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导演也要兼职砍人？
李逸发梦也没想到，自己会穿越回80年代的香江。
此时的他，正坐在一张发黄的仿皮沙发上，满脸苦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是一间位于深水埗工厂区的公屋。地方狭小，装潢简陋。
不到20平米的房间里，随处散放着啤酒，香烟，零食外卖，以及男女性的内衣裤。
而在房间正中央，一台笨重的摄影机，正对准前方的圆形水床。
床上的一男一女，男的打着赤膊，只穿着一条深蓝色牛仔裤。
女的更夸张，浑身上下只套了一件纯白色的睡裙。
丰满的胸围，纤细的腰身，随着女子的动作，在睡裙下若隐若现。
在场余下的两名男子，都发出了口水的吞咽声。或坐或站，行动仿佛都有些不便了。
“我话导演啊，按照嘉玲这个进度，我们赶不上档期的。”
摄影机后，一个带着墨镜，嘴里叼着牙签的男子。拍了拍自己的宝贝摄影机，对李逸说道。
李逸苦恼地挠了挠头。没错，他就是男子口中的导演。
可他看了看现场。
灯光，灯光没有。
收音，收音没有。
场记，就自己兼着。
道具，如果那几个小雨衣能算的话。
整个现场，除了一台老旧的摄影机，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拉过来的男女主……
这就是拍电影?那些拍斗音变装视频的小改改们都比这专业好吧？
李逸心里默默吐槽道。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个电影学院导演系的高材生，居然被硬生生逼成拍午夜场小电影的扑街导演。
李逸目前所在的电影公司，叫做金菠萝电影制作有限公司。
说是公司，其实四个人。
老板，财务，身为导演的自己，还有帮自己打下手的小弟阿雄。
是要演员没演员，要设备没设备。
一部电影制作周期不会超过一个礼拜。
通常都是李逸的前身自己写剧本，然后让老板去找演员，自己和小弟阿雄租场地，租设备，后期就交给外面的公司帮忙做。
最后再到深水埗，蓝田，新界一些山旮旯的小电影院，做午夜场播放。
光听听名字，什么【骚婆遇到脂粉客】、【淫荡师奶猪肉佬】、【我爱宾妹】，就知道这些电影是什么货色了。
没错，金菠萝电影制作有限公司，就是全香江，几百家专门拍咸片电影公司其中一家。
“这个女主角，是老细从哪里请来的？”
李逸拉拉自己的裤子，走到摄影机跟前，看了一下剧本。诶，其实有个毛剧本，懂的都懂。
“我话妹妹仔啊，你得配合点啊。现在都三点几啦。拍完我请喝下午茶啦。”
李逸看着一脸青涩，身材与年龄严重不符的女主角，硬是挤出一个和善的笑脸。
嘉玲？这女孩感觉有点眼熟。应该是开心少女组其中一个。
李逸心想，这个时候，她应该还没被黄白鸣发掘，去拍开心鬼2，倒是让自己先遇到了。
这个叫做陈嘉玲的女主角蜷缩在圆床的一角，拉起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我不知道系拍这种片！”
李逸听闻，两道剑眉瞬间皱起。
他望向了旁边的阿雄。“阿雄，怎么回事？这个演员不是请来的吗？搞什么？”
旁边的阿雄听完，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唔知。人是大佬塞过来的。还特意交代拍完之后他自己要先欣赏。”
李逸直接把机器关掉，又从地上捡起了澎丹的衣服，扔回给她，说：“你先着翻衫。”
“阿逸，你这样做，我好难同大佬交代的。”说罢，阿雄从兜里掏出一包万宝路，抽出一根，递给李逸。
在李逸的记忆中，他跟这个阿雄是同个屋邨的，关系善算不错。
他接过烟，摇了摇头。“拍咸片，无所谓。有人看就有人拍，你情我愿。但是强迫人家来拍，不行。”
“阿逸，你旧时都不过问的。只眼开只眼闭不就可以了。这条片是大佬指定要看的。”阿雄见李逸如此坚持，有点无奈地说道。
李逸摆了摆手，“旧时系旧时，讲旧时就食屎拉。你放心，老板那边，我会回去跟他说。我包管不会让公司赔钱的。”
李逸心想，回去自己先抄几部适合的剧本出来，有钱赚老板应该就不会怪自己了。
“那好吧，兄弟一场，这次就听……”
就在此时，突然传来一阵撞门的声音。
“嘭……嘭……”
李逸和阿雄一脸茫然，对望道。“你（你）叫的下午茶？”
“咣……”
铝门已经被撞开，有五个手抄家伙，凶神恶煞的男性冲了进来。
“啊！”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陈嘉玲，此时的她已经穿好了衣服。眼见有几个男人冲了进来。还以为是在拍戏。
她立马跑到李逸的身后，整个人贴着李逸，颤巍巍地说。“导演，我不拍，我真的不拍的。这么多男的，我不行的，钱我还给你们。”
李逸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后者不用紧张。随后问道。“几位有何贵干？”
“叼你个嗨。你们几个扑街，以为藏在公屋里面拍戏就无事啊。咩事？收陀地啊！”
为首的男子一脸嚣张，他手持一支棒球棍，不停在地板上敲敲打打。
“利利是是，二千八。”
而站在他身后的一个胖子，此时也注意到了陈嘉玲的美貌。他走到领头男子身边耳语几句，随后两人发出了猥琐的嘿嘿声。
带头男子用棒球棍指了指躲在李逸身后的陈嘉玲，满脸淫笑。
“兄弟，这条女得哇。这样吧，这条女借我们自己兄弟玩一次，我包你以后在这条街拍电影没穿没烂。”
“我们几兄弟系和安丰的，我就是和安丰的火牛。”带头男子神情稍微正经了一些，开始响招牌。
“阿雄，这些人是三合会的。报警！”李逸听闻，做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决定。
“咳咳咳……”阿雄直接有些岔气，“叫条子？不得！”
“怕什么，我们可是正当电影公司，虽然拍的是……”李逸有些语塞，不过在他看来，报警罚款也总比被敲诈勒索好，而且这几个混蛋还看上了人家女主角。
“我的逸哥，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电影公司的老板是谁？”阿雄有些无语。
“欢哥呀。”
“那你知不知道，欢哥是长乐的。”
“长乐？意思就是？我们金菠萝电影公司，是长乐公司的下属子公司是吧？”李逸想了想，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真系服咗你！欢哥，是长乐的大底。我们公司，是长乐的。意思就是……”阿雄声色地走到角落，从沙发下抽出两把刀，将其中一把，递给了李逸。
“我们金菠萝，是长乐的堂口。所以，我同你，都系正牌古惑仔！”
第二章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尽量别动刀
阿雄先将刀锋朝下，然后向对方拱了拱手，说道。“各位兄弟，我叫鸡毛雄，系长乐门下，唔知可不可以给个面子。”
火牛扣着耳朵，一脸不耐烦。“长乐又怎样？这里是深水埗，不是观塘。你们长乐仔要威，返蓝田威。”
“就是，话给你们两个长乐仔听，这里是和安丰的地头，过界了！”火牛身后，几个小弟也随着起哄。
“诶……”阿雄叹了口气，才将刀子缓缓抽出。“那就是……没面给了？”
“慢住！”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李逸突然挥了挥手。
只见他朝着阿雄摆了摆手，示意后者不要轻举妄动，然后笑道。“火牛哥系吧。今次是我们兄弟两不识世界。这样吧，我们不拍了，可以吧。”
说罢，李逸就示意阿雄动手去收机器。
“你说不拍就不拍了？”火牛听闻，拿着家伙敲敲那台老旧摄影机。“我听我兄弟说，你们至少在这个公屋拍了好几部戏了。”
“你们拍电影的稳那么多水，给个利是，大家相安无事。”
李逸心想，看来这几个矮骡子盯上自己几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没办法，看来只能破财挡灾了。
李逸随即淘遍全身，也只搜出十几块零钱。他又问向阿雄，这家伙更穷，兜里只有几个钢镚。
“嗯……”李逸想了一下，把视线转向了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咸片女主。“妹妹仔，我知你们拍一出戏有三千八片酬。你有没有带在身。”
陈嘉玲此时整个人都已经快要傻了。她颤颤巍巍地说道。“无，无三千八。昨日雄哥只给我了三千。”
“阿雄你死个扑街，这种钱你都要抽水。”李逸骂骂咧咧。“那现在钱在不在身上。”
“在，在我牛仔裤里……”陈嘉玲紧紧捂住自己的裤兜。“不过这钱，我明天要还贵利的。”
“无事，你给我。就唔使拍了。”李逸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更加和蔼可亲些。“先借住来用下先。”
陈嘉玲一脸苦涩，手上却未见动作。毕竟古惑仔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
万一到时候钱又无，还得被他们逼着拍片，那可怎么办？
“你放心，我收得你钱，自然不会再要你拍片。”
李逸拍了拍陈嘉玲的肩膀，在她耳边低语道。“而且你也看见了，这几个扑街仔，摆到明就系色中恶魔。如果唔顺着他们的意思，待会最吃亏的还是你。”
陈嘉玲顺着李逸的话语，也注意到对面几个古惑仔的眼神，那眼中满是赤裸裸的色欲。
尤其是站在火牛身后的那个胖子，简直就想一口把自己吞了似的。
想到这里，陈嘉玲不免也一阵恶寒。
“靓妹，阿逸叫你拿出来，你就快块脆脆拿出来。”阿雄虽然不太认可李逸的做法，但还是任由他主导。
李逸叹了口气，语气轻柔道。“你放心，我包你没事。”
陈嘉玲思索了许久，最后才在众目睽睽之间，将手伸进胸前的丰满中。
随后在众人诧异又赤裸的眼光中，满脸通红地从内衣中抽出三张大金牛。
原来她是把钱藏在这啊。
李逸哑然失笑，接过尚带有余温的三千港币，递给了火牛。
“火牛哥，也别二千八好意头了。我猜你们也没散纸找。这三千蚊就收下吧。多出的就当是我靓仔逸请几个兄弟饮杯奶茶。”
火牛听闻，也不言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在他身后的胖子走上前，从李逸手中接过钞票。这家伙居然还故意在陈嘉玲面前闻了一下，仿佛在感受着后者的体香。
李逸忍住向朝着胖子脸上来一拳的冲动，笑着说道。“火牛哥，你看钱也收了。我们戏也不拍了。那是不是都散了。”
“都带着家伙，待会一个不小心遇到皇气，也容易出事不是。”
说罢，他示意阿雄开始收拾机器。而他本人，也拉着陈嘉玲，走向了门口，做出送客状。
这会火牛倒是没有阻止阿雄收拾东西，只不过在他旁边的胖子，突然叫唤了起来。
“大佬，那条女？”
火牛摆了摆手，示意胖子先别说话，不过几人还在站立在屋中，没有要起身离开的迹象。
李逸这时也皱起来眉头。他缓缓说道。“火牛哥，你们利是钱也收。还不走，是不是不合规矩。”
“三千蚊，落钵兰街马栏，叼到细佬烂都得啦。”
这话语刚落，胖子立马叫嚣道。“你个小白脸，说什么？”
“讲笑而已。要不然这样。”李逸隐隐将陈嘉玲拉到自己身后。“我那个男主角，长得还挺帅的。几个大哥要是不嫌弃，慢用。”
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工具人男主角，此时瑟瑟发抖中。
“阿逸，还跟这几个扑街说什么，他们不跟规矩。”阿雄这会也有些脾气了，他直接把机器撂下，作势要动手。
“阿雄。”李逸这次没有拦住阿雄。而是语气略微生意地说道。“我们兄弟两跟足火牛哥你的规矩，现在就看火牛哥，你自己守不守规矩了。”
火牛依然脸色阴沉，一语不发。他倒不是想对女主角干嘛，而是觉得拍电影油水那么多，自己应该再敲多一笔。
“我和安丰火牛说一就一，说二就二。”火牛最终决定，还是暂且离开。对方已经给足了他面子，自己也收到了钱。
如果真打起来，自己不一定就能全身而退。
而且以后事情爆出去，不占理的是自己。社团方面挺不挺自己还两说。
就这样，在胖子依依不舍的眼神中。火牛几人离开了公屋。
而李逸和阿雄，也开始收拾东西，打算回公司。
这时候，李逸要面临一个更为艰难的问题，就是……
他要怎么向自己老大交代？
第三章 咸片运作规律
“唔拍?你现在有毛有翼，识飞啦？”
杂乱的办公室里，卢正欢吊着二郎腿，背靠在办公椅上，一脸怒容地盯着李逸。
这人正是李逸原身的老板兼老大。长乐社团的大底，卢正欢，外号渣煲欢。
也难怪卢正欢此时这么生气。
自从几年前，他扎职白纸扇之后，花费了大半生的积蓄去孝敬社团那帮叔父，才将这家电影制作公司收入囊中。
这几年通过拍摄一些低成本的咸片，公司虽然不能说日进斗金，但是也收入颇丰。
他渣煲欢的身家也和社团中其他大底渐渐拉开差距。
渣煲欢甚至近期都萌生出想砸钱，拍一些大制作的想法的时候，自己手下的马仔，居然说不捞了。
李逸也是满脸无奈。
他才穿越到香江没几天，原本想着，咸片导演先干着也行吧。
毕竟几个影视大亨，也有靠风月片起家的。可没想到，自己还入了什么鬼社团。
这年头，做古惑仔，给狗，狗都不要！
李逸心想，小混混是绝对不能做的。先不说良心过意得去不，就是要整天打打杀杀，也是他绝对不想掺和的。
渣煲欢见李逸一脸沉默，语气也缓和了一些。“阿逸，我知你的意思？”
“社团的事，与你无关，你同我拍好咸片就可以了。”
得到渣煲欢的答复，李逸也暂且先答应了。
他的前身已经是社团插过香，入过海底册的四九仔，要一下子洗底，可没那么容易。
“大佬啊，拍戏可以，但是也不用强迫人家吧。”李逸透过玻璃门，望了望坐在办公室外，一脸愁容的陈嘉玲。
“你知道个屁？”渣煲欢从办公桌上摸索许久，总算找到一根抽只剩半截的雪茄。
“这条女的我观察了许久，很有潜力。趁她现在年轻不懂事，只要我们给她拍一两部片，捧红了他……”
渣煲欢惬意地抽着雪茄，说道。“这个女的可以当咸片女王的！”
李逸撇了撇嘴，自己的哎呀老大还是有点眼光的。
陈嘉玲以后确实会走红。
看着窗外一脸迷茫的陈嘉玲，李逸只能在心里叹叹气。
他心里面很清楚，像这样的咸片公司，主打的就是打真军。而且给女主的片酬是不会多的，毕竟一部片的成本就摆在那边。
渣煲欢接着说道。“更何况，我已经找了一个大导演。你和阿雄两个人帮他打下手就得了，唔使你拍。”
“大导演。”阿雄挠了挠头。“张尺还是李汉祥啊？”
“食懵咗你。”渣煲欢朝阿雄扔了一个纸团，笑骂道。“个导演姓刘，这段时间很抢手，很多社团的电影公司争着请他。”
“诶，就那部淫错七日情啊，前阵子劲收一百多万。”渣煲察随意将烟灰敲到地板上，一脸向往地说。“小喇叭，那部戏的成本还不到二十万。”
“阿逸，你以后多跟他学着点。我的电影公司以后还是要靠你，这种人不容易请的。”
“淫错七日情？不是表错七日情吗？”李逸凑到阿雄旁边，小声地问道。
阿雄似在回味，“借表错七日情的名字罢了，内容可是要劲爆得多。几个肉弹都是打真军，前阵子在午夜场都演爆了，我可是有叫你去看的。”
原来是蹭热度，听了阿雄的解释，李逸点了点头。他也知道香港很多咸片都会蹭大片的热度。比如有皇家师姐，就有皇家湿姐。有师弟出马，就有师妹出马。
但是在这个年代，一部蹭热度的咸片，在午夜场反映，竟然能收获一百多万的票房，那说明里面的情节和剧情，还是有一定客观度的。
像这些咸片小电影公司，能够上百万票房的绝对凤毛麟角。
这些电影的投资都很小。少的甚至几千块，多的也不会超过五六万。
而且拍摄周期也极短，甚至一天一部也不稀奇。
他们公司的咸片拍到死，票房加上录影带收入，最高的也没有超过二十万过。
“晚点那个刘导演就要过来我们公司了。”渣煲欢从桌子上拿出几张文件。“阿逸，你去同那条女说，让他签个合同。一部戏我们公司给他五千蚊。”
渣煲欢示意李逸接过合同，他眼睛微眯，盯着后者。“这已经是给你面子了。五千蚊一部对于他们这些新女来说，已经是高价了。”
“阿逸，你要沟女我唔反对，但是不能影响了工作。”
“影响了工作，就是妨碍公司赚钱。”
“妨碍到公司赚钱，就是跟社团过不去。”
“跟社团过不去，你懂得……”
第四章 顶硬上，我叻过他
“大佬啊，我不是想着沟女，只是觉得没必要。你看那个妹妹仔，什么都不懂，估计还是个雏。”
李逸露出为难脸色，挠了挠头。
“连姿势都唔识摆，这样子很影响我的创作的。”
渣煲欢随手抄起一只铅笔，扔向李逸。“叼你卤味。我让你拍咸片，你同我在这搞创作。你以为你是李汉祥啊。”
“都系姓李的，说不定还是我亲戚来着。”李逸小声嘀咕道。
渣煲欢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无奈地说：“得啦得啦，别讲废话。那个大导演估计快要到了。”
“你们两条粉肠收拾一下公司，我们也要给人一个专业的映像！”
……
“我的时间好紧。就直说了。其他蛋散演员你们安排。但是女主角，我会用自己的人。”
“我怎么拍，你们不得干涉。拍摄时间最多一个星期，这部戏，我收十万蚊。仲有，整部剧的预算，不得低于三十万，。”
渣煲欢口中的大导演，此时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前者面前。
如果是换做其他社团的大底，例如老新，15K，和记这些。他刘导演虽然做不到毕恭毕敬，至少也不会那么放肆。
但是长乐也只是一个三流社团，全社团的兄弟加起来还不到500来人。
他渣煲欢一个长乐白纸扇，刘大导可不会放在眼里。
现在的他，因为上部戏的走红，可是很多小电影公司都争相邀请，甚至一下中型的公司也注意到了他。
他能来这里，已经是给足中间人面子了。
当然刘大导也不会砸了自己好不容易竖起的的牌子。
预算上是绝对不能少的，三十万在八十年代，几乎可以达到一部中等制作片子的成本了。
用来拍一部小咸片，绝对算是大制作，
预算充足，也就意味着更真实的布景，更漂亮的女演员，更花里胡哨的噱头。
只要女主角别太烂，收回成本小赚一笔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至于剧情？拜托，咸片谁看剧情！
而这部戏的女主，也会用他刘大导自己养的舞小姐。
在对方的降火攻势下，刘大导前不久已经答应接下来。只要是自己接下来指导的电影，都会推她做女主。
当然刘大导也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他早就跟这女的签了合同。
只要这个女的火了，他绝对会推这个女的出去给别人拍片。无论什么戏路，钱到就成。
“行，没有问题，一切刘导演你话事。怎么拍摄我们不会干预，而且三十万的预算也没有问题。”
对于刘大导的要求，渣煲欢沉吟片刻，也就应承下来。
虽然对方要的价码很高。三十万的预算，对于一家咸片电影制作公司来说，绝对是个大投资了。
但是渣煲欢还是咬咬牙，答应了下来。这几年的原始积累，让他也有了搏一搏的本钱。
“这是合同，请刘导演过目。仲有这里是三皮嘢，是刘导演您的定金，剩下的尾数，拍完电影结算。”
合同很快打出来，渣煲欢看了看合同，并把它放到了刘大导面前。同时从抽屉里抽出一叠用橡皮筋事先捆好的现金。
“嗯！”
刘大导在合同上签了字，随手将现金塞到兜里，随后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知你们这些社团公司，很喜欢赖掉尾数。不过这单生意，是坦克哥介绍的。出了问题，我自然会去找他。”
刘大导口中的坦克哥，就是这单生意的中间人，更是和记的红棍，深水埗的扛把子。
“刘导您开玩笑咩，我们怎么会走数。”
听到对方报出名号，渣煲欢下意识地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陪笑道。
“你知就好啦。”刘大导收起合同，打开房门，正欲离开。
就在此时，他注意到了坐在办公室外的陈嘉玲。
“欢哥，那条女，是你公司的演员？”刘大导盯了陈嘉玲许久。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胸，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后者的翘臀上。
感受到一股充满侵略性的目光，已经在办公室外，等到快要睡着的陈嘉玲也猛然清醒。
看到对方如同一件货物般地打量自己，陈嘉玲感到无所适从。一种不好的念头，油然而生。
“系啊，是我们公司，新签的演员。”渣煲欢此时就跟钵兰街的马夫一般，搓着手，向刘大导推销自己的小姐。
“这条女能入你的法眼不？”
刘大导思索片刻，说：“不错，这样吧。我新戏的女主，就决定是她了。”
“欢哥，你赚到了。我刘某很少帮人捧女主的。”刘大导快步走向陈嘉玲，双手随机也向后者探去。
“啊，唔好碰我。”看着向自己抓来的咸猪手，陈嘉玲一个侧身，躲到了墙角。
“嘿嘿，看来是条木鱼。”刘大导露出猥琐的笑容。一双眯缝小眼，在厚重的黑框眼镜后，不停地打量着对方。
“这样吧，欢哥，我受点累。你让这妹妹仔，这几天到我那边试试戏。”
刘大导抚摸着陈嘉玲光滑的肌肤，这次后者避无可避。“我会帮你好好调教调教她。”
“唔好碰我啊。我不要试戏，我要回家。”陈嘉玲奋力挣脱，想溜到李逸身边。
殊不知这样的举动，更激起了刘大导的兴致。
“叫咩叫。你都收咗我钱了。”渣煲欢走上前，一把拉住陈嘉玲。“让我看过，才这么一点点。找你当女主角，是抬举你。”
“刘导可是大导演，只要你拍她的戏，我包你红过钟楚虹。”渣煲欢也猜到了刘大导的意图，“这样吧。”
“我加你片酬，给你两万蚊一部戏。”
“我唔要！”陈嘉玲奋力挣脱。“我不要拍咸片。”
“救我啊，阿逸哥，你话包我无事的。”陈嘉玲此时，也只能向在她心目中还算是一个好人的李逸求救。
“诶。”李逸一把上去，将陈嘉玲从两个色情狂中拽了出来。“大佬，嘉玲就不拍刘导的片子了。”
刘大导眼睛一眯：“欢哥，这个是你条靓？”
“逸仔。你发什么疯。还不快向刘导道歉。”
渣煲欢急忙上前，作势要拉回陈嘉玲。“刘导看上这条女，是她的福气。你管那么多闲事干嘛。”
“阿逸，唔好搞事啦。大佬他们在聊正经事，我们走先。”这时鸡毛雄见状，也赶紧打起了圆场。
“大佬。这可不是闲事，嘉玲系我下部片的女主。”李逸清秀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呲！”刘大导闻言，奚落道。“就你还拍片。人家拍咸片，你拍屎片吧？”
渣煲欢也脸色渐冷。“逸仔，唔好搞搞阵。你拍那些咸片，连电影都算不上。”
眼见对方依然坚持，李逸阿只能叹了口气，说：“还有，嘉玲不止是我新片女主，还是我条女，新沟的。”
听到李逸这么说，陈嘉玲非但没有反驳，更是将身子愈加贴紧前者。
“逸仔，你唔好硬撑。”这话一出，渣煲欢也不敢过多逼迫了。
李逸认了陈嘉玲是他女朋友。只要他渣煲欢还要出来混一天，就绝不能强迫对方。
不然就是犯了洪门三十六誓。
往严重了说，只要李逸上报社团，已经足够他渣煲欢被三刀六洞了。
眼见渣煲欢似乎有些妥协，刘大导随机开口：“欢哥，你的兄弟真懂规矩啊。这样子的话，你们这戏我就不接了！”
“你同我收声，一个蹭热度的扑街咸片导演，还以为自己是李汉祥，楚源？”
李逸也不想跟自己的哎呀大哥关系搞得太僵。
他走上前，从自己兜中抽出一包白万宝路，点燃后递给渣煲欢。“大佬，一个扑街咸片导演而已，算得系咩？”
“靓仔，你这是在作死。”刘大导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自从他上一部片爆火之后，去到哪，不是被当成财神爷一样供着。
如今一个小小的矮骡子，也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刘大导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找几个道上的朋友，好好教训眼前这臭小子一顿了。
李逸丝毫不怵，他笑道：“我有说错？一个蹭热度的，你懂个电影。”
“大佬。”李逸转向渣煲欢。“你也给我三十万预算。我保证给你拍一部，票房过两百万的电影！”
“就你？”
“食懵咗你！”
“阿逸，不要乱讲！”
“我没有乱讲。”李逸走向神龛前，一脸决绝。
这是一个机会，他已经不想拍咸片，他要拍真正的电影！
李逸抬头看向神龛，里面供奉着一身战铠的关羽。
红脸长髯，绿袍佩剑，脚上瞪着一双黑靴。
“我李逸对着关二爷发誓。只要我拍的电影，票房不过两百万。愿受家法处置！”
第五章 你小弟不就是我小弟？
深红色的计程车停在了蓝田友爱邨街口。
李逸率先打开车门，在他身后，陈嘉玲也小心翼翼地从车里钻了出来。
“嘉玲妹，你唔使担心。我找你拍的片子，肯定不是咸片。”
李逸向司机借了纸笔，抄下一串数字递给对方。“这是我的传呼机号码，你过两天再联系我。”
陈嘉玲怯生生地接过纸条：“对唔住，阿逸哥，系我拖累咗你。”
看着陈嘉玲如同受了惊的小兔子一般的可爱表情，李逸忍不住揉了揉前者的脑袋，笑道：“唔管你事。你同我放心，我包管一定让你做正儿八经的女主角。”
“人家又不是一定要做女主角。”陈嘉玲将纸条叠好，装进随身携带的包包。“再说了，人家已经是你女朋友了，你做主啦。”
李逸闻言，食指轻弹对方的额头。“想什么呢，我刚才不这么说，他们会融了你的。”
“我不管我不管，总之你话了就是了。”陈嘉玲拉住李逸的衣袖，骄蛮道。
李逸哑然失笑。在他印象中，开心少女组有好几个都是小太妹，看来这个陈嘉玲也是其中之一。
不过这种性格，他反而蛮喜欢的。
“好啦，你翻屋企先。”李逸随手关上车门，让陈嘉玲赶紧回家。他们都住在蓝田社区的公屋里，距离不算太远。
陈嘉玲扁扁嘴，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李逸此时也叫上在一旁抽闷烟的阿雄，往自家屋邨走去。
“阿逸，你刚才应承得那么爽快。”阿雄扔掉手中的烟头，又点燃了一根，没好气道。“你到底有没有把握的？”
“事在人为！”李逸双手插兜，望向了被高楼切割成井字型的蓝天。“阿雄，我不可能拍一辈子咸片的。”
随着眼前香烟烟雾地弥漫，李逸的思绪，又回到刚才的办公室。
……
“阿逸，你傻咗咩……”阿雄一把拉住李逸。“誓不可以乱发的。”
李逸伸手拦住鸡毛雄，依然站在神龛前。
渣煲欢眉头紧皱。“逸仔，阿雄说得对，誓不可以乱发的。”
他抬头望了一眼关二爷的神像。“今次我就当你讲笑，我唔希望再有下次。”
李逸摇了摇头，神情坚决。“大佬，你知我唔系讲笑的。”
“哼……”刘大导也适时发出一声冷笑。
他嘲讽道：“现在的后生仔真的不识世界。以为自己拍过一两部咸片，就真当自己是导演了。”
“三十万？”刘大导嘲讽技能拉满。“你这种货色，就只配拍三千蚊的垃圾咸片。”
“扑街，你讲咩嘢。”阿雄眼见兄弟被辱，正想报以老拳，却被自家老大给拉住了。
“阿雄停手。”渣煲欢此时脸色也是有些难看。怎么说李逸也是自己的小弟。
自己说几句也就算了，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来教训。
“刘导演我的家事，你就不用理了。”渣煲欢叹了口气。“你卑心机拍好电影就可以了。”
刘大导露出一副得逞的表情，嚣张地指着李逸说道。“靓仔看到没，你自家老大都唔撑你。”
“就你这种货色，还配拍三十万预算的电影。”
“嘿嘿嘿。”刘大导语气一转。“不过……你这脸蛋还过得去。到时候你可以过来我的电影里客串个小白脸。”
“当然，只要你擦鞋擦得我舒服了。等我玩过之后，让你陪那条小妞拍几场对手戏，也不是不可能……”
砰！
话语未落，刘导演就被一脚踢到了办公桌前。
鸡毛雄没动，渣煲欢也没动。
动的是李逸。
“靓仔，你敢郁我？”刘大导做梦也没想到，外表斯斯文文的李逸会突然暴起，给他一脚。
渣煲欢和鸡毛雄同样也没想到。
原本的李逸，性格懦弱，让他杀鸡都会晕血，更别说动手打人了。
“你死硬了。你够胆就别走，我叫人来。”刘大导一边说着，一边拉开办公室大门。
“系边个够胆，说要叫人踩我长乐的地头？”
这时候，从办公室外，走进一个寸头壮汉，后面跟着两个小弟。
“我系长乐豹头，就是你，要拖马动我长乐兄弟？”壮汉一把拽住刘大导，甩到一旁的沙发上。
一百多斤的成年男性，居然会被旁人单手抓起甩飞。
这一幕，让缩在一旁的陈嘉玲尖叫连连。
“嘉玲，嘘……”李逸摇了摇头，示意前者赶紧闭嘴。
要知道，来的可不是什么信男善女。而是长乐近期最猛的扎FIT人，豹头。
“豹头哥（豹头哥）。”李逸和鸡毛雄急忙点头问好。
豹头，本名陈官泰，长乐观塘FIT人。跟渣煲欢同期扎职的红棍。
传闻中，豹头这个绰号，原本的含义是爆头！
陈官泰年轻时，凭借一根水喉管，打爆了整个观塘其他字头。硬生生为长乐在观塘咬下一块地盘。
更有坊间传闻，豹头哥一直看不上跟自己同期上位，只会靠钱开路的渣煲欢，欢哥。
“豹头，你来我地盘做咩？”渣煲欢望着眼前的壮汉，语气中透着几分畏惧，几分厌恶。
壮汉旁若无人地走到办公椅前，一屁股坐了下去。“本来只是想找你饮下茶。估唔到居然可以看到这么出好戏。”
豹头没有正面回答渣煲欢的问题，反而是转身望向了李逸。“有志气喔靓仔。你叫咩名？你头先说的话，我在外面都听到了。”
李逸露出苦笑：“叫我逸仔就得啦。让你见笑了，豹头哥。”
“不不不。”壮汉裂开嘴，像一头捕食中的猛兽。“我最欣赏有志气的年轻人。三十万的预算，两百万的票房……”
“这三十万我出，你帮我拍一部！”
李逸闻言，顿时有些错愕。“豹头哥，这有点不太合适……”
“豹头，你饮大咗啊？”渣煲欢这时再也按捺不住。“叫我的小弟，去帮你拍电影？”
“什么你的我的，大家都是长乐的。”豹头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说道。“更何况你也不打算出钱给他开戏。”
“我豹头，虽然钱没有你多。但是拿个几十万出来。给自家兄弟开部电影，还是没问题的。”
渣煲欢咬咬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谁说我不给逸仔开片了。”
“哦？”豹头饶有兴致地敲着桌子。“这么说，你是要给这个逸仔三十万开片咯？”
“对！”渣煲欢这时也不能服软了。“我自己的小弟，我不疼谁疼。他有心拍好电影。别说三十万了，六十万我都给得起。”
豹头闻言，也不再坐着。
他直接站了起来：“不愧是我们长乐的财神欢哥。成。既然你有心，我就不跟你争。电影什么时候上映了，同我担声，我去捧捧你们的场。”
说罢，豹头与两个小弟也不多留，直接离开公司。
……
马路边。
豹头的头马丧狗，帮自家老大点燃香烟，另一个小弟已经去取车。
“大佬，你头先真系要出钱给那条契弟拍电影？”
豹头微眯着眼，露出与形象不符的精明眼色。“三十万预算，票房两百万，那条靓仔真够胆讲。”
“丧狗，你等会先不要回去。留在这边，等头先楼上那个光头导演下来，把他请到我办公室。”
坐上刚到路边的黑色皇冠，豹头又嘱咐了一句。“记住，不要让渣煲欢的人看见。”
“这个电影公司，我豹头要定了！耶稣都留不住他。”
第六章 舅父舅母
友爱邨，篮球场旁。
李逸背靠着铁丝网，心中不禁嘀咕。
本来只是想简简单单拍部电影，哪知陷入这懒鬼社团的内斗中。
两世为人的李逸，可不是鸡毛雄那种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打仔。
他事后稍微一琢磨。就知道自己是被摆上台了。
好死不死，成为观塘扎FIT人豹头，和自家老大欢哥博弈的棋子了。
长乐这个三流社团，能赚钱的路数着实不多。
就算是豹头这种为社团打入观塘的猛人，也只是在观塘工厂区，占了六条街的地盘。
观塘穷人多。六条街的地盘，算上陀地费、代客泊车、几间游戏室、宾妹酒吧。
一个月加起来的收入，顶拢多也就十几二十万。
除去交给社团的公数，手下小弟的吃喝玩乐，安家费。豹头每月能余下的银钱，还不足十万。
这对于一直想招兵买马，扩大地盘的豹头来说，无疑是掣肘。
他早就盯上了自家老大渣煲欢的电影制作公司。
在长乐同期的大底中，他豹头最瞧不上的就是扎职白纸扇的渣煲欢。
在他看来。这条粉肠打又打不得，小弟最少。凭什么钱最多，混得最身光颈亮的。
还不是靠认了社团里，叔父辈的天林叔做干爹。
靠着拍几个叔父辈的马屁，才能霸住社团里油水最多的咸片电影制作公司。
李逸从兜中掏出一包万宝路，撕开包装，熟悉地点上一根。
烟雾弥漫间，李逸的脸色更是阴晴不定。
刚才如果自己敢接豹头的三十万，那对方就有了一个借口，可以插足社团电影这条水。
自己拍得好不好，根本不是问题。他豹头根本不会在意。
幸亏自家老大渣煲欢，反应也不慢，表示自己会出钱。
不过就算如此，也是让豹头偷了次鸡。
李逸眉头紧皱。到时候，如果自己亏了。那豹头就可以向坐馆进言，说自家老大乱用公家的钱。
后者只要运作得当，同样有借口，可以让社团重新选择电影公司的归宿。
“扑街。现在的古惑仔，都食脑的吗？”李逸弹飞手中的烟头，喃喃自语道。“不过还好，要想让我亏钱，那绝壁是不可能的。”
“不过还是要小心，对方可能会出什么阴招。”
……
“逸仔，你在这里做咩？”
不远处，一个身着浅蓝色工服，手提菜篮的中年女性看见李逸，便朝他招手。
李逸见到来人，便快步跑向前，一把接过对方的菜篮。“舅妈，你落班啦？我忘带锁匙啦。”
中年女性便是李逸的舅妈，周美芳。
李逸自幼父母双亡，由舅父舅母养大。
“都咁大个仔啦，还跟无头乌蝇一样。”周美芳拍拍李逸的肩膀。“不好食咁多烟仔啦，对身体无益的。”
李逸也不反驳，笑了笑，老老实实跟在舅母身后。
回到公屋，周美芳先将菜篮放好。“逸仔，你看会电视。等舅父落班，就可以开饭了。”
“好。”李逸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说是客厅，其实也就是十平米不到。
这套公屋是两室一厅一卫，但面积出奇的小，就是三百来尺（三十平米）。住着四口人。舅父舅母住主卧，李逸和表弟梁英杰睡在次卧。
表弟年初考入警察训练学校，目前就正在黄竹坑受训。
家里就剩下舅父舅母与自己三人。
想起舅父舅母，李逸心中也是不免泛出阵阵温馨。
在李逸的记忆中，自己小时候，是跟父母，还有几个同乡亲属，从大陆搭船过来。
期间船意外漏水。父母二人，连同其余几个家族长辈都溺水身亡。
李逸人小体轻，抱着浮木在海上漂流了整整一夜。
也当真是吉人天相，在黎明时分，已经快要丧失意志的李逸，才被巡逻的水警从海中捞起。
要说那位水警也是好心人。得知小李逸父母双亡后，干脆送佛送到西，凭借着李逸身上的信件，找到舅父梁栋家。
李逸后来也是拜这位水警为干爹，逢年过节也少不得磕头拜寿。
不过近几年，似乎是有些疏远。
记忆停留在这里，不免有些模糊。
李逸甩了甩脑袋，一道长命锁从脖子间露出。
红绳系着长命锁，是白银打造，上面的雕刻着潮派风格的纹路。
李逸抚摸着项间的长命锁，有些出神。
东西不贵，但却是自家父母留给自己的，唯一的物件。
呲啦……
这时，铁扎的拉动声，打断了李逸的思绪。
他抬头一望。原来是自家舅父落班回来了。
梁栋一手提着公文包，另一只手抓着一包卤味，腋下还夹着几份报纸。
今年四十四岁的他，是明报的排字员。
可能平日里对得书香油墨多，连人都带有一丝书卷气。
舅父从事新闻业，表弟是正儿八经的学警。自己却是三流四九仔外加咸片扑街导演。
李逸不免露出苦笑，这家庭成份，也太复杂了。
第七章 报纸带来的灵感
饭桌上，面对着热腾腾的饭菜，李逸依然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改拍哪一部电影好呢。李逸夹起油菜，放入口中，面无表情地咀嚼，思绪不停转动。
这部电影，对于他来说，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以李逸专业的眼光看来，一部卖座的电影，必须符合这个时代，市民的审视观念，而且还要能够引起人们的兴趣。
八十年代初的香江，最受欢迎的电影无非就是功夫片、喜剧片、和功夫喜剧片。
功夫片率先出局，需要的资金量太大。三十万的投资成本，注定了不可能有什么大的场面，可以说是超小制作。
喜剧片……嗯，陈嘉玲做主角的话，不然拍开心鬼？
不行，李逸摇了摇头。
开心鬼的成本也摆在那边。光是里面主要场景—学校。这三十来万就搞不定。
李逸大概制定了一下选片范围。
第一、场景一定要少。最好能使用现成的场景，例如公屋，公园之类的。
第二、故事背景一定要在现代，可以省去服道化的成本。
第三、出场人物越少越好。最好是类似于独角戏之类的。
想到这里，李逸突然灵光一闪。
暴风雪山庄模式的侦探片不就完美符合了。
场景的话，随便去元朗郊外找一间废弃别墅。出场人物，就暂定几个郊游的学生仔。
剧情方面容易，随便一集金田一的案件套入就行了。
李逸脑海中慢慢构建起电影的架构，可是渐渐地，他发现一个最为致命的问题。
这部电影拍出来，要达到两百万票房，有难度！
80年代初的香江市民，生活节奏快而压力大。
看电影的话，通常不会选择一些晦涩难懂的类型。他们更喜欢看一些可以不带脑子的喜剧片。
这部电影的受众群体只会存在于学生之间。而要想捕获这一群体的注意力，最起码也得有一个青春偶像。
李逸想了想，他这三十万预算，请一个张国容刚刚好，其他啥也不用干了。
苦恼啊！李逸赌气式地扒干净碗中的米饭。
“逸仔，食慢滴，小心噎到。”说罢，周美芳又用筷头捅了捅身旁的舅父。“仲有你，食饭看咩嘢报纸。”
“林过运的案子有新情况了！”梁栋一手扒饭，另一只手拿着报纸。说话的时候，眼睛都不带抬起。
“林过运？”顺着舅父的话语，李逸也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报纸上。
雨夜屠夫林过运免除死刑，巨大的黑色标题，冲击着李逸的眼球。
报纸整张版面，详细地介绍着林过运被香江有关当局免除死刑，改判终身监禁。
这让整个香江一片哗然。
这几年，雨夜屠夫林过运。在香江，比当红影星还出名。
说起这个案子，李逸脑海中也是有些印象。
大致是三年前，在湾仔的一家照相馆内，工作人员发现，有个客户冲印了大量的肢体照片。
工作人员报警后，警方抓获了计程车司机林过运。
在审讯过后，四起凶杀案随着浮出了水面。
林过运不仅残忍的杀害了四名女性，而且还对尸体进行了不道德行为。最后更是将尸体肢解，甚至做成了标本。
而且林过运还对残肢一一拍照留念，还将一些私密器官进行保存。
最丧心病狂的是，这家伙竟然还将全部犯案过程拍成了小电影，以便日后自己欣赏。
在后来警方的上门取证中，翻出了大量的特写照片，已经大约五十盒的录像带，还有犯案用的DV机以及相关工具。
随着这些相关证据的披露，全体香江市民无不胆颤。
由于林过运犯案时都是在雨夜，所以又被媒体冠上了雨夜屠夫的绰号。
在后续的审讯中，林过运不止一次披露，他把照片，影象保存下来，就是想让全体市民一起欣赏。
而他本人会肢解和侮辱女尸，也是因为他对解剖学有着浓厚的兴趣。这一点，警方在他家搜出的大量人体医学书籍，足以证明。
林过运也宣称，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是当一名出色的外科医生。
他后面甚至公然嘲讽，表示自己如果不是将照片拿去清洗，香江警方永远都找不到他。
就这样一个变态狂魔，居然会从死刑改为终身监禁。
这样的决定，注定了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是城中热话。
决定了，就拍他了！
沉思片刻之后，李逸就下了决定。
他要开拍，雨夜屠夫！
李逸记得，这个案件在以后不止一次被搬上荧幕。
九零年代的李修闲就拍过，还取得了千万级别的票房。
如果现在把这部片子搬到荧幕上的话，完全可以借助这一股热度。
而且这种纪实式犯罪电影，前几年邵氏也拍过一部名为香港奇案的。
那是一部三段式的犯罪电影，票房还算不错。足以证明香江人对于这种纪实性犯罪片，还是颇为接受的。
更为重要的是，对于现在的李逸来说，这部戏的开拍成本低啊！
场景方面，顶多就照相馆，搭一个警局内景。林过运的家随便找个公屋就可以了。
最重要的，反而是那辆计程车。
而演员方面，一些配角能免则免。这部剧最主要的，就是主角林过运。很多时候都是主角一人的独角戏。
只要男主演技立得住，拍出来就不会有问题。
场面小，演员少，而且自带热度，这绝对是目前最适合开拍的电影了！
吃过晚饭，李逸就躲回自己与表弟的房间。、
凭借着模糊的记忆，结合新闻资料，把剧本重新给写了出来。
李逸不厌其烦的修改，推敲，来来回回地整理了好几遍。
虽然剧本大纲和脉络有现成的，但是台词都要李逸重新组织注解上。
而且作为导演，李逸更是要把其中一个个分镜头都设计出来。
原剧里，一些不合理，不合时宜的地方，都被李逸给拿掉了。
例如最后一个受害者，那个女学生。由于李逸想让嘉玲来出演，所以将其中一些原分镜头都剔除了个遍，更是给角色加了不少戏。
直到黎明时分，李逸才将手中的剧本合上。
他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心里暗自盘算。
这部剧一定要成功！
只要票房上了两百万，自己就有资格提出，要洗底，退出社团！
第八章 为洗底做准备
李逸是一定要退出社团的。
或许因为灵魂交换，导致记忆有些许缺失。
李逸只记得，自己是先去电影公司见工，后来在老大渣煲欢的哄骗下，才傻傻地拜了山门。而后者，刚开始也只是贪图，他还算有这方面的才华罢了。
兄弟义气，可能有，但不多。
李逸可以想象，如果电影火了，第一个不许自己离开的。
肯定不是社团阿公，而是自己的哎呀老大，渣煲欢。
李逸心中暗自盘算，假设电影大火，帮社团赚了大钱，也只是在道义上，有了洗底的条件。
到时候，无论是社团坐馆，还是自家老大。只要脑子没秀逗，都不会放自己这条金水喉走的。
一旦翻起脸来，自己这只会生蛋的母鸡，应该是没生命危险。
只是自己的至亲，就难说了……
想到自己的舅父舅母和表弟，李逸也是眉头紧皱。
钱有了，接下来，就得拥有与之相对应的名。
让社团不敢轻易动我的名。
名导演就算了，整个八九十年代，香江被拿枪指着脑袋拍片的导演也不少。
除非自己能投到邵氏或者嘉禾。
在背靠金公主起家的新艺城，还没发迹的当下。邵氏，和嘉禾。就是香江电影业的双雄。
只要在这两家公司拍片，长乐社就不敢明着抢人。
邵大亨，和邹老板的面子。香江三大社团都得给，更别说一个三流社团长乐。
李逸决定了，电影火了之后，主动去接触嘉禾的人。只要自己再拿出几个好剧本，不怕邹老板不惜才。
至于为什么不去邵氏，嘿嘿，邵大亨人是不错，就是吝啬和古板了点。
想到这里，李逸又从抽屉中拿出另一捆稿纸。
既然要高调，那就双管齐下。他要写小说！
这个年代的香江，市民的日常娱乐依然集中在电影、电视、广播、报刊各个方面。
一部好的小说，足以让一份报刊的销量成倍上升。
初创时候的明报，就是靠着金庸的武侠小说连载撑起的销量。
而金庸封笔之后，如今撑起明报副刊一片天的。就是倪匡，以及他的科幻小说，卫斯理。
李逸的舅父梁栋，正是专门负责给倪匡捡字的校对员。
倪匡写作飞快，一个钟头可手写2500字左右，一个礼拜写足七天，每天至少数万字。最夸张的时候，一人开了十二个专栏。
这也导致了倪匡的字体，怪异而又缺点少捺。
行业里，除了几个专门的校对员，其他人压根就看不懂倪匡的手稿。而这几个校对员，也都是出版业里面的香饽饽，月薪都是其他校对员的几倍。
而李逸，就是要借用自家舅父的关系，将自己的小说，送到明报连载。
要写什么呢？李逸脑筋快速转动，回忆起后世的经典小说。
武侠？不行，有金古梁珠玉在前，很难在短时间内变成爆款。
学倪匡写科幻。三体李逸看过，现在大概剧情也能回忆得出来。
不行不行，李逸摇了摇头，现在香江的科幻小说，包括卫斯理在内，基本都是软科幻那套。硬科幻在如今的香江，是没有市场的。
黑暗森林法则虽然牛逼哄哄，但生不逢时，无人欣赏也正常。
那网文？玄幻小说？
后世经典的网络小说，李逸也是看了不少。不过这些小说，篇幅多过长。有些内容，他也已经忘了七七八八了。
等等，网络小说。李逸回想起网络小说中一个流派的鼻祖。
只见他拿起钢笔，在稿纸的首页，写下歪歪斜斜的三个大字。
鬼吹灯！
这部网络文学中，盗墓流派的开山鼻祖。
【盗墓不是吟诗作对，不是描画绣花……盗墓是一门技术……这些事都得从我祖父留下的一本残书，《十六字风水秘术》讲起……】
这本书，李逸在上大学的时候，看了很多遍。稍微在脑海中回忆片刻之后，他便在纸上书写下来。
等将第一章白纸人和鼠友的故事写完之后，天也已经大亮。
房门外也传来李逸舅父舅母起床洗漱的声音。
李逸先将书稿收起，打算将故事第一个高潮，九层妖塔现世写完后，再交给舅父带到明报。
香江的市民，向来较为迷信，也对于一些聊斋志异的故事，较为感兴趣。
这一点，从灵幻功夫片的萌芽，再到后来僵尸片的大火，就可以预见。
李逸有信心，只要鬼吹灯在副刊上面连载，一定会在全香江掀起一股盗墓风潮。
有了嘉禾导演，和明报知名作者的身份，想来长乐坐馆和自家老大，也不会那么看不开，还敢动自己。
李逸伸了伸懒腰，直接躺倒在铁床下铺。他要抓紧时间小睡一会，晚点还要拿剧本回公司。
“嘀嘀嘀……嘀嘀嘀……”
传呼机的响声，把李逸从睡梦中给拉了起来。
迷迷糊糊地走到客厅，李逸回拨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悦耳的女声。
“你好，先生。请问你的CALL机号码是？”
“9527。”
“密码？”
“5354。”
“李先你好，廖伟雄先生提醒你，记得早上回公司，等你开会。”
李逸挂断电话，眯着眼走到洗手间。
廖伟雄？应该就是阿雄的全名了吧？等等。李逸脑海中浮现起后世一个明星，与如今阿雄的脸完美重叠在一起。
“原来他就是阿灿啊！”
廖韦雄，TVB艺人。在周闰发主演的网中人剧集中，设演程灿一角，为他带来阿灿的外号。而他在此剧中一口气吞下三十个汉堡包的剧情，更是成为当年的热门话题。
廖韦雄后续也经常在TVB的电视剧与综艺中登场，以模仿知名演员和名人为主。算是八十年代中期，一个颇有知名度的喜剧演员。
鸡毛雄，廖韦雄。
李逸摸了摸已经有些许胡渣的下巴。不然林过运那个角色，就让他来扮演？正好可以省多一笔！
第九章 确定开拍
“砰…砰…砰…”
李逸来到公司，第一时间就拿着剧本，来到了渣煲欢的办公室。
“进来。”门后传来了渣煲欢的应答声，李逸便径直开门走了进去。
“岔家富贵，成个公司就得你条友识得进来先敲门。”渣煲欢整个人靠在椅子上，嘴里骂骂咧咧。
李逸先跟躺在一旁沙发上的鸡毛雄打了声招呼，然后才坐到了渣煲欢的对面。
自从知道他就是阿灿廖韦雄啊，对方这张脸，李逸怎么看怎么觉得滑稽。
“逸仔，我有嘢同你讲。”见李逸坐下，渣煲欢也坐正起来，语气有些凝重道。“昨日的事，现在被豹头知道了，他肯定会通晒天。”
“这样子。你话晒都系我细佬。”渣煲欢拿起一张纸条。“这个系刘大导的地址，你过去登门道歉。”
“然后跟他说，我们金菠萝电影制作公司，加多三万蚊，请他来开戏。你到时候跟他在身边，挂个联合导演的名头，也不算反口。”
听着渣煲欢的唠叨，李逸心里暗想，自己这个哎呀大佬还是有点本事的。才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想出了一个颇为圆满的解决方案。
的确，挂名联合导演，也算导演。要是以前的李逸，说不定还真的会同意了。
“大佬，我是真的想自己开部戏。我有个剧本要给你看下。”李逸摇了摇头，把手里的剧本郑重地放到了渣煲欢的面前。
“这个是？”渣煲欢将剧本拿起，随口问道。
“这个剧本是我写的。”
李逸的一句话，几乎让渣煲欢整个人从椅子上摔下来。
渣煲欢也好，躺在沙发上的鸡毛雄也好，都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开咩嘢玩笑？”
渣煲欢还是觉得李逸在跟自己开玩笑。
这个臭小子跟了自己一年多，要说才华，还是有一点的，但并不多。顶多也就比另外几个，中学还没毕业的小弟好一些。
但是现在，竟然拿出了一本说是自己写的剧本，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李逸面容诚恳地说：“这真是我写的，我昨晚熬夜写的。”
“那我可是要好好欣赏欣赏，你居然还会写剧本，我怎么一直没有发现。”渣煲欢好奇地盯着李逸。
当然啦，后者一直拍的是咸片，连剧情都没有，要剧本干毛线啊。
“雨夜屠夫？”拿起剧本之后，渣煲欢第一眼就看到了封面上的标题。
光是这四个字，就足以引起渣煲欢的注意。这两天整个香江最有热度的是什么？
不是什么什么女明星出轨，什么什么富豪争家产。而是林过运改判终身监禁议案。
“好噱头啊，逸仔。”渣煲欢也不免赞叹了一句。
他看的很快，不到半个钟头的功夫，就已经把整个剧本粗略地看了一遍。
虽然渣煲欢对于林过运一案倒是不太关注，但是这个剧本上面的故事，还是让他看得津津有味，胆战心惊。
里面的剧情，人物的心里描写，都深深地吸引住他。
就算渣煲欢对电影也只是一知半解，他都可以确定。这绝对是一个好剧本。这部电影，绝对可以卖钱。
而且开拍这部电影，也用不了多少资金。
“逸仔，好本事啊。阿雄，你也看看。”渣煲欢看完之后，便把剧本递给了已经站起身来，满脸好奇的鸡毛雄。
鸡毛雄接过剧本，坐到了李逸旁边，用心地看了起来。遇到不懂的字眼，还向后者请教。
“阿逸，你真厉害。这个故事看得我都浑身发冷。”鸡毛雄边看边说道。“不过你小子怎么会写剧本？”
“你唔记得咩？我舅父是明报的大编辑。这是家族遗传。”李逸拍了拍鸡毛雄的肩膀，有些得意地说道。
“那你觉得，这个剧本有没有搞头？”渣煲欢从兜中抽出一根雪茄，慢条斯理地剪着茄头。
“当然有搞头啦。比上次阿星那个扑街仔，说的什么，少林功夫加唱歌跳舞有搞头多了。”鸡毛雄合上剧本，小心翼翼地放回办公桌上。
“现在这个香江都在讨论这件事，看的人一定不少。”
“大佬，这部戏场景不多，就几个地方，投资不会很高。”李逸拿出打火机，帮渣煲欢点燃了雪茄。
“而且如果后期制作得好一点，再剪掉一些片段，说不定还可以上那些大型院线。不用再蹲在乡下午夜场里播片了。”
“逸仔，你说得对。这部片拍得好的话，可以打入主流院线。”渣煲欢轻咬着雪茄，缓缓说道。“这样子，你这个本子，公司出三万蚊收了。”
三万蚊，对于一个新人编剧来说，绝对是天价了！
现在最为顶尖的编剧，一个本子最多也就是五万元。
编导演，编导演，在电影行当里，按道理编剧应该收到特别的尊重才读。所谓剧本，那可是一部电影，一部剧集的灵魂。
一部好的影视作品，往往是从编剧的开始的。
而在香江，却恰恰相反。
纵观整个香江影坛，编剧更像是导演手下的打工人。所有的剧情，都是为了导演的想法而服务的。
甚至衍生出了现场飞纸仔，这种匪夷所思的创作方式。
而很多出名的电影，他们的编剧往往都是导演或者制片人兼任的。
“大佬，这个剧本我不卖的。”李逸正视着渣煲欢。
渣煲欢叹了口气：“逸仔，三万蚊这个价很高。这个剧本，只要找一个好导演，投资再到位写，就能拍出一部卖座片的。”
“我知，大佬。”李逸点了点头。“我会是那一个好导演的。”
“你还是要做这部戏的导演？”渣煲欢似乎知道了李逸会这么回答。
鸡毛雄在旁边偷偷拉了拉李逸的衣袖，细声道。“阿逸，三万蚊不错啦。到时候你再挂个联合导演的名号。又拿钱又不用做事，多爽啊。”
“阿雄讲得对。”渣煲欢掐灭雪茄，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要知道，拍电影可不是你平时拍的咸片。”
“我知道。”李逸点了点头。“这个剧本的每一个镜头，都已经烙印在我脑海里。相信我，大佬。”
渣煲欢半晌不说话，双眼一直打量着李逸。
“行！免得让外人说我不支持自家细佬。”渣煲欢一拍桌子。“这部戏你大佬我出钱开拍，卑你做导演！”
第十章 五百万票房？都进得年度前十了！
“仲有咩嘢要求，一次过讲晒它，逸仔。”渣煲欢看着李逸，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家细佬的变化。
李逸沉默片刻，说道。“如果这部片到时候票房不到二百万的话，我愿受家法处置。”
“但系……”李逸话锋一转。
“如果到时票房能到二百万，我要百分之五的利润。如果一个咁好彩，票房飙到五百万。咁我要百分之十的利润。”
在香江，一部电影所获得的利润。除去税收之外，由院线，和制片方两家共有。
电影上映之后的票房收入，大部分都会归电影院线，他们会拿走其中的五成到六成。
而目前香江的三大院线。分别是邵大亨的邵氏院线，邹老板的嘉禾院线。还有不久前，以雷霆之势插足电影界的雷觉昆，手下的金公主院线。
剩余的，都是一些中小型院线。例如左派的双南院线，还有一些湾湾资金背景的小电影院。
至于李逸他们之前的咸片，都是去一些连电影院都称不上的录像厅里面放映。
可别小瞧了这些录像厅，巅峰时候，整个香江，港九新界加起来，足足有大几百家。虽然它们大多环境简陋，往往只有一个放映机和十几张桌子。
但是好在不仅不用交税，连租金都很便宜。一部咸片上映过来，制作公司至少可以拿到八成票房。
有时候加加埋埋，比去正规电影院放映都多得多。
打个比方，如果这部雨夜屠夫拿到正规院线去上映，那李逸他们只能拿到票房的三成五到四成。
可如果是到三大院线去上映，他们顶多就只能拿到三成票房。
这并不是三大院线店大欺客。可是三大院线，本身就有自己的电影制作公司。肯定会优先放映自己的电影。
而这三大院线，都在香江内最好的地段，有着最好的设备和环境。除去电影本身的质量外，这些外在的因素，也可以吸引一定量的观众入场。
当然，也有一些例外。
像一些行内出名的制作公司，出品的大制作，就不会和院线签单纯的分成合约。他们一般会根据放映时间和上座率来签署合作条约。
例如头个礼拜拿七成，第二个礼拜拿六成，逐次递减。如果上座率低到某一个程度的话，就会直接下画。
不过这样综合下来，也保证了这些大公司，至少能收五成以上的票房。
不过他们三大院线自己旗下电影公司的片子，就没有这样的烦恼。
有时候为了达到某项票房记录，他们甚至会拖长上映时间。就算上座率低到亏本，也要硬拖下去。
这就是亲儿子和养子的区别了。
而像金菠萝电影制作公司这种社团公司，就肯定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
通常来说，他们投资一部片子。如果要到正规院线上映的话，票房至少要是投资成本的三倍，这才不会亏本。
而像李逸他们以往拍摄的咸片，很多一部分收入来源，是来自于上映过后的音像制品。也就是所谓的咸带啦。
“五百万，阿逸，你痴线咗咩。”鸡毛雄听起来，仿佛李逸在开玩笑一样。
上一年的香江电影票房第一，是许氏兄弟的摩登保镖，也才收了一千七百多万。
排名前十的电影里，也只有六部过了五百万大关。
而且这些电影无一例外，都是邵氏和嘉禾出品的。
你一个小小拍咸片的，也敢说自己拍的第一部电影，能排在年度前十。
不过鸡毛雄不知道是。从82年开始，香江电影开始进入大片时代。
先是今年金公主旗下的新艺城，以一部最佳搭档，将票房纪录刷新到两千六百万。而今年的电影榜前十，也都是千万级别的。
“我看你是一毫子都拿不到，还注定得被家法处置了。”鸡毛雄摇了摇头，在他看来，李逸存粹是失心疯了。
向他们这种小电影公司，一年到头来，都没有几部超过百万级别的电影。而且很多还都是为了洗钱，刷出的虚假票房。
“逸仔，你就这么有把握？”渣煲欢同样表示怀疑。
在他看来，别说五百万，就算票房过两百万，公司都能收入五六十万。
而如果票房达到五百万，就算让给李逸百分之十的利润。
公司还剩下百分之二十左右的票房利润，加上后期音像制品的收入，至少能赚个两三百万。
不过，五百万，这可能吗？
“嗯！”李逸点了点头。
“诶，后生仔有冲劲是好事。”渣煲欢也不想再劝。“你决定咗就无得反悔啦？我都要同阿公有个交代的。”
“放心，大佬。我有分数。”李逸知道渣煲欢的意思。
“咁好。”渣煲欢眼见李逸决定以下，也不再纠缠什么。
……
签完合同。趁着渣煲欢去找坐馆的空档，李逸坐在办公室内，拿起纸笔，开始进行电影的成本计算。
要说，这本来是制片的工作……
一部电影的拍摄，可不是网络小说里面随便的两三章。
李逸从最基础的必备器具，开始记录起来。
摄影器材的话，公司有，到时候顶多再去别的公司租多一台。
但是胶片，可就没办法省了。即使是最便宜的胶片，按照时长估算，最起码也得花两万块。加上一些NG镜头，一些补拍镜头。
胶片方面，李逸写下来三万元的预算。
场景的话，林过运的家好搞定。随便租两个公屋就可以了。
而且原本林过运住的地方，就是香江最普通的公屋。在这方面，倒是可以剩下不少钱。
至于警察局……这个就有点麻烦了。看样子只能搭景了。
这两处场所的价格，大概也需要两万左右。主要是搭景拆景太费钱了。
还有最主要的计程车，还有警车。计程车的去租车行租就可以，警车的话，可能得跟别的电影公司借租。应该也需要两万左右。
接下来还有一些杂费，例如茶水费之类的。几千蚊应该就可以搞定。
后期制作的费用……以往李逸他们拍电影，这些后期制作全部都是外包的。按照这部电影的要求，至少也是需要两万蚊。
至于那些演员……
男的话，李逸打算让渣煲欢找社团里的兄弟友情出演，事后只要请吃饭喝顿酒就能糊弄过去。
而片中的八个女演员。女主的话，那个女学生，李逸已经决定让嘉玲出演。
剩余的女性角色，例如林过运的继母，他细妹、女警、第一次叫的小姐、后面另外三个死者。都可以让社团马夫手下的小姐来出演。
自家老大渣煲欢有一个黄纸兄弟，就是专做骨场和马栏的，手下凤姐大把。
而且这部戏又不是公司拍摄的那种咸片，裸露的镜头极少，顶多也就无上装。后面戏爆了，这些凤姐还可以借机涨价接活。
毕竟睡女明星和睡普通凤姐，肯定不是同个价了，要加钱！
这波演员，李逸估计花个四万块，就可以全部打包搞定。
现在最重要的，是这部电影的男主角。
雨夜屠夫这部电影，可以说是一部男主独角戏。整部戏的灵魂，都压在男主身上。
这部戏拍得成功与否，男主的发挥，至少占了五成以上的作用。
这电影里所有的情节，都是围绕男主来展开的，对男主的演技，有着严苛的要求。
在李修闲的原版电影中，任逹华的表演，绝对是戏中的亮点。特别是他身上那股子邪气。
往往举手投足间，一个眼神闪过，就可以让观众感觉到毛骨悚然。
现在任逹华虽然还只是刚刚拍过几部电影的新人，名气也就一般。但常年在无线拍片的他，也不是李逸想请就可以请得到的。
几个小时过去了，李逸已经写满了整张纸。他伸了伸懒腰，将稿纸放入兜中。
“留下十五万，请任逹华来做男主，唔知够不够？”
第十一章 我叫你去请人，你给我寄刀片？
“如果合适的话，我会通知你的，师奶。”李逸微笑着，望着面前的中年妇女。
这已经是他面试的第三十个细路仔啦。
关于片子小演员的招募，渣煲欢本来表示，他来安排就可以。是李逸自己放心不下。
其他角色还好，可以将就着用。
唯独林过运的小演员，一定得表现出。前者从小就意义常人的遭遇，和与之带来的心路变化。这可不好找。
短短一个多小时，李逸起码看了五六十个街坊邻居的小孩。本来他还以为，可以跟廖韦雄一样，捡漏淘到个有天赋的小孩子来演。
结果一大早上，都是食白果。
“头先果个真系极品。”这时候，鸡毛雄开门进来，他满脸贱笑，挪移之色不意言表。
“一碌木一样，见到我连话都不会说。更别说拍戏还要背台词了。”李逸也笑着，还向鸡毛雄埋怨。“成个友爱邨甘多人，就稳唔到几个识得拍戏的细路仔。”
“识得拍戏的细路仔就无啦，古惑仔就成堆。”
“废话少讲。”李逸摆了摆手。“我让你去找屋子的事，安排得怎么样了。”
“我办事，你放心。以前那些咸片炮房不都还是我找的。”鸡毛雄搬了张竹凳，坐到李逸的身边。
他顺手从桌子上抄起一支可乐，用牙齿咬开，猛灌了几口，然后从兜里掏出两把钥匙。
“都搞定了？”李逸接过了钥匙。
“嗯，一间屋。离我们公司都不是很远。一间系老式的唐楼，带客厅，仲有三间房。里边家私电器水电煤齐全，直接可以用。四千蚊住一个月。”
“仲有一处，系鬼佬废弃的仓库，按照你之前说的搭景要求。我租咗一大两小三间。一个月三千五蚊。”鸡毛雄打着饱嗝，介绍着两处场景的情况。
“加起来一共才七千五，得喔，雄哥。”
“咁系啦。整个蓝田边个唔识我长乐鸡毛雄啊。”
“系系系，雄哥。”李逸摸着自己的下巴，心想要是这家伙，知道自己以后的绰号是阿灿的话，不知道会怎么样。
“那照相馆呢？有没有找到合适的。”
“说起照相馆，今日被我们执到啦。”鸡毛雄神秘地说道。
李逸撇了撇嘴：“怎么？唔通有照相馆免费给我们用啊。”
“何止免费，仲要卑我们钱添。”鸡毛雄显得得意洋洋。
“边度有咁大只蛤蟆随街跳？”
“你还记得孬叔手下的番薯昌不？以前在我们公司做过兼职摄影师的。”
李逸沉思了片刻，孬叔他还在脑海中有些映像，是社团里一个早就退休的叔父辈，现在靠着两档果栏过日子。
至于咩鬼番薯昌，他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唔系好记得，怎么了。”李逸随口问道。
鸡毛雄咧开大嘴，继续兴致勃勃地八卦道：“这个番薯昌本身家里系开影楼的嘛。他这两年专门请一些妹妹仔，学生女拍咸湿写真。”
“我去找他的时候，他直接就说了给我们免费用。只不过电影上映的时候，帮他打下广告，多给几个镜头就好。”
“……”
李逸摇了摇头，他没想到，自己的电影拉来的第一笔赞助，居然是咸湿影楼。不行！
“算吧啦。重新找过间。钱唔系问题。反正照相馆的戏份少，顶多就三两天就能拍完。”
见李逸如此坚持，鸡毛雄也只能点了点头。
“今晚我约了大佬约了我吃饭，到时候大佬会带几个从马栏辉那边借来的小妞。你今晚记得来，帮我一起选。”
鸡毛雄闻言，满脸兴奋和猥琐。“这活我钟意，我今晚一定早点到。”
“事先声明。出马钱自己给，公费里不包。”
……
就在这时，一个小孩自己走进屋内。
“细路，你屋企人捏？”望着单独一人的小孩，李逸下意识地朝门外张望。
“得我一个人来。”小孩子答道，语气冷淡而不见慌乱。
李逸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孩。
男孩大约七八岁的模样，倒是和自己的角色人设相符。
身高适中，体型偏瘦，剃着寸头，单眼皮，神情冷漠，给人一种疏远的感觉。
男孩身上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明显大一号的橙色人字拖。可以看出应该是附近屋邨的孩子。
这是李逸两个小时以来，看到的最为满意的一个细路仔。
年龄合适，身高体重也符合剧中林过运童年的设定。
尤其是小男孩那幅冷漠而又疏远的神情，就更是李逸想要的。
不知为什么，李逸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个小子有些熟悉。
“细路，你知唔知我们这里有做咩的。”李逸盯着小男孩，问道。
“唔系招演员咩？”小男孩坐到了李逸对面。“几钱先，少了我可不做。”
“有性格。”李逸拿出一张表格，打算帮小男孩填写资料。“你叫咩名，住边度，屋企人知唔知你来面试？”
李逸打开一瓶可乐，递给了小男孩。
小男孩接过可乐，立马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好一会后，才说道：“宋本中，十六楼B座的。”
“宋本中？”李逸在表格上填上小男孩的名字。“你屋企人捏？”
“老豆系本地的，出咗去打工了。”小男孩宋本中继续说道。“阿妈系鬼婆，走咗路了。”
“混血？”李逸盯着对方的样貌，沉吟片刻，总算想起对方的身份了。
这人在后世也不算太有名。李逸也只看过他一部主演的，一部描写青少年的犯罪片，三五成群。
他在里面饰演由真实案件改编的，秀茂坪童党老大，大王。
还有，这个家伙也是古惑仔人在江湖中，在楼梯口偷看女生裙底的那个小山鸡。
虽然不算是很有名的明星，但是李逸对此还是很满意的。
他看重的，是小男孩外形和性格上的相符合。这小家伙一抬头斜眼，整个就是一活脱脱的小变态。
“好了细路，你翻屋企先，我会叫人联络你老豆的。”
李逸打发走了小男孩，从桌子上拿起汽水，也喝了几口。“系啦，我叫你拿着剧本，去无线电视台请任逹华，你做了没有。”
鸡毛雄点了点头，把过程跟李逸一一叙说。
“噗……”
李逸立马一口汽水喷了出来。
“什么？”
“你在剧本里面，夹了刀片，还报了长乐的名号？”
第十二章 大佬，你来客串，我给你加戏
“阿雄，雄哥！”李逸真的服了，他无奈道。“你知唔知，对方系咩来头？”
鸡毛雄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就是一个电视台的明星仔吗？我看其他社团请明星拍电影，都是这么搞的。”
“甚至有些夸张的，直接寄把黑星过去。”
“明星仔系明星仔，但系这个任逹华。”李逸叹了口气。“他亲大佬系警司，而且系当红那种。”
“啊……”鸡毛雄一听，整个人从桌子上摔了下来。
做古惑仔混社团的，他们不怕惹到同门兄弟，不怕惹到有钱人。最怕的，就是惹到皇气。
干他们这行的，只要得罪了差佬。对方想弄他们，随时可以找到几百个理由。
“即系话，我…我得罪了一个警司？”鸡毛雄双腿有些发抖，他现在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无咁严重。对方最多唔踩我们而已。”李逸心中暗自叹息。
任逹华始终是男主的最佳扮演者。结果被鸡毛雄这么一搞，李逸连跟对方接触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在李逸的设想中，是先给任逹华看看剧本。等自己把手头上的工作完成之后，再亲自上门找对方详谈。
十五万的片酬，虽然少了一些。但是李逸已经计划好，上映后再拿出十万的分红给对方。
二十万一部戏，任逹华接邵氏自家电影的话，可拿不到这么多。
“系，算啦。”李逸站起身来，说道。“这度收拾一下，差不多去找大佬。”
……
春秧街，乐富酒家。
“大佬。”一打开房门，李逸就看到自家老大坐在主位，紧跟着门内随即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香水味。
在渣煲欢的身后，站着一群莺莺燕燕。
“哇，咁多靓女？”跟在李逸身后的鸡毛雄此时已经是双眼放光。
“这个系逸哥，就是你们要开拍那部戏的导演。旁边的是雄哥，是电影的制片。”渣煲欢拉着李逸坐到自己旁边，开始向后者介绍着这一群花枝招展的美女。
“这一个清纯可爱的系美琪、这个波大的叫咪咪、最尾那个风情万种的叫小凤。骨场辉话这三个都系他手下的红牌。”
李逸把目光转向渣煲欢所指的三个红牌。
最左边叫美琪的，看起来大约二十岁出头，脸色化着浓妆，中长发披在肩上。额前还有几缕垂下来的发丝。
女孩身着一件深红色的女性西服，腰间系这条金属色的大尺码腰带。整个看来十分有现代气息。
不过就是腿上的白色渔网丝袜让李逸有些出戏。
中间的女生年纪大概二十多岁。身材极其火辣。上身内穿黑色紧身胸衣，外面套着丝绸性质的白色衬衫。下身则是一条复古的牛仔短裤。
最后一位女生，年纪应该最少，但是却最是风情万种。一头乌黑的卷发，明艳的五官。身着一件无袖的紧身连衣裙。
注意到李逸的目光望向自己，女生甚至朝前者做了个飞吻的动作，随后用手捋了一下头发。
李逸暗自点头，这三个女的样貌身材，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红牌了。
看来自家老大也对这部戏下来很大心思嘛。李逸心想，随即说道：“大佬啊，这几个姐姐都好适合我们部戏，都要了。”
渣煲欢抽了一口雪茄，笑眯眯地说道。“看合适边个选边个。全包了都得。”
“嗯。”李逸示意那个叫美琪的女生过来，对她说。“我们戏里面有个男主妹妹的角色。都算系女主之一，我看你个样就几适合的。”
“女主角之一，系唔系真的？”美琪闻言，显得十分的高兴，整个人都几乎是摊到了李逸的怀里。
另外一侧的咪咪看到李逸几句话，就能让美琪当女主角。干脆就坐到了李逸旁边，抓着对方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导演啊，美琪都成女主角了，那我演什么呀。”
“你呀。”李逸上下打量着咪咪，这女的身材丰满，看着有几分神似以后的波神叶紫媚。而对方那浓妆艳抹的妆容，和有些发嗲的声线，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称职的风尘女郎嘛。
“有呀，有适合你的角色，而且戏份还蛮吃重的。”
“系唔系真噶，导演。但系人家都唔识做戏。”咪咪嘟着小嘴，红唇凑到了李逸耳边，呼着热气。
“不识做戏？这个简单。”李逸手一指正坐在旁边，忙着揩油的鸡毛雄。“你觉得他靓唔靓仔。”
鸡毛雄此时一脸猥琐，左手一个波，右手洗刷刷。被李逸这么一说，他都没反应过来。
“好靓仔。”咪咪发挥着职业素养，答得坚决而果断。
李逸哈哈大笑，“这不就是做戏咯。仲有，你的角色，到时候只要是本色演出就行。角色设定本来就是一个舞女。”
“导演，还有我呢。”
“还有我……还有我……”
其余几个女的见状，也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道。
“都有都有。”李逸根据每个女人的长相特点，为他们分配了不同的角色。就连带这几个女的过来的妈妈桑，也得到了一个林过运继母的角色。
“大佬，阿雄。想唔想来电影里面客串一下呀。”趁着离开，李逸看着渣煲欢，还有鸡毛雄，说道。
本着把好钢都用在钢刃上的原则，一些次要的角色，他都打算找身边的人来出演。
“还有我们的戏份？”渣煲欢望着李逸问道，他似乎也有些兴致。
“你们也看过剧本了。里面仲有几个次要的角色，就看你们有没有兴趣咯。”李逸想了想，说道。
剧里警察的角色比较吃重，他已经打算去请无线的演员过来客串。至于男主的家人，倒是可以让自家哎呀老大和兄弟扮演。
“阿雄的话，可以演男主的弟弟。戏份不会太复杂，重头戏就是一场被差佬录口供。”李逸幸灾乐祸地笑道。“阿雄你都被拉了好几次了，应该有经验的。这角色非你莫属。”
在鸡毛雄的骂骂咧咧中，李逸将眼光转向了渣煲欢。
“至于大佬……可以演男主的老豆。重头戏也一样，就是去警局录口供。不过……这个角色有床戏哦。”
“啊？仲有床戏？这么爽？”鸡毛雄听到有床戏，也显得很激动。
“系啊，而且是百分百床戏。唔系变成植物人躺在床上一整部剧那种。”李逸笑道。“而且床戏的搭档，也在刚才那群女的当中。”
“哦？”渣煲欢一听也来了兴致，他搓了搓手，笑道。“是小凤，咪咪，还是美琪呀。”
“都唔系。系那个妈妈桑，阿JACK妈。”李逸一本正经道。“你在戏里跟他演夫妻，一开场就有床戏。”
“……”
“逸仔，你伸个头过来。放心，我唔打你。”
第十三章 我要的是变态杀手，不是色狼
“咔！”
“咔！再来一次！”
“咔咔咔……”
李逸坐在屏幕前，双眉紧皱，显得十分急躁。
“阿杰哥仔，我话咗N加1次，你这个表情不对。”
“这场戏里，你本来就心情唔靓。加上车后座条女，系你心里面最憎恨的舞女。她还吐得你通车污糟邋遢。”
“而且又突然下雨了，让你童年阴影一下子就涌现出来。你在这个时候，是失去理智的。”
“现在的你，是疯子。你的眼神一定要冷漠，同时还要隐藏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不是让你色眯眯地盯着女演员对波。”
“记住啊！你系心理变态，唔系色魔。”
李逸再也忍不住，他走到了男演员跟前，不厌其烦地为后者再次讲戏。
这部电影的拍摄，并没有什么大张旗鼓的宣传和拜神仪式。
在找完演员和安排好场景之后，李逸就已经进入到工作状态。
本来李逸以为拍戏的难点会是在那些没有表演经验的演员身上。
结果没想到，这才第一天开戏，男主就频繁的NG。
这个男演员可是渣煲欢托关系，专门从其他电影公司请来的。
据说还曾经参加过无线演员训练班，还做过几部小制作的主演。
他的形象和原主角任逹华，也有几分形似，都是那种看起来黑黑壮壮的阳光猛男型。为此李逸才同意签给对方一部戏三万蚊的片酬。
这部片子的戏魂完全集中在男主角林过运身上，对此李逸格外上心。
可是眼前这个扑街男演员，却让李逸极其失望。
看过任逹华在原剧中精彩演绎，这个男主角的表演就像让李逸吃了苍蝇屎一般。
如果仅仅只是差了一些，李逸还能勉强接受。
但是现在男主角完全就是在摆烂，他根本无法融入剧情，把握住人物的心里。活生生把一个变态杀手演出路边咸湿佬。
“咁多要求！主角本来就是色魔啊，不然他怎么会先杀后奸。我演得有什么不对。”男演员对李逸的要求也是显得极其不耐烦。
以往像他演这种小公司制作的电影，一般都是凑活交戏就行。从来没有一个导演会有这么多要求。
像这种片子，投资费用又低，拍摄周期又短。哪个傻子会浪费时间去揣摩剧中人物的内心啊。
“我使钱请你来拍戏，唔系请你来顶撞我的。”李逸眉头紧皱，但为了拍摄的顺利进行，还是耐心地为其讲起剧情。
“男主杀死第一个舞女的时候，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是在犯罪。他更多的是被愤怒的情绪驱使。”
“因为对方是舞女，因为对方看不起自己……”
“而杀第二个女性，第三个女性的时候，男主已经上瘾了，他已经无法自拔，深深爱上这种杀人的快感。”
“而第四个女学生。刚开始，男主压根就没想杀她……”
而坐在一旁的男演员，此时却越听越烦……
“停！一个小制作，用不用这么复杂啊？你在拍奥斯卡吗？这部戏，我唔拍了。你另请高明啦。”
男演员心中也极为恼火，自己怎么说也是小有名气的演员。居然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咸片导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屌。
在他看来，钱银事小，FACE事大。
“拍不了就别拍。你不好以为少了你片子就拍不成了。你算得系咩。还说是演过几部戏的演员。我阿嫲沾两撇须过来，都比你演得好。”
浪费了那么多菲林，李逸的心情本来就极差。
再加上一整个早上的NG重拍，李逸心里更是急躁，直接跟演员对骂了起来。
男演员见状，本来还想骂回去。
可是他突然看到，旁边站着的鸡毛雄缓缓走了过来。这才想起来，这部戏可是社团开拍的。他可不想被人海扁一顿。
于是立马收拾起东西，灰溜溜都离开了片场，连当天早上的开工费都不敢要了。
“依家点算？主演都跑了。”鸡毛雄看着李逸一个人阴沉着脸，站在摄影机旁边。
于是打开了一瓶啤酒，走到后者身边，递给了他。
“这算系咩鬼演员，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李逸有些气愤地说道。
这年头的香江。哪个导演是好脾气的，又有几个演员敢去顶撞导演的。又不是后世那些割破手指，就得去急症室的小鲜肉。
“这班扑街都是这样的。现在开戏的多，他们这些片酬不高，但是又在观众中混个脸熟的演员，不愁没戏接。”
渣煲欢此时也进来了，他支持社团电影公司也比较久了，算是半个圈子里的人。
“要不要先停一停，我再去找一个男演员。”鸡毛雄问道。
“戏不能停。”李逸猛灌了几口啤酒。
现在人员设备什么都已经准备就位。多停一天，就得承受多一天的损失。
“那男主角怎么办？你的要求咁鬼高，一时半会的不好找。而且好的演员，片酬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这个我来想办法。”李逸阴沉着脸，说道。“戏照开。先拍其他没男主的镜头。我这两天晚上收工了，去电视台堵任逹华去。”
“我就不信他不接。”李逸一拍大腿。“阿雄，这两天你多来片场帮忙。”
“无问题。”
……
观塘，和田街，一处唐楼内。
同样的摄影机。
同样的灯位。
不同的是，此时在客厅的中间，有一男一女，正在盘肠大战。
“刘导，你估下我们这部《最佳拍档之床上拍档》，能收多少票房。”
导演椅上，长乐红棍豹头正欣赏着男女主角的精彩演技，并向旁边的刘大导问道。
“嘿嘿。”刘导演蹲在地上，同样兴致勃勃地观赏着男女主的对手戏，并不时提出指正。
“豹头哥今次下血本，从霓虹国找来的AV女优。再加上我们的电影那么有噱头，肯定爆收百万以上。”
话说那天刘大导刚下楼，就被豹头哥的头马丧狗请到了车上。
两人随即进行了一番友好热情的交谈。
最后刘大导决定，以一部戏十万的酬劳，为豹头哥新成立的电影公司——乐豹电影制作公司开拍新片。
也就是眼前这部明显是蹭最佳拍档热度的咸片。
“赢过渣煲欢小弟开拍的新戏，没问题吧？”豹头哥抽着香烟，眼神深邃。
“这个……”刘大导沉思片刻。“按道理是肯定没问题，那条靓仔识条毛，做导演不是那么简单。”
“不过……就是不知道他们开拍什么题材。如果拿钱硬砸的话。”
“你同我定，预算方面肯定没我们高。光这两个RB妹，我就花了十五万。至于剧情方面……我已经让丧狗去问问看。”
豹头话语刚落，他的头马丧狗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先是帮自家老大重新点燃了一支香烟，随后恭敬道。
“大佬，我的小弟告诉我。渣煲欢从他黄纸兄弟骨场辉那里，找了十来条女的。而且其中三个，仲系骨场辉的手下的红牌。”
“嗯。”豹头点了点头。“刘导，你怎么看。”
“哈哈哈……赢硬啦，豹头哥。”刘大导想了会，随即大笑道。“看来他们是想利用数量来做噱头。这种拍法太老土了。”
“本地妹怎么可能赢得过AV女优？”
豹头闻言，笑道。“刘导你有信心就好。”
“仲有一件事。”丧狗笑道。“刘导演你那天在金菠萝公司，不是看上了那个小妞吗？”
“巧了。刚好她欠我们贵利。我几个小弟，已经把人带到公司了，就在楼下。”
……
完成了下午的拍摄，李逸伸了伸懒腰。
他拿出传呼机，打算联系一下嘉玲，让后者先过来试试戏。
而这个时候，传呼机刚好响起，李逸接听完，只得到了两个字。
是嘉玲留言的。
“救命！”
第十四章 八钉连珠
發文信贷财务公司，长乐红棍豹头的陀地。
此时，两个上身纹有猛兽，打着赤膊的男子，正站在沙发两侧。
而在沙发上，陈嘉玲嘴上被封着胶带，神色惊慌，身体不停地在挣扎。
可是她的双臂，也被人从后面绑住，无论怎么扭动，都没能挣脱。
而一个声音，更是在陈嘉玲的身边桀桀怪笑。“动呀，再动大力点呀。你越动我越兴奋。”
刘光头摸着陈嘉玲光滑的脸蛋，眼神淫邪。“你那天不是很屌吗？今天落到我手里，看我怎么好好疼你。”
刘光头转过身子，朝身边的黑衣男子问道。“丧狗哥，这条女欠你们的数。一般你们怎么处理？”
“哦？这个简单。”丧狗咧开嘴笑道。
“有钱还钱，无钱的话……给兄弟几个尝一下鲜当利息。然后送到马栏去出马！”
“这样呀，咁兄弟我就不客气了。”刘光头双手愈发不老实，开始在嘉玲丰满的身躯上游走。
“唔使客气。”丧狗坐到一旁，笑道。“过门都系客。今日卑你食头围。”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刘光头撕开嘉玲嘴上的胶带，然后捏住后者的樱桃小嘴。“你叫呀，你怎么不叫了。”
嘉玲脸蛋都被捏得凹陷进去，她艰难地张开嘴，一字一字地蹦出来。
“我…我…我男朋友……系阿逸，他…会…会……来救…救我的。”
“啪！”
响亮的巴掌，打在了嘉玲的右脸上。刘光头额头脖子布满青筋。“你男朋友算条毛。”
“等你跟哥哥我切磋完后，就会忘记你条仔的。嘿嘿嘿”
刘光头用膝盖顶住嘉玲不断挣扎的大腿，作势已经要开始脱后者的上衣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打开，门外走进一个鸡冠头造型的小弟。
他关上门，在丧狗耳边小声说道。“大佬，有个凯子说是这条女的男朋友，来帮他还钱。”
“边条水鱼？”
“啪！”
李逸一脚踢开木门，满脸笑容。“丧狗哥，我就是那条水鱼。”
丧狗眼睛微眯，阴沉沉说道。“有种啊靓仔逸，敢一个人上来跟我要人。”
“丧狗哥开玩笑了。”李逸一进门，就发现了被绑在沙发上，此时已经有些衣衫不整的嘉玲。
而在她身上，还压着个身型如肥猪一般的刘大导。
“我系来还钱的，怎么算是要人呢。”李逸快步上前，直接一把推开刘光头。
刘光头则还未反应过来，直接在地上摔了一个四脚朝天。
“阿逸哥，呜呜呜呜……”
嘉玲整个人趴在李逸身上，此时见情郎已到，她压抑地情绪再也受控不住，直接大哭起来。
“活该，边个叫你好学不学，学借贵利。”李逸嘴上是骂着对方，可手里却没停下，已经帮嘉玲解开了双手的束缚。
“系你这个扑街仔。”刘光头站起来，看到了李逸，一团火直接就冲上了天灵盖。他直接一把上前，想要掐住李逸。
可李逸年轻力壮，怎么会让这个，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肥导演得逞。
李逸将嘉玲拉完身后，随后直接一脚，踹在了刘光头的肚腩上。
沙发后面的两个小弟见状，直接冲上前，想一起钳制住李逸。
“停手。”李逸大喊一声。“丧狗哥，我来还钱而已。不用这么招呼我吧。”
“嘉玲，你一共欠了丧狗哥多少钱。”
“我一共借咗五千蚊而已。”嘉玲躲在李逸身后，怯生生地说道。
“三万？你一共欠我们三万，靓妹。”丧狗盯着李逸，笑道。
“怎么可能。我才借了五千蚊。”陈嘉玲听闻，哑然失色。
李逸也是不太懂高利贷的门道，随即说道。“丧狗哥，计来听下。”
“阿刀。跟我们阿逸兄弟讲讲。”
“OK，大佬。”
站在一旁的鸡冠头小弟闻言，直接走到角落，拿起一块黑板，立在办公桌上。
“来来来，我们呢，不是随便借钱给人的。是有名堂的，叫八钉连珠！”
“举个例子，借一万，一个星期不还，就会变成一万二了。”
“这两千蚊都有名堂，叫做基本钉，也就是基本利息。”
“咁钉的利息也是要算的，即是要多加四百蚊。这就叫做钉上钉，也就是利息的利息啦。”
“加起来总数就是一万两千四百元啦。”
“有时候钱银的事很难说，如果第二个星期也没钱还。就会变成基本钉上钉加钉了。”
“可是这个星期的利息也该要付的，对吧？总数就变成一万四千八百八了。”
“第三个星期，过瘾了过瘾了。加上之前的利息，就变成基本钉上钉再加基本钉上钉。”
“总共就变成一万七千八百五十了。”
“哎呀，糟了糟了糟了。如果第四个星期还不还，基本钉上钉加钉……，我们简称基本一世钉。”
“总数就变成两万一千四百二十七了。”
“咳咳……”李逸听完，都差点笑出声来。这帮放高利贷的别说，还真有水平……
“丧狗哥，我们没文化。不跟你计这些烂数。你直接跟我说，要还多少。”李逸也不多言，直接问道。
“好，够干脆。你条女啊，三期没供，CALL又不复。我连本金加利息，加人工费。就收你两万八千八。”丧狗手一摊，露出手腕处的金表。“系自己友才收那么顺摊的。”
嘉玲一听有些不服气了。“咩咩咩，什么就两万八。还有人工费是什么鬼？”
“我叫小弟去找你。不用人工成本嘛，靓妹？”丧狗也不抬头，静静地擦着自己的金表。
“收声。”李逸拉住陈嘉玲，随后说道。“好合理。拿丧狗哥把欠条拿出来吧。我现在就给你钱。”
李逸心中暗道，还好这两天打算去请任逹华，把片酬都带在了身上。
李逸从兜中都出一叠金牛，数出二十九张，交给了那个鸡冠头小弟。
“丧狗哥，这度齐头数二万九。有多的当我请几个兄弟饮下午茶。你点下。”
“唔使啦。”丧狗摆手示意手下不用点数，并让后者将欠条拿了出来。
“欠条还翻给你。”丧狗接过现金，收回抽屉里。“那我们就两清了。”
“嗯，这单嘢是两清了。”李逸接过欠条，立马撕掉。随后他看了看办公桌上……
“但是仲有另外一件事”
说着话，李逸突然抄起桌上的啤酒，狠狠地砸在了刘大导的光头上。
啪地一声，瓶身粉碎！黄色的酒液，鲜红的血水，混杂在一起，顺着刘大导的光头，不停流淌而下。
“这个扑街非礼我条女，这样子，才算两清。”
第十五章 不要叫我表弟，叫我阿SIR
“靓仔逸，你！”
丧狗没想到李逸会暴起伤人，他直接一个箭步，扯住了后者的衣领。而在李逸身后的两个小弟，也适时冲了上来。
其中一个蹲下照看刘大导，另一个赶紧上前，同样也是抓住了李逸的手腕。
“喂喂喂。我打这个扑街，系因为他非礼了我女朋友。你们要动手？是不是要外人，怼自己同门兄弟！”
“你们心中，还有没有长乐帮规？”
李逸丝毫不反抗。他扔掉手中破碎的啤酒瓶，朝着丧狗笑道。
正如他所说的一样。
李逸无论怎么动刘光头，那是他们之间的私人恩怨。
而作为同社团的兄弟，不帮忙也就算了。但是绝对不能对自家兄弟出手，否则就是犯了家法。
“你！”
“含家铲！”
丧狗此时也是气得浑身发抖，这个刘导演，怎么说也是自家老大请来的客人。
就这会功夫，在自家地盘被人开了瓢。这让他觉得颜面无存，也难以跟老大豹头交代。
万一刘大导有个三长两短的，耽误了自家老大的大事，那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啪…啪…啪……”
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一阵掌声。
豹头一脸微笑，从门外慢慢走了进来。“你好嘢，靓仔逸。渣煲欢真系收了一个好小弟。”
见到豹头进来，李逸也不敢再拖大。
毕竟规矩有时候，只在双方势力平等的时候有用。
“豹头哥。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李逸化作一脸微笑。“我年纪细，唔识世界。”
“唔对。”豹头坐到办公椅上，说道。“我们出来行，只讲规矩，不说年纪。”
“你刚才说得对。都是同门兄弟，我们不可能为了一个外人动你，这是规矩。”
“但是！”豹头突然站了起来，阴恻恻道。“我的地盘不准见血，这也是规矩。”
“念你是同门兄弟……”豹头从桌上拿起另一瓶啤酒，递给了丧狗。“丧狗，他怎么打的，怎么打回去就成了。”
“豹头哥！”李逸开口，却被直接拦住。
“唔使再解释！靓仔，记住我豹头的地盘，不是那么好来的！”
丧狗接到自家老大的示意，已经拎起酒瓶，正欲敲下。
就在这时，门外来了第三波人。
“系边个报警，话这里发生伤人事件的？”
两个军装警察，从门外走了进来。
警察一进门，就看到了躺在地上，满脸是血的刘大导。还有丧狗手中高举的酒瓶。
“边个是负责人？”其中一个带着无框眼镜，长相斯文的军装环视一眼，问道。
“是我，阿sir！”丧狗放下啤酒，笑道。“我系这家财务公司的负责人。我姓周。”
“这度到底发生咩事。”另外一个皮肤黝黑的军装警察走到刘大导面前，蹲下来问道。“你现在还清醒吗？”
“系不系有人打你？”
“系啊系啊，就系这个扑街仔……”刘大导此时已经清醒过来，他躺在地上，滑稽得如同一个蛤蟆。
听到警察问话，他直接就将矛头指向了李逸。
可没等他话说到一半，豹头就站了出来，急忙制止住他。
“无事阿sir，系我朋友饮大咗，不觉意摔倒了撞破了头。”豹头不仅抢着搭话，还同时用眼神向刘大导传达。
李逸可以在这里被打，但是绝不能在这里被差佬拉走。
如果一个社团的家务事，都有皇气参与进来。被人传出去，他豹头也不用混了。
收到豹头的眼神制止，刘大导愣了片刻。
过了一会，经过剧烈思想斗争的刘大导，只得咬咬牙，说道。“系，对唔住阿sir，系我饮大咗，自己摔到。”
两个军装见状，有看了看周围的摆设，也大概清楚是怎么回事。
其中那个皮肤黝黑的警察对同伴说道。“无投诉，不成案件。收队吧。”
两个军装又交代了几句之后，才缓缓离开现场。
其中那个带着眼镜，长相斯文的，还回过头来看了李逸一眼。
李逸见状，也马上拉起了嘉玲，向门外走去。
“靓仔逸！”这个时候，豹头突然叫住了李逸。“好手段。军装也是你事先安排的吧？你系人才，跟渣煲欢浪费了。”
李逸摇了摇头，笑道。“我怎么会招来皇气呢。豹头哥你又开玩笑。”
“哼哼。”豹头双手环胸，只能暗自吃下这个哑巴亏。
“扑街仔，你等下。”刘大导此时在小弟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我知你现在在开戏，够不够胆给我赌多铺外围？”
“哦？”李逸停住脚步，笑道。“点赌法。”
“我们上映的新戏，看谁票房高。输的人，离开香江，永远别回来。”刘大导一把抹掉脸上的血水，眼神阴狠地盯着李逸。
“有意思，我接了。再加一条。”李逸挠了挠头，说道。“输的人，在离开香江之前，要在对方的新戏里面做一次男主。”
“这个系咩鬼赌注？”刘大导眉头紧皱，对方不按套路出牌。
“你管我，敢不敢？”
“我有咩唔敢。就这样决定。”刘大导一咬牙，说道。
“那预祝我们以后合作愉快。”李逸走出公司，临踏出去前，他回头说道。“哦对了，刘导。我们公司打算开一个新系列。”
“动物系列。第一部的话，应该是屌驴仔嗨。到时候看你表现哦。”
李逸笑嘻嘻地走出公司，留下现场的众人，面面相觑。
“丧狗！”豹头双眼微眯，说道。“找个机会，在社团里传一下，渣煲欢手下的人，穿柜筒底，拿拍戏用的公款去还贵利。”
“大佬，你系想……”
豹头摆了摆手，沉默不语。
……
大街旁，李逸正打算找一辆计程车，把陈嘉玲先送回家。
后者经过了刚才这一番折腾，现在已经显得极其疲惫。
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一道身影，从角落冲出，一把拽住李逸的衣领。
陈嘉玲回头一看，怎么是刚才那个长相斯文的军装阿SIR。
“你怎么还同那些古惑仔混在一起？系唔系想我拉你返差馆。”
“表弟啊，我……”
“唔好叫我表弟，叫我阿S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