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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苹果小姐     宠夫令txt下载     宠夫令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伤口

    大皇子原本生气。

    可看着安国公一把年纪做出这副样子,又觉得滑稽有趣。

    脑中联想到今儿一早才读的话本子,也有类似这样的场面,忍不住心头感慨,果然是艺术源于生活呢!

    嘴角带着一抹笑,大皇子淡淡道:“本王府中还有事,就不与国公爷过多闲聊了。”

    “殿下好走。”

    安国公抱拳作揖,待大皇子的马车离开,安国公缓缓起身,立在那,脸上火辣辣的烫。

    一张老脸,都丢到地缝里去了。

    不仅让四皇子那个废物给闹了个没脸,还让他当众说他三儿子行凶一事。

    真是……岂有此理!

    一个被皇上厌弃的废物皇子,也敢这般对他说话。

    安国公愤怒的面上,伴着杀气。

    四周百姓早就在大皇子离开那一瞬,惜命的鸟散了。

    吃瓜的重点在于:吃。

    吃完不走,留着被揍吗!

    小腿被突然袭击,胀疼胀疼的,怕是都肿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对他下手,让他查出来,非捏断他脖子。

    一腔怒火,安国公转头离开。

    才抬脚一瞬,忽的小腿疼的他顿时冒出一身冷汗,紧跟着身子一歪,便跌倒过去。

    身侧随从慌忙上前扶住。

    “国公爷小心。”

    安国公靠在小厮身上,忽的惊觉,他小腿居然疼到无法用力无法走路的地步。

    不得已,安国公被小厮背着上了车辇。

    一回府邸,安国公立刻招了大夫。

    衣袍撩起,露出小腿。

    大夫都倒吸一口冷气。

    小腿处的绸缎裤子,生生裂了一道拇指粗中指长的口子。

    口子处,一片血迹。

    绸缎的裤子就黏在肌肤上。

    不得已,大夫只得将那裤子剪开。

    绸缎从肌肤上扯下,疼的安国公冷汗直冒。

    大夫忙用消毒的药汁擦拭安国公小腿的伤口。

    污血擦拭干净,露出那道伤口。

    足足有半个拇指深的口子。

    再深些,怕就到骨头了。

    大夫忍不住道:“这是被什么伤到的?”

    安国公瞧着自己腿上的伤,疼的眼皮一跳一跳的,“事发突然,并没有看到行凶者。”

    说着,转头看向一侧随从。

    随从扑通跪下,“国公爷息怒,奴才是看到行凶者了,但是奴才没敢拦住。”

    安国公活剐了这小厮的心都有了。

    白米白面的养活你,有何用!

    “什么人?”咬牙切齿,安国公道。

    小厮就道:“就是被大皇子殿下摸头的那条狗!”

    安国公……

    “天犬?”

    能被大皇子摸头,小厮当时就怀疑这狗身份不简单,果然是不简单。

    幸亏他当时没有上前阻拦。

    不然……

    看着安国公小腿处的伤口,小厮心头,暗暗庆幸自己机灵。

    安国公夫人坐在一侧,关切道:“这伤口,能愈合吗?”

    大夫神色轻松,道:“伤口看着险恶,却也只是比普通伤口深些,好好养着,及时换药,不出十日便能下地行走了。”

    得了这话,安国公夫人松了口气。

    “那就快些上药包扎吧。”

    大夫调好了药膏,安国公咬牙忍着疼,一阵操作不过多时便收整利索。

    大夫一走,安国公夫人屏退左右,一脸无法理解的看向安国公。

    “好好地,你去惹一条狗做什么?”

    安国公……

    “我疯了我要去招惹一条狗,更何况还是天犬!”

    “那它怎么攻击你?”

    安国公黑着脸,靠在背后的松花靠枕上。

    “我怎么知道!”

    没好气道了一句,却又紧跟着与安国公夫人将方才发生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安国公夫人闻言,顿时眉梢一挑。

    “你的意思是说,大皇子殿下偏帮着四殿下?”

    安国公无力的点点头,“不仅是偏帮着,看上去,感情很好。”

    安国公夫人蹙眉,“怎么会?大皇子怎么会与他感情好呢,他命格与陛下相冲,大皇子于情于理都不可能与他感情好啊,与他好,便是与陛下为敌。”

    “谁知道怎么回事!”安国公气咻咻道。

    腿真的好疼啊!

    原本安国公想要请了四皇子来府邸,就是想要询问一下有关余州的事。

    金矿一事,四皇子或许知道些什么内幕。

    至于老三闹出人命的事,尽管四皇子已经找到什么人证,他倒是一点不担心。

    他不信京兆尹敢给他儿子定罪。

    大不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钱臻身上去。

    谁能想到,四皇子那个废物居然敢不来!

    安国公正心里愤愤难平,琢磨着今日这怪事,管事急急进来。

    “国公爷,夫人,出事了。”

    管事一句话,安国公和安国公夫人齐齐朝他看去,“怎么了?”

    “余州知府赵霁德亲自押解着矿工们上京了。”

    安国公一听这话,急的登时坐直。

    身子一动,扯动伤口,疼得他冷汗直冒。

    “上京?你确定?”

    管事点头,“千真万确,已经抵达真定,今儿下午就能进京。”

    安国公都傻眼了。

    外地官员无召不得入京。

    这是律法明文规定的。

    赵霁德他疯了吗?

    当初金矿一事一闹出,他立刻便派人去余州。

    想要拖住赵霁德,私下解决此事。

    最不济,赵霁德不肯与他为伍,那他便拦住赵霁德发出的文书便是。

    只要这文书没有上达天听,一切他就能料理了。

    可现在,赵霁德的文书还没有入京,赵霁德就要入京了?

    摩挲了摩挲手指,安国公道:“既是还没有入京,安排人扮作山匪杀了便是。”

    管事一脸为难,摇摇头,“杀不得。”

    “杀不得?”

    “赵霁德命人写了大字报,还拉了横幅,横幅上写着:犯人招供,安国公私自开采金矿,事出紧急又涉及权贵,只要我等遇难,安国公必定乃真凶。”

    安国公闻言,差点从床榻上栽下去。

    这叫什么话!

    他们出事,他就是真凶?

    “赵霁德一路派发大字报,大字报没有直接派发到各个沿途府衙,却是只发给一路的百姓,所以,这次赵霁德从余州入京,不少百姓跟着一起来了。”

    安国公……

    跟着一起来了?

    来做什么?

    看热闹吗?

    眼看过年了,家里年货都备齐了吗!

第七十七章 选择

    “不仅百姓跟着来,还有不少江湖帮派也跟着,所以,不好下手。”

    安国公……

    江…湖…帮…派?

    这些人有病吗?!

    安国公只觉得一个头五个大,都快炸了。

    安国公夫人翻了翻眼皮,“你说的这个赵霁德,可是那个杀猪状元赵霁德?”

    安国公……

    管事……

    齐齐一脸莫名其妙看向夫人。

    夫人……

    灼灼看着管事,等他回答。

    管事眼角一抽,道:“是他。”

    安国公夫人心头顿时一急,糟了!

    她看中了赵霁德的儿子赵科做她三女婿,现在亲家来给他家添堵了。

    这以后,两家还怎么愉快的相处。

    要是放弃……

    可那么多画像她都看过了,没有一个能比赵科强的。

    她心里,赵科就是她未来三女婿啊!

    这波刺激有点大,安国公夫人头抵靠着椅背,有点缓不过来。

    安国公瞧着夫人这样子,不知她又在琢磨什么,只道:“我们派去余州的人,可是送回消息?”

    管事摇头。

    “怕是都已经出事了,他们可能连赵霁德的面都没见过。”

    安国公就道:“你现在立刻出发,去拦住赵霁德,争取私下把这件事解决了,他要什么,我都给他!”

    安国公夫人立刻道:“对,就算是他儿子要娶我们三小姐也可以!”

    安国公……

    “他儿子?你怎么知道他有儿子?”

    安国公夫人……

    “有儿子很稀奇吗?一般……都有儿子吧。”

    安国公……

    这话要是让隔壁王大人听到……

    王大人家里十九个孩子,全是姑娘!

    连家里的狗都生不出公崽!

    夫人没理安国公跑偏的思绪,只催促管事,“快去吧。”

    管事……

    他能去嘛!

    就在管事为难一瞬,好在安国公及时叫住了他,“等等。”

    管事立刻一脸征询看去。

    安国公道:“不必去了,该做什么,你去忙吧,赵霁德……当年与我有过旧怨,你去了也是白去。”

    这个杀猪状元,可是倔强的很。

    当年高中状元的时候,他就有心拉拢。

    然而赵霁德前一日还表示愿意投靠,第二天就公然顶撞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与他翻脸。

    年轻人不知死活。

    他动了动关系,将原本可以留京任职的赵霁德扔到余州去。

    十六年了,没有给过他一次升迁。

    现在去,赵霁德怎么可能与他合作。

    去了,只会更加落实赵霁德横幅上的事。

    他不能给赵霁德送去现成的把柄。

    反正那些矿工根本不知道这金矿的主人是谁,而知道这金矿主人的人,钱来,已经死了。

    死无对证,无人能将金矿一事与他联系起来。

    管事心事一转,明白了安国公的想法,便道:“国公爷,可是世子爷和赵福海公公一直没有音讯,这位赵大人,会不会知道?”

    安国公捏了捏拳。

    “知道也不能去问,霖儿去余州的事,是秘密,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管事得令,便转身告退。

    他一走,安国公夫人蹙起了眉心。

    一面是她的亲生儿子,一面是她未来的三女婿……

    算了,还是儿子更重要点。

    “不如,抓了赵霁德的家眷。”心思一定,安国公夫人幽幽道。

    安国公闻言,转头看向夫人。

    眼底漫上一缕毒辣的笑。

    “还是夫人冷静。”

    一语落下,安国公当即吩咐下去。

    等到赵霁德进京,开采金矿的事一旦开审,就一切都推到钱来身上。

    这案子,只需几个时辰便能盖棺定论。

    等案子定了,他便能约见赵霁德。

    赵霁德若是不知道霖儿的下落便罢,若是知道却不说……

    这厢,安国公与夫人说着话。

    那厢,宫中,太后寝殿。

    赵福海已经连着数日不见。

    为了寻到赵福海,太后甚至命人打捞了宫中所有的井。

    自然是捞出无数尸体,却没有一具是赵福海的。

    好好一个太监,说消失就消失了?

    太后阴沉着脸,坐在那。

    底下宫女大气不敢出。

    谁也不明白,为了一个太监,太后娘娘怎么就动这么大的肝火。

    别人不知,皇上却是知道的。

    赵福海是先皇后跟前的人。

    当初先皇后先皇帝双双离世,事发突然,太后作为先皇帝的嫡母,自然是悲痛欲绝。

    当时匪徒闯入皇宫,杀绝了先皇后寝宫上下一百余人。

    这赵福海,是唯一躲过一劫的。

    那一日,他病了,不在。

    先皇帝没有留下一个子嗣就驾崩,现皇帝作为先皇帝嫡亲的弟弟登基,这赵福海,就被太后要了过去。

    时常说些之前的老话,怀缅已故的儿子和媳妇、

    现在这唯一一个能与她说说老话的人突然不在了,太后岂能不动怒。

    皇上坐在一侧,轻声宽慰道:“母后,儿子已经派人全国范围密查了,一旦有赵公公的消息,立刻就送回了,这宫里,如今天犬已经回来,儿子让它阖宫再搜寻一圈,该是有蛛丝马迹的。”

    皇上提起天犬,太后原本铁青的面色,泛起一丝暖意。

    天犬是神兽,守护着每一任帝王与皇后。

    当初她大儿子做皇帝的时候,那天犬是何等的通灵性。

    想及此,太后叹了口气,“如今你养着的那天犬,不知是犯懒还是如何,看上去总是呆呆的。”

    皇上就笑道:“母后有所不知,这天犬先前可能是尚未开蒙,今儿它突然与儿子亲昵了,为了查案,还央求了儿子。”

    一想到当时在御书房的事,皇上就激动地血液沸腾。

    十六年了!

    整整十六年了!

    他终于被天犬承认了!

    现在,他是大燕朝,光明正大的帝王!

    天犬抓伤刘公公的事,太后有所耳闻,“你是说,它突然通灵性了?”

    皇上点头,“正是。”

    “怎么就突然开窍了?”太后有些好奇。

    好奇心缓和了她心头的焦灼和愤怒。

    “既是开窍了,便让它寻寻赵福海。”

    皇上便笑道:“安国公的案子,昨日夜里天犬在安国公府发现了尸体,翻墙将尸体偷出,结果那尸体没有死透,又给救活了。”

    说及此,皇上话音一顿,眼底阴鸷忽的一闪而过。

    太后低头摆弄着手腕的珠串,没有看到。

    皇上很快神色如初。

    “老四查着安国公府的案子,天犬也要跟着查案,便与老四一同出宫了。”

    太后好奇极了。

    “它要查案?”

    皇上便笑道:“儿子也觉得稀奇呢!不过,这天犬通灵性,查案也是情理之中吧。”

    说着,皇上置于膝头的手微微捏拳一下又倏忽松开。

    “记着皇兄在的时候,他跟前那条天犬,还曾跟着威武大将军出征,当时成为一段佳话。”

第七十八章 问话

    小儿子提起大儿子,太后面上,是慈祥又伤感的笑。

    当初是悲痛欲绝的,可已经十六年了,她渐渐的……选择忘记。

    瞧着太后已经缓和的面色,皇上温声道:“母后且宽心些,过几日就是除夕夜了,您的孙儿孙女儿们还等着争相孝顺您呢。”

    太后忽的心里疼了一下。

    大儿子死的……

    大儿子和大儿媳,死在了大儿媳生产那日。

    一家三口,全部丧命,大儿子连个后人也没有留下。

    她思念大儿子,可也不能因为已故的人,就看不见眼前人。

    她还不是个老糊涂。

    朝着皇上笑了笑,“哀家福盛,必定是能长命百岁,抱上曾孙的。”

    皇上跟着笑起来。

    “那是,若非母后福泽浓厚,前几日儿子就差点去了。”

    皇上当玩笑一般是说出的话,太后却是狠狠在他手背一拍,“胡说什么,当皇帝的人了,也一把年纪儿子都二十好几了,还说话这么没轻重的。”

    嗔怪的瞪了皇上一眼,太后又拉起皇上的手。

    “那件事,你真应该感谢皇后,哀家也该感谢皇后。”

    “母后放心,儿子知道的。”

    太后又嗔怪一眼。

    “总是嘴上说知道,转眼还不是又去了丽妃处!”

    太后对丽妃的厌恶,不加掩饰。

    皇上就笑道:“这次,儿臣真的知道要宠着皇后了。”

    母子俩说着话,感受到太后渐渐放宽了心,皇上陪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

    一出了太后寝宫,皇上便吩咐迟公公,“你去一趟老四的府邸,朕要见一见那位救活尸体的神医。”

    迟公公得令,转脚便去执行。

    皇上坐上轿辇,起驾御书房。

    老四是个毫无权势的废物皇子,可他怎么能认识神医呢?

    如若不认识,那天犬偷出尸体之后,又是如何精准的找人救了呢?

    他绝不允许那个废物敢背着他有一丝一毫的行动。

    能活着,便是那废物最大的奢侈!

    也是他给那废物最大的恩典。

    一路沉思,皇上才坐到御书房的椅子上,正要拿起一本折子批阅,外面响起回禀声。

    “陛下,刑部尚书大人求见。”

    皇上蹙眉。

    这个时候,他怎么来了。

    搁下折子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的道:“进来。”

    御书房的大门咯吱一声被推开,刑部尚书裹着一身寒气走进来。

    行礼问安之后,刑部尚书道:“启禀陛下,余州知府赵霁德,进京了。”

    皇上听着,一愣。

    不是前一阵子才上京述职吗?

    怎么又来了。

    外地官员无召不得入京。

    难道他召赵霁德了?

    不记得有这回事啊。

    皇上不动声色,“何事?”

    刑部尚书便道:“余州地区,有人私下开采金矿,赵霁德发现之后,立刻带着府衙的人将开采金矿的矿工和附近守卫拿下,因着事发突然,来不及上文书,便押解着金矿矿工,直接来京了。”

    皇上惊得瞠目结舌。

    “金矿?”

    刑部尚书道:“金矿那边,有人供出,说是这金矿是安国公的,因着安国公身份特殊,赵霁德才不敢递上公文,唯恐公文还未抵达圣听,他就已经被人办了。”

    刑部尚书这话说的可以说是丝毫不加掩饰了。

    皇上闻言大怒,啪的一拍桌子,“放肆!”

    刑部尚书低了低头。

    “赵霁德入京,唯恐被人半路刺杀,特意写了条幅和大字报。”

    说着,刑部尚书将条幅和大字报捧上、。

    因着迟公公不在,刑部尚书亲自向前挪了挪,放到皇上桌案上。

    皇上瞧着大字报和条幅上的字,面色铁青。

    刑部尚书退回原处,道:“因着这条幅上的内容,从余州到京都,一路倒是有无数江湖英雄好汉护送。”

    说着,刑部尚书朝着皇上一拜。

    “这也是陛下得人爱戴,赵霁德才能享此殊荣。”

    这个赵霁德,皇上是很有印象的。

    十六年前的状元。

    杀得一手好猪,再肥的猪,他朝着猪脖子一掌下去,必定能将那猪拍晕。

    当时这着实成为京都最为热门的话题。

    简直是各个茶楼的挂榜热议。

    人也是个有才的,只是几次对安国公不敬,被安国公动了手脚安置到了余州。

    这一点,皇上是知道的。

    没想到,如今赵霁德找到了安国公私采金矿的事!

    这是报复呢?还是却有其事。

    皇上心头,思绪重重。

    默了好一会儿,皇上道:“这事,你如何知道?”

    刑部尚书就道:“赵霁德押送金矿矿工的队伍,已经行到真定,今日就能如今,半个时辰前,赵霁德率先入京,寻到了臣的门下,因着事发紧急又着实严重,臣不敢耽误,立刻便来回禀陛下。”

    “他人呢?”

    “就在门外。”

    “让他进来。”

    半盏茶后,赵霁德恭恭敬敬跪在御书房。

    “那是安国公的金矿?”

    待赵霁德行礼问安之后,皇上直接抛出一句话。

    赵霁德立刻道:“臣不敢妄断,是那矿工领头人如是说的,臣也并无任何证据证明就是安国公的。”

    皇上冷哼一声。

    “没有证据,就立下这样的横幅,重伤朝廷命官,你可知罪!”

    赵霁德立刻低了低头。

    “臣也着实是无法,陛下英明,还望能体谅臣的难处,敢私开金矿的,必定是位高权重,臣若是不如此,而选择递上文书,臣怕难达圣听啊!”

    皇上怒道:“放肆!朕是昏君吗?”

    赵霁德便道:“陛下英明,奈何江山万里,总有阳光不及之处。”

    皇上冷冷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一时间,御书房空气凝滞下来。

    赵霁德跪在那里,倒是一动不动。

    刑部尚书想要替赵霁德说句话,想了想,又放弃,只本本分分立着。

    沉默了许久之后,皇上忽的朝赵霁德道:“你在余州,可曾见过安国公府世子?”

    赵霁德低着头,恭顺道:“臣并不认识安国公世子,故而不知是否见过。”

    皇上冷笑了一下。

    “宫里的内侍赵福海,你是见过的,当年你参加科考,赵福海可是给你们这些考子送过七日的降暑茶。”

第七十九章 求情

    皇上说及此,赵霁德低垂的眼,忽的有阴霾浮动,却也只是一闪而过。

    当年的赵福海,那是先皇后跟前的赵福海。

    降暑茶是赵福海送去的,尊的却是先皇后的旨意。

    可先皇后与先帝突然驾崩,赵福海作为先皇后跟前的内侍总管,却活着,好好的活着。

    跪在那里,赵霁德强行敛起心思。

    “当日科考,是曾蒙赵公公照拂,臣与众考子自是感激不尽,只是当日科考一门心思都在考试上,臣汗颜,未曾注意过赵公公容貌。”

    赵霁德这话说的算是滴水不漏合情合理了。

    皇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朕记得,你与何振是同一届?”

    刑部尚书何振立刻与赵霁德异口同声道:“正是。”

    语落,皇上忽的出声笑了几声。

    “原以为这些年你一直在余州,何振一直在京都,你们未曾有过什么来往呢,没想到,同窗情谊倒是深厚啊。”

    这话说的,连刑部尚书都站不住了,立刻跪下。

    赵霁德面无异色徐徐道:“臣与何大人当日在书院时,便不是好友,后来虽同朝为官,奈何臣资质不及何大人,无颜与何大人情谊深厚。”

    这话说着,带着一股酸劲儿。

    皇上心头的猜疑,淡去一些。

    而何振,结结实实松了口气。

    状元就是状元,就是会说话。

    皇上默了一会儿,“既然案件涉及安国公府,京兆尹便不适合查了,你去查吧。”

    刑部尚书何振立刻道:“臣遵旨。”

    皇上转而道:“赵霁德,无召入京,是大罪,朕念你事出有因,不重罚,但不代表不罚,正好,宫中书库正在编纂年典缺一抄书人,你去抄五日吧。”

    这惩罚……

    等于是软禁了赵霁德。

    赵霁德一怔,立刻道:“陛下英明,臣自知有罪,甘愿接受陛下任何处罚,只是臣此行因着风险极大,唯恐家中家眷被人暗害,也带在身边跟着入京,所以……”

    皇上瞧着赵霁德,忽的噗的笑出声来。

    他原是怀疑,赵霁德与何振勾结,隶属某个派系,合谋对付安国公。

    眼下赵霁德这个反应,倒是说明赵霁德无辜。

    皇上便笑道:“既是家眷来了,便住到驿馆,那里的安全,你尽管放心。”

    赵霁德立刻磕头。

    “臣谢陛下恩典。”

    皇上不怀疑赵霁德与何振勾结,却对赵霁德仍是不放心。

    唯有监管起来,不让他见任何人,才能观察出,是什么人要躁动起来。

    赵霁德退下,皇上又吩咐了何振暂时暗中调查,莫要惊动安国公,便遣他离开。

    一时间,御书房内,又只剩下皇上一人。

    这金矿若当真是安国公在开采,那他目的是什么?

    仅仅是为了敛财?

    还是别的什么?

    一旦坐实安国公的罪名,他又要如何处置呢?

    安国公府世子去了哪里?

    赵福海的失踪与这金矿有关系吗?

    随着疑问一个一个浮起,皇上脑中渐渐勾勒出几幅图像。

    图像逐渐趋于清晰,皇上的面色便也铁青下来。

    一脸愤怒,抬手啪的在桌上一拍。

    才怒气冲天,外面一个小內侍回禀道:“陛下,丽妃娘娘求见。”

    皇上阴鸷的目光,骤然转向御书房的大门。

    丽妃……

    这个时候来,与安国公府的案子有关吗?

    原本皇上怒气难平脱口就要回绝,却是思绪一转,嘴角浮上一抹冷笑,“让她进来。”

    御书房大门被咯吱推开,一道倩影盈盈而入。

    丽妃自进宫便是盛宠,三年盛宠无一日停过,然而却始终没有身孕。

    故而身姿犹如妙龄少女。

    低低一福,行了个礼,丽妃娇俏的朝皇上道:“臣妾听闻天犬忽通灵性,特来向陛下贺喜呢。”

    说着,将一叠米酥从提来的食盒中端出。

    “这是臣妾做的,陛下最爱吃的小小酥。”

    觑着丽妃巧笑嫣然的神色,皇上面无异样的捻起一只小小酥放入口中,“爱妃一贯手巧。”

    丽妃便笑盈盈道:“臣妾哪是手巧,只是臣妾得陛下爱护,陛下爱屋及乌。”

    皇上笑了笑没说话。

    丽妃立在那里,低着头,眼珠动了动。

    她父亲安国公被天犬咬伤一事,方才府里送了消息过来。

    那天犬是跟着四皇子的。

    四皇子是在调查安国公府三少爷杀人一案的。

    若是天犬当真通了灵性,一旦查出她三弟……

    世子已经没了音讯好些时日,生死难料,三弟可不能再出事。

    捏了捏手帕,丽妃眼底蓄出眼泪,委屈巴巴朝皇上道:“方才臣妾的母亲进宫来过。”

    皇上又拈了一只小小酥放在嘴里。

    “嗯?”

    丽妃眼底的泪,扑簌簌落下。

    “陛下,天犬忽然通了灵性,是好事,臣妾也跟着陛下一同欢喜,只是今日在大街上,天犬被四殿下教唆,重伤了安国公,那伤口在小腿上,听母亲说,足有拇指深。”

    皇上正要去拿小小酥的动作一滞。

    惊诧抬眸看向丽妃。

    “你说什么?”

    丽妃哭的梨花带雨,仰面看皇上。

    “陛下,天犬乃是神兽,怎会无端攻击人,必定是四殿下恶意教唆,还求陛下给臣妾做主。”

    皇上听着,只觉匪夷所思。

    若说是刘公公有忤逆他的意思,天犬向刘公公出手,那是因为维护他。

    那安国公呢?

    莫非安国公有了不臣之心,被神兽天犬察觉了?

    不然,好端端的,昨日夜里天犬为何要去安国公府宅子外溜达,还顺便偷出个半死不活的人。

    今儿又当街伤人、。

    天犬是神兽不假,不过,这也太神了吧。

    还是说,当真是背后有人操纵了天犬。

    天犬就是跟老四接触了之后,才忽然通了灵性的。

    难道是老四对天犬做了什么?

    丽妃眼角余光瞧着皇上的神色,她素知皇上最为多疑,悬着的心,微微落下。

    啜泣几声,又颤巍巍道:“今儿在大街上,大皇子殿下与四殿下兄弟情深,臣妾父亲……”

    皇上原本深邃阴鸷的眸子,再次一闪。

    “你说什么?”

    丽妃一脸愕然,茫茫看向皇上,“啊?”

    皇上阴沉着脸,“你说大皇子与老四兄弟情深?”

    丽妃点点头。

    “母亲说,当时好多人瞧着,四殿下挽着大皇子殿下的胳膊,两人很是亲昵。”

    皇上只觉得头像是让驴踢了一下。

第八十章 递出

    啪的一拍桌子,怒气凛然。

    “放肆!”

    丽妃吓得立刻跪下。

    “臣妾不敢。”

    皇上微微眯着眼睛,带着寒气看丽妃。

    就算并非天下人都知道,可这京都的人也都清楚,老四与他命格相克,谁与老四亲近便是与他作对。

    老大是他最为欣赏的皇子。

    怎么会与他为敌!

    怎么会做这种蠢事!

    丽妃跪在那里,吸了口气抿唇道:“陛下,大皇子殿下自然是恭顺慧敏的,臣妾只怕,四殿下去了一趟余州,是不是……”

    这话,丽妃没有说下去,只是微微一顿,又道:“要不然,天犬好好地,怎么会突然伤了安国公,大皇子殿下又怎么会与四殿下当街亲昵。”

    皇上阴沉的目光,便闪过狐疑。

    丽妃的意思他明白。

    丽妃是想说,老四掌握了什么妖法!

    扯!

    老四去余州才几日,怎么可能掌握妖法!

    不过,今日见老四,他也的确觉得这孩子与往日大不相同,至于哪里不同,也不太说的上了,毕竟平时关注的少。

    皇上揉了揉眉心,面无表情道:“你下去吧。”

    丽妃一愣。

    皇上让她走?

    皇上居然没有发怒?

    怎么可能。

    以往但凡涉及四皇子的,哪怕是捕风捉影的瞎话,皇上也要派人去责罚四皇子一顿呢。

    这次怎么……这么平静呢?

    丽妃想不通,但是圣颜之下也不敢多言,顿了顿眼见皇上一副不再说话的样子,只好屈膝离开。

    出了御书房大门,丽妃轻声问一侧守门的公公。

    “本宫来之前,可是什么人来过?”

    皇上一早吩咐下去,赵霁德入宫的消息若是走漏半点,整个御书房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

    小內侍哪敢说真话,只顶着一张赤诚的脸,赤诚的道:“没人呀。”

    丽妃一脸莫名抬脚离开。

    另一个小公公却是在丽妃迈出御书房院子的一瞬,从丽妃身后经过,仿佛不经意,朝着丽妃肩头撞了一下。

    丽妃跟前的宫女立刻冷脸怒斥,“不长眼的,赶着投胎去!”

    那小內侍显然吓坏了,扑通跪下,多哆哆嗦嗦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丽妃瞧了一眼那小內侍,没好气道:“罢了,大年节的罚你没得伤了本宫的喜气。”

    说完,抬脚走了。

    手心里攥着一个小纸条。

    回了寝宫,屏退左右,丽妃立刻展开那小纸条。

    字条上,只三个字,赵霁德。

    丽妃一看这三个字,惊得手一抖,字条倏地落地。

    贴身婢女立刻上前弯腰捡了,丽妃嘴皮打颤,面颊发白,“快,快去给府里送信,就说赵霁德今日进宫了。”

    宫女得令,即刻执行。

    而此时,四皇子府邸。

    迟公公阴测测的坐在客位,端着一盏茶。

    宋瑾一脸小白兔似得,坐在主位上,朝着迟公公龇牙嘻嘻一笑,“公公要找那给钱来瞧病的神医啊?”

    迟公公搁下茶盏一抱拳。

    “不是奴才要找,是陛下。”

    宋瑾就笑嘻嘻道:“公公是父皇跟前的人,父皇要找公公要找,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意思。”

    这话说的虽然对皇上不敬,但是迟公公听着受听。

    迟公公还从来没发现,一向窝囊的四皇子,居然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恭维之语。

    果然,人不可貌相。

    略带傲然的哼了一声,迟公公道:“那殿下就赶紧的吧,咱家还要回去复命呢。”

    宋瑾就为难的一摊手,“公公有所不知,本王虽然是皇子,但是平时并无什么朋友和社交。”

    迟公公……

    有所不知?

    天底下人都知道你没有朋友好吗!

    心头翻个白眼,迟公公不耐烦的等着。

    宋瑾就指了一侧的元宝。

    “昨夜偷出尸体的是天犬,找到神医的也是天犬,但是本王与天犬语言不通,本王实在问不出它神医在哪啊。”

    元宝蹲在一侧,翻个狗白眼。

    呵,撒谎的人类!

    我堂堂神兽,成了一条背锅狗?!

    迟公公嘴角一颤,朝大狗看去。

    “殿下的意思,那神医是天犬……?”

    宋瑾无奈一叹,点点头,“是啊,若非天犬,就凭我,怎么可能找到神医呢,我连那尸体都运不回来。”

    那么多锅你都背了,不在乎这一个,乖,一会儿给你吃鸡腿。

    天犬……

    我要主人摸头!

    宋瑾……

    这狗怎么这种眼神看她。

    吓得宋瑾一个激灵,转头又咧嘴朝迟公公笑。

    “公公若是实在想知道神医在何处,不如,让天犬带路?”

    原本狗脸对着迟公公,宋瑾这话一出,元宝立刻身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狗屁股冲着迟公公。

    迟公公……

    这狗通灵起来,简直就是一条狗妖啊!

    得!

    想来这个窝囊废皇子也的确不知什么神医。

    反正有了可以交差的答案,迟公公起身离开,路詹恭恭敬敬送了出去。

    倒不是路詹多么想送。

    实在是路詹不送,迟公公怕是连出去的门都靠近不了。

    宋瑾尝试过,没有路詹带着,沈樾这院子,眼看着大门就在对面,可她就是被花花草草树木假山给挡住路,怎么都出不去。

    真是神了的奇门遁甲!

    宋瑾唏嘘须臾,路詹从外面返回,万喜一个箭步冲上去。

    “快饿死了,做饭好吗?”

    万喜可怜兮兮杵在路詹对面。

    “从来了,只吃过一顿饭,真的很饿啊!”

    路詹……

    时常有人想要要了他家殿下的命,故而在府里,他家殿下从来不吃府中大厨房做的饭。

    顿顿自己个做。

    可殿下会他不会啊!

    然而在余州,谎言又撒了出去。

    无法……

    路詹吸了口气,“宋大小姐,余州知府赵霁德已经带着金矿矿工入京,钱来那边也可以下地走动了,时不等人,只怕很快京兆尹那边就要传来消息审案。”

    万喜可怜巴巴,“那也不能饿死啊!”

    路詹就道:“不如,我们外面吃罢,自己做,来不及怕是。”

    万喜……

    原以为路詹这种宝藏男孩在跟前,能日日吃上美味佳肴呢。

    谁承想,自从来了京都,就吃了一顿饭。

    还是路詹从外面买回来的。

    啊!

    真是天要亡她万喜啊!

第八十一章 登门

    正说话,外面一个小厮回禀,“殿下,京兆府尹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有人击鼓鸣冤,递上讼状,状告安国公府,半个时辰后开审。”

    这小厮,是沈樾这院里,除了路詹以外,唯一一个得沈樾信任的。

    五年前,沈樾从甘南国边境捡回来的。

    平日里就负责望风传话。

    但凡有人要来沈樾的院子,他就立刻慌里慌张的一边传话一边引路。

    若无他引路,一般来院子的都会陷入迷宫境地,沈樾这院子的猫腻也就露馅了。

    传完话,小厮转头走了。

    万喜当即一声仰天长叹,“我饿!”

    宋瑾同情的拍拍万喜的肩头,朝路詹道:“去京都最大的酒楼,把那里所有的菜品,给我家万喜打包一份。”

    万喜忧伤的小眼神,立刻就精神抖擞了。

    路詹……

    为难的一抽嘴角,“没有那么多钱,”

    万喜……

    宋瑾……

    “这么穷?”

    路詹……

    羞耻的点头。

    “这么穷为什么还要养那么多女人!养女人不要钱吗?”

    路詹……

    “那些都是各位皇子们安插进来的,她们没有月例银子和脂粉钱,她们院子里的仆人,都是她们自己掏腰包发月例银子。”

    宋瑾……

    擦!

    真是打扰了!

    无语的深吸一口气,宋瑾道:“你让一个暗卫跟着我们一起出门,等出去之后,我去找点银子,到时候让他再去酒楼给我家万喜打包。”

    万喜感激的望着她家主子。

    路詹一脸难以理解,“找点银子?”

    宋瑾白了路詹一眼,“我不能用灵力控制兵器,但是找点金银钱财花花总行吧,难不成真要饿死!”

    说罢,宋瑾抬脚朝外走。

    元宝狗眼一翻,就是,我们主子厉害着呢!

    摇着尾巴就去追宋瑾。

    万喜立刻乖乖去暗室躲着,等着吃好吃。

    路詹一脸恍然。

    差点忘了,宋大小姐还有断金识银的本事。

    找点银子花,对她而言,就跟出去抓只小蚂蚁一样简单吧。

    心头滚动着兴奋,路詹低声道:“咱们,怎么搞?”

    一脸要做大事的表情。

    元宝甩了白眼。

    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类!

    路詹……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总能看懂这条狗的表情!

    他不想看懂!

    宋瑾没理会元宝和路詹之间的互动,只道:“这京都,富得流油丢点银子不会察觉的,当然是安国公府了。”

    人家可是拥有一座金矿呢!

    更何况,马上就要审案了,他爹也没来,韩柏叔也没到,沈樾也没醒。

    三个大男人,没有一个能用的!

    她一个弱女子,总要自谋生路啊!

    钱来可以指认安国公,可万一钱来手里没有实质的证据,口空无凭的,安国公只要一口咬定是诬陷,又能如何!

    她得去寻寻证据。

    如果换成别人穿越做女主,也许能想到更好的办法,可她从小就是个铁憨憨……

    深吸一口气,宋瑾走的步伐铿锵。

    安国公府与沈樾的府邸并不算多远,两人一狗,很快抵达。

    路詹鬼鬼祟祟左右瞧了瞧,“宋大小姐,现在大白天的,安国公府又守卫森严,我们翻墙进不去啊。”

    宋瑾……

    “谁告诉你要翻墙了!”

    就算是大晚上的,就算是不守卫森严,难道她宋瑾就翻得进去?

    真是无知!

    路詹意外,“不翻墙?”转头瞧瞧对面的安国公府的高门高墙,“莫非要挖地道?”

    宋瑾……

    地道战看多了吗?!

    “我们直接进去。”

    路詹更吃惊了。

    “直接进去?今儿上午您才拒绝了安国公的邀约啊,不是案件原因,需要避嫌吗?”

    人家请你你不去,现在自己再送上门,这什么思路?

    路詹抓抓后脑勺,没明白。

    “元宝伤了安国公的消息,已经传得满大街人都知道了,我作为一个怂包皇子,自然应该登门赔罪啊。”

    宋瑾风轻云淡说了一句,抬脚上前。

    路詹立刻跟上,“既是登门赔罪,总要准备赔罪之礼啊。”

    “放心,带了,敲门吧。”

    路詹……

    带了?他怎么不知道。

    狐疑看了宋瑾一眼,转手敲门。

    小厮很快将四殿下来看望安国公的消息送了进去,不过须臾,宋瑾与路詹并着天犬被请入府邸。

    对于那条伤了安国公的天狗,安国公府一众下人极其好奇。

    天狗走的昂首挺胸。

    没错,就是本狗,以后都对我家主子尊重点!

    安国公苍白着脸坐在床榻上,靠着一个半旧的松花靠枕,有些心神不宁。

    前一刻钟,丽妃着人从宫里送来消息。

    赵霁德已经进宫了,但是皇上令人封锁了消息。

    皇上这意思……

    是已经怀疑他了。

    此时四皇子登门,究竟是何意。

    安国公吸了口气,揉揉眉心,眼底杀意四伏。

    不论是因为案件的原因还是因为三女儿一门心思要嫁给沈樾的原因,他都有足够的理由直接弄死这个窝囊废皇子。

    而且,此时此刻,在他的府邸弄死,更合适。

    他和沈樾都是案件的关键人,一旦沈樾这个时候死在他府里,看似他是最大的嫌疑,可只要稍动脑子就会明白,他被人陷害了。

    陷害他的人,就是要将这金矿的锅背在他身上。

    摩挲着手指,安国公觉得,这似乎是个决绝一切问题的最好方法了。

    祸水东引。

    安国公正思量着,外面脚步声渐渐靠近过来。

    敛了心思,安国公端着一盏茶面无异常的喝着。

    宋瑾被安国公府的管事引了进来。

    安国公抬眼看去,手中茶盏不放,只道:“臣给殿下请安,只是臣这腿……”

    宋瑾立刻笑道:“国公爷折煞小王了,小王就是为了您这腿,专门登门道歉的。”

    说着,宋瑾转头呵斥一侧的天犬。

    “看看你把国公爷伤成什么样了,都说你是天犬通灵性,也不能这么狗眼看人低啊!”

    安国公……

    啊?

    这是道歉的话?

    安国公黑着脸错愕看向宋瑾。

    宋瑾丝毫没有觉得哪里说的不妥,转头朝安国公呵呵一笑,“国公爷大人大量,莫要和天犬计较。”

    安国公……

    “若是国公爷实在心头气愤难消,本王就将此事告诉父皇,让父皇责罚天犬来给国公爷消气。”

    安国公……

    这四皇子是不是疯了!

    他究竟知不知道他自己在说些什么!

    就在安国公皱着眼角匪夷所思盯着眼前四殿下的时候,令他瞪圆了眼的一幕发生了。

第八十二章 遇见

    宋瑾话音落下,扣扣搜搜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布包。

    小布包小心翼翼展开,露出一个小纸包。

    小纸包小心翼翼展开,露出……

    安国公眼皮一跳。

    一条鸡腿!

    小纸包里包着一条鸡腿。

    安国公一脸震愕的懵逼,盯着那条鸡腿,瞧着,上面似乎还有个牙印儿?

    眼睛已经皱成一团,安国公朝四皇子看去,“殿下这是何意?”

    宋瑾笑得真诚。

    “国公爷也知道,本王一贯银钱紧缺,可这次让天犬伤了国公爷,本王心里又实在过意不去,这条鸡腿,是本王今日唯一的荤食,也是本王最能拿得出手的营养品。”

    说着,宋瑾上前,将鸡腿放到安国公手里。

    “国公爷莫要嫌弃。”

    安国公险些一失手就将这鸡腿丢出去。

    有病吗?

    路詹立在一侧,看着那鸡腿,猛地想起来,这是今儿一早万喜吃剩下的。

    宋大小姐什么时候包好的?

    这就是宋大小姐刚刚在府门前胸有成竹的说的她早有准备的礼物?

    真是……

    路詹只想翻个白眼。

    他已经做好准备要被轰出去了。

    宋瑾递上鸡腿,一脸软萌软萌的笑,近距离的将脸凑到安国公面前。

    “国公爷会不会嫌弃?”说的软声软语的。

    安国公顿时打了个哆嗦。

    抽着嘴角,“不,不会。”

    宋瑾吸了吸鼻子,嘿嘿笑道:“国公爷真是胸怀宽广的好人,若是有人送我这样的礼物,我必定是要生气的呢。”

    安国公……

    的呢?

    路詹瞪大眼睛看着宋瑾,不明白她这样自寻死路到底是要做什么。

    宋瑾语落,笑嘻嘻的直起身,朝着安国公肩头一拍。

    “如今,国公爷既是收了我的礼物,我们之间的恩怨,也算是一笔勾销了。”

    说完,宋瑾用那张沈樾的脸,当真大松一口气。

    安国公……

    四殿下一趟余州行,该不会是真的撞邪了吧。

    不然这人怎么就……这么奇怪!

    安国公愣了好一下,才敛起心思缓过神。

    “四殿下既是亲自登门道谢,臣自然感激不尽,只是伤了臣的,毕竟是天犬不是四殿下……”

    宋瑾摇摇头,打断了安国公的话。

    “国公爷胸怀宽广,肯原谅本王,本王无以为报,不如,本王告诉国公爷一个小秘密?”

    安国公方才,原本是打算借口留下天犬,将四皇子打发出去。

    他的人就埋伏在院子里。

    只要四皇子一出去,必死无疑。

    可现在,听着这话,安国公暂时敛了主意。

    “秘密?”

    宋瑾一脸神秘的点头,又凑到安国公跟前,吸了吸鼻子,“国公爷府中东跨院的花圃处,似乎有阴气作怪。”

    路詹整个人都紧张了。

    宋大小姐要做什么!

    安国公眼底神色骤然一冷,周身凌厉凶戾的气息便涌上。

    盯着四皇子,“殿下这是何意?”

    宋瑾笑道:“就是,我这次去余州,偶然得了一位高人指点,会看阴阳八卦,刚刚进来的时候,发现国公爷府中东跨院那边,不太对劲呢,要不,小王去替国公爷平一平那阴气?”

    “殿下还会这个?”

    宋瑾真诚的笑:“略懂皮毛。”

    安国公心头杀气,强烈涌荡。

    “既是如此,那便劳烦殿下了,只是,臣有些话想要同天犬说,殿下去东跨院,不如留下天犬?”

    元宝正要翻狗眼拒绝,宋瑾在元宝大头上拍了拍。

    “好啊,那就让天犬留下,本王带着路詹过去。还要劳烦国公爷指个人带路。”

    安国公嘴角漫着笑,笑意冰寒,杀气十足。

    “这是自然。”

    说罢,国公爷朝着大门方向扬声道:“带四殿下去东跨院。”

    原本紧闭的大门,立刻被朝外打开。

    管事恭顺立在一侧。

    宋瑾低头看了元宝一眼,转身离开。

    路詹忙跟上。

    然而,他们才一出门,安国公府三小姐徐馨便提着裙子迎面走来。

    “樾哥哥。”

    徐馨叫的亲热极了。

    宋瑾……

    什么情况!

    沈樾不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存在吗?怎么还有人敢这么与他亲近。

    狐疑一闪,立刻想起路詹说的,安国公府三小姐心仪沈樾。

    是了……

    心头一琢磨,宋瑾露出一个极具帅气的笑,“是馨儿妹妹。”

    徐馨一听这称呼,原本急急奔来的步伐,倏忽停住。

    匪夷所思看着面前的人,激动又难以置信,“樾哥哥方才唤我什么?”

    宋瑾上前,抬手摸摸小姑娘的头。

    “馨儿妹妹怎么来了?专程来看本王的?怎么瞧着馨儿妹妹有些瘦了,可是近些日子休息不好?要好好吃饭才是啊。”

    宋瑾关切的说着。

    徐馨眼底,泪眼朦胧。

    天哪!

    她是在做梦吗?

    一向对她爱答不理冷言冷语的四殿下沈樾,现在居然对她……这么温柔?

    是四殿下终于发现她的好了吗?

    徐馨心头,小鹿乱撞,面色通红。

    安国公府管事瞧着眼前一幕,惊得膝盖有些软。

    国公爷让他带着四殿下去东跨院,明显是让他直接在那里弄死四殿下的。

    眼珠动了动,管事恭顺道:“三小姐,国公爷正好让奴才传话,让您进去呢,说是有话说。”

    徐馨一听这话,再联系刚刚沈樾对她的态度,立刻羞红了脸。

    必定是爹爹同意她与沈樾的婚事了。

    宋瑾瞧着徐馨,在徐馨抬脚朝安国公屋里走去那一瞬,忽的伸手拉住她。

    “不想与我一起逛逛院子吗?”

    宋瑾的声音不算高,徐馨听着,浑身一个颤。

    手被人拉住,那种感觉,仿若触电。

    心头紧张,慌乱,又甜蜜。

    缓缓抬头,看向眼前人,“樾哥哥……”

    娇滴滴的小姑娘。

    宋瑾笑道:“难得来你府中一次,正好要去东跨院,要不要一起?”

    徐馨立刻道:“好啊。”

    管事……

    “三小姐,国公爷还等着您呢。”

    宋瑾就道:“本王刚刚一直在屋里,并未听国公爷吩咐什么叫三小姐的话啊,你这左右阻拦本王与三小姐说话,是何意?”

    管事……

    何意?

    废话,我能让你们说话吗?

    你们在一起去东跨院,我怎么杀你!

    徐馨愣了一下,回过神来。

    没好气瞪了管事一眼,“爹爹根本没叫我,好大的胆子你,骗人敢骗到我这里来了!”

    说罢,徐馨朝沈樾道:“殿下,我们去东跨院。”

    管事沉着脸,一脚上前,拦在徐馨面前,“国公爷当真叫了三小姐的,在殿下到之前叫的。”

第八十三章 坛子

    “你敢拦我?”徐馨瞪着管事,巴掌大的小脸满是愤怒。

    桀骜不驯惯了的三小姐,唯独在她与心仪男子的婚事上,备受蹉跎。

    眼下眼看着四殿下这般对她,徐馨怎么会错过与他相处的时光。

    “让开,莫等我说第二遍!”

    管事只恭恭顺顺立在那里,面色却是一动不动,也不看徐馨。

    只朝着徐馨身后婢女冷声道:“还不赶紧带着三小姐去见国公爷,惹怒了国公爷,你们吃罪的起!”

    婢女……

    对主子再忠心,也不敢得罪家主。

    “小姐,我们走吧,见了国公爷再去东跨院找殿下一样的。”

    “是啊小姐。”

    徐馨心头满是不悦,正要再说话,安国公屋子那边,一个小厮立在门口,“国公爷让三小姐进来说话。”

    徐馨狠狠瞪了管事一眼,转头眉眼弯弯朝四皇子道:“殿下等我,我很快就来。”

    说罢,提裙子朝安国公屋子那边跑去。

    宋瑾……

    得!

    好容易来了个挡箭牌,跑了!

    为了避免三小姐当真再追上来,再出发,管事便加快了步子。

    宋瑾跟在他身侧,时不时的吸吸鼻子,左右瞧瞧。

    安国公的屋子在府邸的西北方向,后院花圃在东侧,一路走去基本跨越了整个安国公府。

    冬日百花凋零,唯独梅花傲然。

    花圃极大,梅花足有百株,一进东跨院的门便梅香扑鼻。

    宋瑾不由的蹙了蹙眉头。

    “这花圃中的阴气,可真够浓的。”抬手直指那日路詹偷出尸体的方向,宋瑾道:“那里,有一股霸道的厉鬼怨气。”

    管事正准备下手。

    猛地听到这话,再看四殿下所指方向正是当日他埋下钱来的方向,不由心头一突。

    那正是他昨日埋尸的地方。

    路詹搞不懂宋瑾要做什么。

    但这花圃四下的杀气,他却是一清二楚的感觉到,不由得手上运气,随时备战。

    宋瑾装模作样抬手掐指一算。

    “若是本王所猜不错,那里有过一具尸体,但是……此时那尸体不在了。”

    路詹……

    靠!

    这是要做什么!

    尸体不是被咱们偷走了吗?

    为什么要说出来。

    管事的心,再次突突跳了一下。

    国公爷让他在东跨院解决了四殿下,可现在……

    思忖一瞬,管事朝着四殿下客气一个躬身,“殿下且看,奴才向国公爷回禀一声。”

    转身朝不远处走了几步,招了个小厮,低声吩咐几句,那小厮转脚离开。

    宋瑾则在这功夫,蹲身抓起一把地上的土,嗅了嗅。

    闻过土味儿,蹲在地上朝着西南方向看去。

    看了几眼,管事走回。

    “殿下?”

    宋瑾拍拍手,笑嘻嘻起身,摇着头啧啧道:“那个厉鬼怨气,因着肉身不翼而飞,本王化解不了,想要化解,只怕府上得请高人了。”

    说着,宋瑾忽的朝西南方向走了几步。

    “那厉鬼,应该是昨日夜里才变作的厉鬼。”

    话音一顿,又向西南方向走了几步。

    宋瑾所言,已经将管事骇住,只强行敛着心头不安,跟着他。

    “而且,应该是……毒发身亡,不过,他被埋时,尚未死透。”

    管事的面色,骤然一白,慌忙低头。

    宋瑾嘴角带着玩味的笑,环视一圈四周,然后低头看着脚下,“不过,奇怪的是,那厉鬼的肉身被埋之后,来过这里。”

    管事眼皮一跳,朝着四殿下脚下看去。

    一个被他埋了的死人来过这里?

    怎么可能!

    宋瑾觑着管事的面色,笑道:“大约三铁锹挖下去,应该能挖出点东西,那东西,本王带走帮着化解一下,许能找到那厉鬼的肉身。”

    管事……

    这花圃下,埋了死尸无数,当真要挖,若是挖出尸体怎么办。

    可若是不挖……

    有关钱来的事,四殿下说的这样准,会不会他真的有什么螚断阴阳的本事。

    这事,管事拿不了主意。

    只低着头恭顺道:“奴才要向国公爷回禀一声,殿下且先游玩。”

    宋瑾随意一耸肩,“你去吧。”

    说着,当真转头折了一枝梅花,放在鼻尖轻嗅。

    真是好闻的……银子的味道。

    管事一走,路詹立刻道:“宋大小姐?”

    宋瑾笑道:“我这脚底下,应该有一坛子碎银子,挖出来。”

    路詹一愣。

    宋瑾道:“挖啊!”

    路詹……

    “宋大小姐,我们来安国公府,当真是为了搞银子?奴才一直以为,您是来摸黄金的私藏情况。”

    宋瑾闻着梅花香,“先挖吧。”

    路詹盯着宋瑾,“金矿一事已经开始,我们没有回头路,宋老爷和我家殿下图谋许久,只为这一战,宋大小姐莫要儿戏。”

    宋瑾朝路詹翻个白眼。

    “他们图谋许久只为这一战,可现在,一个昏迷不醒,一个死活不到,你让我怎么办?你说个法子来?”

    有的选,难道她这个憨憨愿意赤身上阵啊!

    她只想游手好闲好吗!

    路詹一时语噻。

    宋瑾就道:“我除了按照自己的想法做,目前别无选择啊,京兆尹那里此时怕是已经开审了,赶紧的,挖吧。”

    路詹思忖一瞬,“宋大小姐的意思是,挖了这里,与案子有关?”

    宋瑾就越过路詹的肩头,看着远处,道:“有关无关不太好说,不过,你若是不立刻挖,可能没有时间了。”

    路詹一回头,就看到管事已经折返回来。

    “靠!这么快!飞去的吗?”

    来不及多言,路詹立刻掏出匕首,铆足劲儿蹲身开挖。

    管事远远的瞧见路詹蹲身,意识到他在做什么,脚尖一点,直接朝着他们飞来。

    宋瑾抬脚就朝埋着钱来尸体的方向,快步走去。

    管事眼见宋瑾的动作,犹豫一下,改了方向。

    “殿下。”

    管事轻功极好,不过是落地再脚尖一点,纵身一起,转眼就到了宋瑾面前。

    “这里既是阴气重,殿下还是不要乱走动的好。”

    宋瑾的动作已经给路詹争取了足够的时间,待管事身子挡在宋瑾面前,话音一落的刹那,路詹抱着一个坛子起身。

    “殿下,这里果真有东西。”

    背后忽的传来路詹的声音,管事眼皮狠狠一跳,带着一脸杀气,蹭的转身,捏拳就要朝路詹杀去。

    却是在捏拳一刻,发现路詹怀里只抱了一只小坛子。

    管事……

    不是发现尸体了?

    这花圃底下,遍地尸体,路詹居然没有挖出尸体只是挖出一只坛子?

    等等。

    这里怎么会有一只坛子呢?

第八十四章 发现

    管事惊疑之际,宋瑾已经与管事擦肩而过,直奔路詹,管事连忙抬脚追上。

    “打开看看。”

    宋瑾语落,路詹执行。

    坛子并未封口,只是用一个木盖子随意盖住。

    盖子一掀开,露出里面多半坛子的碎银子,大小不一。

    管事彻底怔住。

    安国公府东跨院的花圃地下,明明埋得都是死人。

    怎么就挖出一坛子银子。

    谁埋得!

    埋的时候,可是发现了尸体?

    盯着那坛子,管事神情,晦暗不明。

    宋瑾摸着下巴,随后一阵掐算,装神弄鬼的模样极为逼真。

    “居然是一罐子钱财,莫非那厉鬼之死,与金钱有关?”

    听到金这个字的时候,管事下垂的手,微微一个哆嗦,铁青而带满杀气的脸,再次被惊骇占据。

    死者叫钱来。

    死因是金矿。

    金钱,钱金。

    管事心头,波涛翻滚。

    这一坛子银两,究竟是安国公府的下人埋得,还是钱来的魂魄……

    想及此,管事不禁一个哆嗦。

    “这坛子,乃是那厉鬼肉身离开之前所碰过的东西,上面必定有厉鬼肉身的气味,想要找到那肉身,目前也只能从这坛子入手。”

    说着,宋瑾朝管事一笑。

    “今日登门向国公爷赔罪,没想到遇上这等事,小王必定竭尽全力追踪那肉体的下落,算是弥补小王心头对国公爷的愧疚,如此,便告辞了。”

    说罢,宋瑾抬腿离开。

    望着背影,管事晦暗的目光闪过一丝犹疑,犹疑之外,便是杀气。

    方才他去回禀,安国公对他所言之事,同样震惊。

    但是因着三小姐的缘故,安国公对这位四殿下的杀意,分毫不减。

    再震惊再异常的事,也不能让安国公拿三小姐的幸福开玩笑。

    三小姐,安国公是准备要嫁给大皇子殿下的。

    只有四皇子殿下死了,三小姐才能死心。

    拳头一捏,管事正要下令,不知怎么,他绑在小腿的匕首,忽的跌落在地。

    管事低头,在匕首旁的土坑里,一眼看到一个珠串。

    那珠串,是佛门物件。

    准确的说,是余州那边清泉寺特有的平安福串。

    管事眉头一蹙,蹲身从土坑中将那珠串捡起。

    抖落上面的灰烬,在珠串上找到了名字和生辰八字。

    钱来。

    拿着珠串的手,狠狠一个哆嗦,手指倏忽冰凉,管事险些将这珠串扔了。

    怎么会!

    钱来的东西,怎么在这坑里。

    这坑,是刚刚挖出坛子的坑啊。

    莫非,这坛子是钱来埋进去的?

    钱来已经死了啊。

    思绪及此,管事要杀四皇子的心,已经淡了下去。

    转头奔向昨日夜里埋钱来尸体的地方。

    四殿下说,那尸体已经不在了。

    可这土地明明是未曾被动过的,怎么会不在了。

    脑子里充斥着各种思绪,管事寻了铁锹便开始挖。

    不过须臾,一个大坑被挖出,然而没有钱来的尸体。

    管事后背浸出冷汗。

    冬日的风吹过,他寒颤不断。

    怎么会没在了。

    居然真的没在了。

    去哪了!

    “快去请国公爷!”惊骇之下,管事顾不得自己亲自去回禀,抬头朝着西南方向一棵树吩咐下去。

    那棵树的树干中空,藏着安国公的暗卫,他负责监视这东跨院的一切。

    然而,管事语落,那树纹丝不动。

    并无暗卫现身而出。

    管事怔了一下。

    心中有浓烈的不好的预感涌出。

    眯着眼睛盯了那树的方向一眼,管事忽的一捏拳,缓缓起身,脚尖点地,蹭的直朝大树飞去。

    启动机关,大树的树皮缓缓上移,露出里面中空的树干。

    没有人。

    暗卫不在。

    去哪了?

    何时不在的?

    一连串的震惊发现让管事来不及细思,转头直奔安国公处。

    他一走,墙头外一个黑影闪身消失。

    大皇子府邸。

    一个穿着灰布麻衣的男子,恭顺的立在那里。

    大皇子手里捧着话本子,眼皮不抬,面上带着读书被搅扰的不悦,“什么事,值得你专门来一趟。”

    那人便将今日在安国公府东跨院之事细细讲给大皇子听。

    安国公府东跨院藏在树干里的暗卫是怎么消失的,大皇子心里一清二楚。

    自然是被路詹弄死,就地埋了。

    反正安国公府东跨院那片花圃底下,全是死人。

    四皇子说的那些装神弄鬼的话,他也不信,毕竟他也知道,钱来的尸体,是被路詹偷走的。

    可那坛子……

    大皇子揉了揉眉心,一脸读书读倦了的疲惫。

    将书本扔下,头抵靠在椅背上,长出了一口气。

    “你可曾见过有人去埋?”

    灰布麻衣男子立刻摇头,“殿下,奴才与奴才弟弟十二个时辰轮番盯着安国公府,从未见过有人去那里埋东西,更何况,那地界,底下全是尸体,平常又有暗卫在暗处盯着,什么人能靠近,莫说挖土,若无安国公的示意,寻常人连去都去不得。”

    这话,大皇子也明白。

    可凭空出来一只坛子,算什么!

    坛子里不装旁的,偏偏只装银钱。

    这真是……

    大皇子心中,再次生出那种强烈的不安。

    读书少的不安和惶恐。

    果然,本王的知识储备不够啊!

    懊恼的蹙蹙眉,大皇子吁了口气。

    不过,倒是一点可以肯定,老四从余州回来之后,人变了。

    大变特变。

    变得简直不是他了。

    足以见得,虽然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但是大方向还是对的。

    老四身边,一定出现了一个有本事的姑娘。

    “老四那里,查的如何了?”

    这话不是对灰布麻衣说的,大皇子的随从抱拳回禀,“还未有消息送回,想来是还没有查到什么女人。”

    大皇子摆了一下手。

    当真有本事的女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查到了。

    忽然,大皇子心头,生出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来。

    有趣!

    正说话,外面一个小厮来回禀,“殿下,京兆尹那边,已经开始审案,四殿下还未去。”

    这小厮才语落,又一个灰布麻衣的男子现身。

    “殿下,四殿下在府衙巷东头的面馆吃了三碗面,此刻动身去京兆尹府衙了,结账的银子,是从一只坛子里出的。”

    大皇子……

    眼角一抽,他怎么忽然觉得,老四去安国公府邸,其实是他早就知道那里有坛子,专门去挖坛子了。

    原因嘛……

    老四缺钱用了。

    他记得,有个话本子里,似乎有这样的情节。

    心思一起,大皇子立刻起身直奔墙边书架,哗啦啦开始翻。

第八十五章 察觉

    几个下属眼观鼻鼻观心立在那里。

    对这一幕,已经产生免疫力。

    翻吧,翻着翻着,他们就有任务了。

    最终,大皇子从书架最底层翻出一本封皮花花绿绿的书,《我的绝色王爷》。

    这本书,还是他四五年前读过的,当时读的时候,内容简直无法直视。

    讲的是……

    一翻开书本,大皇子脑中电光火石有什么一闪而过。

    这书里写着,有个王爷,在电闪雷鸣之夜独自外出,不慎被雷劈中,和路上一个背柴而归的女子互换灵魂的故事。

    那王爷被雷劈了之后,他的身体里就成了那姑娘的灵魂。

    那姑娘成了他。

    盯着眼前的书,大皇子忽的笑了起来。

    有趣。

    原先觉得无法直视的内容,现在重温,竟然如此有趣。

    难怪觉得老四奇奇怪怪的。

    说不定,老四也被雷劈了。

    皮囊是他的,芯子已经换了。

    他寻了好久的那个姑娘,兴许此刻就在老四的身体里呢。

    摩挲着书本的封皮,大皇子一脸如获至宝的兴奋。

    笑声突兀,几个下属立在那不自觉有些身上发寒。

    大皇子将书本小心翼翼放在桌案上,转头朝随从道:“你留下,余下的,各归各位去吧。”

    一语落下,众人散开,唯有大皇子的贴身随从立在那里,恭顺道:“殿下。”

    大皇子抬脚朝外走,“去京兆尹府衙。”

    随从一脸纳闷的跟上去。

    殿下不是说莫甚趣,不去的嘛,怎么又要去了。

    大皇子走的虎步生风,宋瑾也吃完一碗面,带着路詹踏进了京兆尹府衙的大堂之内。

    王富贵跪在当地,颤颤巍巍控诉安国公府三少爷的恶行。

    王富贵身侧,跪着钱来。

    起死回生,身子尚虚,脸色有些阚白,不过,眼底的愤怒和怨毒十足。

    宋瑾坐在一侧椅子上,瞧着钱来,总觉得的这样的人若是当真死了,一定是个阴魂不散的厉鬼,会缠着安国公不放的。

    思绪一起,宋瑾蹙了蹙眉头。

    好好地,她想这个做什么,这世上,哪有鬼。

    真是的!

    心头翻了自己个一个白眼,宋瑾回神。

    王富贵已经控诉完,京兆尹高高坐在桌案后,冷脸叱问,“你要知道,你所状告之人,乃当今陛下御封的国之柱石,安国公的儿子,他身上,可是也有官职的,民告官,这后果,你可想清楚了。”

    王富贵一脸的执拗和坚定。

    “没什么可想的,我儿子都死了,活人总要给死人讨一个公道。”

    京兆尹玩味一般哼了一声,“公道。”

    说罢,转头朝一侧的四皇子看去,“殿下如何看?”

    宋瑾立刻道:“大人审案,小王不过胁从,大人继续就是。”

    对上宋瑾,京兆尹心头实在是冒火。

    若是以前,他未必肯让衙役给他搬张椅子,更何况姜侧妃还在娘家,四皇子怎么都不肯把人带回去。

    可大皇子殿下的意思很明确,这案子,要让安国公栽跟头。

    冷冷睃了四皇子一眼,安国公拿起枕木啪的一拍,“传安国公府三少爷上堂!”

    声音落下,当即有个安国公府的小厮上堂,恭顺行礼,道:“大人明察,我家少爷昨日感染风寒,今日一早连床榻都起不得,小的是少爷的贴身跟班,什么事,小的都知道,国公爷特意派了小的来。”

    安国公并不知道大皇子对这案子的态度。

    瞧着堂下小厮,京兆尹眼底拂过冷笑。

    “本官问你,三少爷可曾命人打杀过王富贵的儿子。”

    随从傲然瞥了王富贵一眼,“从未。”

    王富贵便道:“草民儿子不是三少爷打死的,是领了京兆尹衙门五十大板之后,没熬过,被打死的。”

    这案件,是公然审理。

    外面围观的百姓不少。

    之前王富贵的状子,只说是安国公府的三少爷杀了他儿子,现在猛不防来了这么一句,外面百姓,登时哗然。

    宋瑾瞧着王富贵,心头啧啧,沈樾和她爹安排的不错嘛,来一招出其不意。

    估计,他们不光想要扳倒安国公,还想把这个京兆尹拉下马。

    琢磨着,宋瑾转头去看京兆尹。

    京兆尹横眉冷目,啪的一拍桌子,“放肆,你这是在状告本官?”

    王富贵的面色倒是没有怎么变,只是道:“当时草民儿子被杖责五十,是很多人都看见的,草民就是说个实话,草民不状告您,主要还是状告安国公府三少爷,您打草民儿子那五十大板,估计也是受他指使的,草民理解。”

    宋瑾差点噗的笑出来。

    这个王富贵,看着老实巴交的,这损话说的很溜啊。

    不及京兆尹开口,宋瑾咳了一声,“大人,看来,这案子,您也涉嫌其中了,您还做主审,似乎不大合适。”

    如果一开始就状告京兆尹,这案子必定会被刑部另外指人来审。

    万一京兆尹和安国公齐齐买通新来的人呢。

    现在好了。

    皇上亲口下令,这案子让他和京兆尹一切审理,京兆尹涉案,那他就有绝对的审案自由了。

    宋瑾缓缓起身,不紧不慢朝京兆尹踱步过去。

    京兆尹冷着脸,瞪着他,“殿下这是何意?难道殿下觉得本官有罪?”

    真是好大的胆子!

    宋瑾扯嘴一笑,“小王哪里敢觉得大人您有罪,这京都的百姓谁不知道,本王虽然是皇子,可地位远不及大人您呐!”

    这话,又引得外面百姓一阵议论。

    京兆尹面色难看,“你要做什么!”

    宋瑾就笑道:“不做什么,继续审案,既然大人您涉嫌案件,暂时不便处理案子,那这案子,本王先替你发问,毕竟父皇亲口说了,案子咱们共同审理。”

    “你……”

    京兆尹啪的一拍桌子,转头怒目瞪向王富贵,“你在状告本官?”

    王富贵摇头,“没有啊,草民状告安国公府三少爷。”

    顿了一下,又道:“不过,草民儿子当初是被京兆尹的衙役打了板子,就不知道是您秉公办案还是三少爷唆使。”

    京兆尹盯着王富贵。

    上次见这个糟老头,这老头子可没有这么底气十足。

    怎么,这是以为找到靠山了,就敢和他抗衡了?

    不自量力!

第八十六章 闻出

    京兆尹没有接王富贵的话。

    面色一沉,带着一脸的官威。

    “本官杖责你儿子那五十大板,你以为是本官被安国公府收买,徇私枉法?”

    他冷笑一声。

    “民告官,本就要在状告之前,先受鞭笞板刑,本官仁厚,不忍心你儿子被鞭笞,才改为只打板子,怎么?本官的仁厚落在你眼中,反倒成了徇私枉法?”

    这语气,活活王富贵就是一刁民。

    对于京兆尹所言的律法,倒也确实存在。

    民告官,本就是不平等的状告。

    状告之前,要经过鞭笞板刑。

    王富贵一噎,朝四皇子看了一眼,跟着便道:“那也不能把人打死,何况大人您给他的定罪,还是袭击朝廷命官。”

    这底气,便不如方才了。

    王富贵到底只是寻常百姓,因着四皇子肯给他做主,他才腰杆硬。

    现在京兆尹搬出律法,他心里便发虚了。

    这轻微的情绪变化,被京兆尹敏锐的捕捉。

    冷笑一声,京兆尹道:“当时本官行刑的时候,是众多百姓亲眼目睹了的,五十大板之后,他是活着离开京兆尹府衙的,至于之后他怎么死了,怎么,这也要本官负责?”

    话音微顿,不及王富贵开口,京兆尹又道:“至于你说的,定罪为袭击朝廷命官,本官并未判错,当时他的确是对安国公府三少爷下手了,也是许多人都看到的,而你儿子,拿不出安国公府三少爷对他下手的证据,怎么,你想让本官藐视证据吗?”

    原本,大皇子的意思是,让他利用这案子,伤一伤安国公府。

    可现在案件直接牵涉他了,他当然首先自保了。

    语落,京兆尹挑衅一般扫了四皇子一眼。

    宋瑾……

    靠!

    亏她刚刚还自我感觉不错,以为打了京兆尹一个措手不及呢。

    啧啧,果然官场上的人,都是老奸巨猾。

    也是,京兆尹要是连这点应变能力都没有的话,那也太草包了。

    吸了口气,抬手抹了一下鼻尖儿,宋瑾朝京兆尹笑道:“所以,大人您没有徇私枉法,那您腰间那条金腰带,是自己个用俸禄买的吗?”

    围观百姓……

    哗~

    金腰带?

    什么金腰带?

    哪有金腰带!

    路詹眼角一抽,震愕的看向宋瑾。

    该不会宋大小姐靠鼻子闻出来的吧。

    京兆尹眼皮重重一跳,惊愕一闪而过,转而怒目瞪着四皇子,“殿下慎言!臣对朝廷忠心耿耿,对百姓两袖清风,秉公办案从不徇私枉法,何谈金腰带!”

    宋瑾眉梢一挑。

    “没有金腰带吗?那大人敢不敢原地起立,将官袍稍稍掀开一下呢?”

    “放肆!”京兆尹脱口怒吼。

    宋瑾嘻嘻笑道:“小王再怎么说,也是个皇子,您一个臣子对小王说放肆二字,是不是有点……藐视皇权!”

    京兆尹黑着脸。

    “陛下让殿下与臣一起查案,是陛下给殿下的信任,还望殿下莫要辜负圣恩,今日之事,臣必定对陛下禀明!也好让陛下给臣一个清白。”

    就在京兆尹说话的这一刹那,宋瑾忽的身子向前一探,一把掀开了京兆尹的官袍,探手朝他腰间一抓。

    突然的变故令现场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百姓们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吃瓜光泽。

    府衙的衙役们惊愕一瞬之后,纷纷反应过来,立刻冲上来救京兆尹。

    然而宋瑾一把扯下那条金腰带,在空中一晃。

    “大人,这不是金腰带,莫非是红绳结的?”

    一条足有大拇指粗细的金腰带,被宋瑾提蛇一般提着,晃悠在京兆尹面前。

    金腰带上,还有一个质地上乘的玉质貔貅。

    一眼看到这东西,百姓们齐齐议论起来。

    京兆尹恼羞成怒,蹭的起身,“殿下你太过分了。”

    伸手就去夺金腰带。

    宋瑾笑着一个原地翻身,跳到一旁。

    “过分吗?按照大人您的俸禄,一年不吃不喝,也不够买这样一根金腰带的。”

    宋家乃商户,这样的东西市价多少,宋瑾粗粗一眼便瞧得出来。

    “更何况,这上面的貔貅,用的是上好的血玉,这种玉,做成这样栩栩如生的貔貅,只怕至少成本价就要一万三千两白银,大人,您的俸禄,这么高?”

    京兆尹面色铁青,正要开口,忽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殿下真是用心良苦,为了冤屈本官,居然设下这样的圈套,这腰带,根本就不是本官的东西,分明是殿下您方才藏在袖子里的,趁着本官坐在这里,有桌案挡住大家的视线,您想要栽赃本官吗?”

    一副铁面无私两袖清风的姿态。

    衣袖一甩,负手在背后。

    “今日的案件,无法审下去了,下官这就进宫禀明陛下,下官无能,无法与殿下您合作。”

    老百姓们看看京兆尹看看四皇子,一时间又不知道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

    宋瑾嗤的一笑。

    “本王冤屈你?既是本王冤屈你,那大人你敢不敢当众拖鞋呢?也好让大家看看,大人您的袜子上,是绣着怎样的金线。”

    路詹……

    宋大小姐连这个都闻得出来?

    京兆尹嚯的转头,看向四皇子。

    这个草包皇子,怎么知道这么多!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这一刻,京兆尹心头升起警铃,不行,这案子,今日无法再继续审理下去了。

    必须立刻打住。

    沉着脸,京兆尹道:“本官乃朝廷命官,岂容殿下您如此羞辱,您羞辱本官是小,羞辱朝廷律法是大!”

    言落,京兆尹抬脚朝外就走。

    “本官这就进宫。”

    正巧,他才抬脚,大皇子从人群中走进来。

    “这案子审理的这么精彩吗?京兆尹和四弟都站着审案了?”

    大皇子突然到现场,京兆尹宛若看到救星一般,立刻上前。

    然而宋瑾更快,一个箭步,直接扑到大皇子身侧,麻溜挽起大皇子的胳膊。

    姜侧妃是大皇子安插在沈樾府里的。

    那京兆尹就是大皇子的人。

    她可不能给京兆尹先开口的机会。

    哼!

    “皇兄,臣弟在京兆尹的裤腰上,发现了这个,皇兄,这东西,可值钱了吧,京兆尹买得起吗?”

    说罢,宋瑾朝着大皇子软萌萌一笑。

    “皇兄,京兆尹的俸禄是多少?他袜子上还用金线绣了图案,过得好奢侈啊。”

第八十七章 袜子

    让你们官官相护。

    我呸!

    心头翻个白眼,宋瑾继续挽着大皇子的胳膊,软萌萌道:“还有哦,皇兄……”

    不等宋瑾说完,京兆尹便震愕看着大皇子和四皇子。

    大皇子对四皇子厌恶至极。

    今儿怎么……

    之前他就听到传闻,四皇子当街挽了大皇子的胳膊,当时他还不信,现在,眼见为实了。

    一个激灵打过,眼底压下匪夷所思,京兆尹慌忙道:“殿下明察,那金腰带,并非臣的,实在是四殿下诬陷臣。”

    宋瑾翻了京兆尹一个白眼。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本王穷,本王府里的侧妃,都是自己个掏钱养下人,你说这玩意儿是本王诬陷栽赃给你的,本王也得有银子去买啊,这么一条金腰带,少说几万两白银。”

    “殿下明察,这真的不是臣的。”京兆尹不理会这话音,只朝大皇子道。

    面上颜色,渐渐镇定。

    反正他是大皇子的人,大皇子不会不管他的。

    而四皇子……

    大皇子巴不得杀了四皇子呢。

    一群围观百姓眼底迸射着八卦的光芒,盯着衙内。

    这价值万千的金腰带,啧啧,别管是谁的,一旦落实了,就是大案子啊。

    京都许久没有办过大案子了。

    期待。

    大皇子一进来就被挽了胳膊,心头的怀疑,越发浓重。

    转头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这张沈樾的脸。

    “四弟?”

    宋瑾挽着大皇子的胳膊,小鸡啄米点头,“皇兄您说!”

    大皇子……

    果然是和四弟不一样啊。

    四弟那个人,怎么会有这么萌的反应。

    这种反应,应该就是像话本子里说的,是个女子没错了。

    啧啧。

    现实版的互换灵魂,还本他还觉得瞎扯的话本子,用实力告诉他什么叫艺术源于生活。

    吸了口气,大皇子抽出自己的胳膊,朝一侧椅子走去。

    京兆尹连忙跟上,“殿下,您要相信臣,这件事,明摆着就是四殿下他处心积虑……”

    眼见大皇子满目都是狐疑的目光,宋瑾心头心思打了个转没猜明白大皇子到底什么意思。

    不过,时不等人。

    她不能让大皇子掌握这主动权。

    就在京兆尹转身跟着大皇子说话的一瞬,宋瑾一步上前,京兆尹抬脚走路那一瞬,她麻溜拔了京兆尹的鞋。

    京兆尹话没说完,鞋就掉了。

    莫说京兆尹惊呆了。

    就连路詹都惊呆了!

    我滴天!

    宋大小姐这是……

    不恶心吗!

    衙外的百姓们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看到了什么!

    四皇子光天化日之下,脱了京兆尹的鞋!

    紧接着,众人的震惊就被眼前的金光闪闪给吸引了过去。

    京兆尹的袜子,真的是镶了金线。

    不止金线,袜口处,还有一串米粒大小的玉珠。

    宋瑾手里提着京兆尹的鞋,一脸得意立在那里,“大人这个时候,还有什么辩解的吗?难道这袜子是本王给你穿的?”

    京兆尹……

    给他一百个脑袋他也想不到,四皇子会当众脱他的鞋!

    这是人干的事吗!

    “你居然……你居然……”

    怒火中烧,京兆尹抬手直指四皇子,。

    宋瑾挑眉,“本王只是把证据摆出来而已,毕竟大人您也说了,办案讲究证据,没有证据,就是藐视律法,犹如您给王富贵的儿子定罪的时候一样,凭证据说话。”

    路詹立在一侧,脑子完全转不过来。

    事情已经完全和他们当初安排的不一样了。

    完全不一样。

    他根本不知道宋大小姐还要搞出什么。

    不过,就目前而言,似乎状况还不错。

    就是他家殿下在……

    他家殿下可不会知道人家京兆尹的袜子这么风骚。

    宋瑾话音落下,朝大皇子看去。

    “皇兄,京兆尹的俸禄,应该不足以让他这般奢靡吧,您看,这案件发展到这一步,该怎么办?”

    大皇子意味深长看着眼前人。

    “不知四弟是怎么知道京兆尹用金腰带金袜子的?”

    说实在的,京兆尹这么奢靡的用金子包装自己个,他都不知道。

    说罢,大皇子冷冷睃了京兆尹一眼。,

    京兆尹立时一个哆嗦。

    此刻寒冬,他又一只脚没穿鞋,这哆嗦就打的有些停不住。

    宋瑾面不改色心不跳,张口说瞎话,“有一次臣弟如厕,恰好遇上京兆尹,不慎看到了他的金腰带。”

    京兆尹立刻道:“胡说,本官从来没有与你一起如厕过,天下人谁不知道,大家都要躲着你走。”

    一条金腰带,一双金袜子,京兆尹已经被刺激的有点难以平静。

    宋瑾就撇撇嘴,“你不承认算了,反正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说着,一叹气。

    “反正我也是个不受宠的皇子,算了,这事儿,我也没法追究,我还是进宫把案情详细回禀了,让父皇再行派人来查吧。”

    刚刚还一脸强硬要进宫的京兆尹,得闻这话,立刻求救般朝大皇子看去。

    满目赫赫:殿下救我。

    大皇子冷眼扫了他一下。

    救你?怎么救?

    想要活命你还穿金线绣的袜子,穿也就罢了,袜子口上为什么还要缀玉珠子。

    这玉珠子也就罢了,勉强说的过去,这闪瞎人眼的金腰带,你带着不怕把裤子拽掉吗?!

    对于京兆尹的骚操作,大皇子一万个不解。

    不过此刻,他更对面前的四皇子感兴趣。

    “四弟纵然要进宫,也该把安国公府的案子审完再进宫,这案子既是父皇让四弟与京兆尹一同审理,便是给了四弟权利,如今京兆尹不宜查案,就要辛劳四弟了。”

    “殿下~”惊慌之下,京兆尹的声音有点发颤。

    大皇子幽冷的目光瞪了他一眼,吓得他立刻禁声。

    宋瑾警惕的看着大皇子。

    这位皇子可是派了那么多杀手追到余州刺杀沈樾的。,

    怎么会好心帮他。

    可眼下,大皇子这话,正中她下怀。

    犹豫一瞬,宋瑾没有接大皇子的茬,只转头朝跪在地上的钱来道:“王富贵状告安国公府三少爷,你呢?你状告谁?”

    钱来都被刚刚的场面惊得有些回不过神。

    有关四皇子的草包,他是有所耳闻的。,

    现在看来,这不是个草包啊。

    除了有点娘,别的地方,都很正常啊!

    而且,他这命都是四皇子捡回来的。

    吸了口气,钱来中气十足的道:“草民状告安国公府三少爷杀人买凶,状告安国公,私采金矿。”

第八十八章 暧昧

    京兆尹听到私采金矿四个字,猛地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人。

    递上来的状子,不是说状告安国公府三少爷杀人买凶吗?不是状告安国公利用权势强行将他儿子钱臻定罪吗?

    怎么来了个开采金矿!

    开采金矿那是什么罪!那是等于谋逆弑君的罪啊!

    这话也敢说!

    京兆尹震愕极了,甚至忘记自己只穿了一只鞋,转身就朝钱来走了一步,“你说什么?”

    钱来昂首,高声道:“安国公在余州玲珑山,私采金矿,为期已经五年!”

    钱来这话声音落下,外面围观的百姓,轰的爆出议论声。

    我靠~

    金矿!

    安国公这案子,大了!

    好大一只瓜。

    这案子要是审下来,这瓜能从今年冬天吃到明年冬天了。

    无数人眼底迸射着求知的渴望,盯着府衙里。

    大皇子面无异色,只一双眼睛带着饶有兴趣,看着沈樾那张脸。

    心头无声的琢磨,这皮囊下,到底是什么灵魂呢?

    好奇心都让他有点不想立刻弄死沈樾了。

    京兆尹眼睛重重一抽,“放肆!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私采金矿,这样的罪名若是不属实,你知道你是什么结果吗?”

    宋瑾立在一侧,冷声笑道:“所以,大人您的办案手段就是,不解决问题,只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吗?”

    被宋瑾这样刻薄讽刺,京兆尹面露羞怒。

    然而宋瑾手里还提着他的金腰带,那金闪闪的光泽刺的他眼睛发疼,心口更疼。

    明明是查安国公,怎么把自己折进去了。

    睃了京兆尹一眼,宋瑾昂首立在钱来面前。

    “你说,你状告安国公私采金矿,可有证据?”

    钱来就道:“草民就是替安国公跑腿的,安国公在余州开采金矿,不便亲自前往余州,金矿事宜,都是草民打理。”

    百姓……

    议论声再次爆棚。

    这是出了个内奸?!

    宋瑾低头看钱来,“你既是替安国公做事,都做了五年了,怎么又来状告他?”

    钱来就道:“安国公府三少爷闹出人命,却拿草民儿子顶罪,草民儿子在狱中被百般折磨,杀人凶手却逍遥法外,草民前往安国公府求安国公放了草民的儿子,安国公心狠手辣,却要连草民的命也夺了。”

    随着钱来话起,百姓们的议论声渐渐低下去。

    一时间现场只有钱来的声音,若寺院洪钟,声声入人耳。

    “你不是说,你在余州做事吗?若是安国公当真想要用你儿子的命来替他儿子顶罪,这事情,你如何知道?”

    宋瑾问话的时候,百姓们齐齐看向她。

    等宋瑾语落,百姓们又齐齐看向钱来。

    钱来吸了口气。

    “余州玲珑山有猎人炸老虎洞,动静惊动了当地府衙,当地府衙上山搜查,发现了金矿,草民因着替安国公办事,金矿一出事草民就立刻进京,结果,一进京都,发现自己儿子被关了。”

    宋瑾问的循序渐进。

    钱来答得合情合理。

    说及此,钱来落泪,声音哽咽。

    “草民本是想着,草民替安国公办事,他能照拂草民儿子,没成想……”

    百姓们听着,不由得怒骂起来。

    太不是个东西了。

    人家替你跑腿,你把人家儿子关了。

    当初那小倌倌的案子,大家也有所耳闻,没想到居然真的是安国公府三少爷做的。

    太不是个玩意儿了。

    宋瑾扫了一眼人群,又朝钱来道:“你说安国公想要杀你灭口,可有证据?若当真安国公要杀你,凭你的本事,能活着逃出?”

    这问题问出,大家伙又齐齐看向钱来。

    钱来就道:“当时是安国公府的管家将草民带到安国公府东跨院,灌了草民一碗毒药,草民还未断气,他便将草民埋尸院中花圃底下,后来,等那管事离开,忽然出现一条大狗,将草民从土里刨了出来。”

    百姓……

    天犬?

    大皇子托腮坐在那里,眼底神色带着颇有兴趣。

    这场面,似乎比话本子好看啊。

    “那条狗将草民从土里刨出,驮着草民翻墙出来,当时草民身上一块玉佩落在了那坑里,被大狗埋在了坑中。”

    宋瑾点头,转而看向大皇子,“皇兄,臣弟觉得这钱来的话,有几分可信,具体是不是真的,还要检查一下安国公府的东跨院花圃才是。”

    大皇子看着面前的人。

    自从怀疑这皮囊下住着一个女人之后,他就忍不住的想要仔细看这张脸。

    被大皇子这么灼灼的盯着,宋瑾心头发毛。

    “皇兄?”

    大皇子扯嘴一笑,“是四弟你在审案,本王只是旁观,无需征求本王的意见的。”

    宋瑾……

    忍不住撇嘴一个白眼。

    大皇子……

    撇嘴?

    白眼?

    一般只有女子才有这种细微的动作。

    也就是说,这姑娘占据了老四的身体,但是还没有完全适应男人的角色,所以会经常流露出小女儿的神色?

    这可太有趣了。

    大皇子起身,朝四皇子的身体走去。

    眼里泛着奇异的光。

    宋瑾……

    干什么!

    忍不住一脚后退,“皇兄要做什么?”

    警惕的看着大皇子。

    大皇子抬手一把搂住这具身体的肩头,“没什么,皇兄既是你皇兄,你要去安国公府的话,皇兄陪你啊。”

    大皇子突然如此,震惊的京兆尹下巴都要掉了。

    大皇子,吃错药了吧?

    百姓们倒是对大皇子一片赞叹。

    真是个好皇子啊。,

    平时就算再怎么兄弟罅隙,关键时候也能是非分明。

    宋瑾……

    她想环胸自卫,跳脚躲开。

    怎么有一种被人调戏的感觉。

    宋瑾扑闪着大眼睛看大皇子。,

    大皇子拦着四皇子的肩膀,微微垂眸,嘴角挂着戏虐的笑,在他耳边低言,“本王陪着你,好不好?”

    宋瑾顿时心头一个哆嗦。

    妈的。

    这个大皇子有病吗!

    她现在用的可是沈樾的身体。

    怎么感觉在搞基!

    嘴角一抽,宋瑾从大皇子的臂弯里挣脱出来,龇牙嘿嘿一笑。

    “有皇兄陪着,自然是好的,那,我们就去安国公府?”

    说罢,宋瑾转头对京兆尹道:“带上你府衙的人。”

    京兆尹征询般看向大皇子。

    大皇子目光一瞬不瞬盯着面前的四皇子,嘴角的笑意始终不减,“按照四皇子吩咐的做。”

    京兆尹……

第八十九章 分析

    宋瑾被大皇子的目光看的心头发麻。

    一扯路詹,转头就朝外走。

    走出几步,宋瑾忍不住回头悄悄看了大皇子一眼,转而对路詹道:“这个大皇子,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

    路詹……

    嘴角一抽,“啥?”

    他好像明白宋大小姐在说什么,但是又不敢确定他明白的真的是宋大小姐的意思。

    毕竟这话,听上去,有点带颜色。

    宋瑾与路詹并肩,在他一侧低声又飞快的道:“我说这个大皇子,是不是喜欢男人?他今天太奇怪了。”

    路詹……

    原来他明白的,真的是那个意思。

    抛开心头诡异的情绪,路詹摇头,“大皇子殿下府中并无正妃侧妃,而且传闻跟前伺候的都是小厮内侍,可也从未传出过他喜好龙阳。”

    宋瑾撇嘴。

    “废话,他那地位,谁敢传他,看来,八九不离十了。”

    说着,宋瑾又回头看了一眼。

    心里有种诡异的猜测。

    大皇子之所以要杀了四皇子,根本不是因为皇位威胁,大概是因为求爱不得,因爱生恨吧。

    啧~好可怕!

    瞧着四皇子离开的背影,大皇子嘴角笑意浮动。

    京兆尹立在大皇子身侧,察着大皇子的面色,低低道:“殿下,安国公可是被陛下御封的护国柱石,他的府邸,不是谁说查就能查的。这事,要不要先回禀陛下?”

    大皇子笑着摇头,“不必,本王亲自去。”

    皇上早就知道金矿一事了。

    何须回禀。

    更何况,他还想看看“四弟”要用什么本事打开安国公府的大门呢。

    护国柱石,这可不是随便什么恩封,若无旨意,便是京卫营也不能闯入。

    安国公府还有那么多的高手守着。

    四弟皮囊里的姑娘,到底有多厉害呢?

    眼底含着玩味的笑,大皇子抬脚走出去。

    京兆尹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大皇子这是要做什么。

    不是对四皇子恨之入骨吗?怎么忽然有一种大皇子罩着四皇子的错觉。

    是他想多了?

    大皇子离开,一群百姓跟着乌泱泱朝安国公府奔去。

    看热闹去咯~

    一个京兆尹府衙的衙役将宋瑾丢在地上的鞋送到京兆尹面前,“大人,先穿上吧。”

    一眼看到鞋,京兆尹的脸色唰的就绿了。

    他差点忘了,他自己个都成泥菩萨了。

    恨恨瞪了那衙役一眼,夺手拿了鞋穿上,京兆尹提脚就去找大皇子。

    然而抬脚一瞬,整个人一个激灵。

    裤子好像要掉。

    ……

    等京兆尹从下属那里征用了一条腰带系好,赶去追大皇子的时候,大皇子已经跟在宋瑾一侧。

    “四弟,安国公府的事,你不和父皇先回禀一声吗?”

    宋瑾警惕的看着大皇子,与他保持一个人的距离,又怕自己表现的太过明显激怒他,龇牙嘿嘿一笑,“回禀什么?金矿的事吗?现在不是还不确定的嘛,万一那个钱来瞎说呢,你说是不是呀,皇兄。”

    大皇子瞧着面前堆满笑的脸,想着这皮囊下居然是个女子,忍不住伸手去捏。

    宋瑾一个激灵跳开。

    “皇兄?”

    大皇子身子向前一步,手起掌落,利落捏了一把。

    捏完之后,不顾对面人的反应,心满意足转身离开,“本王在安国公府门前等你。”

    大皇子有轿辇,当然不会跟着宋瑾一路走到安国公府去。

    猛地被人捏了一把脸,宋瑾惊得天灵盖都要掉了。

    她现在可是个男人啊!

    大皇子居然给她来捏脸杀!

    这……

    宋瑾嚯的转头看路詹,“以前也这样吗?”

    路詹也被方才大皇子的举动吓到,吞了口口水摇头,“以前,大皇子从不正眼看我们殿下,两人基本,没有接触,要说接触,那就是大皇子殿下要暗杀我们殿下。”

    宋瑾朝大皇子离开的轿辇狐疑看去。

    这人的变化,就这么大?

    还是说,大皇子发现了什么?

    这个心思一起,宋瑾只觉得脊背生寒,脚底发凉。

    继而又自我安慰,互换灵魂这种事,大皇子应该不至于就发现了吧~

    不管怎么说,以后得离他远远地。

    爹爹说得对,男孩子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

    心头乱七八糟想着,转眼宋瑾抵达安国公府。

    大皇子一早就抵达,正和安国公府的管事说话,眼见她来了,嘴角噙着戏虐的笑,转头看过来,一言不发。

    大有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顶着大皇子这目光,宋瑾吸了口气上前,“皇兄。”

    大皇子点点头,没说话。

    因着才不久前宋瑾就来过安国公府,又在东跨院发生了那种事情,此刻再见到这位四皇子,安国公府的管事目光复杂。

    “四殿下如此阵仗,可是我安国公府犯了案子?”

    宋瑾身后,百姓们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起来,巴巴朝着这边看。

    京兆尹抬手擦了一把额头的看,打好主意不开口。

    宋瑾朝安国公府管事笑道:“之前在府里挖出一个坛子,本王说过,凭着这个坛子兴许能找到碰过坛子的尸体,现在,本王来给送结果了。”

    管事眼皮一跳。

    钱来明明是被他毒死了,又埋到那里。

    可尸体不见了。

    国公爷接到宫里丽妃娘娘的报信儿,余州知府赵霁德进京了,此刻赵霁德不知踪影,可赵霁德的家眷却被皇上安顿到行馆。

    皇上这态度,显然是知道了金矿一事。

    按着国公爷的吩咐,管事心平气和一笑,朝四皇子抱拳,“多谢殿下特意前来告知,不过,殿下身后这些百姓……”

    宋瑾回头看了一眼,笑道:“大家都是来看热闹的。”

    管家……

    啊?

    大皇子……

    呵!女人!

    宋瑾尽量不去注意大皇子的目光,只朝着管家道:“那具尸体,本王找到了,不过,出了点意外。”

    找到了?

    管家眼皮跳了跳,疑惑朝四皇子看着。

    宋瑾笑道:“如果本王所算不错,按照在你府中东跨院花圃处种种迹象看来,那个人,名字该叫钱来。”

    管家脸色,唰的铁青。

    宋瑾继续道:“恰好本王今日在京兆尹府衙协同京兆尹办案,投案人员中,正好就有一个钱来,本王掐指一算,正是你府中丢失的那具尸体。”

    宋瑾这话,声音算不得高,但也足够围在前排的百姓听到。

    什么?

    那个钱来,是安国公府丢了的尸体?

    这事怎么听着那么惊悚诡异。

    等等。

    钱来在京兆尹府衙不是说,安国公要毒杀他,他被埋了,然后有条狗救了他?

    这么说,是真的?

    前排的百姓很快通过讨论的方式,将这消息传得所有百姓都知道了。

第九十章 发烧

    管家铁青着脸,立在那里。

    “殿下说话,可要慎言,安国公府清清白白,哪里来的尸体,更不知道殿下说的钱来是什么。”

    宋瑾就笑道:“不知道吗?没关系的,不过钱来说,他被埋的时候,身上一枚玉佩落在了那坑里,想要知道钱来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查一查你府中东跨院的花圃便是。”

    管家腰杆一挺。

    抬手指着一侧石柱。

    “殿下瞧清楚了,安国公府乃是陛下御赐的护国柱石,这样的地位,没有陛下圣旨御召,岂是谁想要查就能查的。”

    宋瑾扫了一眼那石柱。

    以前看电视剧琅琊榜的时候,谢玉家门前就有个石柱好像,也是护国柱石。

    记得当时梅长苏被谢玉赌杀,一个皇子带兵都冲不进去。

    简直牛X。

    没想到,安国公府门前也有一个。

    啧~

    还好她当时机智,留了一手,要不然……

    目光划过那石柱,宋瑾朝着管家笑道:“安国公府若是清清白白,怕查吗?这护国柱石是荣誉的象征,是安国公地位的标识,可若是安国公府涉嫌案件,难道要用这荣誉的象征来逃避侦查吗?”

    管事下颚微扬,眼底带了漫然。

    “既是陛下给的荣誉,那便是皇权威严的象征,岂能是谁要查便能查的。”

    宋瑾摸摸下巴,“难道,我不是皇权的产物?”

    大皇子险些喷笑出来。

    这皮囊下的,果然不是沈樾。

    沈樾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管家一脸吃屎的表情,蹙眉扫了面前的四皇子一眼。

    虽然是个被皇上厌弃的皇子,可到底也是皇子。

    然而……

    管家面上带着倨傲的不恭,随意抱了抱拳,“殿下是皇子,奴才自然不敢违抗殿下的意思,可殿下若想查安国公府,怕是还要经过陛下的允许才好,毕竟,殿下只是皇子,却不能代表陛下。”

    这话说的,就诛心了。

    然而宋瑾不在乎。

    “本王没说要查你安国公府呀?你怎么会以为我是要查安国公府呢?做贼心虚吗?”

    管家……

    登时神色一凛,“不是殿下说,要按照那什么钱来的话,来查什么玉佩吗?”

    宋瑾点头,“是啊,只是在我今儿指定的那个位置挖一挖有没有玉佩……”

    管家一口打断宋瑾,“那也不行,安国公府清清白白,由不得任何人……”

    管家打断了宋瑾的话,然而不及管家声音落下,从府里跑出一个小厮,打断了管家的话。

    小厮一眼看到大皇子,惊得脚下步子一个急刹车,慌忙行礼。

    就这个空档,不等他行完礼,百姓堆儿里忽的有人一声高喊,“大家快去那边看啊,那边大热闹!”

    随着高喊声起,无数百姓朝着东南方向涌去。

    那个方向,恰好是安国公府东跨院临街位置。

    宋瑾嘴角漫着笑,朝管家道:“你去看看吗?你不去,本王去了。”

    说罢,转身悠哉离开。

    路詹立刻跟上。

    说实话,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还是一头雾水。

    作为这件事的参与者,路詹甚至都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热闹。

    不过,真的好好奇啊!

    路詹才要向宋瑾打探,就听得背后一道声音,“四弟稍等,我与你同路。”

    大皇子略带低沉又隐隐含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语落,大皇子的胳膊便越过四皇子的脖子,搭在了四皇子的肩头,然后一揽。

    宋瑾……

    全身汗毛都炸了。

    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蹭的逃开,瞪着眼睛盯着大皇子,嗔怒道:“皇兄,你我同是大男人,这样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这样,像什么!”

    大皇子噙着笑,淡淡道:“那四弟的意思,夜晚就可以吗?那好啊,本王今夜去找你。”

    说着,大皇子一副好心情的样子,直朝百姓围着的方向走去。

    按照他多年看话本子的经验,此时此刻,那边应该是有人从安国公府扔出了大量的尸体吧。

    不对。

    不应该叫有人,应该叫,有狗。

    天犬一直跟着老四,此刻却不见踪影,先前下属也曾回禀过,老四带着天犬去安国公府,出来却留下了天犬。

    有意思。

    大皇子越发觉得,生活真是和话本子一样精彩呢。

    宋瑾盯着大皇子的背影,龇牙挥了挥拳,“瘪犊子玩意儿!”

    路詹……

    “宋大小姐,那边您安排了什么?”

    宋瑾狠狠剜了大皇子背影一眼,低声道:“元宝正往出抛东西呢,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等到宋瑾和路詹走到东跨院院墙外,老百姓的惊呼声已经铺天盖地了。

    “我滴天!这起码死了好几个月了,都烂了!”

    “我滴天,这起码死了有一年了吧!”

    “靠!安国公府还收藏这玩意儿?口味够重啊。”

    ……

    一具一具或者新鲜或者半腐烂的尸体被从院墙的那头扔了出来。

    嗖一个,嗖一个,犹如从树上往下摇果子似得。

    大皇子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立在那,左手拿着扇子,轻轻敲击着右手的掌心。

    宋瑾为了不被大皇子缠住,刻意站的远离大皇子些。

    路詹都惊呆了。

    “安国公府的护卫可是高手如云,您,您怎么做到的?”

    宋瑾就笑道:“高手如云,可元宝还是天犬呢,天犬有多厉害多威风还是你给我讲的,那些高手莫说如云,就算是如冰雹,也不敢对天犬如何。”

    皇上看重天犬的灵性。

    谁伤了天犬,那就是伤了皇室龙脉。

    安国公没有那个胆子。

    安国公府的东跨院,仿佛一个尸体储藏库,扔完了较为新鲜的,之后便是白骨。

    老百姓们越聚越多。

    几乎全城的百姓都围来了。

    百姓堆儿里,有一些对仵作这行业感兴趣的业余仵作发烧友,眼看这么多尸体在眼前,就跟狗子看到肉包子似得,两眼发光,蹭的就扑上去。

    这一具,被扭断脖子,死了一年多。

    这一具,被扭断脖子,死了快两年。

    这一具……

    咦,怎么都是被扭断脖子的。

    而且,全是女尸。

    仵作发烧友们震惊于自己的发现,不住的和同伴确定自己的检测是否准确。

    他们的话音便飘进了百姓的耳朵里。

    看热闹的人群里,忽的冲出一个妇人。

    一声凄厉的哭喊刺破喧闹的现场,她犹如一阵风,扑向一具衣衫尚且整齐的女尸身上。

    “翠儿!翠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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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夫令介绍:
我想当男人!
仰天一声吼,当头一道雷。
宋瑾眼睛一闭,一睁,发现自己穿越成了个女扮男装的富二代。
她以为,这就是她的终极剧本了,谁想到,眼睛再一闭再一睁……
她又一次魂穿了,真的成了个男人!
你见过闻土识金观山断银的女主吗?
你见过用意念控制兵器的女主吗?
你见过和狗子灵魂交流的女主吗?
某女主:仰天一声吼,就是我!
宠夫令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宠夫令,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宠夫令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