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君若相离
遇白晚上准备关闭医馆的时候,感觉到有点饿了便想着道厨房之中拿出一些东西吃,打开厨房的门之后,发现好像有哪一点不对。
厨房之中黑漆漆的,只是有一股子油瓶子倒了的味道,遇白赶紧点亮灯,看到一小团东西在角落里。
“鱼儿?”小鱼儿转过身子,手里拿着馒头可怜兮兮的看着遇白。
“你不是吃过饭了吗?”遇白清楚的她之前可是吃了两大碗饭,小小的阁子吃那么多确实有些不寻常。
“我饿。”小鱼儿说道,其实她现在并不是很饿,只是心里想要吃东西,谁让她那么长时间都没有吃过东西了呢?
“馒头都硬了,不要吃了,我给你做面条吧。”遇白看着小鱼儿瘦巴巴的脸庞,是湿漉漉的眼睛,有些心疼便说道。
“好啊好啊。”小鱼儿都不知道自己多长时间没有吃过正经饭了,此时她想到自己之前吃过的一顿面条,一把细碎的小面条,半勺猪油,几颗挺脆阔爽的小青菜,半碗高汤,半碗清水,再加上老尼姑自制的酱油,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好吃的面条了。
“大夫你会做阳春面吗?”小鱼儿想到口水都流出来了。
“那我就做阳春面。”遇白平常也是非常喜欢研究吃食,所以阳春面自然不在话下,不一会儿一团白云似的面就出锅了,透亮的清汤,润滑的面条,以及青翠的葱花,看的小鱼儿胃口大开。
“可惜酱油差了些,你就将就着吃吧,我在给你煎个鸡蛋。”一片金黄可口的煎蛋出现在小鱼儿的碗里,遇白本以为这小丫头会风卷残云,没想到这小丫头看见这碗面条,却哭了起来。
“我想起来老尼姑了,她曾经也给我做个阳春面,我干发誓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阳春面。”
“快吃吧,都快凉了。“遇白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小鱼儿的脑袋,小云儿风卷残云的把这碗面条吃完,然后趴在桌子上,开始昏昏欲睡。
“真是个孩子。”刚刚吃完的遇白看到已经睡着的小鱼儿,心中有些好笑,他不禁想起来,自己小时候也经常在厨房中偷吃东西,然后被师傅发现,也是给子做了一碗十分寡淡的面条,但是当时的自己却也觉得无比美味。
遇白抱起小鱼儿,把她送进了屋子,从她的房间出来之后,看到了院子里的出诊回来的师父,便问道:“师父吃过了吗?”
“吃过了,那小丫头怎么样?”
“已经大好了。”遇白说道,顾怀准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道:“这丫头该如何安置,毕竟是个女孩,不好留在身边,不如将她送到瑾玉哪里,也好有个出路。”
“师父。”
“你还有别的想法?”
“弟子可以收她为徒吗?”遇白在月光下的神色分外严肃,顾怀准看着如今已经是八尺男儿的徒弟。
“你已经长大了。”
“师父的恩情,徒弟一直都记得,我就是觉得这小丫头与我有缘,所以便想着收她为徒。”
“当年,你也是被我从街上给抱回来的。”
遇白隐隐约约记得自己没有遇到顾怀准时的日子,一个人流浪时常被人打,还总是吃不饱,和这个小丫头何其相像。
“罢了,就依了你吧。”
“多谢师父。”
成王府中,瑾玉躺在那张特制的躺椅之中,赵恪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筐气味新鲜的脐橙,味道可口,鲜美不已,瑾玉多吃了几个,便觉得有些困,就在椅子上睡着了。
“王妃?怎么在这里睡呢,快随奴婢到屋子里去吧。”青雀看着瑾玉躺在椅子上,顿时有些担心。
“没事儿,这火炉烧的热,我在这里都出汗了,怎么着凉了,在屋里闷。”
青雀还是不放心便从屋子里拿了块毯子给瑾玉披上。
“你呀,我又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轻重的。”
“王爷走时,可是交代过奴婢要好生照料王妃呢。”青雀说道,瑾玉此时不禁想起来,前日与赵恪离别时候的场景。
他要去常州。
上辈子赵恪便是命丧常州,瑾玉在赵恪临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只求他在路上小心刺客,瑾玉原本准备向皇帝请求不让赵恪此次前往常州,可是,赵恪去却拦住了她。
瑾玉还记得当时的场景。
赵恪没有问瑾玉为何知道这些事情,为何这么突然的告诉他,赵恪总是这样,如果瑾玉不想说,他是不会逼迫瑾玉的。
千句万句都化作了最后那句:“小心。”
赵恪此次前去常州赈灾,调遣了禁军五万人马,众多粮草。
今冬的格外冷,许多百姓的房屋被积雪压塌,有无粮食过冬。大部分没有冬粮的百姓纷纷逃到常州一带,听人说,受灾最严重的河南河西一带,已然是千里之内荒无人烟,此时常州已然聚集了数十万逃荒百姓。
四王与太子纷纷推荐赵恪,朝臣也以为赵恪众望所归,他无法拒绝,瑾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回到上一世的宿命原点。
只是与上辈子不同的是,张绍宣跟随赵恪到了常州。
总会不一样的,瑾玉还将自己手中大半店铺的存粮一并迁移到常州,将大部分店铺变卖,换成了一笔数额巨大的银两,偷偷塞给了张绍宣。
毕竟是自家哥哥,还有一个最让瑾玉放心的事情,就是张维文也被派往常州,只要有他的地方一切都会不一样。
张维文在前几日边去了那位后母进门,许是知道了那位老姑娘已然等不起了,所以便提前把婚事办了,只是新婚不足半月,张维文就要临危受命,瑾玉到了府中看过那位后母,长相极为清雅秀丽,也怪不得父亲会对她念念不忘。
那位后母,眉眼透着一股不同于普通闺秀的通透之气,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颗透着光芒的宝珠,瑾玉第一次见到这样气质凛然的女子,后母知道了张维文要任职的事情,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默默收拾了东西。
收拾两个人的东西。
瑾玉突然感觉到一阵没来由的心悸,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在这个世界上,便只剩下她一人了。
“王妃,王妃你在想什么呢?奴婢说话您都没听见。”
“没有在想什么。”
第一百四十八章 常州
徐氏身形单薄,却又不失女子的丰润,在这冰天雪地中张维文本以为她会感觉到身体不适,却没有想到她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处处透着兴奋。
“夫人可是感觉到累了,不如让马车停下来?”张维文此次官职乃是常州知府,所以要比大部队先行出发,本来他是如何也不准备把徐世玲带过来的,可是自家夫人给自己表演了一下徒手制服三个彪形大汉之后,他就改变了这个主意。
徐侍郎的夫人乃是洪秀成的表妹,武艺了得,所以徐侍郎的女儿自然也就会上几分拳脚功夫,这是张维文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可是张维文却知道自家夫人这哪是会上几分拳脚功夫。
“重言累了吗?若是累了便停下吧,你身体不是太好,到了常州,可要随我好好锻炼。”
“夫人说的是。”
张维文同徐氏下了马车,侍从已经在一处荒废的驿亭中清理出了两个位置,一旁的婆子开始做饭。
天寒地冻,人事变动本就不多,加之此地乃荒野,所以众人便在这里就地解决了餐食,张维文本来以为徐氏定然吃不惯这些粗略的事物,不成想徐氏温婉一笑道:“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张维文真觉得自己娶到了个宝贝。
张维文一行人走了近半个月,方才行到了河西地带。
河西河南自古来以来便是九州的粮仓,这里地势平坦,人口密集,但是却也是最容易发生叛乱的地带,这里有大河时常泛滥,又时不时会遭遇大旱,可谓命途多舛,只是前朝初年间,朝廷进行了一次规模较大的人口迁移,大部分人口迁移到了南方一带,所以河南河西之地倒也安稳了不少时间,只是毕竟是河滩平原,所以人口众多,今年冬天饥荒蔓延,不少人拖家带口跑到了南方常州一带,常州乃大周腹地,若是那里发生了民乱,后果不堪设想,所以皇帝陛下才会如此着急的将张维文派到常州。
此时张维文从马车内看向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洁白的大雪将骇人的尸骨掩盖,千里无人烟,只有几棵被剥了树皮的老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远处残破的屋檐下有一个衣衫褴褛的稚女怀中还有一个小小的婴儿,张维文顿时感觉到心中一震,让人停下了马车。
张维文走向那名好像已经睡着了的小女孩,问道:“小姑娘,你报这个孩子在这里?你的家人呢?”小女孩似乎冷极了,睁开眼睛哆哆嗦嗦的说道:“我娘出去找吃的,我在这等她。”
“为什么不在屋里等,这里这么冷。”那小女孩睁开分明的大眼。
“屋里太吓人,我不敢去。”
张维文进了屋子,看到几个人斜斜的躺在床上,浑身僵硬,已经死了,张维文关上门,说道:“你娘亲出去多长时间了。”
“三天了”小姑娘怯生生的说道,她干枯的头发上沾满了雪粒,脚上的鞋子破了洞。手上满是冻疮,好像很怕张维文似得。
“这是你的弟弟吗?”张维文指着小姑娘怀里一动不动的婴儿。
“是弟弟。”小姑娘下意识抱紧了小婴儿,张维文突然感觉到一阵眼眶湿润,他试着用和缓的语气说道:“我要告诉你一个事实,或许这很难接受,但是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要知道,你的弟弟或许已经死了。”
张维文摸了摸小婴儿完全冰凉的脸蛋,小婴儿眉眼清秀,也许长大之后是一个很英俊的男孩。
小姑娘没有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怀里的小婴儿。
然后小姑娘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她惊恐的看着张维文,似乎不知道要怎么办,她颤抖的问道:“娘亲回来之后,怎么办?我答应过她一定要照顾好弟弟的。”
张维文不忍心告诉她,如果一个人在这种时节出去,三天没有回来,那她大概会死,他要怎样把这个消息告诉这个可怜的姑娘呢。
“她不会怪你的,这并不是你的错,饿了吗?”张维文接过侍卫递来的干粮,小姑娘将那个襁褓放到腿上,然后拿起那块肉干。
“居然是肉,我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肉了。”:
“给她那些饼来。”长久饥饿的人不适宜吃肉,张维文吩咐道,此时徐氏从马车上下来,叹了口气,说道:“死者为大,把这些尸体埋葬了吧。”侍卫们把屋子里的尸体埋了,但是又不知道这些死者的名字,便去问小姑娘。
“这是我奶奶,那是我爷爷,这是我爹爹,这是我叔叔。”
众人沉默,收拾好之后,带上那位小姑娘上路了。
一路上张维文沉默不语,徐氏拉住张维文的手说道:“重言。”
“何事?”
“你此行是为何?”
“为常州知府赈济灾民而来。”
“既然如此?为何要如此忧心,大丈夫修身治国平天下,眼见不平之事尽管去干就是了。”
“多谢夫人。”张维文笑道,眉眼间的阴郁一扫而光。
“师太不必拘礼,我家王妃对您仰慕已久,想请您来为未出世的孩子祈福。”青雀在厅堂门外对着一位眉目苍老的尼姑说道。
“王妃抬爱了,贫尼一定竭尽全力为小王爷祈福。”
“王妃想要见您一面,且随我来。”青雀说道,两人进了暖阁,难得瑾玉没有躺着,而是坐在小榻上看书。
“贫尼见过王妃。”
“师太不必多礼,快快坐下吧。”瑾玉细细端详起静慧师太,她依旧是如同之前一般的模样,苍老,甚至说是面目丑陋,可那双眼睛里却透着温和善良。
“听闻师太佛法高深,所以就做主将您请了过来,在家庙中修行,不知师太意下如何?”
“全听王妃安排,只是有一事相求。”
“师太请讲。”
“之前我所修行的寺庙年久失修,今年冬天恐怕庵中师太们。”
“我知道了,我回去添些香油的。”
“那贫尼先告辞。”
“送师太出去。”
瑾玉看着静慧有些佝偻的背影,顿时感觉到眼前一阵湿润。
第一百四十九章 前朝
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冷,北方的天气干冷无常,时常刮着凌冽的冬风,花园中一片荒芜,看起来尽然了无生气,却多了一种孤寒之美,瑾玉在窗前看着院中的积雪出神,赵恪已经去了一个多月,冬日行军最为辛苦,瑾玉不禁心中有些担心。
只是轻装上阵的张维文倒是在前几日到了常州,还写了一封信,此时这封信,还在路上,瑾玉自然是不知道的,此时她的心里也在想着赵恪会遇上怎么的风景,会遭遇怎么的困难,她身为一个女子,也许就只能在这深深宅院中担忧。
“小姐,快回屋吧,外面怪冷的。”青雀说道,这深深宅院中也只有青雀一人能和瑾玉说上话了。
“静慧师太做了些甜点,说要给您送来。”青雀关上窗子然后说道,瑾玉嘴角荡起一丝微笑,便开口说道:“拿来吧,代我谢谢师太。”
是一碟子精致小巧的南方小点,桂花淡淡的香气传来,瑾玉用手捏起一个精致的玉兔型糕点,那兔子捏的极其可爱,看的瑾玉都不舍得吃了。
“静慧师太倒是有一双巧手。”青雀说道,瑾玉最终还是咬了一口,感觉到一阵咸香的口感,最近瑾玉胃口不是十分好,非常不喜欢吃甜腻的东西。
“倒是非常可口。”瑾玉有多吃了几块,青雀看到瑾玉吃好几块糕点,顿时心中十分高兴,要知道这几日,王妃吃的东西很少,眼看都瘦了,若是王爷回来了,怪罪下来,可要怎么办才好。
瑾玉又喝了些米粥,这一顿晚饭倒是吃的极其顺心,所以晚饭之后想着到赵恪的书房之中看看,青雀说赵恪在书房中为她留下不少有趣的书解闷。
瑾玉一直都没有去看,几日倒是有了几分兴致,想着是不是有什么有趣的书,于是瑾玉便带着青雀来到了书房。
瑾玉推门进去,陈设古朴,正堂挂着一幅字画,左右写着“胆瓶斜插四时花,杏桃李梨。手卷横批一轴画,松竹梅兰。”
左边放着一个精美的胆瓶,只是胆瓶里并没有插任何东西,瑾玉有些疑惑,她摸了摸有些冰凉的瓶身,那瓶子似乎与底座相连,瑾玉转动了一下瓶身,左边的一排书架开始转动。
“这是?”
“许是王爷给王妃的惊喜。”瑾玉有些疑惑的走了进去,她感觉到前方一阵模糊的热气袭来,此时她产生一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赵恪在里面等着她,瑾玉苦笑了一声,将脑袋里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到一边,悠长的弯道过后,是一座雾气缭绕的温泉。
“这是?”瑾玉看着那座用大理石雕刻而成的异国女子,那女子手里拿着一尊陶罐,里面源源不断的留着温泉,瑾玉伸出手,摸了摸那水。
“王妃你看?”瑾玉这才看清楚白雾周围是各色花树,洁白的梨花,粉白的杏花,娇艳的桃花。
“王爷说了若是王妃心情不好了,就让奴婢带您来这儿。”青雀笑吟吟的说道,瑾玉此时心中不知是何感受,她总感觉这些东西透露着不寻常。
金陵张家,金陵书院还有这刚刚落成的王府,都有这么一尊奇异的雕像。
“小姐不高兴吗?”青雀问道,瑾玉摇了摇头,开口道:“我觉得在这冬日还能有这么多的花朵绽放,实在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
“据说前朝贵族都喜在家中引至温泉,是的一年四季皆如春季,只是到了本朝,那种技术就失传了,难得殿下有心了。”
瑾玉这下了一支开的艳丽的桃花,便说道:“我们出去吧。”
两人出来之后,瑾玉便把青雀支了出去,说是要在书房中看看书,瑾玉站到一排排书架旁,看着那些已经做好标记的书籍,多是些杂记文集,很多地方都做了标注,偶尔还会出现给她的留言。
读到一处关于砚台的杂记时,赵恪还专门标注出不给瑾玉使用书房中那一只材料特殊的砚台,还有一本关于京城杂谈的书中,还在天象杂文书页上写道要瑾玉注意保暖,但是也不要彻夜用银丝碳。
怪不得,他在离开前的一段时间内,老是夜宿书房。
瑾玉抱着一本书,感觉就好像抱着赵恪一样。
她下意识的看了看那副怪异的对联,胆瓶斜插四时花,杏桃李梨。手卷横批一轴画,松竹梅兰。杏桃李梨,瑾玉推动那个胆瓶,进入了那个有些异常的隔间,依旧是雾气缭绕,花树烂漫,只是并没有李子树。
前朝皇族为李,瑾玉脑门上浮现出丝丝汗水,她赶紧走了出来,赵恪他没有道理让她知道这种事情,莫非这赵恪当真与前朝有什么关系。
她在书房中沉默不语,书房中烧了炭火,不算太冷,可是终究少了人气,所以倒是有几分阴寒,所以瑾玉拿了一本前朝的杂记,叫上青雀,回到自己的院子去了。
入夜,窗外开始下起雪,青雀到外面看了看,然后埋怨道:“怎么老是下雪啊,天儿都够冷了。”
瑾玉无奈的笑了笑,小东西在屋子里跑来跑去倒是多了几分生气,莲香给瑾玉铺好了床,有放上了暖炉,洗漱好的瑾玉便半卧在床上手里拿着那本前朝的传记。
前朝,是一个非常恢弘的朝代,曾经出现的鸿锦盛世那样令人向往的美好时代,书中描写的鸿锦盛世,百姓安居乐业夜不闭户,边疆安宁万国来朝,诗人才子辈出,文学艺术空前繁荣,当真称得上盛世二字,可是这样的盛世,却在短短数十年后戛然而止。
期间发生了什么,众说纷纭。
鸿锦大帝的皇子们经历异常残酷的夺嫡征战之中死伤殆尽,整个国家也随着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而呈现衰弱。
加之前朝末年的大灾大难,农民起义,边疆不宁,前朝灭亡,大周诞生。瑾玉手中的这本传记倒是和之前瑾玉所看的不太一样,并没有写那些战争灾害,而是从一个女子着手,细细描绘前朝灭亡的原因,瑾玉看完之后,直出了一身冷汗。
第一百五十章 江雪
若是按照这本说上所言,恢弘繁华的大锦是因为一个女子灭亡的。
瑾玉想起来瑞阳王府中那座精美的飞雪玉花台,传说前朝瑾妃拥有一头白雪般的长发,每当她跳舞时,天空中就会飘落大雪,大锦末年的连月大雪,便是她为末代皇帝跳舞所致。
祸国妖妃,说的便是瑾妃这样的女子,瑾玉合上书,心中一阵激荡。
书中描写了这名女子与多人的恩怨情仇,最终与哀帝死在帝京的西梁山,据说当年那把火烧了数月才停止,待到叛军搜索时,已然是灰烬一片。
到了现在那座西梁山,还是一片荒芜,唯有一座尼姑庵,那座山便是瑾玉之前所呆之地,当时瑾玉已经回到了金陵,可是老太君却把瑾玉送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帝京西梁山,其中有什么缘由瑾玉就不得而知了。
瑾玉总感觉张家好似与前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仅是前朝大家那么简单,瑾玉的祖母嫁的便是前朝的宰相之子,虽然早已是前尘往事,前朝宰相数百口也已经死于叛军屠刀之下,可是瑾玉总感觉事情并没有那么表面上那么简单。
朦朦胧胧间,瑾玉在床上睡了过去,窗外闪过一道黑影,在这风雪之中显得极其诡异。
恍惚间,瑾玉感觉到自己站在宽阔的飞雪雨花台之上,漫天飘散的雪花纷繁凌乱,远处一个飘忽的人影,好似在对着自己笑,瑾玉不禁心中一震。
“御”最后那个字被漫天的风雪吞噬,瑾玉一身冷汗,从床上醒来,看到了已然微亮的天边。
“什么时候了?”瑾玉问道,青雀说道:“刚到辰时。”
“王妃在睡一会儿吧。”青雀说道,瑾玉起身,说道:“起来吧。”
待到瑾玉收拾妥当,又用过了饭,便穿上了厚厚的衣服,推开门,一股子冷雪的味道,扑面而来。
“真冷啊。”瑾玉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消散在空中,青雀又为瑾玉披上一件披风,说道:“王妃可要注意点。”
“也不知道赵恪现在怎么样?”
千里冬雪。
冬日行军本就十分辛苦,赵恪的腿脚又不方便,其实内中原因各位看官也知道,赵恪因此并不能骑在马上,虽然车外寒风阵阵,可是在这马车中也不是很舒适,倒不如到外面骑马来的快活,可是世人都知赵恪腿脚不甚方便,便只好呆在马车中。
行至渭河段,大军便可以坐船行至常州,接下来的行程倒也不会之前那般无聊沉闷。
“殿下。”那位阴沉之极的李公公从车外进来,带着一股子寒气,赵恪眉头皱起,说道:“何事?”
“奴婢已经把那件事情的线索指给王妃了,想着王妃在府中总不会太过无聊。”赵恪闻言怒目圆睁,一只手攥着李公公的领子。
“你想干什么?”眼神凶狠至极,似乎和之前那个温润如玉的赵恪判若两人。
“奴婢只是为了殿下好,王妃总有一天会知道的,若是一直瞒着她,反倒不好。”李公公不急不缓的说道,赵恪松下他的领子,说道:“这件事情不用你插手,无论你做什么事情,都不要牵扯上瑾玉。”
“奴婢知道。”李公公笑着从车内退了出来。
重重寒风中,张绍宣骑在马上,他本是文官本应在马车中呆着,没有想到竟然同那些武官一样,在马上生生熬了这么多天,竟然一点病色不显,确实也令一众武官刮目相看。
那名高大却又瘦弱的太监,匆匆从队伍中间走过,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张绍宣,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只是这寒风中没有人在意这个细节。
金陵北苑中,明觉清瘦的面容越发飘逸不凡,似乎是已经离成佛之境,只是这江南福地,到底还是沾了许多烟火之气,将明觉脱尘的气质生生压制了几分。
“大师许是不习惯这江南湿润的气候,所以才得了这湿疹之症。”颜易指着明觉脖子上可疑的红斑。
“子易莫要在取笑贫僧了,我倒是不知道这金陵冬日还会得这种病症,倒不如在西北大漠来的自在。”明觉似乎把一身通透佛物的气质收敛了,双手一摊,粗布僧衣领口大开,露出筋肉分明的胸膛。
“这金陵的酒淡的很,菜确实可口的紧。”明觉手里拿着一个鸡腿,吃的津津有味,此时倒是与他之前的气质截然不同,坐在一旁的颜路笑道:“多年不见,明觉大师还是如此随性洒脱。”
“那里是随性洒脱,分明就是酒肉和尚。”颜易笑眯眯的说道。
“子易兄的嘴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啊。”
“哪里哪里,子易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两人你来我往,到最后还是颜易嘴皮子利索站了那明觉几分便宜,酒足饭饱之后,三人席地而坐。
深冬的金陵城说不上凄冷,倒是显出几分别样的韵味来,薄薄的冬雪覆盖在绿草上,江边白雪,皑皑而已。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明觉拿起一壶酒,说道,此时江边寒气缥缈,远山飘忽,江上只余一独舟。
“明觉此次归来欲带如何?”颜路问道,明觉笑了笑说道:“自然是想要了却一桩心愿,只是不知道施主可否帮忙?”
“若是不帮忙,你这和尚岂不是要赖着我在我这寒舟中蹭吃蹭喝了。”
“子易兄这么一说,我还真要在此地多呆些时日了。”明觉笑眯眯的拿起一壶酒喝了一大口。
“几位倒是好兴致啊?”此时一名撑伞的芳龄女子款款而来,所到之处香气四溢,像是夏日的清蕖一般,待到人近了,才发现这女子长相美艳动人,眼波流转秋波处处,端的是一个尤物。
“清蕖丫头?”明觉看向面色异常的颜易,笑眯眯的说道。
“明觉大师,真是好久不见了。”
这女子也不顾这寒冬凄冷,衣着轻薄,一双玉腿若隐若现,一阵微风吹来,更是风光无限。
“颜易先生似乎不欢迎我的到来。”清蕖坐下,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颜易。
“清蕖姑娘在帝京呆的好好的,为何此时前来?”
“我自然是要跟着几位到常州,做一件大事。”
“不知在清蕖姑娘眼中何为大事呢?”明觉笑眯眯的说道。
“家国之事,方为大事。”
第一百五十三章 前朝
冬日行军最为辛苦,张绍宣身子硬朗倒是没有什么异样,只是赵恪早些年受过伤害,所以面色苍白,看起来似乎不习惯如此密集的行军,随行的御医为他熬制了好多汤药,赵恪的车厢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汤药味。
李公公如同鬼魅一把隐匿在车厢的阴影处,张绍宣手持黑子,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眉目深刻挺拔,在阴影中愈发俊美妖冶。
赵恪骨节分明的手指,缓慢而有节奏的敲击着檀木棋盘。
“棋道一事,我不如大哥。”赵恪笑着放下棋子,拱起手道,张绍宣抬起赵恪即将行礼的手,说道:“王爷不必如此多礼,术业专攻,我是从二颜,自然在棋道上是要多下一些功夫的。”
“二颜的棋道确实天下闻名。”
“不知殿下可否帮下官一个忙。”
“大哥不必如此客气,我是瑾玉的夫君,你我为戚,不必拘泥那些虚礼。”
“礼自然不可废,但是下官自然是知道殿下所言之事,王妃的棋道不在下官之下。”
“瑾玉的棋力确实了得,那是得到了颜易先生的真传,这个我听她说过。”
“瑾玉的性格也如同她的棋道一般,善思而诡辩。”
“大哥此话何意?”
“表面之意。”
气氛顿时有些冷凝,赵恪清咳一声道:“不知大哥有何事要拜托我?”
“请殿下见一个人。”
“此时吗?”
“需到常州。”赵恪沉思片刻,不知道张绍宣此时心中在想何事,两人便又说了些话,张绍宣便告辞了。
“张大人这是深藏不露。”李公公阴测测的说道,赵恪眉头一挑,问道:“怎么个深藏不露法?”
“我观之张大人筋骨,却已是练过内家功夫数十年之久了,恐怕等闲数十军士,不可近其身。”
“确实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据我所知,瑾玉小时候并非在张家长大,只是一个十分普通的市井人家,市井人家又怎么会从小教习内家功夫呢?”
“你去调查一番。”
“奴婢已经查过了。”
“如何?”
“没有任何异常。”李公公抬起头来,轻轻地说道,赵恪不禁感到一阵惊骇,这位妻舅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越往南方走,天气愈加暖和,赵恪身体也就好了不少,所以行军速度倒也快了不少。前方如同黑云一般的难民聚集在城外高高的城墙阻挡着一切,大军在城外安营,赵恪等人换去衣甲,来到临仙城中。
夜半时分,赵恪于灯前提笔写信,一灯如豆,是夜已深。只是那支笔尖迟迟没有接触到的白纸,许是他也不知道要写什么东西,赵恪敏锐的感觉到,事情已经超出他所能掌控的范围。
告诉她太多,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告诉她一丝线索,说不定她就可以猜出真相,而那个真相或许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知道的,残忍的事实。
赵恪此时脑袋中所能想到的就是用平常的那种语气,告诉她,他没有事情,过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回去,看着他们的孩子出生。
信写完了,赵恪感觉到一阵困顿,把心交给了暗卫,便睡去了,在梦中,赵恪回到了朝思暮想的帝京,又回到了她的身边。
翌日早晨,赵恪吃着南方有些甜腻的早餐,眉头微皱,倒并不是多难吃,而是实在不合口味,不过此时确实也没有这些闲心来要求这些小事,门外有着一群求见皇子容颜的趋炎附势之人,拿着礼物准备拜访他这个皇帝陛下最喜欢的皇子殿下。
常州地处江南门户,后方便是金陵,金陵大户听闻赵恪前来便纷纷前来拜访,赵恪不好接见,却又不好不见,没想到他这个用来平灾的皇子来到常州的第一件事情并不是赈灾,而是接见这些富得流油的贵族大家。
何其讽刺,忙碌了一天,夜晚总算是有了一些清闲,此时张绍宣带着一位身着黑衣的蒙面男子上门拜访,赵恪正在吃饭,便邀请两人一起用膳,那名蒙面的男子,摘下面罩,赵恪看了一眼,并未说话,只是让人添了两双碗筷,三人在寂静中吃完了这餐饭。
“这位是?”
“在下颜易。”
“原来是小颜大家,久仰久仰。”赵恪微微而笑,似乎并没有感到惊讶,颜易站起来,对着赵恪郑重的行了一礼,说道:“草民恳请殿下为草民求得一个恩典。”
“可是免了你的舟车之罪?”十多年前,颜易恃才傲物作诗一首,触怒了当今陛下,皇帝赐他奉旨游江,终身不能上岸。
“先生此番上岸已算是违背了圣旨,若是被人知道了恐怕。”
“所以草民求殿下。”颜易说道,他抬起头看着赵恪,不知道为什么此时赵恪竟然觉得这个人的眼神竟然和瑾玉有几分相似。
一样的倔强。
“先生是内子的师父。本王自然会尽力而为之,只是恐怕结果会不尽如人意。”
“王爷放心,所有的一切草民都已经安排好了,只要王爷上表,一切都会如人所愿。”赵恪看着胸有成竹的颜易,心中不知道为何产生了一种恐慌,好像即将有一件令人无法掌控的事情,即将发生。
“如先生所愿,只是莫要做出有损瑾玉声名之事,毕竟您是她的师父。”颜易一愣心中讶然,而后缓缓说道:“王爷真是为良人,我真替瑾玉那个丫头感到高兴。
赵恪嘴角含笑,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为人夫自然要如此。”
“王爷今日想必是累了,我二人就不便打扰了。”
“请便。”
赵恪看着二人的背影,幽幽开口道:“可是查到什么了?”李公公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开口道:“鬼堂十三门动用了七门,才查出来这个张绍宣的母亲,似乎与前朝某个人有着非一般的关系。”
“是谁?”
“祸国妖妃,瑾氏。”
“可查出这二颜的身世。”赵恪拿起一杯茶放在嘴边,却感觉到平日里悠长绵软的茶香变的索然无味。
“殿下可知道前朝三代为相的姬家。”
“世代相国,一个神奇的家族,只是在二十年前一朝覆灭。似乎瑾玉的祖母便是姬家的逃妇。”
“这两个人倒是有趣,他们想要做什么?”
“奴婢不知。”
第一百五十四章 将夜
赵恪看着没有漆黑惨淡的天空。
“有史以来,这世间总有一股力量左右着朝代的变换,这个力量到底是什么?”
“奴婢并没有资格知晓,这个世界上有资格知晓的,便只有你一人。”此时天际突然出现一束异常闪亮的光芒,照亮了这座已然入梦的城池。
赵恪赶忙站起来,骑上侍卫牵来的马,快马加鞭奔向城池边缘,那股莫名的骚动之处。
赵恪刚刚到达临仙城,便爆发了民乱,赵恪经历过战场残酷的厮杀,经历过皇家不见刀剑的战争,却从没有一场战斗让他觉得如此痛彻心扉。
自古镇压流民需狠厉无情,赵恪不知道他的父皇让他前来是不是为了磨硬他的心肠,如果是的话,那他做到了,三天暴乱之后,赵恪下令抓捕了数千名的带头滋事的暴民,城外排成一排,一声令下,数千枚人头掉落,赵恪就在城墙之上看着,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世人都说这四皇子的心是石头做的,他是一个杀人魔头,从一个个鲜活生命身体中涌出的鲜血将临仙城门前数十里的土地浸湿,再也没有人敢上前一步,那些衣衫褴褛的难民们看着那些尸体被扔进大火中,被火焰吞噬殆尽。
开春之后,随地掩埋的尸体也许会带来可怕的瘟疫,从某种程度上说,瘟疫比饥荒还要可怕。
被降服的难民被安置在城下,每天官府会来放粥,江南的冬日和北方的冬日截然不同,这里又湿又冷,似乎还不如北方那种干冷的天气,葛衣中总是充满了潮气,早上那些潮气变成了冰渣,然后到了下午再化成水,好像永远都干不了,而且,这里还是没完没了的下着冬雨,雨水落到地上就变成了冰,一不小心就会摔倒,数十万人所暂时安置的地方,污水横流,泥泞不堪。
张维文看着眼前的一切,默然不语。
“大人可知道,为何长干民务的人都有一个常识,就是就算有充足的粮食,也只能每天施舍一碗稀薄的米粥?”
“为何?”
“此地冬日冰寒之气虽不如北方凌冽,但是却也湿寒无比,若是在此等缺衣少食环境之下,定然活不到来年春季。”
“就是说给这些百姓希望,让他们不至于造反,留守此地不去它地寻觅生计,为了这口薄粥而死,这与杀人何异?与杀人何异?”张维文双眼通红,愤怒的说道。
“大人息怒,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朝廷拨发的银两实在有限,而且我们还要将养着数万禁军,虽说常州乃大周富庶之地,可是却也只是一省之地,有心无力。”
“宿州富庶,为何不可向其借粮?”张维文问道,临江县令苏寒说道:“大人有所不知,江南州府大多是名门大族子弟为官,其中大多已然视为族中私产,若无紧急之事,是断然借不了的。”
“如此还不算是大事,那何事才算是大事,国破家亡吗?”张维文愤怒将手中的雨伞扔到了地上,任凭漫天幽寒的冬雨,浸湿身体。
“父亲,可要注意身体,这雨湿寒之极,还是要注意。”张绍宣拿起地上的那把伞,重新递给张维文。
“宣儿,王爷现在如何?”张维文有些关切的问道,张绍宣开口道:“吃了些药,已无大碍了。”
“陛下这是狠心,他明知道赵恪心性和善却要逼他做这样残忍的事情。”张维文有些愤愤的说道。
“父亲慎言。”周围的官员无不侧目而视。
赵恪自从那日监斩之后,便得了风寒,在床上休养了几日,赵恪从小在北方长大,对于南方这种湿冷的环境实在是不太适应,所以这病好的极慢,常州的豪门大户也不好前去拜访,所以赵恪这几日倒是难得清闲了不少。
“王妃给您的回信来了。”侍卫拿着一封信,赵恪拿起那封信从床上坐起来着窗前的灯光,细细研读起来。信中字句简单,并没有寻常女子同夫君写信时那种透过信纸都能感受到的相思之情,可是赵恪却在字里行间感受到了瑾玉在害怕,她在害怕什么?
或许同他心中所想的一样,也就是同他心中所畏惧的一样,事情早已经摆脱了他的掌控,他也在害怕。
那股传说中的力量,掌控天下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夜尽天明,赵恪立于案前并一动不动,侍候他的侍女见到之后,赶忙说道:“王爷可是一夜未眠?”
赵恪摇了摇头说道:“你先拿出去吧,我自己来洗漱。”
“是,奴婢这就出去。”那侍女开门出去,赵恪起身,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看着窗外依旧连绵不断的雨水,心中不知为何也如同这雨水一般波澜不断。
“备车我要出去。”
“王爷您的身体。”
“无妨。”
这几日大雪倒是停了,天阙依旧冷的吓人,瑾玉趁着阳光好的时候,坐车到了张府,见了见老太君,老太君愈发年老,耳朵已经不大好使了,曾经清亮的眼睛变得浑浊不已,看到瑾玉的时候,便拉着瑾玉的手,轻轻的说道:“玉姐儿来了,快让我看看。”老太君看了看瑾玉已然微微凸起了的肚子。
“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老太君说道,她摸了摸瑾玉的肚子。
“一定是个男孩,是个小王爷。”
瑾玉笑了笑,给老天君递了杯茶,老太君喝了一口笑眯眯的拉起瑾玉的手,说道:“如今府中便只剩下瑾意这丫头了,其他的几个女孩,都嫁了,本来你最小,还想留你几年,却没想到那赵恪这么急,便把我家的娇娇给娶走了。”
“所以瑾玉才想要时常来看看老太君,只是身子不便,所以今日才来,是瑾玉不孝了。”
“你到底受过那么严重的伤,以后便不要四处走动。”
“还是要时常来看看老祖宗的。”瑾玉恭敬的说道。
“几个孙辈中到只有你最为孝顺。”
“祖哥儿胤哥儿也是极其孝顺的,只是在外游学,估计也快回来了吧。”
“快回来了,如今南方也不太平,还是回到京城比较安全。”
第一百五十五章 突变
瑾玉之前听闻过张维文在西北蓉城浇筑城墙时,偶然创造出一种威力异常巨大的炸药,本来是用来加快施工进度的,可是被有心之人看见,禀报了朝廷,朝廷便派了兵部的人将炸药的配方秘密保管带走了。
瑾玉见到过那种炸药的威力,寻常小山即可夷为平地,威力着实巨大,若是应用到战场上,定然能够克敌制胜,只是瑾玉还记得当时张维文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感到丝毫的高兴,他只是看着那座威武的城墙,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道又要造成多少杀孽。”
瑾玉有些奇怪,杀外敌哪里叫杀孽,这个父亲的思维总是与常人不同,带着众人看不懂的眼光看和这片刚刚成立的巍峨江山。
只是最近有些传闻在坊间流传,只是不知道真假,倒是让瑾玉有些担心,坊间传闻有位官员带着那炸药的配方逃到了辽国。
若是有了那炸药,蓉城城墙分秒而破,正在经历大灾的大周怎么能够阻挡打来大辽的铁骑呢?那句蓉城之后无战事,变成了一句笑话,而瑾玉的爹爹也将成为一个笑话。
“青雀,你可知道这件事情,是从哪里传出来的?”瑾玉问道,青雀摇了摇头说道:“王府的暗卫们并未得到什么线索,已经将消息发给王爷了,只是最快也要三天才能回信。”
“这件事情处处透着古怪,倒是让人不得不起疑。”
“许是那个无聊之人随便臆想的,兵部秘鉴的配方,怎么这么轻易的就泄露呢?”
“或许吧。”
金銮殿内,那位身居高位的皇帝陛下一脸肃杀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张承文,当朝首辅。
“朕当真是从未想到,你张家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人物?”皇帝手中拿着一尊透亮的如意,只是这如意却没有保佑他事事如意。
“朕怎么都想不明白,张御良为什么会这么做?”皇帝耐人寻味的语气让张承文直冒冷汗,他高声说道:“臣有罪!”张承文跪在地上,五体投地。
皇帝看着张承文已然发白的两鬓,叹了口气说道:“下去吧。”
“臣求乞骸骨。”
“准。”张承文恭敬的站起来,深深地看了一眼这座辉煌的大殿,然后默然离去。
“朕不明白,张御良为何要这样做。”皇帝幽幽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一旁侍候的老太监说道:“老奴从未见过陛下对一个臣子有过如此厚待,两年升职部职,代天子出使辽国,年仅二十便有如此殊荣,古往今来唯有此一人。”
“唯有此一人,当真狼子野心,传朕口谕,无论如何,也要将他截杀,绝对不能让配方落入辽国手中。”
“奴婢领命。”
张承文于壮年致仕,朝野上下纷纷议论,一众人等纷纷猜测,是否坊间传闻确为真事,若为真事,那这位张侍郎当真是古来第一奇人,放着皇帝身边的大红人不做,偏偏跑去辽国做什么通敌卖国之人,据说这位张御良乃两榜进士出身,是江南大族张家的私生子,长相英俊,京中贵女多有思慕,之前已然与一个帝京贵女定了亲事,更是羡煞了不少人,只是谁也想不到,他竟然在此时做出了这种选择。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成王府,瑾玉眉头紧锁,心绪烦乱,实在不知道要怎么看待之前张御良对自己所说的话,就便是告别吗?瑾玉手中握着赵恪的回信,心中字迹潦草,显然写作之人心中也是忧思烦乱。
难道这些事情,赵恪也不知道吗?瑾玉看着窗外毫无生气的树木以及灰蒙蒙的天空,叹了口气。
“张府的人怎么说?”瑾玉问道,青雀斟酌道:“家主回来之后,便把自己锁在屋中不见外客,老太君非常着急,竟然找了风寒,王夫人也是六神无主,此时府中全仰仗薛氏,府中事情纷繁杂乱,王妃此时身子不便还是莫要去了。
“祖哥儿和胤哥儿,快要游学归来了吧?”瑾玉突然问道,青雀回道:“算算日子,确实也快回来了。”
“那就好,府中总算需要男丁,薛氏心性狭隘,并非大族掌家之人,我需要去看看老太君,若是老太君在此时缓不过来,那张家就可真的散了。”
“快备车。”
“是。”
瑾玉坐着马车,肚子有些沉,此时已经快至年关,街上冷冷清清的没有多少人,瑾玉又想起来自己所听到的一些传言,说是辽国不日便要攻打蓉城,原本收复的住诸多失地,又将落入敌手。
瑾玉闭上眼睛,感觉到脑袋中一阵疼痛,她似乎回想起来张御良临走之前所对她说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坚持到最后。
瑾玉从马车上下去,张府门前站着瑾意,原本瑾意正在待嫁不便出来迎客,可是今日却破例在门前等待瑾玉,此时倒是有几分耐人寻味之感。
“三姐姐?”瑾玉有些疑惑的说道,瑾意看到瑾玉之后上前关切道:“妹妹快随我进来,外面天冷。”说完便拉着瑾玉的手到了府中。
“妹妹,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怎么了?”瑾玉问道,她看着瑾意已然哭红了的双眼,心中突然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晋阳侯府?”
“他们要退婚。”
“真是欺人太甚,只因我张家朝中失利,便如此为之,实在是势利之极。”瑾玉愤怒的说道,她拉着瑾意的手,安慰道:“你放心,老祖宗定然会为你做主的。”
“老祖宗现下还在病中,如何为我做主。”
“瑾意的意思是?”
“求妹妹帮我跑一趟晋阳侯府。”
“好。”
瑾意带着瑾玉到了老太君所居住的院子,院子里人头耸动,侍女在屋子里进进出出,王夫人在屋里照看着,看着倒是透着几分心惊。
“太太,老祖宗此时怎样了。”瑾玉走到王夫人跟前,王夫人转过头来看到瑾玉,原本保养的很好的面庞,竟然也显出了几分病色。
“还在发着烧,一直说胡话,你进去看看吧。”瑾玉推开门,闻见一股子浓重的汤药味,顿时感觉到胃里不慎舒适,只看见老太君惨白的一张脸,碧霄看到瑾玉之后赶忙行礼道:“见过王妃。”
“不必多礼,照顾老太君要紧。”
“已经两天了,可是却还不见好。”
“可请了御医?”
“看过了,说是郁结于心。”
瑾玉从屋中出来,看着瑾意说道:“可否带我去见一见家主。”
“祖父他此时,不肯见人。”
第一百五十六章 劝说
“如今情形下,家主大人这样确实也是无可奈何,只是事情总是有解决的方法,你带我去看看,让我说上几句话可好?”瑾玉说道,瑾意有些犹豫,倒是还是带着瑾玉到了这张承文一直所在的书房。
此处落雪满地,古树深院,瑾玉想不到这位家主竟然会在这种地方闭门不见。
“是谁?”紧闭的门扉传出声音。瑾玉开口道:“是小辈瑾玉,有一事要告之。”
“不必多说,若是此时出错,那张家必定万劫不复,你那远在常州的父亲恐怕也难逃其责。”张承文的声音苍老颓然,瑾玉似乎能够想象到那扇门之后的人是多么的失意。
“金陵张家百年望族,不能毁在老夫的手中。”
张承文在宅院的幽深处徘徊。
“到底是因为什么?”瑾玉开口问道,她实在是不敢确信,张御良会做出这样的事。
“老夫也不明白,御良为何要这样做,他本就是我张家的子孙,虽说幼时多有偏颇,可是现下已然是族中中流砥柱,为何要做出这等背典忘祖之事。”
“或许,他是有什么苦衷?”瑾玉问道,张承文冷笑:“何为苦衷?苦而不得为意之事,老夫想不出他有什么苦衷。”
“家主,瑾玉有一事告知,之前张御良来到府上时,曾经告知晚辈一句话。”
“什么话?”
“无论发生何事。一切终结之后就会明白。”瑾玉看着张承文从门中出来,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一双眼睛疲惫而警惕。
“何时所言?”
“事发之前。”瑾玉回答道,张承文摸了把胡子,吩咐下人进来,不一会儿张承文就换上一身衣服,将凌乱的头发收拾整齐,然后有些复杂的看了瑾玉,说道:“你先回去吧,老夫要回宫面圣。”
“是。”瑾玉有些异样的看着张承文。不知道这句话到底给他怎样的启示。
瑾意依依不舍的将瑾玉送走,瑾玉坐在马车上,却又不知道自己将这句话告诉张承文到底是对是错,她看了看窗外冷清的街道。此时此刻,却在想着那个人。
她还是没有改变什么,张御良还是投靠了辽国,他还是成为万众唾弃的罪人,那么这样说来。赵恪就注定要死在民乱之中,瑾玉下意识的发抖,她拉紧了青雀的手。
感觉自己的周围全部都是黑暗。
夜里子时,西北荒寒的无人之境,一黑衣人骑着马飞奔。来自草原的风将此地仅有的一点烟火气吹散,灰色的仿佛炭笔描画的枯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阁下请留步。”那鬼魅的声音在夜空中飘散,骑着快马的黑衣人停下了。
“你是?”
“接应阁下的人,前路已然被官兵锁死,若是想要今夜到达辽国,恐怕是不大可能了?”黑衣人下马。将脸上的面巾拉下,说道:“那次是该如何?”
“且随我来。”
那人将黑衣人引至一处十分荒寒的村落,里面确实有几处灯火,见到两人来之后,便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着什么。
“已经准备好了。”一人说道,那些人上了一旁已经准备好的马匹,朝着黑衣人来时的方向,烟尘过后,此处只剩下两个人。
“他们是为了阁下而死的。”
黑衣人没有说话,翻身下马。走向一座尚有灯光的屋子,那人进了屋子,把门关上,此时远处已经没有马匹奔跑的声音。
“或许。阁下的名字会在一段时间内消失不见,但是您放心,大辽不会亏待您的。”此时灯光下才看清楚那人的面容,眉目深刻,典型的辽人。
黑衣人转过身子,一张俊秀儒雅的面容暴露在有些闪烁的灯光下。他摆了摆手,说道:“开始吧。”辽人变戏法似得,黑衣人的面容修饰的深刻粗劣,看起来倒真像辽人。
“来自西域的易容之术,阁下请放心,定然不会被人轻易察觉。”辽人态度极其恭敬,可是黑衣人却依旧没有说一句话,神情默然,不悲不喜。
“不打扰您了。”那名黑衣人将门关上,黑衣人拿出手中的一方书信,上面没有落款,只有一个悔字,
他不会后悔的,这世界上本就不存在什么值得后悔的事情,
瑾玉这一夜睡得极其不安稳,张御良率领数十万辽军攻破了金陵,攻破了帝京,杀死了所有人,刀光剑影,血肉成河。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看着外面分外清朗的天空,竟然觉得十分的异样,瑾玉简单的吃过了早饭,便坐车前去晋阳侯府。
说起来这件事情,确实也只能瑾玉出面,原本最为合适的老太君现下卧病在床,家中王夫人身份实在不便,所以说到底也只有瑾玉能够跑一趟了。
瑾玉到了晋阳侯府,径直去了老夫人的住处,老夫人此时已然吃完早饭,在花园中散步,在一旁侍候的侍女,将瑾玉在厅堂中等一等,过了一刻钟,老夫人精神抖索的走了过来,看到瑾玉之后笑眯眯的说道:“瑾玉丫头来看我这把老骨头了?”
“想来今日天气甚好,便来看看老夫人,也实在是因为老祖宗病重,想必老夫人定然心优,所以来给您说说老祖宗的情况,怕您担心。”瑾玉说道,老夫人叹了口气说道:“我自然是知道的,人老了总是会得病,之前观之政君,也无大碍,只是为何病了这么久?”
“乃是心中郁结。”
“那逆贼虽说姓张,可并非正经族谱中人,所说承文罢官了,可是张家还有维文,绍宣,张家百年底蕴,自然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一蹶不振的。”老夫人经历过改朝换代,自然眼光要比旁人长远些。
瑾玉点了点头,而后有些为难的说道:“老祖宗自然也是知道这些事情的,可是老夫人您也知道,老祖宗平时最为心疼我们这些小辈,特别是我那三姐姐,更是老祖宗的心肝,近几日有人说,三姐姐因为那逆贼的缘故,被退婚,老祖宗心中愤懑才会一病不起。”
老夫人眉头一皱,开口道:“当真?”
“贵府的夫人已然来过府中相谈过这件事情。”瑾玉看着老夫人面上有些微妙的表情,顿时心中知道了事情的大概,这府中心气高傲的夫人,是看不上似乎已然没落了的张家,只是张家到底是百年望族,其根在人,这一辈张家人才辈出,迟早会出头,这位老夫人应该也明白这一点。
第一百五十七章 父女
老夫人的面上并无异色,只是坐在那张紫檀木质圈椅中拿起了一杯清茶,轻轻的抿了一口,然后笑着看着瑾玉说道:“这茶倒是不错。”
瑾玉看着老夫人那张温和的笑脸,心中有些疑惑。
“瑾玉不必担心,婚姻大事不是草草了之,我们侯府自然会慎重斟酌的,两府毕竟是连襟,你回去告诉那丫头,叫她不必多想,我自然是会维持着两府的颜面,事情还没有个结果,我还不能给你结果。”
瑾玉本以为这位久经风浪的老夫人会十分的明智的婉拒了瑾玉的请求,没有想到她竟然用如此温和的方式,接受了瑾玉的请求。
也就是暂时不会退亲。
若是张御良当真到了辽国做了叛徒,并且助辽国攻破了城墙,那恐怕这天下敢于张家结亲的人便不会再有了。
到时候百年金陵张氏,估计也就不存在了,老夫人这句话的潜台词便是给张家缓冲的机会,要不然就杀了张御良,要么便证明张御良非张家人。
也许张承文此去便是证明后者。瑾玉谢过了老夫人,便坐上马车离去了,此时她竟然十分不想回到王府,她便吩咐车夫到顾怀准的医馆,或许瑾玉此时在宫中,便只有这一处安心的居所了。
此时医馆中并无多少病人,堂前站着几个药童,见到一位贵妇人进来之后,便到里面请了顾离兮出来,顾离兮见到那位贵妇人面色有异,将衣袖一挥便想要让那贵妇人离开,那贵妇人看到顾离兮如此顿时心中不甚好受,便开口道:“父亲,我来看您了。”
“我没有做别人小妾的女儿,你快走吧。”顾离兮表情冷硬,似乎对这个女儿当真是厌恶至极。
“来人把东西放下。”那贵妇人轻轻说道,身后的一众家仆抬出来一个箱子,那箱子沉甸甸的。看起来像是装着金银的,瑾玉来到医馆之时正看见这一幕。
“扔出去!”顾离兮愤怒的吼道,站在一旁的小药童被吓了一跳,看着顾离兮。说道:“大人,我拿不动,怎么扔啊?”
顾离兮气的胡子一抖一抖的,推来药童,拿起箱子。扔到了外边,一地黄金散落,在冰冷的冬日中散发着点点金光。
“顾先生这是在做什么?”瑾玉说道,此时瑾玉是从晋阳侯府出来,所以身上穿的是王妃的宫装,那位贵妇好像认识瑾玉,便跪下行礼道:“拜见王妃。”
“你是?”瑾玉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个与顾离兮有几分相像的妇人。
“我之前在王妃未出嫁时见过您一面,在晋阳侯府。”瑾玉此时有了些印象,好像是晋阳侯府中三老爷偏宠小妾,那小妾似乎姓顾。之前听王夫人说过,似乎晋阳侯府的老夫人十分不喜欢这位不怎么安分的妾室。
瑾玉没有多说话,而是转身对着顾离兮说道:“顾大夫我这几日总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今日恰好出门便想着顺便到你这里把一把脉。”
顾离兮终于是把心中那股怒气给收敛起来了,对着瑾玉行礼道:“王妃请随我来,至于你便回你的侯府去吧。”那位贵妇人十分惊讶,她实在不知道这顾离兮竟然通着成王妃还有上几分交情。
“既然如此,女儿便先走了,过几日父亲你的气消了,我在回来看您。”那贵妇人说完话之后便离去了。瑾玉看见顾离兮苍老的面容越发颓废,顿时心中有了计较。
之前听遇白说过顾大夫有一位十分貌美的女儿,只是生性浮华,自己设法嫁了一位贵族子弟。
顾离兮年轻时从文。只是屡试不中,于是弃文从医,所以心性高傲,自然不会允许自家女儿做别人的妾室,却不成想女儿早已那人私定了终生。
“夫人这几日心浮气躁,肝气郁结。可要好好休息,不能思虑过多,长久如此对胎儿不好。”顾离兮说完这些,提笔给瑾玉开了一个方子,一旁的青雀收下了方子,瑾玉叹了口气说道:“先生也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我怎么能不思虑呢?”
顾离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这朝堂上的事情我不甚了解,老朽这辈子最懂的也就是些药理了,以至于连女儿都没有教好,但是我还是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瑾玉问道,顾离兮看着外面高远疏冷的天际,说道:“保护好自己,瑾玉。”这是顾离兮在瑾玉变成王妃之后第一次叫她的名字,瑾玉有些意外。
“为什么?”
“赵恪离开帝京,把你留在这里,就是为了不让你卷入到朝堂的争斗中,可是这件事情发生了,无论如何,瑾玉你还怀着身孕,若是受了伤,恐怕一辈子都会后悔至极,所以不要被眼前的事情所迷惑,你要做好的事情就只有一件保护好自己。”
“我知道了。”瑾玉点了点头,这位倔强的老者朴实的话语让她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他说的对,这世界上在没有比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更为重要的事情了。
“你明白就好,遇白在药房中,你去找他吧,你们年轻人总是有话要说,不必在此地陪我这个老头子说话了。”
瑾玉谢过顾离兮之后便来到药房之中,便看见遇白纳兹几株草药对这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说话。
原本玩世不恭,看起来异常不靠谱的遇白在当老师时,还真的有那么回事,瑾玉不禁觉得心中好笑,便说道:“遇白师父,倒是好兴致啊?”遇白一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便知道是瑾玉,看到瑾玉之后开口道:“你现在身子还未养好,便出来乱晃,快过来坐下,让我给你把把脉,我可是答应了赵恪要好好照看你的,你可莫要在乱跑了。”遇白一上来便啰啰嗦嗦的同瑾玉说了一大推话。
瑾玉便坐在一处有舒适的小踏上,这是平时小丫头制药时所睡得床,上面有着一股淡淡的女孩子特有的味道。
瑾玉看着这小丫头确实想起了自己之前在那西梁山上的光景,她时常与这小丫头依偎在稻草中,依靠着彼此的体温,可是上一辈子这个丫头却死的极其凄惨,此时瑾玉不禁想要开口问一问这个丫头,狠不狠。
可是瑾玉终究没有问。
第一百五十八章 往昔
赵恪没有说话,张绍宣到底知道一个劝人道理,点到为止,他行礼之后,便离去了,此时空荡荡的宅院中只剩下赵恪一人。
“因为珍宝,故作珍妃。”赵恪轻轻说道,在他模糊的记忆中父皇对待母妃,确实是如同珍宝一般,他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全部都送给母妃,一位这就是这天下最为伟大的爱,可是最后母妃死了。
怎么死的,赵恪不知道,只记得他在御苑中跟随教习师父学习骑术,一名哭的凄凄惨惨的丫头,对自己说,母妃死了,怎么死的,她说她不知道,赵恪到现在也不知道母妃怎么死的,有人说引咎自尽,有人说是悬梁自尽,还有人说是刀剑所伤,但是无论哪一种说法,都有一个令人无法忽视的事情,是皇帝下的旨意。
皇帝的旨意,也就是父皇的旨意,其实到现在赵恪理解了皇帝的做法,母妃身份特殊,与那股力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非杀不可,那股可以控制天下的力量,到底是怎样的力量,可是理解并不是原谅,赵恪从来都没有想过,这种事情可以被原谅,所以在他的心里,最阴暗的角落其实一直隐藏这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殿下。”庆云从高处落下,对着赵恪行礼。
“起来吧,有什么消息?”
“张御良已经成功到达了辽国,朝廷正在派遣军队,到达蓉城。
“刚刚平静了几年,便又要闹腾起来了。”
“听闻部族草原雪灾频发。”
赵恪没有说话,庆云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而另一个人却悄无声息的来了,李公公依旧是那一身单薄的内侍服,在这般寒冷的冬日里,竟然也显不出一点寒冷来,但是看着十分的奇特。
“鬼部的人可知道这张御良的底细。”赵恪问道,李公公拿出一张有些发黄的纸条。递给赵恪,赵恪结果纸条,面色顿时一惊,而后说道:“我大概知道了。这些人想要做什么。”
“前朝旧人,历史的渣滓,这个世界本就是残酷的,都是一些本该被历史抛弃的人,却想要不自量力的做一些逆天之事。实在是可笑之极。”李公公冷笑道。
“公公所言的逆天之事的那个天有何所指?”
“自古以来总有一股力量掌控着天下,殿下是唯一有资格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这似乎有点答非所问。”
“殿下总有一天会知道答案。”
“前朝的覆灭,也是股力量在操控着?”赵恪问道他拿起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似乎不再是很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是,大锦命该如此。”
“命该如此?”
“命该如此。”
“当你要非常想要完成一件事情的时候,你就一定会失去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无论如何,这都是非常重要的。”颜易在烟波浩渺的江湖之上说道。
这是艘极其雅致的小船,船上只有颜易颜路与明觉三人。此时天色刚白,三人似乎在船中聊了许久,桌子上残羹冷宴,明觉十分不雅的打了个哈欠,对着颜易说道:“你小子昨天论了一夜的道,为何此时还是如此精神抖擞,可怜和尚我此时困顿欲死。”
“既然如此,和尚你便到船内休息一番,这临仙湖畔风景如画,我兄弟二人还未欣赏够。便多在这船头呆上一刻。”此时颜易身穿一身玄色长袍,寒冷的江风吹来,衣决飘飘。
“子易,这件事情你为何。不提前告知与我?”颜路眉头紧皱。
“告诉你,这件事情就办不成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三年前我们就在谋划了,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若是错过了,恐怕当真就再没有机会了。”
“值得吗,为了一个已经腐朽的王朝。葬送那么多人的性命,你我都知道御良的性子,他并非那种精于权谋之人,他曾对我说过若是可以他不想为官,而现在你却逼迫他做这种事情。”
“我没有逼迫他。”颜易看向江面,曾经波澜壮阔的岁月在颜易脑海中出现,他握紧了拳头转过身子对着颜路说道:“姬氏时代为相,世人称颂,可却被义军满门抄斩,只余我一幼童。”
“都过去了。”颜路叹了口气说道。
“真的过去了吗?师兄经历过的那么的苦难。”
“够了!”颜路厉声说道,他转身进了船舱,只留下颜易一人在船头,看着那滚滚流淌的江水。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明觉从船舱中走出来,摇头晃脑道。
“某些人说话声音太大了,扰了和尚我的美梦啊。”明觉看着眉头紧皱的颜易,微微叹了口气,颜易说道:“既然是逝者如斯夫,和尚你为何会随我到了这里?”
“阻止悲剧的发生。”
“还有什么样恐怖的悲剧会发生?你应该知道我这辈子经历了多少?这些已经不算什么了。”
“你苦心伪装,煞费苦心,就是在世人眼中扮演成为一个超然物外的大家形象,甚至为了接近张维文故意有求于张氏,为李准上书,也是在天下世人面前彻底坐实了颜易这个仗义执言的狂儒形象,让那位心思深沉的陛下彻底对你这个前朝余孽放心,你如此煞费苦心,到底意欲何为?”明觉问道。
“和尚你那么聪明,自然是应该能猜到的。”
“何苦如此呢?”
“不必多言,我心意已决。”
“张家两子可是?”
“明觉大师莫要多言。”
“和尚我明白了,就此别过。”明觉拱手,健硕的身子跃起,在水面轻踏几下,便到了江岸。
颜易对着一旁的船工摆了摆手势,那船工点了点头,便把船向着岸边摇去,若是仔细看看那船工便会发现这船工是个聋哑之人。
此时江岸迷离,雾气缭绕,只是隐隐约约看见一位白衣公子屹立于岸边,正是张绍宣。
小船缓缓的靠岸,颜易利落的跳上岸,显然是个会武功的。
“如何?”
“他不相信。”
“如我所料。”
颜易在这寒冷的冬日里,摇晃起他那把前朝大家所做的扇子,丝丝凉风袭来,他顿时感觉到一阵清新,嘴角含着一丝冷笑,缓缓开口道:“只要不相信,才是真的去考虑过这么做的可能性,你说这天下,哪一个人的眼里不是盯着那高高的王座?”
第一百五十九章 珍妃
赵恪没有说话,张绍宣到底知道一个劝人道理,点到为止,他行礼之后,便离去了,此时空荡荡的宅院中只剩下赵恪一人。
“因为珍宝,故作珍妃。”赵恪轻轻说道,在他模糊的记忆中父皇对待母妃,确实是如同珍宝一般,他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全部都送给母妃,一位这就是这天下最为伟大的爱,可是最后母妃死了。
怎么死的,赵恪不知道,只记得他在御苑中跟随教习师父学习骑术,一名哭的凄凄惨惨的丫头,对自己说,母妃死了,怎么死的,她说她不知道,赵恪到现在也不知道母妃怎么死的,有人说引咎自尽,有人说是悬梁自尽,还有人说是刀剑所伤,但是无论哪一种说法,都有一个令人无法忽视的事情,是皇帝下的旨意。
皇帝的旨意,也就是父皇的旨意,其实到现在赵恪理解了皇帝的做法,母妃身份特殊,与那股力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非杀不可,那股可以控制天下的力量,到底是怎样的力量,可是理解并不是原谅,赵恪从来都没有想过,这种事情可以被原谅,所以在他的心里,最阴暗的角落其实一直隐藏这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殿下。”庆云从高处落下,对着赵恪行礼。
“起来吧,有什么消息?”
“张御良已经成功到达了辽国,朝廷正在派遣军队,到达蓉城。
“刚刚平静了几年,便又要闹腾起来了。”
“听闻部族草原雪灾频发。”
赵恪没有说话,庆云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而另一个人却悄无声息的来了,李公公依旧是那一身单薄的内侍服,在这般寒冷的冬日里,竟然也显不出一点寒冷来,但是看着十分的奇特。
“鬼部的人可知道这张御良的底细。”赵恪问道,李公公拿出一张有些发黄的纸条。递给赵恪,赵恪结果纸条,面色顿时一惊,而后说道:“我大概知道了。这些人想要做什么。”
“前朝旧人,历史的渣滓,这个世界本就是残酷的,都是一些本该被历史抛弃的人,却想要不自量力的做一些逆天之事。实在是可笑之极。”李公公冷笑道。
“公公所言的逆天之事的那个天有何所指?”
“自古以来总有一股力量掌控着天下,殿下是唯一有资格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这似乎有点答非所问。”
“殿下总有一天会知道答案。”
“前朝的覆灭,也是股力量在操控着?”赵恪问道他拿起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似乎不再是很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是,大锦命该如此。”
“命该如此?”
“命该如此。”
“当你要非常想要完成一件事情的时候,你就一定会失去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无论如何,这都是非常重要的。”颜易在烟波浩渺的江湖之上说道。
这是艘极其雅致的小船,船上只有颜易颜路与明觉三人。此时天色刚白,三人似乎在船中聊了许久,桌子上残羹冷宴,明觉十分不雅的打了个哈欠,对着颜易说道:“你小子昨天论了一夜的道,为何此时还是如此精神抖擞,可怜和尚我此时困顿欲死。”
“既然如此,和尚你便到船内休息一番,这临仙湖畔风景如画,我兄弟二人还未欣赏够。便多在这船头呆上一刻。”此时颜易身穿一身玄色长袍,寒冷的江风吹来,衣决飘飘。
“子易,这件事情你为何。不提前告知与我?”颜路眉头紧皱。
“告诉你,这件事情就办不成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三年前我们就在谋划了,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若是错过了,恐怕当真就再没有机会了。”
“值得吗,为了一个已经腐朽的王朝。葬送那么多人的性命,你我都知道御良的性子,他并非那种精于权谋之人,他曾对我说过若是可以他不想为官,而现在你却逼迫他做这种事情。”
“我没有逼迫他。”颜易看向江面,曾经波澜壮阔的岁月在颜易脑海中出现,他握紧了拳头转过身子对着颜路说道:“姬氏时代为相,世人称颂,可却被义军满门抄斩,只余我一幼童。”
“都过去了。”颜路叹了口气说道。
“真的过去了吗?师兄经历过的那么的苦难。”
“够了!”颜路厉声说道,他转身进了船舱,只留下颜易一人在船头,看着那滚滚流淌的江水。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明觉从船舱中走出来,摇头晃脑道。
“某些人说话声音太大了,扰了和尚我的美梦啊。”明觉看着眉头紧皱的颜易,微微叹了口气,颜易说道:“既然是逝者如斯夫,和尚你为何会随我到了这里?”
“阻止悲剧的发生。”
“还有什么样恐怖的悲剧会发生?你应该知道我这辈子经历了多少?这些已经不算什么了。”
“你苦心伪装,煞费苦心,就是在世人眼中扮演成为一个超然物外的大家形象,甚至为了接近张维文故意有求于张氏,为李准上书,也是在天下世人面前彻底坐实了颜易这个仗义执言的狂儒形象,让那位心思深沉的陛下彻底对你这个前朝余孽放心,你如此煞费苦心,到底意欲何为?”明觉问道。
“和尚你那么聪明,自然是应该能猜到的。”
“何苦如此呢?”
“不必多言,我心意已决。”
“张家两子可是?”
“明觉大师莫要多言。”
“和尚我明白了,就此别过。”明觉拱手,健硕的身子跃起,在水面轻踏几下,便到了江岸。
颜易对着一旁的船工摆了摆手势,那船工点了点头,便把船向着岸边摇去,若是仔细看看那船工便会发现这船工是个聋哑之人。
此时江岸迷离,雾气缭绕,只是隐隐约约看见一位白衣公子屹立于岸边,正是张绍宣。
小船缓缓的靠岸,颜易利落的跳上岸,显然是个会武功的。
“如何?”
“他不相信。”
“如我所料。”
颜易在这寒冷的冬日里,摇晃起他那把前朝大家所做的扇子,丝丝凉风袭来,他顿时感觉到一阵清新,嘴角含着一丝冷笑,缓缓开口道:“只要不相信,才是真的去考虑过这么做的可能性,你说这天下,哪一个人的眼里不是盯着那高高的王座?”
第一百六十章 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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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绍宣在颜易的注视下沉默了片刻,而后说道。
“似乎在赵恪的身边存在一股我们都不知道的势力。”张绍宣站在岸边,寒冷的江风吹起他的衣袖,不知道为何,此时他竟然想起了他们四人在金陵江中度过的七年岁月。
“传言,自古也来这世间总是有一股可以掌控天下的力量,在适当的时机出现。”颜易说道,此时江边并无多少行人,此处几位冷清,只有风声在耳边回响。
“相传那股力量可以改变一切,先生可曾听说过鬼部?”
“听说过。”颜易的声音低沉阴郁,他俊美的面通沉浸于阴影中,张绍宣低下头,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
“前朝末年,鬼部在江湖中威名赫赫,数百前朝贵族死于其手,而当朝宰相满门被乱民血洗之事,似乎也与鬼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张绍宣自然知道颜易的身份,所以并没有露出异色,颜易笑了笑,说道:“绍宣果然聪慧过人,你这样一说,我便明白了,总之,御良有他自己的命运,自然不会被人轻易的抹杀,我们这种出身的人又有哪一个会如此简单。”
“先生说的对。”张绍宣行礼道,此时大船已经行至岸边,颜易伸出手指向大船,说道:“既然来了,便于我到船上一聚,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
进到船中,颜路已经休息过了,坐在一方小榻上,四处飘散的熏香在小室中越发弥散。
“世间名利,像这烟雾一样。摸不到,转眼便看不见了。”颜路修长的手指在香炉上翻转。
“先生。”
“绍宣来了?”颜路站了起来,颜易坐在颜路刚刚所坐的位置,看着小榻上的一盘棋局。说道:“你们总说那种东西看不见,也摸不着,可是这世界本就是有很多东西看不见也摸不着的。”
“我们失去了国家,失去了一脉相承的荣耀,最重要的是失去了最重要的人。你总说要我放下,可是你就放下了吗?”
颜易伸长的手指紧紧握起。
颜路没有说话,此时气氛冷凝无比,只有那香炉依旧飘散着烟雾,张绍宣看着那飘散的烟雾,仿佛没有听到两人的话语。
“绍宣,我知道你的身份,只是你出生在前朝覆灭之后,那些事情本就与你关系不大?为何要走上这样一条不归之路呢?”颜路看向张绍宣,他转过头来。温和的笑容让颜路以为这只是一位性情和善的年轻人。
“先生可知道什么宿命?”此时颜路突然想起来,多年之前那个年轻的皇帝曾经对自己说的一句话。
“子路以为朕身为皇帝,便是这天下上最大的幸运,可是这天下却还有宿命一说,朕有朕的宿命。”
“苍天所作,凡人无改,方为宿命。”颜路说道,那缥缈的烟雾仿佛在颜路眼前凝结,他似乎感受到了那个人的眼睛。
“先生说的极妙,这便是命运。晚辈无法摆脱的宿命。”
颜易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然后放下。
似乎在回想着什么,他的眼睛里总是带着几分不留恋与世间的洒脱,只是更多的却是无法抗拒的宿命。
冬日的天气寒冷中带着萧瑟。此时赵恪总是非常容易的想起,瑾玉十分畏寒,她总是把手缩进袖子中,然后把脖子都缩进去了,懒洋洋的躺在躺椅上。
“王爷可知道,前朝皇帝是如何死的?”
“殉国而死?”赵恪漫不经心的说道。李公公冷笑,站在赵恪的身边轻轻的说道:“前朝皇帝昏庸无道,自然是没有胆量自杀的。”
“那他是如何死的?”赵恪倒是来了些兴趣,虽说这是新朝,可是很多前朝旧时被朝廷明令禁止再行提起,所以这样的密辛还是很少有人知道的。”
“被鬼堂之人所杀,是上面的最高指令。”赵恪感觉到身体中猛然出现一阵寒意,他实在不明白,鬼堂后面所代表的势利到底是什么,能有如此大的力量,去毁灭一个国家。
“我再告诉殿下一个故事。”李公公脸上露出危险的笑容,仿佛要把一个含有巨大危险的消息告诉一个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人一样,就是这种极为明显的恶意。
“殿下的父皇之所以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下这片锦绣江山,是因为他答应了他们一个条件,一个自古以来从来没有人可以答应的条件。”
赵恪想要开口问,这个条件是什么?
“殿下最好不要问,这个问题不是殿下能够知道的,殿下所需要知道的就是他没有履行那个条件,所以那个承诺失效了,他即将要失去他所拥有的一切。
赵恪沉默了片刻。
“前朝为何会灭亡?”
“因为一个女人,一个从前没有出现过,后来也绝对不会有的女子,他最大的错误便是妄想拥有这个女人。”
“瑾妃?”赵恪问道,李公公阴测测的笑了笑,说道:“说出来殿下可能不信,但是奴婢要告诉殿下的是,奴婢见过那位瑾妃,美丽这个词仿佛就是为她所创造的。”
“你,看起来并不像你所描述的那般,似乎。”
“太过年轻了吗?”
“是。”赵恪看着李公公近乎假人一般精致的面庞,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那次飞雪雨花台上的舞,奴婢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此时赵恪看到李公公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种人类该有的情绪,那种类似于追忆的表情。
“殿下可知道奴婢的原名?”
“并不知。”
“李怨,”
“愿望的原?”
“怨恨的怨。”
赵恪突然想起来自己在一次阅览前朝史书时看到了一个前朝圣世名宦,鼎鼎有名的内相李怨,如果他还活着的话,此时应该已经一百多了,他看着如同死人一般的李怨。
“到今日我终于相信了,相信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李公公听完这席话,似乎想是想要说出什么话,可是他那略微生硬的脸对着赵恪做出了一个十分诡异的表情。
此时窗外冬风呼呼而过,那位站岗的军士幼嫩的脸颊被风吹得通红,但是他依旧一动不动,像是一块坚硬的石头,一枚像是黑色闪电似的箭羽穿过那名军士头顶的红缨,进入了营帐。
那只黑色的箭羽像是长了眼睛似得冲着赵恪的心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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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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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恪的眼前是那枚箭羽和李公公纤细惨白的手。
“护驾!”身着黑甲的军士像潮水一般的涌进来,看见毫发无损的赵恪,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道要作何反应。
“都出去吧。”赵恪说道,此时近日忙碌不已的张维文在门外拜见,赵恪连忙让人进来,李公公拿着那枚箭矢离开大帐,临走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张维文。
张维文之前一直在忙这民政方面的事物,他发现城内许多作坊已经颇具规模。特别是纺织类的工场已然初具前生明朝年间南方小城经济的规模。
所以张维文就想着,也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那些难民是难得的廉价的劳动力,一旦具有后世简单的雇佣关系,长久发展,这种极其不稳定的小农经济体系就会随着新的经济体系的到来而解体,数百年悲哀的轮回也许就会在一定条件下有所缓解,甚至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彻底解决。
张维文有些激动的陈述这自己的言论,语言上有许多现在无法解释的通的词汇,可是赵恪依旧听得十分认真。
“岳父所言甚是,如此一来,今天冬天就会有更多的人活下来,这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
“不只是这样,这是一个契机,虽然目前为止什么都看不出来,但是我真是很希望你能明白,毕竟你是有希望成为皇帝的,我是说,你难道没有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吗?”张维文拍这赵恪的肩膀,赵恪闻到一股子淡淡的酒味儿。
“王爷恕罪,他今日兴致极高,所以行为有些孟浪。”赵恪正在奇怪为何此处有女子便看见一位贵妇人从营帐外进来。搀扶着张维文,有些担忧的说道。
“岳父这几日忧思烦劳,我自然知道的,劳烦岳母将人带回去休息。”
“我观之王爷今日面色不好。可要注意些身体。”
“多谢了。”
徐氏搀扶着张维文离开了,李公公如同鬼魅一般的出现,身上似乎还带着些血迹。
“如何?”
“人已经自杀了?”
“是四王爷的人?”赵恪问道,李公公拿着那支黑色的箭羽,笑了笑说道:“自然是的。寻常刺客,是无法通过外面的防卫的,在殿下的敌人中似乎只有四皇子有这个实力。”
“京城状况如何?”赵恪问道,此时外面的兵士似乎巡逻的更加密集了些,透过帐子便能听到那些士兵的脚步声。
“犹如箭在弦上,皇帝已然下了死令,要将那位经才绝艳的张御良杀掉,好像没有成功。”
“鬼部插手了?”
“这等浑水,鬼部自然是要插手的。”李公公将那把箭矢放在桌案上,轻轻的敲打着桌面。说道:“殿下可知道这箭上涂得是何物?”赵恪看着那泛着幽冷光泽的箭矢,开口说道:“毒。”
“一种令人死于地狱的毒,中毒者犹如万虫蚀骨,痛不欲生。”赵恪听完这些突然笑了起来,说道:“我早就受过这样的捅了,最恐怖的地狱我都经历过。”
李公公嘴角含笑说道:“从地狱里出来却活着的人,只能是恶魔。”
赵恪没有说话。
帝京,张府。
老太君病了半月,终于在顾怀准的几剂汤药后,妙手回春。这几日已经能够下床走动了,这是精神还是不大好,大概受不了这个刺激。
老太太总是有一种理所当然的责任感,觉得必须要把这个家族经营的花团锦簇。才对得起早已死去多年的丈夫,尽管那个无情的人从来都没有给予他的妻子一点点的怜惜。
“来人啊。”老太君虚弱的声音在碧霄耳边响起。
“奴婢在呢,老祖宗你吩咐吧。”
“我要见瑾玉。”碧霄有些意外,却也遵命道屋外吩咐了仆妇,过了三个时辰,瑾玉便到了老太君的屋子里。看见已然又有了些精神的老太君,顿时心中突然一松,开口道:“老太太你可算是好了,快把瑾玉给吓死了。”
瑾玉最近孕吐状况越发明显,一想到死字,便下意识的想吐,幸好这丫头是个有眼色的变赶忙找了个盆子,瑾玉只是干呕,却也没有什么不便,只是老太君看到之后眉眼含笑。
“玉姐儿这样子,倒是让我想起来我怀承文的时候,也是如你这般,吐得厉害,此次肯定是个小王爷。”老太君难得想起点高兴的事情,碧霄与瑾玉便说了些话逗老太君开心。
老太君还留着瑾玉吃饭,瑾玉便陪着老太君吃了顿饭。
饭后,老太君慢悠悠的喝着药,喝完药之后,便开口说道:“你父亲可是有了什么消息。”瑾玉自然知道此事老太君想要听什么,便开口说道:“父亲在常州做的很好,受到了陛下的赞赏,估计此次回京之后定然会升官的。”
“那就好,那就好。”
“王爷可是回了什么信?”
“王爷十分赞赏哥哥,在心中多次想要提及,哥哥虽然初涉官场,可是却十分的成熟稳重。”
“绍宣也是极好的,以后我张家就靠他们了。”
“老祖宗哪里的话,祖哥儿与胤哥儿即将归来,明年就要参加科举,到时候我张家的新一辈定然可在官场中大放异彩,我张门毕竟是百年世家,底蕴深厚。”
“玉姐儿说的在理。”
“两位哥哥心思仁孝,若是让他们看到老祖宗这般憔悴,定然会分心于学业,所以老祖宗还要多加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玉姐儿说的对啊。”老太君拉起瑾玉的手,不一会儿便睡着了,显然已经没有了瑾玉初见时那种世家大族当家人的气势,岁月催人老。
“王妃快到外面休息一下吧,这里奴婢看着。”碧霄说道,瑾玉却是感觉到有些疲惫,便随侍女到外间的屋子睡去了。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碧霄带着瑾玉到饭厅,老太君已经开始用饭了。
“都是些对孕妇有益的饭食,多吃些。”老太君似乎睡了一觉,精神好多了,便多吃了些,一旁的碧霄不禁心里高兴,气氛尚好。连带瑾玉也多吃了些。
这世人都说越是到这个时候,人就是越希望有一个十分缥缈的念想,其实瑾玉从赵恪寄回来的信中,也看出来一丝丝不寻常来,常州局势看起来像是十分的平稳,可是瑾玉知道,他们没有那么容易回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 珍妃旧人
晚饭过后,老太君与瑾玉说了一会话,便就在碧霄的服侍下睡去了,瑾玉拿着侍女递过来的锦帕在嘴边擦了几下,便放下筷子。
“王妃,王夫人请您去一趟。”门外进来了一名丫头,瑾玉记得似乎是王夫人身边的人,便起身,说道:“我这就去。”
张府刚刚经历一次风波,所以倒也不见往日的气派,奴婢们也都是快步行走,不复往日的悠闲惬意,前方的青雀拿着灯笼,此时已然是深冬,这个时辰,天色已经暗了,丝丝凉风吹来,瑾玉有些冷,便加快了步伐。
到了王氏的屋子,屋子里烧着银丝碳,丝丝暖气涌入,瑾玉顿时感觉到身体渐渐暖和起来,王氏身穿着一件暖黄色的对襟夹袄,脖子上戴着翠绿的璎珞八宝,瑾玉有些意外,那王夫人笑了笑说道:“我刚刚从外边回来。”
“我知道瑾玉之前去过了晋阳侯府,那边却也没有之前那么咄咄逼人,我代瑾意谢谢你了。”
“这是晚辈该做的事情。”瑾玉说道,王夫人笑了笑,吩咐手底下的丫头拿出来一个盒子,只见那盒子精美无比,王夫人轻轻打开那盒子,却见到一颗硕大的宝珠。
“璧合珠?”瑾玉说道,她还记得这颗珠子是当年谢宝玉送予老祖宗的,此时为何会在王夫人手中。
“这是老祖宗的意思,你身子弱,还怀着身孕,此物对你的身体有好处,也是老人家的一片心意,你便收下吧。”瑾玉接过那颗通体温润的珠子,谢过了王夫人,又寒暄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瑾玉本想着赶快回到王府,今日确实是有些疲惫。所以便加快了脚步,不成想竟然在路上遇见了薛氏,薛氏看见瑾玉便拉住瑾玉的手,说道:“可算是找到王妃了。”
“婶婶找我有何事?”瑾玉有些不耐烦。薛氏似乎也看出来瑾玉有些心不在焉,但是还是说道:“王妃也知道,公公卸任之后,你那不成器的二伯此时也是闲赋在家,最近听闻有一户部职位。听闻成王在户部多有交情,就希望王妃能从中帮衬一番。
“婶婶放心,这件事情我自然会写信给王爷的。”薛氏闻言顿时面色一白,要知道帝京到常州的信件最快也要半月才能到达。
“这,事出紧急,恐怕。”
“王爷在政事方面一向不让我插手,此时哥哥与爹爹不在京中,我实在没有他法。”
薛氏此时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拜托了瑾玉,便离开了。一旁的青雀有些不屑的说道:“王妃的这位婶婶倒也真是的,老太君托您办事,还给礼物呢,这人就像凭着一张嘴,就像让人帮忙。”
瑾玉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青雀随风飘扬的秀发。
“走吧。”
回到王府之后,瑾玉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在青雀的服侍下睡过去了,此时青雀想去把窗户关上。却发现,黝黑的夜空中有飘散着细白的雪花,随着冰冷的寒风打着飘旋。
黑暗的夜空中突然闪过一个人影,青雀看见那个人影。脸上一惊,轻声问道:“可是王爷传了什么话?”
“王爷说,让你保护好王妃,恐怕最近京中皇后会有大动静。”
“知道了,你快走吧,王妃已经睡着了。”那个黑衣人别有深意的看了青雀一眼。而后飞身离开,恐怕此去又是要日夜兼程,万里而行。
青雀关上了窗户,吩咐了守夜的丫头进来。
一夜无梦,瑾玉起床之后,发现窗外又是白茫茫一片,有些倦怠的说道:“此时又下雪了?”青雀为瑾玉披上一抹披风,说道:“昨晚上下的。”
瑾玉走到窗边上看着外面的鹅毛大雪。
“今个儿,我就呆在这个屋里不出去了,瑾玉抱着一本书,窝在小踏上,青雀拿来了早饭,一碗米粥,一小盘子烧麦,几盘小菜,甚至还有一盘青菜,这个季节里青菜可算是难得,瑾玉难免多吃了几口,青雀说道:”这是王爷托人从南方带来的,知道小姐在北方肯定不习惯。”瑾玉笑了笑。
瑾玉吃完之后,青雀有拿来了几碟南方的糕点,说是静慧师太做的,瑾玉吃了一块,觉得十分的可口,便说道:“青雀,你去吧静慧师太请来。”青雀应了声是,便到屋外去了,片刻之后,静慧师太便穿着一身素淡的青衣进来了,瑾玉再一次细细打量了这位师太的容颜,瑾玉上辈子只觉得这位师太一定不简单,后来听她说她是曾经侍候过宫中贵人的宫女,犯了错,所以便被人赶了出来。
可是瑾玉看了看师太犹如古井一般明净清和的眼睛,顿时觉得这幅普通的容颜之下一定隐藏着什么。
“师太出家之前是哪里人?”瑾玉问道,静慧师太坐在一旁,微微笑道:“贫尼曾是宫中宫女,后因所服侍的贵人亡故而被遣散出宫,无处容身方才出家为尼。”
与前一世瑾玉所听的一般,瑾玉又问道:“不知哪位贵人是何人?”
“珍妃,贫尼之前是服侍珍妃的洒扫宫女。”
“原来如此。”
“之前还奇怪怎会有人帮我这样孤苦无依的尼姑,现在知道是王妃,王妃真是仁德。”
“师太严重了,既然是母妃身边的旧人,我自然会好好待你的。”
又说了一会儿话,静慧便说要回家庙中抄写佛经,瑾玉便让她离开了,瑾玉看着静慧的背影,顿时感觉有些熟悉。
“王妃之前便知道这位师太是娘娘身边的旧人吗?”青雀问道。
“只是知道一点,不敢确定。”瑾玉自然是不知道这位与那位珍妃有什么关系,不过此时却也不能说出来,只好如此敷衍道。
“那位师太看起来确实是不凡,一手南方小点做的出神入化,据说珍妃娘娘也是南方人,也做了一手美味至极的南方小点。
瑾玉有些心不在焉的听着这些话。
“王爷喜欢吃这些吗?”瑾玉问道,青雀有些黯然的低下头说道:“我听服侍王爷的老人说,自从娘娘去了之后,王爷便再也没有吃过这些东西。”
气氛有些沉默,瑾玉不禁想起来,自己似乎在母亲去世之后,就不怎么喜欢吃和果子了,瑾玉大概能够理解赵恪的心情,情绪总是一种很难控制的东西,她可以不哭,不被人发现,但是却真的不可以不难受。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外邦行商 (一)
“我本来想着学一学做给他吃,如此这般那就算了。”瑾玉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在吃下去的欲望,最近瑾玉的食量暴增,她明显看出来自己曾经纤细的腰身粗了一圈。
“只要是王妃做的,奴婢觉得王爷都会非常高兴的吃完的。”瑾玉笑了笑说道:“你倒是嘴甜。”
“你可知道,母妃到底是因何去世的?”瑾玉问道,青雀脸上透出一丝异色,瑾玉有些疑惑便开口道:“怎么了?不可以告诉我吗?”
“王妃哪里的话,您是主子,您问什么,奴婢自然是要如实回答的,只是这件事情确实算是牵扯众多,甚至当时皇帝陛下一度因此禁言。
“是因何故?”瑾玉问道。
“因为大家都说,珍妃娘娘是皇帝陛下下旨赐死的,据说在二十年前的一个夏日,有一位游方道士在京城散播谣言说娘娘是祸国妖妃转世,同前朝的瑾妃一样是被那一位诅咒过的女子。”
“那一位?”
青雀有些犹豫,却还是说道.
“奴婢也不知道,这是王爷身边的李公公告诉奴婢的,他吩咐奴婢如果有一天您问起来的时候,就告诉你这些。”
“李公公?”瑾玉想起来那位一直面目阴沉的,低着脑袋,从未与自己说过一句话的宦官,一个总是会被人忽视的存在。
“娘娘?”
“啊,那位李公公跟随王爷多久了?”
“时间却也不是很长,只是王爷似乎十分忌惮这位公公.”瑾玉看着青雀变化不明的脸色,略微有些担心,便问道:“那李公公到底是何人?”青雀摇了摇头说道:“奴婢也不知道,总之不是一个普通人,王妃可以问问王爷。”
“我知道了。”瑾玉叹了口气,她知道上辈子赵恪因民乱而死,却真的不知道赵恪身边有这样一位神秘的人。
独守闺房的日子实在是无聊难熬,加之瑾玉现在确实害喜害的厉害。所以整日都是没有精神,看到青雀十分担心,可是却也无可奈何,只当那位妈妈曾经说了。凡世间女子都要经历过这一过程,生儿育女是女子的责任,就好像上战场保卫国家是男子的事情一样,都是要遭这一番罪的,自从赵恪离去之后。王府就一直十分安静,这府中只有王妃一个女主人,王妃喜静,府中下人自然是悠闲之极。
加之前几日赵恪的回信到了,信上说着一切安好,张御良是一个极大的变数,谁也不知道他的离去会带来什么,瑾玉也想不明白,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她这几日一直都在想。是否,张绍宣与张御良,本就是一伙的,或许在某年某月某一天,两个野心勃勃的人酝酿出这一个阴谋,与上辈子如出一辙,只是方法不同,目的确实推翻这个刚刚建立的王朝。
王嬷嬷本就是跟随瑾玉到了王府中的旧人,所以内院中大小事务也都是这王嬷嬷在管理,这是瑾玉亲自调教的人。自然是放心。
这几日天气总算是晴朗了,连日的大雪停了,但是天气依旧是冷的狠,这是时节。普通百姓都是赖在家中不肯出来,世家大族自然也是家中消磨时光,瑾玉闲得无聊,青雀就安排了一帮子戏班子,在院子里给瑾玉唱戏,瑾玉本就不是很喜欢那咿咿呀呀的戏曲。所以也没有多少兴趣,青雀便只好把那些人给遣散了,青雀看着此时越发瘦削的瑾玉,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办法,可以让这位主子笑一笑。
“王妃,您最近怎么老是闷闷不乐的啊?”青雀问道,恰好此时王嬷嬷从外面进来,面上带着喜色,进来便说道:“王妃,这外院的人传来消息说,京城里来了一帮子外邦人,听说长着深眼窝,高鼻梁,红发碧眼,像是那画本中的罗刹。”
瑾玉顿时来了兴趣,便开口问道:“嬷嬷从哪里听来的?”王嬷嬷便口若悬河的说道:“这些外邦人本是在那大海中行商之辈,行至我大周内海时,被海冰冻住了,这几天天气暖和了,才被我们水军给救下来的。”
“那应该是之前一直在我大周沿海行商的外海商人。”
“王妃见过那些外邦人。”青雀问道,瑾玉笑了笑说道:“在王爷留下的书中看到的。”
“怪不得人家总说这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改日呀,我也让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去哪学堂中学上一些时日,长些见识。”王嬷嬷出身市井,性格稳重,语言幽默时常逗着瑾玉开怀,却也不是普通的妇人,早年间在张家也是十分得力的管家婆子。
“王大哥此时已经年有二十,若是要在与那些小儿一同就学,岂不是让被人看了笑话。”青雀摸着嘴笑道,王嬷嬷说道:“若是可以学到些东西,被人笑了去那又如何?”
瑾玉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抬杠,民嘴笑了笑说道:“好了好了,那些外邦人此时在何处呢?”
“听说是在这京城的豪门大户总推销他们来自外邦的玩意儿呢。”王嬷嬷说道,瑾玉有些好奇,便继续追问道:“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自己走的钟表,把人照的真真的琉璃镜子,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若是王妃喜欢我便叫那些商人吧东西拿来,给您看看,咱买下来。”
“好,你去办吧。”瑾玉说道,瑾玉此时想起来,张维文曾经对她说过一些叫做地理知识的东西,他说地是圆的,在大洋彼岸应该还会有其他的陆地,瑾玉当时就问他是不是去过,要不然为什么会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来。
自古以来,天圆地方。
张维文说道,总有一天,会有人来证明这个真理的,真理就是那种不用说,就等着也会来看的,就是真理。瑾玉此时就想着能否问一问那些行商之人,在他们航行的时候,是否到达过另一片陆地。
只有亲身检验过的东西,才是真理,张维文也曾经这样对瑾玉说道。瑾玉总觉得这个张维文并非前世的那个张维文,也许这个父亲和自己一样从前世而来,又或许在张维文身体中的那个存在,根本就不是张维文。
世事无常,诸天神佛,隐匿无踪,却又喜好观赏人间的悲欢,或许,她张瑾玉便是某位神佛的穷极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