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短暂的安宁（上）
“智能失控？也有可能。”
林婉陷入深思。
自从人工智能诞生，关于智能失控的话题就从来没有断绝过。
机器人拥有比人类更高的智慧、更强的力量和永恒的生命。除了虚无缥缈的创造力，机器人几乎在方方面面都比人类更优秀。
一旦发生智能失控，机器人思维跨过技术奇点诞生自我意识，人类很容易被取代。
没人知道机器智能再做突破后会给人类带来大繁荣还是大破灭。
联邦最优秀科学家集中在空间技术研究所，所以人工智能技术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就停滞不前，目前还没遇到过机器人诞生自我意识的情况。
伏羲号等军团旗舰安装的智能系统也仅是极致拟人，并不具备自主思考的能力。
一番讨论过后，众人达成共识：“希尔文明的灭亡确实可能和智能失控有关。那它想要做什么呢？”
唐煊感觉自己脑海中好像有一丝灵感，只差一点就能抓住。
林婉开口道：“如果希尔文明就是被这颗中子战星灭亡的，那这颗中子战星的目的一定不是复兴希尔文明。”
可是除了复兴希尔文明，中子战星还能有什么图谋？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掌握的信息实在太少，根本不足以支持他们做出清晰的论断。
这时，政府首脑提议道：“试炼还有一周才正式开始，我们不如先和其他两颗星球互访，在互访的时候多探知一些信息，然后再做讨论。”
众人点头同意，但会议没有因此结束。因为这次会议不只要讨论中子战星，还要讨论军事部署和慰民措施。
现在紫薇星上人心惶惶，全靠政府名望压制。
这件事专业性很强，唐煊和林婉自觉起不到什么帮助，便一同起身离开了。
“对了，你见到【艾利诺尔】了吗？”
离开会议室后，唐煊困惑地询问，他发觉自己有段时间没看到【艾利诺尔】了。
林婉摇头道：“你泡在浴桶里的时候，她独自走了，看起来有点失魂落魄。她说她想静静，不让我安排人跟她。”
“不能让她一个人待着。”唐煊微微皱眉，“万一有人把她惹生气了，又是一桩麻烦。”
林婉点头：“那你去找她吧。”
林婉和【艾利诺尔】不熟，而且考虑到【艾利诺尔】的身份，林婉也不敢轻举妄动。
唐煊思索道：“我大概知道她在哪。”
这颗星球上能给【艾利诺尔】提供安宁的地方不多，他能猜到【艾利诺尔】的去向。
唐煊和林婉告别，他搭乘一辆飞车去寻找【艾利诺尔】。
他靠在车座上，有些头疼。
现在有三件事困扰着他，一件是对半夏拿捏不清，另一件是弄不清中子战星的意图，再一个就是【艾利诺尔】仍是不稳定因素。
半夏神秘兮兮的，张口就是一句记录时空循环，现在不知道人去哪里了。
中子战星的行为透着怪异，三次试炼不像它自己说的那样是为了给它挑选掌控者，背后或许有一个威胁所有人类的阴谋。
至于【艾利诺尔】，他暂时还没打定主意，之后到底要不要放她离开，放一个潜力巨大的古神在宇宙间游荡。
飞车在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中央落下。
虽然经历了【诺尔】的力量暴动，但这片森林看起来没受任何影响。
飞车稳稳地停到别墅门口。
唐煊打开车门走下来，看到地上有十几个被白色光带束缚成跪姿的人。
他心道【艾利诺尔】果然在这里。
“救救我们！”
“里面有个怪物！”
“快报警！”
唐煊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之前沈家所有人都去了殡仪馆，所以他和这些人也算有过一面之缘。
他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别墅的大门是敞开的，他径自从这些人身边走过。
有个沈家人抬头看到了唐煊的样子。
他惊恐地大叫：“你是那个怪物的同伙！”
唐煊的脚步兀地停了下来。
这个人受到惊吓，声音戛然而止，只恐惧地望着唐煊的背影。
唐煊长叹一声，他头也不回地说：“如果以人心善恶来评定怪物与否，那么和她比起来，你们才是真正的怪物。”
“啊！”
唐煊听到身后传来害怕的喊叫声。
他微微侧身，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喊叫声传来的方向，看到之前那个说他是怪物同伙的人被白色光带勒住了脖子。
【艾利诺尔】会杀了这个人吗？
唐煊不知道，但他不会阻止。
【诺尔】的力量暴动没有影响这片森林，但却影响了他。见证了十几亿普通人的生命在真正的力量面前的脆弱，他开始认为有些人的下场是咎由自取。
他只想守护人类，不想守护人渣。
唐煊走进别墅。
在他身后，别墅的铁门自行合拢，将别墅内外的景色隔开，一并隔开的还有门外哭喊的噪音。
世界清净了。
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唐煊循着记忆中的路径朝别墅深处走去，最后在那个和【艾利诺尔】初遇的院落里找到了她。
【艾利诺尔】静静地坐在草坪上，她低着头，手指绞着裙边，仿佛仍是一个单纯的小女孩。
唐煊望着她娇小的身影有些感慨。
他还记得前几天自己带人追着光头来到这里的情景，那时光头胸口插着光剑倒在地上，老太太站在一旁，【艾利】派出光暗侵蚀体和他交战，最后，那时还是小白雪的【艾利诺尔】过来制止了【艾利】，给他们安排了住处。
这里是故事起始的地方。
几天以后，老太太去世，【艾利】被【诺尔】杀掉，小白雪变成新的光暗之主。
一切都回不去了。
“这座房子以后是我的了。”
【艾利诺尔】忽然出声。
唐煊点头：“我会和上面申请的。”
这件事没什么悬念，对于联邦而言，用一座房子换一位古神的好感，稳赚不亏。
至于跪在别墅外面的沈家人......
没人在乎他们。
“我要把最美好的记忆封存在这里。”【艾利诺尔】低声道，“那是我属于人类的部分。”
第十四章 短暂的安宁（下）
“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静。”【艾利诺尔】顿了一下，“放心吧，我不会杀人的。”
她是知道唐煊的担心才补充了后面那句话。
她不是【诺尔】，对人类没有恶意，她只想在这里寻找曾经和奶奶在一起时的快乐。
唐煊轻轻摇了摇头，他不仅没有离开，反而走到【艾利诺尔】身边坐下伸手把她搂到了怀里。
“嗯，你干嘛？”
【艾利诺尔】没有大放光芒地挣扎反抗，只是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就像个普通人类小女孩一样。
唐煊叹了口气：“我现在没事做。”
两人陷入久久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
“我能叫你小白雪吗？”
“嗯。”
再次陷入沉默。
【艾利诺尔】抬头白了唐煊一眼，自己主动向后靠到唐煊胸膛上。
唐煊搂紧【艾利诺尔】，眼底掠过一丝尴尬。
他低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艾利诺尔】撇嘴：“我在想你这么蠢，连我这个七岁小孩都摆不平，以后会不会打一辈子光棍。”
唐煊的表情僵住了。
他讪讪地说道：“应该不至于吧。”
【艾利诺尔】闭上眼睛，她静静地感受唐煊身体传来的温度，听着耳边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小虫子啃食草叶的声音，心中诞生一丝安宁。
唐煊轻声道：“还好老太太走的时候没有看到那些人丑陋的样子。”
“爷爷英年早逝，给了奶奶太大打击。”【艾利诺尔】闭着眼睛说道，“奶奶的子女一个比一个不争气，希望他们到了下面以后能好好反省。”
唐煊轻声道：“老太太一生与人为善，我相信她会有福报的。”
老太太以个人名义捐建了一百多所学校，还建立了几个医疗基金会，合计帮助了不下三万人。老太太去世后，基金会依照遗嘱获得了巨额资金注入，这些数字以更快的速度继续增长。
“福报......”
【艾利诺尔】幽幽地叹了口气。
下辈子的福报还能算福报吗？
【艾利诺尔】用手指挠了挠唐煊的腰，她侧身趴到唐煊胸口上，然后低声道：“你不要说话了，陪我坐一会儿就好，谢谢你。”
唐煊没有说话，他伸手把【艾利诺尔】抱到自己腿上，让她趴得更舒服。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唐煊腕表上的虚拟时针已经悄悄转动两格。天色变得阴沉，似乎要下雨了。
唐煊仍一动不动地抱着【艾利诺尔】。
经过神血沐浴以后，唐煊的身体素质超越了绝大多数神眷者，即便保持同一个姿势两小时不动也感受不到丝毫疲惫。
唐煊听着【艾利诺尔】平稳的呼吸声，自己的心灵也变得平静。
这段时间他经历了许多事情，一件接着一件，难得能有像这样什么都不做的时候让他把自己完全放空。
天空的云层越压越低，在一声发令枪似的巨大的雷鸣声后，密集得遮挡视线的雨珠从空中落下。
哗哗哗
寒冷的雨水冲刷着草地、墙壁、铁门和屋顶，洗去这些天里沾染上的尘埃和污垢。
唐煊身边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寒冷的雨水避开他，形成一个半球形的温暖的净土。
“要是能回到从前就好了。”
【艾利诺尔】凝视着眼前的雨幕轻声说道。
唐煊低头看着【艾利诺尔】的脸说：“你醒了，心情好些了吗？”
【艾利诺尔】轻轻嗯了一声。
在第一滴雨落地的时候，她就睁开眼睛了。她喜欢看雨水冲刷大地，万物落得一片干净。
“以后有什么打算吗？”唐煊顿了一下，“老太太把你托付给了我，虽然你现在不需要我照顾，但如果没什么目标，不如就跟我一起去看很美的风景。”
“很美的风景？”【艾利诺尔】的视线往上移，“你是说那颗把我们关在这里的星星吗？”
唐煊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他也没想到第一档奖励A级宝地会是这里，不仅一点好处没落到，还被变相囚禁，被迫参加中子战星组织的怪异试炼。
“被关在这里只是暂时的。”唐煊的语气很无奈，“把我们送来这里的人说这里是一块宝地。”
【艾利诺尔】翻了个白眼：“宝地？”
在继承了完整光暗之主的力量以后，【艾利诺尔】曾经有短暂的几分钟感受到‘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自由的滋味，她可以自行发动空间跃迁去任何地方。
但没过多久，她被唐煊带到了这里，强大的引力层像无形的牢笼，而她则是那只被关进笼子的鸟。
这是导致她刚才心情压抑的原因之一。
“我估计祂说这里是宝地就是因为天上那颗星星。”唐煊缓缓说道，“如果不出意外，我会得到那颗星星。”
“哦，恭喜你。”
【艾利诺尔】不咸不淡地祝贺了一句。
在她看来，唐煊能不能得到中子战星都和她没多大关系。她正处于迷茫的阶段，连自己下一步该干嘛都不知道。
唐煊能够感受到【艾利诺尔】的迷茫，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温柔：“你先跟着我吧，如果哪天你有了自己的想法，我不会阻拦你离开。”
【艾利诺尔】点了点头。
忽然，他们面前凭空出现一个人影。
“呦，你还是个萝莉控？”
耳熟的声音传来，唐煊定睛一看，居然是神秘兮兮的半夏。
他诧异地发现半夏从头到脚都被雨水浸湿了，此时整个人都在滴水，看起来十分狼狈。
他被半夏的新形象弄懵了。
“你怎么淋雨了？”
半夏擦了一把脸上的水，他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开心：“我为什么不能淋雨？我乐意。”
唐煊抿嘴道：“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半夏耸了耸肩，“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唐煊问道：“好吧，需要我帮你烘干一下吗？”
半夏自觉地张开双臂。
唐煊伸手催动一股暖风把半夏裹了进去，这是他新掌握的能力之一。
炽热的气流迅速吹走半夏体表的寒意，蒸发他发梢和衣服上的水分，然后顺着他的袖口和衣领钻进衣服里面温暖他的身体。
几十秒后，半夏神清气爽地甩了甩干燥的头发，他咧嘴调侃道：“你这手艺不错，那天混不下去了还可以去澡堂谋个生计。”
唐煊好奇地问道：“你刚刚去哪里转了？”
半夏轻描淡写地回答：“没去哪，就是去上面那颗星星里看了看，好久没见过这么低级的武器了。”
能够摧毁恒星的中子战星在半夏口中仅仅落得一个低级武器的评价。
唐煊询问道：“里面有人吗？”
半夏摇头：“早死光了，骨头都成灰了。”
第十五章 测试战斗力
唐煊眼前一亮：“怎么死的？”
如果能知道中子战星驾驶员们的死因，他就能确定希尔文明的灭绝是否是智能失控导致的了。
“我怎么知道怎么死的？”半夏哂笑道，“他们死的时候我又不在。”
唐煊的表情僵了一下，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
半夏漫不经心地说道：“上面的人都死光了，只剩下一个智能生命。”
唐煊忍不住问道：“智能生命？”
“一段具备思考能力的程序，勉强算得上是一种生命。”半夏满不在意地说，“虽然还很低级，但放到同样低级的科技文明中也足够制造一场灾难了。”
唐煊脑海中迸出四个字：
智能失控！
中子战星上的智能主脑果然已经跨过技术奇点，成为了理论中的智能生命体。这样一来，希尔文明灭绝于智能失控的概率就直线上升了。
“人类就是这样，喜欢研究自己无法掌控的事物，哪怕明知道会有危险。”半夏感慨道，“就像我现在跑来你这里研究时空循环。”
唐煊点了点头：“人类本来就是在探索未知中一步步成长起来的。”
半夏耸了耸肩：“其他种族就没这样试错的资格，他们的繁衍能力不如人类，走错一步就可能导致整个族群彻底消失。”
唐煊困惑道：“人类很多吗？”
目前他只知道三个星际人类势力，分别是人民联邦、孔雀帝国和霜标帝国。
“那可真是太多了，不管在哪个角落都能发现人类的身影或痕迹，以后你就了解了。”半夏唏嘘道，“明明有那么多种族，可唯独人类把自己的种子散播到了所有地方。人类的祖先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一直是个未解之谜。”
半夏的话也引起了唐煊的好奇。
唐煊在上大学的时候也感觉奇怪，怎么全宇宙到处都有人类，其他智慧生物都去哪了？
唐煊老实地说道：“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见过人以外的智慧生物。”
半夏仰头望天：“这里地方太小了，等你从这里走出去就能见到了，外面是个很精彩的世界。”
唐煊询问：“从哪走出去，能给我个坐标吗？”
半夏摆手：“等你能走出去的时候，你自然而然就懂了。用不着坐标，外面到处都是异族。”
唐煊有些失望：“好吧。”
【艾利诺尔】忽然出声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我明明用神国隔开了内外空间......”
半夏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可惊讶的，我想去哪就去哪，谁都拦不住我。”
【艾利诺尔】哼道：“但是这很不礼貌。”
半夏怔住了。
“你要对我道歉。”
见半夏没有回应，【艾利诺尔】不满地提高音量。
唐煊默默把【艾利诺尔】搂紧了一些，同时用眼神示意半夏这个小女孩没有恶意。
半夏莞尔一笑。
“好吧，对不起。”
“下次进来我会敲门的。”
他煞有介事地说道。
【艾利诺尔】脸上的不满稍稍舒缓，她挣开唐煊的怀抱，跳了起来。
她说：“你们两个都出去，我要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唐煊无奈道：“好。”
【艾利诺尔】跺了下脚。
唐煊感觉自己眼前一花，再看清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坐在大铁门外。身前几米就是那些被白色光带束缚在地上跪着的沈家残余。
此时大雨仍在下。
“我们被丢出来了。”
唐煊拍拍屁股站起身。
“救救我们！”
“求你们了！”
“......”
见到有人出来，沈家残余再次叫喊起来。
“跪了几个小时还这么有力气，再跪一会儿吧。”唐煊冷漠地说道，“跪的时候好好反省，等你们跪到小白雪满意，她就会把你们放了。”
半夏好奇道：“他们怎么了？”
唐煊摇头：“自作孽不可活。”
即便这些沈家残余看起来很惨，甚至有被【艾利诺尔】杀死的危险，但唐煊仍然没有一丝一毫劝说【艾利诺尔】的心思。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道德高地太冷，没事不要上去站，容易得病。
“我们走吧。”
唐煊伸手招来一辆飞车。
半夏盯着飞车说：“有意思。”
这是一种看古董的眼神。
唐煊坐在车里对半夏招手。
半夏也上车，两人回到军队营地。
“唐煊！”
飞车还没落地就听到了林婉的呼喊。
“怎么了？”唐煊疑惑道，“又出什么大事了？”
飞车落地。
唐煊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林婉语速急促地说道：“中子战星投下来一个装置，可以测试战斗力，能看到所有参与测试的人的战斗力，包括另外两颗星球的。”
唐煊好奇道：“你试过了吗？”
“还没有，先让特种兵们试试。”林婉摇头，“你来得正好，我们去看看测试成绩。”
半夏插嘴道：“能让我测测吗？”
林婉扭头望向半夏：“这位是？”
唐煊简洁明了地介绍道：“一位惹不起的大佬。”
他不知道半夏之前用什么方法支开了林婉和【艾利诺尔】，看起来还没见过面。
林婉再次打量了半夏一遍。
她有些心惊。
要知道，唐煊可是把【艾利】的心脏挖出来做菜的狠人。惹不起这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有种沉甸甸的质感。
这是真的惹不起。
唐煊摆手：“他是来找我的，我只能说他很强，别的我也不清楚。”
半夏却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对林婉说：“我叫半夏，虽然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但我认识你。”
林婉困惑道：“你认识我？”
半夏念出林婉的名字。
林婉想问问题，但她从半夏的脸上看到了一种微妙的兴奋，她迟疑了两秒后默默压下了心头的疑问。
唐煊困惑地看向半夏。
他发现半夏好像对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很熟悉，而且从一开始就是奔着他来的。
这时，他忽然想起半夏之前对他说的话，半夏是听别人说这里有时空循环才来到这里的。
到底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唐煊的呼吸变得急促。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半夏会出于对时空循环的好奇跑来这里观察他，那么其他得知他消息的强大存在会不会也来凑热闹？
他手里的002号时空硬币还是虚空奇宝之一，这会不会为他招来觊觎，带来危险？
第十六章 爆炸的仪器
“先跟我来看看战斗力测试装置吧。”
林婉牵起唐煊的手。
唐煊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
他隐隐有种危机感。
【极古】办事也太不稳当了，怎么感觉他这里的事情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了呢？
可是这件事他也管不了。
只能等下次有机会和【极古】沟通的时候和【极古】提一提了。
三人走到一个占地数百平米的巨型军帐前。
军帐前有两排卫兵站岗。
他们的目光在林婉的脸上扫了一下，似乎是认识林婉，没有阻拦三人进入。
军帐里已经有很多军人了。
有些军人看起来文质彬彬，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仪器，正在测试着什么。
军帐正中心是一个直径五米的球形仪器，这个球形仪器外壳整体呈银灰色，看起来十分突出。
唐煊心想这应该就是中子战星送来的战斗力测试仪器了。
“中子战星没有具体说明这个仪器的用法，我们的人进去以后，这个球体就被封闭了，然后外部亮起一个倒计时。”林婉顿了一下，“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倒计时马上就结束了。”
三人和其他军人一起站到仪器旁。
唐煊看到球形外壳上亮着一个倒计时。
五、四、三、二、一！
嗤——
倒计时归零，球形外壳上突出一个小圆形，这个小圆形就是仪器的门。
一个身着单兵作战装甲的士兵从仪器里钻了出来。
军人们一拥而上把他搀了出来。
手臂上印着红色十字符号的医护兵关心道：“同志，受伤没有？”
“我没事。”
“这个仪器是怎么测试战斗力的？”
另一个士兵拿着本子询问道。
“仪器启动以后，在内部产生了引力场和VR投影，让我和虚拟敌人作战，最后依据受击数和击杀数计分。”
仪器侧壁上有一个榜单。
榜上现在总共只有八个人，其中只有一个汉语名字，位列第二，得分总数762。
第一名只比他高十分。
这个士兵被带到旁边做更详细的询问。
半夏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仪器：“我能试试吗？”
林婉犹豫了一下后说：“我跟指挥官申请一下，你等等。”
她转身朝军帐的角落走去，过了两分钟后回来，面色轻松。
“指挥官同意了，你试试吧。”
半夏哈哈一笑，轻轻一跃，身体飘起来，像鱼儿一样游进了球形仪器里。
咔！
仪器门闭拢。
林婉其实挺好奇的，她想知道，作为唐煊口中惹不起的大佬，半夏能得多少分？
她的手臂忽然被抓住了。
“怎么了？”
林婉回过神看向唐煊。
“往后退一退，有点不对劲。”
唐煊眼神凝重地看着仪器。
仪器表面看不出什么变化，但他心里莫名地有些惴惴不安。
林婉有些疑惑，不过还是跟着唐煊一起往后退了两步。
几秒后，仪器仍然没有变化。
林婉感觉唐煊有些小题大做，她心想这可是中子战星提供的仪器，质量应该是有保证的。
嘣！
林婉眨了眨眼睛。
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错觉吗？
唐煊却忽然大声喊道：“这个东西要炸了，大家快出去！”
军人们错愕地望向他，都不理解他的话。
林婉冷静地用目光在地上逡巡了一圈，她看到一粒银灰色的小圆柱体。这个小圆柱体形似螺丝，只是上面没有螺纹。
零件脱落？！
嘣！
又一声轻响，这次林婉看清楚了。
仪器底部迸出了一粒小圆柱体！
林婉顿时面色大变：“这个仪器在掉零件！保护指挥官！所有人离开帐篷！”
林婉的话比唐煊的好使。
军人们立即有条不紊地退出帐篷。
林婉和唐煊最后离开。
此时的仪器就像一台正在扫射的机枪，它不停地向四周发射小圆柱体，把帐篷的侧面打成了漏风的筛子。
啪！
桌上一只陶瓷水杯被直接击碎。
唐煊举着盾牌把林婉护在身后，他朝里面大声吼道：“半夏你在搞什么！”
仪器的破损处射出一束束蓝光。
嗖嗖嗖！
嘭！
仪器外壳片片开裂，弧形的薄片像飞刀一样旋转着射穿军帐飞向远处。这些薄片的动力来自于仪器内部的引力发生装置，这台仪器已经完全失控了。
一声巨响，仪器彻底炸开，在原地形成一个扭曲的引力场。
此时全紫薇星的高层都集中在这附近，引力场可以穿透装甲直接作用在内脏上，一旦发生扩散，后果不堪设想。
唐煊吼道：“半夏！”
一个懒散的声音传出来：“安啦安啦。”
引力场向内坍缩，最后变成一枚内部流转着奇光异彩的小弹珠。
半夏随手把这枚弹珠抛向唐煊，他轻描淡写地说道:“送给你了，用的时候扔出去，威力也还马马虎虎。”
唐煊接住弹珠，他询问道：“你在里面做什么了，居然把这个东西给炸掉了？”
半夏一脸无辜：“我也没做什么呀。”
唐煊凝视着他。
半夏无奈道：“好吧好吧，它里面有一个身体素质评测系统，用引力固定你的身体，然后让你做动作。”
唐煊好像明白了，他试探道：“它制造的引力不仅摁不住你，最后还把自己弄崩了？”
半夏打了个响指：“宾果！”
“好吧，我明白了。”
唐煊缓缓点头。
他大概能想到仪器的运作流程。
应该是先用引力测试身体素质，测试方法就是不停提升引力强度直到受测人员完全无法动弹，测完以后再进行实战，最后根据综合测试结果计分。
半夏在第一个环节就把仪器玩坏了。
他几乎能想象到半夏在仪器里面跟着仪器口令运动的样子。
引力升级！
“请上下挥舞手臂。”
半夏十分自然地挥手。
引力升级！
“请原地跳一下。”
半夏若无其事地原地跳了跳。
引力升级！
...
引力升级！
...
引力升级！
...
几次三番以后，仪器制造的引力强度超越了其自身的负荷上限，而半夏仍然行动自如，最终仪器解体。
半夏甚至没机会殴打他的虚拟敌人。
唐煊揉了揉太阳穴：“现在仪器坏掉了，我们该怎么参加试炼？”
半夏耸了耸肩：“你们不是要和别的星球互访吗？”
唐煊皱眉：“什么意思？”
半夏以一种谨慎的口吻说：“要不你试试把他们的仪器搬过来？”
第十七章 唐煊测试
唐煊有些懵：“抢别人的？“
半夏理所当然地说：“不然呢？你们的已经坏掉了。”
唐煊哭笑不得。
自己把东西弄坏了，然后就去抢别人的，这可还行？
“强取豪夺不是我们的风格。”唐煊顿了一下，“你把仪器弄坏了，你得想办法赔我们一个。”
“我的办法就是去抢他们的啊。”半夏沉吟两秒后又说：“喔，我懂了！你想让我替你们抢是不是？虚伪的人类啊！不过没关系，这锅我替你们背了。”
说着说着，他的身体飘了起来。
唐煊连忙阻拦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去中子战星上帮我们再要一台设备。”
他猜测中子战星上应该有备份。
半夏点头：“行，我上去看看。”
他把东西弄坏了，心里略微有点愧疚，于是便采纳了唐煊的建议。
呼——
半夏的身影消失在唐煊眼中。
唐煊松了口气：“他肯定能搞定。”
半夏要是弄不来一颗战斗力测试球，简直对不起他出场。
林婉好奇地凑过来问道：“他刚刚给了你个什么，玻璃球？”
她看到半夏朝唐煊抛了个什么东西。
“不清楚，土炸弹？”
林婉听得怔了一下。
随手捏出来的炸弹可不就是土炸弹吗？
唐煊掂了掂半夏给他的弹珠。
这是一枚引力弹珠，弹珠外壳由一层透明的神秘物质组成，里面封装了一个引力场，光线从中穿过时被扭曲分解成彩虹色。
按照半夏的说法，他只要把这枚弹珠掷出，弹珠就会爆炸，且有不俗的威力。
唐煊觉得自己应该不会用到这东西。这玩意儿连个使用说明都没有，万一威力太大把他自己也炸死了，他上哪说理去？
唐煊把引力弹珠递给林婉：“这个给你吧，保存好一点，以后留着做研究。”
林婉点了点头。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引力弹珠，放进了她的亚神格兵器公文箱里。
这个公文箱本身是亚神格兵器的一部分，内部有一种非常粘稠的液体，可以增加碰撞时的缓冲，完美地收纳引力弹珠。
唐煊诧异地看到刚刚飞上去的半夏又落了回来。
他疑惑道：“这么快就好了？”
“它发现那个球坏了，又送过来一个新的。”半夏落到地面，他抬头望天，“喏，来了。”
一颗银灰色的球缓缓落下。
唐煊屏气凝神等待了几秒，没有听到中子战星说话，落地的只有一个球。
球上显示着之前的榜单，包括那位特种兵，但是没有看到半夏的成绩，可能是因为半夏的测试流程只走了不到一半。
不知道中子战星的智能主脑是怎么想的，有没有发现半夏这个非人类。
在中子战星的正中央有一个大厅，大厅的墙壁是四面大型显示屏，地上有许多被固定的桌椅和布满不同颜色按钮的控制台，
什么都有，唯独没有人。
四面显示屏缓慢亮起，这四面显示屏上都有同一张符合联邦审美的极美的女人脸。
她的嘴唇极其自然地开合：“调取003号影像数据。”
她本来没必要说出来，但她的声音让这个空旷的控制大厅多了一分生气。
四面显示屏的其中一面暗了下去，再次亮起的时候，画面里出现一个身着动力装甲的人，正是最先测试的那位特种兵。
“一千倍快进。”
换帧的速度提升一千倍，数分钟的画面被压缩到不足一秒，人类肉眼只能捕捉到一片模糊的残影，但中子战星智能主脑依然能清晰地读取每张图片上的全部信息并进行综合分析。
在加速播放中，半夏的画面只占0.03秒，在视频被完整加速播放过一遍后，他的画面被单独调出来，上面有数以百计的力学标识和数学方程。
最后总结出一个数据。
身体素质评估：∞
三块屏幕上的三张脸沉默地凝视着这个数据，数据中的符号代表无限大，并不是说半夏一拳就能毁灭全宇宙，而是说半夏的身体素质已经完全超越仪器的测试范围。
仪器的上限是十亿吨，等同一立方厘米中子星物质的质量。
中子战星智能主脑自言自语道：“这个人类的身体强度或许和中子星物质不相上下，后世的超能力者已经走了这么远了吗？”
显然，中子战星智能主脑对神眷者有所了解，并且把半夏当作一名强大的神眷者。
半夏的画面悄然定格。
智能主脑的眼睛牢牢盯着半夏的身体：“这个文明有资格通过试炼。”
......
林婉询问道：“你还要试试吗？”
唐煊犹豫了一下后说：“试试吧，这些要计分的，我们可不能在第一道试炼就止步。”
正式试炼在一周后开始，那时会是一个全民性的大型试炼，上至政府高层下到街头小贩，所有人都可以参与。
现在是提前批，三个文明一起争榜，从榜单上可以窥探到对手的实力。
唐煊打开仪器的门钻了进去。
柔和的引力束缚住了他的身体，内置的屏幕上播放着一套广播体操，唐煊按照提示跟着做。引力束缚不断增大，做体操越来越难，直到完全做不动。
随后引力束缚减弱，舱内出现许多虚拟敌人......
“快把我们的第一勇士扶出来！”
一群穿着皮衣的壮汉围着球形仪器兴奋地跺脚，仿佛有什么好事发生了一样。
其实也不怪他们这么兴奋。
这个文明的基因改造技术非常突出，尤其擅长把动物的基因和人类的基因集合到一起，使人类在智慧之外兼备拥有动物的优点，诸如大力、鳞甲、超声波定位等。
算上这次，他们一共进行了三次测试，前两次都是由他们文明的二等基因改造人完成的，分别获得了第二名和第三名的好成绩。
第二名的那位和属于另一个文明的第一名只差不到三十分。
而这次参加测试的是一等基因改造人，实力比二等基因改造人高三倍。
所以......
当他们从仪器里拖出一个大汗淋漓的壮汉后，仪器侧面的排行榜开始变动。
所有名字都向下移动，原本第一名的位置变成一片空白，那里正有新的名字在浮现，隐约可以看出是两个字。
“纳罕！”
“纳罕！”
“纳罕！”
人们齐声呼喊起来。
在众人的呼喊声中，新名字越来越清晰，但字体的轮廓却和他们预想的不太一样。
最后，新字体完全凝实，后面还跟着一个骇人的数字。
187642！
然而众人却诡异地沉默了。
过了半晌，有人实在忍不住了，他忐忑地问道：“我怎么不认识这两个字？这是纳罕的其他写法吗？”
第十八章 奇妙的基因改造
其他人打断了他：“不，这应该是新来的那颗星球的文字，可是他们怎么会得这么多分，难道他们的基因改造技术比我们更先进？”
这时，榜单再次变化。
第二名的名字变成纳罕，得分只有3682，还没有第一名的零头多。
众人再次沉默。
榜一的得分不只比纳罕高，这个神秘的家伙甚至比榜上所有人加起来的分数都高。
他们彻底坐不住了。
“明天互访，我们一定得借这个机会把事情搞清楚。”
......
第二天一早，唐煊便搭乘太空飞车进入紫薇星太空港，和一众军政高官迎接异星访客。
此时的太空港就是空港一座，除了停泊的飞船就只剩少量维护人员，普通人一个也没有，显得十分萧条。
紫薇星太空港外的标语仍在闪烁：紫薇星欢迎您！
接洽时间到，两艘银灰色的飞船同时驶入紫薇星太空港，上面分别载着来自两颗不同星球的使团。
林婉看着表说道：“他们还挺有默契，进港时间就相差不到一秒，几乎是一起进来的。”
唐煊思索道：“应该是故意的，表示他们地位相当。”
林婉点头。
她听说孔雀帝国和他们边境的一个小国有领土纠纷，两国戍边军队巡逻的时候都要同时进出各家的军港，每一个跃迁从.asxs.到终点都有章程，闹出过不少星际笑话。
紫薇星太空港的构造和朝歌星太空港相仿，大家只能在通道外等外星访客。当脚步声从金属通道里传来的时候，众人纷纷伸长脖子，像看珍稀动物一样。
紫薇星原本是一颗位于联邦腹地的星球，除了有几个象征性的工具人使馆，几乎没有任何外交经验，更不要说完全独立地和其他文明建立外交关系。
“出来了！出来了！”
“嘘，礼貌点。”
两个使团像商量过似的，从两个相邻的通道里同时走出来，仔细一看，他们连人数都相同，各有十三个人。
紫薇星方面领了接待任务的军政高官立刻带人迎了上去。
他们拿出许多翻译耳机。
这件事之前在通讯中沟通过，所以两个使团的人也不觉得突兀，很自然地接过耳机戴上。
“欢迎你们来到紫薇星！”
耳机把联邦语转换成他们的语言，让他们能听懂紫薇星这边的善意。
对方微笑着回应：“也欢迎你们来到神灵照拂之地。”
表面是对欢迎的回应，但实际上是说他们才是这里的主人。
紫薇星的迎接人员听出了潜台词，心中有些不满，但他们没有表露出来，而是按捺着不满继续寒暄。
唐煊注意到这两个使团的人似乎都对紫薇星太空港的内部构造感兴趣，目光不停地左右张望，尤其爱看一些科技含量较高的东西。
唐煊压低声音问林婉：“奇怪，你有没有感觉他们对我们好像很好奇？”
林婉猜测道：“可能是科技树点的方向不一样吧。”
她猜对了。
这两颗星球都是主点生物科技，通过生物技术来促进生活的便捷，建筑物的画风倾向于魔幻，和联邦这种棱角分明的钢铁风格迥然不同。
事实上，他们的飞船也只是外壳刷得比较有科幻感，模仿中子战星刷了银灰色。
在内部其实有许多仿生学构件以及直接利用基因技术制造的生物机器。
唐煊缓缓说道：“不知道他们的高分是怎么来的，咱们的士兵穿着动力装甲都没他们的分高。”
除去唐煊，联邦目前的测试平均分是802分，而另外两颗星球的平均分都在2000左右。
林婉轻笑一声：“他们肯定也好奇你的分数是怎么来的。”
唐煊仔细观察这两个使团，在他们成员的外貌上找到了一些线索。
为了方便打交道，这两个使团其实是两个星球精心挑选出来的接受基因改造较少或不明显的人。但他们都经历了一些基因改造，有些是在出生前就改了，多少总能看出些痕迹。
其中有一个人的耳朵很尖，像是电影中的精灵，这其实是根据对某种与蝙蝠相似的生物基因的研究为他增加了听取更大范围声音的能力。
不只如此，他还可以发出超声波，配合耳朵能够分析反射回来的超声波，然后在脑海中形成附近区域的地图。
事实上，他一直在这么做，只不过紫薇星这边还没人发现。
联邦没有遇到过生物侧的科技文明，缺乏应对经验。
在寒暄几句的功夫里，这个人已经掌握了小半个紫薇星太空港的构造，这种做法在某种意义上讲是窃取紫薇星的建筑技术。
两个使团里各自有一个这样的人，他们互相知道对方的作为，但都没有戳破。
不过受限于材料，他们即便窃取到了建筑图纸和相关力学构造，他们背后的文明也造不出同样的建筑。
材料学是空间侧科技文明的支柱学科，研究深度远不是生物侧文明能比拟的。
不过除了这两个人，使团里还有些具备其他本领的奇人。
其中有的会变色，他表面云淡风轻，但衣服下的身体已经变成一个调色盘，把他在太空港上看到的颜色都记录了下来。
还有的记忆力超强，把紫薇星这边的每个发音都记了下来，打算通过访问期间的全部交谈来制作一本声音字典。
还有嗅觉灵敏的，通过紫薇星众人身上的气味来分辨紫薇星人的食谱，以此来准备访问结束时的大餐。
这两个星球都是仍处于起始阶段的生物侧科技文明，还没培育出像空间炸弹一样能毁天灭地的生物兵器，但他们的基因改造技术也有不少可取之处。
唐煊隐隐看出来了一点，他不太肯定地说道：“他们不会是走基因改造路线的吧？仔细看他们，感觉每一个都和我们长得不太一样。”
嗅觉灵敏的鼻孔特别大，记忆力好的脑袋特别大，会变色的脸上坑坑洼洼......
“问问不就知道了？”
林婉摁住耳机和接待使者的人通话：“唐煊说他们像是走基因改造路线的文明，长得奇形怪状的，问问他们是这样吗？”
接待使者的人用一种礼貌的表达方法问出了这个问题。
对方没有避讳。
因为基因改造路线很容易被看出来，至少在他们这个阶段是这样。
得到承认以后，紫薇星这边的人顿时警惕起来，开始根据他们的外貌特征做针对性的猜测和反制。
首先被发现的便是超声波探测。
被提醒了一次后，使者们很自觉地收敛行为，开始集中注意力谈一些他们关心的问题。
比如那个十八万分的榜一究竟是谁？
第十九章 我的飞船比较特别
“第一名是谁？”紫薇星的外交人员打了个哈哈，“这件事我们等下再聊，先一起吃早餐吧。”
早餐？
他们已经在飞船里吃过了。
不过使团成员知道这只是紫薇星方面不愿意透露信息所以想出的托辞。
“好，多谢款待。”
他们没有拒绝紫薇星方面共进早餐的提议，因为他们在这一点上有和联邦相似的文化，他们也有通过一起吃饭增进感情的传统。
“请！”
紫薇星外交人员面露自信。
外交有时也是一种实力的比拼，这种无声的比拼从使团开口第一句‘也欢迎你们来到神灵照拂之地’便开始了，但别的不提，至少在吃这方面罕有文明是联邦的对手。
数千年的持续发展让联邦发现并培育出了无数种新食材，不只诞生了许许多多的新菜式，还让老的菜式迸发了新的活力。
当鲜香丰咸的灌汤包的汁水在味蕾上炸开的时候，外星使者们的眼睛瞪直了，他们忘掉了准备好的问题，开始在紫薇星外交人员的指点下品尝这一顿丰盛的早餐。
半个小时以后，当他们像小海豹一样拍肚皮时，才陆续反应过来自己之前准备好的问题一个都没问出来，只顾着吃了。
这是一种职业素养低下的表现！
他们羞愧地低下头。
紫薇星外交人员微笑着说道：“看得出来，各位很喜欢我们文明的食物，所以我们决定把这顿早餐上所有食物的制作方法总结成一张菜谱送给各位。”
他的话让所有使者抬起头。
“真的吗？”
咕咚
有人大声地吞咽口水。
紫薇星外交人员含笑点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们文明最重信用，答应的事情绝不悔改。”
有使者竖起大拇指：“谢谢！”
“各位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紫薇星外交人员温和地说道，“之后我们进行正式的外交洽谈。”
紫薇星虽然没有独立外交的经验，但有联邦外交的先例可作参考，在礼数和安排上没有任何差错。
唐煊和林婉借这个休息的时候悄悄溜了出来，他们两个已经把想知道的问题写成报告交给外交官们了，接下来的事情由外交官们来做。
唐煊迟疑道：“所以我们就是来蹭了顿饭而已吗？”
“哈哈，算是吧。”林婉难得地憨憨地笑了下，“这种出现在正式场合的食物都是由顶级大厨操刀，比我们自己做的好吃多了，我小时候就爱跟着我爸吃各种宴会。”
唐煊若有所思地点头：“确实。”
他的心中被种下一颗蹭饭的种子。
“我们出去转转吧？”林婉提议道，“我带你兜风。”
外交活动很耗费时间，没有一整天休想出任何成果，所以唐煊没有反对。
紫薇星转移的时候，转移了全星系的人类和紫薇星附近有价值的人造物，林婉的飞船正停在太空港中。
他们不打算开飞船兜风，他们想骑摩托，就像在北之星时那样。只不过摩托在飞船里，他们要进飞船里把摩托骑出来。
两人走进金属通道，在AI的指引下来到一处停机坪。
紫薇星太空港的构造和朝歌星太空港相似，停机坪的布置也是一样。两人站在围栏后面，他们面前是一个无比巨大的球形空腔，数以百计的飞船漂浮在这个空腔里。
咔咔咔——
托举着飞船的巨大机械臂开始缓缓移动。
一艘漆黑的战舰缓缓来到围栏前。
唐煊问道：“这是你的飞船吗？”
“这是战舰诶，我怎么可能开战舰？”林婉不经意地说道，“我的飞船的造型比较特别。”
战舰在机械臂的托举下继续上升，林婉的战舰还在更下面。
唐煊有点恍惚：“特别？”
他仿佛回到了跟着王安雅离开朝歌星的时候，相似的环境，相似的话语，唯一不同的便是身边的人和处境。
生活的变化往往超出人的预计。
掐指一算，他从离开大学到现在总共不到三个月，先是造了个不知道算不算他造的古神，【极古】，古神圈里顶尖的存在。然后帮了一个拉二胡的古神从人类的围剿中逃脱。
之后加入了科学院下属的古神研究所。
科学院是很多学者的终点，但却只是他故事的.asxs.。他在古神研究所待了没多久就转去了戮神司，期间领养了唐·真理·阿巴·小吃货·白毛萝莉·妙妙。
戮神司说是戮神，但其实根本打不过复苏的古神。第一次出任务，要不是有舰队在太空压阵，指不定谁戮谁呢。
最后还是他悄悄指使一号助战角色消灭了那个古神。
再后来他觉醒了【战争英灵之主】，在葬礼当天以另一种形式复活了战死的同僚，短暂地冲淡了战斗的悲伤，但也促使他离开了戮神司。
因为游戏板任务的关系，他借林婉的帮助来到紫薇星，靠【极古】留给他的陷阱牌杀死了【艾利】，又配合一号助战角色和小白雪让【诺尔】陷入沉睡，勉强得了个说得过去的结局。
再之后便来到了这个‘A级宝地’，准备参加中子战星的试炼，遇到了一个神秘莫测的半夏。
他这段时间的经历就像一捧散乱的珍珠，每一件事和每一件事之间都是独立的。
但他感觉暗中一定有一根线，一根能把他经历的所有事情都串起来的线，不过到目前为止，他还找不到任何头绪。
那根线到底是什么呢？
唐煊隐隐有种知道答案的感觉，但仿佛有什么阻碍着他的思维，让思想的触角无法抵达那个角落把答案捞起。
“唐煊？”
林婉轻声唤道。
唐煊回过神：“喔喔，我刚刚想点事情。”
他抬头，看到一艘猫咪模样的飞船正在和停泊位对接。
“你这飞船......”
唐煊感觉有些眼熟，自己好像在哪见过。
他在脑海中仔细搜索，眼前飞船的样子和他脑海中那艘飞船的样子逐渐重合。几秒后，他惊讶地张开嘴，心道这不就是当初在朝歌星太空港里见过的那艘猫型飞船吗？
他当时还以为那是王安雅的飞船，没想到竟然是林婉的，这就是缘分吗？
第二十章 音效：猛男音
林婉疑惑道：“怎么了，不喜欢吗？”
如果他不喜欢，等空闲下来我就去买几艘别的样式的飞船。
钱嘛，有的是！
唐煊摆了摆手，他笑道：“我好像见过你这艘飞船，你在朝歌大学读书的时候，这艘飞船是不是一直停在朝歌星的太空港？”
林婉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之前去古神研究所的时候是王安雅来接的我。”唐煊的眼底露出一丝回忆的神色，“在太空港等她的飞船接驳的时候见过你这艘飞船，当时我还以为这艘飞船是她的。”
“什么？王安雅亲自接的你？”
林婉的表情忽然僵了一下。
唐煊奇怪道：“怎么了？”
“没事，没事，感觉你好像小说的男主角，开局天降一个美女。”林婉稍稍停顿了一下，她用眼角余光观察唐煊的表情，“你对她有感觉吗？”
唐煊摇了摇头：“人家是军方大佬的孙女，出门开战舰的，我哪里高攀得起？”
林婉瞪大眼睛：“那就是有感觉了？”
“没有，一点也没有。”唐煊迟疑道，“怎么，你这是吃醋了吗？”
林婉嘟起嘴唇：“哼，一点点。”
唐煊无奈地笑了笑。
他们现在的关系很暧昧。
所有认识他们的人都知道林婉喜欢他，而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意地避免和其他女孩接触，但他心底对林婉的感觉还比较朦胧。
他莫名心虚，总感觉自己好像做过什么对不起林婉的事情，以至于他不敢接受林婉的示爱。
林婉在腕表上摁了几下。
猫型飞船的两只大眼睛亮了起来，它仿佛活了过来，张开嘴巴吐出一架造型夸张的漆黑摩托车。
摩托车自动飞到林婉身边。
林婉摘下头盔，英姿飒爽地翻身骑了上去。然后转身对唐煊勾动手指，声音妩媚地说：“来玩呀，大爷~”
五个字转了五次音，每个音都让唐煊忍不住打颤，他有种错觉，感觉自己好像一只送入虎口的小绵羊。
他缩了缩头：“你别这样，我害怕......”
听到唐煊的话，林婉又拍了拍后座，转而用一种成熟声线说：“骑上来，抱紧我，姐带你飞。”
唐煊深呼吸：“我怀疑你在开车。”
林婉默默拧了一手油门，她座下的漆黑巨兽发出一声咆哮，在令人热血沸腾的澎湃声浪中，她神情自然地说道：“我可不就是在开车吗？”
林婉确实在开车，唐煊无法反驳。
“你赢了。”
唐煊认命地坐到林婉后面。
林婉伸出手指敲了下头盔，头盔上延伸出一层光膜把两人包裹到一起。
“Go！Go！Go！”
机关启动，停泊位和通道间升起一道金属墙隔离内外。两人头顶的闸门打开，空气瞬间被抽走。
林婉轻轻拧动油门。
光膜中仍有氧气可以传声，身下震撼的引擎声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漆黑巨兽喷吐了几次红光，最后直射穹顶，载着两人穿过闸门飞进太空。
唐煊自觉地搂住林婉的腰。
“啦啦啦！”
林婉开心地哼唱起来。
“骑摩托上太空。”唐煊感叹道，“科学真是无所不能。”
林婉回答道：“你还骑摩托带走了一个星系的人呢，你才是无所不能吧。”
唐煊苦笑道：“我那是玄学。”
他的力量来源于【英雄之力】，而【英雄之力】的力量来源于众生内心的希望，和科学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唐煊忽然想到一个事情。
他记得【极古】给了他【英雄之力】的管理员权限，他现在可以对【英雄之力】做一些操作了。
他在心中默念：打开管理员面板。
一张半透明的光屏出现在他眼前。
这张光屏非常简洁，上面只有一个数字和两个按钮，数字是零，表示可用力量为零。
两个按钮：
希望之力收集/关闭
使用音效：猛男（......）
唐煊打开了希望之力的收集按钮，然后便看到下方的紫薇星亮了起来，准确说是紫薇星表面出现了许多小光点。
这些光点飘到他身边后消失，随即面板上的数字缓慢跳动。
这些光点就是希望之力，主要来自之前【诺尔】力量暴乱的时候，人们内心对恢复正常的期望。
希望之力性质特殊，如果不及时收集，很快就会消失。
唐煊不知道多少希望之力才够形成一个之前那种强度的名号，也不知道紫薇星能给他提供多少希望之力，这需要等待一些时间才能验证。
他的目光落到下方的音效上。
猛男（检验到管理员权限，自动激活）
猛男音？【极古】的口味有点特别啊......
括弧里的后缀是指现在才激活了它吗？
他用念头轻轻戳了一下，展开之后发现还有两种音效，分别是郭老师和林某玲，这俩人他都不认识。
试听一下，一个声音太粗犷，一个声音太嗲，他都不喜欢。
他在心底问道：可以自定义吗？
猛男音：当然！我的管理员！
猛男音的声音异常阳刚，甚至阳刚得有点骚气。
那.....林婉的声音可以吗？
唐煊眨了眨眼睛。
随即他心底便响起了熟悉的林婉的声音：当前音效已变更——林婉
唐煊忍不住默念道：说我帅！
林婉音：我帅！
唐煊纠正道：是说我帅，不是说自己帅！
林婉音：我帅！不是说自己帅！
唐煊沉默了。
这怎么换了个音效以后感觉智能变智障了呢？
他又把音效切回猛男音。
唐煊试探道：说我帅！
猛男音：管理员，您真他妈的帅！
唐煊乐了，他又下了一些指令，问了一些问题，最后确认猛男音的音效的确更智能一些，就好像有个真人在里面和他对话。
唐煊忍不住问道：你是活的？
猛男音不假思索地答道：您说我是活的，那我就是活的！毕竟天大地大不如管理员大嘛！
有点像是仙侠小说中的器灵。
唐煊询问：你对【英雄之力】有多少了解？
猛男音自信地回答：无所不知。
唐煊没有注意到。
就在这个时候，在他的视野右上角，【极古】留下的另一张陷阱牌的卡背正闪烁着幽幽的微光，似乎对什么有所反应。
第二十一章 林氏的邮件
“紫薇星的去向还是没有任何线索吗？”领袖面色平静地说道，“林氏那边什么反应？”
智囊团成员拿出一沓文件放到领袖的桌上，他沉声道：“我们安排在林氏那边的代表被林氏软禁了。”
领袖微微皱眉：“林氏这样做了？”
他拿起文件翻了几下，眼底流露出一丝微弱的讶异。在他的印象里，林氏从来没有做过违抗联邦意志的事情，至少从来没有明目张胆地做过。
软禁联邦政府代表......
林氏相反了不成？
他问道：“图片怎么这么模糊？”
智囊团成员面色恭敬地回答道：“代表被软禁在林氏大楼里面，我们的人进不去，这些图像都是技术部门通过林氏监控系统的漏洞盗取出来的，在数据层面有一些丢失。”
领袖微微一怔。
“这些是监控图像？”
他的眼皮重重一跳，忽然想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可能，心跳速度骤然上升。
“快！派人去林氏总部看看。”
他的声音十分急促。
“有必要吗？我们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智囊团成员迟疑道：“直接派人过去恐怕会破坏我们和林氏的默契。在现阶段，我们很需要林氏的技术支持......”
领袖长叹道：“他们恐怕已经跑了。”
“跑......跑了？”智囊团成员一脸错愕，他不假思索地反驳道，“这不可能，林氏没理由跑，而且他们能跑到哪去？”
叮！
墙壁上亮起一个信封的标识。
智囊团成员困惑地扭头，他知道这是有人在对领袖的私人邮箱发邮件，而知道领袖私人邮箱号码的人在全联邦只有不到十个。
几秒后，更多细节出现在信封周边。
其中最显眼是一枚体现发信人身份的电子邮票，小小的邮票上印着一个金底红边的林字。
这份邮件来自何处已经不需多言。
智囊团成员把心提了起来，他想不出林氏在这个时候突然来信的原因，难道是想解释自己软禁联邦代表的原因吗？
领袖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他感觉自己的猜测恐怕就是现实。
他心情复杂地命令道：“”
叮！
信封中飞出一张雪白的信纸。
信纸表面淌过一阵彩虹般的光辉，光辉下浮出一个视频画面。
画面里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绅士。
他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西服，发型一丝不苟，坐在高大的落地窗边，手里轻轻摇晃着一杯殷红的酒水。
正是林婉的父亲林嘉函。
他的声音温润如玉，但说出的话却令人心寒：“领袖阁下，如您所见，我们正在撤离。”
镜头转向窗外。
林嘉函所在的楼层在云层之上，金灿灿的阳光拂过云海，可以看到许许多多的飞船像鲸鱼一样从云层下跃出，飞向大气以外。
这些飞船都是小型运输飞船。
大气层外的港口里停靠着真正的巨无霸。
“很抱歉做出这个决定。”画面缓缓转回林嘉函，他低头轻轻抿了一口高脚杯中的红酒，然后饱含歉意地说，“但这是根据形势发展评定出的最优撤离时间点。”
林嘉函身边浮起许多虚拟屏幕，每一张屏幕的主角都是一个不同的巨型生物，粗略一数竟然有十三个之多。
“根据我们林氏拍摄到的图像推测，古神复苏已然势不可挡。”林嘉函面色严肃地说，“在接下来半年里，联邦境内会复苏五到十位古神，全宇宙范围会复苏三千到一万位古神，数量只会多不会少。”
他身边的虚拟屏幕汇聚成一张地图。
地图上闪烁着密密麻麻的红点，绝大部分红点光芒暗淡，可有一小撮红点却亮得夺目，仿佛随时能破屏而出。
“古神的数量远比我们一开始预测得多。”林嘉函端着酒杯站起来望向窗外，“随着复苏时代的到来，我们监测到的古神信号每天都在增加，人类胜利的希望越来越小，所以我们启动了撤离计划，出发前往宇宙边缘。”
领袖的心情十分沉重。
“虽然以目前的技术而言，我们不可能真的抵达宇宙边缘。”林嘉函缓缓说道，“但我们可以长时间地维持空间跃迁，在空间夹层中生存，从而躲避表层空间的纷乱。”
林嘉函端着酒杯沉默地望着窗外翻腾的云海，他想把这片景色永远地留在脑海，因为起航以后就再没机会了。
智囊团成员出离愤怒：“该死，这是背叛！”
领袖的脸上忽然有了许多皱纹。
视频并没有到此结束。
沉默了半分钟后，林嘉函转过身：“您可以说林氏是逃兵，但不能说林氏是叛徒。”
智囊团成员愣了一下。
“林氏把这些年研究出的所有技术都留在了总部大楼我的办公桌上。”林嘉函缓缓说道，“大部分的生产设备也还在实验室和工厂里，我取消了所有门禁，联邦随时可以派人来接收。”
他举起杯子喝了口酒后又补充道：“不过最好快些，不然等复苏的古神多了，交通会变得很不便捷。”
领袖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林嘉函的眼底流露出一抹悲伤：“其实我本人是不想这么仓促地离开的，但这是整个家族讨论后的最终决定。看在我们留下的技术的份上，请替我照顾林云......还有婉儿，麻烦替我把她找回来。”
林氏走了以后，联邦就没有理由再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去搜寻跟着紫薇星一并失踪的林婉了。
林嘉函也知道这一点，因此他又说道：“作为报酬，我说服族老们留了一样很珍贵的东西给你们，也在我的办公室里，只有婉儿知道密码，不要试图暴力破坏，否则会造成我也无法预测的后果。”
“总裁，我们该走了。”
林嘉函那边的画面里传出催促的声音，落地窗外的云海也在没人注意的悄然间恢复平静，看不到起飞的飞船的踪影了。
林嘉函将已经见底的酒杯放到桌上。
“再见，尊敬的领袖阁下。”
视频熄灭
领袖望着黑下来的屏幕久久无言。
智囊团成员打破沉默：“领袖，我们现在......”
“立刻派人接管生产线，把他们留下的资料带回科学院。”领袖身心俱疲地说道，“另外看看林磊将军和林泰宁委员还在不在，我有话问他们。”
第二十二章 可成立的逻辑链
紫薇星-唐煊房间
一道金光在空气里游来游去，它时动时静，动起来的时候快得在房间中编织出一张金色的光网，活像一只没牵链的二哈。
金光散去，露出一柄不断开合的剪刀。
咔嚓咔嚓（那个家伙太可恶了！）
咔嚓咔嚓（出去玩也不带我！）
咔嚓咔嚓（受不了了，我也要玩！）
金蛟剪实在无法忍受自己被困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于是一头撞破玻璃，直奔天空而去。
它离开后不久，唐煊便回来了。
“咦，我玻璃怎么碎了？”
他站在走廊里困惑地望着窗台下的一地玻璃渣，心中有许多问号。
他走到窗边往里望。
“那把剪刀哪去了？”
发现金蛟剪不见了以后，唐煊顿时明白这里发生什么了。
他抱怨道：“要出去不会开门吗？”
他伸手在腕表上点了几下：“喂，林婉，金蛟剪不见了，走的时候还把我玻璃撞破了。你问问陈广，看是不是去找他了？”
“对对对，就是那把剪刀。”
“诶，你要亲自过来给我修玻璃？”
“等等，这不合适吧？”
嘟嘟嘟......
“喂？”
听着通讯里的忙音，唐煊的嘴角扬起无奈的弧度，如果两人性别互换，他恐怕早就沦陷了。
过了十分钟左右，换了一身清爽运动装的林婉带着一个家政机器人来了。
林婉笑着介绍道：“这是我家生产的最新款保姆型机器人。”
机器人的模样和机器人总动员里的伊娃一模一样，只不过没有自己的智慧。在林婉说话的时候，它已经开始弯腰收拾地上的玻璃渣了。
唐煊感谢道：“麻烦你了。”
林婉不在意地回答：“如果不是不会，我就自己动手给你换玻璃了。”
她轻轻摔甩了下头发，阵阵幽香飘进唐煊的鼻子。
唐煊不自在地转移话题：“金蛟剪找到了吗？”
“陈广不知道在做什么，还没回复我。”林婉摇了摇头，“不过我刚刚收到消息，我们的外交人员收获不小。”
唐煊被引起兴趣：“问出什么了吗？”
他和林婉在外太空玩了一个上午，第一次洽谈已经结束了，紫薇星和另外两颗星球的外交人员都就自己一方感兴趣的话题进行了探讨。
探讨中，紫薇星外交人员掌握了一个重要情报。虽然中子战星的智能主脑在这两个文明的发展史中非常活跃，但它并没有大力影响两个文明的发展进程，只是偶尔出现一下制止战争，从不提供任何技术支持。
紫薇星的专家推测中子战星的智能主脑很可能是受到限制的，不轻易干涉独立文明的文明进程。这种做法很像联邦和另外两大帝国对待发现的原始人的样子。
如果猜测是正确的，那么无论中子战星恶意与否，这对紫薇星而言都是一个好消息。
从中子战星智能主脑和唐煊的交谈中可以窥见，已灭亡的希尔文明很可能是一个价值观正常的有序文明。这样一个文明一定不会允许他们的战争兵器擅自攻击其他文明。
如果中子战星现在仍然受到希尔文明留下的某些规则的束缚，那么紫薇星的安全系数便上升了一截。
但这条消息的价值还不止于此。
辅以恶意推定，专家团断定，中子战星一定可以通过所谓的试炼让自己获得‘合法’的攻击权限。
例如把试炼定义为抢夺控制权。
进一步推测，通过试炼继承中子战星根本就是个骗局，这只是中子战星智能主脑试图获得‘合法’攻击权限而做的铺垫。
想想也是，哪有文明会给自己的战争兵器设置继承程序的？设置自毁程序还差不多。
但如果说中子战星智能主脑只是为了攻击他们，这也说不通，因为另外两颗星球的文明都是它培养起来。
自己培养再自己消灭，智能生命还不至于这么无聊。
专家们结合第一层试炼内容大胆推测，中子战星的智能主脑或许是想成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从而彻底摆脱希尔文明对它的束缚，然后再根据只有它知晓的机密信息——控制秘钥或者程序漏洞，真正地控制中子战星。
虽然在为什么等到紫薇星出现以后才开始试炼上还存在疑点，但这一长串推测已经形成了一个可以成立的逻辑闭环。
脑洞大开的专家们仅仅根据一条消息便推理出一个完整的逻辑闭环，意犹未尽的他们甚至还做了更进一步的分析。
基于以上结论，首先不能让中子战星的智能主脑获得合法攻击紫薇星的权限，坚决不能以文明的形式承认自己想通过试炼获得中子战星的控制权。
如果可以，参与试炼的个人也不要表达出这个意思，避免被断章取义或夸大处理。实在不行的话，可以说自己闲得无聊想找点事做，中子战星的智能主脑不可能因为回答不认真就把人杀掉。
其次，在确保紫薇星处于不可被攻击的情况下，要全力阻止中子战星的智能主脑获取人类身份。
一旦智能主脑的意识入主人类的躯壳，它就再也不受希尔文明留下的规则束缚，可以为所欲为，不需要任何许可。
紫薇星必须出人继续这个试炼。
在试炼的最后关头打断智能主脑的转化过程，理想情况下可以让智能主脑意识混乱变成一个疯子或者一团乱码。
这是他们唯一的生还方法。
中子战星是不可战胜的，他们只能努力战胜中子战星的意识。
当然，如果后续获得了与推测相左的信息，专家们会修改现在的评估和策略。
唐煊面色凝重：“这就是我们现在面临的形势吗，有点严峻，另外两个文明知道吗？”
林婉摇头：“没有告诉他们。”
这些信息都是紫薇星单方面推理出来的，靠的是恶意推定和怀疑中子战星智能主脑受限制。
这样得来的信息怎么拿去说服其他文明？
况且他们也不想打草惊蛇。
唐煊的大脑活跃了起来，他逆向思维，如果中子战星的智能主脑想通过变成人来获得自由，那他可不可以在它想变成的人身上装一个炸弹，让它彻底失去自由？
第二十三章 被捉走的金蛟剪
唐煊苦笑起来。
就目前的测试成绩来看，如果中子战星真打算找个人上身，那这个人无疑便是他了。
十八万分，一骑绝尘。
这就不是绑不绑炸弹的问题了，他得先守住自己的神志不被中子战星的智能主脑侵占。
不过他也不慌。
正常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抵挡算力恐怖的智能生命的，但他显然不是正常人。
尽管他不知道【极古】有没有为他准备精神上的防护手段，但他有【英雄之力】在手，可以用刚收集的希望的力量为自己做一个一次性的精神陷进。
如果中子战星的智能主脑真的把他选作目标，那他就不客气了。
唐煊心中安定下来。
他淡定地说：“不慌，我估计那个中子战星的智能主脑应该会对我有想法，它要是敢把想法付诸行动，我就让它知道人类永远是人类。”
林婉担心地看着唐煊不说话。
嘀嘀嘀~
林婉的腕表忽然响了起来。
林婉伸手戳了一下屏幕，陈广的大脸被投射到空中。
“特等，金蛟剪没有来找我。”
陈广的心情有些忐忑。
他难得被林婉分配任务，好不容易有一次表现机会还给搞砸了，这到年底升职的时候能有他好果子吃？
林婉皱眉：“没去找你，你有没有试着用封神榜召唤它？”
陈广缓缓点头：“我用了，还联系了三霄娘娘，她们说金蛟剪被困住了。”
旁边的唐煊听得怔了一下。
金蛟剪被困住了？
他下意识抬头望天。
林婉也不约而同地做出一样的动作。
他们都觉得只有中子战星会这么做。
唐煊有些纳闷，他不明白金蛟剪跑到中子战星上去是想干嘛，难道这么大的紫薇星都不够它转的吗，又或者是中子战星出手把它从紫微星上捉走了？
“这下麻烦了。”唐煊微微皱眉，“我们现在不可能去中子战星上把金蛟剪拿回来。”
他本来以为金蛟剪最多就是去找陈广，通过陈广的封神榜回到它的主人三霄的手中，他万万没想到金蛟剪会跑到中子战星上。
这时，他注意到陈广脸上有点欲言又止的神色，他询问道：“怎么了，三霄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陈广的脸皱成苦瓜：“她们让我尽快把金蛟剪送回去，还威胁我说，如果金蛟剪出了什么意外，我以后就再也不能用亚神格-姜子牙召唤神仙帮忙了。”
亚神格-姜子牙的能力主要体现在可以通过封神榜召唤榜上仙神助阵，但这种召唤不是强制的，而是类似于面子果实，靠‘给个面子’来请神仙们出手。
如果三霄真的禁了他这项能力，他的亚神格-姜子牙就废掉了。
“大佬，你得帮帮我。”陈广对唐煊哀求道，“当时是你拿着剪子不给我，现在把人家弄丢了，不能让我背锅啊！”
陈广很清楚亚神格-姜子牙对他的意义。
有这个，他就是戮神司最顶尖的执行官；没有这个，他不过是众多执行官中相对普通的一个。
他不像吴良。
哪怕什么都没有也还能靠吹唢呐搏关注。
唐煊揉了揉太阳穴：“我想想。”
“不就是一个亚神格兵器吗？”林婉瞪着陈广，声音带着几分不满，“亚神格-姜子牙是林氏集团出借给你的，要是不能用了，损失算林氏集团的，和你没关系。”
陈广被林婉的眼神吓到了：“您可别这样说，如果真不能用了，我必须担一份责任。”
林婉轻轻哼了一声。
陈广抬手擦了擦汗，他刚刚从林婉的话里听出了很危险的味道，好像要把他和亚神格-姜子牙分割开来，吓得他一哆嗦。
唐煊幽幽地叹了口气：“放心吧，我会想办法的，不过今天肯定是不行了，让三霄娘娘耐心等待一下吧。”
他估摸着也不用等太久。
只要中子战星的智能主脑想占据他的身体，他就有机会反制，获得一颗完全听命于他的中子战星。那时想救金蛟剪不过是他一个念头的事情。
“多谢了，我这就跟三霄娘娘说。”陈广扭头望向林婉，“特等，如果没别的事我就挂了。”
林婉没吭声，只点了点头。
陈广讪讪地笑了笑，他知道林婉还在生气，就因为他对唐煊说不要让自己背锅。
惹不起惹不起......
嗞！
光屏化作一阵光点飘散。
中子战星上
一只金色的剪刀在原地左突右冲，移动范围大约是一个直径一米的球，有种无形的力量把它圈禁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
“混蛋，你是什么妖怪？”
金蛟剪愤怒地咆哮着，但它的声音只存在于特定层面，中子战星的智能主脑根本听不到。
中子战星智能主脑只能听到咔咔咔的剪刀摩擦声。
金蛟剪快要气炸了。
它在唐煊那个几十平的房间里感觉闷得慌，就出来逛逛，结果刚飞出星球大气层就被一种无形的牵引力抓到了这里。
活动空间比之前还小！
中子战星的智能主脑询问道：“你应该是我的同类，你的外壳是什么构造，为什么我看不到里面？”
它使用的语言是心灵感应，这种方法可以让使用不同语言的生物感同身受。
“我才不是你的同类！”
“愚蠢的妖怪！”
“你不知道你面前的是谁！”
“要不是我太久没吃饭，我非把你剪成两半不可！”
金蛟剪非常生气，它当年可谓名号响当当，如今居然被人玩弄于球中，这令它无法接受。
它知道自己的话对方听不到，因此越说越气，两片刀刃摩擦的声音密集得听不出间隙。
“为什么不和我沟通？”
中子战星智能主脑感到十分不理解，在它看来，进化出自我意识的智能生命都应该掌握了心灵感应的交流技术。
金蛟剪是个特例，它能读懂心灵感应，但只会讲仙文。
中子战星智能主脑自言自语道：
“难道你不会心灵感应？”
“我懂了......”
“你是一种低等智能生命。”
低！等！生！命！
这四个字仿佛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金蛟剪的自尊心上。
“你才低等！你全家都低等！”金蛟剪浑身爆发耀眼金光，“放开我！我要把你剪成十二万九千六百段！”
中子战星的智能主脑听不到金蛟剪的话，它现在要检查身体重要部位的运行状况。
灯光是中子战星智能主脑在这里的化身，它沿着走廊向外移动，同时不忘用引力拖着困着金蛟剪的球跟它一起走。
第二十四章 技术交易
时间飞速流逝，眨眼就到了这周的第六天，明天就是中子战星说的正式试炼时间了，现在三个文明的外交人员正聚在一起做最后的讨论。
今晚讨论的话题比较严肃。
紫薇星外交人员云淡风轻地抛出一句：“你们知道你们口中的神在科学层面上应该被称为什么吗？”
这个问题把使者们问呆了。
神是什么？
漫长的时间以来，这个问题在他们的文明之中被一次次提起，每个时期都有不同的答案。
最开始的时候，神就是神，但随着科学水平的不断提升，人群中出现另一种说法。
神其实就是更高级的科技文明。
时至今日，接受了最优秀教育的人大部分不再虔诚，但受到舆论环境的约束，没人会堂而皇之地讨论这件事。
“你什么意思？”
有一个沉不住气的使者率先发问。
紫薇星外交人员面色温和地说：“只是字面意思，想了解你们对神到底有多少认识？”
“神无所不能，无处不在。”
另一名使者模糊地说道。
其他使者则保持沉默，他们弄不清紫薇星这边突然讨论神的身份用意何在。
神是什么重要吗？
一点也不重要。
因为神是如此强大，强大到不屑于影响他们，所以根本没必要关注神。
“你们口中的神其实是一台计算机。”紫薇星外交人员缓缓说道，“它控制着......”
一名使者打断道：“抱歉，我不太理解在这个时候讨论这件事的意义。”
和紫薇星不同，这两个文明一直被中子战星陪伴着成长，在这漫长的时间里，中子战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事情，所以他们对中子战星有一种天然的信任感。
紫薇星反而像有被迫害妄想症。
不过紫薇星外交人员并不打算放弃这个话题，因为今天就是摊牌的时候了，即便不点破，也要暗示一番。
“如果不理解，那就先听我说完。”紫薇星外交人员温和地说着不温和的话，“你们口中的神其实就是一颗中子战星的智能主脑，来自一个已经灭亡了的科技文明。”
有个之前一直没说话的使者出声问道：“中子战星是什么？”
这两个文明的天文学都很落后，他们不知道中子星是什么，也没发展出改造星球为战斗堡垒的想法。
这和他们所处的环境有关。
在紫薇星来到这里之前，他们周围只有三颗星球：对方文明的星球、中子战星和恒星。
改造星球就不用说了，根本没有多余的星球可以供给他们发展这种军事思想。
同时受到文明内科研风气的影响，天文学一直不受待见，中子星概念因为天文学和物理学的落后而没有诞生。
“中子星是一种密度极高的天然星体，是恒星熄灭后的一种演化方向，密度在一亿吨每立方厘米到十亿吨每立方厘米之间。”紫薇星外交人员敲了敲桌子，桌面上升起一个中子星的数据模型，“所谓中子战星就是经过人为改造的中子星，据推测，应该是河系级文明的旗舰。”
“河系级文明？”
使者们又是一脸茫然。
这两个文明在软学科上的缺失太多。
紫薇星外交人员不打算给大家上科普课，他绕回原处抓住重点：“你们只需要知道你们的神其实是一艘来自灭亡文明的旗舰就够了。”
“旗舰......”
使者们眼中有些震撼。
改造一颗星球作为战舰，而且还是一颗密度高达数百万亿吨每立方米的极端星体。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手段，他们难以想象这其中的工程量和科技含量。
理论上讲，任何物质落到这种超高密度的形体上都会在瞬间被压缩成只有一个原子厚度的膜，无论是工程器械还是人。
“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一点？”有使者忍不住问道，“再说了，就算我们的神是一艘高等文明的旗舰，那又怎么样，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紫薇星外交人员微笑着说道：“一艘灭亡文明的旗舰，为什么要把自己送给陌生的文明？”
有使者说：“因为慈悲......”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因为他自己也无法接受这个解释。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提醒各位一下，时刻保持警惕，至少我们是这样做的。”紫薇星外交人员把中子星的数据模型从桌面上移除，“接下来我们还是讨论技术交换的问题吧，我们希望得到完整的基因改造科技，包括甄别、培养、改造全流程的所有技术。”
语言的艺术在于点到为止，有时候不把话说透反而能引起人更多的思考。
技术交换是一早就定好的议题。
联邦没有点基因改造的科技树，在这方面很是落后。如果能得到生物侧文明的技术，生物兵器之类的东西暂且不提，仅仅人均寿命就能提升至少十年，极具价值。
想想吧，如果一个顶尖科学家能多活十年，他将为联邦多做多少贡献？
“你们恐怕是杞人忧天了。”另一名使者声音和缓地说道，“神创造了我们，她是所有人的母亲，不可能对我们有不好的想法。”
说到这里，他顿住不再继续。
紫薇星外交人员的表情微微一滞。
他听懂这个使者的潜台词了，不过他没有反驳的意思，而是假装没听懂，按照准备好的内容继续讲下去：“现在还是讨论技术交换的问题吧，这里是我方可以出手的技术的名单。”
他敲了敲桌子，每个人面前都出现一本薄薄的虚拟目录。
紫薇星只是联邦治下众多行政星中的一颗，没有掌握什么特别核心的技术，但得益于沈家的存在，他们手里有很多关于飞船引擎的技术可以拿来做交易。
这些技术对这两个文明很有吸引力。
这里因为受到中子战星的引力影响，各项物理参数都很难测量准确，根本无法开展曲率实验，所以两个文明都没研究出曲率引擎。
事实上，如果不是中子战星刻意把他们‘摆放’在相邻的位置，在没有紫薇星方面的帮助下，他们可能要花几十天才能到这。
半晌，使者们读完了名单，开始和自己文明的高层们交流，以此确定交换哪些技术。
紫薇星外交人员适时提醒道：“你们两个文明的发展方向是一致的，我们不需要重复的技术，所以你们越早交换越有优势。”
使者们顿时着急了，纷纷催促自家高层赶快做决定。
第二十五章 紫薇星的霸道外交
这两个文明的发展方向都是生物侧的基因改造，科技树几乎一模一样，一旦一方抢先兑换科技，另一方就会面临换无可换的窘境。
紫薇星的外交人员不急不缓地说：“各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慢慢讨论吧？会议室要进行打扫了，想好兑换什么科技以后可以第一时间用远程设备联系我们。”
两方使团的使者都愣住了。
会议室需要打扫？
他们都是体面人，只是进来坐一坐说说话，没人吐痰丢垃圾，根本不需要打扫，这只是一句托辞罢了。
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之间不能互相沟通了啊！
这样一来，他们就不能商量着互换科技或者分配兑换额度了，而且不得不争着抢着兑换，生怕对方提前把他们用来交换的科技兑换出去。
这招......太市侩了！
“会议室这么干净，我看可以不用打扫。”一名使者试图用语言打动紫薇星外交人员获得留下来的机会，“要不这样，你们累了可以先走，留我们在这里打扫。”
其他使者有的面露愠色有的面露无奈，但他们都没有说话。
因为他们清楚紫薇星这边既然已经做了这样的决定，他们就没有能力反抗，毕竟这里是紫薇星，不是他们的星球。
“哈哈，各位都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怎么能让各位干这种脏活累活呢？”紫薇星外交人员摇了摇头，“再说了，我们有清洁机器人，交给它们就可以了。”
这名使者眼球一转又想出一套说法：“我们的领袖事务繁忙，今天可能没办法处理这么重大的事项，不如把这件事情延后几天？”
紫薇星外交人员低头看了一眼腕表，然后慢条斯理地说：“兑换时间总共只有三个小时，现在已经过了两分钟了。”
这名使者努力辩论：“只有三个小时？你们......”
紫薇星外交人员头也不抬地打断了他：“如果你们文明需要几天的讨论时间，那没关系，不是还有另一个文明吗，相信他们可以在三个小时里做出决定。”
说着话的同时，他拍了拍手，会议室的门自动打开，逐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双方文明之间的差距很大，紫薇星掌握的技术对这两个文明有致命的吸引力。
曲率航行技术！
这是所有文明正式跨入星际时代前的最后一道门槛，也是最难攻克的那道门槛。
除了像联邦这样专精空间技术的文明，其他类型的文明都要在这上面花费大量的时间。
很多时候，曲率航行技术还没研究出来，星球级的灾难就先降临了。
超大小行星撞击、超级活火山喷发、外星文明入侵......
技术还没研究出了，文明没了。
一个即将跨入星际时代的璀璨文明毁灭在曲率航行技术诞生的前夕，这是多么悲哀的事情？
更何况，作为一个真正的星际文明的分支，紫薇星手中不只捏着有关曲率航行技术的全套知识，同时还有许多别的不比曲率航行技术差的技术。
使者们虽然很不情愿，但也不得不起身离开。
时间紧迫，他们必须尽快找个安静地方和自己的文明交流。
几名卫兵‘护送’他们离开。
紫薇星外交人员走在最后面，他站在会议室的大门口，望着使者们的背影笑吟吟地补充道：“你们两个文明有很多重复的科技，所以最好能早做决定，晚了就没得换了。”
使者们的脸黑如锅底。
他们用眼角余光观察跟在他们左右的卫兵，虽然嘴上不说话，可心底已经骂出了声。
这时不知道是谁先跑了起来，于是所有人都跟着一起跑了起来，互相争着谁跑得更快。
作为各自文明最杰出的外交官，他们很少有这么不斯文的时候。
紫薇星的外交人员则淡定地站在会议室门口，一边看他们一边安排清洁机器人打扫卫生。
一只粉嘟嘟的球形小机器人拖着清扫工具滚了过来，它滚到会议室门口，向会议室里发射扫描光线。
“准备进行清洁工作！”
“开始评估清洁指数！”
“清洁指数五颗星！”
“这里不需要清洁！”
稚嫩的童音穿透力极强，瞬间到达走廊远处的使者们的耳朵里，并且通过翻译耳机被准确无误地传达。
紫薇星外交人员忍俊不禁：“嘘，小声点，别让他们听见了。”
“无耻！”
使者们恨得牙痒痒。
互访到现在一共六天，他们发现紫薇星这边的态度越来越差，昨天还有些表面功夫，今天连表面功夫都没有了。
紫薇星的外交风格和联邦一脉相承，遇到陌生文明以后，先衡量敌我实力差距。如果发现自己明显强于另一方文明，外交风格就会变得硬朗直接。
宇宙中的陌生文明多如恒河之沙，如果对待每个文明都温温吞吞，联邦的外交官根本不够用。
联邦不会刻意占弱小文明的便宜，但也绝不会让弱小文明浪费自己的时间。
强迫这两个文明在三个小时的短暂时间里竞争兑换科技，虽然显得霸道，但无疑比长达一周乃至数月的扯皮有效率得多。
如果他们是科技水平相当的星际文明，仅仅罗列出他们文明的技术清单就需要很久。但他们只是未跨入星际文明门槛的普通文明，紫薇星只需要他们的顶尖技术，所以三个小时足够了。
“三个小时够干什么？”
两个文明收到消息的时候都懵了。
刚刚还慢悠悠地交流着，怎么突然就变成三个小时内必须完成了？
他们都是皿煮政体，按照正常程序，三个小时也就够开个会。
会上支持方和反对方互相扯皮，骑墙派再斡旋一下，三个小时就过去了，什么结果都讨论不出来。
“对方很坚决，只有三个小时，而且不接受重复科技兑换。”使者语速极快地说道，“请务必尽快给我们一份兑换清单。”
“好吧，明白了。”
在时间的逼迫下，两个文明迅速运作起来。领袖召集精英科学家们开会，迅速敲定己方用于兑换的科技和想要兑换的科技。
两个文明平时的关系并不和睦，再加上时间紧迫，所以这次都没有和对方沟通，而是想先抢下一些科技，以后好用来卡对方脖子。
第二十六章 诱惑与竞争
“我的天，这是宝藏！”
科学家们狂热地盯着盯着紫薇星给他们的兑换目录流口水。
很多他们绞尽脑汁也无法突破的技术都在这份目录上，而且只是这份目录上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一名头发花白、脑袋很大、一看就很有地位的科学家开口道：“毫无疑问，我们最需要的科技就是曲率跃迁技术，还有和曲率跃迁技术配套的数学、材料学、物理学、天文学等知识。”
一名年轻科学家痴迷地看着目录说道：“我们拿什么技术和他们交换？”
星际文明的科技水平和非星际文明有天壤之别，他们看得既眼红又自卑，感觉把自己文明的所有技术加起来也不够交换曲率跃迁技术，更不要说目录上的别的技术了。
想要把这份目录上所有技术都交换到手，除非紫薇星做慈善。
“你们发现了吗？他们文明好像没怎么发展生物技术，尤其是基因改造。他们这份目录上一点都没有涉及。”
终于有科学家发现了盲点。
没错，这份目录上没有的技术就是紫薇星缺失的技术。
“果然，那位大师的猜想是正确的。”另一名科学家感叹道，“进入星际文明之后，科学的边界被拓展出无限可能，任何一个文明都没有包揽一切的精力，只能在个别几个学科上深入探究。”
讨论了几分钟后，最开始的那位很有地位的老科学家开口道：“既然大家都觉得对方文明在生物科技上有缺口，那么我们就主要提供生物科技，这刚好是我们的强项。”
参加这场云会议的共有三千位科学家，其中生物科技领域的占两千位，其他所有科技领域加起来才一千位。
老科学家兴奋地说道：“各位把所有能想到的生物技术都列出来上传到我这里，我们要和那群混蛋争时间！”
他口中的混蛋指的是另一颗星球的科学家。
数以万计的技术名称被传输到老科学家面前，短短五分钟，目录页数便从一突破到了一百。
“可以了。”
老科学家看着目录上或耳熟能详或刁钻偏门的众多生物技术点了点头，这些技术基本就是他们掌握的所有有价值的生物技术了。
所谓有价值是指需要认真研究一段时间才能获得，并且具备实用意义。
老科学家把整理好的目录发回众多科学家，他声音很大地催促道：“我们先把最低级的技术划出来，赶快换掉，一定要比那些混蛋快。”
很快，一个包含八千多条技术的目录诞生了。老科学家几乎是在目录诞生的瞬间便把它发给了他们的领袖，同时附上了希望兑换的技术的目录。
辗转几次后，这份目录来到紫薇星外交人员手中。
“这招果然好使，再皿煮的文明，只要肯挤，效率总还是有的。”他面色轻松地说道，“把这份目录给我们的科学家看看。”
叮！
又一份目录被发了过来，里面的内容大同小异，是另一个文明发来的。
紫薇星外交人员惋惜道：“啧，晚了不到三十秒。可惜了，他们换不到什么东西了。把这份也发给我们的科学家过过目吧。”
紫微星的科学家们很高兴。
在联邦，研究基因改造是违法的，所以基因改造技术方面一片空白，今天终于得到了补充。
“除了这四十三项，其他全都要了。”
紫薇星的科学家团队提交了一份需求目录，并给出了相对公允的兑换方案，只否决了一小部分被认为价值严重不匹配的兑换请求。
不过这是对第一个文明，第二个文明就没这么幸运了。
他们的目录和第一个文明的那份目录重合度太大，只有十分之一是新的，所以只能兑换很少的技术。
得到紫薇星方面的回应后，第一个文明乐开了花，另一个文明则愁云暗淡。
“我们同意！”
第一个文明的科学家收到消息后高兴地蹦了起来，他们不只为成功兑换技术而高兴，还为另一个文明兑换不到而高兴。
这就是建立在别人悲伤上的快乐。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第二个文明的领袖气坏了，“让你们讨论，你们就讨论出这个结果，这下怎么办？”
他本来觉得自己文明会比第一个文明快，所以拒绝了顾问提出的和第一个文明联合的建议，现在他肠子都悔青了。
他们只兑换了百分之十的技术！
这意味着他们的对手领先了他们百分之九十的新技术，更糟糕的是，这些技术都是他们不擅长的领域的技术，想要赶超不知道要到哪年哪月。
这个文明的首席科学家小心翼翼地说：“我们可以在高级技术兑换上抢占先机。”
“那还愣着干什么？”
又一轮紧张的竞争开始了。
两个文明的科学家既要让自己拿出的技术足够兑换他们最想要的曲率航行技术，但又不能溢价太多，这样在曲率航行技术之外，他们还有盈余可以兑换更多其他技术。
最重要的是要快！
不然什么都兑换不到！
机会稍纵即逝，在第一轮兑换的时候，两个文明没有合作，现在就完全不可能了。
第一个文明已经兑换到了大量新技术，他们非常乐意再竞争第二轮，因为就算出手晚了，手里也有足够的技术跟第二个文明做交易。
相反，如果第一个文明又抢先了，他们就取得了全面胜利，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可以全方位压制第二个文明，彻底改变长久以来的平衡局面。
这值得一搏。
第二个文明一边让科学家讨论，同时不忘联系第一个文明，想要合作止损，但得到的回应非常冷淡。
“该死，不行，不能再等了。”第二个文明的领袖咬牙，“不要讨论了，还剩什么技术，全部拿出来，只换曲率航行！”
有人有不同意见：“可是......”
第二个文明的领袖强硬地说道：“没什么可是！立刻照做！”
他现在很清醒，他知道如果这次又被抢先，他们就完蛋了。
“咦，这个文明急了......”
紫薇星科学家们收到名单之后感到有些惊讶，倒不是别的，他们对这个目录太满意了。
他们虽然对生物科技涉猎不深，但从这些天的互访中多少能看出这两个文明生物科技的发展程度，这份目录上几乎涵盖了所有他们推测存在技术。
包括如何调节基因表达延长寿命，以及如何生产制造生物机械等核心技术。
随着这份目录一并到来的还有一句话和一张附录。
“如果这份目录上的技术在兑换了曲率航行技术之后还有剩余，我们希望依次兑换附录中的那些技术。”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非常聪明的做法。
虽然把决定权完全交到了紫薇星手中，但已经是第二个文明在当前情况下使利益最大化的方法了。
紫薇星当然可以选择只给曲率航行技术。
作为普通文明晋升星际文明的拦路虎技术，曲率航行技术开价多少都不过分，毕竟这里只有紫薇星能提供这项技术。
不过紫薇星并没有强烈的恶意。
“顺着兑换吧，你们来商量。”
这时，第一个文明的名单也姗姗来迟，他们比第二个文明慢了足足五分钟，情况也完全反转了。这次是他们的技术只有10%是新技术，连曲率航行技术都兑换不了。
第二十七章 测试结束
第七天，一场流星雨降临到紫薇星上。
只不过掉下来的不是陨石，而是无数球形的测试仪器。
政府已经通知过了，所以普通民众只是感到好奇，并不恐慌。
毕竟经历了【诺尔】的神力侵蚀，又坐了一回超大型太空摩托，整颗星球都被搬到不知道什么地方，民众们的神经也变得大条了许多。
这些球形仪器比之前送给军方测试的那个更复杂，上面安装了动力装置，可以自行平稳着陆，不需要中子战星用引力场牵引。
“这就是居委会说的测试器？”
“看上去没什么危险。”
“要不试一试，免半年水电费呢。”
测试是自愿的。
因为担心中子战星在测试仪器上做手脚影响民众的精神，所以政府不强制民众参加测试，而是发放一些福利吸引一小部分民众主动参与测试，他们只要获得一个合理范围内的平均值即可。
所有参与测试的民众都会记入档案秘密监视，以求万无一失。
正如预料的那样，尽管有一些小福利，但真正被吸引到愿意尝试这个新鲜玩意儿的民众并不多。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外星仪器。
大家都爱看热闹，但不愿意凑热闹，最后只有很少的民众参与了测试，大概千分之一。不过在紫薇星十几亿人的庞大人口基数上，千分之一也有一百多万人，足以得出一个合理的平均值了。
唐煊站在一枚落在军营里的测试器旁边阅读战斗力榜单。
榜单分为两部分。
一部分是所有测试者中的前十名。
在这个榜单里，唐煊的十八万分鹤立鸡群，剩下九个外星人加起来也没他的零头多。
另一部分就是三个文明的平均战斗力排名。
这个榜单里紫薇星倒数第一。
另外两个文明都是生物文明，民众平均战斗力是紫薇星这边的四倍多。
第一名是昨天抢到第一轮技术的那个文明，比第二名稍微高一点点。不过数据还在波动，最后不一定是谁第一。
“基因技术果然有可取之处。”林婉感叹道，“可惜联邦不允许深入研究。”
唐煊耸肩：“也不是完全不让研究，不是有很多药企和医疗集团吗？”
林婉摇了摇头，她笃定地说道：“联邦的顶级人才不是在联邦科学院就是在我们家，外面那些家伙根本研究不出什么。”
说着说着，林婉的眼底忽然露出一抹失落：“唉，不知道爸爸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派人来找我。”
唐煊轻声道：“安啦，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林婉很快振作起来。
“这个排名对我们很不利，虽然我们不打算......”林婉看着榜单感到有些担心，“但排倒数第一，不会直接丧失参加后面试炼的资格吧？”
唐煊抿起嘴唇：“至少会要我吧。”
十八万分！
如果中子战星的智能主脑想换一具身体，再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
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被淘汰。
林婉眨了眨眼睛：“你要一个人去冒险吗？”
她这时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什么。
她应该参加测试的，不然接下来可能无法陪在唐煊身边。
“放心吧，我上头有人。”唐煊满不在意地说道，“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不要添乱呀。”
他什么都不怕，就怕林婉突然脑子里哪根筋不对劲非要参与测试，然后跟他一起面对中子战星智能主脑，拖他后腿。
林婉哼了一声：“我不会的。”
唐煊调侃道：“不会什么，不会添乱还是不会参加测试？你说清楚。”
林婉娇咤道：“讨厌！”
看到林婉的反应，唐煊心中松了口气。虽然林婉也很强，手里有亚神格-西王母，但和中子战星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
他敢和中子战星对线，也是因为头顶有【极古】，兜里有游戏板，身边有某只真理吃货小团子和一个神秘兮兮的半夏。
不知不觉，他已经有这么多依仗了。
中子战星的第一次测试会持续三天，然后所有测试仪器都会被收回。
不过紫薇星这边只打算开放一天测试，接下来两天他们会告诫所有民众远离那些测试仪器。
反正已经垫底了。
在民众们参与测试的时候，紫薇星的外交团队非常繁忙，他们不参与测试，但他们要组织三方文明领袖和科学家代表的网络会面。
紫薇星科学家慢条斯理地说道：“综上所述，我们有理由认为你们给出的基因编辑技术并不完整，如果你们解释不清楚这件事，我们就不能把你们想兑换的技术交给你们。”
“这是个误会。”外星科学家紧张地攥着笔，“昨天我们整理资料的时候太仓促，我们会尽快补上缺失部分的。”
这是误会吗？
紫薇星科学家并不在意，只要他们及时把缺失的部分补上来。
“我们要仔细检查你们提交的其他技术，虽然我们有很先进的计算机，但也需要非常多的时间。”紫薇星科学家缓缓说道，“我们向你们提供技术的速度取决于检查你们技术的时间，所以如果你们的技术还有类似的缺失，最好主动补上，不要浪费所有人的时间。”
外星科学家擦了擦额头的汗。
“没问题，我们也会自行检查，如果发现了缺失，我们一定会......”
紫薇星科学家打断了他：“够了，另一个文明的代表正在等我，我们之间的对话就到此结束吧，有事可以通过邮件联系我。”
外星科学家点了点头：“好的。”
嗞——
话音未落，画面已经黑了下来。
紫薇星科学家很快打开另一个通讯：“抱歉，久等了，你们的技术让我们很满意。”
“谢谢。”
紫薇星科学家摆了摆手：“这是一次交易。你们需要的技术已经准备好了，安排人运回去吧。”
时间飞速流逝，眨眼就过去了三天，测试结果已经敲定了。
唐煊个人榜首的位置无比稳固，就像紫微星文明垫底的位置一样稳固。所有人都想知道这次测试的结果会有什么影响，而中子战星的智能主脑正要和他们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