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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样样稀松     逆天换明txt下载     逆天换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八章 援军出动

    其实,在当时,天花病毒是世界性的疾病!

    在欧洲,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同样遭受天花病毒的残害。据统计,仅仅十八世纪的一百年间,欧洲死于天花的人高达1.5亿。

    相对于在辽东与汉人共处过相当时间的满人,蒙古人对于天花的抵抗力更弱。所以,阿敏才提议由出过痘的蒙古人来替换义州的女真人。

    贝勒岳讬是代善长子,在皇太极继位时出了大力,也是皇太极相当信任的人,随阿敏出征,亦有钳制作用。

    听到阿敏这般说,岳讬稍一沉吟,开口说道:“出征之时,汗王便有指示:要我等相机而动,可进则进,不可进则勿强行。经过数战,朝鲜人已是有备于先,过于深入的话,恐怕后方空虚,予敌可趁之机。”

    济尔哈朗表示赞同,说道:“袭攻铁山落空,未能擒杀毛文龙,亦未能重创东江军,不可不虑。”

    阿敏脸色一沉,开口说道:“汗王虽有指示,亦将朝鲜的一切事务委托我等,不加遥制。如今上报汗王,请他定夺,有何不可?”

    停顿了一下,他又强调道:“毛文龙逃于海岛,东江军兵弊粮缺,即便袭扰,又岂能威胁我军?朝鲜人虽有备,战力低弱,亦不必过于重视。”

    “既是请汗王定夺,那我等又何必争吵不休?”杜度笑道:“就依二贝勒所议,派人急报汗王便是。”

    硕讬也点头表示同意,说道:“安州城防已摇摇欲坠,某明日亲率人马攻打,必破此城。”

    阿济格年纪最小,也没什么资历,表示了支持后便又低调地不言不语。

    阿敏见众人不再反对,心中稍感满意,派人立刻急报皇太极。

    安州虽重镇,阿敏却不可能满足于此。在他打的主意中,要一直打到朝鲜王城,再图自立。

    至于后方空虚,他并不以为意。一来是对东江军比较轻视,二来也不打算回去,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等见识到朝鲜王城的堂皇富丽,想必也有人不愿回去,要留在朝鲜自立享受了吧?

    阿敏也知道皇太极对自己不太放心,派出的杜度、岳讬、硕讬、阿济格等贝勒,就是监视自己的。

    但征伐朝鲜的主力是镶蓝旗,这是阿敏的人马。所以,他还是有些信心的。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最终他不仅没有成功自立,反倒使自己的镶蓝旗损失不小,为日后的悲剧埋下了伏笔。

    ………………….

    皮岛。

    陈继盛终于等到了援军,分别是旅顺游击李维鸾,广鹿岛游击尚可喜,大小长山守备俞亮泰,石城岛守备仇震泰,合起来共有人马四千余。

    还没等他调派人马,选择袭扰的地点,张攀派出的人已回到皮岛,报告了袭占龙川,杀敌数百的情况。

    “三百建虏,两百剃头人——”陈继盛对于张攀所部以一千数百之众,攻克龙川,消灭五百守军,表示出了相当的惊讶。

    “回大人,首级和俘虏皆在,不敢虚报。”信使躬身拱手,说道:“张将军尚不知大人至岛,还请大人派出船只,接应我军返岛。”

    陈继盛笑了笑,掩饰自己的失态,说道:“这是自然,本官马上派出船只,由你带路引航。”

    信使没有马上走,又禀报道:“据截获的情报,义州守军一千,皆为建虏。”

    陈继盛一挑眉毛,转向帐内的众将,颇为意动地说道:“这倒是个机会,诸位以为如何?”

    李维鸾点了点头,说道:“张将军手下有一千多,再加上我等人马,五千对一千,应可一战。”

    尚可喜也表示赞同,说道:“就算攻城不克,袭扰牵制,当无问题。”

    俞亮泰和仇震泰也表示附议,都觉得有兵力优势,就算不胜,也无失败之虞。

    “既如此——”陈继盛沉吟了一下,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那便整军出发,与张将军合兵,袭攻义州。”

    袭攻铁山的建虏已经西去深入朝鲜,龙川之敌被张攀击败,登陆前往义州几乎没有什么阻碍。

    况且,东江军有水师,还擅长潜行袭扰,义州离鸭绿江口又不远,可谓是眼前最合适的目标。

    当然,张攀所部的胜利,也鼓舞了其他各部。

    尽管他们不知道袭攻龙川的具体情况,却有一种错觉,留守城池的敌人多半是战力不太强的弱兵。

    …………………

    夜,又展开了漆黑的翅膀,笼罩在大地、山川、树林、河流之上。

    郭大靖谨慎小心地观察了周围的动静,才沉入自己的意识空间,又开始了忙碌的工作。

    弩箭、霹雳陶弹、火铳,该补充的补充,该填充加料的不漏下,连火铳都填药装弹,整齐地摆放好。

    可以说,现在的郭大靖,一个人就是一座小型军火库。要是有个险要之地,他能防住上百人的进攻。

    张攀率领部队已经向海边撤退,郭大靖等人负责警戒断后,离开龙川已经有半天的路程。

    经过龙川一战,郭大靖对于当时的战斗打法,又有了深入的了解。结合着后世的知识和理论,他也有了很多感悟。

    就东江军本身的实力来说,与建虏野战是不可取的。尽管东江军还敢于战斗,比辽西的守城明军强很多。

    如果是防守,利用有利的地形地势,东江军倒是能够拉近与建虏战力上的差距。

    同理,街巷的混战,东江军虽不占优势,可在以多打少的情况下,个人战力上的劣势也就不是那么明显。

    而建虏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对东江军的轻视,或者说对明军的轻视,使其在遭到突然袭击时,往往措手不及。

    如果我以后有了一票人马,该怎样与建虏作战,才能扬长避短,从而取得胜利。

    郭大靖一边工作,一边思索,假想着各种战术打法,推演着进攻、防守、伏击的各种布置。

    尽管郭大靖要学会并掌握古代战争的指挥运筹,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但天生的名将是有,可从实战中成长的土包子将军,更多。

    郭大靖比别人更具有条件,他知道历史上军事发展的趋势和阶段。

第十九章 追兵

    现今正处于火器与冷兵器混杂的时期,火器要彻底淘汰冷兵器,还需要技术工艺上的改进,以及相应的战术打法的成熟。

    而郭大靖不需要摸索,不需要付出太大的生命和鲜血的代价来增长经验、吸取教训,这就已经是巨大的优势了。

    当然,他还需要观察,需要甄别,需要分析和判断。

    毕竟,他所知道的是一些史料,是网络上的信息。是真是假,是对是错,并不能保证真实性。

    比如明朝的鸟铳,是否真的粗制滥造,战士们畏之蛇蝎,不敢放心使用;

    再比如毛文龙等人,是真的忠勇,还是暗通建虏,图谋割据……

    不管是人,还是事情,抑或是器物,郭大靖都不能轻作判断,必须用事实来说话,才能得到准确的信息。

    而到现在为止,他认为比较可靠的,除了周庆、刘奇士等底层官兵,也就张攀这个中级军官,还算是可以信任的。

    不冲别的,张攀闻警而出兵,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耽搁,就让郭大靖顿生好感和敬佩。

    但如同郭大靖不会满足小旗官,张攀也不会是他长久的上司。

    尽管开始就遇到张攀,是他的幸运。可郭大靖一飞冲天时,又何尝不是张攀的运气?

    很多人的命运将因郭大靖而改变,而他现在,已经做到了很多。逃出建虏奴役打杀的村民,立功受赏的周庆,攻占龙川的张攀等等。

    由少到多,由小到大。从张攀所部,到整个东江军。在此次援朝抗虏的战役中,已经与历史上大不相同。这,都是郭大靖的努力和奋斗。

    远处的马蹄声打断了郭大靖的假寐,他迅速地取出瞄准镜,观察了望。

    十几骑建虏出现在瞄准镜中,从拉开的距离,以及戒备的神态,郭大靖判断他们是当先的哨骑。

    从方向上看,应是从义州赶来。建虏的行动之快,胆子之大,令郭大靖暗自心惊。

    按理说,龙川被袭占,说明东江军的兵力不少。而义州只有一千守军,怎么敢分兵赶来?

    但事实上,得到从龙川逃回的人所带来的消息,义州的建虏马上就分兵六百,星夜赶来。

    显然,龙川失守,并没有带给建虏太大的震惊,也没有消磨他们狂妄自大的心理。

    当然,建虏的信心来源于野战,他们认为六百骑,就足以击败五六倍的明军,甚至更多。

    好吧,郭大靖轻轻吐出一口长气,认为建虏的狂妄也有他们的倚仗。在野战中,与装备简陋的东江军比,确实有这样的实力。

    但建虏也太想当然了,以为迅速的行动能够追上敌人,并在敌人的撤退途中击败他们。

    一声响箭从郭大靖不远处的树林中射上天空,尖厉的哨音在夜里传出去很远。

    更远的地方,很快也有响箭升空报警,已是一里地之外。

    东江军布置的哨探,发出了及时的预警。接力传递之下,很快就传到了数里地之外。

    张攀和刘兴祚是安排了殿后部队的,在险要的地段设置了阻击阵地。与建虏野战,根本没有这样的想法。

    十几名建虏前锋犹豫了一会儿,不好判断路旁的树林,还有前面有多少敌人。又是在黑夜,他们难以观察清楚。

    但他们是先锋,是哨骑,侦察是他们的责任,畏缩不前是他们的耻辱。

    七八个建虏跳下马,分散进入道路两旁的树林,进行搜索侦察,路上则有五六骑戒备缓行。

    郭大靖瞄准了靠近的建虏,冷静地扣动板机。三十来米的距离,不仅百发百中,还能指哪射哪!

    建虏象触电般,身体猛地一震,带着面门上露出的箭簇,仰面倒了下去。

    “纳鲁——”不远处的建虏听到声音转头,已经看不到站立的同伴,惊疑地叫了一声。

    另一个建虏半弓着腰,臂上有钢盾,右手有弯刀,将胸腹要害护得严实。听到呼唤声,警惕地转头观察。

    崩!微小几不可闻的弓弦声响起,一支弩箭狠狠地射入建虏的头部,头盔也抵挡不住弩箭的大力和锋利。

    这就是弩的特点,或者说是优势。可以卧射、跪射、蹲射,十分具有隐蔽性。而拉弓放箭,却做不到如此多的姿势,更多的时候也只能站立。

    没有人影晃动,建虏也没想到会有人趴在雪地里向他们施放冷箭。

    当第四个建虏被射杀后,郭大靖慢慢起身,在树木的掩护下,向着建虏来时的方向逆行而去。

    通常的情况下,哨探遇敌示警后,会向本方大队靠拢。但郭大靖反其道而行之,是料定建虏哨探之后的队伍会放松警惕,给他狙杀大鱼的机会。

    离开建虏哨探的视线距离,郭大靖加快了速度,直到潜出了两三百米,才找到合适的狙击地点。

    认真观察了周围的地形地势、树木障碍后,他才埋伏下来,耐心地等待。

    时间不大,奔雷般的马蹄声便由远而近,百十骑建虏从道路上驰奔而过。前方的哨探并没有发出警告,这队前锋也没有什么警戒。

    郭大靖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越是接近敌人的大队,防范得越是松懈。

    而且,在当时还没有“狙击”这个名词。冷箭射杀倒是有,可多数是在战场上,很少有埋伏着一箭袭杀的情况。

    又过了一会儿,伴着马蹄声轰鸣,建虏的大队开过来了。

    郭大靖用瞄准镜观察着,大队前方的几个人中,中间那个腰背挺直、盔甲略有不同的家伙,成为了他的目标。

    寒风吹在甲喇额真图门的脸上,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前方的哨探、前锋前进正常,并没有警讯传来,让他稍有诧异。敌人快打快撤的速度,有些出乎意料。

    当然,这也是东江军的作战特点,很少硬碰硬,批亢捣虚,很有后世游击战的性质。

    从距离上判断,东江军要撤到海边上船逃窜,就是星夜赶路,可能还需要一天左右的时间。毕竟,东江军的骑兵不多,做不到建虏的一人一马或多马。

    所以,图门认为,他们还是有机会追击到敌人,并对龙川失守损兵进行凶狠的报复的。

第二十章 斩首狙杀

    狂妄自大的本性,决下了图门的死亡。吃点亏就急着报复,这个莽夫离死神越来越近,却还不自知。

    突然,前方骑手的战马突然蹦跳嘶鸣,好象受到了什么惊吓。没人看到,夜色中一支漆黑的弩箭射伤了战马。

    队伍前进的速度不得不慢了下来,图门微皱眉头,望着前方的亲兵在呼喝斥打,力图控制受惊的战马。

    就是现在——郭大靖瞄准图门,射出了致命的一箭。

    尽管郭大靖已经基本上熟练地掌握了弩弓的射击,但对于快速移动的目标,还没有把握一击必中。

    弩箭划破空气,无声无息地激射而至,不到五十米的距离,这一箭又狠又准,正中图门的脑袋。

    图门身经百战也好,杀人如麻也罢,一瞬间便走到了人生的终点。大力的弩箭射入头颅,将他带得猛地一歪,随后便失去了意识,颓然摔下了战马。

    郭大靖收起弩弓,悄然向着来时的方向撤退。不可贪功,敌人有数百人,疯狂地涌进树林搜杀,他将面临极大的危险。

    “大人——”亲兵很快发现了图门的异样,跳下马大声惊呼着。

    图门脑袋外露出的箭簇,清楚地告诉了围拢上来的建虏们,刚才发生了什么。

    “有敌人放冷箭。”

    “在树林里。”

    建虏们忿怒交加,向着路旁的树林张望,性急的家伙已经下马,挥舞武器冲了进去。

    郭大靖沿着自己观察好的路线,时而猫腰疾走,时而躲到树后,听着后方的喧嚣吵嚷,露出了冷笑。

    夜间昏暗,树林遮掩,郭大靖又有伪装,想发现并追击,显然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隐约,郭大靖又回到了与建虏哨探交锋的附近。

    仔细地观察之后,郭大靖确信建虏的哨探和前锋在继续追击,这里已经空无一人。

    尽管如此,郭大靖依然小心谨慎地放慢了速度,标准地持弩戒备的姿势,继续向前行进。

    一具建虏的尸体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是他狙杀的没错。不知道建虏是急于追击,还是夜黑林暗没发现。

    郭大靖迟疑了一下,还是靠近过去,进行了一番搜刮,并砍下了建虏的首级。

    盔甲、兵器,日后都是郭大靖所需要的。在他的心目中,组建一支甲坚兵利的强军,是最为执着的目标。

    马蹄声响了起来,郭大靖警惕地抬起头,很快就做出了判断,迅速靠近大路,做好了袭击的准备。

    两骑建虏哨探疾驰而回,显然是要向大队报告情况,多半是前锋遭到了东江军的阻击。

    郭大靖已经埋伏在路旁,向着迎面而来的建虏瞄准射击。为了确保准确度,他瞄准的是敌人的战马。

    战马突然嘶鸣着蹦跳起来,马上的建虏哨探有些猝不及防。但自恃骑术精湛,他嘴里呼喝连声,手拉缰绳,腿挟战马,还想着控制战马。

    崩!弓统声响下,郭大靖射出了第二支弩箭,将手忙脚乱的建虏射下马来。

    后面的建虏骑手因为前面的变故,也不得不放慢了速度。待到同伴惨叫落马,他才意识到遭到了敌袭。

    从马上摘弓取箭的同时,这个建虏伏身战马上,猛挟马肚,加快了速度,想着冲过去。

    郭大靖没有急于射击,而是估算着战马的速度,移动着弩弓。就在建虏要从他所在的路旁冲过时,他扣动了板机。

    战马惨嘶着摔倒在地,建虏骑手被甩了出去。尽管身手矫健,可也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昏头胀脑。

    建虏刚爬起半个身子,一支弩箭无声射来,狠狠地击中了他的胸口。带着不甘,建虏无力地低头看了一眼,便颓然倒了下去。

    郭大靖快步上前,砍头、搜刮,一气呵成,动作越发熟练。

    然后,郭大靖就沿着路边行进,准备毫不留情地袭杀来往的落单建虏。

    ……………

    牛录额真萨尔泰紧皱着眉头,盯着前方的战斗,等着后方大队赶来支援。

    天黑看不清敌人的数量,但从箭矢的密度,以及阻击的强度,萨尔泰判断不会少于五百人。

    如果是平地野战,萨尔泰有信心率领百骑纵横冲杀,轻松地击败敌人。

    但敌人占据着封锁道路的险要之地,并有简单构筑的工事。而建州勇士只能下马攀高步战,尽管射术高超,却难以一举突破。

    以一百多骑便敢发动进攻,可见建虏的狂妄。当然,萨尔泰不是这样想,而是正常操作。

    兵力还是太少了,不能形成连贯持续的进攻,以及密度极大的箭雨。

    萨尔泰命令进攻部队撤了下来,不想再增加无谓的死伤。有些不耐烦地回头张望了一下,萨尔泰觉得大队人马的速度实在是够慢。

    他当然不知道,因为主将图门的被杀,恼羞成怒的大队人马正在搜杀袭击者。而派出报信的哨探,竟然也被郭大靖所击杀。

    “再派哨探回报,请大队尽快赶来。”萨尔泰实在是焦躁难耐,回头沉声下令,“敌人有数百殿后部队,倚仗险要地形阻击,我部兵少,难以冲破。”

    传令兵传下命令,两个哨探纵马向来路疾驰,前去大队通报。

    而对面的阻击部队,由张攀亲自率领。既是身先士卒,也是担心没有自己坐镇,部队不会死力阻截。

    “这是建虏的前锋——”张攀观察清楚状况,眯起了眼睛,“只有百多骑。”

    负责殿后阻击的人马都是精锐,这是古代的军事常识,先锋和后队,都要硬。

    而八百多部队,未必不能主动出击,打垮建虏的先锋,挫折敌人的锐气。

    想到这里,张攀立刻下令,由周庆引路,率两百士兵从侧翼树林中迂回,对敌人进行夹击。

    此时,郭大靖在路上又干掉了两个建虏哨探,还得了匹马,速度更快,也离得越来越近。

    远处,依稀看到火把的光亮。郭大靖赶紧下马,离开大路,在路旁的树木、雪堆间潜行,靠近了建虏。

    建虏的注意力全在前面和侧面,对于后面潜来的杀神全无所觉,戒备甚是松懈。

    郭大靖直潜近到五六十米的距离,才停下来观察。

第二十一章 合围建虏先锋

    百十骑建虏猥集在大路和路旁的庄稼地里,范围不大。而且,离山坡树林还有几十米的距离,视野也算是开阔。

    郭大靖思索了半晌,悄然向左侧的树林山坡移动。

    建虏不是傻子,被一个个射杀而没有反应。他必须找到既能狙杀敌人,又能迅速撤退的阵地。

    哪怕建虏冲过来,郭大靖认为在山林中也能周旋。毕竟,在暗夜中,他的装备是建虏所没有的,更是建虏想不到的。

    等郭大靖潜伏到位,建虏依然没有得到大队传回来的命令。在寒冷雪地中,建虏的焦躁可想而知。

    郭大靖观察之后迅速作出分析判断,选定目标,瞄准射击。

    一个建虏离开同伴,面冲着郭大靖的方向,解开裤带,准备释放肚中的狗尿。

    弩箭从林中激射而出,射进了他的狗头。他颓然倒地,一泡狗尿失禁,还有他的污血,流进了雪地。

    一个建虏跺着脚,活动着有些僵硬的四肢。弩箭无声而至,正中其头部,结束了他在这寒冷中的煎熬。

    身处最外围,他的倒下暂时没有引起其他建虏的注意。

    郭大靖拉弦上箭,正准备狙杀另一个目标时,一个建虏头目吸引了他的注意。

    萨尔泰心情烦躁,看到周围士兵有些懈怠,不禁怒火中烧,骑着马边巡视,边大声斥喝。

    “大队马上就到,看看你们的样子,给某丢人嘛!”萨尔泰瞪着牛眼,马鞭子在空中虚抽了几下,嚎叫道:“这点寒冷算什么,都精神点……”

    郭大靖眯了下眼睛,转移了目标。这是个找死的,尽管距离稍远,且会惊动其他建虏,但目标的价值不小。

    被斥骂的建虏都赶忙整束装备,作出精神抖擞的样子。一个建虏看到了倒毙于地的同伴,还以为他躺倒休息,赶忙出声提醒。

    崩!弓弦响处,弩箭一闪而逝,射进了几十米外萨尔泰的胸膛。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牛眼立刻呆滞,嘴巴翕张了两下,鲜血从喉头涌上,堵住了他的嘴。

    “有敌人偷袭!”来到同伴尸体旁提醒的建虏发现了异常,抽刀戒备,大声喊叫着示警。

    不用他喊,摔下马的萨尔泰已经惊动了其他建虏。他们叫着、嚷着,气急败坏地四下寻找,很快便确定了郭大靖所在的方向。

    很简单,只有这里才能够有敌人潜近并施放冷箭。

    而郭大靖已经开始撤退,却还持着弩弓。标准的持枪行进姿势,边退边不时回头观察。

    二十多个建虏嚎叫着向山林中奔来,还向着林中射出箭矢。尽管效果微弱,可能发泄怒气和郁闷。

    敌人就在眼皮子底下,还冷箭射杀了头领,这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羞辱。把该死的偷袭者抓住,一刀一刀碎剐,才能解心头之恨。

    但他们显然不知道对手的厉害,更不知道对手的胆略和自信。

    既然已经追过来了,尽管还没被发现,郭大靖决定与建虏在山林中周旋。借助于弩弓和夜视瞄准镜,他有这个信心。

    在一棵大树后迅速转身半蹲,郭大靖端弩瞄准,那是一个举着火把的建虏,很明显的一个靶子。

    弩箭无声激射,郭大靖反手从腰间箭囊内抽出一支,拉弦上箭的动作一气呵成,再次瞄准,向着目标扣动了板机。

    建虏扑通倒地,手中的火把甩出几米远,在树下雪中忽明忽暗地燃烧。

    另一个建虏象被电击般猛地一颤,大睁着两只眼睛直挺挺地扑在雪地中。

    郭大靖拉弦上前,弩托抵肩,保持着随时射击的姿势,继续撤退。

    敌我相隔有四十多米,这还是直线距离。有树木遮挡,脚下积雪也挺厚,再加上暗夜的光线不足,建虏对郭大靖的威胁很小。

    但郭大靖却如鱼得水,借助于夜视瞄准镜,不断停步转身,观察着追进林中的建虏,并且不断地找到目标,或蹲或跪或趴地返身射击。

    五个,六个……悍勇的建虏不断被无声射来的弩箭击倒,有的发出惨叫,有的连最后的声音都没有,便倒毙在树下、雪中。

    分散进入林中的建虏越来越少,可他们相互之间也有距离,并不能完全知道形势越来越不利。

    就象冲锋时热血上头的新丁,冲着刹不住脚,却发现自己已经脱离战友,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突然,火铳声在林外连续响起,紧接着是喊杀声大作。

    周庆带着两百部队迂回到位,正赶上建虏处于混乱之时。他们发起了进攻,时机不能说掌握,只能说是碰巧得极有运气。

    张攀也率部从正面发起了攻击,对七八十个建虏形成了两面夹击。

    崩!郭大靖再射出一箭,将第七个建虏射杀。

    树林中的纠缠战斗,郭大靖借助于装备和伪装,以及灵活诡异的走位,完全占据了上风。

    而在光线更加昏暗的树林中,建虏甚至没有看到郭大靖的身影,便被射来的弩箭结束了狗命。

    建虏退了?!

    郭大靖只观察了片刻,便得出判断。这是外面爆发的战斗,使得残存的几个建虏不得不停止了追杀。

    现在换成爷爷我了!

    郭大靖冷笑一声,返身追杀过去,深得“敌退我进”的真谛。

    失去主将的建虏,本就处在混乱之中。再加上损兵折将,被绝对优势的东江军的夹击打蒙了。

    兵器交击,呐喊吼叫,战斗激烈而残酷。尽管建虏顽强抵抗,依然被东江军打得步步后退,很是狼狈。

    此时,郭大靖又追杀了两名建虏,眼前的视野开阔,已经来到了树林边缘。

    敌我双方已经混战在一起,建虏人虽少,却很凶悍,结成阵势,向大路边战边退,正在摆脱两面夹击的困境。

    郭大靖正处于建虏的侧后,抓住这有利时机,他就在树林的边缘依托树木,向着建虏一箭一箭的快速射击。

    如果算上郭大靖,建虏已经是三面受敌。再加上狩猎弩的力大射远,建虏接连被击中倒地,惨叫惊呼声不断,勉强抵挡的战局很快发生了扭转。

第二十二章 歼灭建虏先锋

    郭大靖暗叹自己运气好,连带着把张攀和所部的东江军都影响到了。

    你看这配合,好象事先布置好似的。而且,就算计划得再周密,恐怕也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阴差阳错之下的配合默契,也只能用运气来定义。

    大到国家,小到团体,再小到个人,什么国运、气运、幸运等等,却也是取得成功、获得胜利的关键因素。

    历史上,从明末到清初,可以说满人的运气一直很好。从崛起到夺取天下,都是如此。

    反过来看,明朝的气运却是不断衰弱,多少次能够压制建虏的机会都被错过。

    这里面固然有政治、经济、军事上的各种原因,但在历史的关键节点上,也跟运气大有关系。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这是比较文雅的说法,用老百姓的俗话讲,就是“点背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郭大靖觉得自己的运气就挺好,一路走到现在,虽有坎坷艰难,可都一一安然渡过。

    只是不知道,他是否能一直得到幸运女神的眷顾,并把这份好运带给他身边的人,直至影响到整个东江军,整个民族和国家。

    建虏愤恨交加,明知道树林里有人偷袭暗算,可却只能偶尔看到人影闪动,却找不到准确的所在。

    夜色昏暗,连箭矢射来的轨迹也没法提前察觉,直到中箭倒下。

    一篷篷箭雨射向树林,带着建虏的仇恨,也带着他们的无奈和恐惧。

    郭大靖禀持着狙击法则,把自己藏得好好的,借助于头顶树木的遮挡,射来的箭矢没啥威胁。

    而他利用狩猎弩和瞄准镜,一箭接一箭地施谢。不管建虏是死是伤,每发必中。低平的轨迹,极快的速度,力能破甲。

    啊!又一个建虏惨叫着倒地,小腹中箭,痛苦地在地上扭动哀嚎。

    旁边的建虏还想弯腰救助,一支弩箭再次划破空气,狠狠地射进了他的头部。

    臭毛病!都特么留下吧,连尸体都不让你们带走。

    郭大靖暗骂一声,拉弦上箭,继续瞄准射击。

    几支箭矢射进了树林,头上枯枝雪团不断落下,但郭大靖连眼都不眨,轻轻扣动了板机。

    几个建虏实在忍不住了,持盾举刀,向着树林冲来,怎么也要抓住卑鄙的袭击者泄恨。

    盾能护胸护腹,头脸和腿脚却不行。

    但郭大靖没有留下与这几个家伙纠缠,他在夜色和树木的掩护下,继续潜行,保持着与建虏人马的狙击距离。

    至于那几个家伙,冲进树林也是扑空,光线昏暗之下,郭大靖再返身一一击杀也不困难。

    在树林边缘时走时停,时蹲时跪,郭大靖不时地射出冷箭,在五六十米的距离狙击着建虏。

    箭囊内的三十多枝箭用光,郭大靖又迅速从空间取出另一个。也就是说,至少有三十个建虏死伤在他的冷箭之下。

    战斗到此时也分出的胜负,或者说胜负早已确定,只不过大大缩短了时间,更减少了东江军的伤亡。

    十几个建虏骑马逃离,面对东江军的猛烈进攻,战阵已被击破,将陷入各自为战,或是被数人围攻的局面。再坚持下去,他们就是横尸倒毙的下场。

    郭大靖迅速施放冷射,三匹战马接连嘶鸣着蹦跳疯跑摔倒。

    三个建虏掉下战马,盔甲齐全倒成了沉重的累赘,他们很快被成群的东江军追上,爆发出垂死的嚎叫,招架着四面攻来的兵器。

    郭大靖转身往回潜行,还有四个建虏,冲进树林也逃不掉狗命。

    “陈古义,你带人快速打扫战场,撤回阵地。”张攀骑着马在战场上巡视,大声命令着,准备率领大部分人马带上伤员,马上返回阵地。

    建虏的大队可能很快就会出现,阻击阵地必须要有足够的兵力。尽管近乎全歼了这支百八十骑的建虏前锋,但东江军也付出了差不多的伤亡。

    只不过,这样的伤亡比例在张攀看来,却是有些出乎预料的。此时,他还不知道郭大靖的狙杀,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按照建虏的战力,即便是混战,差不多也能一个打俩,甚至是三个四个。冷兵器时代,盔甲防护太重要了。东江军的装备,相比建虏,还是简陋得很多。

    龙川袭城战,再加上这次战斗,盔甲武器缴获了不少,但人也伤亡了很多。

    张攀轻轻叹了口气,重新收拾心情,目光又坚定锐利起来。

    “大人——”一声呼唤让张攀转过头。

    周庆兴提着颗人头,快步奔来,在马前举起,让张攀细看,兴奋地说道:“这是大靖兄弟的箭,我记得牢牢的。”

    张攀仔细看了看,点头道:“没错,这个长度的箭矢,好象只有郭大靖在用。”

    停顿了一下,张攀疑惑地问道:“怎么,他也在这附近,还参加了战斗?”

    “我估计他在那边的树林里施放冷箭。”周庆伸手指了指,猜测道:“我们迂回发动侧击的时候,建虏便有些骚动混乱。”

    张攀不能马上就确定,沉吟了一下,说道:“你和几个哨探简单检查一下,看建虏的尸体上还没有这样的箭矢。”

    时间很紧,仔细清点检查肯定是不行的。张攀下达的命令很合理,只动用几个人而已。

    啊——惨叫声突然从树林中传出,尽管离得有百八十米的距离,可战场上已经少了很多杂声,还是能够听到。

    几个离得近的士兵立刻戒备着向树林靠近,他们正在扒建虏尸体上的衣甲。而这几个建虏,都是被郭大靖的冷箭所杀。

    又是一声惨叫响起,周庆也注意力也转了过去,带人前去察看。

    郭大靖毫不留情地砍死被射伤的建虏,迅速向着左方潜行。

    还剩下最后一个建虏,发现外面的战斗已经结束,便想躲进树林深处。可他却不知道,郭大靖已经通过夜视瞄准镜盯上了他。

    建虏忽快忽慢,时而闪在树后,时而蹲身在雪堆旁,动作也是相当敏捷。但他的表演,在郭大靖的瞄准镜中,倒好象在耍猴戏般可笑。

第二十三章 建虏大队到了

    郭大靖停下了脚步,瞄准了建虏将会出现的地方。这是预判,通过建虏的行动轨迹得出的判断。

    建虏的身影再度出现,果然是向着几步外的大树行动,郭大靖轻轻扣动了板机。

    弩箭准确地射入了建虏的腰部,就好象他故意撞上去的一样。

    剧痛使得建虏发出难以控制的惨叫,踉跄着扶住旁边的树,建虏向后伸手,摸到了外露的箭簇,却疼得难以发力拔出。

    又是一箭飞来,准确地射穿了他的后颈。污血涌出,呼吸困难,建虏象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缓缓地瘫在了树下。

    搜刮、割头,郭大靖来到近前,可以从容地进行最后的工作了。

    这也是他更愿意一个人行动的原因所在,不担心别人看到他变魔术似的往空间收纳,或是取出。

    建立起一支能如臂使指的部队,是郭大靖执着的希望。为此,他可以甘冒危险,为这支部队进行武器装备上的积累存储。

    一个又一个,郭大靖按照记忆,在树林中找到建虏的尸体,进行同样的搜刮。

    只是,当他砍下第三颗首级时,便听到了呼唤和拍巴掌的联络信号。

    稍显无奈地耸了耸肩膀,郭大靖起身回应。

    武器装备落入东江军手中,也是他能接受的。毕竟是战友,是袍泽,日后也可能成为他的麾下。

    “哈哈,我就知道是你。”见到郭大靖,周庆喜不自胜,颇为自己的猜测正确而得意,用力拍了拍郭大靖的手臂。

    郭大靖笑得也很真诚,他感受到了周庆发自内心的感情,淳朴而自然,令人心中顿生暖意。

    周庆打量了一下郭大靖提着的首级,说道:“我们发现了两个,替你收着呢!”

    郭大靖伸手指了指,说道:“还有。”说完,他便转头带路。

    周庆带着几个人跟在后面,嘴里不断地提醒和叮嘱,“以后尽量别单干,虽说就你一个夜不收,可找几个好手协助,危性更小一些。”

    郭大靖笑着点头,答应得痛快,心中却不以为然。

    把树林里倒毙的建虏全部搜刮砍头,几个人看郭大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光杀人,连人头都没时间砍,或者是根本不太在乎。如果时间紧,这家伙可能都懒得去找。

    只有周庆,表现出些许的惊讶后,便表情如常。知道郭大靖能打,也知道他对杀建虏最狂热。

    人头啥的,能拿就拿,拿不到就算了,得看方便不方便,并不是很在意。

    “我和几个兄弟帮你清点呢,带着你的短箭的都算你的。”周庆拍了拍郭大靖的后背,说道:“帮你打出名声,不仅成为鹿岛的第一夜不收,还是东江军第一。”

    郭大靖赶忙摆手,说道:“谁,割的,就,就算谁。军规——”

    低调是一方面,郭大靖可不想为了几颗人头,坏了规矩,与袍泽们起了争执,生出隔阂。

    既然规定了谁交上的就是谁的,又没说谁杀的归谁。战场上争抢虽是弊端,可规矩没改之前,郭大靖可不想有什么例外。

    提到军规,周庆不禁挠了挠头,也有些无奈。更多的,还是替郭大靖抱不平。

    郭大靖看出了周庆的心中所想,嘿嘿笑着回拍了两下,说道:“杀建,虏,最重要。”

    周庆用力点了点头,现出钦佩之色,说道:“行,你这样大度,张将军那边也不用为难。”

    停顿了一下,他又说道:“但杀敌的数字给你记着,等够一百了,咱们东江军也能树起个标杆。”

    百人杀,百人斩?!

    郭大靖眨巴眨巴眼睛,觉得一百吧,可以算是个小目标。以后肯定要更多,超过建虏的王牌捉生图鲁希,才算是真厉害。

    当然,这个得别人数才算,自己杀是杀了,可空口白话的没证据,还不如不说。

    众人出了树林,便赶紧随着大队撤回防御阵地。

    “大概四五百人的建虏大队——”张攀沉吟了一下,抬头对郭大靖赞赏地笑道:“很好,既刺探到敌情,又击杀十数个建虏,功劳都给你记下,战后再论功行赏。”

    郭大靖施礼致谢,转身离去。

    这家伙,对于什么功劳赏赐好象浑不在意,杀建虏似乎是唯一的目标和乐趣。

    张攀看着郭大靖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巡视阵地,加强防御。

    有地形地利的优势,尽管建虏战力强悍,张攀认为也能抵挡得住。何况,建虏是轻骑追击,无论是装备,还是粮食,都难以支撑其长时间的作战。

    后面还有刘兴祚带领人马布置的另一个阻击阵地,层层消耗之下,建虏也只能黯然而退。

    此时,张攀感到庆幸的是自己的谨慎小心。如果没有考虑到建虏从义州星夜追击,仓促应战恐怕凶多吉少。

    其实,他还不知道,真正的幸运是郭大靖争取到的。

    如果不是郭大靖狙杀了主将图门,袭杀了报信儿的建虏哨探,建虏大队赶来的时间将大大提前。

    也就是说,张攀所部应该没有迂回歼灭建虏前锋的时间,战斗也不会这么快结束,并安全撤回阵地,以逸待劳地等着迎击建虏大队。

    当然,郭大靖也不会说,嘚吧嘚吧,把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只要能杀建虏,能打胜仗,他就很满足了。

    当天边出现了一抹白色,新的黎明即将展开光幕的时候,建虏大队气势汹汹地赶来了。

    头领被冷箭袭杀,前锋被近乎全歼,可竟然没找到袭击者,更没有哨探急报。建虏大队感到反常的同时,也是怒火中烧,急于报复。

    路已经被伐倒的树木阻塞,两边是夹着道路的山峦。建虏稍加观察后,便向一座低矮一些的发起了进攻。

    人马只有数百,建虏要维持进攻的强度和力度,分兵进攻是不智的选择,猛攻一面,才有突破的可能和希望。

    而逃回去的几个建虏所提供的情报,也让大队建虏有了防备,派出一百余人监视侧面,防备东江军再度迂回侧袭。

第二十四章 阻击

    火红的朝阳缓缓升起,将山林染成了血色,战斗就在这血色覆盖下再次展开。

    郭大靖作为夜不收,不管是不是小旗官,和其他哨探一样,都不同于普通士兵,是可以不参加这样的战斗的。

    但他还是悄然赶到了阵地上,杀敌是一方面,他还想多见识见识建虏的进攻手段。

    只不过,实际战况让郭大靖有些失望。

    想来也是如此,那时候的进攻能有什么花样,又没有火炮轰击,又不能散兵线逼近,还不是要靠弓箭压制,手持盾牌向上爬。

    当然,也不是一无所获。

    郭大靖发现建虏的进攻先锋就很厉害,他们穿着数层甲胄,抗击打能力很强,甚至对鸟铳也有一定的防护。

    这也证实了郭大靖在前世所看到的一些资料,说的是建虏对明军的鸟铳并不是很畏惧。

    数层甲胄是一方面,鸟铳施放的距离也有些远。如果在二三十米的距离,效果应该不是这样。

    郭大靖找了个隐蔽的所在,趴在树下雪窝中。建奴既不容易发现,连自己人也看不清楚。

    虽然是仰射,但山坡并不算太陡,建虏的步射弓箭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郭大靖琢磨着用壕沟胸墙工事,是不是防护更好?

    用弓箭就算了,得挺身直腰地拉弓放箭,暴露得太多。火枪可以,弩也没问题,在施放的时候,都不用太过暴露。

    嗯,火枪和弩弓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训练周期短。哪怕是农夫,也能够很快掌握使用的技巧,并且射得会很准。

    正因为如此,在中世纪的欧洲,弩曾经被认为是一种不正当的武器而禁止使用。

    理由很简单,花了大量时间进行战斗训练的骑士,往往会被使用弩弓的普通或低等士兵射杀。这对于当时的贵族来说,无法接受。

    据说,英国的狮心理查就是被弩箭射中而伤重不治的。一个大人物,被不知名的小卒击杀。

    嗯,这只能证明生命其实都一样,在死亡面前,没有身份地位可言。

    同样,火枪最终淘汰弓箭,并不是因为射程、射速,以及威力的原因。

    首先,使用火枪的条件很低,不需要弓箭手那样强壮的身体,以及长时间的训练。

    一个普通人,可能一天就会使用火枪,一个星期便能比较熟练。多则几个月的训练,大多数都能成为合格的火枪兵。

    而培养一名合格的弓箭手,短则一两年,长则三五年,培养成本和周期,当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郭大靖瞅瞅无人注意到自己的隐藏所在,从空间内取出了狩猎弩,拉弦上箭,瞄准了正往上冲击的建虏。

    尽管火枪和弩都有自身的缺陷,但应用于战场的,没有最厉害的武器,只有最适用的。

    特别是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无法训练出能与建虏野战的军队。多数战斗是伏击和防御的话,火枪和弩弓就能发挥出自身的优势,给予建虏以很大的杀伤。

    崩!弩弦轻响,随着箭矢的飞出,郭大靖也基本确定了日后可能的建军和发展之路。

    建虏的弓箭射得相当准,不断有东江军士兵死伤。反过来,东江军的弓箭,对于重甲建虏的伤害却有限。

    滚木擂石沿着山坡不断施放,对建虏也造成了不小的威胁。只是,准备时间很短,这些东西并不是很多。

    一个冲在前面的建虏身手矫健,躲开了一块沾着冰雪的石头。刚刚站定身子,却被一支无声的弩箭击中了面门,仰脸摔倒,顺着雪坡滚了下去。

    不到五十米的距离,郭大靖还担心弩箭对于重甲建虏的杀伤力不够,才尽量瞄准头部狙击。

    不过,第二箭他就改变了主意,不试试怎么知道,怎么能完全掌握弩弓的性能?

    其实,郭大靖有些过虑了。

    现代的弓弩由于制作的工艺和材料的不同,关键就在于弩体和弩片,都比古代的先进。

    同时,在设计上,还吸收了现代武器枪械的优点,改进了弹道,比古代的弓弩更强。

    而与狙击步枪相比,弩还具有无声无光的隐蔽优势;与弓箭相比,弩的穿透力强,射程远,精确度高。

    所以,由于反恐和执行特殊任务的需要,弩这种古老的武器,在警察和军队中也重新开始装备。

    建虏身体一顿,低下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透出胸口的箭簇,好象不明白重甲怎么没防护住,便颓然倒了下去。

    很好,这样就能更加快速地射击,不用专射头部了。

    郭大靖振奋起来,一箭一箭地瞄准射击。不管是死,还是伤,倒下一个建虏,己方就会减少数个伤亡。

    在纷乱掠射的箭矢中,没人注意到隐蔽角落里飞出的死亡之箭。

    只不过,建虏的伤亡开始快速上升,几秒钟便倒下一个,时间不大,已经伤亡了近三十。

    山坡比较狭窄,又是登高进攻,建虏不可能排成紧密队形,也没有什么楯车掩护。

    也就是说,建虏能够展开的兵力有限,这就使得郭大靖的连续狙杀体现出了效果。

    如果是成千上万人马的交锋,郭大靖所杀的这些敌人,只不过是极少数,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但建虏大队总共只有五百多人,进攻的只是四百多人。而冲在前面的重甲也就百八十人,倒下三十,差不多是一半了。

    何况,建虏也不都是重甲,冲锋在前的不能突破的话,后面的建虏在东江军的箭矢火枪下,防护也就显得不够了。

    重甲冲阵,弓箭压制,近战肉搏,这可能是建虏最常用的作战手段。至于什么骑射无敌,显然有很大的吹嘘成分。

    这是郭大靖的又一个感悟,尽管还不是十分确定。

    建虏凶猛的攻势突然变得弱下来,倒毙于山坡的尸体却是横七竖八。这让山上的守军士气大振,抵抗得更加激烈。

    张攀已经率领亲兵亲自坐镇指挥,见战局有变,立刻全力反击。

    所剩不多的滚木、石块全部扔了下去,趁着建虏混乱躲避,一百多精兵预备队呐喊出击,从山顶猛冲而下。

第二十五章 援兵到,建虏败退

    战阵对散兵,严整对混乱,张攀的意思很明确,将建虏的重甲先锋打残,减少之后进攻的威胁。

    十人一排,东江军这一百精兵都是盔甲齐全,一色的雪亮长枪。

    战场上,集体力量胜过个人武技,一排锋利的长枪迎面刺来,你武功再高,也难以抵挡。

    “杀,杀呀!”士兵们的鞋上都绑着草绳防滑,呐喊着向建虏冲杀而去。

    郭大靖瞪大了眼睛,感觉到热血往头上奔涌,几乎要跳起持枪,跟着他们一起冲锋杀敌。

    不时有战士中箭倒下,可后面迅速补位,依然勇猛地冲锋。

    连续作了两个深呼吸,郭大靖拉弦上箭,瞄准敌人,射击,射击!

    这是他最擅长,也最快速的杀敌手段,比端着长枪冲锋,更有意义,也更能减少袍泽的流血、牺牲。

    现在,郭大靖转移了目标,向着更远处的建虏弓箭手瞄准射击。

    尽管距离远了,但弓箭手的防护也不比重甲兵;精准度差了,但他瞄准敌人的躯干,依然能够保证基本的准确。

    兵器交击,呐喊怒吼,仓促集中的建虏拼命抵挡着冲势凶猛的东江军士兵。他们也知道,分散难敌集中。

    杀!长枪吞吐,当胸而刺,即便建虏力大技精,也抵挡不住数杆长枪,忙乱招架着,在雪坡上被打得步步后退。

    不时有建虏被长枪刺中,鲜血喷涌着倒下;也不时有东江军战士伤亡,同样血染雪坡。

    白刃肉搏战,凶腥而残酷,最是考验军队的素质,士兵的意志。

    在冲击的东江军士兵身后,弓箭手也全力射击,向着建虏弓箭兵抛射出一丛丛箭雨。尽管在射术上不如建虏,却还有着居高临下的优势。

    郭大靖还在不停地射击,建虏弓箭手被混战的人群挡住了,他又向着战场中的建虏施射。

    这有些困难,使他的射击频率降了下来。但东江军的凌厉反击,也使建虏无力抵挡,鸣金败退了下去。

    东江军士兵也开始返回阵地,携带着伤员和牺牲战友的遗体,顺带着把建虏的首级割下,装备剥下。

    建虏败退时,拖走了不少尸体,但依然在雪坡上留下了一百多具。

    伤亡将近二百,建虏只剩下三百可战之兵,重甲兵更是损失惨重,沉重的打击使建虏愤恨又丧气,迟迟没有发动第二次进攻。

    东江军伤亡超过三百,滚木擂石基本用完,虽还占据着地利,继续防御的困难也增大了。

    张攀接到了伤亡统计,暗自叹了口气。

    八百对六百,尽管是倚险防御,但打到现在,双方战力的差距,依然体现得很明显。

    尽管在伤亡比上,张攀感到了惊讶,出乎了他的预料。

    但现在已经无法安然撤退到下一个阻击地点,伤员太多,行动缓慢,很快就会被建虏追上。

    只能继续坚守下去,要么建虏知难而退,要么与敌人死战到底。

    张攀的目光又坚定起来,向南看了一眼。敌人的具体情况,已经派人飞报给第二道防线的刘兴祚,不知道他会作怎样的布置。

    如果能带兵赶来支援就好了,尽管自己没给他下这样的命令,只是通报情况而已。

    在阵地上巡视着,张攀督促着士兵做好抵挡敌人再一次进攻的准备。

    用缴获的盔甲,张攀又组织了一支防护更好的百人长枪队。与其等到敌人冲上来混战,不如适时发动反击,利用居高临下的优势,对敌人进行反冲击。

    刚才的战术被证明是有效的,张攀决定继续使用。

    郭大靖在隐蔽处悄然观察着,思索了一下,收起弩弓,偷偷地向坡下移动。

    如果不是反冲锋的袍泽遮挡了视线,他应该能干掉更多的建虏。既然张攀又组织了反冲锋,他就要换个射界更宽阔的阵地。

    山下的建虏在整顿,也在争吵。没有了主官,只剩下两个牛录额真,却有着不同的意见。

    六百骑已经折损过半,再打下去,兴许全军覆没,连头领和同伴的尸体都带不回去。

    何况,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守义州。如果兵力不足,和龙川一样,义州恐怕也有危险。

    另一个牛录额真则认为山上的敌人也伤亡不小,坚持不住接下来发动的全力一击。现在撤退,是前功尽弃。

    就在两个建虏头目争执未决的时候,山上突然传来了振奋的欢呼声。

    张攀惊喜交加,没想到刘兴祚带着三百兵赶来支援。这下子,坚守没有问题,建虏再攻,只能是损兵折将,甚至会全部覆灭于此。

    快步迎了上去,张攀向着刘兴祚拱手致谢,却又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人马全带来了?”

    刘兴祚明白张攀的意思,笑着说道:“伤员有少量士兵保护,就在原地休息。某接到哨探传令,陈副帅率领大队人马已经登陆,正向这边急进,准备攻袭义州。”

    “原来如此。”张攀猛地一拍大腿,脸上绽出激动的神色,“太好了。真是没想到,不知有多少人马?”

    刘兴祚伸出四根手指,说道:“四千,袭攻义州应该可以。”

    张攀略微沉吟了一下,笑道:“来追击的便是义州建虏,已经伤亡三百多,守卫力量已是大为减弱。”

    刘兴祚的脸上闪过惊异之色,没想到张攀所部的阻击如此凶悍,八百兵就干掉了三百多。

    援兵的到来,使山上的守军士气大振,情不自禁地发出欢呼之声。胜利在望,凭建虏的兵力,已经难以攻破防御。

    “敌人的援兵到了。”牛录额真巴哈里叹了口气,问道:“还要再攻下去吗?”

    牛录额真哈尼瞪着牛眼,嘴里喷出浓重的白雾,纵然再有不甘,也只能无奈地接受现实。

    建虏收拾尸体,带上伤员,黯然地返回义州。他们的狼狈而退,使得山上爆发出更强烈的欢呼和呐喊。

    郭大靖长出了一口气,战局危机已解,终于能松缓一下了。

    尽管他找到了更利于狙击的阵地,可也不敢说凭一己之力就能挫败建虏的全力猛攻。

第二十六章 朝鲜义兵

    经过此次作战,郭大靖学到了很多,既领教了建虏的战力,也窥到了敌人的弱点。

    从隐蔽处悄然返回,郭大靖迈步走向伤兵所在的地方。无论是经验,还是教训,都是在鲜血淋漓中取得的。

    东江军能够成长到这个程度,在辽东坚持这么长时间。不知有多少人马革裹尸,甚至埋骨青山。

    多救活一个,就是一分力量,就能重生一个勇士。

    锯子、刀子,他准备好了;烙铁,也是一样;再加上他的针线,虽然残忍恐怖,但在这个时代,却是真正的技术。

    …………………..

    夜幕降临,月色冷凄,疲惫不堪又败退而回的建虏人马,离着义州已是不远。

    再有一个多时辰,就能回到义州城了。牛录额真巴哈里看了一眼驮在战马上的尸体,心中泛起一阵悲凉。

    六百多骑铿锵出动,追击如风,回来时却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不仅主将阵亡,人马也是损失过半,前后鲜明对比,怎不令人悲痛伤感。

    一声沉重的叹息在身旁响起,不用转头去看,巴哈里已经听出是牛录额真哈尼。

    要说他们二人也都是身经百战,哈尼比他更勇猛,但在他看来,却是鲁莽无脑。

    尽管如此,可相同的境遇之下,大哥别笑二哥,两人应是一样的悲凉和愤懑。

    或许是大人太过心急,太过冲动,最终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如果把守义州当成主要任务,就不会贸然出兵,轻骑追击。

    可人已经死了,说什么都没用,巴哈里和哈尼估计也要受到处罚。战败的郁闷笼罩心头,别提多难受了。

    正在此时,旁边的树林中突然亮起了一点火光。尽管很微弱,但还是被建虏所发觉,大声示警。

    林中亮起了更多的火点,紧接着是火枪的轰鸣。枪口爆射的火焰一处接一处,铅弹激射而出,一篷篷箭矢也从另一面射来。

    “下马应战。”巴哈里反应迅速,意识到中了埋伏,翻身从马上滚下,指挥手下反击。

    此处正是道路狭窄之处,意志低沉、身体疲惫的建虏竟没提前发觉,离义州不远,快回到家的感觉也使建虏的心理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第一轮火枪弓箭的袭击,打死打伤了数十个建虏。等到建虏反应过来,来自林中的袭击便没有了太大的效果。

    哈尼吼叫着,带着亲兵扑进了树林。满腔的愤懑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他渴望着砍下敌人的头颅,在血肉迸溅中释放心中的积郁。

    火绳的亮点,火枪喷吐的火焰,在黑夜中就是极好的目标。

    啊——身旁的亲兵突然发出了惨叫,脚步猛停,可身体还在惯性作用下向前,以奇怪的姿势扑倒在地。

    哈尼虽然脾气暴躁,性格鲁莽,但战斗经验丰富。尽管林中昏暗,视线不清,可他还是迅速判断出地上有陷阱。

    啊!又一个手下惨叫着倒下,捂着脚哀嚎不已。

    “停止前进,地上有陷阱。”哈尼大声嚎叫着,心中的郁闷又多了几分。

    这都什么敌人哪,净搞这些卑鄙无耻的暗算。堂堂的建州勇士,不能面对面的斩杀敌人,却频频栽在这阴险的手段下。

    火枪又响了一阵,建虏不敢猛追,又不敢点火把暴露目标,只能用弓箭反击。

    渐渐的,林中的火枪和弓箭停止了施放,隐约有人影晃动,并逐渐远去。

    敌人逃跑了?!好半晌,建虏小心翼翼地前进搜索,终于确定了。

    在火把的光照下,建虏发现了地上的陷阱。

    锋利的枪尖,就藏在松软的雪中,不仔细观察寻找,就是白天也不容易发现。

    哈尼用弯刀猛砍了几下,向着林子深处象狼似的嚎叫了几声,铁青着脸转身而去。

    这样的陷阱肯定不多,但谁能知道有多少呢?只要心中生出畏惧,敌人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而且,敌人已经跑了,费力去寻找并毁掉陷阱,对于建虏来说,毫无意义。

    建虏遭此一挫,伤亡虽是不大,可对士气的打击却很沉重。当然,他们也提高了警惕,放慢了速度,继续向着义州行进。

    而两三里地外的山林深处,袭击者不断地返回,聚合在背风处的营地,围着火堆取暖商议。

    仗义每多屠狗辈,这句话不仅适用于华夏,也适用于很多国家和民族。

    在国家危难,或是家园遭到战火荼毒的时候,奋起抗争的,多是底层的军官、士兵,或者是普通百姓。

    而那些“肉食者”,包括封建君主和大臣,以及富豪士绅,却少有那份血性。

    建虏攻朝,所过之处滥行攻城掠地、滥行杀戮,朝鲜官军也是节节败退。但抵抗建虏的义兵武装却不断涌现,并且有越来越活跃的趋势。

    义州有郑凤寿、白宗男;龙冈有黄山立等十八勇士;铁山有金砺器,慈山有林豹变,龙川有金佑、张遴及李忠杰兄弟等,毛罗山有洪龙海、闵灠等组织的自募军;宣川剑山、定州慈圣山等地也有义兵固守。

    定州还有金良彦组成的“复仇军”,招募在深河之战中战死者家属五百余人协助防守安州;平壤有前判官金峻德、幼学李起业、金克念、文科直赴李愈、幼学金载价等士绅组织的义兵,等等。

    其中,许多朝鲜义兵队伍利用熟悉地形地势的优势,与建虏周旋,不断骚扰袭击,差不多都成功保卫了家乡,甚至取得不俗的战绩。

    只是最后,由于朝鲜统治阶层的懦弱怕死,与建虏屈辱议和,义兵也未从根本上扭转战局。

    而这支刚刚袭击建虏大队的义兵,便是郑凤寿所招募统率的。人数只有数百,其中就有从义州突围而出的崔梦亮、李荩、藤野正等人,以及百多火枪兵。

    要说这个郑凤寿,也不是一般的老百姓。他原为武将,还曾在壬辰战争中立过战功。

    这样算起来,郑凤寿已是四五十岁。这样的年纪,行事稳重通常是不奇怪的。

    而郑凤寿也是如此,他把易守难攻的龙骨山城作为根据,只带数百精锐在义州城附近伺机袭击建虏。

第二十七章 义州城的内应—崔孝一

    “这队建虏刚遭打击,驮尸而行,又甚是疲惫。”郑凤寿拿着树枝在雪地上划着,作着战后的总结,也是一种猜测,“从方向上看,应是从龙川而返。”

    崔梦亮疑惑地说道:“龙川已为建虏所占,难道又有变故?可要说现在能有力量攻打龙川的,除了毛镇,再无其他了。”

    “建虏袭攻铁山,必然再攻云从,毛镇能腾出手来反击?”藤野正对此表示怀疑,说道:“可能是与郑大人一样的义兵,袭击了建虏。”

    崔梦亮也不好确定,便放开这个话题,说道:“既然已经派人去联络毛镇,并四下侦察,具体情况如何,很快也就能够知晓。”

    郑凤寿点头赞同,说道:“既有崔元让在义州城作内应,毛镇若有余力,某率义兵相助,反攻义州当有可能。”

    崔元让的真名叫崔孝一,字元让,其祖先被贬谪义州,子孙就在此定居。

    崔氏家族世代都是武人,伯父崔嵂在壬辰倭乱中跟随明朝提督麻贵抗击日军,屡立战功,摄行南原郡守。父亲崔崇,亦曾考中武科。

    而崔孝一“长身环眼,倜傥有大志,善骑射”,十七岁登第,二十二岁重试夺魁,“慨然以功名自许”。

    光海君年间,弃官归家。萨尔浒之战时,都元帅姜弘立、左营将金应河请他参战,他因母丧而未能成行。

    建虏攻破义州时,府尹李莞、判官金泰岩都死于城内巷战。崔孝一带着追随他的人登上谯楼,连杀数十敌。

    朝鲜叛将姜弘立认出这位旧识,举黄旗并喊话以招降。崔孝一也认为“徒死非勇”,遂诈降。

    阿敏留他与八名建虏官员共守义州后引兵南下,崔孝一便暗中派人出城,希望联络毛文龙派兵袭攻义州城,自己来充当内应。

    派出的联络人在路上正遇上了行之不远的崔梦亮和藤野正,后又与郑凤寿会合。

    对于联络东江军,郑凤寿、崔梦亮等人的意见倒是一致。为了保险起见,便又派人护送,前往皮岛。

    崔孝一派出的人,除了联络东江军,还要去找宣川车礼亮、龙川安克諴,组织义兵抵抗建虏。

    而崔孝一与这二人义气相投,素来交好,关西又称他们为“三杰”,在民间都很有影响力和号召力。

    同样,郑凤寿和崔梦亮也派人前去寻找联系,想着号召团结更多的朝鲜人,组织更多的义兵,奋起抗争建虏的侵略。

    “建虏遭到袭击,天明后恐怕会出动搜寻,我们暂且避开锋芒,向龙川方向转进如何?”崔梦亮本着安全第一的原则,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郑凤寿微微颌首,见其他人也没有意见,便最终决定下来。

    ……………………

    凭借朝鲜境内山地繁多、丛林茂密的地形地势,兵器军械也不算差,各地又有城池。

    只要朝鲜上下一心,坚决抵抗。即使不能战胜建虏,也至少能逐城坚守,消耗建虏的兵力。

    当时,建虏的战略重心还是和明朝交战,不能在朝鲜耽搁太久。只要朝鲜能坚持两个月以上,建虏十有八九是要撤兵回返的。

    但郭大靖并不奢望朝鲜君臣能够做到坚持不屈,以他们的昏庸浑噩、文恬武嬉、蒙混苟安,与建虏议和应该是很难改变的结局。

    即便如此,利用建虏攻朝这个历史节点全力奋战,依然是有重大意义的。

    如果取得较大的战绩,就很可能转变明朝君臣的看法,从而加大对东江军的扶持力度。

    至于朝鲜,这一次并没有完全屈服。虽然很屈辱地签订了城下之盟,但既未与明断交,亦不助虏,只是一些皮毛条件。

    当然,这也为皇太极第二次攻朝埋下了伏笔。这样不涉及根本的盟约,显然是不能让他满意的。

    四千多人马,攻打义州的话,之前肯定不好说有什么大的把握。但义州建虏刚遭到挫败,守城兵力又有削减,倒是使胜算又增加了几分。

    当然,不是那种传统上的蚁附攻城。伤亡太大了,即便能攻下,估计也没有了多少再战之力。

    而反击建虏的军事行动,要在春暖冰融后,才是高潮。

    郭大靖看似在休息,却又在空间内进行了忙碌的准备。箭矢备得足足的,加料的蒺藜陶弹也全部完工。炸城门的话,几个一起用,应该没有问题。

    硝酸胺的威力相当于TNT的百分之八十,而一颗手榴弹通常装药在50克上下。蒺藜陶弹里,郭大靖估计至少装了半斤硝酸胺,爆炸起来的威力可想而知。

    黑火药燃烧的温度,密闭的空间,郭大靖认为引爆硝酸胺的概率是很大的。这在攻打龙川时,便试验过。

    如果自己能独领一支人马,攻打城池就可以使用最厉害的坑道爆破。那可是太平军的绝活儿,“掀翻巨城、如揭片纸”,哪怕是用黑火药。

    将来会有大用的,郭大靖一边想着将来,一边用木头做着弩臂和弩机,把短弓固定在上面,改造成了一张弩。

    这个工作并不算太复杂,除了悬刀(即板机)要讲究些技巧,需要望山、悬刀、钩心等几个小零件组合起来,其它的就是普通的木匠活儿。

    老背着张弓做样子,时间长了,万一有人要他演示一下屡次狙杀建虏的高超射技,岂不是有些麻烦?

    手臂酸了,指头伤了,没吃饱饭;头疼,肚子疼,屁股疼……你能想出多少理由,能蒙混多长时间?

    何况,郭大靖还想着组织一支弩兵,专干袭击、埋伏,防守也不错。当然,箭矢上抹些毒药啥的,效果就更好了。

    仿造着狩猎弩的样子,郭大靖削出了弩托,使其能抵肩射击,增加准确性和稳定性。

    显然,这样改造出来的弩只能是差强人意。由于弩臂和拉距的关系,短弓也不能拉满。郭大靖觉得三四十米的有效射程,便已经是顶天了。

    但郭大靖并不觉得丧气,反倒加快了速度,钻眼插楔,把悬刀等小零件组合固定,终于完成了这张弩的制作。

第二十八章 目标—义州城

    他清楚地记得后世八路军打鬼子的时候,由于缺乏弹药,实弹训练严重不足。

    即便是用步枪这种射程超远的武器,为了保证命中率和宝贵子弹的不浪费。八路军还有严格的纪律,敌人不到三十米不开枪。

    这样比较起来,手中看起来制作还有些粗糙的弩,能达到三四十米的有效射程,郭大靖又有什么不满意呢?

    三十米不开枪,这是怎样坚强的心理素质和勇敢精神?又是怎样铁的纪律?

    郭大靖长出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要是能训练出那样的军队,就是用大刀长矛,也能灭了建虏,平了辽东。

    说到底,人的因素才是最重要的。关宁军如此,武器装备比东江军好,粮饷比东江军多,还不是守城之犬。

    击退建虏的当天中午,援军的先头部队便赶来了,是五百骑兵。到了晚上,陈继盛率领的数千步兵也到达了龙川。

    行军的速度还是相当快的,这得益于受黄海潮汐影响,鸭绿江下游至入海口一段,极少有冬季大面积结冰的现象。

    建虏选择的攻朝地点,是在义州,距离河口将近八十多里,冬天江面结冰是常事,正利于建虏蹈冰入朝。

    如果连鸭绿江的下游和入海口都能冰封的话,建虏从镇江出兵袭攻铁山,却是快捷突然,简单是防不胜防。

    要知道,当时的鸭绿江还是很宽阔的,百年后还能行驶三百吨的大船。

    而且,下游及入海口的那几个冲积小岛,有的还没有形成,有的还很小,没船难以渡过。

    陈继盛率领数千人马和张攀所部会合,进入空城龙川暂且歇马,并立刻召开了军事会议。

    张攀首先作了详细汇报,说明追击他们的建虏便是义州的守军,遭到失败后,至少损失了三百多。

    “也就是说,现在义州只余不到七百的建虏守城喽?”陈继盛眼睛更亮,信心又提升了几分,称赞道:“张将军率军袭破龙川,又重创义州建虏,功绩卓著。”

    待张攀谦逊了两句,陈继盛又指着身旁的两人介绍道:“这两位是从义州赶来联络的朝鲜义士,有重要情报通知我军。”

    这两个朝鲜人正是崔孝一和郑凤寿派去皮岛报信儿的,路上正与陈继盛的大队相遇,倒省了很多时间。

    听完朝鲜义士的情报,众将都振奋激动。义州建虏不仅损兵折将,现在还有内应配合,攻打义州的把握大增。

    只有刘兴祚脸色比较平静,微垂着眼睑不说话。

    张攀有些奇怪,看了刘兴祚一眼。

    意识到张攀投来的目光,刘兴祚微微抬头,对着张攀苦笑了一下,低声说道:“若义州不遭攻击,那城中的崔孝一尚能行动自如。若我大军围攻,对于新降之人,建虏岂能不严加防范?”

    停顿了一下,刘兴祚继续说道:“虽不致有杀身之祸,严加看管却是肯定。建虏擅长用间,应该不会疏忽。”

    张攀微微颌首,对此表示赞同。

    舍身处地,如果是自己守城,敌军大举来犯之际,肯定要把不安定因素控制住。

    只是,刘兴祚知道自己在东江军中的地位尴尬,也没有当众泼冷水。

    张攀有些无奈,拱手对陈继盛建议道:“末将以为可派哨探先往义州,即与朝鲜义兵会合,又能先行侦察刺探。即便内应有意外,无法相助我军,也能择城防虚弱处,进行强攻。”

    陈继盛看着张攀想了想,觉得这也算是正常的行动,便点头道:“张将军思虑周全,便依你所言,马上派哨探随朝鲜义士立刻出发,赶往义州。”

    张攀拱手躬身表示感谢,又接着说道:“某麾下有夜不收小旗官郭大靖,哨探小旗官周庆,他们比较熟悉地形地势,可派他们先行前往。”

    “可!”陈继盛微笑颌首,这个小要求不过分,就算是对张攀连番获功的鼓励好了。

    眉毛一挑,陈继盛想起件事情来,问道:“夜不收郭大靖,某好象听过这个名字。”

    张攀恭谨地答道:“建虏攻朝、袭铁山的准确情报,便是郭大靖和周庆等人共同侦察所获。另外,郭大靖还击杀了建虏捉生图鲁希,袭攻龙川,亦是先登。”

    “图鲁希——”旅顺游击李维鸾又惊又喜,失声道:“死了?!”

    广鹿岛游击尚可喜脸上的惊色一闪而逝,哈哈笑道:“死得好,这个图鲁希终是恶贯满盈。话说,这个郭,郭小旗,能干掉图鲁希,倒真是个狠手。”

    众将差不多都知道这个图鲁希,可见这家伙的祸害程度。听到被杀死了,都喜悦兴奋地议论。

    “是了,是了。”陈继盛恍然道:“毛帅提过一回,这次情报准确,使我军不致被动,张将军手下的东江健儿郭小旗,功不可没。”

    张攀脸上带着由衷的笑意,郭大靖给他涨脸,他也不吝在众将面前提起,好好抬举一下。

    “时间紧,就派郭小旗等人马上出发。”陈继盛向下压了压手,待议论声稍息,笑着说道:“待此战结束,某再见见张将军手下这位悍勇的夜不收。”

    …………………..

    弯月高悬在灰暗的天空,寒冷刺骨的风吹在脸上、身上,在空中还卷着几片浓重的云团。

    一行人马在这风夜中跋涉,时而在大路上奔驰,时而翻山越林,向着义州前进。

    “打完龙川,又阻击建虏。”周庆脸上显出疲惫之色,语气中也有几分抱怨,“现在还要攻义州,咱们是最辛苦最劳累的。”

    刘奇士嘿然一笑,和郭大靖、周庆等人也混得熟了,调侃着说道:“能者多劳,谁让咱们有大靖兄弟这个硬手,张将军最看重,最信任了。”

    说着,他努了努嘴,让周庆看郭大靖骑在马上那略显僵硬的身形,说道:“原来大靖兄弟也有不擅长的,倒让某心里好过了不少。”

    周庆呵呵笑了起来,指点道:“大靖,身体放松些。马通人性,你放不开,它也紧张。”

    哦,郭大靖信以为真,努力放松身体,可还不敢骑得太快。

第二十九章 义州封城

    骑马好学,可要精湛,却不容易。更不要说象蒙古人、建虏那样,能在马上来个杂耍了。

    旁边的朝鲜义士金念良略有些奇怪地看了郭大靖一眼,从旁人的对话中,他能听出一二。

    这个面相憨厚木讷的汉子,应该是这些人中很厉害的一个。但他没看出来,除了比较壮实以外。

    郭大靖正抬起头,对上金念良的目光,咧嘴一笑,更显得淳朴厚道。

    金念良也抱以礼貌的微笑,便听到郭大靖开口问道:“义州城,仓库?”

    没等金念良明白过来,周庆已经在旁补充道:“大靖在问,义州城的仓库在哪?”

    金念良赶忙答道:“在东城门南侧不远,大门外有两座哨楼……”

    郭大靖点了点头,其余的也不再问。

    如果有机会,肯定要去搜刮一番,自己将来的队伍还缺很多东西呢!再想得远一些,还要发展壮大,需要的钱财物资更多。

    “大靖的话虽少,却说得利索多了。”周庆笑着鼓励道:“什么都在练,都是自己人,没谁会笑话。”

    郭大靖笑着点点头,表示赞同和感谢,心里却想:惜字如金懂不?咱是人狠话不多,要真好好说,比这利索多了,只不过是习惯性的简练而已。

    不过,周庆的那句“什么都在练”还是说得极对。

    郭大靖一直没断过,在空间内边干边说,并不亚于周星星同学苦练口技的过程。只是,缺少点天崩地裂的特效而已。

    越是接近义州城,众人行进得越是小心,十几人的小队伍,拉得很长。前面侦察探路的,换成了主动请缨的郭大靖。

    负责带路的金念良此时才发现郭大靖的不凡之处,时不时地躲藏起来,观察之后便能准确判断出前方是否有人,连数目都差之不多。

    此时,平安北道被建虏攻击过之后,特别是义州、龙川等主战场,以及附近,都有不少逃难的朝鲜人。

    郭大靖的准确侦察,使一行人能避则避,该躲则躲,尽量不与这些逃难者接触。谁也保不准会有朝奸,向建虏通风报信儿。

    经过了几个时辰的赶路,天色大亮的时候,金念良带着郭大靖等人,终于来到了朝鲜义兵的秘密营地。

    这么快?!郑凤寿等人的意外和惊讶溢于言表,等听了金念良的解释,才恍然大悟。

    就这么凑巧,难道是老天相助,攻下义州城、痛歼建虏?

    可不管怎么说,先前的目的已经达到,既联络上了东江军,又能进攻义州。

    而龙川被东江军攻取,更令朝鲜义兵感到振奋。这意味着他们有了更大的回旋余地,能够招募更多的义兵,对建虏展开更大范围的袭击。

    建虏攻朝,是长趋直进。因为兵力的关系,只能攻取沿途的大小城池,在沿途的村镇肆虐。

    说白了,建虏就是一条线,深入朝鲜后,在战略上已是兵家大忌。只不过欺负朝鲜兵弱,东江军的实力不足,才敢这般狂妄。

    其实,还是上面的结论,只要朝鲜王室大臣不降不和,建虏根本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特别是春暖冰融之后,复杂的山地、纵横的河流,就足以让建虏头痛。

    不虞海岛被攻的东江军腾出手,再加上蜂起的朝鲜义兵,几万建虏陷在朝鲜,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这只是美好的想象,朝鲜王室大臣可没有那个刚儿!这和近代的满清签订屈辱条约,只顾着继续坐着皇位,有得一拼。

    “今晚东江军的主力便能赶到。”郑凤寿喜形于色,“我这就派人去召龙骨山城的义兵,能有千八百人,帮助东江军攻打义州。”

    金念良连连点头,笑道:“再加上崔大人作内应,义州必破。”

    停顿了一下,他又赶忙补充道:“我这就回城联络崔大人,定好计划后,黄昏时用箭书射出南门,你们注意接收。”

    众人计议已定,精神振奋,好象攻取义州城,已经是胜券在握。

    俗话说:乐极生悲。尽管不是很贴切,可形容接下来的事情,却也勉强可以。

    金念良刚要动身,负责监视义州城的义兵便赶回来报告。义州城城门紧闭,严禁人员进出。城头上的巡逻士兵也骤然增多,戒备森严起来。

    “这——”金念良皱紧了眉头,沉吟了一下,脸上现出决断之色,说道:“我去城下叫门,看能不能混进去。”

    郑凤寿看着金念良,思索半晌摇头道:“不可。你是崔孝一手下,偷偷出城已惹人怀疑。现在建虏加强戒备,你再回去,嫌疑更大,恐怕会连累城内的崔大人。”

    嗯,这是个明白人。

    郭大靖看了一眼郑凤寿,暗自点头,这和他的想法一样。

    现在,崔孝一在城中应该还没有危险,顶多被监视看管。可金念良要贸然回城,不仅他性命难保,崔孝一估计也凶多吉少。

    要说义州的建虏能打探到东江军将要来攻的情报,郭大靖认为不太可能。可损兵折将,又遭到城外义兵的伏击,加强城池的守御以防万一,也不奇怪。

    “如果夜袭,或是强攻,某倒是知城池的虚弱之处。”崔梦亮开口说道:“金义士也不必心急入城联络,待大军开到,再作计议不迟。”

    郭大靖立刻转头看向崔梦亮,开口问道:“说说。”

    说说?!崔梦亮对这个小旗官也不怠慢,还要倚仗东江军攻城呢,说说就说说吧!

    崔梦亮作为义州城的判官,对于城池哪里坚固,哪里比较豆腐渣,自然知之甚详。

    这些年,义州城虽也经过修缮,但还是有一些比较薄弱的地方。

    郭大靖听得认真,问得仔细,特别对义州城曾经的排水洞,后又堵塞的情况,颇有兴趣。

    按照崔梦亮所说,这个污水排放口是他经手的工程,多年以前的事情,现在估计没几个人知道。

    其实,准确地说,就他一个人知道。

    也是,建虏把义州军民屠得七七八八,没剩下几个人,当然也就无人知晓了。

第三十章 义州城的豆腐渣工程

    “里外都用砖砌,中间却是空的,只有两道铁栏。当时也只是嫌污水味道难闻,且排入护城河,天热极是熏人……中间未填实,是想着万一再用方便掏开……”

    崔梦亮见郭大靖眼睛放光,讲得更加来劲儿,他也觉得这里差不多可以偷袭进城。

    你这么干市政工程,外表光鲜,中间空空,是吃了回扣了吧?

    “要重新挖开也并不算困难,十来个人顶多半天的工夫,差不多就能透城而入……”崔梦亮不知道郭大靖的腹诽,还在详细述说。

    半天的时间,还十来个人,你当守城的建虏是瞎子吗,让你明目张胆地跑到城下挖墙角?

    郭大靖暗自翻了下眼睛,却没别的表示,只是把方位和特征问得清楚,准备天黑后潜到城下观察观察。

    如果能掏出个小洞,让他钻进去就成。什么透城而入,想都不要想。上面砸,里面堵,还不如爬城更有把握。

    当然,崔梦亮所说的其它薄弱之处,郭大靖也一一记在心里。等老崔讲完,郭大靖便起身,要去城外远远地先侦察一下。

    “大靖,先歇一歇。”周庆正坐在火堆旁,和其他人一起,吃着朝鲜义兵端上的热饭,对郭大靖的工作热情有些吃不消。

    郭大靖呵呵一笑,走过去接过一碗饭,大口地吃起来。

    答应得痛快,吃得也痛快,吃完就走,也是痛快。

    周庆有些无奈,郭大靖已经摆手示意,不用别人,他自己就行。

    …………………

    义州城。

    紧张的气氛笼罩,戒备防守的加强,影响着城内的每一个人,崔孝一也不例外。

    “崔大人。”张士俊凑近两步,皮笑肉不笑地对正往外走的崔孝一说道:“城内加强戒备,哈尼大人有令,不得外出。”

    崔孝一用鄙夷的眼神瞅着张士俊,冷笑道:“既然是加强戒备,某乃武将,正可上城助防。”

    张士俊乃是朝鲜地方官,建虏来攻时,竟主动削发、卖身投靠,并掠夺民财以犒劳建虏,并强迫百姓剃头,不从者加以杀戮。

    正因为如此卖力,张士俊比崔孝一更受建虏的信任。在崔孝一面前,也故意显示着优越感。

    “上城助防就算了。”张士俊眯缝着眼睛,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哈尼大人的脾气,崔大人想必也知晓。外面还有兵丁保护,崔大人呆在这院里,是最安全无虞的。”

    崔孝一皱起了眉头,故作不悦地说道:“这是将崔某等人囚禁啦?”

    “保护,不是囚禁。”张士俊带着一副欠揍的嘴脸,笑道:“哈尼大人的苦心,想必崔大人能够理解。”

    哼!崔孝一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张士俊看着崔孝一吃瘪,心中畅快,笑得更加大声。

    跟我争,一个粗鄙武夫,哪懂得溜须舔腚,不,是恭维吹捧。

    崔孝一回到屋内,坐下来喝着水,琢磨着怎么能出去行动。

    当然,他没想到联络东江军会这么快,晚上便会兵临城下,心中却也不是很急。

    想到出城追敌的建虏凄惨而回,崔孝一的心中也畅快起来,脸上露出了笑意。

    门被轻轻敲响,得到崔孝一的允可后,安宗禄迈步走了进来。

    “大人,咱们被软禁了?”安宗禄有些奇怪地问道:“这般戒备,难道有军队前来攻打城池?”

    崔孝一伸手示意他坐下,开口说道:“倒是没有这样的消息,估计是建虏损失较大,担心城池有失所作的预防措施。”

    安宗禄坐下之后,对崔孝一缓缓说道:“龙川被袭破,追击的建虏又损失不小,我看这支东江军实力不弱。未必不会趁胜而来,攻打义州。”

    崔孝一想了想,说道:“倒是有这种可能,如果能与外面联络,才能知晓详细情况。”

    安宗禄说道:“有一剃头人,乃姜弘立手下,与某交好。建虏若是只在门外设兵看守,某倒是能与他联络上,托他打听一二。”

    同样是朝鲜的降人,但待遇和信任度却是不一样。姜弘立是早就投奔建虏的,手下的剃头人有一部分留在义州打杂,也就是侍候建虏。

    崔孝一是刚刚投降的,还未赢得建虏的信任,在紧张时候自然是被监视看管的对象。

    “可。”崔孝一只是略微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下来,只是打听,就是被发现,也能用被囚禁看管,心中不宁为借口,又不是去干什么反叛的事情。

    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告诉其他人,不管外面情形如何,都要作好准备,能随时拼命厮杀。”

    “放心吧,大人。”安宗禄起身施礼,转身而去。

    …………………

    郭大靖在城外仔细观察,围着城池走了大半圈。崔梦亮所说的几处薄弱城墙,他几乎都看了。

    只是离得较远,看得不是很清楚。除了那个中空的豆腐渣工程需要抵近检查外,郭大靖还找到了两处比较适合安置爆炸物的地方,那是城墙破损形成的孔洞。

    在观察城墙的同时,郭大靖也在看着城上守军的行动规律,估摸着大概的时间。什么时候换岗,什么时候巡逻队经过等等。

    显然,义州不比龙川,潜伏爬城是可能的,但也只限于郭大靖等少数人员。

    但要是在城墙上不能站住脚,迎候大队上城,杀几个建虏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郭大靖沉思良久,打消了自己潜入城中偷袭暗杀,或者是摸到仓库提前搜刮的念头。

    化装成建虏在城中晃悠,尽管有成功的可能,可被识破的几率也是很大。大业未成,该小心的时候也要小心,安全第一。

    过了中午的时候,郭大靖与接应自己的朝鲜义兵碰了头。除了吃饭外,还让朝鲜义兵回去告诉郑凤寿,把他们手中的火药全部运来,夜晚攻城时要用。

    黄昏已过,夜幕降临后,郭大靖在城外再次与朝鲜人会合,拿到了两桶火药。

    其实,火药多少还不算重要。关键是郭大靖得找个由头,别等城破了,人家问你哪来的火药,却是答不出来。

第三十一章 爆破准备

    至于威力为何如此大?好吧,郭大靖只能装傻,让别人发挥脑洞去想去猜吧!

    打发走了朝鲜人,郭大靖把火药收入空间,趁着夜色,披好伪装,向着城池潜伏过去。

    首选的地点便是豆腐渣空心。此时,城上有灯火,有值防的守军。但要发现城外雪地枯草中的郭大靖,却是相当困难。

    郭大靖一丝不苟,认真观察,谨慎前进,终于摸到了城下。他披着白色伪装,蹲在城墙下,即便是从城上探头下望,也会看成是一个雪包。

    堵过几年的排水洞,新砖旧砖的颜色在风吹日晒雨淋下,已经基本相同。这倒是增强了隐蔽性,不知道内情的人,根本看不出来。

    否则,攻方会集中力量攻打此处,守方也会专注防守或继续加固。

    借着惨淡的月色,郭大靖摸索着、观察着,终于确定了排水洞的大概位置。

    从空间内取出一柄长螺旋钻,顺着墙缝慢慢拧着钻了进去。

    那时候没有水泥,最好的粘合剂可能是糯米浆的混合物。但朝鲜,显然用不起这么贵的东西。

    尽管冻得有些硬,但郭大靖还是钻透了一尺来厚的墙砖。空心儿,没错啦!

    一个洞,两个洞……郭大靖先专注于一块墙砖,把周围的墙缝钻了数个孔洞,再用一根带钩的钢金把填充的泥土抠掉。

    很好,墙砖活动了,他又用力在周围撬了撬,慢慢地把墙砖抠了出来。

    一股霉臭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熏得郭大靖直翻眼睛。缓了一会儿,他继续挖墙角,一块砖一块砖地将洞扩大。

    也没挖太大,能够钻进去就行。尽管这有点象狗洞,好吧,郭大靖忍了。他把手伸进去,打着了火机。火焰没灭,他才把头探进去,仔细观察。

    义州城墙宽约在五米左右,在中原算是中等宽度,也难怪崔梦亮说用人挖通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但挖通是挖通,狭窄的洞口能通过几个人?守军一堵,很难杀过去。就是在城墙上扔下滚木擂石,也能把洞口堵得进不去人。

    但这狭小的空间,却正适合郭大靖安放爆炸物。尽管不是很完美的密闭药室,可郭大靖不是安放散装火药,也能很有效地发挥作用。

    从空间内取出一个厚木箱子,郭大靖把两袋化肥和一桶火药都放进去,又加了十几颗加料的蒺藜陶弹,从一个小孔中拉出引线。

    然后,他在空间最狭窄的地方把木箱放好,上面塞了两层砖头,利用上面的墙壁紧顶住箱盖。

    接着,郭大靖又取出散火药,在各个爆炸物的引线上抛撒了一圈,直到洞口。再放了三颗普通火药陶弹,爆破工作才算基本做完。

    郭大靖还不好确定能炸塌城墙,没有导火索,用火药捻的话又需要很长。他之前就想到了比较安全的办法,用火箭来引燃火药,再延伸到爆炸物。

    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了,郭大靖取出一件撕烂的棉衣,裹上火药,小心地钻出洞口后,就用这棉衣把洞口堵住。

    除非白天,并且从城下走近,才能发现异样。郭大靖沿着城墙潜出了几十米,才小心翼翼地向远处撤退。

    …………………..

    大概在亥时,也就是晚上九点左右,陈继盛率领的主力部队才陆续抵达义州城外。

    按照陈继盛等人的计划,此时应该已经与义州城的内应崔孝一联络上了,所定的寅时(凌晨三时)袭攻,也能按时进行。

    可事与愿违,当听到义州城关闭,防卫加强,无法联系到内应时,陈继盛等人象被泼了一盆冷水。

    “这样啊——”陈继盛垂下眼帘,但旋即抬起头,看着金念良、郑凤寿等朝鲜义士,又强笑道:“没有关系,这是谁也想不到的意外。前来攻袭义州时,还制定了备用计划。”

    所谓的备用计划,就是偷袭不成来硬的。总不能建虏有备,便连战都不敢,便灰溜溜地撤退吧!

    听完了攻城的计划,崔梦亮赶忙拱手道:“陈将军,下官熟悉义州城池,可指点薄弱之处,以利攻打。”

    “如此甚好。”陈继盛笑着点头,跌落的信心又回升了不少。

    崔梦亮走上前,把与郭大靖所说过的又开始讲述。

    正在这时,一个亲兵走过来,向着张攀作了个请的手势。

    张攀不明所以,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走了过去。

    龙川一战,阻击建虏一战,他率领的人马损失很大,不可能再承担进攻任务。所以,听不听崔梦亮的讲述,关系不是很大。

    “张将军,贵部的周小旗、郭小旗在外求见,说有重要军情禀报。”亲兵压低声音,很客气地说明原委。

    是周庆和郭大靖,张攀点了点头,说声“多谢”,便走了出去。

    周庆和郭大靖站在帐外等待,周庆显得有点紧张,郭大靖却神态自若。见到张攀出来,二人赶忙上前见礼。

    张攀摆了摆手,笑着问道:“唤我何事?可是侦察到了义州的情况?”

    “是的。”郭大靖简短地回答。

    周庆挠了挠头,稍显无奈地说道:“回大人,我们已经有了破城之法,并做好了准备。”

    哦,张攀觉得周庆的神情有些怪异,象是不太情愿,似乎是被郭大靖硬拉来似的。

    郭大靖看着周庆,挑了挑下巴,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周庆对着郭大靖的目光翻了下眼睛,继续说道:“我们已经潜近到义州城下,在城下埋了火药,可一举炸开城墙。”

    炸开?城墙!

    张攀眨巴眨巴眼睛,对这个破城之法甚是迷惑。

    要知道,当时虽有象蒺藜陶弹,甚至是地雷这样的爆炸物。但对于爆炸的原理,人们并不知晓。

    火药更多的作用是用于火炮、火枪的发射药,或者是纵火之物。用于爆破城墙,不敢说没有,但却极少。

    而且,因为不懂密闭空间爆破的原理,很多尝试用火药炸城的,实际上就等于放了个大烟花,失败。

    郭大靖觉得这是常规操作,大明火器的技术不是领先世界嘛,二级火箭、水雷都能造出来,可却没想到张攀是这个表情。

第三十二章 城墙能炸开?

    “这个——”张攀的手在空中无意义地比划了两下,问道:“你们这个,怎么挖的?”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问了,只能是最容易想到的疑问。冻天冻地的,在城下挖洞埋火药,光着膀子抡镐头都不一定能刨得动,城上的建虏都是死人吗?

    郭大靖拱手道:“是崔梦亮指点,掏开砖头,里面空心,原来的排水洞。”

    这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迸出来的,但却不结巴,连贯起来了。

    张攀也不知道该问什么了,想了半晌,才说道:“那,可有把握?”

    “有。”郭大靖没有丝毫犹豫,就喜欢回答这个,再简短精炼不过。

    张攀点了点头,决定相信自己屡建战功的手下,说道:“在这里等我,我去向将军禀告。”

    帐内,崔梦亮还在讲述着,正巧讲到了那个空心排水洞。

    “不到一天就可挖通。”陈继盛点了点头,大为意动。

    广鹿岛游击尚可喜在旁说道:“要抵近城墙挖掘,需要攻城车相助。”

    攻城车是很常见的攻城器械,下有四轮,车顶象倾斜的屋檐,缓冲重物的砸击;

    上面还蒙有生牛皮,或外涂泥浆,防止守军放火焚烧,在其掩蔽之下可以运输兵员、挖沟掘土等。

    张攀听到了排水洞,便知道郭大靖没撒谎,信心又多了几成,上前拱手道:“将军,末将有要事禀报。”

    有些突兀,陈继盛不由得愣了一下,抬头看是张攀,点了点头,说道:“张将军尽管说来。”

    张攀便把周庆和郭大靖所说的又复述了一遍,最后还强调道:“末将以为应当一试,若能成功,便不必迁延时日,图增变数。”

    众将都现出惊异之色,面面相觑,眼神中都是“没听过”、“俺不知道”。

    陈继盛也同样疑惑,手在空中比划了两下,说道:“可有几成把握?”

    张攀躬身道:“末将相信他们,认为至少当有七八成。”

    “若是七八成,那便不用犹豫了。”李维鸾笑了笑,说道:“就算失败也无妨,再打造器械攻城便是。”

    刘兴祚说道:“周小旗和郭小旗屡立战功,必无虚言。”

    “若能炸开城墙,我部可当先锋。”尚可喜抢先请缨,既表现了勇敢,炸不开城也没什么损失。

    其他将领也没有反对,这是没有风险的尝试,炸开了就猛攻,炸不开就按原计划行动呗!

    陈继盛用力点头,声音也高昂起来,“那便按原计划,寅时攻城,主攻部队由尚将军指挥,后备人马由李将军率领,俞将军率部伏于……”

    因为原计划是有崔孝一这个内应的,在布置中便是全歼敌人,义州各城门都有人马埋伏。

    现在,只不过是按照爆破城墙的方向,略加调整。况且,又增加了郑凤寿的朝鲜义兵,所以,依然是不准备放走一个敌人的布署。

    命令下达,各部在朝鲜义兵的引导下,分赴任务区域。然后便是抓紧时间休息,等待寅时的攻城。

    陈继盛留在了主攻部队,他想见识一下这个炸开城墙的壮景。张攀也同样留下,毕竟是他的手下要执行这项危险而又令人不敢置信的任务。

    时间过得很快,其实各部到达指定位置后,也没有多少的休息时间。

    郭大靖倒是睡得香甜,准备工作全部完成,就看老天赏不赏脸了。

    叫醒他的是周庆,旁边还站着刘奇士,脸上的神情说明他们也对这个炸开城墙难以置信。

    “这个——兄弟。”周庆挠了挠头,说道:“离城墙远点啊,可别被砸着。”

    刘奇士呵呵一笑,拍了拍郭大靖的后背,啥话也没说,就等着看奇迹了。

    郭大靖倒是满有信心,笑着点头,起身和周庆等人一起赶往前沿。

    城东两三里外的树林里,已经满是整装待发的士兵,大战前的宁静中透着紧张的气氛。

    张攀看到郭大靖等人,伸手招呼着,“过来参见各位将军。”

    郭大靖等人赶忙上前施礼参见,张攀在旁介绍道:“夜不收小旗郭大靖,哨探小旗周庆……”

    陈继盛微笑颌首,目光在郭大靖身上停留片刻,说道:“郭小旗武勇强悍,本将军早有耳闻。”

    “能干掉图鲁希,是条汉子。”李维鸾打量了一下,说道:“这炸城之法,也是你搞出来的?”

    “我们,一起。”郭大靖抢先回答,把周庆等人也算在内。

    尚可喜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说道:“一会儿进攻时,我们要注意什么?”

    郭大靖想了想,说道:“城墙若炸塌,不要发愣,不用怕,猛往前冲。”

    哈哈哈哈,众人都笑了起来。

    尚可喜笑得最大声,还上前一步,伸手拍了拍郭大靖的手臂,说道:“放心,某会率三百精骑冲在最前面。这先登之功嘛,你安全回来,便送给你。”

    “尚将军可是东江军有名的猛将。”张攀在旁说道:“只要炸城成功,你不用担心延误战机,使建虏有调整之机。”

    这个大汉奸现在还是猛将呢!

    郭大靖情绪有些复杂,可话也不多说,向众将施礼之后,便迈步而去。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啦,这么惊人的效果,或许比自己杀一百个建虏更会名声大噪。

    敏捷灵活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夜色笼罩的城外雪野中。即便众将极目搜寻,也没有找到。

    “好身手。”陈继盛赞道:“有如此潜行的本事儿,难怪能靠近城墙,掘墙安装火药。”

    尚可喜轻轻颌首,眼中的赞赏之色更浓。转身下令全军预备,准备发起猛烈冲击。

    张攀保持着矜持的神态,但心中却既紧张又担心。虽找不到郭大靖隐没的身影,却还瞪大眼睛注视着。

    郭大靖一边观察着城上的灯火和人影,一边小心翼翼地向前潜行。

    接近到七八十米左右,他便停止前进,在一处雪丘后藏身,取出了弩弓和专门制作的两支火箭。

    这个距离,要射中那一团裹着火药的棉衣并不算困难。关键是郭大靖也不知道这城墙要是被炸塌,碎砖乱石能飞出多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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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天换明介绍:
天道无眼,就逆天而行;民不聊生,就换了这朝代。
一个现代人穿越到了天启六年的辽东,正是建虏肆虐、杀戮血腥的年代。
道路漫长而艰险,热血沸腾而奔涌,不甘为奴的他只有迎难而上、勇往直前,杀出一条淋漓血路,实现梦想中的光明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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