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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苹果小姐     宠夫令txt下载     宠夫令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 无罪

    大皇子则转头朝皇上道:“儿臣也不知道安国公究竟是要刺杀四弟还是要拦住四弟,儿臣只是将当时的情形如实说出来。”

    顿了一下,大皇子又道:“不过,那些人对着儿臣都能眼睛不眨的挥刀刺来,儿臣想,应该是刺杀了,否则为什么会杀得这么利索。”

    皇上铁青着脸,看着安国公。

    “朕没想到,你的胆子,能有这么大!”

    皇上声音不高,但是带着十足的怒意。

    大皇子是他最为看重的皇子。

    安国公哆嗦着身子,“陛下,臣,真的没有。”

    金矿的事,也许夫人那里有了安排真能躲过一劫,可这刺杀大皇子……

    安国公急的心头冒火,却又解释不出来。

    当时大皇子是如何受伤的,他毕竟的确不知道。

    安国公夫人冷冷昵了安国公一眼,跟着盈盈跪下,“陛下,金矿一事,安国公府隐瞒陛下,做的的确是不对,可那也是安国公的无奈之举。”

    安国公夫人硬生生的转了话题。

    刺杀大皇子一事,无论安国公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楚了,既然如初,何必废话太多。

    皇上蹙眉,瞧着安国公夫人。

    “无奈之举?私开金矿,罪同谋逆,你倒是告诉朕,怎么个无奈?”

    安国公夫人依旧是一脸平静。

    “陛下这事要从当年一封旧信说起。”

    宋瑾听着这话,不明所以。

    大皇子同样没什么反应。

    可安国公和皇上,却是齐齐面色大变。

    安国公心头一凛,转瞬明白了安国公夫人的意思,心头忍不住道一句:真真亏得她想的起来,有救了这次。

    皇上却是脸色铁青,啪的一拍桌子,“放肆!”

    安国公夫人还是挺直腰板,笔直的跪在那里。

    “臣妇不敢妄言,还请陛下给臣妇和安国公一个机会将话说清楚。”

    她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

    宋瑾不由好奇的看过去。

    私开金矿这种事,安国公夫人都能找出摆平一切的理由吗?

    一时间,御书房里空气凝作一团。

    皇上默了须臾,吁出一口气,抬手朝外一摆,“你们两个,暂且出去。”

    这话是对宋瑾和大皇子说的。

    语落,宋瑾和大皇子只能无声退出。

    一出了御书房,立在院中,大皇子盯着御书房的大门,朝宋瑾道:“四弟知道她有什么理由吗?”

    宋瑾摇头。

    她不知道安国公夫人能有什么理由。

    但是隐隐约约,安国公夫人提起的那封旧信,宋瑾总觉得与她做的那个梦有关。

    按照梦里的情景,皇上的皇位是夺来的。

    能让皇上如此忌惮的,想必就是当初的夺位之事。

    而安国公夫人口中的旧信,多半于此有关。

    可究竟是什么理由,能让皇上饶恕安国公私开金矿的事呢?

    宋瑾脑子里琢磨着,眉头紧紧蹙起,大皇子原本紧蹙的眉心却是渐渐舒缓。

    按照话本子的节奏,一般这种情况,那金矿十有八九就要与龙脉有关了。

    安国公夫人只要将开采金矿和保存龙脉联系在一起,就可以了。

    而她口中的信,多半与龙脉有关,而其中,必定提及了五行和金。

    若当真如此,安国公府不仅无罪还是大功一件。

    毕竟……

    大皇子撇了撇嘴。

    没想到,到了这一步都还能让安国公逃过一劫。

    大皇子下垂的手,死死的捏成拳,拳中是他满满的愤怒和不甘。

    拳头捏的太紧,扯动了肩窝处的伤口,伤口的疼传至心尖,大皇子微微眯了眯眼。

    眼底的杀气翻来滚去。

    想要一个人死,真是不易。

    事情的走向大皇子隐约判断出来,已经没有意义再等下去,转头朝宋瑾道:“本王就不陪四弟在这里吹冷风了。”

    宋瑾张张嘴,正要说话,就见大皇子抬手一捂肩窝,他拇指暗中用力压了肩窝的伤口一下,顿时脸色大白。

    大皇子当着宋瑾的面,摇摇晃晃几下,眼睛一闭,“晕厥”过去了。

    宋瑾瞧着,目瞪口呆。

    这大皇子……

    世上怎么有这种人!

    御书房的内侍眼见大皇子晕倒,吓得立刻上前将人抬走,又有内侍在御书房门口通传,得了皇上的命令,立刻传召太医并送大皇子回府。

    宋瑾……

    直到大皇子的身影离了御书房的小院,宋瑾都没有回过神来。

    可御书房的大门却是开了。

    一个小內侍立在门口,“陛下传四殿下进去。”

    宋瑾立刻甩了甩头将方才诡异的一幕拨至一旁,吸了口气抬脚上前。

    御书房里。

    安国公已经直立起来。

    瞧他这样子,应该是已经获得了皇上的原谅。

    宋瑾低眉顺眼,行了礼,立在那。

    皇上面色并不太好,瞧着宋瑾道:“金矿一事,你就不要插手了,朕会安排刑部去办,至于安国公府三少爷闹出人命的案子,让京兆尹按照律法处置吧。”

    宋瑾心头意外,嚯的一惊。

    让京兆尹处置,那结果就又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了了之了啊。

    官官相护不就是这样的。

    可那么多条人命呢!

    宋瑾咬了咬牙,“启禀父皇,京兆尹因为腰带问题和袜子问题,惹怒了京都百姓,被打了,儿臣不知他何时能着手公务。”

    这一点,安国公和安国公夫人谁也没有向皇上提及。

    毕竟,自己个保命要紧。

    皇上闻言,皱了皱眉,“腰带问题?袜子问题?”

    宋瑾就将京兆尹黄金腰带和珍珠袜子的事言简意赅的说了。

    皇上的脸色,再次铁青。

    金矿的事,他信了安国公夫人的解释。

    可京兆尹的金腰带难道也于前朝有关吗?

    真是可恶!

    当着那么些老百姓的面,暴露了金腰带和珍珠袜子,这得有多蠢!

    “安国公府三少爷的案子,就交由刑部一并处理吧,至于京兆尹……”

    皇上顿了一下,没再开口。

    他如何安排,没有必要向这个与他命格相克的儿子说。

    “没你什么事了,回去吧。”

    皇上淡淡看了老四一眼,不耐烦的朝外摆手。

    眼看宋瑾要走,元宝立刻急了。

    它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主人,它一刻也不想与它的主人分开啊!

第一百零七章 确认

    况且,它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主人。

    当初进京,老爹就说过,他们的目标就是干翻安国公。

    为了干翻安国公,老爹和四皇子不惜布了那么大的局。

    现在……

    老爹不在四皇子不醒,她靠一己之力,让安国公又……安然无恙了?

    这怎么行!

    可不这样,她又能如何?

    和皇上说,她要办案吗?和皇上说斩了安国公吗?

    宋瑾缩缩脖子,她没有这个胆子。

    皇上对四皇子,明显的是厌恶加有敌意的,这股敌意较之方才她进来的时候,更加浓,明显是安国公夫妇说了什么话。

    心头无力的吸了口气,宋瑾准备认命的暂时离开。

    至于安国公,她回去看看沈樾醒了没,醒了一起再想想办法,说不定她爹也要进京了。

    一个瞬间的天人交接,宋瑾正要抱拳行礼告退,脑子里忽然出现元宝的声音。

    告诉皇上,你想查京兆尹金腰带的事来平息民怨。

    宋瑾吓了一跳。

    她是有时候能看懂狗子的眼神甚至能靠猜测与狗子来个灵魂交流。

    可像现在这种,狗子的声音直接响在耳边,还是第一次。

    宋瑾下意识的去看元宝。

    元宝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正灼灼望着她。

    快说啊,再不说皇上的脾气更加暴躁了,快说,我必须与你一起离开。

    宋瑾……

    心头一个哆嗦,想都没想,立刻抱拳,“父皇,京兆尹的庶女正好是儿臣的侧妃,京兆尹当着百姓的面暴露金腰带和袜子的时候,儿臣又正好在场,儿臣……”

    迎上皇上不耐烦的目光,宋瑾慌忙低头干脆不看。

    “儿臣想亲自查一查京兆尹金腰带的案子,也算是儿臣给百姓一个交代,不然……不然因着姜侧妃的缘故,儿臣总是不够清白的。”

    宋瑾说的战战兢兢,她这种态度让皇上心头厌恶的情绪略略好转一些。

    刑部要去忙金矿的事,的确是无暇查办京兆尹。

    想了一瞬,皇上道:“罢了,就让你去查吧。”

    皇上这话音一落,元宝立刻用它毛茸茸的大头去曾皇上的小腿,惹得皇上低头去看它。

    见皇上看来,元宝抬起爪子身子一跃,直接将爪子搭在皇上的腿上,仰头望着皇上。

    皇上被狗子这样对待,心头有些振奋。

    天犬啊天犬,你真是朕的天犬。

    有了天犬通灵,这皇位还有什么不稳固的!

    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皇上转头瞥了安国公一眼,收了目光看天犬,“怎么了?”

    天犬朝着皇上旺旺唤了两声,然后在皇上腿上又蹭蹭头,转身奔到宋瑾身边。

    宋瑾吓了一跳,脱口道:“天犬又想与我一起查案吗?”

    天犬站定,朝着皇上点头。

    皇上……

    这什么神狗,居然爱好是查案。

    他能拒绝天犬的请求吗?当然不能!

    “罢了,既是天犬执意想去,就去吧,有它盯着你些,朕也放心。”

    宋瑾……

    人不如狗现实版系列。

    宋瑾带着天犬离开,从御书房到宫门口,一路上天犬都与宋瑾保持一人的距离,看上去生疏的很。

    当然,这距离眨眼功夫传到皇上耳中。

    而皇上不知道的是,一旦离了宫,出了宫门口侍卫的目光范围,天犬立刻扑向宋瑾撒了个欢儿。

    一人一狗,立刻回府。

    宋瑾回去的时候,路詹正好在府邸门口候着。

    “你怎么在这里?”宋瑾疑惑道:“你不是去京兆府尹那边……”

    路詹丧气的扯了扯嘴角。

    “原本是拘押安国公府的三少爷,但是后来宫里来了消息,让将安国公府三少爷直接转到刑部,就没我什么事了。”

    两人说着话,一路回沈樾的院子。

    “宋大小姐,您说,咱们忙乎这么久,难道就这样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路詹心情低落。

    来提押安国公府三少爷的那个刑部官员,他认得,是安国公的门生。

    这样的人来问罪,能问出什么罪。

    一想到安国公府东跨院的那些尸体,路詹心头就像是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叹了一口气,路詹又道:“宫里如何?陛下要如何定罪安国公?”

    “大约是无罪释放了吧,或者,立功嘉奖。”

    路詹眼睛都直了。

    “是开金矿,罪同谋逆,皇上要无罪释放了它?这皇位夺来了,他就是这么坐的?”

    激动之下,路詹口不择言。

    宋瑾听得一怔,“夺来?什么意思?”

    话是这么说,脑子里却是在重复自己的那个梦。

    杀了小婴儿的父母,夺了人家的性命和皇位……

    宋瑾只觉得脊背生寒。

    路詹叹出一口气,低低的道:“如今陛下的皇位,是从他一母同胞嫡亲兄长那里夺来的。”

    “杀了他们夺来的吗?”宋瑾脱口问道。

    路詹点头。

    宋瑾觉得心口一窒,“那个皇后,刚刚生产完是吗?”

    路詹疑惑看着宋瑾,“宋大小姐也知道?”

    宋瑾脸色有点发白,摇摇头,“不知道,猜测的。”

    她不敢说出她那个梦,毕竟她和路詹还不太熟悉,可她那个梦……

    她为什么要做那种梦。

    太奇怪了!

    元宝立在一侧,拿头拱了拱宋瑾的手,让宋瑾怔住的思绪和冰凉的手脚有了一丝缓解。

    就在这个时候,脑子里又传来元宝的声音,我有话单独告诉你。

    宋瑾低头看元宝,元宝朝着宋瑾点点头。

    “有些饿了,你去煮点吃的吧。”因着梦境与现实的牵扯,宋瑾声音突然就暗哑起来。

    路詹……

    前一瞬还义愤填膺,这一瞬,顿时就……

    煮饭?

    他回个屁!

    好在这里是京都,宋大小姐又带着他从安国公府搞回一罐子银子,出去买点总是行的。

    路詹没多言,只说让宋瑾略等便转身离开。

    见他一走,宋瑾立刻带着元宝进屋。

    “安国公夫人向皇上提起的那封旧信,大约是在皇上登基第二个月,收到的一封找不到寄信人的密信。”

    宋瑾才坐定,元宝的声音就在她脑子里响起。

    “那封密信内容便是毫不客气的指出,皇上的皇位得来不正,他的身份配不上这样的皇位,将来必遭天谴不得好死。”

    宋瑾……

    吞了一口口水,宋瑾看向元宝:“我就是那个小孩,是吗?”

    她声音很低,带着颤抖。

第一百零八章 八卦

    若是旁人,宋瑾这样没头没脑一句,未必能懂。

    可元宝却是扑到宋瑾身上,大脑袋在她腿上来来回回蹭了好几下才仰头看宋瑾,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宋瑾,点点头。

    宋瑾脑子里响起元宝的声音。

    你就是我的小主人,你是主人唯一的女儿。

    宋瑾只觉得手脚越发的冰凉。

    唯一的女儿……

    这么说,梦里被杀死的人,那个小婴儿的爹娘,真的就是她的爹娘?

    这种刺激令宋瑾大口大口的喘气,心头扑通扑通的跳。

    梦里的场景,那样的清晰。

    甚至她坐在这里,都能闻到那些血腥味,能感受到刀剑碰撞的声音,能感受到母亲在临死那一刻的愤怒、绝望和担忧。

    担忧她的孩子能不能活着离开。

    而她的父亲……

    宋瑾打了个哆嗦,不敢再多的去想梦里的事。

    惨烈的让她连气都喘不上来。

    这事,居然就是真实的事,那个梦,根本不是梦,而是她出生之后的记忆。

    她真真切切的感受过的记忆。

    心像是被人用火钳剪碎,宋瑾有气无力坐在那里,过了好久好久……

    抬手揉揉天犬的大脑袋,天犬的体温穿过宋瑾的掌心,给了她丝丝暖意。

    “那我爹……我现在的爹是谁?”

    天犬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它的能力只是认出主人,别的人它不认识。

    难怪皇上要全国搜查十六岁的姑娘,甚至连已经死了的都不放过。

    难怪她爹要让她女扮男装的长大。

    从小到大的事,如同过电影一般在宋瑾脑子里一一闪过,好些事,只要留心认真串联,其实早就有了蛛丝马迹。

    “我……我母亲她,也能闻土识金观山断银?”

    元宝点头。

    “我母亲她,也能控制兵器?”

    元宝继续点头。

    宋瑾扯嘴,用力扯了几下,扯出一个笑。

    “她既是能控制兵器,缘何当时那人冲进去的时候,她不用意念操控兵器杀了他?”

    元宝摇头,狗子的声音再次响在宋瑾耳边: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没有跟过先后,先后跟前的天犬,是我的祖母。

    “天犬既是神兽,当时我母亲和父亲遇难,你的祖母怎么没有出现?”宋瑾确定,她的梦里,没有狗的身影。

    元宝摇头:这个,我也不知。

    宋瑾缓缓收了目光,抬手抚摸元宝的头。

    “继续说那封信吧。”

    元宝的声音便又响起。

    信上除了对如今陛下的咒骂,还提及一句,便是如今陛下命格缺金,而大燕朝的龙脉,需要金命执掌。

    安国公就是利用了这一点。

    安国公夫人说,安国公之所以私下开采金矿,为的就是能在皇宫的周围埋下巨量的黄金来弥补皇上的金命不足,来镇压龙脉。

    而且她还提起,开采回来的黄金,安国公府分毫未动,这一点随意皇上检查。

    随着元宝声音落下,宋瑾明白过来。

    难怪皇上要饶过安国公呢!

    原来是感谢人家为他续了皇命!

    呸!

    得知这个皇帝就是杀害自己亲生父母的真凶,宋瑾只恨不得冲进皇宫将其手刃。

    然而她知道,再大的愤怒,她也不能这样做。

    杀了皇上,只会让朝廷动荡百姓遭殃,而皇位的继承人,还是这个人渣的血脉,对她死去的父母,无半分好处。

    她要彻彻底底夺了这个人渣的皇位。

    让他死的永世不得超生。

    才对得起梦里梦外惨死的父母。

    宋瑾心头愤怒又烦躁,起身原地踱步。

    她的脑子怎么就这样不灵光,倒是赶紧想出一个行动的办法啊。

    穿越来的不都是女主吗?

    女主没有女主光环吗?

    宋瑾恨不得挖开自己的天灵盖搅一搅脑子好让它转起来。

    可偏偏她大脑一片空白,什么想法什么主意都没有。

    为什么我不是一个拥有智慧的女主!

    有气无力,宋瑾瘫倒在床榻上。

    仰面朝天,心里刀刺似的疼挥之不去。

    到底要该怎么做!

    元宝蹲在一侧,守着宋瑾。

    时光就这么一点一点流转,直到路詹提着食盒带着浓郁的香味进来。

    虽然心头愤懑,宋瑾还是没抵住香味的勾引,蹭的就坐直起来。

    路詹左右环顾,“怎么不见万喜?”

    按照以往,一旦有好吃的出现,万喜早该扑来了。

    宋瑾……

    只顾着和元宝说话,忘了万喜了。

    眼角一抽,宋瑾转手去启动床头机关。

    床榻旋转,露出里面内室。

    沈樾还是昏睡着,万喜在另外一张床榻上,手里拿着一条鸡腿,正睡得香,哈喇子流了二尺。

    她床榻边有七八个食盒。

    看样子是吃饱喝足大睡一觉的姿态。

    机关再一摁,床榻旋转,内室被关闭。

    宋瑾走到圆桌旁,“我们吃罢。”

    路詹脑子里还盘旋着方才万喜睡觉的样子。

    怎么不盖被子,真是的。

    蹙了蹙眉,路詹将食盒里的东西一一摆出,“宋大小姐先吃,奴才去看看殿下。”

    启动机关,路詹进去。

    宋瑾夹了一筷子尖椒溜肥肠,一面吃一面回头看路詹。

    说是去看沈樾,结果就是从沈樾的床榻上拿了一条被子盖到万喜身上?

    小心翼翼将被子给万喜盖好,又把万喜手里的鸡腿抽出,放到一侧桌上的盘子中,路詹轻手轻脚折返出来。

    宋瑾眼底蓄着八卦的火光,笑嘻嘻瞧着路詹、

    路詹被宋瑾盯得心里发毛,挠挠后脑勺,“怎么了?宋大小姐?”

    宋瑾吃着菜,笑眯眯道:“没事,四殿下的被子,挺好看的。”

    她这人,她妈妈从小说她狼心狗肺,前一瞬能哭的死去活来伤心的有气无力,后一瞬吃到好吃,立刻能平复一切悲恸。

    这话还真是……

    嚼着嘴里的肥肠,宋瑾已经将方才的悲痛愤怒收敛而起,笑眯眯瞧着路詹涨红的脸。

    “不,不是,我是怕万喜万一冻着了,同在一个屋里,万一传染给我家殿下。”

    宋瑾小鸡啄米点头,“是的呢,很有道理。”

    路詹……

    又挠挠头,“我真是这么想的。”

    宋瑾就笑道:“你说,等万喜醒了,我要告诉她吗?”

    路詹立刻摆手,“不要。”

    宋瑾瞧着路詹,脑中电光火石有什么一闪而过。

    食物和八卦的力量果然是无穷的。

    她突然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一百零九章 定下

    既然安国公夫妇拍胸脯和皇上保证,那些黄金,他们分文未动。

    呵呵。

    她只要将那些黄金给动了,不就大功告成!

    说是用来保住龙脉的黄金,结果却被用来干了别的,这要是被皇上知道了,雷霆大怒是必然的。

    她纵然恨毒了皇上,想要将其一刀毙命,可现实里她还是得徐徐图之。

    先干死安国公。

    而且她爹之前的计划,也是先干死安国公。

    主意打定,宋瑾大快朵颐起来。

    饭菜味道极好,宋瑾笑眯眯道:“你做的?这么短功夫做出这么多,厨艺真不赖。”

    路詹心虚的笑了笑,没开口。

    他倒是想要把事实说出来,但是他怕他家殿下醒来揍他。

    想到他家殿下,路詹转头望着床榻方向,叹了口气。

    宋瑾听着声音看向路詹,嚼着肥肠道:“四殿下如果是因为月事的缘故才昏迷,那等我月事过了,他应该就醒来了,别太担心,对了,我爹和韩柏叔,什么时候进京?”

    有关元宝告诉她的事和那梦里的事,宋瑾决定暂时不告诉路詹。

    路詹收了目光,蹙了蹙眉。

    “按照原计划,宋老爷和韩柏应该今日就抵达京都,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一点消息没有收到,具体出了什么事,还不知道,已经派人去查了。”

    宋瑾吃着东西点点头。

    既然还没来,那就按照她的计划办。

    “你坐下一起吃,吃完和我去一趟安国公府。”

    路詹疑惑看着宋瑾,“去安国公府做什么?不是说陛下不会处置安国公了?”

    宋瑾笑道:“自然是去办事,事情办好了,皇上没准儿到时候又会处置了。快点吃,抓紧时间,趁着皇上派去处置黄金的人还没有去安国公府。”

    路詹又疑惑,“宋大小姐怎么知道,陛下派去的人还没有到安国公府呢?”

    宋瑾一边吃一边道:“皇上要把案子交给刑部,刑部得了案子之后第一件事是什么?”

    路詹……“什么?”

    宋瑾……“你不是一直和四殿下在京都吗?怎么这种事还不如我知道的多?你们就是靠装弱小扮可怜打算成就大业?”

    路詹……

    “刑部接了案子,按照规矩,第一件事自然是立案,而立案就需要设宗卷,设宗卷就需要找安国公问话,我离宫的时候安国公尚未离开,掐着时间算,刑部速度就算逆天,现在也是顶多只把宗卷写了。”

    顿了一下,宋瑾又道:“可宫里派到安国公府守着黄金的禁军却已经到了安国公府。”

    路詹……

    他也知道刑部办案第一件事是立案,但是,这与目前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路詹一脸茫然看着宋瑾,“所以呢?”

    原本两个人的脑子都不够用,现在宋瑾忽然发现,自己的脑子还要比路詹好点,顿时心头飘飘然升起优越感。

    “所以,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去转移黄金!”

    路詹瞠目结舌,“转移黄金?怎么转移?你不都说,禁军已经去接手黄金了?”

    宋瑾眯着眼睛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快吃。”

    路詹……

    低头琢磨半天也没有琢磨明白宋大小姐到底什么意思。

    肩头一垮,放弃了。

    算了,宋大小姐有主意就行了。

    两人风卷云残吃完饭,宋瑾和路詹并肩出门。

    此刻正是晌午,大街上零零散散几个人。

    在靠近安国公府的一个僻静角落,宋瑾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匕首直接戳进脚下地里,宋瑾双目灼灼,盯着那匕首。

    紧接着,路詹就看到匕首仿佛一只穿山甲,蹭蹭的钻进了地里,不见了。

    宋瑾抬脚踢了踢土,将方才匕首钻进地底时搞出的那个洞口添上。

    一言不发,宋瑾集中注意力,用意念操控匕首。

    她不确定能否成功,但是这是她现在唯一的办法。

    路詹虽然不知道宋瑾具体做什么,但是知道她现在正在做什么,唯恐扰了宋瑾操控匕首,路詹警惕的立在一侧,观察着四下环境。

    匕首通过底下,钻过泥土,直奔安国公府囤着黄金的位置。

    宋瑾不断的吸一吸鼻子,判断着方向。

    路詹……

    挠挠后脑勺,一脸震惊。

    隔空闻味儿?

    这样也能闻出金子的味道?

    这也太诡异了吧。

    就在路詹心里嘀咕的时候,宋瑾忽的肩头一松,大出一口气,“好了。”

    路詹立刻道:“匕首去了金子底下?”

    宋瑾点头。

    路詹就左右瞥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宋大小姐不用闻土观山也能判断金子的具体位置?”

    宋瑾翻了路詹一个白眼。

    “匕首就在土里啊,我控制了那匕首,匕首传来的气味我自然闻得到。”

    路詹……

    算了,高人的世界,他不懂。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宋瑾就道:“去京兆尹的府邸。”

    在安国公府门口,京兆尹被揍得有点重,此刻上完药,正鼻青脸肿的趴在床榻上。

    夫人和一排姨娘并一群儿女抹泪陪在一侧。

    “姜侧妃不是四殿下最宠爱的侧妃吗?怎么四殿下就在安国公府,老爷还被打成这样!”

    一个小妾尖着嗓子朝姜侧妃丢了一句。

    夫人红着眼默不作声,算是默许。

    姜侧妃的姨娘便立刻道:“又不是侧妃娘娘让人打的,再说了,四殿下什么地位,在安国公府门前,还有四殿下说话的余地?”

    “呦,难道我说错了,莫非老爷挨打,是安国公指使的?”

    “我可没有这么说。”

    “我看,八成就是姜侧妃得罪了四殿下,四殿下心头这口气不顺,让人冒充老百姓,打了咱们老爷,要不然,早不出事晚不出事,怎么偏偏姜侧妃被撵回来,就出事了?”

    “什么叫撵回来,你说清楚了!”

    “这还不够清楚吗?不是撵回来是什么?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好端端的,不是被撵出来,她为什么在这里不在四殿下府里!四殿下怎么不把她接回去!”

    京兆尹被两个姨娘吵得脑仁疼。

    “滚出去!”龇牙咧嘴忍着伤口疼,咆哮了一句。

    声音才落,管事走进来,“大人,四殿下来了。”

第一百一十章 吸引

    姜侧妃的姨娘便一扬下颚,得意的看了方才与她打嘴仗的姨娘一眼。

    那姨娘小声嘀咕道:“得意什么,说不定是来送休书的。”

    京兆尹被吵得都快原地炸了。

    他堂堂京官,被当街打成这样,难道就没有人来关心一下他现在的心情吗?

    就知道吵吵吵!

    一群蠢货。

    “都滚出去!”忍着疼,京兆尹又补充道:“从现在起,没有我的话,谁都不许出自己的院子,若是出来别怪我不念情!”

    一群姨娘立刻举着小手帕,“大人,那谁来伺候您啊,您瞧这一身的伤,我们……”

    “滚!”

    没人伺候我也比你们伺候我强!

    你们只配伺候我睡觉,别的不配!

    在京兆尹愤怒的咆哮声中,一群小妾乌泱散去。

    夫人纹丝不动坐在那里,等人走干,夫人看着京兆尹,“那这几日就劳烦大夫辛苦些,同管事一起住在你这边吧,有什么需要也方便些。”

    京兆尹撑着青肿的眼睛不耐烦道:“你也出去吧。”

    语落,已经不再看夫人,只朝管事道:“四殿下来,有没有说什么事?”

    管事便道:“说是陛下的旨意,让四殿下来查您金腰带和袜子的案子。”

    夫人迈出门槛的脚,略略一僵,捏着帕子的手一紧,转瞬抬脚大步飞快离开。

    快点,快点。

    再晚就来不及了。

    一出了京兆尹的院子,夫人立刻吩咐自己的贴身婢女,“快,告诉大少爷带着三小姐立刻去白纸坊桥那里,他们自己的东西,在不显山漏水的情况下尽量多带。”

    顿了一下,夫人又道:“其他院子,传令下去,老爷的吩咐,全部人都给我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大门给我锁了。”

    贴身婢女得令,拔脚就执行。

    夫人转脚飞快的回到自己屋里,拿出笔墨纸砚,刷刷落笔。

    这厢,夫人忙乎着,那厢宋瑾被京兆尹府邸的管事引到了京兆尹的屋里。

    瞧着床榻上那个乌青一团,宋瑾皱了皱眼角,捡了一把椅子坐了。

    “父皇已经知道你金腰带的事,下令让本王彻查清楚,毕竟凭着你的俸禄,买不起那种金腰带。”宋瑾开门见山。

    京兆尹浑身疼的他直抽冷气。

    “姜侧妃尽心尽力服侍殿下这么些年,殿下当真要对臣赶尽杀绝?”

    宋瑾嗤的一笑。

    “尽心尽力?若是当真尽心尽力,本王怎么不见她生下一男半女?”

    路詹立在一侧,嘴角一抽。

    睡都没有一起睡过,怎么生!

    一语落下,宋瑾撇嘴一笑,又道:“再说了,就算是她一年生个十个八个,也不能因为她能生,就免了你贪污受贿的重罪,两码事,你说是不是?”

    路詹……

    一年生十个八个?

    猪吗?

    京兆尹带着浑身的伤,趴在床榻上,眼底闪着幽幽恶光,“你想如何?”

    宋瑾就道:“查案。”

    京兆尹就笑道:“殿下请便,臣两袖清风清清白白,不怕查。”

    “那你的金腰带是从何而来?”

    “我捡的。”京兆尹笃定的道。

    路詹……

    擦!

    捡的?

    你咋不说你偷得!

    人不要脸则无敌。

    他一口咬定他是捡的,若是没有十足的证据,还真拿他没办法。

    “捡的?你可真是会捡东西呢!这腰带,据本王所知,上面的貔貅,用的是上好的血玉,这种玉,做成这样栩栩如生的貔貅,只怕至少成本价就要一万三千两白银,而又据本王所知,满天下能有这种做工的,唯有京都凤钗楼。”

    说着,宋瑾手指轻轻叩击了几下桌面,仿佛催人心跳的鼓声。

    “而凤钗楼做事,一向是有记录的,虽然按照凤钗楼的规矩,记录绝不外漏,但是一旦涉及案件,它就算是不外露也的露,再者,凤钗楼的物件,总是要在那东西上刻上物主的姓氏,以显尊贵独特。”

    宋瑾将那金腰带取出。

    玉质貔貅的背面,果然刻着一个精妙的姜字。

    宋瑾冷笑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京兆尹便道:“四殿下见多识广,但是这金腰带,臣就是捡的。”

    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宋瑾也不急,只道:“究竟是捡的,还是安国公送给你的,本王一查就知道了。”

    京兆尹……

    怎么就扯来安国公?

    这腰带是他自己去凤钗楼定做的。

    因着今年是本命年又犯太岁,为了保平安,他专门做了这条转运腰带。

    和安国公有什么关系?

    莫非安国公私开金矿,四殿下准备把他拖下水,也将他并入私开金矿一党?

    心头一跳,京兆尹道:“殿下查安国公的案子便查安国公的案子,莫要将臣牵连进去,安国公私开金矿,可是与臣一点关系没有。”

    宋瑾就道:“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不然,你就交代出这金腰带的来历,否则本王可是要挖你这院子了!”

    四皇子在安国公的书房院子里挖出金子,这件事京兆尹是知道的。

    但是他堂堂正正清清白白,院子里有没有金子,他不怕!

    “殿下随意,臣绝无二话,臣一向忠心耿耿,陛下既是让殿下查,臣配合便是。”

    宋瑾转头就朝路詹道:“去挖院子。”

    路詹搞不懂宋大小姐的路子,却也领命出去。

    找管事借了铁锹,在院子里开始一阵挖。

    宋瑾端坐在京兆尹对面,一言不发,直勾勾盯着京兆尹。

    京兆尹……

    “殿下莫非觉得,您这般盯着臣,就能盯出那腰带的出处?”京兆尹瞧着他如此,语气不掩讥讽。

    宋瑾一言不发。

    而此时,刑部尚书带着一众刑部官员和衙役,在安国公的陪同下,来到安国公的书房院子。

    院子里有禁军把守,安国公含笑指了那些金子,道:“这些便是全部。”

    刑部尚书扫了一眼,转头吩咐下去,“称重,记录。”

    下属领命,转头执行。

    刑部尚书盯着那些金子,只觉得有些刺眼。

    京兆尹府邸。

    路詹挖呀挖呀,突然铁锹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铮的一声,震得他手都麻了。

    一铁锹挖出金子,路詹心跳骤然一缩。

    刚刚京兆尹的反应,明明应该是这院子里没有金子才对。

    擦!

    宋大小姐该不会用匕首把安国公府的金子给吸引过来了吧?

    这……

    怎么做到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挖出

    路詹惊得险些掉了手里的铁锹。

    然而,下一铲子,他就挖出一样东西。

    一把匕首。

    宋大小姐刚刚在安国公府附近用过的那把匕首。

    这……

    当时他是眼睁睁看着这匕首入地,然后又眼睁睁看着宋大小姐使用灵力,宋大小姐亲口说匕首已经被她送到安国公府藏金地处。

    现在,这匕首出现在这里?!

    该不会真的是这匕首把安国公府的金子给引来了吧。

    脑补一下一把匕首引着一坨一坨的金子,在地下游走,路詹忍不住颤了颤嘴角,弯腰捡起那把匕首,放下铁锹,朝屋里走去。

    屋里。

    京兆尹一副本官清廉不怕查的表情,趴在那里。

    宋瑾眉眼慵懒,靠在椅背上。

    路詹两步上前,立在宋瑾面前,将匕首给她看,“殿下。”

    宋瑾扫了一眼,立刻脸色一怒,抬手啪的在桌上一拍,“姜大人,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说着,宋瑾朝路詹吩咐,“去安国公府请刑部尚书大人!”

    路詹得令,转身就走。

    京兆尹一脸茫然看着宋瑾,“四殿下这是何意?”

    宋瑾冷笑,蹭的起身,“何意?本王倒要看看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说罢,宋瑾转身出屋。

    京兆尹一脸不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唤了管事上前,“外面怎么了?”

    管事不安的道:“启禀大人,方才路詹在院子里,挖出了黄金。”

    京兆尹顿时就惊呆了。

    “什么?”

    管事低低道:“黄金。”

    “黄金?”

    “嗯。”

    京兆尹……眼角一抽,顾不上身上的疼,蹭的翻身起来,“不是,我,我这院子里,怎么会有黄金?谁埋进去的?多少?”

    管事摇头,“多少奴才不知,路詹一铁锹下去,只挖出一点他就没有继续挖了,至于谁放进去的,奴才也不知道啊。”

    管事给京兆尹做管事做了几十年了,这府里一草一木他都了如指掌。

    却不知,这院子里竟然埋着金子。

    管事觑着京兆尹的神色,“大人当真不知?”

    京兆尹抬手在他脑袋上啪的拍了一巴掌,“我知道个屁!若是知道,我能让路詹去挖吗!蠢!”

    管事……

    “那眼下该怎么办?路詹已经去请刑部尚书了,刑部尚书正在安国公府查安国公私开金矿的事,咱们这里再闹出存金,那这说不清啊。”

    “我难道不知道说不清?”京兆尹只觉得脑子都要炸了。

    院子里怎么就出了金子呢?

    到底是……

    等等,不要慌,不要慌,冷静,冷静。

    京兆尹捋着胸口深吸几口气,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你赶紧去大皇子殿下那里,把事情和他说一声,讨殿下一个示下。”

    他毕竟是大皇子殿下的人。

    闹出了这种事,殿下总要管他的吧。

    管事应声,赶紧去办。

    京兆尹一身的伤也在屋里待不住,管事一走,他杵着拐杖颤颤巍巍出了院子。

    宋瑾正拿着铁锹在院子里挖地。

    京兆尹放眼望去。

    金灿灿一片。

    闪的京兆尹的眼睛险些吓了。

    天!

    他这院子里,遍地黄金?

    他自己个怎么不知道?

    若是早知道这里黄金这么多,何必贪污。

    这就地取金都感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啊。

    望着那些黄金,京兆尹脑子嗡嗡的。

    愣怔了好一会儿,他才朝挖地的四皇子道:“殿下,这些,臣真的不知道。”

    这话说出去,他自己都觉得是个笑话。

    宋瑾拿着铁锹,回头看了京兆尹一眼,没理他。

    大皇子府邸。

    没有搞死安国公,反而让他逃过一劫,大皇子正心情闷闷的翻着一本话本子。

    京兆尹府邸的管事突然来,大皇子颇为不悦的瞧着他,“出什么事了?”

    “殿下,不好了,四殿下在我们大人院子里,翻出了金子。”

    大皇子以为自己听错了,眼角一抽,蹙眉瞧着他,“翻出什么?”

    管事急急道:“黄金,四殿下在我们大人院子里,翻出了黄金,眼下四殿下已经让路詹去安国公府请刑部尚书了。

    殿下救我们大人啊,我们大人当真没有在院子里埋过黄金,这次不知是谁要害我们的大人。

    安国公私开黄金,这种罪名一旦落实下来是什么后果殿下也知道,我们大人一定是被人害了。”

    大皇子满心震惊。

    老四居然在京兆尹的府里挖出了黄金?

    这太不可思议了。

    京兆尹的府里要是有黄金,京兆尹还用得着那么发狠的贪墨吗?

    “挖出多少?”

    管事摇头,他离开的时候,只知道挖出一小点,现在有没有增多,他不清楚。

    “殿下,那些黄金当真不是我们大人的,殿下救我们大人啊。”

    大皇子目光渐渐从管事身上挪开,转头看窗外,手指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

    他虽然不知道安国公究竟是如何脱身的,但是他隐约猜得出来,关键字就是龙脉,黄金。

    父皇为此饶恕了安国公私开金矿的事。

    也就是说,父皇听信了安国公的说辞,认为安国公做这些事,是为了父皇。

    可现在,京兆尹的府里挖出了黄金。

    那说明什么?

    说明安国公在说谎!

    呵!

    事情瞬间又变得有趣了。

    只是……

    老四是怎么做到的?

    他可以笃定,京兆尹府里并没有大量的黄金私藏,可若是在他的院子里挖出了大量的黄金,那就证明,这是老四动的手脚、

    没错,一定是老四。

    除了他没有别人了。

    他到底是怎么把安国公府的黄金转移了一部分到京兆尹的府邸呢?

    大皇子心头的好奇,被吊的足足的。

    看话本子都没有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下一幕剧情。

    “本王去瞧瞧。”

    大皇子说着起身。

    他是去瞧瞧热闹,但是这话落在管事耳里,那便是去管京兆尹,管事顿时大松一口气。

    要知道,一旦京兆尹出事,并且还是因为黄金出事,那可是阖府抄斩的下场。

    他只想活着跟着京兆尹享福,不想死啊!

    大皇子抵达京兆尹府邸的时候,恰好刑部尚书也从轿辇里出来。

    一眼看到大皇子,刑部尚书慌忙上前行礼。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京兆尹的院子走去。

    而这个时候前往京兆尹院子的,还有京兆尹夫人的贴身婢女。

第一百一十二章 发现

    大门外探着头朝里看,一眼看到满院子的黄金,婢女惊得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

    手脚冰凉,打着哆嗦深吸几口气,婢女转头一阵风跑开。

    京兆尹夫人的屋里。

    狼毫湖笔刚刚落停,夫人拿起写满字的宣纸,正轻轻吹着。

    婢女一头冲进来,反手将门咣当合上,“夫人,四殿下在老爷院子里,挖出了一院子的金子。”

    京兆尹夫人听着,心跳砰砰加速,“一院子?怎么会那么多?从哪来的?”

    婢女摇头。

    “奴婢没敢靠近,大皇子殿下和刑部尚书大人也来了,奴婢瞧着他们走近,就赶紧跑开了。”

    京兆尹夫人微微颔首,沉默须臾,道:“大少爷和三小姐可是送走了?”

    婢女点头,“已经送去白纸坊桥了,大少爷惦记夫人,说让夫人您也尽早过去。”

    “快了,你去收拾我的东西吧,那几个姨娘的院子,可都锁好了?这个时候莫让她们出来添乱。”

    “夫人放心,都锁好了,几位少爷和小姐,也都去了相应的姨娘院子里。”

    京兆尹夫人便挥手,“你去收拾吧,收拾好了,你带着东西从后门走,直接去白纸坊桥,我等这里结束了,自己过去。”

    婢女有些不安心,“奴婢还是等您一起吧。”

    夫人冷脸道:“糊涂,等着我,东西怎么运过去,趁着现在无人发现,赶紧走,我到时候独身一人,怎么都好脱身,快点。”

    眼见夫人主意已定,婢女只得遵命,“那夫人您路上小心。”

    “知道了,你去吧。”

    语落,夫人不在看婢女,专心低头吹着手里宣纸上的墨迹。

    那是一封休书。

    京兆尹的字迹,她模仿的惟妙惟肖。

    从嫁给京兆尹那天起,她就每天刻苦练习模仿京兆尹的字。

    就为着哪一天京兆尹若是犯案了,她能带着孩子们全身而退。

    她可不想给那个男人陪葬。

    更不想让她的孩子被那个蠢货连累。

    男人三妻四妾,她只有她的孩子。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初嫁给京兆尹,她没得选,现在,她只想好好活着。

    墨迹吹干,京兆尹夫人将其折叠放入衣袖小心收好,抬脚走出屋子,朝着京兆尹所在的院子走去。

    院子里。

    宋瑾手里提着铁锹,倚着一棵大树站着。

    大皇子一进院子就看见院里满院的黄金,蹙了蹙眉头,朝宋瑾走去。

    宋瑾见大皇子走来,吓得一个哆嗦立刻向后退了两步。

    这个变态怎么又来了。

    对了,姜侧妃是大皇子安插到沈樾府邸的,京兆尹遇难,大皇子肯定来捞人。

    不等大皇子开口,宋瑾就道:“皇兄,这么些黄金摆在这里,不是想捞就捞的动的!别救人不成反被拖下水。”

    大皇子脚下步子一顿,嘴角噙着笑,“那要看捞谁,若是捞四弟,本王怎么都要试一试的。”

    宋瑾颤了颤嘴皮,没再看大皇子,只朝迎面走来的刑部尚书道:“父皇要本王查京兆尹贪墨的问题,不成想,本王在他这院子里发现了这些,想着安国公府那边同样有金子,本王不敢擅作主张,便请了大人过来。”

    刑部尚书对四皇子一向是恭敬的。

    客客气气行了个礼,转脸去看那些被挖出的金子。

    有的金子上,带着泥土,泥土的颜色明显与京兆尹这院子里的泥土颜色不同。

    褐色略略偏红的色泽,与安国公府那些沾着泥土的金子是一样的。

    很明显,京兆尹府邸的这些金子,与安国公府的,出自一处。

    神色微凝,刑部尚书转头看京兆尹,“这些,是从何处得来?”

    京兆尹拖着受伤的身体,朝大皇子的方向靠拢了靠拢,既像是在和大皇子说,又像是回答刑部尚书。

    “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院子里有黄金的。”

    大皇子不动声色,只无声的立在那里,眼睛盯着院里的黄金,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刑部尚书扫了一眼大皇子和四皇子,“你不知道?”

    京兆尹都快哭了,“我是当真不知道。”

    眼见大皇子一眼不发,京兆尹按耐不住,朝大皇子道:“殿下,臣当真不知。”

    大皇子抬手伸出一根食指,轻轻的摇了摇,“知与不知的,本王只是过来瞧瞧,不参与断案,有四皇子与刑部尚书在这里,有关案情,你一切与他们说。”

    顿了一下,大皇子想起话本子里的一句话,又补充道:“不过你也可以沉默不言,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呈堂供证。”

    大皇子其实只想看热闹,但他这句话落在京兆尹耳中,那就是一句点播了。

    大皇子让他少说话。

    得到这个指示,京兆尹顿时觉得心里踏实了几分,吸了口气,转头目光坦诚的望向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

    看了看京兆尹又看了看大皇子,最终目光落向四皇子,“殿下是如何发现这里的黄金的?”

    早就料到要回答这种问题,宋瑾张口就道:“姜大人有一条足金足分量的金腰带,按照姜大人的俸禄,是绝对不可能买得起那样的腰带的,姜大人又否认贪污,本王就想,若当真不是贪污,那就是姜大人如同安国公一般,院子里藏了金子,兴许是用自己的金子打造的金腰带,一挖,就挖出来了。”

    宋瑾说的轻描淡写,刑部尚书凝了她一瞬,目光又落向那一院的金子。

    这问题,有点棘手。

    皇上那里,明显是不打算处置安国公的,只让他将黄金分文不少的带走。

    可京兆尹院子里的金子,明显与安国公院子里的金子,是同一出处。

    否则不会沾着同样色泽的泥土。

    这种泥土,并非京都可见的。

    默了一瞬,刑部尚书朝大皇子道:“劳烦殿下帮臣看着这里,臣进宫一趟,此事还需陛下定夺。”

    大皇子一脸不情愿的点点头,“快去快回。”

    刑部尚书……

    当真不情愿,你特意跑来做什么?

    但人家是皇子,他不能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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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高人

    见刑部尚书要走,宋瑾立刻道:“大人稍等,本王与你一起进宫,毕竟是本王发现的这里,本王亲自去说,总能更清楚点。”

    刑部尚书朝大皇子看了一眼。

    眼见大皇子没有开口的意思,便拱了拱手,与宋瑾并肩离开。

    大皇子瞧着那远去的背影,心头思绪万千。

    按照话本子的节奏,老四皮囊下的女子,必定是女主。

    而但凡女主出场,势必是要与皇权联系在一起的。

    目前,皇权之中最大的矛盾点和最容易被话本子编排的高潮点,便是父皇要寻找的那个十六岁的孩子。

    她会是那个孩子吗?

    如果是……

    大皇子垂下的手,拇指与食指轻轻的摩擦。

    京兆尹站不住,哭丧着脸在大皇子一侧道:“殿下,臣当真不知道这些黄金从哪里来的啊。”

    大皇子收了目光,看向京兆尹,“那你知道如何与这些黄金撇清关系吗?”

    京兆尹一愣,随即摇摇头,“但臣当真是清白的。”

    大皇子便不再说话。

    门外角落,京兆尹的夫人眼瞧着眼前一切,咬了咬唇,转头离开。

    从后门出去,直奔户部。

    她手里揣着的,是她以京兆尹的笔迹写下的和离书。

    大皇子的神情不论京兆尹是否看的明白,她反正明白了,京兆尹没得救了。

    这就是她留下来等的结果。

    既然没得救了,那就趁着京兆尹那里的事情没有闹开之前,她和离了。

    撇清干系了,等到将来抄家,也与她无关。

    至于京兆尹养着的那些妖媚小妾,爱死爱活,与她无关,反正她都把人锁好了,到时候要是抄家灭门,她们也跑不出去。

    心里拿定主意,京兆尹夫人走的脚下生风。

    宋瑾出了京兆尹府邸的大门却并没有真的跟着刑部尚书进宫。

    一捂肚子,宋瑾龇牙咧嘴朝刑部尚书道:“哎呦糟糕,本王肚子疼,怕是吃坏了东西闹肚子,不能与你一起进宫了,你自己去吧,本王得去找茅房。”

    说完,宋瑾给路詹递了个眼色,转头朝着反方向跑了。

    徒留刑部尚书凌乱在寒风里。

    啥?

    直到宋瑾都跑没影了,刑部尚书也没缓过来。

    四皇子这是……脑子病了?

    怎么感觉人怪怪的。

    以往只是畏畏缩缩胆胆战战,现在怎么觉得像是……有点神志不清的样子。

    皱着眉摇摇头,刑部尚书如同甩开一只苍蝇似的挥了挥衣袖,一头钻进轿辇,直奔皇宫。

    安国公府那里,刑部尚书被突然叫走,安国公和安国公夫人一直惴惴不安。

    刑部的人倒是有条不紊的在称取黄金。

    因着数目实在庞大,他们的工作一时半刻完结不了。

    瞧着眼前人忙碌着,安国公低低的对夫人道:“不会有什么意外吗?”

    安国公夫人叹了口气,“宫里若是有消息,丽妃娘娘会送出来的,再看看吧。”

    皇上虽然没有当时责罚安国公,也说了这件事不再追究。

    可皇上没有放了软禁在皇宫的赵霁德。

    皇上也没有让赵家的亲眷从别馆里搬出来。

    这就说明,皇上还准备着后手,可这后手是什么,她猜不透。

    只能希望……一切平安吧。

    唯一庆幸的一点就是,安国公从玲珑山搬回的黄金,还分毫未动,而且,就算是动了,也说不清。

    毕竟动没动,他们说了算。

    别人也不知道具体数目。

    叹了口气,安国公夫人朝安国公道:“你这黄金总数,有账目吗?”

    安国公点头,“有啊。”

    夫人便道:“总数多少?”

    安国公伸手比划了个数字。

    安国公夫人扫了一眼,“这账目,在哪里?”

    “世子手里。”

    安国公夫人……

    安国公这话一出口,他顿时心跳一缩。

    世子已经失踪好久了。

    之前,他只是担心世子的安危,可现在……

    望着眼前金灿灿一片,安国公只觉得心头一片寒凉,却又忍不住自我安慰,“没事,这黄金运来,我从未动过,就算找到账目,也是对得上数的。”

    安国公夫人看着安国公,只觉得上不上话。

    为了这个蠢男人,她已经折进去一个儿子了,现在世子也一点消息没有……

    这厢,他们夫妻俩说着话,那厢,宋瑾带着路詹跑到一个拐弯转角处。

    路詹一脸茫然,“宋大小姐,要做什么?”

    “你知道安国公在京都有么有什么别院外室?”

    “有的,白纸坊桥就有一处宅子,养着安国公……”

    宋瑾一摆手,“养着谁无所谓,走,带我去。”

    两人立刻行动。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宋瑾立在那宅子门外。

    倚靠着一颗枣树,宋瑾将匕首插入土中,同样的方法用意念控制着匕首钻入底下。

    不过须臾,那匕首直接到了院子里、

    宋瑾屏气凝神,拳头紧捏,双眼闭合,因着今日一天之内几次使用这技能,再加上难度颇大,不过一会儿,额头便渗出汗珠。

    路詹紧张的站在一边,时不时左右环顾。

    好在这宅子所在的位置有些偏僻,并无什么行人,而他们又是在角落的枣树旁,不大引人注目。

    在宋瑾的控制下,匕首游走在泥土中,直奔安国公府那些金山。

    一旦和黄金汇合,匕首立刻原路返回,金山下的黄金,便有一部分被匕首吸引着跟着在底下钻洞。

    若是此刻有人掘开地面,一定会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一把匕首带着一串金子,钻泥破土。

    ……

    足足耗了小半个时辰,总算是大功告成。

    黄金留在院子地面下,匕首又原路钻出。

    宋瑾弯腰,将匕首捡了装起,“走,我们去找大皇子去。”

    若说方才往京兆尹府邸吸引金子,路詹勉强能理顺思路。

    基本就是宋瑾先将匕首固定到安国公府院里,等宋瑾去了京兆尹院里,在让匕首以宋瑾为目标,将金子吸引过去。

    可现在……

    宋瑾并未事先将匕首送到安国公府那里,难道那匕首一回生二回熟,自己找路去了?

    路詹百思不得其解,又好奇的要紧,便朝宋瑾发问,“宋大小姐,您如何做到的?这太神奇了。”

    “匕首引了一次金子,它记住那金子的味道。”宋瑾轻飘飘的解释。

    路詹……

    宋大小姐能闻土识金观山断银,难道她的匕首也行?

    算了,高人的世界,他是真的不懂了。

    就在路詹逼着自己收起好奇心的一瞬,听得宋瑾兀自呢喃,“我现在还不能很游刃有余的掌握这个技能,若是掌握的好,今日也用不了这么些时间,以后得多多练习才好。”

    路詹……

第一百一十四章 盘问

    他们主仆俩各怀心思的回京兆尹府邸那里。

    宫里。

    刑部尚书立在御书房里,御书房燃着的地龙让他觉得有些闷热。

    皇上端着一盏茶,轻轻呷了一口,“这么快就处理完了?一共多少?”

    刑部尚书抱拳。

    “陛下,安国公府的黄金,数目庞大,怕是要月余功夫才能称重计算完毕。”

    皇上喝茶的动作一停,抬眼看刑部尚书,等他下文。

    刑部尚书便道:“是四殿下在京兆尹的院子里,挖到了黄金。”

    皇上面色,顿时一沉。

    刑部尚书立刻低头,“四殿下追查京兆尹金腰带的事,京兆尹一口咬定那腰带是捡来的。”

    皇上听着,冷冷一哼。

    “四殿下说,腰带捡来的他是不信,不过,介于之前在安国公府院中挖出黄金,四殿下便想着兴许能在京兆尹的院子里也挖出什么,便让路詹挖了,结果就挖出了黄金,挖出的时候,路詹就去安国公府唤了臣过去。”

    皇上……

    这个老四,是能说他蠢呢还是能说他运气好呢!

    在安国公院子里挖出了黄金,他再断案就要用同样的法子去挖别人的院子。

    这不是蠢是什么!

    果然是个蠢种!

    可偏偏又真的让他挖了出来。

    可见运气这种事,都让蠢人占了。

    等等……

    天犬不是也参与了案子吗?

    说不定,是天犬指点了他!

    也不对,天犬通灵也是与朕心意相通,怎么会指点他?

    皇上心里,思绪翻来覆去。

    刑部尚书觑着皇上的神色,继续道:“臣去查看了那些黄金,黄金上沾着的已经干了的泥土,与安国公府那些黄金上沾着的泥土的颜色和质感是相同的,基本可以断定,是出自同一地方。”

    这话一出,顿时阻断了皇上心头对四皇子的腹诽。

    皇上先是一愣,继而面色便若泼墨一般黑了下来。

    安国公夫妇告诉他,这些黄金他们从玲珑山挖来,是为了当初那封信。

    是为了暗中帮他镇压不足的龙脉。

    是为了弥补他五行却金里的金。

    而且安国公指天发誓,那些黄金他挖来之后,丝毫没有动过。

    他信了。

    他竟然真的信了。

    忽的,皇上有些懊恼。、

    似乎只要是与前朝有关的事,只要是与他这皇位有关的事,他的理智就会降低。

    现在,京兆尹的府邸,也挖出了黄金。

    这如何解释!

    若是寻常黄金也就罢了,偏偏还与安国公的,是同一出处。

    阴鸷的眼睛微眯,皇上眼底闪动着汹涌的杀气。

    御书房的气息,骤然就冷冽下来。

    刑部尚书继续道:“臣被从安国公府唤走的时候,安国公并不知京兆尹的事,而现在大皇子在京兆尹府邸镇着,一时间两边应该还互相并不知情。”

    刑部尚书这话,意思算是明白,皇上也听懂了。

    蹙了蹙眉,“大皇子怎么去了?”

    刑部尚书就道:“臣不知,臣过去的时候,大皇子殿下正好被京兆尹府邸的管事引着到了府邸门口。”

    皇上冷哼了一声。

    大皇子在四皇子府里安插人的事,他是知道的。

    姜侧妃是替大皇子办事的,自然姜侧妃的爹出了事,大皇子要去看看。

    若是寻常事也就罢了。

    这件事,若是大皇子知道却瞒了他……

    皇上幽深的眼底,无人知道他究竟蓄着什么情绪。

    默了许久,皇上声音略带沙哑的开口,“把京兆尹关入刑部大牢,给朕审,至于他府邸的人……女子充奴,男子流放。”

    刑部尚书一愣。

    案情究竟如何还未仔细核实,陛下就下了这样的命令。

    万一京兆尹是冤枉的……

    思绪一起,刑部尚书又心头失笑摇头。

    怎么可能是冤枉的,那可是京兆尹自己住着的院子,谁能瞒着他在他院子里藏金子呢。

    还是那么多。

    “是,臣这就去办!那安国公那里……”

    皇上冰凉的面上带着残忍的笑意,“且先不要惊动他,告诉禁军统领,让他的人把那院子守好,不许任何人出入。”

    刑部的人在那院子里核查黄金,安国公夫妇必定是陪同的。

    不许任何人出入,就是软禁了。

    刑部尚书领命,转身离开。

    他走出御书房的前一瞬,一个小內侍急急从御书房门前离开,走向外面。

    丽妃的宫女恰好就等在那里。

    一番耳语,那宫女急急离开。

    御书房里,刑部尚书一走,皇上便让内侍总管叫来了赵霁德。

    “玲珑山的事,你再与朕说一遍。”

    面容阴沉,皇上端坐在书案后,声音低沉的道。

    赵霁德跪在地上,心头动了动。

    上一次他回禀,皇上更多地心思,却落在他与刑部尚书之间的关系上。

    那时候,皇上只怕还在怀疑,他和刑部尚书联手,欲图干翻安国公。

    虽然事实就是如此。

    不过,此刻……

    是外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让皇上对这件事,有了重新的看法。

    无声吸了口气,赵霁德将如何发现金矿的过程,与上次一般,又说了一遍。

    待他语落,皇上道:“你说的那个大刘,此刻在何处?”

    赵霁德……

    合着上次他说完,皇上压根没有派人审讯?

    这是什么狗皇帝!

    赵霁德心里,永远念着先皇后的恩情,所以对现在的皇帝,心理是有排斥的。

    只是他并未表现出来。

    “大刘被臣羁押入京,臣是先一步进京的,所以,大刘应该和臣的家眷们在一起吧。”

    这话,他说的不确定。

    毕竟他进宫就被软禁了。

    皇上蹙眉瞧着赵霁德,“你是在埋怨朕?”

    赵霁德立刻以头抵地,“臣不敢,陛下明察,臣就是知无不言而已。”

    皇上冷哼一声。

    “余州有个叫钱来的商人?”

    赵霁德一愣,跟着点头,“是,是余州当地较为有声望的商户,他的儿子在京都读书,听说与安国公府的三少爷是同窗。”

    这话,他早就想说了,但是一直不得机会。

    终于皇上问了。

    啧啧~

    这皇上,比先帝真是差远了!

    皇上听着,默了一瞬,“钱来是做什么生意的?”

    “启禀陛下,脂粉生意。”

    “他是祖上就做脂粉生意的?还是……”

    赵霁德一脸回想的样子,转而道:“钱来祖上并无生意,他早些年在京都做事,后来赚了些钱回余州开了脂粉铺子,生意越做越大。”

    在京都做事……

    怕是在与安国公做事吧。

    安国公自己也承认了,他在余州私开金矿,就是委托了钱来照看。

    可若这金矿当真是为了龙脉,钱来怎么会被安国公灭口呢?

    不心虚,何须灭口。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了然

    “钱来被杀,你可知道?”阴沉的眸子盯着赵霁德,皇上忽然发问。

    赵霁德登时抬头,一脸惊愕的茫然,满目赫赫:啥?

    皇上嘴角似有若无动了动。

    看来是真的不知道。

    “当初你押送大刘进京,打着招摇的旗号,甚至吸引了不少江湖豪客帮忙,你,就那么怕安国公?”

    赵霁德面带苦笑。

    “安国公势力庞大,且私开金矿这种事,一旦落实便是重罪,安国公岂能允许臣将这事送达天听,臣一腔忠心,可臣不想连累家眷。”

    顿了一下,赵霁德一副鼓足勇气的样子,又道:“臣在余州任职十六年,怕是大燕朝唯一一个从上任就没有调动过的状元了。”

    语气里,带着颇浓的不甘。

    “臣到底不知,是臣能力不足还是臣得罪了谁,若说得罪,臣只得罪了安国公一人,十六年前,陛下原本给臣的职位,是真定父母官,若是按照朝廷惯有流程,但凡在此任职表现突出的,是有机会接任京兆尹这职位的。”

    捏了捏拳,赵霁德又道:“可臣竟是不知,现如今的京兆尹姜大人究竟哪里比臣强了,他当年科考,是臣的上一届,莫说状元,他连前十五都不是,他竟就……”

    越说越是愤愤不平,赵霁德话及此,深吸一口气,干脆不再提,只梗着脖子跪在那里,一脸我很委屈,但是我很坚强的样子。

    就在皇上召见他的一刻钟前,他收到一张字条。

    是好友刑部尚书托人给他的。

    字条内容简单:京兆尹犯案。

    原本,韩柏答应了他,只要这件事他能配合好宋家,宋家便托关系许给他京兆尹这职位的。

    难道现在就是机会?

    一直被软禁,赵霁德也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是,他知道,如果他要上任京兆尹这职位,那便意味着原本的京兆尹要被拿下。

    一定是宋家的手笔。

    没想到,这么迅速。

    只是,宋家也知道他与刑部尚书的关系吗?

    宋家的事拜托到他那里的时候,他并没有提起刑部尚书啊……宋家生意做得大,兴许宋家自己就和刑部尚书有来往呢。

    御书房里不好猜测这些,赵霁德很快敛起心思,只一门心思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皇上瞧着他,蹙了蹙眉。

    赵霁德在余州任职十六年,余州从当初一个贫穷的州县一跃成为如今大燕朝数一数二的富庶州县。

    可见赵霁德的能力。

    而且,余州有家商户,生意做到全国,若非余州知府赵霁德给了这商户一定的优惠政策,这商户的生意怎么可能做那么大。

    然而赵霁德在余州任职,一在就是十六年。

    别的官员,基本三年一换。

    唯有余州那里……

    他也曾问过安国公和几位尚书,余州地方官为何一直没有调动,当时他们怎么说来着……

    蹙了蹙眉,皇上有些想不起来,这本就不是什么能让他记在心里的大事。

    不管谁任职,只要他的皇权安安稳稳不出事便好。

    揉了揉眉心,皇上道:“你就没有写过调动申请?”

    赵霁德就道:“写自然是写了,但是陛下看到了吗?”

    这话,带着些负气。

    皇上知他心中有气,倒也没有计较,何况,他也的确是没有见到。

    说明什么,说明那申请被人拦下了。

    盯着赵霁德,皇上笑道:“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件事,对安国公憎恨已久,才要构害安国公吗?”

    赵霁德顿时大睁眼。

    “构害?他做下的丧尽天良的事那么多,用得着臣构害吗?”一激动,赵霁德声音有些大。

    皇上冷着脸看着他,“这么说,你在余州,也很了解安国公做了什么?”

    赵霁德顿时心头一跳。

    他激动之下,竟是忽略了皇帝多疑的性子。

    拳头紧捏赵霁德悬着一口气,道:“私开金矿,难道还不算丧尽天良吗?陛下可知臣在金矿找到多少苦劳力,陛下可知那些苦劳力的背后是多少个家庭因为安国公的一己私利被毁坏!”

    面容因为激动而微微抽搐。

    “一个被抓去的苦劳力,他背后,可能是嗷嗷待哺的孩子无人管了,可能是正在待产的妻子无人管了,可能是缠绵病榻的父母无人管了……”

    赵霁德还欲继续说,皇上却一摆手制止了他。

    这些,与他什么干系!

    老百姓贱命一条。

    若安国公做的事,当真是为了保全他的龙脉,牺牲几个百姓……

    呵,那是他们的福气!

    更何况,牺牲几个百姓就能确保整个大燕朝国泰民安,这牺牲,值得。

    他是皇上,他的思量自然更要以大局为重。

    “你调查之下,那金矿,开始多久了?”

    皇上不欲再言这个问题,赵霁德值得跟着回禀道:“五年。大刘是安国公从最一开始就安插过去的。”

    皇上摩挲了摩挲手指。

    “五年,大刘可是知道一共开采了多少黄金?”

    赵霁德便道:“大刘不知道具体数目,账簿在安国公手中,不过,他粗略估算,至少有百吨。”

    皇上眯着眼,思量起来。

    一时间,御书房又静默下来。

    就在此时,外面小内侍忽然通禀,“陛下,大皇子殿下求见。”

    思绪被扰,皇上揉了揉眉心朝御书房大门看去。

    老大怎么来了?

    来替京兆尹求情?

    眼底神色微凉,皇上淡淡开口,“让他进来。”

    大皇子一进门,就感受到御书房里微妙的气氛有些诡异。

    按照话本子的情节,一般御书房里能出现这种气氛,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赵霁德惹得父皇生气了。

    要么,他惹得父皇生气了。

    很明显,不是第一种,因为赵霁德的面色很平静,甚至他上前,赵霁德还向他行了个礼。

    那就是说,父皇对他有看法了?

    再按照话本子的节奏推测,这看法,多半是因为他被内侍送回府之后,再次去了京兆尹府邸吧。

    父皇一向多疑。

    当时在安国公府查出金子的时候,他就在。

    现在京兆尹府邸查出来,他又在。

    话本子上的老套路,一般这种情况,皇上是要怀疑他有不轨之心了。

    情节了然,大皇子心里一片踏实。

第一百一十六章 查封

    行礼之后,大皇子一脸恭顺立在那里。

    “父皇,刑部尚书大人已经将京兆尹府邸查封,京兆尹被押入刑部大牢,只是……”

    不及大皇子语落,皇上面色微重哼了一声,“莫以为朕不知道,老四的姜侧妃,是你的眼线。”

    大皇子立刻一脸惶恐,“儿臣知罪,儿臣也是怕四弟做出什么不当之事,才派个人过去盯着点,免得事态严重。”

    皇上又是一声冷哼。

    大皇子就战战兢兢道:“毕竟四弟的命格有些特殊,他一举一动,儿臣都唯恐有碍我大燕朝江山基业,是儿臣鲁莽了,父皇恕罪。”

    赵霁德……

    这父子俩说话,也太直接了吧。

    四皇子怎么说也是个皇子啊。

    难道你们不用考虑一下我这个外人在场吗?

    另外,大皇子你派人监视四皇子,这事怎么瞧都不地道,你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真的好吗?

    而陛下居然没有因此动怒,陛下还说,他一早就知道那个姜侧妃是为大皇子效力。

    也就是说,和宋家一伙的那个四皇子,地位很低啊。

    既然地位很低,那宋家是怎么扳倒京兆尹又许诺把这个位置给他呢?

    呃……

    赵霁德有些琢磨不明白了。

    毕竟,尽管他知道四皇子命格与皇上相克,他知道四皇子地位低,可没想到这么低啊!

    皇上冷眼瞧着大皇子,“你是来替姜侧妃求情的,还是来替京兆尹求情的。”

    大皇子慌忙抱拳,“父皇误会了,儿臣此次前来,是为安国公。”

    皇上眉梢微动,“哦?”

    “安国公府的藏金,在京兆尹府邸发现,儿臣想,安国公在京都还有一些宅院,会不会那些外宅里,也有藏金,私开金矿一事,兹事体大,儿臣想请父皇应允,让儿臣检查一下安国公的外宅。”

    皇上有些意外。

    是他看走眼了?

    平日里,明明安国公屡屡明里暗里要与老大靠拢,而京兆尹也的的确确就是老大的人。

    老大居然谁都没管。

    他难道不知道需要培植势力吗?

    他难道不知道,一旦他势力范围内的人出了事,他若置之不管,会寒了其他人的心,让别人无法对他忠心耿耿吗?

    一时间,皇上都不知道是该防着大皇子还是该点拨大皇子了。

    大皇子语落,就那么恭顺的立在那里不在多言。

    皇上沉默了一会儿,“你去查吧。”

    大皇子得了这话,立刻抱拳行礼,“儿臣告退。”

    说完,转身就走。

    皇上……

    当真是,没有求情。

    这儿子,怕不是话本子读傻了,不懂得如何运用权术了?

    大皇子一走,皇上无心再审问赵霁德,便挥手让他也退下。

    御书房里,龙涎香散发着淡淡的味道,皇上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踱步走到大窗下。

    外面日头已经靠西。

    安国公府一旦倒了,安国公手里的权利,要分散给哪些人?

    京兆尹那个位置,谁来接替?

    还有安国公府世子,他究竟去哪了?为什么消失不见?

    太后跟前的那个太监,他是和世子一起消失的吗?

    天犬突然通灵,究竟预示着什么?

    这一连串的问题挤在皇上脑子里,仿佛要将他的脑子挤爆。

    没有一个问题能理出一丝头绪。

    而此时,刑部尚书立在京兆尹府邸院中,一脸不可思议的瞧着回来回禀的下属。

    “找不到京兆尹夫人?”

    下属抱拳,“属下查封府邸的时候,发现姜大人的几房妾室,都是被锁在各自的院子里的,院中一并锁了她们的子女和一应仆人,所以封查起来,格外方便。”

    以往封查这种大府,总是要兴师动众。

    府邸里人多,一旦封查便是混乱一片,这一次,竟然这些人都被提前锁了。

    罕见。

    “可属下仔细排查了,所有的妾室并子女都在,唯独京兆尹的夫人以及嫡出的子女,全部不见,并且属下在排查财物的时候,发现账本上记录的但凡属于京兆尹夫人陪嫁的东西,也一应不见了。”

    刑部尚书……

    这叫什么?

    提前跑了?

    “继续搜!”

    属下得令,当即执行。

    就在这时,户部一个小吏急急赶来。

    “大人。”

    刑部尚书转头,有些意外看着他。

    这京兆府尹才被查封,户部就急着来收钱了?

    “大人,户部尚书大人特意让下官来告知大人一声,早在一个时辰之前,京兆尹和他的夫人和离了,嫡出的子女归夫人所有,夫人带着子女并自己的嫁妆离开京兆府尹,不得带走京兆府尹分文。”

    刑部尚书……

    和离?

    在这个节骨眼和离了?

    那小吏说着话,拿出一个簿子,“大人请看,这是户部登记在册的。他们和离,是符合律法程序的。”

    这话,也就是说,他们的和离,是正常的符合大燕朝律法规定的和离。

    一旦被登记在册,那便是真正的和离了。

    刑部尚书有些奇怪。

    这和离的也太是时候了吧。

    一旦和离,京兆尹府这里一切生死都与那位夫人和她带走的孩子无关了。

    而且,按照律法,他们不能追究她们任何责任。

    可偏偏他们和离了,那些妾室却被死死锁在各自的院子里。

    刑部尚书蹙了蹙眉,觉得有些好笑。

    就好像是……京兆尹的夫人预料到要发生什么,报复了京兆尹和他的妾室们。

    啧~

    不过话又说回来,京兆尹的妾室,真的有点多!

    既然人家已经和离,他便不再追查,将京兆尹府邸的人全部带入刑部大牢,等到进一步处置安排,大门贴了封条,便离开此地。

    办完了京兆尹,还要回安国公府。

    与户部小吏道别之后,刑部尚书朝属下问道:“四皇子殿下呢?”

    之前说是与他一起进宫,结果闹肚子,现在人不见踪影。

    那属下就摇头,“大人进宫不久,四殿下就回来了,回来和大皇子殿下说了会话,大皇子殿下就离开了,后来大皇子殿下跟前的人来请四殿下,属下也不知被请到哪里去了。”

    刑部尚书……

    大皇子不是一向厌恶至极了四皇子吗?

    怎么最近两人,频频表现出一副感情很好的样子。

    这不太正常啊。

    算了,与我无关!

第一百一十七章 确定

    刑部尚书直奔安国公府。

    因着皇上之前有令,禁军把守下的安国公府,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安国公的书房院子。

    丽妃娘娘从宫里送出了消息,那消息就在自己个的脑子里嘴巴里,可婢女望着眼前铁甲长枪的禁军,却无计可施。

    消息送不出去,国公爷和夫人便不能准确应对。

    到底该怎么办!

    隔壁不远处,京兆尹府已经被查封了,听说就是因为在京兆尹的院子里也发现了黄金。

    那黄金数量根本没有安国公府的多。

    京兆尹都被关入刑部大牢了,阖府的人,除了及时和离的夫人,余下的全部下牢,那安国公府……

    想到这些,婢女打了个哆嗦。

    既然消息送不进去,那……不如我先跑吧!

    这主意在心头一出来,婢女连想都没想,转头就走。

    赶紧的,赶紧跑,趁着无人发现,跑之前还能带些银两。

    快,快!

    负责送消息的婢女,跑了。

    而此刻,在书房院中的安国公夫妇,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刑部的官员还在统计着黄金,刑部尚书自外面回来之后,就站的离他们远远的,一副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样子。

    安国公有心要去打听一二,刑部尚书却是提前摆手,“国公爷还是不要问了,莫要为难下官。”

    直接一句话堵了回去。

    安国公夫妇有些惴惴不安。

    而此时,安国公的一处外宅中。

    大皇子带人,破门而入。

    大皇子的人守住了宅院各处,堵死了宅院中想要跑出去报信的人。

    宅院里,大皇子嘴角挂着一缕意味深长的笑,抬手胳膊欲要搭在宋瑾肩头。

    宋瑾身子一闪,轻巧避开。

    “皇兄,还是赶紧挖吧。”

    想要挖安国公的外宅,宋瑾扮作的沈樾,没有这个权利。

    无法,她只得寄希望于大皇子,却不成想,在京兆尹府邸的时候,她只提了一句,大皇子就一口应下。

    这么干脆,倒是让宋瑾有些意外。

    不过,不论如何,只要来挖就行了。

    挖了,就能证明安国公对皇上说的那些话,都是假话。

    如此,皇上应该就会处置安国公吧。

    这样,她就算是完成了爹爹谋划之事。

    至于她的事……

    徐徐图之。

    宋瑾躲开,大皇子却是直接一步上前,胳膊一伸,直接搭在她的肩头,“四弟,这种时刻,皇兄心头澎湃万分,只想和四弟一起见证呢。”

    宋瑾被大皇子紧紧拦着肩头,大皇子这胳膊就像是铁做的,她怎么都挣扎不开。

    “皇兄,你这伤口,不疼吗?”

    大皇子转头,眉眼含笑,“知道我疼,你就不要挣扎。”

    宋瑾……

    不挣扎,等着你占我便宜吗?、

    可……

    挣扎又挣扎不开!

    “皇兄,我们看着就是,你为何非要这般站着,两个大男人如此,实在是不像话!”

    大皇子就用另一只手捏起宋瑾的下巴。

    “两个大男人如此,的确是不太像话,你说,若是一男一女如此,像话不像话?”

    这话一出,宋瑾顿时心跳的跟揣了几十万只兔子似的。,

    大皇子为何这么说!

    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他一定知道什么了。

    天哪!

    宋瑾扑闪着眼睛,小心翼翼又警惕不安看着大皇子,“皇兄这是什么意思?”

    大皇子捏着宋瑾的下巴,凑近她,笑道:“你难道不是心知肚明?”

    宋瑾登时全身一个哆嗦。

    他真的知道了!

    大皇子瞧着臂弯里的人的反应,心里的那份猜测,再次笃定。

    而他俩这个样子,落在四下旁人眼里,那场面就实在是辣眼的很。

    大皇子和四皇子这是在……苟且吗?

    他们可是兄弟啊!

    怎么能这样!

    路詹立在一侧,心惊胆战的看着。

    怎么感觉,大皇子和宋大小姐说话的神情,仿佛是在和一个女子说话。

    可,宋大小姐明明用的是他家殿下的身子啊!

    怎么会这样!

    大皇子平时对他家殿下,那完全就是见之犹如蝇虫。

    而现在……

    该不会是,大皇子知道了什么吧!

    路詹一颗心,惴惴不安。

    好在,大皇子带来的人,很快在院子里挖出了黄金。

    “殿下,那边挖出大批量的黄金!”

    下人来报,大皇子松了宋瑾,转脚朝着黄金处走去。

    他倒是一脸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宋瑾刚刚被他揽在怀里,简直就要喘不上气了。

    此刻被松开,大口大口呼吸两口新鲜空气,连忙跟着过去。

    眼前一片金灿灿。

    黄金的身上,沾着已经干透的泥土,泥土的颜色质地,同安国公府的那些,一模一样。

    大皇子嘴角扬了扬。

    有了这些,再加上京兆尹府中的那些,安国公怕是再也不能用龙脉一词来敷衍父皇逃过一劫了吧。

    他就不相信,安国公夫妇在父皇面前狡辩的时候,提了这处宅子和京兆尹处的黄金。

    禁军和刑部尚书都去了安国公府,可见在安国公的言辞里,黄金都在他的院子里。

    那这两处的发现,便是安国公的恶意隐瞒。

    “将这院子里的人,全部就地关押起来。”大皇子一声令下,当即有属下执行。

    大皇子随意点了个人,“去安国公府请刑部尚书大人。”

    那人领命而去。

    大皇子面上带着懒懒的笑,转头朝宋瑾看去。

    他一看过来,宋瑾立刻紧张,“皇兄做什么?”

    大皇子笑意越发的浓,抬脚朝她走去。

    宋瑾下意识向后退。

    大皇子却是脚下步子加大,几乎两步就走到她面前。

    “四弟,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黄金呢?莫非,四弟的鼻子能闻出黄金的味道?”

    大皇子目带探究,瞧着眼前人。

    宋瑾吓得都快尿了。

    这个大皇子到底是哪路神仙,怎么觉得他这双眼,能看透一切似得。

    “皇兄说笑了,臣弟哪有这个本事,臣弟刚刚都说了,是臣弟肚子不舒服上茅厕,听到茅厕里的人议论说安国公这处院子里藏了东西,臣弟才请皇兄来看看的。”

    这是她最一开始对大皇子的说辞。

    原本还想深入引诱,没想到她只提了这个,大皇子立刻就答应了。

    真不知道是大皇子好骗还是她露出了什么马脚。

    不过,目前看样子来说,应该是后者。

    大皇子怕不是都知道她是个女的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羞怒

    “四弟没有这个本事吗?我怎么觉得,四弟本事打着呢?”

    大皇子的手伸向宋瑾的脸,手指欲要摸上她脸颊的一瞬,嚯的一停。

    他眼前的人……

    眼睛紧闭,嘴巴咬住,眉心蹙起,一副豁出去准备献身的样子。

    大皇子瞧着,忽的一笑。

    有趣。

    手缓缓上移,从宋瑾头顶摘下一片枯叶。

    “四弟紧张什么,皇兄帮你把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拿开。”

    宋瑾微微睁开眼睛,瞧着他手里的枯叶,心扑通扑通狂跳。

    不干不净。

    他是就指这树叶呢还是别有深意呢。

    天哪,再和大皇子待下去,她会被逼疯的。

    脖子一缩,宋瑾下意识龇牙露出一个软萌萌的笑,身子跟着向后退了两步,“真是,谢谢皇兄。”

    说着话,脚后跟抵到了后面的墙。

    宋瑾心跳顿时一滞。

    她现在已经贴墙站着了,要是大皇子这个时候过来,是不是就要给她一个壁咚。

    妈呀~~~

    要不是案子在身,宋瑾只想夺路跑了。

    紧张的看着大皇子,宋瑾心头无声的祈祷:立刻暴毙,立刻暴毙,立刻暴毙……

    大皇子很有兴趣的瞧着她,默了一会儿,却是没有继续跟上,只转头吩咐一侧随从,“本王今日去四弟府里吃饭。”

    宋瑾……

    脱口就道:“我府里今日不做饭。”

    路詹……

    咱们府的人也不是喝西北风长大的!

    大皇子偏头看宋瑾,“今日不做饭?那好,那本王就请四弟去本王的府上吃饭。”

    宋瑾……

    “我今天肚子不舒服,今天禁食一天。”

    大皇子笑道:“无碍,本王吃着,四弟看着就是,你我兄弟还从未一起用过饭,兄弟情义总是要经常走动才更亲密的。”

    宋瑾总觉得大皇子这笑,别有深意。

    正说着,刑部尚书到了。

    大皇子朝宋瑾丢了一句,“还不快去和刑部尚书大人说清楚案子,这可是你的案子。”

    宋瑾……

    她能怎么办!

    总不能找一块板砖直接拍死这货吧。

    她倒是愿意这么做,可关键是,她实力不足啊。

    用意念控制兵器,然后直接一刀结束了他?

    呃……

    似乎是个好主意。

    看看有没有机会吧。

    脑子里思绪一拨,深吸一口气,宋瑾朝刑部尚书走过去。

    案件的经过很简单,寥寥几句说完刑部尚书便开始检查那些黄金。

    大皇子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既是尚书大人过来了,本王的人便不在这里多手多脚了,案子本也不是本王的,不过是四弟一时间应付不来,求了本王帮忙,现在基本一切明了,本王就先回去了。”

    顿了一下,大皇子抬眼四下扫了一眼。

    “本王的人,借你一刻钟用,一刻钟之后,他们散去,这里还是刑部接管比较好。”

    刑部尚书立刻抱拳行礼,“谢殿下。”

    大皇子一摆手,“应该的。”

    说罢,朝宋瑾看去。

    “四弟记得晚上来府里用饭,我等你。”

    说罢,大皇子转身离去。

    刑部尚书目瞪口呆。

    大皇子邀请四殿下去他府里用饭?

    这……

    目瞪口呆的刑部尚书转头去看四皇子。

    宋瑾一脸苦笑朝向刑部尚书,“大人,办案吧。”

    刑部尚书……

    这四皇子还一脸不乐意的样子?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虽然不爱八卦,可京都的事,但凡有点分量的,他基本都知道,可眼下大皇子突然转变对四皇子的态度,而四皇子本人更是和脱胎换骨一样与之前大不同。

    这……

    他实在看不穿啊。

    罢了罢了,想这些干嘛,是家里夫人亲手炖的红烧肉它不想吗?

    赶紧办完案子回家吃饭去。

    外宅的事情很好处理,调人过来守着就是。

    等到刑部的人与大皇子的人交接完毕,刑部尚书和宋瑾直奔皇宫。

    再次进宫,宋瑾的心情却与之前,大有不同。

    之前,她惴惴不安,唯恐扮演不好沈樾的角色,闹出什么乱子。

    可现在,随着她走在宫中地砖上,她脑子里盘旋着的,都是她的那个梦。

    漫天都是猩红。

    鼻子里充斥着全是血腥味。

    那些一个一个倒下的人,那些汩汩流入地砖缝里的血,那些声声凄厉的惨叫……

    挥之不去。

    感觉到身侧人的异样,刑部尚书转头去看,一眼看到四皇子苍白的面色,刑部尚书心下微惊,低声道:“殿下不舒服吗?”

    他的声音将宋瑾唤回现实。

    宋瑾轻轻摇头,扯了扯嘴角,“无碍。”

    刑部尚书……

    这声音听上去,怎么感觉那么沧桑疲累。

    一定是四皇子常年无所事事,猛地接手一桩案子,又是这么劲爆的一环接一环的案子,累着了。

    这么一想,刑部尚书宽慰道:“殿下,这次回禀之后,案子应该就算是结束了,之后处理,殿下就不用劳神了。”

    宋瑾朝刑部尚书看去。

    “你说,父皇会如何处置安国公?”

    刑部尚书立刻心头一跳。

    这四殿下是个傻子吗?这种话能在皇宫里说?

    圣意岂是他们能够揣度的。

    刑部尚书忙战战兢兢低了低头,“殿下玩笑了,陛下如何处置,自然是陛下心中自有定夺。”

    宋瑾瞧着他,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不论是古人还是现代人,官场的话,有些说的有些说不得。

    她从来没有接触过官场,脑子又是一根筋惯了……

    以后,得改。

    不能这样下去了。

    纵然没有脑子没有谋略没有智商,她总该知道谨言慎行。

    不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就什么都不要说了。

    闭嘴,总比说错了强。

    打定主意,宋瑾朝刑部尚书笑了笑,两人继续前行,一路无语。

    御书房里。

    行礼之后,刑部尚书便将安国公府外宅发现黄金的事徐徐回禀了。

    皇上听着,铁青着脸啪的在桌案上一拍。

    “放肆!”

    安国公夫妇竟然骗了他。

    更可恶的是,他竟然信了!

    做皇帝的,都是英明神武,洞若观火。

    他竟然……就信了!

    这种气恼,比安国公私开金矿更让皇上觉得恼怒。

    怎么形容呢……

    就是那种,典型的,恼羞成怒!怒上加怒!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复苏

    事实如何,早已经铁板钉钉的摆在皇上面前。

    只不过是他自己心里作怪,钻了安国公夫妇设下的局。

    他们夫妇,明显就是利用了他心虚。

    真是……

    可恶!

    他们竟然知道他心虚。

    他们竟然利用他心虚。

    时隔十六年了,他竟然还心虚。

    皇上说不上是对安国公夫妇的气恼,还是对自己的气恼,总之心头的怒火,犹如烈火烹油,蹭的一下燃到最旺。

    “传朕旨意,安国公私开金矿,罪同谋逆,革职削爵,安国公府阖府查抄,所有人员,全部押入刑部大牢,听候发落。”

    这些话,皇上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的。

    语落,皇上朝刑部尚书道:“等会你直接带着旨意去查封安国公府,朕会让户部那边跟着去登记造册的。”

    安国公府的势力,是他亲眼看着一天一天壮大起来的。

    府邸究竟有多少东西,他心头有个大概的估计。

    查抄安国公府,只怕国库能充盈三年。

    他一直想要查办安国公,却也只是想要打压一下安国公极速扩张势力的气焰,从未想过真的要杀了他。

    可这一刻,皇上恨不得能亲自掐死他。

    是安国公夫妇设下的欺骗的局,让他清清楚楚看清楚,时隔十六年,他竟然还在心虚。

    他愤怒安国公,更愤怒自己。

    他为什么要心虚。

    这皇位,他已经做了十六年了。

    那两个人,纵然有天大的本事,难不成还能从地府爬上来找他!

    他就是真命天子。

    他就是九五之尊。

    他到底在怕什么!

    皇上心头的怒火,一股一股的涌,一切吩咐下去,皇上铁青着脸一挥手,遣退刑部尚书和四皇子。

    从头到尾,没有和四皇子说一句话,仿佛他不存在。

    宋瑾也全程低着头。

    她怕自己一看到皇上那张脸,就冲动之下控制了御书房墙壁上悬挂着的那把太阿。

    一剑刺死那个老东西。

    麻蛋!

    杀父杀母仇人!

    不一刀了结了还等什么。

    然而,这个人现在是皇上,她还真不能简单粗暴的一刀了结。

    她心里,还有四个字,天下苍生。

    皇权的动荡,最遭殃的,就是百姓。

    这个案子,目前已经与宋瑾没有关系,离了宫,宋瑾便直接回府。

    今天发生的太多,她得回去好好捋捋。

    宫中,丽妃处。

    御书房里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丽妃耳中,丽妃正端着一盏燕窝吃,闻言脸一白,哆嗦着手便将那盏燕窝打翻在地。

    “怎么会这样!”

    喃喃一句,丽妃起身就提裙朝外冲。

    丽妃的贴身婢女忙一把拉住她。

    “娘娘这是做什么?”

    丽妃的眼泪已经磅礴,“我要去向陛下求情。”

    贴身婢女死死拉着丽妃的手,转头将屋里其他人遣退。

    “娘娘糊涂,陛下若当真顾念娘娘,又怎么会将夫人和国公爷全部下狱。”

    丽妃早就心头慌乱,全身都在发抖。

    “可我不能坐以待毙啊,我不能看着他们入狱等死啊。”激动之下,丽妃的声音格外的凄厉。

    “娘娘,您就算是跪死在御书房外,陛下也未必能轻恕国公爷和夫人,宫里这样的例子还少吗?”

    顿了一下,贴身婢女继续道:“眼下,唯一能救国公爷和夫人的,唯有骠骑大将军了。”

    丽妃哭声顿时一止,朝贴身婢女看去,

    婢女便道:“趁着现在陛下还未禁足娘娘,娘娘赶紧写信,让人加急送到将军手里,或许国公爷和夫人还有一线生机。”

    骠骑大将军是安国公夫人的父亲。

    此时率军在西北征战。

    他的话,才能真正的影响了皇上的决定。

    “可从京都到西北,来回路程怕要两个月,那个时候……”

    “娘娘糊涂,国公爷在京都难道没有门生势力,只要他们在陛下面前提一句骠骑大将军,陛下必定会顾及的,现在只怕是陛下在气头上,压根没想起骠骑大将军来。”

    她这么一说,丽妃忽的缓下一口气,转而又急急走向书案。

    “你说的对,能救他们的,唯有外祖了,快,我赶快给外祖写信。”

    丽妃铺纸提笔,婢女在一侧徐徐道:“等信函送出去,娘娘还是要去御书房门前求一求,毕竟您如是不求,陛下又要疑心什么。”

    “我晓得,快,你帮我参考一下,这信函该如何写。”

    这厢,丽妃慌乱下急急写着求救的信。

    那厢,御书房。

    内侍总管立在皇上身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皇上蹙着眉头闭着眼,头抵靠在椅背上,“怎么了?”

    内侍总管弯了弯腰,“没什么,奴才就是忽的想到,若是消息传到西北战场那边……”

    皇上冷冷一哼。

    “传到西北战场又如何,私开金矿是死罪,他难道还不打仗了!沈恪不是那种人。”

    话虽如此,可皇上此刻紧锁着眉头,想着的也是这件事。

    安国公入狱,明日早朝,安国公的那些党羽,必定是要为他求情。

    而消息,也必定会传到西北战场那边。

    沈恪到底会如何,他也不确定。

    沈恪手里的军权,是最大的。

    如果西北军反了……

    单单他手里的军,根本无法抵挡。

    可如果不处置安国公,他心头这怒气如何平息。

    不处置安国公,就等于是在打他自己的脸。

    是安国公利用了他的心虚欺骗了他,每每想到这一点,皇上心头便堵得上不来气。

    正说着话,外面内侍回禀,“陛下,德清大师求见。”

    皇上一愣。

    德清大师是京都德清观道长,道行极高。

    当年若非德清大师控制了先皇后跟前那条天犬,他也不会那么顺利的达成一切。

    这些年,德清大师一直在德清观清修,两人往来甚少。

    怎么他就来了。

    皇上一愣,回头朝内侍总管看去。

    内侍总管同样一脸茫然。

    皇上默了一瞬,敛起心头心思,“请。”

    对于德清大师,皇上很是尊敬,亲自起身相迎。

    一进御书房,不及皇上客气,德清大师便一脸急色,“启禀陛下,贫道在德清观察觉到了灵气,有复苏的灵气。”

    皇上面上的笑容,登时一僵。

    灵气。

    那是先皇后一脉独有的。

    早在当年他除掉先皇后之后,就将先皇后一脉,连根拔起。

    怎么……

第一百二十章 问题

    “道长此言,可是当真?”

    德清道长一脸肃穆。

    “此事兹重,贫道岂能玩笑,这灵气,前几日贫道便隐约有所察觉,只是灵气尚弱,只一闪而过,贫道并未捕捉到,可今日,那灵气忽然大增,贫道不敢耽误便立刻入宫回禀陛下。”

    皇上心头,突突的跳。

    安国公才用私开金矿一事让他意识到自己内心有多么的心虚。

    德清道长便告诉他,那灵气复苏了。

    这真是……

    一腔邪火乱窜。

    铁青着脸,将德清道长引着坐下。

    “那灵气,此时在何处?”

    “据贫道观察,灵气就在京都附近,但是具体位置,贫道还算不出,这一次的灵气,与以往先皇后的,并不同。”

    皇上蹙眉。

    “怎么样的不同?”

    德清道长轻轻摇头,面容带着凝重,“先皇后的灵气,是单纯的灵气,很纯粹,如果要镇压也方法单一,但是这一次的灵气,很奇怪。”

    皇上一瞬不瞬盯着德清道长。

    “这一次的灵气,强度远不及先皇后,破坏力也很低,可成分非常复杂,这灵气中,最起码掺杂了八九种贫道未知的东西。”

    皇上神色,顿时大骇。

    单单先皇后那一种灵气,他想要将其除掉,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若非一味千机蛊,他怎么可能最终成功。

    现在,新出来的灵气居然比先皇后的还要复杂,。

    而且还是德清道长未知的东西!

    “怎么会这样,道长对这些,不是很有研究?”

    德清道长一脸歉意,“贫道这些年,是对这些玄学之事多有研究,可此时出现的这些灵气,全部都是贫道陌生的。”

    皇上的不安,浓烈起来。

    德清道长看着皇上的神色,叹了一口气,“不过,陛下也不必过分担忧,就目前而言,这灵气并无作乱的嫌疑。”

    皇上……

    不作乱就够了吗?

    朕是怕它作乱吗?

    朕是怕它报仇!

    皇上沉着脸一言不发。

    德清道长就捋了捋胡子,继续道:“另外,这灵气贫道虽然陌生,可也并非是无解。”

    皇上立刻看向了他。

    “只要能锁定这灵气的拥有者,将拥有者的肉胎除掉,这灵气,自然也就散了,说白了,归根到底,还是将人除掉。”

    “那道长锁定的了人吗?”

    德清道长笑了笑,“自然是可以,只不过,因为灵气出现的频率较低,需要一些时间。”

    听他这话,皇上就松了一口气。

    只要能解决,就不是问题。

    “道长需要朕做些什么?”

    德清道长便道:“锁定灵气,需要一个全新的法台,当年那法台已经无法准确的定位灵气的位置,而新的灵气,因为其成分复杂,所以新的法台,材料上有些特殊。”

    “什么?”

    “贫道需要大约一吨黄金,用黄金打造一个纯金的法台,如此才能尽量准确的聚集新的灵气。”

    皇上……

    玄学这些事,他也不明白。

    反正当年的事,就是德清道长怎么说,他怎么做,最后成功了。

    可现在……

    刚刚在安国公府搜查出了金子,德清道长就上门索要一吨黄金。

    皇上心头,不免有疑惑升起。

    然而,不论是安国公还是德清道长,他们提起的事情,偏偏又是他最为忌讳的事情。

    但凡和这种事情有关的,他似乎,就没有了思考的能力,万事一个准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心头怒火熊熊,默了好大一会儿,皇上道:“好,今日天黑之前,朕派人将黄金送到你那里去。”

    德清大师闻言,倒是一惊。

    “贫道冒昧,只是,陛下手中有这么些黄金吗?贫道并无他意,可若是为了打造法台而使用了来路有问题的黄金,这法台,可能适得其反。”

    皇上……

    他现在都说不清自己心里究竟是个什么心情了。

    反正就像是,三伏天里吃了辣椒拌过的臭了几十天的苍蝇。

    长叹一口气,皇上试图吐出心头浊气,然而徒劳无功。

    “就在今日,朕才查到,安国公私开金矿,那些开出的金子,全部藏在他的府邸,数目庞大,这样的来路,应该可以用吧。”

    德清大师目瞪口呆。

    皇上瞧着德清大师的样子,一时间倒是揣摩不透,这个老头到底是事先知道呢还是不知道呢?

    狐疑瞧着德清大师,皇上动了动嘴角,“有问题吗?”

    德清大师震愕之后,一脸肃穆,“贫道之前不是和陛下说过,您的命格,缺金。”

    皇上点头。

    德清大师就继续道:“历朝历代,龙脉所在之处,皆为山川河流,陛下命格缺金,但王室龙脉中若是有足量的含金量,也可弥补陛下命格中所缺之物,此乃自然万物此消彼长。”

    皇上……

    “可若是有人蓄意将山川之中的金属挖出,那便是等于挖了陛下命格里短缺的金,本就不足,再被挖走……更何况,这被挖出的还不是寻常金属,而是金本金。”

    德清大师这话一出,皇上面色,徒然就凌厉起来。

    脑中想起安国公之前的话,皇上道:“若是将这挖出的黄金,埋在宫城附近……”

    德清大师立刻一脸如临大敌,“切切不可。陛下命格缺金,唯有靠着祖宗荫蔽靠着山川万物来弥补,若是强行弥补,那命格的确是可以补上,但阳寿便会减损。”

    皇上……

    美名曰替他补充命格里的金。

    实则是要他的命!

    之前安国公夫妇说的头头是道,他信了他们的话。

    现在看来,他们之所以能说的头头是道,只怕是他们根本就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所以说……

    安国公是故意的。

    好在老四在京兆尹府邸和安国公的外宅又发现了黄金,不然那,他几乎就被安国公骗过了。

    一想到这样的后果是什么,皇上恨不能将安国公生吞了。

    深吸一口气,皇上道:“这金子,乃是安国公从余州玲珑山挖出,如今囤放在安国公府一部分,京兆尹府邸一部分,安国公外宅一部分,要如何处理?”

    幸亏是德清道长来了。

    德清道长不来,皇上也绝不会想起因为这事去请他。

    皇上心头,一片后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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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夫令介绍:
我想当男人!
仰天一声吼,当头一道雷。
宋瑾眼睛一闭,一睁,发现自己穿越成了个女扮男装的富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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