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打听
路詹展现完完美的演技,抬脚出门,反手将门关好。
万喜瞪着大眼睛,仰头好奇的看路詹,“刚刚你在门前做什么呢?跟皮影儿戏似得。”
路詹……
尴尬的抬手挠挠头,傻笑。
“没什么,就是……就是算一下肘子出锅用的时间。”心虚的说瞎话。
万喜本就瞪大的双眼,倏忽更大了。
若非这话是路詹说的,她简直就要以为是胡说八道了!
一脸钦佩的看着路詹,万喜由衷的道:“你真厉害,不过,咱们要吃的不是水煮鱼和炭烤肘子吗?怎么还要炖?”
她和主子之前也做过水煮鱼的,基本不炖啊!
而且,炭烤肘子,听上去像是用烤的啊!
路詹……
登时心头一紧,鼻尖冒出细汗。
他该怎么说!
就在路詹急的心里都要长草的一瞬,好在万喜又开口。
“像你这种段位的大厨,肯定是有些独特之处的,要不怎么就比旁人做的好吃呢!”
路詹……
除了大松一口气,一脸傻气的呵呵傻笑,他还能如何!
顿了一下,万喜朝屋里扫了一眼,“只是,我家主子是请四殿下过去。”
路詹就笑道:“殿下歇会儿,什么话我过去说也是一样的。”
万喜……
行吧!
反正都是分食,果然是谁去都是一样的呢!
路詹去,她心里还能舒服点。
毕竟路詹厨艺好人又不做作,不像那个四殿下,简直是个事儿精。
万喜龇牙嘿嘿一笑,与路詹并肩进了宋瑾的屋。
瞧着是路詹进来,宋瑾意外道:“怎么你来了?”
路詹便抱拳回禀,“殿下身子不大舒服,吃食已经下锅,只等着煮熟,宋大小姐有事要说,殿下便派了奴才过来。”
宋瑾一听沈樾身子不舒服,立刻着急了。
天哪!
沈樾那个蠢货怎么就不知道照顾着点她的身体呢!
“怎么不舒服?嗓子疼?胃疼?还是哪里受伤了?”
宋瑾焦灼担忧的看着路詹。
路詹……
心头狐疑骤起。
宋大小姐对殿下怎么这么关心?
莫非,宋大小姐真的被他们殿下英俊的容貌所折服?
不应该啊!
他家殿下最近表现的很欠揍啊!
心头狐疑辗转,路詹不动声色道:“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就是才换了身子又赶这么久的路,有些乏了。”
宋瑾大松一口气。
“那该歇歇。”
说罢,宋瑾又蹙眉看路詹,“你过来了,肘子怎么办?”
有了刚刚的瞎话经验,路詹轻车熟路道:“肘子已经下锅,殿下看着呢,只等着出锅便是,不知宋大小姐有何事要说。”
宋瑾一笑,“没什么事,请你吃烤羊腿。”
路詹立刻摆手,“这不合适,若是……”
不及路詹客气完,万喜就连推带拽的将路詹拉到桌旁,摁着他肩膀坐了。
“有什么不合适,你给我们做饭也很累了,吃点补充一下体力,反正那边有殿下看着火,也不影响。”
路詹……
他是想拒绝的。
但是,那条烤羊腿都脱离了火源了,还在滋滋响着。
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而且,旁边还有一盅酒。
……
一盏茶后,路詹满嘴油光。
宋瑾吃着烤羊腿,朝路詹打探道:“刚刚来刺杀的,又是大皇子的人吗?”
路詹大快朵颐,摇头,“不是,是安国公府的人,”
宋瑾……
小白眼翻了翻,原谅她这个憨憨,没听明白。
“安国公府的人也要刺杀你们?为什么?殿下此行来余州就是为了调查安国公府三少爷的案子,若是殿下有个闪失,不是正好让人怀疑安国公吗?”
顿了一下,宋瑾忽的想起金矿的事。
“该不会安国公已经知道金矿被人端了?”
路詹嚼着羊肉又摇头。
“金矿出事,安国公还不知道呢,不过,安国公府的三小姐一心想要嫁给我家殿下,安国公为了堵死安国公府三小姐这条路,就决定杀了我家殿下一劳永逸。”
宋瑾……
靠!
这是什么逻辑!
为了阻拦女儿嫁给意中人,直接杀了?!
而且,这话路詹说的怎么那么……轻松呢?
难道在京都,沈樾是人人喊打的人物?
想及此,宋瑾沉沉叹一口气。
她这是什么命!
“那你们殿下对这位三小姐呢?”
“殿下对三小姐无意,也不打算迎娶三小姐。”
宋瑾撇撇嘴。
你想迎娶人家爹还不许呢!
“那日在金矿口,徐霖口中的仪贵人是谁呀?听徐霖的话,仪贵人与殿下的关系很是近呢。”
路詹嚼肉的动作就是一停,眼底迟疑浮起,看向宋瑾。
宋瑾一脸无意的笑笑。
“我进京是要顶着四殿下的身份做事的,对他的事总要知道的多点才好。”
不及宋瑾语落,大门咯吱一声响。
宋瑾回头,就看见沈樾左手一盆水煮鱼,右手一只炭烤肘子,踢门进来。“这个你不必知道。”
“啊呀,你怎么自己端着这些就来了,煮好了你叫我们去端啊,万一烫着怎么办!”
宋瑾一眼看到沈樾手里的大盆,急得跳起就朝沈樾冲过去。
伸手将水煮鱼接过手,“这都是滚烫的油,烫着了是要落疤的!”
说着,宋瑾翻了沈樾一个小白眼。
太不像话了!
她这娇嫩的身子,都快被沈樾用坏了。
沈樾……
我还没有生气,你生什么气!
莫名其妙看着宋瑾,然后沈樾的目光就落向桌面。
桌面上,赫赫摆着一条已经没什么肉的羊腿。
空气里还伴着酒香气。
……
合着我在那屋忙乎的满头大汗,给你们烧火煮饭,你们在这里喝酒吃肉?!
沈樾一张脸,立时黢黑。
路詹拿着羊肉的手就一哆嗦。
遭了,忘记给他家殿下送点过去了。
舔舔嘴皮,路詹弱弱起身,凑到沈樾身前,伸手去接那炭烤肘子,“殿下,这烤羊腿,烟熏味太重,您一贯不喜的。”
“真是太好了!”
路詹语落,万喜蹭的将炭烤肘子接过。
“殿下不喜烟熏味,这炭烤肘子想必殿下也不吃,正好,咱们三个分了,来来来。”
万喜自顾自的将肘子放桌上,美滋滋的嘀咕。
路詹满目惊悚的看向沈樾。
他会被打死吗?
第六十二章 回京
沈樾本就黑下来的脸,再次刷了一层碳。
上次在山上,就是他们三个吃鸡腿没有他的份。
现在,他们三个吃羊腿,也没有他的份。
难道他自己做的炭烤肘子还不许他自己吃了?!
他绝对不是对鸡腿事件和羊腿事件耿耿于怀。
眼看自家殿下就要爆发,路詹忙道:“殿下,万喜打了一壶酒,桃花醉,虽不及京都的好,但味道也不错,殿下尝尝。”
万喜端着酒杯闪着一双大眼睛看向路詹。
酒杯口朝下倒了一下。
“最后一杯,我刚刚喝了。”
路詹……
沈樾……
宋瑾坐在那里,瞧着沈樾的样子,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元宝一双眼狗视眈眈专心致志盯着炭烤肘子,哈喇子流了二尺。
一时间,屋内空气诡异又凝滞。
大门就是在这一瞬,再次被推开的。
沈樾的一个暗卫满面凝重上前,立在沈樾身侧,抱拳道:“殿下,京都传来密保。”
一只小纸卷递上前。
沈樾蹙眉接了,展开来看。
落目一眼,眼角狠狠一抽。
刚刚还黢黑的脸,顿时凝重又萧杀起来。
“即刻起身回京。”
说完,转头就朝外走。
路詹立刻跟着出去。
万喜……
眨巴眨巴眼,“主子,怎么回事?”
宋瑾也敛起笑意,“许是京都出事了。”
说着这话,宋瑾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还没有做足准备,就要代替沈樾去面对那些牛鬼神蛇了吗?
好可怕啊!
“收拾一下,我们走。”
宋瑾叹了口气,朝万喜道。
一落目,万喜已经用麻绳儿捆了炭烤肘子,嘴里叼着麻绳儿,手里端着水煮鱼的大盆,大步流星朝外走。
宋瑾……
一行人本就是轻装出发,要收拾的东西不多。
唯独万喜,带着小炉子,小锅儿,许多吃食,来来回回和路詹搬了几趟。
一切收拾完毕,马车极速离开。
“出什么事了?”
马车上,宋瑾瞧着沈樾紧蹙的眉头和铁青的面色,不安的问。
沈樾转头看宋瑾。
一眼看到那张原本属于自己的脸,沈樾的心情就更加不好了。
如果没有那场该死的意外,他和宋瑾没有交换灵魂,这一切他自己便能处理。
可现在……
心情再不好,该说的话他也得说,还得详细的说。
是让现在宋瑾才是四皇子呢!
“父皇病急,京中传来消息,让我火速回京,若是回去的晚,怕就回不去了。”
被沈樾那凝重萧杀的气息感染,宋瑾心头狠狠一跳,“为什么?”
沈樾就道:“一旦父皇病危,便无法处理安国公金矿一事,可安国公金矿一事已经爆发,如果安国公顺藤摸瓜找到我这里来……”
宋瑾顿时明白,抬手在脖子底下做了抹脖子的动作。
“他会杀了你。”
沈樾闭了闭眼,没再开口。
安国公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便是大皇子。
大皇子一直想要要他的命,若是父皇病重,正好让大皇子可以更加肆无忌惮。
万喜将一条她用小刀切好的肘子肉递到宋瑾面前,“主子,议事也要吃点,补充体力,小的沾了姜醋汁儿。”
宋瑾……
她能怎么办!
当然是只能张嘴吃了。
毕竟真的很好吃。
软糯的肘子,沾着姜醋汁儿,一口入嘴……
宋瑾享受的闭上了眼睛。
沈樾在这一瞬间睁开了眼。
看到宋瑾的样子,沈樾捏了捏拳头。
他越来越想捏断宋瑾的脖子了。
接下来的路程,沈樾基本上嘴就没有闭拢过。
原计划,回到京都之后,他可以暂时装病不出,这样还能给宋瑾争取一些适应的时间。
可现在,只要他没死,回京就得进宫。
他必须在进宫之前,将所有的事情全部向宋瑾解释清楚。
然而,沈樾有条不紊的说着,迎上宋瑾茫然又不解的眼神……
沈樾忍无可忍,朝着宋瑾脑袋啪的一拍,“你到底明白不明白!”
他都快急死了。
可怎么觉得宋瑾就是个朽木!
宋瑾顶着沈樾一米八的大个子,委屈巴巴抱头,“不明白。”
她是真的不明白啊!
她努力的想要去明白,可古人的世界太复杂了。
她才穿越来几天!
尤其又是这种政治事件。
沈樾越是说的多,她就越是害怕,越是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完成大任啊!
她就觉得,她一进宫就会被砍掉头的。
太可怕了。
她现在只想做个鸵鸟把头埋起来。
沈樾……
“不明白也得给我明白!”
眼见主子被吼,万喜凶巴巴朝沈樾看去,“你再动我家主子,小心我一盆水煮鱼的汤扣你头上,皇子怎么了?别忘了,现在是你有求于我家主子,端正你的态度。”
她万喜就是看不惯这种明明有求于人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的人!
尤其还欺负她家主子!
她不说话,当她家没大人吗!
万喜说完,递了一块肘子给宋瑾,“主子,压压惊,别搭理他!”
宋瑾……
她是感谢万喜的。
但是,她同时也觉得对不起沈樾。
她和沈樾互换了身体,不管是为了沈樾,还是为了她,亦或者为了宋家,她都应该努力做好一切。
可……
算了,吃块肘子压压惊吧。
毕竟进了京都,不见得有机会吃饭了。
沈樾瞧着,气的只觉得胸口压了块石板。
头抵靠在马车壁上,绝望的望着马车顶。
这是天要亡他沈樾吗?
他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做!
原本三日的路程,因着马儿马不停蹄,第二日傍晚,他们便抵达沈樾府邸。
“记住了,从现在起,你就是我!”沈樾压着声音,再次提醒宋瑾。
宋瑾紧张的冷汗直流,手脚冰凉,小腿打颤,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沈樾……
“那你倒是下车啊!”
宋瑾……
哦哦,对对,要下车!
“殿下回来了,妾已经命人备下晚膳。”
就在宋瑾身子一欠,准备下车的那一瞬,外面一道极具魅惑的女声响起。
宋瑾身子顿时一滞,转头看向沈樾:这是什么人!
沈樾……
遭了。
事出紧急,只顾着和宋瑾说宫里的事以及朝堂那些事,他宅子里那些个被人塞进来的女人,忘记了说了。
第六十三章 软饭
可眼下,完全没有机会说啊。
而且,不等沈樾开口,马车的车帘便被一把掀开。
一张妩媚的脸显出,朝马车里看,“殿下?”
那女子含笑看向宋瑾,眼神却是不怎么老实,总想绕过宋瑾望向宋瑾背后。
然而宋瑾这一米八的大身材,将后面的沈樾和万喜挡的严严实实。
看着眼前的女人。
宋瑾……
怔了一瞬,一抬手,唰的将帘子又扯下。
沈樾……
外面的女子……
宋瑾压着极低的声音,朝沈樾道:“她是谁?”
“大皇子塞到我府上的,姜侧妃,京兆尹的女儿。”
宋瑾搜寻了一下脑子里的记忆。
沈樾好像说过,回京第一件事,就是要和京兆尹杠起来,好解决安国公府三少爷的事。
正要再问,车帘又被掀起,姜侧妃立在马车前,好奇的看着四殿下,“殿下怎么了?”
宋瑾打算再次忽略这个姜侧妃,伸手去把帘子拽下时,背后被沈樾推了一把。
“下车!”
沈樾在宋瑾身后,小声道。
宋瑾被沈樾这么一推,身子重心不稳,登时朝外栽出去。
你大爷的,沈白莲!
宋瑾心头怒骂着,朝车下跌去。
姜侧妃吓得脸一白,狐疑看着四殿下,“殿下?”
路詹立刻上前,一把扶了宋瑾,“殿下一路劳乏,有些生病。”
姜侧妃拍着胸口,担心的上前去扶四殿下,“妾扶殿下去歇着。”
宋瑾……
她刚来府邸,什么都不熟悉呢,怎么能和姜侧妃走。
不行,她得和沈樾在一起。
而且,她牢记使命。
让京兆尹和四殿下杠起来……
咳一声,宋瑾转头去看姜侧妃,盯了她一瞬,忽然抬手。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落在姜侧妃脸上。
震惊全场。
沈樾……
宋瑾你是不是有病!
你在做什么!
宋瑾沉着脸,朝震惊了的姜侧妃道:“放肆!身为侧妃,居然敢掀本王的帘子,谁给你的胆子!”
姜侧妃人都懵了。
她是大皇子塞到四殿下府中来监视四殿下的人。
她爹是堂堂京兆尹。
她虽是庶女,可自从进了四皇子的门,四皇子对她从无半点冷色。
今儿怎么……
姜侧妃捂着火辣辣的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
宋瑾昂首挺胸,“谁给你的胆子直视本王的?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在本王面前不下跪的?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掀开本王车帘的?说!”
一个说字,吓得姜侧妃扑通跪下。
倒不是畏惧四殿下,只是畏惧突然再挨打。
毕竟她总不能打回去啊!
心头又发虚。
莫非四殿下发现,她其实是大皇子的人?
瑟瑟发抖,姜侧妃低头道:“妾不敢,是妾关心殿下太甚,一时间鲁莽了。”
宋瑾抬脚就朝她肩头踢了过去。
“给我闭门思过三日!”
说完,宋瑾抬脚朝王府大门走去。
路詹……
眼角一抽,连忙追上。
虽然他家殿下还在马车里,可眼下,宋瑾才是他的殿下啊。
宋瑾不认识路,他得带路。
宋瑾走了两步,忽的想起沈樾和万喜还在车里没下来呢,低声朝路詹道:“怎么让他们下车?”
路詹……
“您放心,一会儿马车停在二门,殿下自然有办法去找您的。”
“你家主子几个女人啊?”
路詹……
“都是各位皇子们塞进来做眼线用的,一共四个,宋大小姐放心,殿下与她们,都是逢场作戏,从未有过……”
宋瑾翻个白眼。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说完,忽然顿悟路詹的意思。
立刻左右一瞧,“你的意思是,四殿下与她们,没有肌肤之亲?”
若是有肌肤之亲,那她还不得代替四殿下履行夫妻义务。
靠!
原以为政治斗争已经够残酷了。
没想到,真正恶心人的,是这个!
她得去替沈樾睡!
“殿下与她们,没有真正的夫妻之实,具体如何,等到了晚上您自然知晓。”
宋瑾松下一口气。
两人说着话,径直抵达沈樾所在的正房。
他们进去的时候,沈樾和万喜已经在了。
宋瑾匪夷所思的看着眼前人,“你们怎么进来的?”
万喜激动的迎上来,拉着宋瑾的手,“主子,刚刚小的飞了好大一会儿呢!”
宋瑾忍不住抬手摸摸万喜小脑袋。
“开心吗?”
“开心。”摸出一条鸡腿,咬了一口。
宋瑾……
沈樾黑着脸,盯着宋瑾。
“你刚刚发什么疯!”
宋瑾转头看沈樾,“啊?”
沈樾……
这个蠢女人,居然还给他装傻。
“为什么打姜侧妃?”
宋瑾立刻凑上前,笑嘻嘻看沈樾,“怎么,打你女人,心疼了?”
沈樾……
反手去捏宋瑾的下巴。
然而宋瑾忽然站直了身子,沈樾抬手……够不着。
就更气了。
“这是心疼不心疼的问题吗?她是大皇子派来监视我的,我与她本就无感情,可你也不能这么做!”
宋瑾翻个白眼。
“为什么不能呢?你不是说要与京兆尹开战吗?这不正好是个机会吗?女儿被打,京兆尹肯定来找你讨个说法。”
沈樾不可思议的看着宋瑾,“靠女人?”
宋瑾肩头一耸,反手指着自己,“我不也是女的,你不也得靠我?”
沈樾……
天地良心。
他真的会被气死的。
“总而言之,不能这么毫无缘故的随便打人,尤其是女人,而且,我与京兆尹之间的事,不牵连女眷。”
宋瑾就道:“不牵连女眷?你若是成功扳倒安国公府,那京兆尹还能有好活?京兆尹不得好,姜侧妃能好?”
沈樾就道:“姜侧妃是替大皇子监视我,京兆尹自然也是大皇子的人。”
“那你与大皇子也是死敌,一个意思,你与大皇子你死我活,难道将来你还要保姜侧妃无恙?你可真是个圣男!”
“什么?”
两人正说话,外面就有小厮回禀的声音响起。
“殿下,京兆尹求见。”
宋瑾就笑道:“看吧,京兆尹找上门了,我可是立了功呢!”
沈樾黑着脸。
虽然宋瑾的方法他不赞同。
但是不得不说,这个法子倒是有效。
原他还打算明日寻个由头和京兆尹起个争端,现在……
只是这法子,到底是吃了女人软饭的法子,他心里不舒服。
第六十四章 态度
不管怎么说,人都来了,只能继续了。
黑着脸,沈樾朝宋瑾道:“对京兆尹,不必客气,只管让他不痛快就是。”
宋瑾点头,拍拍胸脯,“没问题。”
沈樾一脸担忧的看了宋瑾一眼,扯了万喜转头进内室。
“殿下,姜侧妃娘娘对殿下痴情一片,殿下怎么就下得去手!”
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怒气,逼近过来。
宋瑾瞠目结舌,转头看沈樾。
“你这皇子到底是多没有地位,怎么一个臣子在你府上,都敢不经过你的同意就直接冲过来!”
沈樾……
来不及说更多,京兆尹的脚步声已经抵达门前。
咯吱一道门响,京兆尹推门进来。
沈樾和万喜闪身进了里屋。
宋瑾坐在主位,端着一盏没有茶的茶盏,竭尽全力凉飕飕的看京兆尹。
京兆尹一愣。
什么情况。
四殿下怎么坐的这么稳。
女儿哭着跑回去的时候,就说四殿下可能发现了什么。
难道真的发现了?
就算是发现了,四殿下怎么敢和大皇子相抗呢?
难道不应该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吗?
京兆尹一时间有些摸不透状况了。
宋瑾顶着沈樾的脸,阴沉的坐在那里。
京兆尹进来一瞬,宋瑾扬手将手中茶盏朝着京兆尹脚前砸了出去。
“放肆!”
京兆尹一愣,错愕看向四皇子。
“殿下……”
宋瑾就道:“如果本王记得不错的话,刚刚,本王罚了姜侧妃闭门思过,怎么,姜侧妃直接回你府邸闭门去了?她嫁的是本王还是你?”
京兆尹……
四皇子哪来的胆子这般与他说话。
而且,这是什么混账话!
姜侧妃是他女儿!
一吸气,京兆尹沉着脸道:“殿下莫要忘了,当初姜侧妃进门,大皇子殿下……”
宋瑾一语打断京兆尹。
她知道的道理不多。
但是一点她知道,眼下她不失理。
姜侧妃既是闭门思过,京兆尹就没有可能知道的这么快。
所以,她就抓住她的理就是了。
“本王就想知道,你这般急急赶来,是要做什么?”
京兆尹就道:“姜侧妃对殿下痴情一片,殿下却当着众人的面打她,这般折辱,姜侧妃受不住,臣更是受不住。”
“所以,你打算让本王放她回家,从此与她一别两宽各自生欢吗?”
京兆尹震愕盯着四殿下。
四殿下出了趟门,怎么觉得人……疯了。
沈樾立在内室,瞧着宋瑾,也觉得她多半是疯了。
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他这些年立得人设可是弱小无害。
宋瑾这……分明是头狼啊!
他人设崩了。
宋瑾却是端着皇子的姿态,瞧着京兆尹,身子向前一探,淡淡道:“是吗?”
京兆尹……
“殿下这话,着实令老臣伤心,姜侧妃与殿下之情,殿下就这般淡漠吗!”
宋瑾身子靠在椅背上,“那你找上门来是做什么?以臣子的身份对本王兴师问罪?还是以岳丈的身份对我一番教训?”
沈樾……
虽然宋瑾法子不好,可这话说的,倒也有些水平。
好奇的看向京兆尹,等他反应。
京兆尹……
臣子自然不能对皇子兴师问罪。
可他女儿只是侧妃,算不得什么正经岳丈。
一时间,京兆尹语塞。
他从来没觉得,四皇子能有这种气场。
四皇子对他,不是一向客客气气的吗?
四皇子对所有人都客客气气的。
看着京兆尹说不出话的样子,沈樾心头,莫名有些兴奋。
京兆尹语塞,宋瑾却是继续道:“大人倒是说啊,你说完了,本王好进宫请示父皇,一般发生这种事,本王被你问罪,该要如何解决。”
“殿下威胁臣?”京兆尹登时怒气窜上,眼底对四皇子的鄙夷和不屑也就愈加不加遮掩,“想必就算殿下想要进宫,也未必见得到陛下!”
宋瑾想起沈樾收到的急报。
皇上病重。
觑着京兆尹的神色,宋瑾冷笑,“哦,这意思是,大人比本王更能见到父皇了!”
京兆尹凝着四皇子,默了一瞬,倏忽冷笑。
“今日之事,臣原本不愿闹大,可殿下既然不怜惜姜侧妃,那趁着大皇子殿下也在宫里陪着陛下射箭,我们不妨一同进宫,让陛下给做个决断。”
宋瑾……
射箭?
皇上不是得了急症马上就要嗝屁了吗?
怎么就又去射箭了。
不由得,宋瑾转头朝内室看去。
内室里,沈樾也是一脸纳罕。
没想到,宋瑾这个蠢货居然误打误撞得了这么个消息。
宋瑾沉默间,京兆尹只觉得是四皇子退缩了,面上显出得意的冷笑。
轻蔑讥诮一声哼。
“怎么?殿下是不愿进宫面圣了?臣不是咄咄逼人之人,更是念及姜侧妃对殿下的一片痴情,姜侧妃受了委屈在家哭的不成样子,臣心疼女儿,特来求殿下去将她哄一哄。”
这话说的,看似尊重了四皇子,实则却是将他一脚踩在脚下。
一个皇子被臣子找上门,再跟着臣子去臣子家哄侧妃去。
而这侧妃,是被他当众罚了的。
若真是去了,四皇子的脸,那是被左右开弓的揍了一顿啊。
“若大人觉得自己占理,非要进宫请求父皇来断绝此事,本王无话可说,大人去递牌子吧,只要父皇肯见你,本王立刻跟着进宫。”
京兆尹……
四皇子是不是真的疯了!
大皇子殿下就在宫里,他还敢去!
京兆尹看着四皇子,一时间有些摸不清头绪。
可就让他忍气吞声这么算了?
他做不到!
连区区四皇子都要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他有何脸面!
明儿说出去,他女儿被四皇子打了,他不得被同僚笑话死!
“殿下是执意要与臣……”
宋瑾一摆手,阻断京兆尹的话,“是的,本王意已决,要么,你给本王道歉,要么你递牌子进宫。”
说完,宋瑾转头抓起一只茶盏。
她从小说里看到的,一般端茶就是送客的意思。
宋瑾抓着空茶盏,然后,端起。
路詹……
京兆尹……
沈樾……
满腔怒火的京兆尹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被赶出府的,人就立在四皇子府邸大门前了。
他就记得,他出来的时候,府里的下人们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京兆尹气的险些吐血,狠狠瞪了门头牌匾一眼,转脚直奔大皇子府邸。
第六十五章 月事
四皇子府邸,正屋。
宋瑾笑嘻嘻,像只软兔子似得瞧着沈樾,“怎么样,我表现不错吧,套出了有用信息呢!你刚刚还怪我打了姜侧妃,打的值了吧。”
沈樾虽黑着脸,却也承认宋瑾的确是做的不错。
“你去打探一下,父皇的病,到底什么情况。”沈樾吩咐路詹。
待路詹领命离开,沈樾朝宋瑾道:“效果虽好,但是,法子太过激进了。”
宋瑾撇撇嘴,“我做不到像你说的那般,委曲求全,然后寻求机会,第一,我没有你那么聪明,寻求不到机会,第二,我不会委曲求全,从小就不会。”
一路上沈樾给他讲一些他解决问题的法子,宋瑾听着头皮都麻了。
这人不是自虐嘛!
沈樾……
这第二听着,怎么那么……扎心!
难道他从小就会吗?
呃……
似乎的确是,从小就会。
小时候,为了能吃饱饭,他讨好所有人。
长大了……
那些沉重的往事在脑中一闪而过,沈樾将其拨至一旁。
“你现在,就是我,你的行事,也该按着我的法子来。”
“按照你的法子,对所有人都低三下四的吗?让所有人都瞧不起鄙夷讥诮吗?不管什么事都退避三舍任人欺压吗?”
沈樾……
这话从宋瑾嘴里说出来,怎么感觉他过得那么心酸呢。
“本王这是,能屈能伸。”
宋瑾就道:“你这是能屈能屈。”
说完,宋瑾小白眼一翻,“我就奇怪了,在京都,你对他们都是低三下四的,怎么去了余州,你对我就没鼻子眉眼的!”
沈樾……
正要说话,忽的只觉得肚子一阵尖锐的下坠的痛,与此同时,腰腿也有些虚软的不适。
为了扫去这些不适,沈樾咳了一声。
然而……
伴随着一声咳嗽,沈樾只觉得身子仿佛有一股暖流泄下。
这种奇怪的感觉,惊呆了沈樾。
眼角一抽,沈樾朝宋瑾看去,“你的身体,好像出问题了。”
宋瑾立时紧张起来,一把拉了沈樾,“哪里不舒服?”
说着,一把抱起沈樾,直奔内屋床榻。
沈樾……
虽然是自己个的身体把自己个抱起来,可这种感觉……还是很难接受啊!
毕竟那身体里的人,是宋瑾。
像什么样!
然而宋瑾已经将他四平八稳的放到了床榻上,急切又焦灼的看着他,“怎么样,到底哪里不舒服。”
“肚子。”
肚子的疼越来越严重,沈樾忍不住弓了身子抱住肚子。
宋瑾见他疼成这样,急的冒火,“你府里有大夫吗?快请来瞧瞧啊。”
沈樾摇头,“府里的大夫,是大皇子的人,他来给我瞧,如何解释这身份。”
他这身子现在倒是男装。
可最多称作小厮,为了一个小厮请府里的大夫,不引人怀疑才怪。
宋瑾没好气道:“你怎么那么怂,大夫都是别人的,什么是你自己的。”
沈樾……
他自己的,唯有他和路詹,以及他的那些死士。
然而,现在,他自己都不是他自己的了。
肚子的疼一阵一阵的袭来,那股暖流一阵一阵的泄出。
位置又很羞耻。
可这身体是宋瑾的,宋瑾应该比他清楚。
思忖一下,沈樾道:“你从前有没有过那种肚子疼,又身体往外流东西的病?”
说着,沈樾深吸一口气,眼睛一闭心一横,一脸豁出去的羞耻,指了指位置。
宋瑾一愣。
肚子疼,流东西?
目光落向沈樾所指的位置。
宋瑾……
转头朝万喜道:“我上个月月事是什么时候?”
万喜立刻道:“十六日。”
沈樾听着,隐隐约约好像明白了什么。
月事……
靠!
不是吧!
他堂堂男人,来月事了?
宋瑾心头担心一扫而光,转脸笑着拍拍沈樾的肩膀,“没事的,不是病,就是来月事了,一般三到五天,也有可能七天,第二天更痛苦些,多喝点热水,红糖水,别着凉。”
沈樾……
一把扯了头边的被子,将自己个蒙住。
这叫什么事!
宋瑾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一会儿路詹回来,让他去偷点你府上女眷用的月事布。”
沈樾……
“你,出,去!”
他不想见人,不想见任何人!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路詹回来了。
一进屋就看到他家殿下跟个女人似的蒙着个被子躺在床榻上。
宋大小姐顶着他家殿下一米八的身子笑盈盈坐在旁边。
这场面,怎么那么诡异呢?
路詹颤了颤嘴角,上前,“殿下,打听清楚了,陛下先前急症是吃了汤圆噎住了,一时间上不来气,因着御医们来的不够及时,没有迅速的将汤圆取出。”
宋瑾……
纳尼?
吃汤圆差点噎死?
这皇上是猴子派来来搞笑的?
“后来皇后娘娘来,激动之下,抱着皇上痛哭不已,皇上许是被颠簸,那汤圆自动咽下去了。”
宋瑾……
靠!
真是猴子派来搞笑的!
皇上的急症,就这么解释了。
路詹狐疑看着还蒙着被子的他家殿下,忍不住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不许说!”
“来月事了。”
一个怒吼,一个含笑。
沈樾和宋瑾异口同声。
路詹显然是听到了宋瑾的声音。
惊得差点没当场跪了。
颤巍巍看向沈樾,一脸的匪夷所思,“我家殿下?来月事了?”
宋瑾笑着点头,“准确的说,是我来月事了,但是他正好用了我的身子。”
路詹……
写话本子的也不敢这么边啊!
然而,他亲眼撞上了。
这以后……
不得不说,他家殿下的人生阅历,真是丰富啊。
皇上既是没有重病,那沈樾就可以暂时对外称病,直到宋定忠进京。
正院之内,有正房有偏房。
为了伺候方便,路詹一直住在偏房。
正房之内,床榻连接处,有个暗室。
暗室机关就在床榻上,按下机关,床榻旋转。
一百八十度旋转之后,会有另外一张一模一样的床榻从暗室中转出,而原本那床榻便去了暗室。
为了方便,沈樾睡在暗室那张床榻上,宋瑾睡在外面。
除了夜里睡觉,平时两人都在外面,若是有人来此,需要躲避,沈樾和万喜则去暗室。
暗室中除了这张机关床榻外,还有一张红木小榻,可供万喜休息。
里面的人想要出来,只需将机关触发,留出一个容身缝隙即刻。
等人出来,再将床榻复原。
……
一时间,四殿下当众责打姜侧妃并气的京兆尹愤愤离府的事,在四皇子府邸传开了。
莫说几位主子惊呆了,下人们都惊呆了。
平常四殿下对这几位侧妃,都是极其温和的啊。
怎么就……
三位侧妃聚在一起,琢磨这件事。
第六十六章 不管
议论了半晌,也没议论出个所以然。
窦侧妃笑盈盈道:“要不,咱们去瞧瞧殿下。”
刘侧妃和甄侧妃双双摆手,“还是算了,殿下今儿能下了姜侧妃的脸,你我家里都不如姜侧妃的母家,万一殿下再发怒,这可是送上门去打脸呢。”
窦侧妃一叹气,“那咱们就,坐观其变?”
刘侧妃和甄侧妃齐点头,刘侧妃道:“先瞧瞧吧,反正,目前也没有什么要咱们做的。”
这话说出,三人心照不宣的看了一眼。
姜侧妃是大皇子塞进来的人。
刘侧妃是二皇子塞进来的人。
甄侧妃是三皇子塞进来的人。
窦侧妃是五皇子塞进来的人。
已经进府一年多,因着四皇子实在是个软柿子,她们彼此也没有什么争风吃醋的事。
时常聚在一起搓麻将,彼此也知道各自的来历。
只要自家背后的主子没有下令,她们就是相安无事的姐妹。
真到了撕破脸皮为敌的那一日,再说。
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三个侧妃闲话半晌,散会。
而此时,大皇子从宫里出来。
坐上马车,随从便在车外回禀,“殿下,四皇子殿下已经回京了。”
大皇子拢了拢自己的貂绒大氅。
“他倒是回来的快,见了他带回的女人了?是个绝色的?”
“府邸那边传来消息,只四殿下一人回京,不曾见什么女子。”
大皇子一蹙眉。
没有女子?
那是不可能的,不符合话本子的规律。
女子必定是有的,大约是藏起来了吧。
“那条狗呢?”
“也在四殿下府邸。”
大皇子冷哼,“他倒是心安理得的养着。”
“殿下要……”
“不必了,且让他养着吧,父皇自然会替本王问的。”
随从便道:“京兆尹在府邸等候殿下回去。”
“他怎么去了?”
“今儿四殿下一回府,便在宅院门前打了姜侧妃,京兆尹去替姜侧妃讨个公道,被四殿下轰了出来。”
大皇子一听这话,顿时嘴角漫出笑意。
这一幕,他也曾在某本话本子上看过。
好像,当时话本子上能让那男子做出这种事的,多半是因为另外一个女子。
可见,老四跟前,一定有个女人。
有趣!
“安国公府那边什么动静?”
“安国公前日夜里派人刺杀四殿下,被四殿下的人全部灭口了,为此,安国公恼怒至极,而且,安国公府世子虽对外称病,但是属下今儿查探到,徐霖并不在府中。”
大皇子头抵靠着马车,闭目养神。
老四去余州查安国公的金矿,安国公府世子与太后寝宫的大总管赵福海齐齐消失。
若说这二人的消失与老四无关……
怎么会无关呢!
必定是有关的!
缓缓吁出一口气,大皇子嘴角漫着笑,“这几日,老四必定要和安国公斗起来,暗中助老四一把。”
他是要除掉四皇子不假。
可是安国公……
随从跟在车外,不解道:“安国公不是投靠殿下吗?”
大皇子眼睛缓缓睁开,眼底便有阴鸷之色。
“有些人,不是他要投靠,本王就要接受他,安国公,他不配!”
虽然父皇盛宠丽妃,对安国公也是青眼有加,可他强烈的感觉的出来,父皇最为忌惮的人,是安国公。
父皇不信任安国公。
这种不信任,便是一枚炸弹。
恩宠的时候有多么的烈火烹油,将来垮台便有多么的惨烈无状。
躲得远远的才是真理啊。
话本子都是如此。
“哦,对了,殿下让奴才查的余州情况,奴才查了些,余州有家商户,名唤钱来,是他暗中替安国公守着那金矿,如今钱来不知为何,已经在进京的路上,约莫今夜就能抵达。”
大皇子不动声色。
不知为何?
当然是因为钱来的儿子被人关到牢里了。
看来,老四这局谋的够大啊。
大皇子的手指在膝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猛地,一顿,大皇子倏地睁眼。
不对!
老四之前,从未去过余州。
他若是布局,这钱来也是他局中一部分吗?
他就有这么大的能力?
还是说,余州当地,其实有人和老四一起合谋。
心思一起,大皇子立刻吩咐,“快,回府!”
马车登时极速奔驰。
一回府邸,大皇子来不及见京兆尹,大步流星直奔书房。
书架上,大皇子一本一本的话本子翻。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大皇子手里捧着一本话本子,长舒一口气。
“本王就觉得这剧情熟悉,原来如此。”
随从不解,“殿下?”
大皇子冷笑,“余州,必定有人与老四合谋,而按照话本子上的故事来看,这人要么就是那个女子,要么就是与那女子有直接的关系,”
随从……
靠!
这都行?!
瞧着随从一脸吃屎的表情,大皇子翻个白眼。
“别以为这话本子都是胡编乱造的,虽然故事不真实,但是你记着一点,艺术源于生活!”
随从……
您是主子,您说了算。
“京兆尹还在外亭候着呢。”
大皇子捧了话本子,在椅子上坐下,准备钻研。
“见我做什么,钱来都要进京了,让他查案子去!”
“殿下的意思……”
大皇子没理他,毕竟话本子真的吸引人。
随从顿了一下,转身出去。
京兆尹离开大皇子府邸时,都是一头雾水。
姜侧妃还在他家里呢。
大皇子不管,四殿下不哄,难道让他自己把姜侧妃送回去?
可不送回去,难道砸在手里?!
一时间京兆尹只觉得今儿的空气都格外的难以呼吸。
同样觉得空气难以呼吸的,还有钱来。
他已经抵达京都。
没有直接见安国公。
念儿心切,他佯做是钱臻的伯父,给牢狱看守塞足了银子,进了牢房去看儿子。
一眼看到儿子披头散发骨瘦如柴的样子,看着他身上一道一道新的旧的纵横交错的鞭痕,钱来老泪纵横。
钱臻抓着牢房的门栏,哭的委屈,“爹,救我啊,我没有杀人,是三少爷杀人的,安国公让我替三少爷顶罪,说是能救我出去,可……儿子瞧这样,怕是出不去了。”
第六十七章 告知
牢房阴暗,钱臻惊恐不安。
钱来颤抖着手去摸钱臻的脸。
碰到伤口,钱臻疼的一龇牙,倒吸一口冷气,偏头躲开。
“爹,疼。”
钱来悬在半空的手便一捏拳,心狠狠的疼了一下。
“你放心,爹一定让你出来。”
“爹,你快点,儿子遭不住他们打啊!”
钱来不解,“你既是已经给安国公府三少爷顶罪,为何在狱中还要经受刑罚?”
钱臻哭着道:“儿子哪知道啊,他们每日清晨都要对儿子一顿鞭笞,儿子也不知道原因啊。”
钱来听着,只觉得一颗心仿佛也被鞭子狠命的抽打。
实在是不忍心再听下去看下去,钱来吸了口气,“爹一定救你出来。”
说罢,转身,仓皇离开。
他怕他再不走,就真的没有力气走出去了。
出了大牢,钱来失魂落魄走在京都的街上。
京都繁华,街头热闹喧哗,人来人往,钱来只木然前行。
走了不知多久,他终是顿足。
立在安国公府门口的一棵老槐树旁。
府邸的门大开着。
安国公府三少爷立在门前,笑容满面,恭送着从里面出来的人。
看样子,那一个个的,应该都是京都显贵。
老槐树的阴影里,钱来盯着眼前,只觉刺目。
临近年节,透过那道大开的大门,他能看到里面影影绰绰的红灯笼。
一片热闹。
眼底的泪撑着眼眶生疼。
钱来吸了口气,提脚上前,迈出老槐树的阴影,朝安国公府大门走去。
“世伯慢走,明日一早,侄儿将世伯喜爱的那红樱桃小水萝卜送到世伯府邸。”
三少爷含笑,一脸恭顺的和他面前一个男子说。
那男子但笑不语,却亲切的拍了拍三少爷的肩膀,提脚下台阶。
台阶下一顶宽敞的轿辇已经被撩起帘子,那男子钻了进去。
望着轿辇离开,三少爷面上堆着的笑容倏忽敛起。
累死了!
总算是送完最后一个客人。
以前这都是世子的活,现如今世子病着,就落到他头上了。
大呼一口气,三少爷转头要回府邸。
“三少爷……”
前来声音嘶哑,抬手喊住。
三少爷闻言顿足,回头看,“你是谁?”
钱来……
他给安国公府看着金矿,他儿子和三少爷同窗,可他素日却只和安国公以及世子打交道。
他见过三少爷,三少爷不认识他。
艰难的吸了口气,钱来道:“我是钱……”
他本是想说,我是钱臻的父亲,可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他改了说辞。
“小人是国公爷在余州安排的人,余州发生急事,小人特意来讨国公爷示下。”
不动声色,钱来徐徐道。
三少爷上下打量钱臻一眼,不耐烦道:“等着。”
说罢,转头回府。
三少爷一进去,门口小厮便将大门咣当关上。
钱臻立在那里,只觉得寒风格外沁人骨。
他的儿子,还在监狱里。
真正的凶手,在这里继续逍遥度日,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脚下踉跄,若非及时的扶住门口那石狮子,钱来险些一头栽倒。
正心头悲恸,大门一侧的小门忽的咯吱一声被人打开。
安国公府管事探头出来,“钱来,这边。”
钱来闻言,瞧过去,看见人,捏着拳头吸了几口气,强自稳住心神,抬脚过去。
从进门到抵达安国公的书房,那管事一言不发,却是走的极快。
安国公一脸焦虑正在书房徘徊,钱来一进来,安国公立刻道:“出什么事了?”
管事已经退出,将门反手关好。
看着安国公,钱来能闻到他身上还未散去的酒味。
忍着心下刀割一样的疼,钱来躬身回禀道:“国公爷在余州玲珑山的金矿,被人发现了。”
这话一出,安国公脸登时脸色一白,“什么?”
“有猎人上山炸老虎洞,火药放的太多,动静闹得太大,惊动了余州知府,知府带人上山查明情况,意外发现了金矿。”
安国公险些一口气背过去。
好好地,怎么会有人去炸老虎洞!
有病吗!
等等……
不对啊!
金矿矿口附近他早就派人暗中守着,莫说是去炸老虎洞,就算是有当地居民意外路过,他的人也绝不会让此人活着离开。
怎么那猎人就炸了老虎洞。
就算是炸了,余州知府怎么就发现了呢?
难道他安插到那里的都是死人吗!
余州知府带着人上山,他的人不能拦住吗?
“什么时候的事?”
钱来便道:“有四五日了。”
安国公阴沉着脸,原地徘徊几步。
四五日……
四五日前,他儿子突然没了消息。
一种不好的预感骤然袭上,安国公一时没站稳,险些跌倒。
扶着桌子稳了稳,安国公看向钱来。
眼睛微眯,迸射着寒意,
“金矿被发现,你是如何知道的?”
钱来心头,有凉意漫过。
安国公这是怀疑他。
呵!
居然怀疑他!
“玲珑山火药爆炸的事情一出,立刻便有国公爷安排在山下的人前来小人商铺送信,小人得了消息立刻赶往玲珑山,恰好与押解了矿工下山的知府赵大人遇到。”
安国公眉心一蹙,眼底倏忽急切。
“押解矿工下山?可还有旁人?”
连话音里,都是抑制不住的颤抖和焦灼。
钱来心下疑惑。
刚刚听到金矿出事,安国公反应都没有这么大,这一刻反倒是……
难道不应该在得闻消息的第一时间焦灼吗?
压着心头狐疑,钱来道:“还有国公爷指任的矿工管事,刘大,事发突然,小人不敢耽误一刻,吩咐了人刺杀刘大,便立刻启程来京都将此事告知国公爷。”
安国公盯着钱来。
“你怎么不去想办法拖住余州知府,然后派人与我送信。”
钱来将腰再弯了弯。
“这么大的事,小人就是去拖,也拖不住啊,而且,如果小人不拖,赵大人未必能查到国公爷头上,可小人若是去了……怕适得其反,小人不敢。”
安国公眯着眼,看钱来。
眼底神色莫测。
一时间,书房内的空气凝滞下来。
默了好一会儿,安国公突然道:“你儿子入狱的事,你可是知道了?”
第六十八章 救出
钱来身子,狠狠一震,抬头错愕看向安国公。
安国公神色忽的柔和下来。
“你去看过你儿子了?”
一时间,钱来摸不准安国公到底想说什么。
可他能嗅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心头天人交接一瞬,钱来道:“是。”
顿了一下,钱来扑通跪下,泪流满面,“小儿不懂事,还望国公爷救他一命,小人原为国公爷当牛做马。”
安国公偏头看着钱来,盯了一瞬,忽的嘴角漫出一缕笑,绕过桌案在桌案后的椅子上坐下。
“你的儿子,当初既是进京,我答应了替你照应,自然会替你照应,只是杀人偿命,那件事闹得太大……”
钱来跪在地上,只觉得膝头发软。
身上忍不住的打斗。
一颗心七上八下,惶惶不安。
他替安国公做事多年,知道安国公一向心狠手辣。
惴惴不宁,钱来给安国公重重磕了个头,“求国公爷怜悯。”
安国公便道:“你放心,他此时在监狱里,只是给京都百姓一个说法,过几日我便让刑部放了他,至于他身上的鞭伤,你有所不知,他所杀的人,乃是刑部狱头的亲弟弟,没有摆平那狱头之前,只能先委屈他了。”
钱来跪在那里,什么也不敢说。
可他心里却知道,这是安国公的托词。
若是入狱的是三少爷,那狱头莫说是动用鞭刑,只怕早就连命都没了。
可他身份低微,在安国公眼里,不过一条狗。
或许,连狗都不如。
“小人谢国公爷大恩大德。”
安国公摆摆手,“金矿的事,你再与我细说一下。”
钱来便将心中所知,一一告知。
钱来正说,安国公忽的打断钱来,“你儿子的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钱来顿时心头一凛。
他儿子的事,是宋定忠说的。
若是宋定忠不说,他怕是至今被蒙在鼓里。
只是……
安国公知道多少究竟?
安国公到底是如何知道他儿子的事。
猛地,钱来打了个哆嗦。
或许,安国公根本就不知道他去看过臻儿,刚刚,不过是安国公在试探他。
可惜他蠢……
心头懊恼,钱来道:“上京的路上,在一家休息的茶肆听人说的。”
安国公察着钱来的神色,似乎在判断真伪。
钱来跪在那里,心乱如麻。
“好了,你也别跪着了,大老远的急急赶来,先去歇着吧。”
钱来还想再说说钱臻的事,可安国公已经拿起手边一本书,全然一副不再开口的样子。
钱来无奈,只得起身。
安国公府的管事推门进来。
安国公道:“带他去东厢房歇着吧,安顿好了,来找我。”
管事领命,当即执行。
他们一走,安国公再也坐不住,蹭的起身,来回徘徊。
金矿出事,霖儿和赵福海没了消息,他派出去的人也都再也没有消息传回,还有刘大被抓……
一颗心仿佛被炮仗炸了,安国公急的连连用拳头捶眉心。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不足一炷香的时间,那管事折返回来。
“处理了?”
管事面无表情,“灌了一碗夺命茶,人已经被埋到东跨院的花圃里,国公爷放心。”
管事做事,安国公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在余州的金矿,一直都是钱来打理。
斩断了钱来这条线,就等于切断了他与金矿的联系。
至于刘大……
钱来说,他已经派人去刺杀了。
吸了口气,安国公道:“去余州打听一下刘大的情况,若是活着,便也没有必要让他继续活着了。”
管事得令。
安国公又道:“继续打听世子和赵福海的消息。”
“是。”
“余州知府是……”
“赵霁德。”
安国公蹙了下眉,“那个杀猪状元?”
管事点头,“是他。”
“去试探一下吧,看看他到底查到哪一步,若是当真到了我这里,杀了。”
“是。”
一串命令吩咐下去,安国公抬手一挥。
管事领命离开。
管事一走,安国公招来死士头子。
“让你派人去截杀四皇子,怎么四皇子安然无恙回来了,你的人却没了消息。”
死士头子……
这不是很明显吗?
我的人被四皇子给杀光了呀!
当然,这话他不能直接说给安国公听。
只能一抱拳,“奴才无能。”
安国公没好气白了他一眼,“既是他回来了,寻个机会,杀了,我不想再看到他。”
死士领命,闪身离开。
安国公惆怅的仰头一叹。
世子不见了。
金矿暴露了。
三丫头又闹着非要嫁给四皇子那个废物!
真是没有一件顺心的事啊!
这厢,安国公焦急又愤怒着。
那厢,安国公府东跨院的花圃前。
一道黑影闪身一晃,在花圃处的墙根下挖出一个人。
挖出的人拖至墙根下的阴影处,那黑影将花圃复原。
一切做好,黑影一把将挖出的人塞进麻袋里,肩头一抗,纵身离开。
黑影在京都街头几闪,终是进了西南方向的一处民宅中。
屋里点着一盏灯。
路詹进门便如同倒土豆似的将麻袋里的钱来倒出。
“劳烦您将他治活了。”
路詹对面,是个白胡子老头。
老头没好气的翻了路詹一个白眼,“大半夜的,就不让人睡个安生觉,你这从哪刨出来的人,怎么一身的粪味儿!”
“安国公府东跨院的花圃下,估计才施肥不久。”路詹嘿嘿笑着道。
说话间,那老头已经抬手搭脉完,翻了翻钱来的眼皮。
“送来的还算及时,再晚一盏茶的功夫,也救不了。”
说着话,老头将一颗药丸塞到钱来嘴里,抬手在他胸前一拍,药丸被吞下。
对于老头的举动,路詹见怪不怪。
“还得劳烦您一件事。”
老头瞪他一眼,“让不让人睡了!什么事!快说,说完赶紧走!”
路詹就笑道:“还得劳烦您去一趟殿下府邸,给殿下瞧瞧。”
“他怎么了?”
老头虽话语依旧不耐烦,但关心之色却也不加遮掩。
路詹就道:“这事,一言半语说不清,您还是亲自去一趟吧。”
老头叹一口气,“我真是欠了你们主仆的!”
说着话,却扯过衣袍穿了。
路詹指指钱来,“他不要紧吧?”
老头不耐烦的挥挥手,“我说你到底急不急,急就赶紧走,哪这么多废话!”
路詹……
得!
惹不起!
第六十九章 昏睡
夜深人静,路詹带着白胡子老头,在四皇子府邸一阵翻飞,最终稳稳落在四皇子屋内。
宋瑾和万喜早就探着脖子等着。
人终于来了,宋瑾正要上前迎上,白胡子老头就朝着宋瑾大步走来。
一言不发,一把抓起宋瑾的胳膊。
宋瑾……
“大爷,您这是……”
宋瑾一开口,吓了白胡子老头一跳,眼皮一抖,朝宋瑾看去。
“你叫我什么?”
宋瑾……
她就不该开口。
咬咬唇,朝路詹看去。
白胡子老头瞧着四皇子这副德行,抬手在他脑袋上一拍,“你这什么样子!还咬嘴?”
宋瑾立刻偏头一夺。
万喜一个箭步冲到老头面前。
不得万喜发作,路詹立刻道:“误会误会误会,说清楚就好了。”
说完,路詹将白胡子老头拉到一侧,“这位,不是殿下。”
白胡子老头看着自己面前的沈樾,再听着路詹的话,脑子一琢磨,“你们做了人皮面具?很逼真啊!”
说着,就要去扯宋瑾的脸。
宋瑾……
路詹再次拉住白胡子老头。
“不是人皮面具,怎么和您说呢,这身子,的确是四殿下的身子,不过这身子里的灵魂,不是四殿下。”
白胡子老头……
一脸看神经病的看向路詹。
路詹盯着他这目光,硬着头皮将一道雷炸的他家殿下和宋瑾互换灵魂的事情说了。
白胡子老头……
听完路詹的话,抬手朝着自己的胡子揪去。
啪的揪下一根。
宋瑾……
心头忍不住高喊:好疼!
白胡子老头疼的一咧嘴,啧啧道:“我以为我做梦呢。”
路詹苦笑,“做什么梦,我们也希望是做梦的,可就是真的。”
“那殿下呢?”
白胡子老头小心翼翼将自己的胡子收起,装到随身带着的一个香囊中,
万喜看的目瞪口呆。
该不会,这老头还打算回家之后把胡子再按回去?
要不然,干嘛要收起?
万喜心头琢磨着,跟着她家主子去了沈樾的屋。
路詹指了床榻上闭眼躺着的人,“这就是原本宋大小姐的身子,现在,被我家殿下占了。”
白胡子老头……
这大半夜的,真是惊悚!
比去墓地挖坟都惊悚!
真是……活久见!
“该不会,你让我来,是打算让我把他俩的身子换回去?”
路詹立刻一笑,“别开玩笑了,您是大夫又不是道士,哪有那个本事。”
白胡子老头……
路詹立刻一敛笑容,“今儿,宋大小姐的身子来月事,我家殿下傍晚那会儿还好好地,可月事来了不足一刻钟,人就昏睡不醒了,也不发烧也不说胡话,就这么睡着。”
白胡子老头上前,抓起沈樾的手腕,搭了个脉。
宋瑾紧张的瞧着。
那可是她的身体啊!
观音大士如来佛祖财神爷各路神仙保佑,她这身子可千万别有病啊!
左右手腕脉象看过,老头又翻了翻沈樾的眼皮,掰开他的嘴瞧了瞧。
默了一会儿,老头道:“没有病。”
“那为什么不醒?”
路詹和宋瑾异口同声道。
老头转头,看着那张沈樾的脸,只觉得活见鬼。
皱了皱眼角,干脆转头不看。
太闹心了。
“为什么不醒,我一时间说不上来,但从脉象上来看,他的症状就是单纯的在睡觉,至于睡到什么时候醒,不好说,也有可能是与来月事有关,也有可能是互换身体感觉不适。”
说完,白胡子老头起身朝外走。
“我回去再研究研究,明日下午,你来拿走那人。”
路詹还想再问,被白胡子老头堵了回去,“现在说什么都是白说,我能看的就是这些。”
说完,老头转头去看宋瑾占据的沈樾的身子。
“他俩互换了,咱们的事,怎么进行?宋定忠怎么说?”
宋瑾惊讶看着老头。
这大爷居然知道她爹?
路詹就道:“目前,只能让宋大小姐替代殿下行事,宋定忠很快来京都,之后殿下以宋家女儿的身份,嫁进来,跟在宋大小姐身边,时刻指点一下。”
“那就得是正妃!宋定忠的女儿想要做沈樾的正妃,容易吗?”
宋瑾下意识摇头。
谈何容易!
难于上青天!
路詹便道:“没有更好的法子了,殿下和宋老爷且谋划着。”
可惜……
他家殿下现在昏睡了,只能宋老爷自己谋划了。
老头深深看了宋瑾一眼,盯着一张吃了苍蝇的脸,转头离开。
真是见鬼了,见鬼了!
路詹送了老头回去,等他再折返回来,宋瑾正给她自己个的身子宽衣。
脱去外袍,只穿了里面的衣衫。
沈樾还不知道要昏睡多久。
脱了外袍睡得舒服些。
自己的身体,自己照顾。
一切收拾完毕,宋瑾出了屋子,“这下如何是好?”
当时沈樾昏迷不醒,她差点吓尿了。
她以为沈樾带着她的身子与世长辞了。
路詹说,他们有个神医朋友,许是有法子。
可现在,神医朋友也无法唤醒沈樾,这真是……
宋瑾坐在桌前,托着下巴长叹一口气。
路詹立在那里。
“殿下昏睡不醒,宋老爷又还未进京,您只能装病了。”
“可钱来不是已经来京了吗?赵大人也在来京的路上了,我若是装病,那安国公府那边,怎么办?”
这个……
路詹也很惆怅啊!
他只是个护卫,没有长主子的那种脑子啊!
都说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
怎么他们三个聚到一起,就毫无办法呢?
是不够臭吗?
就在宋瑾和路詹双双要愁秃头的时候,万喜发出了灵魂的疑问。
“你们就这么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就不怕被人怀疑吗?就不怕被发现吗?四殿下的府里,不都是别人的眼线吗?”
这个问题,万喜琢磨好久了。
路詹有气无力道:“这宅子里的草木假山,遵循奇门遁甲之术,只要按照特定的路线,不会被人看见。”
宋瑾……
擦!
这么厉害!
“既然四殿下跟前这么多能人,为什么他还混的这么惨?”
“殿下出生时,钦天监算定,殿下的命格与陛下相冲。”路詹幽幽道。
宋瑾……
擦!擦!
所以说,但凡穿越,都逃不过被需要搞事情吗?!
不能混吃等死吗?
不符合穿越女主人设吗?
第七十章 进宫
难怪沈樾要装的那么怂了。
原来是儿子碍着了爹的路子。
不怂点,太嚣张了,别人不说,单单他爹皇上就看不下去啊。
没准儿一个不高兴了就得弄死他。
宋瑾后知后觉的顿悟着,迅速的调整自己的心态。
以后,她也怂点吧。
什么从小不会委曲求全,一旦和活命相比,命更重要啊。
活着才能吃好吃!
连着数日折腾,和路詹一起惆怅了一会儿,宋瑾便带着万喜去睡了。
换了新地方,宋瑾倒是一点不认床。
躺床上没有半盏茶的功夫便呼呼睡着了。
睡是睡着了,梦又来了。
腥风中伴着血雨。
是一场盛大的屠杀。
黑衣人在月色下挥着长刀,砍向院子里的人。
男女老少,全部倒下,可倒下的人,痛苦惊悚,明明张着嘴却喊不出声。
整个静夜里,除了风声,便是长刀砍下的声音和人们轰然倒地的声音。
她还是一个小婴儿。
这次没有被装到篮子里,而是被人紧紧的抱在怀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一切。
在梦里,宋瑾惊恐又好奇。
这不过是个才出生没多久的孩子。
按理说,才出生没多久的孩子,视力并不能看到较远的地方,。
可她看的真真切切。
她甚至看到一个黑衣人不慎被抓落的护面方巾和他的脸。
怎么会这样。
许是适应了这样血腥残忍的梦,这一次,宋瑾没有被梦境吓醒,而是被万喜摇醒的。
“主子,主子醒醒,宫里来人了,陛下要见您!”
万喜的声音,大的跟打雷似得。
宋瑾被震的一轱辘爬起。
睁着一双惺忪的眼睛,小白兔似得看着万喜,抬手揉揉头,“啊?”
万喜急的两眼冒光。
“主子,宫里来人,陛下说要见您,立刻就要走,路詹试图拦着,但前来传旨的公公态度强硬,说只要您还活着,抬着也得抬进宫。”
宋瑾立刻一个哆嗦,吓走了所有瞌睡。
蹭的跳下床,一面搓手一面暴走。
不是说好了装病吗?
怎么突然就要进宫!
一点准备没有啊!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万喜将一套竹青色衣袍递上。
“主子,没办法,路詹说您只能去,他陪着您进宫,您赶紧换衣裳。”
宋瑾转头,惊恐的抓住万喜的手,“万喜,我怕。”
万喜……
反手抓住宋瑾,“主子,小的也怕,要不,咱们跑吧。”
宋瑾……
跑?
跑哪去?
就她现在顶着这沈樾的身子,能往哪儿跑!
而且,她不能坑了她爹啊!
这么一想,宋瑾反倒是冷静了。
怕也没用,没得选,只能去。
深吸一口气,宋瑾拿了衣袍换了。
路詹已经候在门外,眼见宋瑾出来了,路詹低声道:“宋大小姐没事,奴才跟着您进宫,陛下应该是要问元宝的事,到时候您就解释说,是狗非要跟着您的,反正陛下也不能审讯一条狗。”
宋瑾……
蓦地就想到,皇帝急症是因为一颗汤圆。
想到这个,宋瑾就有点想笑。
一想笑,似乎就没有那么紧张了。
吸了口气,昂首挺胸,“走吧。”
路詹心头也不大安宁。
可到这一步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叮嘱万喜一句不要离开屋子,便跟着宋瑾离开。
公公一脸尖酸刻薄像,立在院中,看到四殿下,象征性的做了个揖。
“殿下真是好大的架子,陛下口谕,您都百般推辞,说什么病了,奴才瞧着不是好好的嘛?”
宋瑾下意识就想去怼他。
但是想到路詹说沈樾和皇上命格相冲,硬生生忍住了。
然而……
就在宋瑾忍住那一瞬,内侍扯着嗓子发出一声哀嚎。
紧接着,他整个人便凌空飞起,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砰的落地。
“啊!”
落地那一下,内侍惨叫的撕心裂肺。
宋瑾瞠目结舌。
下一瞬,一道黑影朝着那内侍就扑了上去,朝着内侍的脸,啪的一爪子挠过。
内侍又是一声惨叫。
原本白净的面上,登时出现几道血印子。
宋瑾……
刚刚是元宝撞飞了内侍?
路詹……
好像……是!
宋瑾一把抓住路詹,“怎么办?”
路詹默了一瞬,“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是元宝自己的行为。”
宋瑾……
让一条狗去承担责任?
怎么感觉,那么搞笑呢?!
公公来传旨,跟着他一同来的,还有两个小公公。
眼见传旨公公被狗撞翻又被狗挠了,两个小公公吓得腿一软,跌倒地上。
等元宝从传旨公公身边离开,两个小內侍才忙扑过去,扶着传旨公公起来。
传旨公公被吓得魂飞魄散,脸上火辣辣的疼,他忍不住抬手摸了一下。
一摸,摸到一把血。
传旨公公浑身一个哆嗦险些朝后栽倒。
惨白着脸,阴狠的看向元宝。
元宝狗头一抬,目光赫赫:有本事你打回来啊!
传旨公公气的心肝疼,可他就算敢对四殿下动手,都不敢对这条狗动手。
这可是陛下养着的血统高贵的狗。
在宫里,这狗都有专门的寝殿!
有一点差错,陛下能当场撕了他!
对狗无可奈何,传旨公公一腔怒火直冲四殿下。
“四殿下,今儿的事情,奴才会据实禀告给陛下的!我们走!”
说完,传旨公公阴狠的瞪了宋瑾一眼,转头就走。
宋瑾……
真是,出门不利啊!
“希望你真的能如实回禀,告诉皇上你是被狗揍得,不是被我。”
低声嘀咕一句,宋瑾抬脚朝外走。
上了轿辇,一路直奔皇宫。
然而,路詹可以将宋瑾送到宫门口,却无法跟着进宫。
宋瑾心头打着哆嗦,跟着那三个恨不得吃了她的公公,穿过长长的甬道,朝御书房而去。
好在身边跟着个元宝,多少能心安些。
御书房里。
皇上正与大皇子说话。
“听你母后说,你的狗被老四夺了,好好地,你的狗怎么就去了余州?”
大皇子……
父皇每每说他的狗,他心头就忍不住颤一下。
话本子里,一般狗也指……
算了,是他污了。
“父皇,儿臣听人说,余州有一家名唤老杨记的酒楼,做的一道鱼羊鲜格外鲜美,儿臣知父皇素日最爱这道菜,便派了府中厨子去学,谁知道那老杨记酒楼已经关门,为了找到这酒楼的掌柜,儿臣才……”
大皇子正说话,门外内侍总管迟公公通传道:“陛下,四殿下到了。”
皇上原本温和的面色,便带了几分萧杀之气。
第七十一章 天犬
“让他进来!”
开口之声,更是带着冷硬。
大皇子觑着皇上的神色,不动声色的朝后退了两步。
宋瑾立在门外,待到御书房大门一开,深吸一口气捏了捏拳,低着头颤颤巍巍迈腿朝里走。
迟公公跟在宋瑾身后,也进来。
不等宋瑾透过一口气,迟公公就道:“陛下,前去传旨的刘公公,面上被抓了几道血印子。”
说这话时,他低眉垂眼,不看皇上,也不看宋瑾。
宋瑾心头……
你大爷的老太监!
皇上闻言,原本就带着寒气的面色,倏忽间更加阴鸷。
眼睛微眯一瞬,恼怒的目光射向宋瑾,啪的一拍桌子,“怎么回事?”
宋瑾膝盖一软,扑通就跪了。
“父皇明察,刘公公面上的血印子,不是儿臣抓的。”
说着,宋瑾一脸乖巧的伸出自己的十根手指,向前一戳。
“父皇明鉴,儿臣指甲是凸的,抓不出血印子。”
一面说,宋瑾一面撸起自己一只袖子,伸手在自己胳膊上抓了一把。
“儿臣用了很大的力气,只能抓出几道白印儿。”
皇上……
大皇子……
迟公公……
三个人齐齐眼角一抽。
皇上的怒火还在心头,可瞧着沈樾如此,一时间又有些语塞。
默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口气,“那总不能是刘公公自己抓的吧。”
宋瑾立刻乖巧的道:“父皇果然是英明神武,的确不是刘公公自己抓的。”
皇上……
这老四平时虽然怂了点,但不是个智障啊!
今儿这是怎么了?
大皇子目光略带饶有兴趣的狐疑。
果然,话本子是没错的。
四弟得了那种女人,连说话风格都变了呢。
有趣。
迟公公终是忍不住转头去看四皇子。
只是宋瑾低着头,迟公公看不见她的神色。
默了一下,迟公公道:“启禀陛下,刘公公面上的血印子,是天犬所为。”
皇上顿时微惊。
“天犬一向极懂规矩,又生性傲慢,素日这些宫女太监,天犬连看都不肯多看一眼,怎么会出手伤人?”
迟公公低了低头。
“这个,老奴就不知了,怕是四殿下才知。”
皇上对着迟公公说话,都是面容温和,转头再看四皇子,一张脸就沉了下来。
“你说!”
宋瑾立刻低了低头,乖巧的道:“启禀父皇,当时儿臣与天犬一起准备跟着刘公公进宫,刘公公突然对父皇出言不逊,天犬在他话音落下那一瞬,就冲上去了。”
“出言不逊?”大皇子好奇道。
那条狗先是背叛他,再是碾杀了他的人,现在又对宫里的内侍出手。
它要做什么!
“刘公公去的时候,儿臣还因病正在昏迷中,刘公公下令说,只要儿臣没有死,就要把儿臣抬进宫,元宝就是因为这句话冲动了的。”
宋瑾乖巧的说瞎话。
反正元宝总不能突然开口来与她对峙。
皇上审视般看着老四。
素日因着他对老四的态度,这些个内侍以及文武百官们对老四,都颇有不恭。
他也是知道的。
不过一个与他命格相克的皇子,不值得他在乎,随便吧。
可也从来没有因为有人说这种话,天犬就做出攻击行为啊。
宋瑾语落,见皇上不说话,提了口气,又道:“许是天犬见不得有人诋毁父皇吧,毕竟儿臣是父皇的血脉,儿臣再多的不是,那也是自有父皇教导,旁人若是对儿臣这般,在天犬看来,许是它觉得那人在折辱父皇的颜面。”
大皇子……
我信你的鬼!
人人都对你如此,难不成我们都在折辱父皇的面子。
你分明是被一个女人改造了!
啧啧!
真是了不得的女人,短短时间,居然调教的老四这般会说话。
皇上看着四皇子,深邃的眼底,冥黑不见神色。
默了一会儿,皇上朝迟公公道:“将天犬和刘公公带进来。”
迟公公得令,转头执行。
走之前,深深看了宋瑾一眼。
宋瑾不自知头顶这道带着寒气的目光,只低着头伴着乖巧。
迟公公出去一瞬,刘公公和天犬便跟着进来。
一眼看到刘公公面上的血印子,大皇子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父皇,这人怕是以后不能用了。”
御前侍奉,岂能面上带疤。
刘公公一个哆嗦,扑通跪下,“陛下给奴才做主啊!”
他自然知道,脸上平白无故挨了这么一爪子,必定是不能行走御前了。
只盼着皇上念在他可怜的份上,给他一个好去处才是。
想着这些,刘公公又是愤怒又是委屈,又是憎恨极了四殿下。
“你说说,你这脸上的伤,是如何而来的?”皇上不动声色的道。
刘公公便哭道:“奴才也不知道四殿下用了什么法子,迷惑了天犬,奴才什么都没做,这天犬就突然将奴才撞飞。”
大皇子忍不住脑补一下刘公公被撞飞的样子。
就刘公公这小体格,被天犬撞一下,估计飞的很远吧。
当时也不知吓尿了没有。
话本子里,一般这种场合,都是要被吓尿的。
刘公公才语落,蹲在宋瑾一侧的元宝,忽的转头朝着刘公公就是一声:“汪!”
叫的很是凶残。
大皇子……
皇上……
刘公公被狗一吓,惊得跌坐在地。
皇上蹙眉,转头看向天犬。
天犬龇牙看向刘公公,那样子,仿佛还要再咬他。
天犬是神兽,通灵性。
再次之前,他只知道这件事,却从未见过天犬是如何通灵性的。
这一刻,仿佛要见证奇迹了。
皇上心头,怒火已经散了一大半。
取而代之的,是期待。
“他说谎了吗?”
皇上默了一下,提起一口气,朝天犬道。
大皇子……
靠!
父皇,您该不会是指望这条狗说话吧!
就在大皇子心里默默翻白眼一瞬,天犬点了点头。
大皇子……
我擦!
目瞪口呆看着地上的狗子。
这狗跟了他之后,所展现的才能不过是嗅觉比别的狗子更好,追踪能力更强。
从来没和他做过什么交流啊!
话本子也不敢这么写!
他敢发誓,以他看话本子的阅历,绝无此事!
第七十二章 说谎
元宝点头那一瞬,皇上只觉得血液都沸腾了。
这皇位他怎么得来的,他最清楚。
大燕朝开国以来,每一任皇帝跟前,都守护着属于他的天犬。
传闻天犬通灵,非真龙不守护,非皇室不忠诚。
一旦认主,绝不背叛。
这只天犬,上先帝跟前那条天犬的孙子。
已经隔了两代,他原想着,这条狗是认他的。
可他登基十六年了……
先帝跟前原本那条狗因着偷袭他,被他命影子护卫溺毙。
当初为了溺毙那条狗,他生生折了十一个影子护卫。
天犬的战斗力,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如此彪悍。
那条狗死了之后,他养了那条狗才生下不过二十天的几条小狗。
原想着自己养大的,总是要终于自己的。
结果,那几条小狗,无一不是想要寻机咬死他。
……
一想到这些,皇上心头就跟被万马奔腾踏过一样。
现在这条狗,是第三代。
虽然从来没想咬死他,但是却也不展露任何灵性。
看上去,只是一条比普通狗更勇猛一点的……普通狗。
饶是如此,不被狗惦记着咬死,皇上已经很知足了、
为此他特意赏赐这狗一处宫殿。
没想到,现在……
盯着面前的大狗,皇上血脉喷张的道:“你是因为他对朕不恭,所以才对他出手?”
元宝……
做你的春秋大梦呢!
我当然是因为他对我家主子不恭。
元宝正要翻皇上白眼,忽的感受到来自身侧的宋瑾的气息。
宋瑾跪在那里,虔诚的祈祷: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元宝……
狗眼一翻,朝皇上点头。
皇上激动地差点没站起来!
被天犬承认了的皇帝,才是大燕朝真正的皇帝啊!
十六年了!
他终于证明了自己才是真龙天子!
大皇子立在那里,只觉得自己话本子的数量,急需扩充了。
这种场面,他一次都没有在话本子里看到过。
那些写书的也太不行了!
迟公公原想着,能让皇上替刘公公出口气,毕竟刘公公是他几个徒弟里最为得意的一个。
可眼下……
心头叹了口气,迟公公看向四皇子。
宋瑾依旧是低眉顺眼,乖乖跪在那里。
元宝大头在宋瑾肩膀处蹭了蹭,转而朝皇上摇摇尾巴,摇完,抬起爪子忽的朝已经瘫在一侧的刘公公一爪子拍去。
刘公公吓得一声惊叫,“救命~”
惊叫声尚未落下,身下已经一滩骚湿流出。
大皇子……
尿了!
这个,话本子里倒是经常提及。
可见过那种话本子没写到过的,再看这种已经看腻的场面,大皇子一点兴趣没有。
刘公公御前失仪,又是在这样的场合下,皇上只一抬手,“拖下去,杖毙。”
迟公公连迟疑都没有迟疑就执行了。
宋瑾跪在那里,心头瑟瑟唏嘘。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啊。
一句杖毙,命就没了。
太可怕了!
老天爷啊,她什么时候才能和沈樾换回来啊!
感受到身侧宋瑾的害怕,元宝大头又在宋瑾肩头蹭了蹭。
皇上瞧着,心头有些……嫉妒。
不过再看宋瑾的目光,便无之前那般嫌恶。
毕竟这是天犬愿意亲近的人。
“你起来说话。”
宋瑾闻言,如蒙大赦,立刻瑟瑟起身,只是依旧不敢看皇上。
“朕派你去余州查案,查的如何?”
安国公一案,着实令他头疼。
他留着安国公还有用,绝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就让安国公的儿子锒铛入狱。
可那商铺的儿子,被京兆尹的衙役打死,而京兆尹又是受安国公的指使。
这种案子,不论如何办,都是吃力不讨好里外不是人。
所以他就丢给这个老四了。
只有老四,配办这种案子。
皇上斜依在椅背上,话是对老四说,目光却看着天犬。
宋瑾按照沈樾教给她的礼仪,乖乖的一抱拳,“启禀父皇,安国公府三少爷强占商铺,指使京兆尹仗杀商铺原主一案,儿臣已经查出眉目,这案子的几个目击证人也来了京都,愿意指证。”
皇上心头不悦的撇撇嘴。
他把案子交给老四,为的就是老四办案,安国公府能从中阻拦,切断老四所有的线索,让此案无法查下去。
现在,老四居然找到了证人。
安国公那个老废物!
“哦?你倒是利索。”
宋瑾听着这话音,似乎很不高兴啊。
难道皇上不想安国公被查?
这怎么行,不光沈樾要办安国公,就是她爹也打算办安国公呢。
吸一口气,宋瑾继续道:“儿臣此行,不光找到了安国公府三少爷强霸商铺的罪证,就连前几日京都发生的一起命案,儿臣也找到一些线索,与安国公府三少爷有关。”
皇上眉梢微动,“哦?”
“前几日在京都一茶楼,安国公府三少爷为了一个小倌倌打死了人,为了脱罪,安国公让一位名叫钱臻的学子替三少爷顶罪,此刻人就关押在刑部大牢,而这钱臻的爹和安国公有些旧情份,昨日进京求安国公帮忙,不料被安国公杀了。”
皇上听着,大吃一惊。
他倒是不意外安国公的心狠手辣。
只是,这些事,这个废物儿子怎么知道的。
皇上吃惊,大皇子却是不吃惊。
毕竟昨日夜里,路詹带走钱来尸体的时候,他的人也在附近。
只是他的人跟踪路詹却跟丢了。
这让他很是恼火。
若是没有跟丢,说不定可以找到那位姑娘。
“这事,你如何知道?”皇上换了个姿势坐着,问道。
宋瑾就道:“儿臣不知,是天犬在安国公府宅院墙根下,闻到了味道,那尸体,还是天犬从安国公府中偷出。”
皇上匪夷所思看向天犬。
心里生出一句:靠!
不过,若不是天犬所为,难道会是他这个废物儿子。
很显然,当然是天犬了。
大皇子眼底漫着笑意,看四皇子。
倒是说瞎话一点不带含糊呢!
还天犬所为,真是……
这狗什么锅都背!
“安国公命人毒杀钱臻的父亲,天犬将人偷出,儿臣立刻为他请了大夫,好在那人命不该绝,被救了过来。”
大皇子……
所以,那位姑娘的技能,是医术?
第七十三章 帮忙
大皇子立在一边,脑子里脑补着那位传奇姑娘的大概样子。
皇上皱眉看着四皇子。
这废物儿子,是占了天犬的便宜?
可天犬一贯傲然,对于他其他几个宠爱的皇子,都是爱答不理。
对这个废物,倒是……
这一点,让皇上有些不满。
沈樾的命格与他相冲,若是天犬对沈樾忠诚,那岂不是证明,沈樾才是真龙天子,他不是?
一想到这个,皇上的脸色,又铁青下来。
只是宋瑾垂着头,没有看到。
“这位学子的父亲名唤钱来,他被救醒之后,想要当堂指认安国公杀他灭口,只是安国公乃是皇亲国戚,有丽妃娘娘在那,儿臣不敢擅自做主。”
皇上盯着四皇子,眼底翻滚着新一轮怒意。
凭什么这狗不和他亲近!
要和这个废物亲近!
大皇子眼见皇上青着脸,以为皇上只是对沈樾不满。
便一抱拳,朝皇上道:“父皇,既然那人说安国公是杀他灭口,依儿臣看来,只怕这人知道安国公不少事呢,若仅仅是安国公府三少爷杀小倌倌一事,安国公没有必要背上一条人命啊。”
顿了一下,大皇子看向沈樾。
“不知四弟发现尸体,是在哪?何时?”
宋瑾低着头,“大皇兄,是在昨日夜里,几时臣弟不记得了,位置倒是记得,是在安国公府东跨院墙根处,尸体被挖出时还带着大粪味道,许是那里有粪坑或者花圃。”
宋瑾一句大皇兄,语气说的与大师兄似得。
格外的粗爽豪迈。
听得大皇子一怔。
这货以前不这么叫他啊。
皱皱眉心看了沈樾一眼,大皇子压着心头奇怪,看向皇上。
“父皇,这人是在安国公府被灭口的,一个毫无背景的学子锒铛入狱,他的父亲却能进了安国公府,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大皇子知道皇上对安国公并不信任。
声音顿了一下,大皇子一副犹豫的样子,又道:“昨日儿臣去安国公府看望安国公府世子,却并未见到人,安国公只说,病的太重,不好见人。”
这话,大皇子说及此处,便不再多言。
恰到好处的话,才能留给人想象的余地。
毕竟,安国公三少爷先后有了两条人命,而安国公也杀了一人灭口呢。
府里的世子又病重到不能见人。
几件事情加在一起,按照父皇多疑的性子,不怀疑才怪。
果然,大皇子声音落下不及一盏茶的时间,皇上便朝大皇子看去。
看自己这个嫡长子,皇上的目光,是柔和的。
“那这案子,你便协同京兆尹一起审理吧。”
大皇子慌忙看了沈樾一眼,抱拳作揖,“父皇,这案子是四弟在查,儿臣……”
皇上冷哼一声。
“他要查的,已经查完了,以后便是你来查吧。”
宋瑾……
靠!
这不是明摆着让沈樾跑腿让这大皇子领功吗!
偏心偏的这么明显?
不过,谁让沈樾与皇上命格相冲呢!
宋瑾低头,心头一句腹诽。
大皇子瞥了沈樾一眼,见他面无表情,便又朝皇上道:“父皇,儿臣倒是觉得,此案还是四弟审查交好,毕竟他一路都查着,也了解的清楚。”
“那就让他协助你。”
大皇子摇头一笑,“父皇,安国公先前有意让府上三小姐嫁给儿臣做王妃,此事虽然他未曾与父皇提过,却是打探过儿臣的意思,儿臣去查此案,不太合适。”
大皇子颇带窘迫的道。
宋瑾心下疑惑。
路詹不是说,安国公府的三小姐想要嫁给沈樾吗?
还有,怎么感觉这个大皇子一直替她说话啊。
不是死对头的吗?
宋瑾一时间想不明白大皇子的意思,只能将大皇子的话都记住,等着回去与她爹分析。
路詹说,就算她爹今儿来不了,韩柏叔也能来。
大皇子和皇上说话的时候,宋瑾一直低头。
皇上朝他看去。
“想什么呢?一直低着头!抬起头来!”
看一个人不顺眼,真是看他做什么都不顺眼。,
宋瑾一个激灵,立刻抬头。
一抬头,就看清了皇上的模样。
一看清,宋瑾就全身一个寒颤,惊得差点叫出来。
是他!
那个在她梦里穿着深红色衣袍,下令让将院中之人全部杀死的人。
那个在那小婴儿出生之时,带着人杀入产房的人。
是他,是他杀死了小婴儿的母亲和穿着明黄衣袍的男人。
虽然梦里的人与眼前的人并不完全相同,可不过也只是年轻与苍老的区别。
她认得出,是同一个人。
怎么会这样!
不是一个梦吗?
她怎么见到了梦里的人!
宋瑾惊得满脸冷汗,嘴皮都紫了。
皇上瞧着他这样,倒是没多想,只当是他被吓得。
心头怒火,稍稍缓解。
而宋瑾身侧的元宝,感受到宋瑾身体的惊惧,狗眼里便浮出杀气。
皇上扫了宋瑾一眼,淡淡道:“既是你大皇兄有心替你说话,这案子,你便协同京兆尹一起审理吧,你大皇兄的恩,你要记着。”
宋瑾被皇上那张脸吓得六神无主。
皇上话音一落,宋瑾膝头一软,扑通跪下。
“儿臣谢父皇恩典,谢大皇兄。”
皇上摆摆手,面上带了不耐烦。
“你去吧,天犬就不必带回去了。”
元宝要留下?
宋瑾虽然不舍,可这一刻,她心里乱七八糟,什么想法都没有。
只磕了个头,“是,儿臣告退。”
然而,宋瑾要走,元宝却身子一转,跟着就走。
皇上愤怒一拍桌子。
“你放肆!”
宋瑾吓得立刻又跪下,“儿臣不敢放肆,儿臣不知何罪?”
嘴上说着这些,脑子里却是克制不住的想那个梦。
“大胆!还敢巧言诡辩!”皇上怒不可遏。
宋瑾欲哭无泪。
这真是,做什么都错啊。
深深一磕头,宋瑾只好道:“儿臣恳求父皇明鉴,毕竟儿臣蠢笨。”
“天犬乃是朕的良犬,你带着,算什么!”
宋瑾这才反应过来。
刚刚她要走,元宝是跟着她一起走的。
宋瑾立刻道:“儿臣不敢带走天犬,儿臣刚刚也没有带走天犬,儿臣是自己走的。”
说着,宋瑾膝盖挪动着,保持着额头抵地的姿势,朝御书房大门挪去。
这样,你总不能说我要带走天犬吧。
万恶的旧社会!
第七十四章 拦路
然而,宋瑾挪一步,元宝就跟着挪一步。
宋瑾都要哭了。
原本朝着皇上跪着,立刻转头朝着元宝一跪。
“天犬大人,小王求你了,不要跟着我了。”
元宝……
我不跟着你,跟着谁?
你是我的主人啊!
好不容易找到的主人,岂能不跟着!
看着宋瑾,元宝偏着狗头思忖一下,转头朝皇上奔过去。
吓了皇上一跳。
大皇子知道这条狗的厉害。
当初他派去余州的死士,可都是被这条狗给杀了的。
大皇子慌忙挡在皇上身前,怒斥道:“退下!”
元宝身子轻轻一跃,便踩着大皇子的头直奔皇上。
就在皇上要做出反击的一瞬,元宝毛茸茸的头便蹭到皇上颈窝。
尾巴摇啊摇。
湿漉漉的眼底,全是请求。
皇上瞧着,都惊呆了。
这天犬是在求他?
这天犬是在讨好他?
这……
擦!
堂堂皇上,心头爆出粗口。
你是一条狗,不是狗妖啊!
虽然通灵性,也不至于就……
思绪及此,皇上忽的想到多年前,先皇后跟前那条狗,似乎也是这般经常在先皇后面前与先皇后亲近。
莫非,通灵的神兽,本就具备这种与人交流的能力。
皇上心中,一时间震撼与好奇并存。
可眼角余光看到跪在那里的四皇子,心头又不舒服起来。
天犬肯亲近他,是因为天犬想要跟着老四离开。
他才是天犬的主人!
宋瑾何尝不知元宝是在求皇上。
可……
宋瑾额头抵地,颤巍巍道:“父皇,是不是这天犬想要跟着儿臣一起查案,所以才要固执的跟着儿臣,毕竟那人是天犬从安国公府偷出的。”
得了宋瑾这话,元宝蹲在皇上的书案上,立刻点了点狗头。
皇上……
说你通灵性,不至于这么通吧!
皇上忍不住抬手摸摸天犬的大头。
“你是想要去查案?”
天犬点头。
大头又去皇上颈窝蹭了蹭。
皇上一颗心,迅速膨胀。
朕,果然是真龙天子。
这是属于朕的神兽,朕的天犬!
“好,就准你去!”
天犬朝着皇上摇摇尾巴,转头奔向宋瑾。
柔软的目光追随着天犬,再落到四皇子身上,这目光便变得冷厉。
“既是天犬要查案,你便好生照顾天犬,但凡它有分毫闪失,朕唯你是问。”
宋瑾忙道:“儿臣遵旨。”
“去吧。”
宋瑾慌忙起身,转头离开。
是非之地,赶紧走。
元宝跟在宋瑾身侧,走的格外的欢快。
跟着主子好开心啊!
大皇子偏头立在那。
原来这条狗的爱好是查案?
亏他还准备了各种肉骨头来讨好它!
早知道如此,给它准备几个案子就是了。
宋瑾他们一走,皇上便朝大皇子道:“你方才说,安国公有意让他的三女儿嫁与你,你可是中意他的三女儿?”
大皇子忙道:“父皇见过安国公府三小姐的,生的明艳,却是过于活泼,在儿臣眼中,不过是个孩子。”
皇上知道大皇子的意思,便不再多问。
父子俩说了会话,大皇子告退。
皇上起身,负手绕出书案,走至窗边。
望着窗外院中的枯树被风吹得摇晃,皇上眼底,是深邃的冥黑。
当年的事,安国公与他一起谋划。
这么些年来,安国公尽管表现的忠心耿耿,可却总像是一根刺,横梗在他心头。
然而……
他又不能杀了安国公。
安国公手里,有他要命的东西,他还没有拿回来。
负在身后的手,捏成拳,皇上的面容,随着心头的心思起伏,愈渐铁青。
青着青着,皇上忽的眼角一跳。
忘记斥问沈樾,天犬为何在余州跟在他身边了。
果然是个逆子。
大皇子一离了宫,便吩咐随从去全国各地搜寻话本子。
争取做到,全国各地的话本子,全部都出现在他的书房。
包括他国的,也要一本不落。
今日在御书房一事,让他深深的感觉到,他读的书真的是太少了。
他得恶补。
而宋瑾离了皇宫,却没有直接回府邸。
半路他被拦住了。
“四殿下。”
轿辇猛地停住,外面传来一道并不算多么恭顺的声音,宋瑾顿时心头一缩,紧张起来。
她还没有进入剧情啊!
虽然她曾经的口头禅就是: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快速适应剧情。
可现在,在宫里经受一顿惊吓,她当真有点心神错乱。
心理素质差,她也不想啊。
路詹立在轿辇外,隔着一道窗,朝宋瑾低声道:“安国公。”
本就紧张的宋瑾,顿时更紧张了。
她爹要搞死的人,突然就出现了。
她真的好想用灵力控制兵器,直接戳死这人啊!
戳死了,就一了百了。
然而她知道,如果戳死管用,她爹和四皇子就不用费尽心思安排金矿一事了。
深吸一口气,宋瑾坐在轿辇里,道:“有事?”
外面安国公原本是立在轿辇前的,眼见四皇子并不下轿,却是这般淡漠的朝他来了一句。
安国公不禁蹙了蹙眉头。
“臣府中略备薄酒,想要请殿下到府中一叙。”
宋瑾立刻就干脆利索道:“我不想叙。”
路詹……
你可以不去,但是话不用说的这么直接吧。
不过一眼看到安国公一副吃了屎的样子,路詹又觉得很爽,
似乎,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
安国公着实意外。
“殿下难道就要这样坐在轿辇里与臣说话吗?”
宋瑾抿抿唇,十分真诚的问道:“有何不妥吗?”
安国公……
有何不妥?
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安国公啊!
皇上都要给他三分薄面。
这个不知死活的废物皇子,居然问他有何不妥?
可……
废物皇子也是皇子,皇子对臣子,本就是高人一等。
他能怎么说。
路詹瞧着,心里就更觉得爽了。
周围百姓好奇极了。
可是,碍着安国公的地位,没人敢围观。
能做的,唯有是经过的时候,刻意放缓了步子。
安国公面色发青,毫不客气道:“臣府中酒水佳肴,已经为殿下备好。”
宋瑾就道:“既然备好,那国公爷就快点回去吃吧,回去的完了,饭菜就冷了,冷了就不好吃了。”
安国公……
这四皇子是疯了吗?
说话怎么这么莫名其妙。
他有理由怀疑,里面的人,不是四皇子!
安国公锋锐的目光一闪,朝路詹看去,“里面可是有人威胁了殿下?否则殿下怎么会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路詹……
安国公语落,上前便去掀帘子。
第七十五章 解围
路詹立刻道:“殿下今日身子有些不适,还望国公爷见谅。”
一个皇子的随从,如此对一个臣子说话,真是……窝囊啊!
宋瑾坐在马车里,向上翻了翻白眼。
然而,谁让这皇子最大的敌人是皇上呢!
宋瑾翻白眼之际,安国公锋锐如铁的目光扫过路詹,人已经抵达轿辇前。
伸手一把抓住了轿帘,就要掀起。
宋瑾……
经历了上次被姜侧妃掀起车帘的事件之后,宋瑾立刻抬手,一把死死拉住车帘。
安国公原本是沉着脸,一身杀气打算一把掀开车帘,然而,一掀,没动。
安国公……
眼角一跳,看向车帘,“殿下?”
宋瑾蹲在车厢里,死死抓住车帘,“安国公,你是看上本王这块车帘了吗?若是想要,本王可以送你一个一模一样的,但是,你这样当街拽,似乎不太好。”
安国公……
只觉得头顶又成群的乌鸦结伴飞过。
四皇子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臣怎么会要殿下的车帘!”这话说出口,安国公都觉得玷污了自己的嘴。
“臣只是担心殿下,殿下今日说话,与往日很是不同,臣担心殿下有危险。”
说着,安国公手上一用力,再次掀开车帘。
宋瑾咬牙抓住。
“本王不仅今儿说话与往日不同,以后说话都要与往日不同,难道你见本王一次,扯一次车帘吗?本王府邸没有那么多银子缝制新车帘啊。”
这话说的,不仅安国公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就连路詹都忍不住颤了颤嘴角。
他家殿下是穷,但是没有穷到这种地步啊。
这车帘越是扯不开,安国公就越是好奇。
周围的百姓,起初还忌惮安国公,只是放慢了脚步。
可眼下,大家的好奇心已经遮盖了忌惮。
顿足围观。
大型吃瓜现场。
“殿下为何执意不肯见臣?”
“安国公为何执意要见本王?”
“臣府中已经备下薄酒。”
“本王对薄酒不敢兴趣啊,非要去不可吗?如果本王不去,你非要本王去,算不算强人所难?这样,你不怕被御史弹劾吗?还是你觉得你已经一手遮天了,没有御史敢弹劾你?”
宋瑾一激动,嗓门就大。
周围围观的百姓,立时便低声议论起来。
安国公立在那里,面色发青。
这个四皇子,鬼上身了吗?
怎么去了一趟余州,就跟变了个人似得。
这种话都敢这么嚷出来?
昨儿还当众打了姜侧妃,惹怒了京兆尹,当时他还不信,现在看来,竟是真的。
可他人都来了,却没有把四殿下带回府邸,岂不是太没面子。
就在安国公恼羞成怒一瞬,一直蹲在一侧隐忍不发的元宝,龇了龇狗牙,慢慢站起来。
狗爪子在地上刨了两下,准备给安国公来个狠的。
敢这么欺负我家主子,嗯,至少要比那个刘公公惨点。
元宝正要朝安国公冲过去,背后忽的传来一道声音。
“这是怎么了?”
元宝和安国公齐齐回头。
大皇子一脸好奇的立在他自己的马车前。
迎上安国公的目光,大皇子含笑走过去,却是低头拍拍元宝的大头。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了。”
元宝……
咱俩之间关系没这么好!
安国公……
他抱拳作揖的动作,就是一僵。
他堂堂安国公,没有一条狗有吸引力?!
安国公低垂的目光,不由的朝那条狗看去。
刚刚他就看到这里有条狗,还以为是哪里的土狗,现在仔细一看……
天犬!
天犬怎么会在这里!
安国公心头一阵狐疑。
“殿下。”
大皇子点点头,“国公爷这是与四弟做什么呢?”
安国公便笑道:“臣府中备下一些酒水,想要请四殿下过去一叙。”
安国公才语落,宋瑾就从马车里钻出来。
蹭的跳下马车,两步奔到大皇子身侧,一把挽起大皇子的胳膊。
“皇兄,我不想去呢!”
大皇子……
深吸一口气,瞪大眼睛匪夷所思看着旁边的人,深吸的那口气,怎么也没吐出来。
老四这是做什么呢?
和他……撒娇呢?
话本子里,也没有这种场面啊。
等等……
大皇子的脑子飞快的旋转着。
不对,有!
可话本子出现这种场面,都是两个男人之间产生了某种类似爱情的感情,一方才会对另一方如此。
他和老四……
大皇子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想要将自己的胳膊从老四的胳膊中抽出,然而,没拽动。
不光大皇子惊呆了。
就连路詹和安国公都惊呆了。
宋瑾浑然不觉的样子,只一双眼睛软萌萌的看着大皇子。
“大皇兄,臣弟前往余州查案,就是查安国公府三少爷当众行凶的案子,这个时候臣弟若是去了他府邸,臣弟觉得不妥啊。”
当众行凶四个字,说的字正腔圆,底气十足。
说完,宋瑾挽着大皇子的胳膊,朝安国公道:“本王该避嫌的,还望国公爷也要遵守律法才好。”
安国公一张脸都绿了。
周围的百姓……
平时四皇子经常被京都的大臣贵人们欺负,从来不怎么反抗的。
难怪今儿敢在轿辇里和安国公叫板。
原来是有了大皇子做靠山啊!
谁说大皇子要杀四皇子的。
这不是很和睦嘛!
百姓们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安国公的面上,五光十色。
大皇子……
被老四这么挽着胳膊,他脊背都是僵硬的。
长这么大,从来没人和他这么亲密过啊。
颤抖着吸了口气,大皇子便对安国公道:“这件事,是国公爷思虑不周了,四弟既是查了你府上的案子,避嫌是应当的。”
不这么说,还能怎么说!
有老四刚刚那句话,他若是劝老四去,那不成了藐视律法!
安国公……
震惊的看着大皇子。
宋瑾趁着安国公震惊之际,飞快的松开大皇子的胳膊。
“臣弟谢皇兄帮忙解围,臣弟就不耽误皇兄的正事了。”说完,宋瑾转头朝自己车辇走去。
元宝跟着宋瑾上车之前,大尾巴狠狠朝着安国公的小腿一扫。
安国公……
猛不防小腿受到重击,脱口就是一声惨叫,“啊~~~”
张嘴方向,正对着大皇子。
大皇子……
安国公意识到自己失态,立刻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