆嗦打起,安国公不安的看向大皇子,“殿下,这是……”
大皇子与四皇子不同,这可是皇上最为钟爱的皇子,若是有个闪失……
大皇子正琢磨要何时在百姓面前表格太,将自己和安国公划清界限免得被误会,安国公问来,大皇子立刻就冷脸道:“不劳烦国公爷惦记,只要你府里的杀手死士莫再在本王与四弟面前舞剑,本王就感激不尽了。”
安国公刚刚只还是心里一颤,听了这话,手都有点颤了。
他是派了死士去拦截四皇子。
可只是拦截,并不是截杀。
这一点,大皇子是知道的啊。
他派出去的死士,已经全部阵亡,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无从查起。
只知道,那些死士疯了一样的围攻四皇子。
而大皇子却是在四皇子将那些死士消灭之后才赶到的。
大皇子这伤,怎么会是他的人做的呢?
一瞬间的惊慌之后,安国公恢复了冷静。
大皇子这是要推他入坑啊!
好,很好,好得很!
我安国公一心想要辅佐你,你却这样对我。
吸了口气,安国公平衡了心态,朝大皇子关切道:“殿下,臣府里有大夫,还是先让大夫包扎一下伤口吧,拖下去,免得感染恶化了。”
大皇子摇头,“不必了,怕本王恶化,就赶紧让你的人闪开,案子查完,本王就走。”
安国公一副欲言又止的关切样子,叹了口气,转头呵斥道:“放肆,谁让你们来的,还不退下!”
那些杀手闻言,却是一动不动。
安国公面色铁青,“反了你们了?莫非这府里,还有人比我说话更有分量?”
杀手们表现出一丝的犹豫。
安国公怒道:“散开,这案子可是陛下亲自问过的案子,耽误了办案,莫说你们吃罪不起,就是我也吃罪不起,你们要整个安国公府跟着那个孽障陪葬吗!”
杀手们一副终于拿定主意的样子,武器一收,脚尖点地,齐齐飞起。
转瞬,消失不见。
老百姓们大睁眼在头顶找来找去,这是飞哪去了,怎么就消失了?
好神奇。
宋瑾还是捏着管事的脖子,路詹抬脚就朝书房走。
安国公朝宋瑾笑道:“殿下息怒,这些人,必定是臣那不成才的逆子唤来的,耽误了殿下办案,臣有罪。”
宋瑾嗤的一笑。
“这些人,怕是你自己个唤来的吧,拿他们在这里挡住我们,拖延时间,你好亲自从另外一个门进入书房,做出部署。”
安国公顿时脸上堆笑一僵。
他刚刚的确是进去安排了一番,他亲自将自己的三儿子送了进去。
宋瑾瞧着,心里哼了一声。
她别的本事不大,当场揭穿别人说谎的本事,从小就有。
要不怎么叫耿直女孩呢!
“国公爷部署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进去了?”
安国公脸色难看,一副极其冤枉的样子,道:“殿下这话,真是冤屈死臣,不过,查案要紧,臣就不辩白了,清者自清,殿下请。”
第一百章 察觉
宋瑾撇撇嘴,一把松了管事,抬脚就朝书房院子里走。
就在宋瑾松开那一瞬,顶在管事背后的匕首顺着管事的后背,飞快的落入管事小腿处的绑缚带中的刀鞘里。
仿佛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手一松开,倒是与路詹走的大步流星脚下生风。
余下所有人,瞠目结舌的盯着管事的脖子。
感受到背后匕首消失,管事长吁一口气,下意识就要转头去看看到底是谁在他背后。
这种高段位的功夫,他势必是要见识见识的。
然而就在管事欲要转头那一瞬,迎上了眼前几百双震愕的眼睛。
其中包括他家国公爷的。
管事……
看我干吗?
难道我背后的高人在做什么奇怪的事?
嘴角一抽,朝安国公道:“国公爷?”
安国公……
管事的脖子上,落着五根手指印,那印迹紫红,分外明显,就像还有一只手在捏着管事的脖子一样。
四皇子的功夫,到底是有多高,居然能在管事脖子上留下这种印迹,而管事,脖子居然没断,人还能喘气。
吸了口气,安国公朝管事道:“没事,走吧。”
说着,转头进了书房院子。
院子里的事,才是当务之急。
管事一脸莫名其妙,只觉得脖子有些不舒服,无意识抬手想要揉揉脖子,却在手指碰到脖子皮肤的那一瞬,疼的他差点原地暴毙。
擦~
他脖子上是有针吗!
怎么这么疼!
龇牙咧嘴,管事回头再去看那高人。
哪有什么高人。
他背后只有一堵墙。
管事顶着巨疼无比的脖子,满脸狐疑转头跟上安国公。
奇怪了,那高人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啊。
擦~
脖子好疼!
大皇子立在那里,瞧着管事的举动,微微蹙眉。
管事在找什么?
或者,他以为他背后有什么?
想及此,心头一缕思绪突然一闪而过。
可惜,闪的太快,他没有抓住。
但隐隐觉得,那一闪而过的东西,就是某种真相。
哎,还是读书太少了。
若是读书多,何至于一闪而过抓不住呢!
人啊,就得多读书才能。
感慨一声,大皇子跟着也进了书房院子。
老百姓们虽然也想进去,但是自知之明他们还是有的,只能挤在门口,眼巴巴的望着。
能有这种机会来安国公府观看查案,已经是千年的造化了。
书房院中。
安国公府三少爷一早就被安国公安排进来。
安国公已经和他讲的明明白白,让他暂时将所有罪名担下,然后安国公再将他捞出来。
儿子信任爹,尤其爹又是位高权重的爹,三少爷几乎犹豫都没有犹豫就一口应下。
此刻见有人进来,三少爷立在院中,扑通一跪。
一脸真诚的懊悔。
“爹,儿子对不住您。”
安国公闻言一愣,紧跟着怒火中烧,几步上前抬手一巴掌扇在三少爷脸上。
“逆子,真的是你做的?为什么!”
三少爷被他爹一巴掌打的眼冒金星,嘴角挂着一缕血,身子偏到在一侧。
“儿子,儿子知错了。”
说着,三少爷朝宋瑾道:“四殿下,人是我杀的,我认罪!”
大皇子无心理会这演戏的父子俩,敛起之前的心思,目光落向院中一颗老槐树。
一直消失不见的天犬,此刻蹲在老槐树下。
难道安国公的黄金,就埋在这棵老槐树下吗?
此时冬日,这槐树的叶子落尽,只余下发干的树枝,在北风里略略摇动。
天犬看到宋瑾,激动地起身摇摇尾巴,叫了两声。
它一叫,安国公原本愤怒的脸,骤然一僵,蓦地回头,满目杀气看过去。
这条狗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他刚刚送老三进来的时候,明明还不见这条狗。
而且,它为什么偏偏站在那棵槐树下!
一时间,安国公心头,思绪万千齐齐奔涌。
盯着天犬,安国公默了好大一会儿,忽的转头朝宋瑾道:“殿下,臣这逆子已经认罪,殿下秉公处置吧,臣也要进宫向皇上回禀领罪。”
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宋瑾轻飘飘看着安国公,待他语落,宋瑾忽的一笑,“你说,天犬怎么在那里呢?”
安国公眼皮重重抖了一下。
管事没有安国公的心理素质好,在看到天犬那一瞬,人就颤抖起来了。
那槐树底下,埋着的可是……
就在安国公心中紧张焦躁之际,天犬朝着宋瑾奔来。
一口咬住宋瑾的衣袍,将她往槐树方向拖。
宋瑾微弯腰摸摸它的头,“你让我去槐树那里吗?”
天犬点头。
众人……
宋瑾又道:“你在那里,有新发现?”
天犬有点头。
众人……
宋瑾直起身来,“好,过去看看。”
天犬松开宋瑾的衣袍,前面带路。
大皇子瞧着眼前一幕,脑子里忽的想到一件事。
天犬一贯性子高傲又只遵从于皇室。
他的父皇,皇位是夺来的,所以那么多天犬,在他父皇手里,也只是一条嗅觉较一般狗灵敏些的狗。
可自从四弟在余州和天犬相遇……
等等,不对。
四弟在余州头几天,天犬对四弟是进攻状态的。
是从那日在大街上遇到一位姑娘,天犬突然叛变。
所以说……
天犬一直都是有灵性的,只是这灵性,一直在等待它真正的主人。
现在天犬对四弟这般,莫非四弟皮囊里的那个姑娘,才是天犬真正的主人?
姑娘……
大皇子一瞬间就想到了他父皇的一道命令。
清查全国范围内的所有十六岁女子,包括死了的。
虽然他不知道父皇为何这样做,可他知道,父皇忌惮那个十六岁的姑娘。
所以,四弟皮囊下的那位姑娘,会是父皇要找的那个吗?
按照话本子的节奏,一般这样的姑娘,都是女主,所以,一定是。
再看沈樾那张脸,大皇子的目光就变了许多。
敌意谈不上多浓,更多地是探究。
他越来越好奇,这种话本子里存在的女主,究竟是什么样的。
大皇子好奇,安国公可一点也不好奇,他都要吓尿了。
眼看着天犬带着四皇子朝那棵槐树走去,安国公吸了口气就追上前。
“殿下,既然案子已经查清……”
宋瑾头也不回,“谁说查清了,不是钱来还举报你私开金矿吗?”
话题又回到金矿上。
安国公完全摸不清四殿下的路子。
他说出的那些话,办的那些事,完全无章可循。
第一百零一章 挖开
眼看着四殿下朝槐树靠近过去,安国公拖着被天犬尾巴扫伤的腿,忍着疼追上前。
“殿下这话何意,钱来污蔑老臣,这事,殿下您是承认了的,就在东跨院那里,那里并没有找到钱来所说的玉佩。”
宋瑾脚下步子一顿,回头看安国公。
迎上这双目光,安国公心跳突突的。
大皇子在这里,如果四殿下执意要对着槐树如何,他该怎么拦!
而且外面还有那么些百姓。
事情怎么就发展到现在这种不可控的局面了。
安国公想不通,也没时间想。
“陛下关心此案,案件的元凶又是老臣的逆子,老臣实在是心中悲愤又愧疚,如今既是查明真相,老臣要进宫回禀陛下了,老臣不知哪里得罪了殿下,殿下偏要将钱来信口胡说的话冤屈在老臣身上。”
宋瑾就道:“你说一边是狗,一边是你,我该信谁?”
安国公……
外面的百姓听到这话,轰的笑了起来。
“当然是信狗了!”
大家高声起哄。
宋瑾眉梢微挑,“天犬这般拽着本王过来,难道国公爷觉得,天犬是闲的无聊遛食吗?”
安国公……
心头成吨的脏话滚过。
可那是天犬,通灵的物种,皇权的象征。
他能说什么!
扫了天犬一眼,安国公就道:“天犬一向只通皇权,莫非四殿下的意思是,四殿下身上是皇权气息?”
这话说的算是恶毒。
莫说四殿下只是一个不得宠的皇子,纵然是得宠的,如今皇上还在呢!
除了皇上,谁还有资格与天犬灵性相通。
这不是谋逆吗!
赤果果的威胁摆在面前,安国公寸步不让的盯着四皇子。
目光赫赫:你若是当真在这里发现了什么,你要想好你自己个的退路,皇上是否还容得下你活着!
毕竟人人知道,四皇子的命格与皇上相冲。
若是天犬与四皇子通灵,那皇上算什么!
顿了一瞬,安国公又道:“按照钦天监的推测,四殿下这辈子,应该也只就是个闲散王爷吧,怎么,这天犬如今连闲散王爷也能心灵相通?臣怎么不见天犬与大皇子殿下心灵相通呢?”
这就是撩拨大皇子的怒火了。
然而大皇子心头,满心都是话本子里的女主走出话本子来到现实世界的兴奋。
擦~
摩拳擦掌,好像自己回去也写个话本子啊。
绝对比那些文人们写出来的精彩百倍。
毕竟,亲身经历过。
淡淡扫了安国公一眼,大皇子一下一下敲击着手中的折扇,“本王也很好奇,天犬究竟为何非要拽着四弟来这槐树下呢。”
宋瑾张嘴就道:“许是这天犬发现,这棵槐树压住了龙脉,也未可知。”
一句话说的安国公面色大变。
“殿下慎言,这种话,殿下也能随意说出吗!”厉声斥责。
宋瑾撇嘴,“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不是真的呢?否则,你怎么这么紧张?”
说着,宋瑾眸光一闪朝安国公凑近过去。
“说,你是不是在这槐树底下做了什么手脚来影响龙脉国运!你大的胆子!如若不是心虚,你为何百般阻拦!你能说出原因吗?若是说得出则罢,说不出,想来是被本王说中了!”
安国公……
这个四皇子,什么时候脑子变得这么好用了。
龙脉国运这种话,他都能随便扯出来说。
这是多大的罪过,四皇子怎么可能有这个胆子!
安国公不安,大皇子倒是越发的心满意足。
嗯,有女主的样子。
宋瑾语落,转头吩咐路詹,“给我挖,我倒要看看这槐树底下,有什么猫腻,能让安国公如此紧张。”
路詹得令,抄起早就备好的铁锹,撸起袖子就是干!
大皇子给他的随从递了个眼色,那随从立刻也找了一把铁锹来使。
京兆尹的衙役们眼见大皇子的人都开始挖土了,哪敢旁观,拎起自己手里的铁锹就上。
安国公瞧着眼前,只觉得天旋地转。
这底下就是黄金,一旦被挖出来,他安国公府就彻底完了。
可现在要怎么拦?
杀了大皇子?
杀了外面那些百姓?
若是不杀,死的就是他,若是杀了……
心思在心头只盘旋一个瞬间,安国公便打定主意,转头朝管事一个眼色递过去。
管事领命,当即悄无痕迹的离开。
已经打定主意赶尽杀绝,不足一刻钟,他府邸豢养的那些死士便会带着弓弩手将这里包围。
天犬纵然天大的本事,最多让它独自逃脱。
可其他人……
死!
眼底泛着阴狠的光,安国公站在那里,不在心惊胆战不在惴惴不安。
他此刻,只等着最后那一刻。
等着……
等着……
等着……
眼看面前槐树周围的坑越来越大,可他的弓弩手却还不就位,安国公有些等不住了。
汗水渗出,顺着脸颊落下。
冬日的上午,安国公迎着北风擦汗,不住的朝大门口方向看去。
除了看到围观的百姓,什么也看不到。
怎么还不出现?
大皇子瞧着安国公的面色变化,嘴角扯了一抹讥讽的笑,转脚走到宋瑾身侧。
几乎是嘴巴贴着宋瑾的脸颊,大皇子道:“四弟就这么肯定这里有黄金?”
宋瑾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判断黄金的具体位置。
翻出的泥土带着浓重的气味,她不会判断错的。
可为什么还没有翻出。
宋瑾正琢磨,猛地大皇子这样出现在她身侧,吓得宋瑾闪身一躲。
“皇兄,您就不能距离我远点说话吗?”
大皇子笑着走近她。
“为什么要远点吗?咱们现在说的,不是秘密吗?远点你不怕被安国公听到了?”
宋瑾……
但是,我觉得你在调戏我!
大皇子再次凑到宋瑾身前。
“你确定吗?”
宋瑾脱口就道:“当然确定,你就是在调戏我!”
路詹……
京兆尹的衙役们……
就连再次心头泛起惊恐的安国公都放眼看来。
大皇子噗的一笑,“皇兄,这话吼出来可不太明智。”
宋瑾气的恨不能把眼前这家伙手撕了。
就跟抗日神剧里的手撕鬼子似得。
她怎么就把心里的话脱口说出来了呢!
白了大皇子一眼,宋瑾抱臂立在那里,再次一言不发。
大皇子笑了笑,“我若是你,挖坑找不到的东西,我就试着找找有没有机关。”
宋瑾嚯的转头朝他看去。
大皇子抬手指指太阳穴,“脑子是个好东西,适当的时候,需要用一用的。”
宋瑾……
你大爷的!
第一百零二章 慢着
不过,这位爷说的对。
可能这院子里,的确是存在机关,是她大意了。
不再理会大皇子,宋瑾蹲身抓了一把土,土味浓郁,不需要她将土送至鼻尖。
轻轻一嗅,宋瑾微微蹙眉,浓重的金子的气味中,混合了铁质的气味。
朝着西北方向挪了几步,再次抓起一把土。
天犬一直摇着尾巴跟在宋瑾一侧,时不时毛茸茸的大头在她身上蹭一蹭。
宋瑾几次抓土,一路挪到那槐树边。
身子直起,她盯着槐树的树干琢磨。
难道这里就是机关?
摸了摸下巴,宋瑾低头朝天犬道:“元宝,你在这里,发现了什么吗?”
天犬尾巴一摇,抬起前爪朝着槐树的树干就是一拍。
随着爪子落在树干上,登时书房小院的大地,有了轻微的颤动。
宋瑾……
你知道密道机关在这里,怎么不早说!
元宝……
主子你也没问啊!
宋瑾……
我让人挖坑难道为了撒尿?
元宝……
撒尿还要挖坑?我们撒尿直接抬腿的。
宋瑾……
所有挖土的人停下动作朝这边看来。
安国公更是眉心紧蹙,急的面色发白。
管事到底做什么去了,为什么弓弩手还不到位。
安国公府的三少爷跪在地上,瞠目结舌看着那棵老槐树。
他眼睁睁看到那棵老槐树从中间分成两半,然后分别向左右移开,中间露出一棵完整的槐树。
合着,他们看到的槐树树干,并不是真的槐树树干,而是里面这棵槐树才是那棵一到夏日就郁郁葱葱的槐树。
随着假树干左右移开,两边各自出来一条石阶密道。
三少爷瞪大眼睛,“我擦!我家院里居然有这么牛逼的密道!”
安国公……
他捏死这个孽障的心都有了。
这话,是你现在该说的吗?
宋瑾回头看了三少爷一眼,朝已经走到她身侧的路詹道:“看来,这是找到路了。”
路詹瞧了瞧左右两边一模一样的石阶,“哪边是呢?要不奴才下去看看。”
路詹说着就要动,被宋瑾一把拦住。
“有安国公在,你下去干嘛呀,哪有客人擅闯主人密道的道理。”
宋瑾朝安国公看过去,“国公爷,这么气派的密道,不请我们下去看看吗?”
外面的百姓,都要好奇死了。
这密道看上去很神秘啊。
安国公都快吓死了。
他召唤的杀手还不到位,密道已经被找到了。
他该怎么办?
左边密道是黄金所在之处,右边密道,是个死穴,位置直通东跨院的花圃底下。
心头思绪翻滚,等不到召唤的杀手,安国公吸了口气抬脚上前。
“老百姓家里,还有个存放果蔬的地窖呢,臣的府邸有个密道,不足为奇,不光是臣的府邸有,殿下若是感兴趣,可以去京都其他官员家里看看,人人都有。”
安国公一副坦然镇定的样子。
宋瑾笑道:“国公爷带我们下去看看呗。”
安国公就道:“好啊。”
说着朝大皇子看过去,“殿下要一起吗?”
大皇子摇头,“本王不感兴趣,你们去吧。”
很明显,安国公起了杀心。
他倒要看看,如果四弟这皮囊下的女子当真是女主的话,有没有命活着出来。
这算是一个赌吧。
被大皇子拒绝,安国公便不再多言,抬脚就朝密道走去,“左右两边都是石阶,殿下想要先去哪边?”
宋瑾笑道:“凭国公爷带路。”
安国公就朝着右边密道走去。
宋瑾想了一下,跟着就下。
才走不过两步,就听得一道女声传来,“四殿下留步。”
宋瑾回头,看到徐馨扶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走来,她们身后,竟然跟着安国公府的管事。
这……
应该是安国公夫人吧。
宋瑾心头猜测着,朝路詹看去,路詹张嘴做了个口型:安国公夫人。
安国公也看到了管事。
心头狐疑。
管事不去安排弓弩手,怎么反倒把夫人和小姐带来了。
安国公夫人几步上前,“殿下莫要被骗了,这密道,左侧底下藏着巨量的黄金,右侧底下,是个死穴。”
说着安国公夫人怒视安国公,“我看你是越发的老糊涂了,你私开黄金,本就是重罪,好在你如此做也是为了陛下,陛下必定不会重责你,可你若是害了两位殿下,我看你如何面对陛下!”
安国公……
啥?
安国公懵了。
大皇子颇为意外的看着安国公夫人。
这位夫人娘家乃是武将世家,做事一贯雷厉风行,很有手段,而且她嫁给安国公这么多年,心思完全不在争宠上。
安国公几十房小妾,都是这位夫人点头纳进来的。
小妾们的儿女,这位夫人也从未苛责过。
与其说是大度不如说是不在乎。
所以,到现在大皇子也没有揣摩出这位夫人所在乎的究竟是什么。
而且,安国公府三少爷是这位夫人嫡出的。
安国公推了三少爷出来定罪,看这位夫人的反应,应该是早就知道的。
啧~
亲娘能有这种狠心,当年武氏不过如此。
安国公夫人也不在乎大家的反应,径直上前,“这左侧密道直通底下金矿,殿下若是不信,臣妇倒是可以先下去,底下还有一道机关,等臣妇触动机关,殿下就明白了。”
说着,她自顾自下了左侧石阶。
徐馨跟在安国公夫人身后,朝宋瑾道:“樾哥哥,我母亲不会害你的。”
娇羞的笑了一下,低着头下了石阶。
宋瑾……
什么情况?
难道是老丈人要杀了女儿的心上人,丈母娘赶来救人?
可也不至于为了救女婿就把丈夫搭进去吧。
而且,安国公自己都是一脸懵逼。
不知道安国公夫人搞什么名堂,宋瑾先从密道石阶走上地面。
不足一盏茶的功夫。
原本只有一条石阶露出的左侧密道,渐渐开始扩张。
底下的情形,越来越多的显露出来。
扩张继续。
安国公府三少爷顾不得自己还在跪着领罪,几步走上前。
“我靠!好多金子!”
安国公……
这个逆子怎么就这么不成才!
果然只适合给他顶罪!
第一百零三章 夫人
随着密道不断扩张,底下的情形也渐渐显露清楚。
擦~
全是金子!
有打磨好的,有尚未打磨直接从矿上搬来的,上面甚至还挂着土。
密道还在不住的扩张,已经逼得院中所有人都不得不立在墙根下。
老百姓们探长了脖子朝里看,不住的发出一阵有一阵的讶异之声。
大皇子与宋瑾并肩而立,望着眼前几乎满院子的黄金,大皇子捏了捏拳,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四弟果真好本事啊,这黄金,还真是让四弟给找到了。”
说着,大皇子眸中晦暗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却是幸灾乐祸。
“为了调查安国公私开金矿的事,余州知府赵霁德甚至拖家带口入京,他与当今刑部尚书被隐藏当年的好交情,差点被父皇发现了。”
宋瑾不知道大皇子为何要对她说这些,她只觉得大皇子站的离她有点近。
有了之前那些事,但凡大皇子站的离她近了,她都觉得不安。
略略侧了侧身子,宋瑾没开腔。
大皇子继续低着声音道:“你知道吗?父皇原本是让刑部尚书与赵霁德联合办案的,你说,他们要是知道你用这种方法找到了黄金…….”
大皇子声音一顿,眼底闪着笑意看宋瑾。
宋瑾还是搞不清楚大皇子这话的意思。
不过,大皇子刻意加重了声音的那句“这种方法”让宋瑾心头一个激灵。
什么叫~这种方法?
闻土识金吗?
大皇子察觉了什么吗?
宋瑾不敢想。
这个大皇子,太可怕,她甚至觉得大皇子知道她不是沈樾。
好在,随着密道不再扩展,安国公夫人由徐馨扶着,从密道里上来。
朝着大皇子和四皇子福了一福,安国公夫人面色无异的道:“两位殿下,安国公府私开金矿,这事,千真万确。”
宋瑾……
这话由这位夫人说出来,怎么感觉那么奇怪呢。
“臣妇三子混账不知事,做出天地难容之事,亦是真的,犬子之事,乃是四殿下办案,全凭四殿下处置,人命律法大于天,安国公府绝不会有半点徇私之举,至于这黄金一事……”
安国公夫人顿了一下,转头扫了安国公一眼。
原本面色灰白立在一侧的安国公被她如此看了一眼,想都没想,下意识抬脚就走来。
安国公夫人转头继续道:“黄金一事,臣妇与安国公这就进宫亲自向陛下请罪,原也不是殿下的案子,殿下还是不要插手的好,有些事并非做了就一定功劳大的,而且,也不是你插手就能插的进来的。”
宋瑾……
这安国公夫人的气势,可比安国公大多了。
人家话都说到这一步了,她总不能一直不开腔啊。
身板一挺,宋瑾朝大皇子笑道:“今儿这案子,是皇兄与我一起经历的,皇兄以为如何?”
大皇子拍打着手里的折扇,神情懒懒。
“你们的事,本王只是路过进来瞧瞧而已,不必询问我的意见,四弟斟酌着办就好。”
宋瑾……
你MM的P。
有本事老娘一会儿要进宫,你别来!
心头默默横了大皇子一眼,宋瑾朝安国公夫人笑道:“夫人此言差异,本王原本是在审理府上三少爷的案子,可作为申诉人之一的钱来,也提到了府上私开金矿一事,他既是当堂说了,本王岂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安国公夫人颇为意外的看着宋瑾。
四皇子一贯是个懦弱的,今儿怎么处处透着不对劲。
徐馨立在安国公夫人身后,低低的道:“樾哥哥就听我母亲的吧,她不会害你的。”
说着话,脸颊烧红半边。
人家一个皇子,她张口闭口樾哥哥,这真是……
宋瑾没理会徐馨,安国公倒是拽了徐馨一把,凌厉瞪她一眼。
徐馨本是安国公预备下送到大皇子那里的人。
虽然现在大皇子的态度很奇怪,他也对大皇子动了杀心,可万事总得留一线。
徐馨唯一的用处就是用美色绊住大皇子,若是连这点用处也没了……
安国公不满的看着徐馨。
徐馨知道安国公有意将她许给大皇子,可她的心,早就在四皇子身上了。
反正有娘亲撑腰,徐馨没理会安国公,只朝宋瑾道:“樾哥哥,我三哥的案子,樾哥哥秉公处理,陛下一定会赏樾哥哥的,可这黄金的案子,樾哥哥真的不要插手了。”
她的声音很低,外面的百姓是听不到的。
可大皇子听得到。
饶有兴趣的看着沈樾那张脸的反应,促狭一下,“人家樾哥哥这样的称呼都喊出来了,要不,四弟你就怜香惜玉一下?”
宋瑾抬眼给了大皇子一记白眼,转而对安国公夫人道:“这黄金既是在本王眼皮底下挖出来的,本王若是不进宫一趟,倒是本王对父皇的不恭。”
说罢,宋瑾转头吩咐路詹,“将安国公府三少爷拘押,那些尸体,由京兆尹府衙的仵作验明,尽量找出家属,至于赔偿一事,本王再与安国公协商吧。”
说着宋瑾拿眼去看安国公夫人。
安国公夫人淡淡一笑,面上依旧是不惊不怒。
“自然是要赔偿的,安国公府无愧于天地先祖,生出这样混账的儿子,做出这种天地难容的事。”
声音一顿,安国公夫人转头对向外面围观的百姓,掷地有声道:“安国公府必定竭尽全力,安抚受害者家属,只要确认了亲属关系,安国公府必定给出让大家满意的赔偿。”
人群里就有人叫道:“满意是什么?”
安国公夫人一笑。
“人命无价,我亦是不敢对人命定价,不过,家中亲眷每人一百两银子总是要捧上的,算是安国公府的一点心意。”
听到是按人头给一百两,老百姓们有些不敢相信。
那可是一百两啊!
安国公夫人却是又道:“另外,安国公府出资修建一座书院,专门供那些受害者家中正在读书或者即将读书的男子来学习,一切费用安国公府全包,至于教习先生,安国公府有私堂,便与这书院共用先生,大家觉得可否?”
宋瑾瞧着安国公夫人。
果然是个人物啊
这个举动,直接抚平了那些知识分子愤怒的内心。
第一百零四章 补偿
就在宋瑾心头唏嘘之际,安国公夫人又道:“至于家中女眷,但凡有未出阁的,将来成亲,安国公府必定捧上不少于百两的添妆。”
宋瑾……
啧啧,才抚平了学子的心,又开始安抚女子们的心。
女子们爱议闲话,学子们爱评头论足,这两种控制了,流言蜚语舆论压力也就控制了一大半了。
“犬子做出这种事,我与安国公实在是震愕意外之余,又自责难过懊悔,过错已经犯下我们做什么也无法令死者复生,能做的,唯有是替活着的人尽一份力,不求大家原谅,只求大家的日子能略略好转。”
她这话,说的发自肺腑。
老百姓们本就是在争一口气。
现在争到了。
“谁知道你会不会兑现!”
人群里,有人喊道。
安国公夫人便淡然道:“方才我所言之事,已经命人写了大字报贴在安国公府东跨院花圃处的外墙上,人人可以看见,另外在京都告示榜上,也贴了同样的,大家随时监督,也欢迎大家监督,有你们的监督我这懊悔自责的心,也能略略缓解一二。”
听着夫人的话,安国公站在那里默默心里盘算,这得花多少银子。
只要一想到即将有一笔巨额支出,他这心里,就跟让烙铁烫了似得。
按照他的计划,原本不必的。
那些老百姓,哪里值得上上百两的赔偿,还是按人头算。
几两银子一家子足够打发。
夫人也不知道犯什么病!
这个钱,他绝对不会出的。
心思打定,安国公挺直腰板立在安国公夫人一侧。
安国公夫人则是对外面百姓道:“接下来,会有仵作验尸,京兆尹府衙的衙役上门登记,大家不如且先散了,免得府衙上门家中无人错过了。”
这话一出,外面围观的百姓,顿时人群散去。
大多数人,是来凑热闹的,也是来义愤填膺讨说法的。
一部分人,真的是受害者。
可逝者已逝,安国公府还说有那么丰厚的赔偿,用一个贱丫头的命换儿子读书的机会,家里还能有几百两的进益……
甚至有人觉得,这贱丫头死的真是特么的值!
唯有几个真正心疼孩子的,却是在事情发生之后,压根没有进来。
他们直接就瘫倒在尸体旁。
守着自己孩子的尸体,哭的泣不成声。
或者,完全没有找到尸体却也笃定,她的孩子已经惨遭不测的,怔怔望着尸体堆,悲恸蔓延全身。
一时间,人间各色浮动在宋瑾眼前,她不由的叹了口气。
人血馒头,永远都是畅销的。
吃人的世界,永远都是疯狂的。
不管安国公夫人处于什么目的,她这手段,当真是高明,她抓住了大家看重钱财看重家中男丁的心里,抓住了贫寒家庭读书人对书院的渴望。
穷人,短处多。
富人不放在眼里的东西,是穷人求之不得的东西。
好容易有了得到这东西的机会,纵然这机会来的沾了人血,可若是要错过……
纵然有骨气也没有勇气。
谁知道这次错过了,下次还有没有再读书的机会。
若是没有,如何改变命运。
全家的命运,他自己的命运,全在那一场科考了。
这是这个世界上,对他们而言,唯一相对公平的事,科考。
人群散的很快,等到最后一个百姓离开,安国公夫人挑了挑眉梢,眼底有一股薄凉的嘲谑之色一闪而过。
转头朝宋瑾道:“殿下,现在进宫,一起吗?”
语气里已经全然没有方才那般的恭敬。
宋瑾怔了一下,随即心头苦笑。
沈樾在京都的地位,还真是……不如一群百姓。
百姓在的时候,安国公夫人还做做样子,现在……
宋瑾一撇嘴,“进呗,闲着也是闲着。”
路詹已经奉命将安国公府三少爷押走,宋瑾独自一人抬脚就朝外走,她身侧,跟着大狗元宝。
安国公夫人倒是对大皇子恭恭敬敬,“殿下是一起进宫,还是……”
大皇子望着宋瑾的背影,“本王还有的选吗?见都见了,也只能同你们一起进宫了。”
一副被拉下水的样子。
默了一瞬,低头看看自己的伤口。
“何况,本王这里,还有安国公给的一刀。”
大皇子说罢就走,倒是吓得安国公一个激灵。
天地良心,他真的没有派人当着那么些老百姓的面杀四皇子啊。
而且,他的人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杀大皇子。
他还想着与大皇子结亲呢!
可那一刀的事,他又说不清,谁让他的人都死了呢!
顾不上想这些,大皇子一离开,安国公立刻一把扯了安国公夫人的衣袖,“方才那些赔偿,你都是认真的?”
安国公夫人凉凉看着安国公,“庆幸吧你,能用金钱解决的事情,暂时都还不能称作为事情。”
“那些贱民怎么值得每人一百两?”安国公几乎咬牙。
安国公夫人没好气看着他。
做了这么多年的国公爷,脑子和眼界都喂猪了吗?
除了会玩女人,还会什么!
“大字报我已经贴出去了,国公爷准备银子就是了,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懒得再与安国公解释,安国公夫人只道。
安国公气的手发抖。
“你倒是脑子一热都说出去了,那可是雪花银!一人一百两,那得多少人,一户一百两还差不多,还修学堂添嫁妆,你怎么不化身成泥塑去庙里被供着!”
眼见爹爹讥讽母亲,徐馨嗔恼道:“爹爹怎么和母亲说话呢!”
结果,徐馨一开口,安国公一双眼立刻刀子似得射来。
“当着大皇子殿下的面,你不知羞耻吗?”
素日里,安国公对这些女儿都是温和的,今儿被气急了,有些话不择口。
徐馨顿时委屈的眼圈一红。
素日本就是跋扈的性子,今儿再被安国公这么一说,徐馨立刻道:“爹爹既是觉得我羞耻,那就当没有我好了!”
说完转头跑了。
安国公夫人恨恨瞧着安国公,“你做的好事!”
好在徐馨跟前一直有暗卫暗中护着,倒是不至于发生什么意外。
“现在进宫,两位殿下都出发了,国公爷您还要在这里训话吗?”
安国公被安国公夫人讥讽的面上挂不住,只恼怒道:“赔偿的事,我是绝不会同意的,若非你多事,我岂需要面对这些!”
第一百零五章 讨喜
“若非我多事?”
安国公夫人冷冷一笑。
“国公爷可知道,在你让管家通知弓弩手的时候,府邸外面守了多少大皇子殿下的精兵吗?知道京卫营的人在外面守了多少吗?但凡你这里有分毫动静,那些人直接杀进来。”
安国公面色骤然一变,“你说的是真的?”
安国公夫人犹如看猪头似得看了安国公一眼。
男人,呵!
连解释都懒得解释,安国公夫人抬脚朝外走。
“国公爷再不进宫,怕是丽妃娘娘也救不了你的命!”
安国公一时间心里七上八下的。
大皇子为什么调集了精兵在他府邸周围。
是大皇子一早就知道他私开金矿的事?还是大皇子发现了别的什么?
这精兵是何时调的?
大皇子受伤前还是受伤后?
大皇子从来都没有打算与安国公府站在一条船上吗?
可据他所知,在朝中,大皇子也并没有蓄意拉拢属于他自己的势力,他凭什么笃定皇位一定能到手呢?
其他几位殿下,可都不是好惹的。
一时间,安国公脑子里乱糟糟的,回头瞥了一眼坑里的黄金,只得匆匆进宫。
唯一庆幸的是,夫人来的及时,他没有对大皇子下杀手。
不然,这后果……
顶着背心的冷汗,安国公一路抵达皇宫。
冗长而幽禁的甬道上,不住的有宫人穿梭,停顿,给大皇子行礼,捎带着给四皇子行礼。
大皇子挨着四皇子,声音颇低的道:“四弟觉得,这一次能将安国公铁板钉钉的拍死吗?”
宋瑾被他挨着这么紧,全身汗毛都要站立起来战斗了。
“皇兄不要这么残忍,动不动就死的。”
大皇子扯嘴一笑,“残忍?四弟难道不是为了拍死安国公才进宫的吗?若是我猜的不错,这一次四弟如果不能直接摁死安国公,等他缓过一口气,死的就是四弟了。”
宋瑾……
这个大皇子是有病吗?
转头瞧着这个明明五官长得很英俊,却偏偏给人一种讨厌的感觉的脸,宋瑾龇牙一笑,“那臣弟我现在抱皇兄的大腿,来得及吗?”
大皇子则眉眼含笑,一只手搭上宋瑾的肩头,亲昵的攀着她的脖子,“是真正意义上的抱大腿吗?真的抱?四弟准备怎么抱?大街上抱呢还是回房抱呢?”
宋瑾一张脸,腾的就红了。
使劲儿从大皇子的臂弯里挣脱出来,“你放尊重点!”
不由得拔高了声音,惹得身侧的人频频侧目。
大皇子一脸无辜的笑,“四弟怎么了?”
宋瑾……
这就是个流氓吧!
恨恨瞪了大皇子一眼,宋瑾转头大步流星的走。
她真想控制匕首,直接给大皇子来个当鸡立断,大爷的。
调戏到老娘头上来了!
但是,她不敢。
除非必须使用不可,否则还是听老爹的话,不要用那个技能。
宋瑾走的脚下生风,大皇子懒懒散散跟在她身后始终保持着两步远的距离,嘴角挂着笑,瞧着面前的背影。
安国公和安国公夫人双双走在后面,看着大皇子与四皇子不同寻常的亲近,两人眼底神色,波云诡谲。
大皇子素来最是厌恶四皇子,天下人皆知。
这最近究竟是怎么了,大皇子对四皇子的感情,简直就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唯有元宝,时不时警惕的瞧大皇子一眼。
臭男人,离我家主子远点!
各怀心思,不过须臾,一行人抵达御书房。
皇上早就得了他们进宫的消息,看着面前立着的四个人一条狗,一时间心情复杂。
安国公府居然真的被查出了金矿。
可更加令他心情复杂的是,查出金矿的人,不是他安排下去的刑部尚书,刑部尚书甚至可能还没有开始着手呢,老四就把金子全都翻出来了。
这个老四……
平时的愚蠢都是装的吗?
还有天犬……
心里琢磨着,皇上的目光便落到天犬身上。
宋瑾早就和天犬私下打过招呼,有皇上在的时候让它和皇上亲近点。
毕竟这狗的传说是只忠于皇族掌权人。
若是不亲近皇上只亲近她……
她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活。
眼见皇上看来,尽管心头万般不愿意,天犬还是一步三颠儿摇着尾巴一副欢快的样子从宋瑾身边奔向皇上。
皇上原本幽凉的目光,骤然一缓。
是他想多了。
他是皇上,天犬自然是与他亲近的,之所以和老四在一起,为的是办案。
天犬对案子感兴趣。
神兽的嘛。
皇上心里,默默总结着,像是在安抚自己,更像是在……逃避什么。
这种情愫,他纵是很快的很用力的将它压下,不让它泛起丝毫涟漪。
天犬极不情愿的在蹲在皇上一侧,用他的大头在皇上的小腿上状似亲昵的蹭了蹭。
皇上眼底,有亮色飞闪。
宋瑾瞧着,放下心来。
可她不敢硬看皇上的脸。
她那么血腥残忍的梦里,是这个人,杀死了那个小婴儿的父母。
这个梦意味着什么,她不知道,可她笃定,这世上没有这么巧合的事。
低着头,宋瑾默默立在那里。
皇上轻轻揉了揉天犬的头,朝大皇子看去,“你的肩膀,怎么回事?”
安国公一个激灵,吓得额头冷汗吧嗒吧嗒的落。
大皇子低头看了自己的伤口一下,“安国公派府中死士刺杀四弟,儿臣救四弟的时候,不慎被刺中。”
“臣冤枉。”安国公扑通跪下,颤抖着声音里透着莫大的恐惧,“陛下明察,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又深知陛下对大皇子殿下的喜爱,臣怎么敢对大皇子殿下下手。”
大皇子冷声道:“你是没有对我下手,但是你对我四弟下手了。”
安国公颤巍巍的道:“陛下,臣也没有派人刺杀四殿下。”
大皇子挑眉,“那本王这伤,莫非是自己伤的自己?”
宋瑾……
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啊,我亲眼看见的。
尽管大皇子对她说话,屡屡出现调戏之意,可从头到尾,大皇子对她也一直是维护的。
宋瑾想不明白大皇子为什么这么做。
想不明白,就默默的立着就是了。
安国公被大皇子这么一问,抖着肩膀以头抵地,“臣当时只是派人拦住四殿下,并非要刺杀啊,那么些百姓在外面呢,臣怎么会做出这种蠢事!陛下明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