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钓个金龟婿
顾盈盈在马车里,优雅从容地靠着车壁,品尝着桂花糕。
“子旭,你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要出去玩?马车这么宽敞豪华,连桂花糕都准备好了!”这桂花糕,可比吃了多日的粗茶淡饭味道好多了。
李章早有所备:“你们在圣城的时候,我就向父皇请旨了,就等着你回来出发!”
顾盈盈满意一笑:“原来一早就想着我了呀!真乖!”
凌承瑞满脑黑线,这个丫头,这么对一个皇子说话,不要命了吗?
偏偏这个皇子十分纵容她的没大没小:“那当然,没了你,谁带我玩?”
顾盈盈自得地笑:“自然,知道我的好了吧!”
凌承瑞不禁在心中叹气,这两个人,就不能认真一回吗?他发誓,他绝对发誓:哪一天李章要是知道了眼前这个城府极深,偏偏一副玩世不恭样子的,其貌不扬的女子,居然就是他心目中的完美无瑕,爱恋成狂的绝世女神的时候,回想起今天的一幕,肯定要掉到泥土里面去,不对,是沼泽,越挣扎越爬不出来,越挣扎陷得越深。
不过后来的确是这样,事实证明凌承瑞的预料极准。
几人走了一日,先是到了衡阳,便找客栈住了下来。顾盈盈给李章把了脉,让墨言先照顾他休息,就和凌承瑞去街上逛了一圈。
“你上街肯定有事做。”凌承瑞说。
“还是你明白我,我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银子和时间,都不会白花的!”顾盈盈悠然一笑,上前询问了一遍物价,又看了看衡阳城的生意状况。
“你又发现什么商机了?”
“暂时还没有,只是发觉,京城物价真的很高,可是,地价貌似不贵,奇怪!”回去要好好研究,说不定可以炒房!
凌承瑞摇摇头,要使用两个字来形容顾盈盈,那绝对是这两个——精明!
十月二十六,几人来到洞庭湖游玩。顾盈盈让一个暗卫先把马车驾到岳阳楼等他们,而他们三人和墨言、其他三个暗卫则租了一艘画舫,从八百里洞庭湖的南岸飘到北岸去。
顾盈盈大致看了一下画舫上的船员,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于是稍稍放心。他们之中有凌承瑞和顾盈盈两座大神在,无论是毒药迷药,还是武林高手,都难不住的。
顾盈盈站在船头,看着比现代辽阔不知多少的洞庭湖,心情舒畅。李章坐在不远处的船舱里,悠然品着茶。
凌承瑞走到顾盈盈身边:“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心境果然不同!”
顾盈盈飘渺一笑,大声念着李白的诗:“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需行即骑访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李章拍手称赞:“好诗!潇洒!”
“可惜我自己也做不到呀!”顾盈盈摇着头。
几人吃了一顿洞庭湖鲜嫩美味的鱼,李章就在船舷处吹洞箫,曲子是《平湖秋月》。
顾盈盈粲然一笑,站在船头随箫声而舞。月白的广袖舞动飘扬,跳的是柔婉的楚舞。手型柔美,腰肢柔软,步法轻盈。那一抹白影在船头如遗世独立,成了八百里洞**最美的风景。
李章的眼角瞥到了那一抹轻舞的影子,眼中是赞赏的目光,和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箫声和舞蹈配合得天衣无缝。
凌承瑞望着这两人,一人吹箫,一人作舞,画面优美而和谐,一刹那间,岁月静好,平和安宁。
尾音落下,顾盈盈一个临水姿势结束整个舞蹈。
“第一次看你即兴而舞!”李章温雅微笑。
顾盈盈回以浅笑:“许久没有跳楚舞,倒是生疏了!”
“你这都叫生疏,大梁还有谁比得上你?”那个绝美女子的身影又在脑海中浮现,不知道小唐和盈盈相比,哪一个更胜一筹?
顾盈盈白他一眼:“你又不会跳舞,你怎知生不生疏?舞,跳的是感觉,是心境。”
“知道你是行家,对自己要求太高!”
顾盈盈也不回答,只是笑着回船舱要茶水。
凌承瑞走过去,星眸含着意味不明的笑,低声说:“我如今算是明白,什么叫‘一舞倾天下’了,也倾了那位的心。”
顾盈盈瞪了他一眼:“叫你不准再说这个话题的了。”
喝了半杯茶,又叹口气:“是一舞倾了这条命吧!”
良久,只是默默望着八百里洞庭。
到了傍晚,顾盈盈拿着钓竿坐在船尾钓鱼。
李章走过去,在她附近坐下:“你还会钓鱼呀?”于是也拿过一根吊杆,放了鱼饵就扔下去。
顾盈盈顽皮一笑,把钓竿一扬,放到李章面前。
李章一看,没有鱼饵,而且是直钩:“你学姜太公呀?”
顾盈盈点头,重新把直钩放进水里:“愿者上钩。”
李章似乎有些不可思议,顿了半晌,以后地说:“你,在等明君?”
顾盈盈摇头:“我又不是贤臣,等什么明君?”
“那你等什么?”李章越发不解,拿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
顾盈盈眼角是戏谑的光芒:“金龟婿!”
李章一口茶直接喷到湖里,咳嗽了两声。顾盈盈急忙轻拍他的背:“这么激动干什么?肋骨不要好了吗?”
“小唐,你没发烧吧?”李章摸摸她的额头。
“怎么,我也是女子,都十七了,不能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一下?”顾盈盈依旧一副戏谑的表情。
李章眨眨漂亮的凤眸:“我可从来没有把你当女子,也以为你不打算嫁人了。听你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要不要我帮你做媒?”
顾盈盈突然大笑起来:“子旭,你太有趣了,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我只是怕蚯蚓,不敢放鱼饵,所以才这样钓鱼,你会不会揍我?”
李章脸黑了,放下钓竿就作势要打她。顾盈盈倒是没有避让地挨了几下他不太给力的拳头。
“我说你怎么突然转了性,要嫁人了,原来是耍我!还亏我当了真,还想给你说一户好人家!”李章咬牙切齿。
顾盈盈看见李章放下的鱼竿有了动静,急忙说:“子旭,你的鱼竿上钩了!”
两人急忙把鱼竿一拉,是一条一斤多重的草鱼。
“战况还不错,”李章微笑,“小唐,你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都杀得毫不眨眼,怎么怕蚯蚓?”
顾盈盈一副无奈的样子:“人无完人的吗,我最怕蚯蚓和毛毛虫了!”
李章轻笑:“罢了,我放竿,你负责拉上来!”
“好!这下有鱼吃了!我就说我们是最佳合作拍档!”顾盈盈神色喜悦,然而心中已经十分清明地哀叹了一句。
她今日钓鱼一方面是真的怕蚯蚓,另一方面是将计就计试探李章。可是这次的试探结果比上次更明确,那就是——李章根本不想娶她,否则也不会说保媒,而是直接说我娶你。
心中叹着气,面上却不动声色。最后,两个人钓了一桶鱼上来,顾盈盈一定要亲自下厨,做一顿全鱼宴。
当顾盈盈端出一桌鱼的时候,香气飘散在画舫之上。
李章和凌承瑞一看,清蒸鱼、红烧鱼、水煮鱼、糖醋鱼、酸菜鱼、剁椒鱼头、香煎鱼、鱼丸汤,主食是鱼面。
“不好意思呀,你们两个口味大相径庭,子旭不吃辣,承瑞喜欢吃辣,所以我只好两种口味都做一些,你们自己分着吃,水煮鱼、酸菜鱼、剁椒鱼头是辣的。”顾盈盈也一同坐下,动起了筷子。
李章闻言,急忙说:“已经很好了,小唐,你的厨艺真是比御膳房都好!”于是迫不及待动起了筷子。
凌承瑞也食指大动地微笑:“没关系,本来就是要尝一尝各地风味。”
“那正好,这里基本上齐了,不对,还缺烤鱼!嗯,那天我把烤箱弄出来再说吧!”顾盈盈数着。
“你不如介绍一下!”凌承瑞说。
顾盈盈点了一圈:“清蒸,算是扬州吧,红烧是最普通的家常做法,水煮是益州,糖醋是徐州,酸菜是南疆,剁椒鱼头是荆州,香煎姑且算青州吧,鱼丸我不能算是哪里的,鱼面是凉州菜。”
“哎,你的云水间,这次回去我就向父皇用军功要回来,都好几个月没吃过了!”李章感慨着。
“还说,在我的茗园赖着我做了好几天的饭!”顾盈盈瞪了他一眼。
凌承瑞在一旁只管埋头苦吃,也不管在旁边斗嘴的两个人,这样的美食下一顿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过却在腹诽:笨蛋,喜欢吃就娶了她呗,还去什么云水间?明明歌舞都合的这么好,钓鱼也能钓一桶,这个六皇子怎么不开窍?用丫头的话,真是令人捉急呀!
难道自己又要出马?上次把冰块说开窍了,那是为了让他烦心,估计他现在,嗯,用丫头的话说已经抓狂了。这个六皇子,自己和他不熟,能说开窍吗?不过要是说开窍了,是不是冰块就会很惨?
这个主意不错!让冰块不舒服的事,他凌承瑞都做!
第86章 灵犀点不通
一顿饕餮后,顾盈盈早早地回到船舱,洗洗睡了。凌承瑞则尾随李章走到船尾看星星。
“六殿下!”凌承瑞行礼。
“凌公子,不必多礼!”李章温雅微笑。
凌承瑞礼貌微笑:“凌某是个粗人,只会舞刀弄枪,听闻六殿下文采了得,所以有些舞文弄墨的事情,想请教一下六殿下!”
李章有些意想不到,这个凌承瑞在他面前话并不多,只是好像十分听小唐的话,如今来请教文墨,是怎么一回事?“凌公子请讲!”
凌承瑞递给他一张带有墨迹的纸,李章展开一看: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舞成鸳鸯曲难悟,心有灵犀点不通。
一有顾忌一糊涂,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分明是小唐的字迹。
“这是我从她房间偷出来的!”凌承瑞笑得飘渺。
李章讶然:“你不怕被她发现?”
“再还回去就好了!”凌承瑞武功好,一点也不担心。
“这首诗,嗯,前两联十分工整,后面两联,倒像是写了一半泄了气,看内容,后面到有些赌气的成分。”李章无奈微笑。
凌承瑞倒是不太明白顾盈盈的意思,整首诗,他只明白第一联,说的是时间地点,以及最后一句话——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章细细品味了一番,接着解释:“第一联,说的是时间地点,但是有可能是虚写的假时间假地点,也有可能是借典故。第二联,是好句,大意是,不能比翼齐飞,却能心意相通,算得上是知己了吧。第三联,情绪似乎有些矛盾,分明应该是鸳鸯,分明应该心意相通,可是,另一方却没有悟性,作者点他也没有点通。一个人有顾忌不能说,一个人稀里糊涂,最后的结果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凌承瑞暗暗瞥了他一眼,自己果然没猜错,丫头写这个,就是写的六皇子!原来是这个意思呀,说的还真不错!
“凌公子还有何疑问?”李章看着沉思的凌承瑞,有些不解。
凌承瑞站在船头,秋日晚风吹拂起月白的衣袍。他笑着摇头:“丫头那些七拐八拐的心思,我是没办法了解,明明一句话好好的,又是彩凤又是灵犀,鸳鸯竹篮都来了。也只有六殿下能懂她。”
“我和小唐只是志趣相投罢了!你和她是因为武功上相投而结识的吗?”李章依旧温雅,他到现在也只是知道凌承瑞是她江湖上的朋友,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
凌承瑞摆手:“她师父和我爹是至交,因此我也只是待她如兄长对妹妹。”他可要撇清楚他和顾盈盈之间的关系,否则今日之举那是适得其反。
李章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
“丫头今年也不小了,她师父把她托付给凌家,我凌家自然要替她操心。如今看这首诗的意思——怕也要给她说亲事了。”凌承瑞虽然在胡诌,但也在观察着李章神色的变化。
李章闻言微笑:“她今日还说不嫁呢,你这个兄长,怕是要费一番功夫了!”
“女大外向,怎么会不愿意嫁,如果有她喜欢的人愿意娶她,自然会嫁。”凌承瑞没有在李章的眼中看到一丝那方面的意思,面上不动声色,一如既往地出尘,心中却在暗骂:六皇子果然是个笨蛋!
“先前我还担心,她父母双亡,没有人照顾,如今即是她师父把她托付给凌家,你这个做兄长的又这么替她操心,那我就放心了!”李章温然微笑,点点头。
凌承瑞在心里咬牙切齿:有你这个不开窍的,我放心个鬼!“劳烦六殿下操心了!今日解诗,多谢六殿下!”面上一如既往地云淡风轻。
“不用谢!”李章回道。
“那凌某先把诗放回去了,还请殿下对此事保密!”
“我不会多言!”
凌承瑞放回那张纸,回到自己房中,咬牙切齿:六皇子真是笨!再这样下去,真的要便宜那个冰块了吗?罢了罢了,丫头,你自求多福吧!
李章站在船尾,心中却在反复揣摩:小唐这首诗,分明是动了心的,可是看她的样子,实在不像呀,还是说,那首诗是写着玩的?揣摩了很久,李章依旧揣摩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抛诸脑后,不再想。
第二日晌午,船到了岳阳楼,几人下船,便游览起岳阳楼来。
顾盈盈看着眼前景致感慨万千,范仲淹凭借一副岳阳楼的图画就写出传世名篇《岳阳楼记》,如今自己登临岳阳楼,却也难以生出如此多的感慨!名家大师的智慧,果然是只能仰望呀!
到了傍晚,天边的落霞与岳阳楼相辉映,更显眼前景色辽阔壮丽。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顾盈盈想起前世看过的名句,径自念了出来。
李章拍手叫绝:“好句!”
顾盈盈在心里又给古人们道了一次歉。
如此游览一番,到夜间方离去,进岳阳城找了客栈住下。
第二日一大早,顾盈盈说要去岳阳的聚盈钱庄看一看。她以普通顾客的身份进去,走了一遍现代银行程序,取号,等待,然后取了一些银子出来。接着又拿出自己的钻石卡,走了一遍贵宾程序,把银子存了进去。
岳阳支行行长显然没有料到小小岳阳城会出现一位钻石卡贵宾,听上面说,钻石卡好像只有两张,那这是多大的官,还是多富有的人?结果火急火燎跑出来迎接,发现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姑娘家。
听说聚盈钱庄的幕后老板就是一位年轻女子,难道是这一位?
“尊敬的贵宾,不知您对我们聚盈钱庄岳阳支行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一位四十出头的男子讨好地问。
顾盈盈露出善意的微笑:“总体来说不错,把你大堂的布置改一下,贵宾室挪到那边去!”
“好,您的意见我们一定采纳!”
顾盈盈办完事,拉着还在四处打量的凌承瑞翩然离去。
“丫头,我要写信叫我爹把银子都存到你这里来!”凌承瑞对刚才了解到的“现代银行”状况十分好奇。
顾盈盈微笑:“如此多谢了!”
“你们银行利息这么高,服务态度也是一流,还有,理财产品?是这个词吧?”凌承瑞拿着手里的宣传单又确认了一下。
顾盈盈想着,又拉到一个大单:“呵呵,该出发了,上了车你再慢慢研究!”
“好!”凌承瑞拿着传单跃上马车。
几人从岳阳乘坐马车到了赤壁,又游了黄鹤楼,在洛阳玩赏了几日,就进入函谷关,到达华阴县,已经是十一月十三了。
顾盈盈给李章把完脉,微微一笑:“恭喜你,完全恢复了,可以拆支架了!不过还是不要剧烈运动的好。毕竟我是给你用了加速愈合的药,要想剧烈运动,一定要等到三个月以后!”
李章听闻好了,大松一口气:“总算可以自由了!”
“金创药你继续用,直到疤痕除掉为止!”
“小唐,你的药真是神药!好得快不说,还可以除疤!”李章称赞着。
“你要普通药也行!我给你换?那药的价格是普通药的五倍呢!”顾盈盈伸手就要拿走墨言手里的药。
李章连忙挥手:“别别,我虽说是男子,可是谁也不想留疤呀!”
顾盈盈掩唇而笑:“子旭,你不是怕以后的王妃嫌弃你吧?”
李章脸颊绯红:“胡言乱语。”
过了半晌才开口:“我这次回去,父皇肯定要给我挑王妃了!本来这次中秋夜宴被南疆叛乱搅黄了,我侥幸躲过一劫,现在南疆没叛乱了,躲不过去了!我明年三月就及冠了,再也拖不下去了!”李章好看的眉头轻蹙,似乎十分为难。
顾盈盈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笨蛋,你拿南疆立的功劳和你父皇换呀,让他准你自己挑不就得了!”
“可是自己挑我也不知道挑谁呀!”李章叹着气。
“自己挑好过你父皇给你塞一个,你别浪费机会,看谁顺眼就挑谁吧!反正总是要挑一个的!”顾盈盈一边收拾绷带一边说。
李章继续抱怨:“生于皇家就是这点不好。你看毅涵到现在还没成亲,也没人逼他。”
顾盈盈撇撇嘴,腹诽一番:人家没成亲是有原因的好不好!你又没练什么绝世武功!
“你呀,想着别人不如为自己好好打算,或者,问问你三哥!他最疼你了。”顾盈盈无声叹息。
“好主意!回去问三哥!”李章的凤眸中立刻有了喜色。
“好,今日好好休息,明日一早起程,回长安问秦王殿下!”顾盈盈感慨着离开。
这个子旭,还是不开窍!事不过三,丫的,老娘不会再点你了!点不通的死脑筋!老娘费了多大心思提点你,你都是这副无知无觉的样子。真是没良心!
只是,可能人家真的不喜欢自己这样性格的人?
想罢,又黯然神伤了一回,也许,他心里,是真的只有那个人吧?
第87章 医女傅泽兰
顾盈盈心情不佳,一个人走在县城的街上散心,顺便去买一些药材,就看到前面有一个医馆,围了不少人,便走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老奶奶痛哭流涕地坐在一个年轻男子身边:“就是昨天吃了你们开的药呀!本来昨日只是风寒,现在都这个样子了!”
顾盈盈钻进人群,就看见地上躺的男子面色不正常地潮红,嘴唇红肿,于是蹲下来给他把脉。
“医馆的大夫是谁?”顾盈盈问。
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面带忧色走出来:“本来是我爹,可是我爹这几日病了,所以是我。”
顾盈盈顿时了然,大概是这个女孩子学艺不精,害得人家病情加重:“去熬这几味药,听好了。姜汁拌蒌仁四钱,鲜薤白打一钱五分,姜炒川连八分,半夏曲一钱五分,石菖蒲次入六分,姜竹茹三钱,旋复花绢包一钱五分,川贝母杵三钱,苦杏仁一钱五分,紫菀茸一钱,姜汁炒枇叶刷包三钱。”
女孩子质疑:“这些药都是寒凉的药,他患的是风寒,怎么——”
“他患的不是风寒,你的《伤寒论》没读好,这个人是热症,脉伏,痰饮堵塞,你开的温热药让他的病更重了!”顾盈盈打断她。
女孩子将信将疑地去了。半个时辰后,女孩子把药端过来,顾盈盈给他喂下,让老奶奶把她孙子抬到医馆里去。
一个时辰后,那年轻男子的病果然好了许多,脉象平稳了不少,神智也清醒了。
老奶奶立刻给顾盈盈行礼:“唐姑娘大恩大德!孙儿是家里的顶梁柱,家里吃饭都靠他一个人啊,要是他有三长两短!”
顾盈盈扶住她:“快别客气,医者父母心,你就按这个方子,再吃几日药,等到他把痰吐出来,再吃三副,就可痊愈!”
“多谢恩人,多谢恩人!”老奶奶扶着儿子走了。
女孩子转过脸看着顾盈盈:“姐姐,为什么你的医术那么好?我要向你拜师,你收下我吧!”女孩子说着便跪下磕头。
顾盈盈吓一跳,连忙拉她起来:“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女孩子跪不下去了,眼泪就掉了下来:“求求你了,姐姐,我爹就我一个女儿,可是我一直学艺不精,承不了他的衣钵。”
顾盈盈看了她半晌:“你爹病了?”
女孩子点点头。
“我先给你爹看看!”
女孩子就带着她来到里间。顾盈盈给她父亲把了脉:“到不是什么大病,这个是真的风寒,你来把一下脉,看看应该开什么方子?”
女孩子战战兢兢去把脉,写了一个房子,然后交给顾盈盈。
顾盈盈点点头:“如果诊断方向没错你也不会犯大毛病,只是不够细致,加两钱甘草。”
床上的爹发话了:“这位姑娘年纪不大,医术却是精湛,小女实在是万分比不上!今日全仗姑娘相助,否则小女不知道怎么收场。”
顾盈盈微笑:“令嫒底子不错,还需再历练。”
老父叹息:“我年纪大了,也没有什么指望,就她一个女儿,还希望姑娘能圆了小女心愿,收她为徒弟。”
顾盈盈有些惊讶地眨眨眼:“我和她没差几岁,收为徒弟实在是不妥,况且我本也没有开始打算收徒弟。如果她真要跟着我学医——”
女孩子跪下:“如果姐姐能答应,泽兰愿为姐姐效犬马之劳!”
傅泽兰不知道,自己这一句话完完全全改变了她的一生。
顾盈盈看了她半晌,连她的名字都是药名,果然是爱医:“和我学医是有条件的。第一,你必须离开华阴,离开你父亲,和我去长安,当然,如果你父亲愿意和你去长安,我也会安置好他,但是今后,我叫你去哪里,你就必须去哪里。”
傅泽兰答应了第一个条件:“好!”
“第二,以后除了医术,我叫你学什么,你就要学什么!”
“好,只要能学医。”
“第三,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要誓死为我效忠。当然,我也不会让你太为难,合适的时候,你要嫁人我也会给一笔丰厚的嫁妆。假如背叛我,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傅泽兰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好,傅泽兰发誓,今后誓死效忠姑娘,如有违反,泽兰和父亲都不得好死。”
顾盈盈微笑着递给她一些银子:“这是盘缠,等你父亲病好了,就去长安茗园找我。你父亲愿意跟着,就把医馆关了,不愿意的话,你就自己来!”
傅泽兰接过银子,点点头。
顾盈盈回客栈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凌承瑞见她平安归来,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这样晚?”
“在路上救了一个人,耽搁了。”
“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找你了!”
顾盈盈撇撇嘴:“我这样一个大活人还会丢?”
第二日,几人启程返回长安。李章进了城,返回六皇子府就打算进宫,结果还没迈出六皇子府,皇上身边的徐公公就来宣旨了。
“徐公公,怎么您亲自来了?”李章温雅迎接。
“哎呦,六殿下这么客气,折杀咱家了!皇上是让六殿下带唐晚唐姑娘一同觐见!”徐公公笑得十分客气。
李章愣了,皇上怎么会想着要见小唐?
“那就劳烦徐公公先回去复命,本皇子把唐姑娘找来就去一同面圣。”
“好!”
李章目送徐公公离开,就乘马车去了茗园。
顾盈盈刚刚沐浴更衣,用内力烘干长发,羽画就来报六皇子来了,还说要面圣。
顾盈盈略一沉思:“把我那件橘黄色枫叶绣的衣裳拿来,羽画,梳如意髻。”
一刻钟后,顾盈盈打扮妥当,走出解意居。李章只见她穿着橘黄色枫叶绣上衣,白色云纹银边长裙,如意髻,橘黄色流星水晶步摇,同样款式的耳坠,橘黄色水晶额链垂到眉心,素面朝天。的确是一个平民女子觐见的装束,富丽喜庆却不逾越规矩。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
“皇上找我做什么?”
“不知道,徐公公什么都没有说。”
“那就见招拆招吧!”
到了皇宫,两人步行到御书房门口,先是李章进去。顾盈盈就等在御书房门外,不一会儿,就看到一个宫妃装扮的女子从远处走来,顾盈盈褪下手上的一个玉镯给了旁边的宫女。那是她进宫前特意带上的,如果掀起她的衣袖就会发现,除了紫烟庄那对紫罗兰翡翠玉镯,她所有的玉镯她都戴在手上,防的就是这个。
“那位娘娘是什么身份?”顾盈盈温婉微笑。
宫女接了玉镯,一看成色还不错:“是淑妃娘娘,怕是听了六殿下回来的消息,才来的。”
“多谢姑姑提点!”
等到淑妃走近了,顾盈盈恭恭敬敬跪下行礼,礼数周全:“民女参见淑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淑妃的嗓音温婉动听,“你就是,唐晚?”
“民女正是唐晚。”余光打量到淑妃,果真不愧是英俊得让长安城闺秀大肆争抢的李章的生母。淑妃少说也有三十来岁,但是依旧美丽动人,看起来没有比她大几岁。之前两次宫宴,顾大小姐的任务就是表演,所以这些皇亲后妃她也不是很认识。
淑妃看着顾盈盈,心中有了评价:礼数周全,温婉平和,不卑不亢,的确有几把刷子。相貌上,倒是差了许多。
淑妃位列四妃,也是宫里头的老人,自然有自己的生存法则。自己的儿子在宫外和这个唐晚有什么流言蜚语,她不是不清楚,只是信不信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今日皇上召见唐晚,唐晚和儿子一起进宫,她也是收到消息的。在她看来,让唐晚给儿子做一个妾,那没有什么不能的,可是要是侧妃甚至正妃,她相信他的儿子不会这么荒唐,如果真的这么荒唐,阻拦一个没有背景的平民百姓,也是很简单的。
只是,今日皇上专门点名召见唐晚,她猜不准皇上打的是什么算盘,是褒是贬?所以她的态度没有露出来,也只是等着皇上先表态。
徐公公走出来,笑脸相迎:“淑妃娘娘金安,皇上有请!”
淑妃温婉微笑:“有劳公公了!”于是走进御书房。
顾盈盈心中思忖着:这个淑妃,表面上和子旭,性子还真是像呢。只不过,她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淑妃对她就像表面上一样温柔和善。恐怕淑妃还认为自己坏了他儿子的名声呢!
小半个时辰后,徐公公走出来,叫顾盈盈进去。顾盈盈闻言莲步轻移,就看见淑妃从御书房走出来,顾盈盈于是又恭恭敬敬上前行礼。淑妃温婉免礼,柔美得像二月春风。
顾盈盈起身随着徐公公走进去。
淑妃看着她的走路姿势,心下狐疑:这样优美的莲步,她只在宫中见过,宫中有一些年老的嬷嬷很会调教女子,如此优美的莲步,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学会的。她在宫中多年,年轻的时候也用心学过,然而此时连她的一半都不及。唐晚,到底是什么身份?
第88章 难解皇上意(求首订)
顾盈盈走进御书房,恭敬行礼:“民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皇上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平身!”
“谢皇上!”
“朕刚才和淑妃听老六讲南疆趣事,说道那个夜袭风火营,那是大快人心,杨将军上奏,说是你献的计策,朕还不信,结果今天亲眼见到老六,他的话如出一辙,朕才明白,原来一个小姑娘也能有这样的能耐!”
“民女不过尽力而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民女也只是为大梁、为皇上出一份力而已。”
“说得好!本来今天见到你们回来,朕心甚悦,就想下封赏,只是主帅还在路上,朕不好现在就论功行赏。等到大军回来,朕还会召见你,到时再行封赏!”
“民女谢皇上圣恩!”
“不过,今日朕要赐你一幅字!笔墨伺候!”皇上摊开宣纸,写了八个大字上去:文能治国,武能安邦。
顾盈盈跪下,接过宣纸:“谢皇上赏赐,只是民女还担不起这八个字。”
皇上只是微笑:“你如今还年轻,自然有担得起的一日。”
这是什么意思?这个皇上打的是什么算盘?
“章儿,你还有伤在身,大军回来之前,免了你的早朝,另外,你走的这些日子,你母妃很想你,你今日去她宫里用膳吧!”
“儿臣谢父皇体恤!”李章也十分挂念母妃。
“先去吧,朕有几句话要对唐晚说。”
“儿臣告退!”
李章退出御书房,心中却在揣摩。父皇有什么话要单独说?
自然,皇上赐字的消息不胫而走。各宫甚至宫外都得到了消息。
淑妃在宫中听完禀报就陷入沉思:文能治国,武能安邦,这是给朝臣的评价,难道皇上想让唐晚入朝为官?看她的步法绝对出自大家,莫非,是哪位重臣的遗孤?还是。这本来就是皇上亲自培养的一颗棋子?不然怎么皇上会单独召见她?连自己的儿子都要回避?
皇后听完回禀,轻叹一口气:“本宫是越来越看不懂皇上了!”
太子得到消息时,只说:“皇上是在告诫我们,不许动她!”
李筠收到消息,只觉得,这个唐晚,怕是入了皇上的眼。想要扶一把了。
赵王李岚在路上,虽然得到的时间晚了些。但是该有的消息一样也不会错过。如今的局面算是在意料之中,南疆之行他就发现这个唐晚不简单,只是皇上的反应也太过了一些。
皇上遣开了所有人,独独留下顾盈盈一个人在御书房。
“盈盈,坐吧!”皇上吩咐,语气柔和,却又不失王者霸气。
顾盈盈见他开门见山,这也是意料中的一种。随即也大方应下:“臣女谢皇上。”称呼已经变了。
“如今这般,朕知道你怕什么,太子做的荒唐事朕也知道,只是委屈你了!”
“臣女不委屈。谢皇上体恤。”
“你怎么看老六?”皇上的笑意闪过一丝兴味。
“臣女愚钝,还请皇上明示!”什么叫怎么看老六?作为君主?作为夫君?
“老六一见到朕,就说要拿南疆的功劳换自己选王妃的权利。”
“那不知皇上是否答应了?”
“朕没有说,不过,适当的时机,朕会给他这个权利。只是不知道,他选的会不会是你。”
顾盈盈微笑:“皇上,您的赐婚圣旨还在,也就是说,臣女还是太子妃。”
“你还是李家的人,还可以是太子妃,但是不会是衡儿的妃。”
顾盈盈心里一惊,皇上这么说,是要——废太子?
“你知道,老六的书房里有什么吗?”皇上目光直视顾盈盈。
顾盈盈心里一紧,难道皇上知道?也是,他花那么多钱培养金衣卫,李章的书房守卫并不森严,他想知道,也绝非难事。
她目光坦荡,只是微微低着头,目不斜视。
“他的书房里,都是你顾盈盈的画像!再怎么说,朕虽然不考虑把皇位给他,但是他都是朕最喜欢的儿子,如果他开口要你,朕会答应。”
顾盈盈已经搞不懂皇上到底想干什么了,干脆不去揣测,也不知怎么回答,只是静静听着。
“如果他没有要你,你还是李家的媳妇。”
“臣女惶恐,担不起皇上错爱!”
“肥水不流外人田,朕怎么会让你一个人才流走?朕今日给你赐字,是给你保命符,至于封赏,那是过几日的事情,至于以后的路,朕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顾盈盈和唐晚这两个身份,你喜欢用哪一个都可以。朕也相信,你会为朕效劳的。”皇上颇有深意地看着她。
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吧?意思是让她听皇上的话?
“谢皇上抬爱,臣女定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嗯,你哥哥这次治理水患立了功,朕打算给他一个特殊的官职,过几日圣旨下来,你就知道了!”
“谢皇上恩典!顾家定会世代忠于皇上!”顾盈盈嘴上说着好话,眼神赤诚无比,心中却在叹息,打一棒给一颗糖,真是好皇上!
顾盈盈回到茗园,便去了凌承瑞所住的潇湘馆。
“从宫里回来了?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有些小惆怅!皇上,打的到底是什么算盘!”顾盈盈叹着气。
“叫你别在长安混,天子脚下,哪里这么容易?”
“你以为我逃得掉?你在长安住到什么时候?”
“等冰块回来,我就离开,去游历江湖。”
“好,你自小心就是!”
“你也是,最不济逃回法清门或者凌天顶就是了!”
“好!”
顾盈盈回到解意居,已经天黑了,她回味着皇上今日的一言一行,思索起来。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她在皇上眼里是个有用的,否则皇上直接派人杀了她就好,何必还大费周章地见自己,又是赐字又是密谈;第二,太子会被废是皇上今日流露出来的一个信息,这个信息表明,皇上对太子已经很不满,估计是因为他太子党的贪污和纵容下面的人欺商霸民,挑这个时候说,也许现在是最好的时机,秦王治水有功,赵王南征有功,太子如今刚禁足出来,的确尴尬。
第三,皇上要自己嫁给他的儿子,这个意思很明确,只是究竟是哪一个,不好说。如果子旭选自己,也许是最好的结果,太子还在,皇上估计会让自己以唐晚的身份嫁给他。出身其实不是问题,反正自己这个身份也是假的,皇上大可以编造一个更假的身份,让自己变成某忠臣遗孤之类的,或者认一个义女。但是如果子旭不选自己,自己又何去何从?
想到这里,顾盈盈叹口气,子旭会怎么做,自己真的拿不准。
第四,赐字,到底是什么意思?皇上无疑是在传递信息,告诫众人,这个唐晚得了皇上青眼,可是这八个字,“文能治国,武能安邦”,绝对不是一般意义的八个字。皇上这是在告诉自己什么呢?让自己做臣子?还有哥哥,难道皇上的意思是,自己要么做李家的儿媳,要么做李家的臣子,总之就是逃不出李家的手心?
想到此,顾盈盈打了一个冷战,这种命运掌控在别人手里的感觉并不好受。也许,便宜老爹会有什么想法?
顾盈盈想到此,便进了曼陀罗宫,走地道去找顾昌。
先把今日的情形描述了一遍,又说了一遍自己的猜测。
“如今皇上的心思越发难猜!”顾昌叹着气。
“何尝不是?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他为什么告诉你要废太子?”
“估计这句话的意思是:不要担心,太子不会掌大权,你的小命会保住的!”
“那,你对六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盈盈皱起眉,叹口气,却并未言语。
“依为父看,皇上能容你,是因为你看起来无情。”
顾盈盈貌似明白了什么:“因为无情,所以是最好的棋子?”
顾昌点头:“你对太子无情,那么皇上把你改指给其他人,你不会反对。你在御书房表现得对六皇子是否选你并不在意,那么无论如何,你都不会超出皇上的控制范围。”
顾盈盈觉得后背寒森森的,幸而她今日够冷静、够会演戏,否则皇上定会起了杀心。
“那,爹觉得,皇上到底想将我怎么样?”
“南疆捷报传回来的时候,爹曾进宫,皇上的意思,想让你领兵,爹搬出了顾家家规。”
顾家家规当初大梁建国的时候,是开国皇帝默许的:“那皇上怎么说?”
“皇上说:‘裕祥,盈盈早就不是顾家人了,她是李家的人。’”
裕祥是顾昌的字。顾盈盈闻言,倒吸一口气:“我总算明白他的意思了,无论如何不能动情,无论如何要嫁给他儿子!”
“那么,你和六殿下,到底有没有——”顾昌试探着,却被顾盈盈打断。
“爹,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六殿下是什么意思。”
第89章 闺蜜的故事(求首订)
顾盈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子旭,子旭,为什么我的命运掌控在你的选择中?我试探了你三次,三次你都那么坚定地浇了我冷水,要我如何是好?
顾盈盈坐起来,回味着爹爹的话:不嫁六皇子,就要入宫。如果真的嫁给子旭,自由是有的,可是他爱的真的是我吗?其次,淑妃怎么会喜欢我?就算我是顾盈盈,也曾经是要嫁给太子的,皇上不介意,淑妃怎么会不介意?她看起来温婉和顺,可是能在宫里生存的人,哪一个是温婉和顺的?子旭难不成真能抛弃孝道?到时候还不是会被塞一堆女人?如果他不选我,皇上到底会怎么样?我就算要入宫,也是入他儿子的宫,那是不是,要和未来皇帝达成共识才行?
顾盈盈只觉得头痛欲裂,偏偏这些事情,谁都不能说!子旭不能说,燕婷不能说,暖阳和玉姐姐不会懂也不能说,承瑞不理会朝廷的事情,冰块就更不能说了!貌似,唯有顾家的人,能说几句知心话了!
哎!这个身体的身份,太让人头大了!老天,你就不能安排一个简单一点的身份给我吗?
罢了,想不通就不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决计无错!
第二日,顾盈盈晌午才爬起来,梳洗完吃了东西,就先去玉堂春。
“妹妹,你可算回来了!”玉芙蓉拉着她的手微笑。
“让我来看看,玉姐姐,我不在。你不想我,反而更加珠圆玉润了!”顾盈盈娇嗔。
“哪有?倒是你。又瘦了,叫羽画给你好好调理一下!”
“我自己就是大夫,调理什么!”
“你安然无恙回来就好,我倒是要问你,玉堂春什么时候大演?”
“就,办一次新年音乐会吧!”
“新年音乐会?”玉芙蓉疑惑。
“是呀。时间就在,十二月十六到二十,我先把谱子送过来,到时候再来排练!”
“好,知道你是大忙人,先去忙你的吧!”
顾盈盈微笑离去,前往秦王府。
李筠先让她去了书房。这也在顾盈盈意料之中。
“唐晚见过秦王殿下。”
“免礼。”
“六弟今早和本王说了不少事情,皇上为什么要赐字给你。后来又和你说了什么?”
顾盈盈不禁不慢地回答:“皇上赐字,的确匪夷所思,依唐晚看,可能是保命符,”李筠岂是这么好糊弄的?七分真三分假才行,“至于后来,”顾盈盈顿了顿,缓缓下跪。“还请殿下不要告诉六殿下,唐晚才敢说。”
李筠皱眉:竟然是和六弟有关吗?“你说。”
“皇上是在试探唐晚,是否有攀龙附凤之心。皇上先说,六殿下要拿南疆功劳换自己选妃的权利。皇上问,六殿下会不会选唐晚。后来唐晚表明并无攀龙附凤之心,皇上才稍微放心,但是却说,有让唐晚为臣的意思。”
“换自己选妃,是你出的主意?”
“是,”顾盈盈没想到一个试探也能惹出这么大风波,果真是要无情才好吗,“唐晚回京前看六殿下似乎苦恼于此,便出了这样一个馊主意,还请殿下恕唐晚冒昧。”
李筠顿了半晌才说:“你这个主意很好。那入朝为官,又是什么意思?”
“大约也不会真的入朝为官,毕竟,唐晚身为女子,出身又低,怎可能入朝为官?但是,皇上可能还是会让唐晚效忠朝廷。”
“我明白你的意思,一切都要等到论功行赏后才能尘埃落定。”
“是。”
“你去看看燕婷吧,她很惦记你。”
“谢殿下!”顾盈盈说着告退。
出了书房,她暗自松了一口气,忽然又想到,为什么皇上没有问及派系斗争、皇子夺嫡,难道他默许了自己帮李筠?
哎!圣心难测呀!
娄燕婷气色又好了些许,熙儿也长大了不少,顾盈盈给他们都把了脉,嘱咐了一些养生之道。娄燕婷留她吃饭,她只说了改日。娄燕婷也不勉强,知道她事务繁忙。
于是顾盈盈又去了晋王府看李晴。
“暖阳,最近好吗?”
“都还好啦,我怎么觉得我父王母妃对你的态度有些转变呢?今天外面通报说你来了,居然都没有拦着我唠叨。”李晴眨着眼睛。
顾盈盈心道,皇上的字,真是好用:“也许,是皇上的缘故吧!”按理说,顾盈盈是仙盈郡主,和暖阳郡主是平级的,只是外姓公主、郡主不得从“阳”取封号,除非是极大的恩典。
“皇伯伯?”李晴显然是深闺女眷,不知道朝堂上的风向标已经变了。
“朝廷的事情罢了。那个叶明宇,还来找你吗?”
“你走了以后,他一直都来,可是前几天他说要回紫烟庄一趟,过些日子才能来看我,还说留了人保护我。”李晴低下头,那一副女儿娇态,出卖了她的心思。
顾盈盈见状,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如明镜一般:叶明宇的温水煮青蛙,算是煮出成效来了,这丫头是真的动了心了。如今这个样子,不就是思念心上人的样子?
“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他说,过年的时候一定回来陪我过年,还说会带我去看元宵灯会!”李晴一脸喜色。
顾盈盈貌似觉察到什么,小声问:“暖阳,他是不是经常带你偷偷溜出去玩?”
李晴花容失色:“晚姐姐,你怎么知道的?”
顾盈盈浅笑:“我猜的。”
“晚姐姐,什么都瞒不过你,他教了我很多东西,都是有关生意的,还带我去过紫烟庄的店铺。”
这是要把她培养成名副其实的紫烟庄当家主母吗?
“暖阳,如果,我是说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来找我,知道吗?”这两个人,情投意合,只是这小丫头还不自知,况且两个人的父母,以及皇上,才是最大的阻力呀!
“嗯,晚姐姐最好了!我都帮不到晚姐姐……”
“没关系,说不定等你长大了,就帮得到了!”顾盈盈没想到的是,这句话后来一语成谮。
“我一定会努力的,总有一天能帮到晚姐姐!”
顾盈盈疼爱地摸摸她的头发。
傍晚,顾盈盈回到茗园,问下面的人:“今日凌公子如何?”
“回主子,凌公子一早就出去了,刚刚才回来。”
“嗯,他有什么要求你们尽量满足,不必管他的行踪。”
“是。”
顾盈盈知道凌承瑞下凌天顶绝对不是出来玩这么简单的,从南疆回来的路上,他就经常晚上不在,如今到长安,他肯定也是有自己的事情的,顾盈盈自是不会多问。
走进枫丹白露,江诚昊已经等在那里了。
“我不在的时间,聚盈钱庄和玉堂春怎么样?”
“回主子,一切都好,只是玉堂春,有些小事情,都被属下等处理好了。”
“很好,小事就自己看着办,只是记得把日志给我看。聚盈钱庄的盈利如何?”
“这是账册。”江诚昊递上一沓册子。
顾盈盈挑重点翻了翻:“荆州国债赚了十万,诚昊,好样的,你的操盘手,做的不错嘛!”
“那是主子英明,全仗主子的消息。”
“贷款方面做的不怎么样,怎么回事知道吗?”
“似乎,我们的评分体系,不是对所有客户都合适。”
“继续说。”
“对于大客户,是合适的,可是对于中小客户……”
“中小客户明天开始全部停放,我会设计新的评分体系,亲自给你们培训。”
“是。”
“师兄,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何尝不是,我都觉得交易所那边顾不过来。”
“聚盈钱庄银行部本来就很大。你把投资银行部和交易所先给我管吧。”
江诚昊一副解放了的样子:“有主子出马,属下就轻松多了!”
顾盈盈微笑:“懒虫。”
见他嘴唇微动,顾盈盈说:“想说什么就直说,你知道我向来喜欢开门见山。”
“师妹,你和玉姑娘,很熟?”江诚昊似鼓起很大的勇气。
顾盈盈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看了江诚昊半晌,只见他神色紧张中有些羞赧,便笑了:“师兄,我是不是要有师嫂了?”
“师妹,你——算了吧,人家看不上我!”
顾盈盈叹口气:“被拒绝了?”
“我被拒绝了很多次了,只要一对她好,她就避如蛇蝎。”江诚昊走在一旁的椅子上,叹着气。
顾盈盈自是知道,玉芙蓉从秦知远的事情以后,是对所有男人都失望恐惧的。
“诚昊,你是认真的吗?”
“我是认真的。”江诚昊眉宇间有少有的坚定。
“你不在乎她出身青楼?”
“主子也和青楼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呀!”
“那不一样,她的过去你又了解多少?”
“我不在乎她的过去!”
第90章 面圣论行赏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顾盈盈以为,江诚昊不过是这个时代的大多数男子,会从此再不提起这件事;可是听到后半句,顾盈盈说不震动是不可能的,他居然能不在乎!
“既然你是认真的,那我告诉你一些门道。他拒绝你,出于三种可能:第一,她惧怕男子和爱情,怕受到背叛,没有,就不会背叛;第二,因为她的过去,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你;第三,她不喜欢你。当然,这三种可能也许会同时存在。你记得慢慢来,不要刺激她,她心里的伤,很重。别看玉姐姐表面上什么事都没有,其实,听她唱的歌,你就明白了!”
江诚昊把这些话都听到心里去了:“师妹,谢谢你!”
“假如你们两个能玉成好事,也算了了我两桩心愿,你们两个对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但是,也不要勉强,姻缘姻缘,还是看缘分的。”
“我受教了!”
“好了,下去吧,记得爱情工作两不误就是!”
“属下一定记得!”江诚昊说着退出了枫丹白露。
顾盈盈坐在桌子前,长叹一口气,暖阳,玉姐姐,她呢?她什么时候能找到好归宿?还是会进入那个高高的宫墙?
她翻开账册,仔仔细细看了起来。桌子上有玉堂春和聚盈钱庄两个公司的账册,还有曼陀罗宫的行动日志,她离开的时候,京城发生的大事的记录。东西很多,她一直看到子时过了,才在枫丹白露侧面的卧榻上直接睡了。
第二日,顾盈盈起了个大早,又开始工作。到了下午,她放下账册,去聚盈钱庄总部视察。
“最近市场占有率如何?”顾盈盈坐在董事长办公室。
“存款占有率逐步提高,但是,理财产品方面,发展不是很好。”江诚昊回答。
顾盈盈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夹住一缕青丝在手中缠绕,半晌才说:“把理财产品和中小客户的贷款结合起来,具体计划,我今晚回去写。明天再给你。新成立微金融部,把理财部和中小贷款管理人员合并调整进微金融部,明天午时,集合他们开会。”
“是。”
顾盈盈又回去忙碌了,先起草微金融部的规章制度和职责、组织架构,然后是微金融培训教程。
第二日一早,今年冬天长安的第一场雪下了起来。顾盈盈看着窗外的雪花,叹了口气,又是一个冬天,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个冬天了。
顾盈盈穿着水蓝色衣裳,披着狐皮大氅出现在聚盈钱庄培训室。一块不算大的玻璃黑板出现在眼前,这是莫师傅的最新研究成果,如今已经能做比较大块的玻璃了。顾盈盈拿起自制粉笔,开始写板书,把人人贷思想和三表三品法融合成一条产业链。
“首先说钱的来源。这件事情,是你们原先的理财部做的。如果每个人拿出一两银子,不算很多,但是一万个人就有一万两银子,就可以借给一个做小生意的人。如果每个人拿出十两银子,分别借给十个人,那么一万个人。就可以满足十个人对银子的需求。这个利率会很高,因为风险很大。比如,百分之三十的利率,那么假如有两个人生意失败,没有钱还,十万两银子,变成了十万四千两,利率是多少?”
下面有人回答:“百分之四。”
“很好,百分之四。所以,你们的任务有三个。哪三个?第一。找到尽可能多的人,每个人可能只需要十两银子,那么就是一笔大数目。第二,找到尽可能多的有短期资金需求的人,比如说,他只是需要银子进一批货。这批货卖完了,最多需要两三个月,银子就回来了,就可以还给我们。大家还记得期限和风险的关系吗?”
又有人回答:“期限越长,风险越大;期限越短,风险越小。”
“很好,我们要找的就是这种流动资金需求。第三,就是我怎么保证,十个人只有两个人还不了钱,而不是更多。接着就到这个微金融评分体系,三表三品法。同时,分数越高,风险越低,我们可以给优惠一点的利率;分数越低,风险越大,我们要求高利率甚至就不借给他了。我们聚盈钱庄的核心宗旨是什么?”
“名誉和盈利。”
“对,本着这个原则,我们不能让客户亏钱,同时又要把规模做大收取更多管理费。只是我们微金融部的宗旨,也是聚盈钱庄的宗旨!”
顾盈盈接着详细讲解了新的评分体系,又举了案例,最后让大家模拟了一遍,等到踏雪出来,已经是黄昏了。
几个孩子在街道上打着雪仗,不亦乐乎。顾盈盈微笑,突然想起去年和李章在六皇子府堆雪人的场景。
一晃,竟是一年。
“去六皇子府。”顾盈盈下完命令,才发觉自己做了什么,自己这是怎么了?
“小唐,你怎么来了?”李章温雅微笑。
“怎么,我是老虎吗?就不能来六皇子府?这还没有王妃呢,要是有了,我可就在不敢来了!”顾盈盈不满地撇撇嘴。
“说起这个,昨天我和父皇说了我的请求,结果父皇没有回答我,到底是准了,还是没准?”李章疑惑。
“你问了你三哥?”她知道李筠的眼光不会有大错。
“他说,父皇可能会准。”
“先等着吧,也许到论功行赏的时候,就知道了。皇上也拖不了多久,况且,他最疼的,还是你。”
李章只是笑。
“想吃什么?今日心情好,我给你做!”顾盈盈,一副要干活的样子。
李章有些讶然,开着玩笑:“难得你主动向本皇子献殷勤,好菜都上来!”
“民女遵命!”顾盈盈说着便去厨房忙活了。
两个人吃着饭,说说笑笑到亥时初,顾盈盈才离开六皇子府。
十一月十八,杨毅涵班师回朝,从长安城门一直到皇宫南门,都是欢欣鼓舞的民众。
顾盈盈和李章站在皇宫门口,等下杨毅涵进宫,他们要一同面圣。
“很久没有这么盛大的欢迎队伍了!”李章说。
“很久没有这么大的战争了,自然就没有这么大的欢迎队伍。”顾盈盈在一旁低声回答。
“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封赏毅涵。”
“要我说,还是不赏得好。”顾盈盈双凤眸中闪着精光。
“怎么说?”
“要是升官,按照他现在的位置,往上是没有兵权的兵部侍郎,是明升实降。”
“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是……”
“但是很矛盾,不过这个位置,他才做了一年多,按照惯例,是不会这么快升的,殿前司都指挥使左右使定是要做满两年,除非有过错。”
“你知道的惯例还不少。”
“书中自有状元郎。今日皇宫城楼上,怎么那么多人?”她抬起头,看到了一干盛装女子站在城楼上。
“父皇恩准后宫女眷前来观礼。”
顾盈盈收回视线:“这好像不是惯例。”
“不是,是特例,所以我说,毅涵升不升官,也不一定。”
顾盈盈难得吃瘪,偷偷白了李章一眼,不再说话。
杨毅涵一身银色铠甲,从马上下来,就看见皇宫门口的人群中,一抹天水碧的身影。她穿着天水碧上衣,身上的刺绣,是碧色的蝴蝶轮廓,只有寥寥几只,月白的长裙,碧色披帛缠绕,蝴蝶髻,碧玺蝴蝶步摇,碧玺水滴形耳坠,碧玺额链,那张平凡的脸蛋此时素净恬淡,生出一种写意的美。
赐字、密谈,是杨毅涵早就知道了的,他不禁担心,难道皇上要把她赐给六皇子,还是说皇上的意思是反着的?在他看来,皇上见她无非两种意思——成全她或者警告她。
如今看见在她身旁一身银白色朝服的李章,和她站在一起宛如一对,杨毅涵的心里更不好受。
城楼上,刚及笄不久的七公主乐阳公主李颜正看着皇宫南门外这个刚毅威武的男子。
“那个就是打败南疆叛乱军的殿前司都指挥左使杨毅涵?”李颜问着,杏眼中闪过一丝痴迷。
“是呢,听说今年二十三,因为常年在外行军打仗,不曾有妻妾呢!”一个宫妃说着。
李颜在心中暗自有了主意:这个男人,一定会是她李颜的菜!
顾盈盈莲步轻移,跟在李章后面,前往宣政殿面圣。
进了宣政殿,先是杨毅涵这个元帅和赵王这个副元帅。顾盈盈行过大礼后自是乖巧地站在一旁,微低着头,一言不发。
徐公公就站在顾盈盈正前方,他自是知道这个女子的身份,眼下看她宠辱不惊,不卑不亢,便觉得,此人绝对不是花瓶,日后怕是还会身居高位,所以暗自存了讨好的心思。
先是了解了一番真实情况,杨毅涵不敢隐瞒,悉数上报,就连风火王宫的那一幕也仔仔细细讲了一遍。
“唐晚,听闻是你当的通译?”皇上饶有兴致地问。
顾盈盈行礼回答:“回皇上,正是民女,民女曾于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一些南疆人,学了一些皮毛。”
“你之前在外游历,看来是学了不少东西!”l3l4
第91章 宫斗预备时
顾盈盈心下思忖着: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皇上又把话题转向别处。
“杨爱卿,你当殿前司都指挥左使还未满两年,按惯例不得再升,所以如今,朕先给你正二品辅国大将军的品级,仍居殿前司都指挥左使,等任期满了再升官职。”
“谢皇上圣恩!”
顾盈盈对这个结果不是不惊讶,皇上这是干什么?
“老五,你这次带兵很好,只是蒲修泽奸细这件事情,你要痛定思痛,别一天到晚只晓得风流!朕准你摄兵部事,至于户部,就给老六,朕看他之前和唐晚处理荆州国债,才发现老六竟然也能管钱!”皇上赞许地看着李章。
“谢父皇圣恩!”李章和李岚同时回答。
“至于礼部,先这样吧,等有了合适的人选,朕再安排!另外,你们三个,各赐黄金千两!”
“谢皇上圣恩!”
“谢父皇圣恩!”
这样看来虽然是平调,但是对赵王却是有利的,他一直没有兵权,如今有机会渗透兵部,而户部,他的老丈人孙之放自然会给他管好,除非子旭能把孙之放弄下去。而子旭管钱,皇上是想让他管,还是想让自己管?皇上又不是不知道荆州国债是自己的主意,自己在操办!
正想着,皇上又发话了:“至于老六,你前几天和朕提的要求,朕准了,有合适的人选,就告诉朕。”
李章刚才还在想父皇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请求,现在终于松了一口气:“谢父皇!”
其余几人。明白的如顾盈盈,自是十分明白;不明白的如赵王,是十分不明白。
“唐晚,你有什么要求,提出来就是。”
“民女不敢,民女只想要回云水间。”
皇上笑了:“准了!听闻云水间的菜,十分美味,不开也可惜了。没有其余要求了吗?”
顾盈盈温婉地笑:“民女不过是一介平凡女子,已经衣食无忧。也不争什么功名利禄,只希望国泰民安,民女才有好日子过。”
“你很懂事,”皇上微笑,“朕赐你正三品御前行走,不必上朝、伴驾,但可以出入宫廷、出席宫宴。听闻你棋艺了得。有时间,就来陪朕下盘棋。也可以去陪太后说说话。”
“谢皇上圣恩!”怎么又多了一个太后出来?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其余人的封赏,朕都拟好了圣旨,你们准备一下今天晚上的庆功宴,唐晚,陪朕手谈一局如何?”
皇上又打什么算盘?“臣遵命!”
那三个人狐疑地下去了。
顾盈盈看着徐公公在轩窗旁布好棋盘,也退了下去。
“盈盈。坐。”
顾盈盈依言坐下,手持白子,开始对弈。
“朕之所以让老六去户部,是因为荆州国债。”
“皇上英明。”
“什么时候能再发一期国债?”
“回皇上,皇上如果想以此筹资,并非长久之策。”
“你说。”
“寅吃卯粮。”
“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臣女不敢妄议朝政。”
“你如今是臣。”
“是,臣遵旨。还请皇上恕罪。第一,吏治之风;第二,开源,赋税改革;第三,节流,缩减支出。”
“吏治之风,朕是有心治,可是朝堂之上,牵一发而动全身。”
“皇上顾全大局,臣目光短浅。”其实这一点上。李筠对贪污**的打击决心就比皇上大,至少秦王党没有大蛀虫。
“赋税改革,你说一说。”
“第一,如今对百姓的税收太重了,严重影响他们的再生产能力,减小了征税的基础。反而会影响税收总量;第二,功德令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是如今严重影响了税收,本来乡绅富商为官府建学堂、善堂是好的,但如今的情况,他们真做的功德要远远小于他们应交的赋税。具体的数据和例子,臣可以写一份奏章,再详细说明。”
皇上只是落子,半天没有说话。
顾盈盈见状急忙跪下:“臣妄言,还请皇上恕罪!”
“你坐,说的其实很好,写份奏章呈上来吧。”
“臣遵旨。”
“你哥哥,朕已经派人下旨去了,先让他回京做正三品户部参事,开了春,朕会让他外任,管荆州码头。”
“谢皇上隆恩!”这是把荆州国债从筹资到还钱都交在自己手上,务必让这个项目赚钱吗?
棋局一时陷入僵局,皇上的黑子似乎占了上风,但是白子却也没有落败。
“母后十分想念你,你以后多进宫陪陪她!”
“臣女遵旨。”顾盈盈思索着,顾大小姐似乎很得太后喜欢,原因是顾大小姐的祖姑母和太后是闺中密友,后来祖姑母成了卫王妃,太后成了皇后,卫王和先皇两兄弟是一母所生,关系就像李筠和李章一样。
所以太后和祖姑母关系一直很好,甚至于自己的姑母顾蓉嫁给了太后的侄子忠勇侯范麟轩。顾盈盈五六岁的时候,还在太后身边住了将近一年,那绝美的莲步,也是太后身边的嬷嬷调教出来的。
“这棋局,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和朕去看看母后,晚宴前,就不要出宫了!”皇上说着便起身。
“臣女遵旨。”这意思,就是要自己一直陪着太后了?
顾盈盈跟在皇上后面,莲步一步不错,绕过大半个皇宫,走向慈宁宫。
进了慈宁宫门,还未到寿安殿,就听到里面女子的笑声。
皇后、贤妃和惠贵嫔带着女儿九公主庆阳公主李欣正在太后处承欢膝下。顾盈盈思索着,皇后中规中矩不爱出头;贤妃嚣张跋扈却会讨人欢心;惠贵嫔倒是个安分的主,她的女儿庆阳公主李欣,今年不过十二,只是不知道性格如何?
“儿子参见母后,母后金安!”皇上行礼。
“皇儿起来。”太后一脸慈祥。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安!”
“都平身!”皇上免了礼。
“臣唐晚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金安,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参见贤妃娘娘,贤妃娘娘金安,参见惠贵嫔,惠贵嫔金安,参见庆阳公主,庆阳公主金安!”一口气请这么多安,顾盈盈简直要疯了!
太后和颜悦色:“起来吧!”
“这就是传闻中的唐晚?”皇后发话了。
“传闻中的女诸葛,哀家自然要皇儿带来给哀家瞧瞧!来,过来给哀家仔细看看。”太后伸出手。
顾盈盈莲步轻移走上前,温婉地笑,握住了太后的手。
太后已是六旬年纪,头发花白,仍梳着一丝不乱的平髻,钗环简单,只有一支金镶玉五翎凤凰步摇彰显身份。
太后拉着顾盈盈被元悟的玉肌膏修复如初的手,反复看着:“光看着手,定能想象这双手擅于作画弹琴,写诗跳舞。”
然后看顾盈盈的脸,顾盈盈微笑着与之对视。
“好孩子,就看你的眼神,就不是什么狐媚子!”太后拍着顾盈盈的手,拉着她坐到自己附近。
皇后在一旁,面色波澜不惊,心中却在想,这个女子长得不如何,走起路来却是摇曳生姿。
贤妃则心中鄙夷:长成这个样子,还能当什么狐媚子!
“臣定当忠心为国,绝无二心。”皇上还在,赶紧表态。
“这孩子,再怎么样也是年轻姑娘家,别整天国阿国,以后哀家面前,就是臣女。别整天跟着皇儿和哀家的皇孙学坏了!你这孩子聪明,可是最聪明的女人,是要找一个男人,让这个男人去操心国!”太后拉着她的手没有放。
顾盈盈在心中暗暗叹息:何尝不是,最聪明的女人,都是找男人撑起一片天,大树底下好乘凉,哪有像她这般事事亲力亲为的?这个道理她不是不明白,可是谁能为她操心,谁会为她操心?
顾盈盈还没来得及回答,皇上就发话了:“母后这是挖儿子墙角了,好不容易有一个文能治国、武能安邦的女诸葛,母后是想挖去身边做女官?”眼角是戏谑,分明要逗太后。
太后爽朗地笑:“哀家说的怎么不对?像你的皇后、贤妃和惠贵嫔不都是聪明的女人?”
“母后说的极是。不过个人有个人的缘法。”
顾盈盈接过话头:“皇上和太后娘娘说的都极是,不论是如后宫各位娘娘们,为皇上操心,令皇上无后顾之忧,专心治国,还是如各位朝臣,亲力亲为协助皇上处理朝政,都是为国尽忠,为皇上效力。”
太后点头:“你这孩子很懂事,也很合哀家眼缘。”
“既如此,那朕先回御书房了,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皇上起身告退。
“有事就去忙吧!”
“儿子告退!”皇上就带着徐公公走了。
“皇后,今晚庆功宴准备得如何了?”太后问。
“臣媳早就命内务府的人去准备了,一切都好。”皇后恭敬贤良地回话。
“嗯,你们都先回去吧,就留唐晚和欣儿陪哀家吧。”太后下了逐客令。
“臣妾告退。”三人离去。
太后站起身,顾盈盈也急忙起身。
“陪哀家去御花园走走吧!”
“是!”顾盈盈扶着太后下了台阶,走出寿安殿。l3l4
第92章 宫斗进行时
李欣正是豆蔻年华,稚气未脱,爱玩的年纪,在太后附近跑前跑后的,一众奶娘宫女也追的十分辛苦。
“公主十分活泼可人。”顾盈盈由衷称赞。
“欣儿话虽然不太多,但是却很贪玩。”太后微笑。
进了御花园,李欣就跑远了。此时太后扶着顾盈盈的手缓缓走着,身边都剩下心腹。
“盈盈,苦了你了!”太后拍着她的手。
“臣女不辛苦,”顾盈盈温婉地笑,“看到太后和皇上都安好,臣女很欣慰。”
“哀家也是前几日才听皇儿说了当年的事情,太子他——”
“太后,都过去了,臣女现在很好。”顾盈盈依旧是微笑。
太后没有看出端倪:“你祖姑母去的时候,你才五岁,人人都道你自小便有倾城之色,哀家却是知道,你最像的,是你的祖姑母。”
“臣女还记得,那时臣女在太后身边的日子。”
太后身边的第一大宫女然风姑姑开口:“虽然脸不同,可是刚才老奴就看郡主走路,就知道一定是郡主无疑!”
顾盈盈转头微笑:“当年还是然风姑姑亲自指教的步法。”
太后微笑:“你这孩子,聪明通透,学什么都是一点即通,像你祖姑母。”
“太后谬赞了!”
李欣小跑着回来:“皇祖母,皇祖母!”
“欣儿,怎么了?”太后爱怜地摸摸李欣有些散乱的头发。
“皇祖母,快去看!”说着拉拉太后的衣袖,就在前面带路。
“这孩子,不知道发现什么了,我们也去看一看!”太后对着顾盈盈说。
“是,能让太后乐一乐就好。”顾盈盈答应着。就和太后一起向前走。
一行人走到一处假山上的亭子中,就看见李欣伸手一指。
李颜穿了一身红裙,娇俏艳丽。正围着一身黑袍银甲的杨毅涵转悠。两个人的视角刚好看不到这亭子,不知道一言一行已经被窥视了去。
飞扬在一旁十分无奈。自打出了御书房,主子就被这个刁蛮公主缠得死死的。先是杨毅涵路过湖边,乐阳公主失足掉进冰冷的湖水中。幸好主子武功了得,只是一个飞身就把公主拎了出来。
结果公主就往主子怀里钻,各种威逼色诱,硬拉着他送自己回宫。结果杨毅涵被缠的头疼,送了她回宫。她换了衣裳又跑出来继续缠。
“公主,您刚才失足落水,应该呆在房间里,让御医好好看看。免得染了风寒,不该再出来吹风。”杨毅涵神色恭敬,目不斜视。
偏偏李颜对这个冰块的寒冰态度十分受用,认为这样才有征服的快感:“我喝了姜汤,没事的。况且我身子一向强健,怎么会有事?你和我讲讲南疆的故事吧,或者战场的故事也行。”
“公主玉体重要,还是先回宫吧,微臣还有军机要事处理。先行告退!”杨毅涵说完就走了,连正眼也没有给李颜一个。
“喂,杨将军,你是在关心我吗?那我就当是,我听你的话去宣御医。不急,你晚上庆功宴和我讲都行!”李颜欢笑着大喊。
杨毅涵头也不回地走了。
飞扬舒了一口气,终于摆脱了乐阳公主的魔音!
然而顾盈盈这边还远没有结束。
“欣儿,你先回你母妃那里吧!”太后平静地看完,微笑对李欣说。
李欣乖乖行礼:“孙女告退!”
“盈盈,坐吧!”太后说着在亭子里坐下。
顾盈盈坐了下来,外面寒冷,立刻就有宫女抱了暖炉进来,又给太后披了貂皮大氅。顾盈盈则暗自运起内力御寒。
“你穿这么单薄,然风,拿个手炉给郡主!”太后说。
“臣女谢太后!”顾盈盈也不推辞逞能。
顾盈盈思索着,看刚才的样子,那个女子是公主,没有婚配的那个年龄的只有七公主李颜,这个李颜怕是看上杨毅涵了,果然,自己第一次见杨毅涵的时候,就下了他是花痴女杀手的结论。
可是,难道是今天早上城楼一见,李颜就沉沦了吗?不过,李欣是不是故意的?如果是故意把太后拉到这里,那这宫中女子的心机也太深了,才十二岁!
心思已经百转千回,面上却是波澜不惊,仿佛没有看到刚才的事情一样。
太后观察了她许久,心中暗赞顾盈盈如今是历练出来了,定力越发的好。
“你跟着老六去南疆走了一回,那个杨将军是主帅,你觉得他怎么样?”太后开口了。
这也在顾盈盈意料之中,于是不疾不徐地开口:“回太后的话,杨将军,是一个很好的将才,也忠心耿耿。”
“你知道哀家不是问这个。”太后飘渺一笑。
“杨将军已经二十三了,至今没有妻妾,”顿了一下,“臣女不敢说。”既然知道你练天道神功要当和尚不能成亲,就帮你一把吧!
“恕你无罪,说罢!”
“臣女私心揣测,杨将军会不会,有暗疾?否则,何以如今也无妻妾?”顾盈盈故作为难地说着,按理来说,皇家为了公主的幸福,是断不可能招一个不举的驸马的。如此误导一下太后,应该就能让她打消那个念头了。
太后沉吟半晌:“你的私心揣测很有道理,杨家,怕是要绝后了!哎,早知如此,当年的皇贵妃,还有杨忠谋夫妇……”太后没有再说下去。
顾盈盈如今又得到了新的信息:杨忠谋和韩广英当年的事情和宫斗有关。
“都是过去的事了,太后莫要再神伤!”顾盈盈劝慰着。
“你年纪轻,当年发生的时候,你生出来也没多久。有时候,世间没有后悔药!”太后说着起身。
顾盈盈将手炉交还给然风,又去服侍太后。
如此陪着太后说了一个下午的话,到了酉时初,宫宴开始了。太后一定要顾盈盈坐在她身边,顾盈盈百般推辞不掉,太后说她年纪大了,也坐不了多久就会回宫,于是顾盈盈才坐到了太后身侧。
结果就是,李筠李章等一干皇子坐在了顾盈盈之下。杨毅涵一进殿就看见上方那抹天水碧的身影,心下奇怪:她什么时候又得了太后青眼了?
“没想到小唐居然得了太
后的喜欢!”李章在李筠下首说着。
“据说,她在慈宁宫陪了太后一个下午。”李筠手握酒杯。
李章轻笑:“她就是这么会哄人,当初我们还有毅涵,都被她哄得一愣一愣的,就连齐渊都对她感兴趣。”
“也是,这是她的强项。”
宫宴很快就开始了,先是一大堆群臣敬酒说了一大堆恭维皇上的话,接着是一大堆恭维三大功臣的话。女眷们看到顾盈盈得了太后欢心,自然也来恭维了一番,顾盈盈对于敬酒全都一一喝下,酒量之好令众女眷惊叹不已。
“听闻贤妃妹妹酒量很好,不知道和唐晚相比,如何呢?”德妃开口。
顾盈盈在里面听出了挑拨的意思。
“呵,斗酒量,是男人做的事,女人就该做女人的事情。”贤妃回答,话里的讽刺意味显露无疑。
顾盈盈浅笑:“臣和臣妾,多一个字,自然是不同的。”
贤妃在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本来先皇赐婚,是让她做正妃的,只是后来不知什么缘故,临时变故做了侧妃,结果贤妃就和皇后之位失之交臂了,所以这个“妾”字,是她毕生的痛。如今顾盈盈这样回敬她,她当然再忍不住,刚想发作,却被太后拦了下来。
“不过是说笑的话,哪里就认真了起来?”太后望着贤妃,心中叹了口气,分明是给德妃当枪使了。
顾盈盈怎会不知,这是德妃挑起来,本来还想回敬一句,没想到太后发话了,也就罢了,只是心里有了计较,德妃这么厉害,八皇子,恐怕也非池中物,却蛰伏在李岚下面,是不是有其他居心?
歌舞上了一会儿,太后就说乏了,于是回了宫,顾盈盈送到殿门口,就回来找娄燕婷。娄燕婷早早准备好了顾盈盈的位置,于是她就在娄燕婷身后坐下。
“你今日可是风光了!”娄燕婷微笑着打趣。
“你又不是不知道,表面看起来越风光,暗地里的敌人越多。”
“可不是吗,刚才的火药味我都闻到了。还好太后护着你。”
“太后护着我,又何尝不护着那些妃子们?毕竟,那些人和太后才是朝夕相处。”顾盈盈可不觉得太后刚才纯粹是想帮她,以太后的精明,不会不知道她落不了下风,怕是想阻拦他们交火而已。
娄燕婷低了头,没有说话。
顾盈盈凑上前,又把声音压低了几分:“何况,说句大不敬的话,太后这个护身符,能用多久还是个问题。”
娄燕婷叹气:“哎,你说的何尝不是?”
顾盈盈突然展颜一笑:“所以你这个未来的皇后娘娘才是我最大的靠山!”
“小唐,你再乱说我就把你的嘴撕了!”娄燕婷娇嗔。
“好了好了,说正经的,如今赵王去了兵部,你爹有没有说什么?”比起女人之间的斗争,顾盈盈还是更欣赏朝堂锋芒。
第93章 麻烦花痴女
娄燕婷陷入思索:“我爹倒没有说什么,可能是,怕我担心吧。”
“别急,李岚想要想动你爹的人,我就把他的户部搅成死水。”顾盈盈眼睛里闪着智慧的光芒。
“你现在不过正三品御前行走,怎么搅?”娄燕婷疑惑。
顾盈盈笑得狡黠:“你也说了,我明着的能力有限,自然是来阴的。”
“你这个鬼机灵!”娄燕婷点了点她的额头。
顾盈盈俏皮一笑。
这边的动静全都被斜对面的杨毅涵不动声色地收入眼底。时不时有官员敬酒,他都一一回应——反正有顾盈盈的解酒丹,自是不怕喝醉。
只是接下来敬酒的,却是李颜这个不速之客。
“杨将军,父皇说你保卫边疆,尽忠大梁,是个可敬的英雄,本宫敬你一杯!”李颜说着就喝下一杯酒,还被呛到了,不停地咳嗽。
旁边的宫女连忙拍着她的背:“公主慢一些!”
杨毅涵早就站起来了,举着手中的酒杯缓缓喝了下去。看着眼前这个喝一杯酒也咳嗽的公主,他开始怀念那个几坛子酒下肚眼睛也不眨的女子了。
结果李颜似乎有些醉了,小脸绯红,一个站立不稳,就要倒下去。
杨毅涵微不可查地皱眉:怎么又是这一招?手中银珠不动声色地飞出,打中李颜,让她迅速站稳了。
顾盈盈一早就看见那个红衣艳丽的女子走过去,她咳嗽、假摔,自然没逃过顾盈盈的眼睛,最后杨毅涵的银珠,顾盈盈也是察觉了的。
转头去看皇上,发现皇上似乎不关心这边的状况,只是默默地看歌舞。
顾盈盈一下子摸不着头脑了。看到对面李章温雅地回敬众臣子,白天他的话突然闪进脑海。
“不是,是特例。所以我说,毅涵升不升官。也不一定。”
为什么皇上准许后宫女眷上城楼?关于升官?大梁有规定,臣子一旦尚了公主,只能担任高位闲职。那么,如果李颜真的搞定了杨毅涵,杨毅涵对于李筠来说,就变成了废棋!
这是皇上的意思吗?要削弱李筠的势力?到底怎么回事?如果不是皇上的意思,皇上也是任其发展的意思。那么到底是哪一种?
顾盈盈微微叹气。这件事情,只能和杨毅涵说。
李颜居然站稳了,她不禁有些气恼,但是也不好再摔。只得给了杨毅涵一个灿烂的笑容,退了下去。
歌舞还在继续,最后皇上有些醉意,才下令各自回府。离开的时候,李筠走到娄燕婷附近。顾盈盈自不会当电灯泡,于是走到李章附近。
“子旭,我好同情你!”顾盈盈感慨着。
李章无奈一笑:“皇家,就是这样。”
“罢了,等一切都结束。我一定要去游山玩水,就像我们回长安的路上那样!”顾盈盈说着自己的憧憬。
“记得把我带上,游遍九州名山大川!”
“好!”顾盈盈微笑。
回到茗园解意居,顾盈盈先沐浴一番,用内力把头发烘干,换了曼陀罗装束,去辅国大将军府找杨毅涵。
到了杨毅涵书房的屋顶,顾盈盈看到一个同样带着面具的男子,但是装束和杨毅涵有些不一样,显然不是同一个人。
可是那个男子并不友善,二话不说和顾盈盈打起来。
顾盈盈有些生气,怎么如此无礼?于是也不怕,就和他空手过招。
这个面具男武功很好,和顾盈盈基本上是打个平手。面具男显然很惊讶,武林中同等战力的女子显然极少,那么这个黑衣女子是谁呢?
一百来招过去,杨毅涵一身黑衣从远处走来,就感觉到屋顶有两个人在交手。其中一个应该是自己的师弟上官烈,自己约了他这个时候在书房见,那么另外一个是谁?
想着就纵身一跃跳上房顶,结果就看到了眼前一幕。
黑衣女子黑发飘扬,一张金色面具遮住容颜,只露出下巴,不是她又是谁?
“住手!”杨毅涵冷冷出声。
顾盈盈收功退到一边,上官烈也收功。
“你们都跟我来!”杨毅涵说着纵身一跃进了书房。
顾盈盈和上官烈随即跟上。
三个人闪进密室。
上官烈出声问顾盈盈:“你是什么人?”
顾盈盈娇媚一笑:“嘻嘻,我叫曼陀罗!”声音媚入骨髓。
上官烈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奇怪的是,杨毅涵并不觉得这声音刺耳,反而觉得十分动听,惹人怜爱,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弧度。
“你又是谁呀,真没有礼貌,一见到人家就打,一点都不怜香惜玉。问别人身份也不自报家门!哼!”顾盈盈娇嗔,小女儿媚态尽显。
上官烈吃瘪:“你!”
“好了,她不是坏人,你别说了,”杨毅涵对上官烈说,接着又转过头对顾盈盈说,“你先在外面等我,我和他说完话再让你进来!”声音反常的温柔。
“就知道你最好了!等会儿见!”顾盈盈娇笑着出了密室。
杨毅涵突然觉得,如果她平时能对自己这样爱娇就好了!
上官烈愕然:“师兄,太阳从东边出来了?”
杨毅涵恢复了平时的冰块:“太阳本来就从东边出来。”
“呃,我被你们吓到了,脑子都糊涂了,我想问,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上官烈自觉舌头打结。
“你今天怎么回事?”杨毅涵不耐烦地说。
“你不知道,你刚才看着那个曼陀罗的神情,还有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你认识她?不,我又说废话了,你肯定认识她!她是你的新欢?”上官烈八卦着。
杨毅涵扫了一记冷眼过去:“没有旧爱,何来新欢?师弟,你管太多了,说正事!”
两个人把正事说完了以后,已经过去了两刻钟。
顾盈盈坐在书房内杨毅涵的位置上,把玩着那冰种翡翠镇纸,就看到杨毅涵和面具男从密室里面出来。于是她跳起来跑过去:“说完了?我可以进去了?”声音柔媚至极
上官烈飞也似的逃走了。
顾盈盈眼中闪过自得的神色,走进密室,摘下面具。
“你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开门见山吧!”杨毅涵语气比平时柔和不少。
顾盈盈径自坐下,恢复常态:“那个乐阳公主李颜,你打算怎么办?我怀疑,皇上是故意的。”
杨毅涵看了她许久,才在她对面坐下:“什么怎么办?说说你的猜测。”
“就是,皇上要么想让你变成废棋,要么想顺其自然地让你变成废棋。驸马只能担任闲职的。”于是顾盈盈把今日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自然略去太后问她的那一段,否则这个冰块听到她说他不举,还不把她冻死!
杨毅涵面不改色地听完,思索了半晌:“太后没有问你吗?”
顾盈盈扶额,这个冰块总能抓住重点!“自然是有的,不过,被我糊弄过去了。”
“怎么糊弄过去了?”
一定要问这么清楚吗?“我反正最后让太后相信你不适合做李颜的驸马,过程就不要管了!”
“怎么不合适?我看合适的很!”突然想逗一逗她。
顾盈盈看到了他眼底戏谑的表情:想玩我?我玩死你!
“原来,是郎有情,妹有意,是我多管闲事了呀?好呀好呀,那我提前恭喜你了,驸马爷,祝您和公主殿下白头偕老,子孙满堂!”顾盈盈笑着戴上面具就要走。
“回来!”
顾盈盈又坐回来,取下面具。
“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为这件事找我?”
顾盈盈撇撇嘴:“第一,承瑞说,你的天道神功没练成之前不能成亲;第二,你要是当了驸马,仕途就无望了。”
杨毅涵没想到凌承瑞连这个都告诉她了,可是这所有的理由里面,却没有一个和吃醋有关,让他不禁有些失望。
“那,你怎么让太后认为我不合适?”
顾盈盈叹口气:又回到这个问题上了!“我说了你不准打我!”
“不打你!”
“我说你都二十三了,无妻无妾,估计是不举!”顾盈盈没心没肺地说。
杨毅涵脸色爆黑,似乎在隐忍着什么,突然间就冲到顾盈盈面前把她拎起来抵到墙上。
“你说了不打我的!”顾盈盈突然反应过来。
“我没说要打你,只是,我是不是不举,你要不要试一试!”威胁的语气尽显,抵着她的娇躯,身体其实已经起了反应。
顾盈盈连忙摇头,她知道“不举”这个词深深伤害到了男人的自尊:“我只是权宜之计编的谎言而已,你千万别激动,不然你的天道神功就没有了,还有,你下次就打不过承瑞了!”这个男人,怎么这样难整?
杨毅涵压抑下自己的**,缓缓放开她,退回椅子上坐下。可是鹰眸中怒气不散,盯着她的目光寒冷如冰。
顾盈盈抚了抚胸口,暗自想着:下次千万别和这个男人到密室里,否则,他要发威,逃跑都难!
顾盈盈又坐下:“喂,我好心提醒你皇上的态度,你这个样子一副要死要活的,太不够义气了吧!”
义气?这个女人居然和他讲义气?
第94章 失贞配不举
“还有,我虽然告诉你了,可是对策我无能为力,你自己慢慢想吧,我走了!”顾盈盈刚想落荒而逃,就被杨毅涵的手臂拦住。她真是叫苦不迭呀,打又打不过人家,连跑路都没他快!不行,回去苦练轻功!
“你既然开了头,后面的事由你来想,好补偿我被你坏了的名声!”杨毅涵今天是真的生气了!
顾盈盈是完全不能理解所谓的“男人的自尊”:“拜托,我要不这么说,太后估计就皆大欢喜地下懿旨了!”
“你是女人,最了解女人,说说怎么对付乐阳公主。”
顾盈盈觉得今天遇到强盗了,算她倒霉!跑回位置上坐下:“你想打消她嫁给你的心思,那是绝对不可能。”
“怎么说?”
“根据花痴贵女喜欢冰块武将原理,你越是冰块,她越是喜欢,越是有征服欲,想爬上这座高山,”顾盈盈语调慵懒而无奈,“可是呢,你如果顺着她,理她,她又觉得她是百花中最明艳的一朵,满足了她的虚荣心,她也就觉得你这座高山她爬上去了,那就心安理得享受你的殷勤。总之,就是无论你怎么做、什么态度,都摆脱不了她的魔掌。”顾盈盈打着哈欠。
“说了等于白说!”
“没有白说,是说,你的态度没有用,要从另一个角度努力!”
“什么角度?”
“从时间来看她才刚及笄,肯定要多留一两年,你暂时还不会有危险。不过,也保不准皇上又搞一个特例!他最近年纪大了,倒是喜欢新鲜玩意儿,先是给你加级不加官,然后又赐了我一个奇怪的御前行走。难保再来什么古怪的东西!其实,李颜挺不错的,又漂亮又可爱,就是时机不对,哎,你真的不喜欢人家?”顾盈盈眨着眼睛。
见到他的脸色又沉了下来,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于是连忙补救:“原来你不喜欢这种类型?早说嘛,那你就要狠得下心,把她毁了!”
“把她毁了?”
顾盈盈点头如捣蒜:“而且是要找一个能当得起驸马的人把她毁了。否则,你就成了受害者。”
“怎么说?”
“一个失贞的公主,一个不举的驸马,绝配!”要是公主被一个身份低微的人糟蹋了,那就直接送到杨毅涵这里来。反正他“不举”。也不会在乎清不清白。
杨毅涵一皱眉头,又要上前。
顾盈盈连忙摆手,委屈地说:“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原来冰块也会爆炸!”
杨毅涵没有再动,看着这个小女人楚楚可怜的样子,十分受用,然而她的言辞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顾盈盈只当他又生气了,叹口气:“好了,我不说了。那个,小心皇上的金衣卫,他们好像知道很多事情!”
“多谢!”杨毅涵没好气地吐出两个字。
顾盈盈一撇嘴:“我走了!你慢慢谋划!”于是飞出密室,消失在夜空中。
杨毅涵低低叹口气:本来想着回来就开始对付这个小女人的,结果出了一个乐阳公主,只能先把乐阳公主处理掉再说。但是今天的账他记下了,日后一定变本加厉地还在她身上!
顾盈盈回到解意居,大松一口气,男人的自尊,也太轻易伤害不得了吧!
几日后,傅泽兰出现在茗园,顾盈盈把她的眼睛蒙上,然后带到曼陀罗宫里,做素质测试。很快,万一帆把结果拿给顾盈盈。
“文化,七分;逻辑五分;记忆七分;武功,零分;武功潜能,六分;商业,三分;算术,四分。”顾盈盈念着,这些题都是她出的,除了武功潜能她只有五分,其余都是十分满分。
“武功潜能倒是不错,这样,白天,你在云水间先跟着南堂主学武功和经商,晚上,我教你医术。这三样东西,如果你学得好,我会给你堂主的身份,学得不好,就来当我的丫鬟。”
“是,属下一定用心学!”傅泽兰信心满满地说。
如今云水间还回来,顾盈盈有原班人马,第三天就重新开业,又增加不少新的菜式。万重山决定退休,只当曼陀罗宫的武功指导,万一帆就去当云水间的总经理。反正这段时间他也学了不少顾盈盈写的商业教材,万重山也会带一带他,上手不会很难。
顾盈盈晚上就会给傅泽兰讲解和。白天她就在云水间忙着排练新年音乐会。如此忙活了几日,倒是顾少安回京的消息传来。这天顾盈盈和李章一起进宫,先去御书房见了皇上和顾少安,接着皇上就让顾少安和李章去户部衙门,顾盈盈则去陪太后。
因着顾盈盈的原因,李章倒是对她的哥哥很好。顾盈盈看了心下不由叹息,真是造化弄人。
太后在宫中练着书法,顾盈盈走进来,就脱了狐皮大氅,前去研墨。
“盈盈呀,你素来安静,也喜欢练字,也给哀家写一幅吧!”太后微笑着说。
顾盈盈行礼,用自己的字体写了一幅字:“太后赎罪,若是用原来的字体,怕是就露了端倪了!”
太后看了这个福字半晌:“这个字体也很好,你心细如发,从来都很安静,但是又不沉寂。这样的性子,最是相宜。”
顾盈盈浅笑:“太后谬赞了。”
她只是静静为太后研墨、换纸,将写得好的字卷起收藏。
申时方从宫中出来,顾盈盈叹口气,伴君如伴虎,她每次入宫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真是一刻也不敢松懈。在宫门口,就看见乐阳公主的銮驾正要进宫,于是跪在一旁行礼。华丽的马车缓缓驶入宫门,卫队也跟着进去了,她才起来,给了一锭银子给守宫门的的侍卫。
“乐阳公主这是干什么去了,好大阵仗!”顾盈盈问。
侍卫回答:“听说去了殿前司犒赏士兵!”
顾盈盈点头微笑:“原来是这样呀,多谢这位小哥!”
“不用谢,不用谢!”收了银子的侍卫喜笑颜开。
顾盈盈坐在马车上,心想,杨毅涵今天怕是吃苦头了,不过那天自己好心提醒他,还帮他巧拒太后,他居然那么凶!哼,活该!也让你知道,我们女人要是应付不好,可是比百万雄兵还要可怕的!
晚上亥时,她换了曼陀罗装扮,就从地道去了顾府。
“哥!”顾盈盈摘下面具。
“盈盈,听说你最近成了皇上和太后面前的红人?”顾少安微笑。
顾盈盈眯起双眸:“不过是我还有用罢了!”
“你哥这次回来,还是要外任,也住不长久!”顾昌叹口气。
“回来一趟也好,哥你去了户部,我自会想办法帮你,六殿下不会为
难你,倒是其他几个人,你要当心!”顾盈盈嘱咐着。
“好,我知道了,你也要小心!特别是那些妃嫔。”顾少安嘱咐着。
“我知道,谢谢哥!”
“对了,你嫂嫂又有身孕了!”顾少安一脸喜色。
“那真是双喜临门!”顾盈盈也是一阵惊喜。
顾昌说:“现在只等十二月十五秋闱结果出来,要是少宁能中,那就皆大欢喜了。”
“爹,你要对弟弟有信心!”顾盈盈说着。
“是呀,爹你就放心吧!”顾少安附和。
“对了爹,上次我让你保管的玉佩,我想拿回来。既然皇上太后都知道了,我也不怕了。”
顾昌没有犹疑,把玉佩还给顾盈盈:“你拿回去也好,说到底,你还是顾家的人!”
顾盈盈接过玉佩,点头微笑。
从顾昌书房出来,顾盈盈又偷偷去见顾少安。
“你把聚盈钱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给了我?”顾少安十分震惊。
顾盈盈点头:“哥,肥水不流外人田,况且你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帮了我,所以,你放心拿着好了,不过,云水间我把百分之五的股份给了总经理万一帆,所以你剩下百分之四十五。”
“盈盈,你,你不要太辛苦,哥会努力,争取尽早帮你正名。”
“正不正名其实不重要,只要我们平安,就是最好的。”
“嗯。”这个妹妹呀,总是把什么都往身上扛!
十二月十五,秋闱放榜,顾盈盈一早就让万一帆去打听。直到巳时末,万一帆才回来,顾盈盈正在吃着所谓的“早饭”,其实对她来说是中饭。
“回禀主子,顾二少爷中了举人第九名。”
顾盈盈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经过这么多事,如今她深深明白,自己最大的靠山其实是顾家,没有顾家,她才真是什么都没有了。弟弟也算是争气,十四岁中举人,第九名虽不算高,不比顾少安当初是解元,但是也很不错了。
“今年状元是谁?”
“是云太傅的嫡孙云乾铭。榜眼是徐州的平民出身,叫方质通,四十多了。探花是正六品荆州随城转运司判官的儿子,颜良辉。”
顾盈盈当即放下筷子,颜良辉!是他!江城缇兰节才艺比赛男子第一名颜良辉!
果然不是池中物!中了探花,改日,自己要会一会他才行!
“你先下去吧!”
“是。”万一帆答应着退下。
第95章 曲江再相会
今夜曲江夜宴,顾盈盈自是去了的。她陪在娄燕婷身边,仔仔细细打量了这进士前三名。云乾铭果然是世家出身,一表人才,非同凡响。而方质通显然气质上就差很多了。至于颜良辉,自己已经认识了。
顾盈盈端着酒杯走到颜良辉面前敬酒:“江城一别,再相见竟然是曲江夜宴,恭喜探花郎了!”
颜良辉站起身:“今日才得见唐姑娘真颜,实在是造化弄人!”
顾盈盈心中嘀咕:这还不是真颜呢!面上不动神色:“干!”说着豪爽地一饮而尽。
杨毅涵早就看到这边的动静,此时也举着酒杯走过来:“探花郎别来无恙!”
颜良辉浅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当日江城幸会杨将军,学生日后还仰仗杨将军指点!”说着喝了下去。
“恭喜!”杨毅涵也一饮而尽。
“看来,我要传信告诉叶少庄主,下次的江城缇兰节,要换个更宽敞的地方了!”顾盈盈打趣着。
杨毅涵附和:“那是当然,男女第一都入朝为官,下次怕是要挤破头了!”
颜良辉微笑:“学生是歪打正着,不过是纸上谈兵,不比唐姑娘,文能治国,武能安邦,是真才实学。”
“还是这样谦虚,我才是真的误打误撞。”顾盈盈摇头。
颜良辉不以为然:“唐姑娘才是真的谦虚。”说着回敬顾盈盈。
顾盈盈将刚满上的酒一饮而尽:“我先回席了,尽兴!”顾盈盈一举酒杯,回到娄燕婷旁边。
娄燕婷凑过来说:“那个云乾铭果真是一表人才呢!连带着齐王妃现在都面上有光。”
“你哥哥也不错呀。等到他回京的时候,你面上的光可比齐王妃要好看多了,毕竟她只是人家堂妹妹,你可是嫡亲的妹妹呢!”
“你就会打趣我!”娄燕婷给了她一记白眼。
顾盈盈只是轻笑。
到了新年音乐会,玉堂春外的表演场地又是人潮涌动。今日来看的。不仅有平日的常客,状元郎云乾铭也来了,齐王带着齐王妃陪同。颜良辉自是来看顾盈盈的,李章知道了他和杨毅涵、顾盈盈早就认识,立刻就把他拉到秦王阵营来了,如今更是请他来听新年音乐会。
而另外一个稀客则是顾少安,他带着妻子和顾昌一起来看演出。
最后一个稀客则是杨毅涵。从玉堂春开张,他这才第二次来,他则是跟在李章身边一起来的。
结果各种花痴少女芳心大动,同时舆论开始产生各种花边新闻。最后的最后,根据最近朝廷动向和花痴的投票,长安四公子新鲜出炉。
排在第一位的,自然是皇室贵眷李章,南疆之战立了功。马上要选妃了。又是长安第一英俊潇洒的六皇子,他不排第一,谁排第一?
第二则是云乾铭,年方十八的状元郎,人长的帅,家世又好,收复了无数少女的心。
第三位是杨毅涵,南疆大战头功,二十三岁,无妻无妾无通房。威武英俊,冰块男秒杀花痴女,顿时百花落地。
第四位是顾少安,虽然人家有了老婆,而且顾家就算纳妾也不能生孩子,可是人家长得帅,而且一生一世一双人,羡煞一众女子。
因此,在新年音乐会上,京城四公子的名号就出来了。不过后来顾盈盈听说这“长安四公子”的排序,一口茶喷了出来,咳了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话:“这根本就是按照长相来排的吧?”
再来说新年音乐会的境况。
开场,顾盈盈穿着月白色衣裳出来唱。接着是新年序曲,然后便是一唱音乐盛宴。
“唐姑娘还是这样惊才绝艳!”颜良辉感叹着。
“小唐的确每次都会让人惊喜!”李章由衷称赞。
杨毅涵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他看中的女人,怎么会不好?只是最近乐阳公主简直烦到家了,他都快濒临狂暴了。可是乐阳公主身份摆在那里,也不好怎么样,于是乎,此事只能从长计议!
最后一曲是莎拉布莱曼的,顾盈盈先解释了一遍歌词大意,然后再用意大利语演唱。蓝色的华服衬得她气韵越发清贵,眉间的蓝宝石花钿让她充盈着灵气。
一曲震撼高歌将音乐会带入尾声,全场掌声雷动。
李章为她的高音惊叹不已,杨毅涵则沉寂于她遗世**的美,颜良辉则感慨她无穷无尽的才华。
当散场时,顾盈盈莲步轻移向他们走来。
“小唐,你这是什么唱法,还有什么语言?”
“罗马帝国的唱法和语言。”
杨毅涵想起之前的笛子:“罗马帝国在哪里?”
“在比西域还要西边的地方。”
“你居然到过那么远的地方?”李章惊叹。
“我没去过,只是有一个罗马帝国的人开着船来过大梁,我恰巧遇见,才学了这些东西的!”胡诌呗!
众人也不再疑问。
顾盈盈余光瞥到远处,在那里玉芙蓉刚刚忙完,江诚昊则给她递过去一个手炉,她推辞了半天,最后还是收下了。这样的戏码从顾盈盈回长安开始就一直在上演,江诚昊矢志不渝地预备滴水穿石,玉芙蓉则是拒无可拒,从头再拒!
顾盈盈暗自摇摇头,自己的心结,只能自己化解。
连开五天的音乐会场场爆满。终于忙完了,就到了准备过年的时候。
这一天,江诚昊兴奋地跑到枫丹白露,顾盈盈正在看账册。
“师妹,师妹!”
顾盈盈从书堆中抬起头:“你这是怎么了?抱得美人归了?”
江诚昊绽放笑容的脸立刻黯淡下来:“要是抱得美人归,我就抱着她来提亲了。”
“你也是,要和她说清楚你的心意,否则一味的示好有什么用?”
“师妹教训的是,不过先说正事,师父来了,他说要和我们一起过年!”
顾盈盈闻言立刻站起来:“师父在哪里?”
“在岿然悠远。”
江诚昊话音刚落,顾盈盈就冲了出去。
“师父!”顾盈盈一个起落窜到叶圣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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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轻功又好了!”叶圣叹微微一笑。
“天天练,能不好吗!那个,现在掌门是元悟师兄?”
顾盈盈话音刚落,江诚昊就冲了过来:“掌门是元悟师兄?师父您退位了?”
“什么退位,”叶圣叹拿着拂尘扫了一下江诚昊,“是升任长老,你这小子,如今跟着师妹混到聚盈钱庄的掌柜了,说话做事还是这么毛手毛脚的!”
江诚昊摸摸头:“你们都疼小师妹,就知道欺负我!”
顾盈盈扑哧一声笑出来:“对了,师父后来没有收弟子了吧?”
“没有。”
“升任长老之后不能再收弟子,那也就是说,我是师父的关门弟子!”顾盈盈手指敲着下巴。
“真是荣幸呀!还关门弟子!”江诚昊撇撇嘴。
叶圣叹捋一捋胡子:“我怎么闻到酸味呢!”
顾盈盈掩唇而笑:“师父,诚昊师兄现在情场失意,你还是不要刺激他的好。”
“情场失意?师父帮你!”叶圣叹一副义不容辞的样子。
“师父,您一个出家人,还大言不惭地说帮我,您都不知道情为何物吧?”
“小瞧师父,没吃过猪肉,我见过的猪比你见过的人还多!”叶圣叹瞥了一眼他。
“好了好了,师父,你待到什么时候呀?”顾盈盈出来打圆场。
“今日二十三,我初十就走。”
“这么快?师父不多住几天?”顾盈盈挽留着。
“我元宵节和崇光门主有一场约。”
“哦,那师父先选住的地方吧,除了解意居,师父随便挑!”顾盈盈把手一伸,带着叶圣叹挑房子。
叶圣叹最后挑了山中苑的万芳筑,顾盈盈掰着手指头:“真好,诚昊师兄和一帆住乱红轩,师父住万芳筑,子旭住烟霞阁,承瑞住潇湘馆,我住解意居,至于玉姐姐,”说着又看了一眼江诚昊,“要是诚昊师兄成功了,那就抱回乱红轩,不成功就归我!四角齐全了!”
“你还计划的真好,放心,肯定抱回乱红轩!”江诚昊撇撇嘴,一副壮志凌云的样子。
“对了对了,玉姐姐知不知道你的真颜是什么样子?”顾盈盈探头问。
“我要给她看,结果她拒绝了。”江诚昊失落地低下头。
顾盈盈点了一下他的手臂:“笨蛋,你下次去见她就别戴面具了呗!”
叶圣叹在一旁开口了:“话说,怎么我两个徒弟都不能以真颜示人,偏偏要带人皮面具!”
顾盈盈讨好一笑:“呵呵,那是师父教得好。况且,我才不想以真颜示人呢,平白惹得一身麻烦!”说着神情黯淡下去。
见江诚昊一副不解的样子,叶圣叹低声问他:“你见过她的真颜?”
江诚昊摇头。
“怪不得,就你师妹那个祸水的样子,连你元悟师兄都对她动心了。”
“你们两个嚼什么舌根呢?”顾盈盈笑得云淡风轻,眼神却冷如寒芒:这一老一少两个家伙,还八卦起她来了!
第96章 师父的法宝
叶圣叹和江诚昊立刻恢复常态,缄默不语。这丫头岂是能得罪的,狠起来谁的面子也不管用!
半晌,没听到闲言碎语,顾盈盈这才换上真挚的笑容:“去云水间吃好吃的!诚昊,放你一天假!”说着吩咐人准备马车去了。
那边,两个大男人八卦热情依旧高涨,开始传音入密。
“元悟师兄怎么会动凡心呢?”江诚昊不解。
“被美色所惑呗!”
“后果是什么?”
“倒没什么,元悟只说,会护她一世平安。”
“不至于吧,我也知道师妹是天下第一美人,可是,不至于如此吧?”
“你又不是没听过那首诗,专门写她的,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叶圣叹感慨着。
“如此说来,师妹不愁嫁呀!怪不得她十七了,一点也不着急!”江诚昊恍然大悟。
“她要求高着呢,你最好别问她这个话题,否则她拿惊世骇俗的话砸死你!”当初在凌天顶,可不就是这样?
江诚昊摸摸自己的心肝,暗自记下师父的嘱咐,跟着顾盈盈去云水间了。
叶圣叹自然赞叹着这些大鱼大肉的美食,饕餮不已。顾盈盈和江诚昊都觉得这个人穿一身道袍,在这里却又是酒又是肉,十分不和谐。不过谁让他们的师父就是这个样子呢?
叶圣叹啃着螃蟹:“丫头呀,最近承瑞侄儿动静很大呢!”
“呃,什么动静?”
江诚昊在一旁纳闷:“怎么师父和凌公子都叫师妹丫头?”
“笨蛋,”顾盈盈敲一下他的脑袋,“难道叫我盈盈吗?”
“呵呵!”江诚昊干笑。
“现在并州和豫州的武林界都在说他好话。看他的样子,是要奔着武林盟主的位子去了!”叶圣叹喝了一杯桂花酒。
“师父你怎么看出来的?”顾盈盈好奇。
“你师父我成了精了,再说也能算上几卦。”
“那您说,他能当成吗?”顾盈盈赶紧问,是了,都忘了师父能洞察些许天机。
“你这丫头在,什么事情办不成?”叶圣叹瞥了一眼顾盈盈。
顾盈盈只是笑。当然没什么办不成的。
叶圣叹埋怨着:“当初让你嫁给他,你偏不答应,要是你嫁给他,以后就是武林盟主夫人了!偏偏还要做臣子,辅佐他。你笨呀,不做主子做臣子!”
顾盈盈不以为然:“话可不是这么说,为区区一个武林盟主夫人把自己嫁了,不值!皇后之位我还不稀罕呢,我要的是幸福。没有就免谈,还不如银子来得实在!”
江诚昊瞥一眼叶圣叹,腹诽着:您老人家刚才还叫我不要说嫁人的事情,您怎么自己先开口了!
“好了不说你了!承瑞最近动作这么大,崇光门主有些着急。”
“所以才约了你?对了,崇光门主不会是想让崇光少门主当武林盟主吧?”那个冰块。看起来就不合适。
叶圣叹瞥了她一眼:“我记得没教你术数呀,你怎么知道的?”
顾盈盈微笑:“猜的!不过我看他的想法不成!”
“承瑞侄儿到底和你说什么了?上次在凌天顶,我看你们言笑晏晏的样子。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他那样一个九曲心思的人,居然和你变得这么熟!难以置信!那时候天啸老兄都以为你们情投意合了,差点就向我提亲了,幸亏我知道你心思,及时阻拦了!”叶圣叹酒足饭饱,抹抹嘴,看着顾盈盈。
顾盈盈只是云淡风轻地笑:“师父,您不觉得,我也是九曲心思的人吗?”
“你们两个果然像,就连那笑也是如出一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兄妹!”叶圣叹放下手中的鸭腿。
“所以,他就把我当知己,什么都告诉我了!不过我不认为崇光门少门主会对那个位置感兴趣。而且他也忙不过来吧?这边都没法脱身。”顾盈盈说着自己的揣度。
江诚昊插话了:“师父,师妹,什么哑谜呢?”
“这是武林的事情,你还是先操心你的美人吧!”叶圣叹转移了话题。
顾盈盈点头如捣蒜。
“何方神圣,我也去会会,给徒弟把把关!”叶圣叹来了兴致。
“师父,在玉堂春,您进去吗?”顾盈盈浅笑,看了一眼他的一身道袍。
叶圣叹一张脸就僵住了:“不能请出来吗?”
“可以倒是可以,明天吧,对了师父,人可是我先看中的,您要是说不行,那是拂了我的面子!”顾盈盈说。
“看过再说!”叶圣叹敷衍。
顾盈盈翻了一个白眼,不再说话。
第二日,顾盈盈约玉芙蓉逛街。叶圣叹和江诚昊在暗处跟着。
“玉姐姐,好久不曾逛街了!”顾盈盈挑着发簪。
“是呀,你这个大忙人,忙完朝廷忙生意,忙完生意忙人情,怕是早忘了自己是女孩子吧?”玉芙蓉点着顾盈盈的额头。
“玉姐姐,别数落我了!我也不想呀!”顾盈盈拉着她的衣袖撒娇。
“你在别人面前一副女霸王的样子,到我这里就只会撒娇!”玉芙蓉娇嗔着。
“我不比你嘛,你要撒娇,有诚昊师兄,我找谁撒娇去!”顾盈盈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玉芙蓉不依了:“好呀,你就知道打趣我,你那个诚昊师兄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来当说客的?”
“玉姐姐,我看他挺好的,你为什么不答应?”顾盈盈赶紧追问。
玉芙蓉叹口气:“我这辈子,早就打定主意自己一个人过了。”
“我还是在南阳初见的时候那番话,之前你要寻死,我说,我都没有想着寻死。我一直在求生,求生活得更好,你又有什么立场寻死?我到现在还孤身一人,是因为没有一个这样的男子,真心爱我护我。可是你有,玉姐姐,你告诉我。你真的,没有动过心吗?”顾盈盈拉着她,走到一个偏僻一点的地方。
玉芙蓉低着头,没有说话。
“玉姐姐,我不是当说客,我只是为有情人感慨,既然
有情,就应该在一起,就应该幸福!”
玉芙蓉抱住顾盈盈:“妹妹。我怕,我好怕,若无爱,岂有恨?若无爱,岂有伤?而且,我不配。我根本不配!”然后是一声叹息。
顾盈盈拍拍她的背:“我也挣扎,我也明白这两句话的道理,我也是过来人。罢了。自己的心结,还是要自己解开。”
两个人遂携手继续逛街。
叶圣叹在暗处评价:“想不到还是个才女,长相还不错,性格也还好。”
“这长相叫还不错?那什么叫好?”江诚昊不满。
叶圣叹暗道,没见识的小子:“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是见过天下第一美人之后,标准瞬间提高不少。”
江诚昊瞥了一眼叶圣叹。
“教你一个百事百成的法宝,”叶圣叹悠然一笑,“置之死地而后生!”
“置之死地而后生?谁死?”江诚昊不解。
“难不成还是她死?”叶圣叹说完不再开口,径自走了。
江诚昊则在反复琢磨这句话:置之死地而后生?
年前。莫师傅把顾盈盈要求的烤箱做了出来,顾盈盈大喜过望,当即烤了一些蛋糕和曲奇。叶圣叹自然有有口福了。直称赞这些点心松软可口。于是,顾盈盈就准备拿曲奇和蛋糕作为拜年礼物,而给宫中的那些,全部加入了清心丹的成分,防止有人中途下药栽赃嫁祸。
大年初一,顾盈盈携着蛋糕和曲奇进宫,给皇上的那一份,是用刻着“国泰民安”的模具做出来的蛋糕,而给太后的,则是“福寿永康”。太后上了年纪,特别喜欢这种松松软软的糕点,意头又好,当即询问做法。顾盈盈只说需要特殊的工具,待工具做好了,再来教御膳房的人使用。
于是顾盈盈又一次在宫中、朝中风头大盛。
到了给秦王府拜年的时候,李章也在,他问李筠:“三哥,你说,小唐风头会不会太盛了?要不要叫她避一避锋芒?我怕有人对她不利。”
李筠淡淡一笑:“她很聪明。”
“怎么说?”李章不解。
“她不需要避什么锋芒,没有根基,就算再盛也不会如何,要是没有风头,就会被人踩到泥土里面去。”李筠看得十分透彻,只是他不知道,顾盈盈是有根基的。
李章点头称是:“三哥,还是你厉害!”
“你去让小唐到我书房来,我有事情问她。”李筠说。
“好!”李章答应着就去了。
顾盈盈和娄燕婷寒暄了一番,又逗了襁褓中的熙儿,就走进李筠的书房。
“王爷找唐晚何事?”
“本王是找你要银子的。”李筠十分直白。
“多少?”
“二十万。”
顾盈盈浅笑:“我能知道做什么用吗?”
李筠沉默。
“不说也没关系,我只是不喜欢做亏本生意。初八,聚盈钱庄就会帮你开一个新账户,名字是秦少游,密码是,”顾盈盈拿起一张纸写下密码,然后递给李筠,“记住了?”
李筠点头,那张纸瞬间在顾盈盈手中灰飞烟灭。
“亏本生意,本王也不做,只能告诉你,和太子有关,后续可能还会要银子,你做好准备。”
顾盈盈只是点头,明白这是一个大局,大到李筠不能说。不过也好,知道的人越少,成功的几率越大。李衡,我等着看你成为阶下囚!
辅国大将军府,杨毅涵吃着顾盈盈送来的曲奇,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这小女人做的东西还是这么好吃。
飞扬在一旁看着自家主子的表情,心中不由哀叹:主子思春了!春天还没到呢!
初十那天,顾盈盈和江诚昊送走了师父叶圣叹,于是短暂的假期结束了,又开始了忙碌。顾盈盈在枫丹白露见傅泽兰,考察一下她最近的“学业”。
“学医最重要是实操,你现在对和的理解基本上可以了,明天开始,我会带你去善堂,那里的穷苦人很多身体都不好,你给他们把脉,我要看你开的方子。”
傅泽兰欣喜:“谢主子!”
“你最近武功进步还可以,但是我的记账法你还是学的不到家,这是我最近编的,你拿去,抄一遍,然后十天内把它还回来!”抄书,其实是一种很好的学习方法,特别是对于细节很多的学科。
“是,属下一定竭力完成!”傅泽兰接过书,退了下去。
第二日,顾盈盈就带着傅泽兰去长安的善堂让她给穷人把脉、开方子,接着自己再把一遍,指导她可以改进的地方,还免费给他们发放药材,最后在善堂招募了一批身体健全可以干活的青壮年入曼陀罗宫。
第97章 梦碎元宵夜
元宵节宫中夜宴,这次皇上没有明着说给六皇子选妃,但是让那些官家小姐都在夜宴表演,那意思,自然十分明显。
太后出席敬了一杯酒就离开了,于是顾盈盈就坐在娄燕婷身后。
“听闻‘长安四公子’六弟排第一,那些官家小姐现在都挤破头要嫁给他呢!”娄燕婷八卦着。
“呵,永远看不懂花痴女!”顾盈盈举着酒杯,一杯又一杯的喝,就像喝果汁一样。
“小唐,你对六弟到底是什么想法?你要是真的喜欢他,也要争一争呀,不然错过了,那真的就是一辈子!”娄燕婷劝她。
顾盈盈对这件事一筹莫展,她一直在是否向李章坦露真实身份这件事的边缘挣扎。
半晌,顾盈盈一声叹息:“燕婷,这件事情没有你想象的这么简单,我心中有数。”
娄燕婷叹口气,不再说话。
官家小姐献舞那是意料中的,谁都知道长安四公子榜首六皇子李章喜欢歌舞。可是乐阳公主李颜献舞,就有些出乎顾盈盈的意料。
“乐阳公主献舞,这唱的是哪一出?皇后娘娘居然也准?”顾盈盈捏着酒杯,望向高台上明黄色凤服的身影。
“据说,她好像看上杨毅涵了,难道是想俘获长安四公子第三名的心?”娄燕婷揣测着。
“燕婷,这长安四公子,果真都是话题大王,什么时候,评一个长安四名媛出来,和他们斗一斗?”顾盈盈开着玩笑。
“不用说,第一肯定是你!”
“得了。就我这长相,不排到最后一名就是好的了!”顾盈盈自嘲。
“长相算什么呀,我看中的是你一颗心,我要是男子,一定把你娶了!”娄燕婷也开起玩笑。
“好,你要是男子,我一定嫁!”
李颜穿着火红的凤凰舞衣。跳起舞来。舞曲居然是堂而皇之的!这实在让顾盈盈惊叹她的大胆。她的舞技不好不坏,但是显然这支舞是她苦练过的,技巧上一般般,熟练程度却很好。
杨毅涵一个眼神都没有看过去,只是低头喝酒,沉默冰冷一如往昔。印象中,那个女子从来不穿大红色的衣服,永远是清清淡淡的颜色,诸如天水碧、月白色、浅紫色。最明媚的颜色也就是橘黄色,可是那清清淡淡的她,却深深映入他的心。此刻她坐在斜对面,一身浅紫衣裳,绣着几朵雅致的兰花,白色披帛。飞仙髻,金镶玉幽兰步摇,紫水晶额链和耳坠。淡雅如昔,却令他心醉。
顾盈盈打量完李颜的舞蹈,又打量皇上的神色,那是一副顺其自然的态度,而身边的皇后,向来都是那样与世无争、不愿多言的样子。看来皇上不打算促成,也不会阻拦。再看下方对面的杨毅涵,神情依旧冰块,目不斜视地喝酒。
这场官司,实在是复杂!顾盈盈想着揉揉太阳穴。不过皇上不管,总比促成要好。
官家小姐的歌舞在乐阳公主之后开始了,简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然而。这一夜平淡的歌舞中,却有一个变数。
一个面容秀丽的女子身着水蓝色衣裳出场,眉心是蓝宝石花钿。顾盈盈很快反应过来,她要跳霓裳羽衣舞!而且是模仿自己!但其余装束皆和三年前自己的不同,处于一种,像又不像,不求形似,但求神似的状态。
“她是谁?”顾盈盈手中的酒杯快要被捏碎了。
娄燕婷见顾盈盈第一次问起这些官家小姐是谁,倒也没有细想:“从一品御史大夫徐峥第七女,徐可凝,之前赵王府办赏菊宴的时候见过,倒是有几分才华。”
徐可凝跳起霓裳羽衣舞,其技巧自然不能和顾盈盈相较,可是意境已经十分好了。顾盈盈不禁看向对面的李章。
李章从徐可凝一出场,脸上就浮现了似是而非的表情。那神情,似挣扎,似徘徊,似痛苦,似欢欣。
顾盈盈不淡定了,十分不淡定。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徐可凝绝对是在模仿自己,可是是谁告诉她这个门道的?
望向皇上,皇上神色狐疑,显然也在和顾盈盈一样揣测着什么。那会是谁?
可是子旭,你怎么也不淡定了呢?仅仅是相似而已,为什么?还是说,你已经决定忘记一个死人,怜取眼前人?
只是,子旭,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没有立场怪你。因为,我不是她。
可是为何,心堵?
是的,我不是她,不是她。我是我自己,可是,你真的对我,一丝一毫男女之情也没有吗?
接下来的歌舞,顾盈盈无心再看。
元宵宫宴结束了,一众人出宫看花灯。
顾盈盈看见李章独自离开,也暗暗跟在后面。
她在挣扎,是不是要去说,是不是要说,自己是顾盈盈?
跟踪李章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她辗转跟到了最繁华热闹的朱雀大街。
李章买了一只漂亮的花灯,继续往前走。
然而顾盈盈却看到,前面不远处,是一个水蓝色的身影,不是徐可凝又是谁?
李章走了过去,把手中的花灯送给了面前秀丽婉约的女子。
徐可凝望着天神一般走向自己的李章,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花灯。
在大梁,男子送女子花灯,是求爱的意思。
李章温雅开口:“徐小姐,你愿意做我的妻吗?”三年前,他错过了顾盈盈,从此成了终生的遗憾。如今,正如三哥所言,他不想再错过了。因此,他今夜询问徐可凝的意思,如果她答应,他打算明日就求父皇。
徐可凝伸手接过花灯:“殿下,臣女愿意。”
那一刻,顾盈盈站在人群之中,眼前不断有情侣经过,嬉笑着,拿着花灯,猜着谜语。不远处的那两个人,仿佛说的是现代结婚的誓词。
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愿意。
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愿意。
顾盈盈的左手紧握着那块顾家的玉佩,仿佛要捏碎那块玉。红色的流苏垂下,是那样刺目。如果,如果子旭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她就会冲上去,把这玉佩交给他。可是他没有。所有动作一气
呵成,没有一点迟疑。
一行清泪流下,眼前幸福的两个人的身影已经模糊,顾盈盈转身,默默离去。
子旭……原来你真的只是把我当朋友而已……
走过几个街道,顾盈盈的眼泪终于止住,她用手背擦擦脸,才想起来自己出宫的时候,好像没有看见羽画,羽画呢?
她回头去找羽画,几乎穿过整个朱雀大街。车水马龙,花灯流转,欢闹的人群熙熙攘攘从身边走过。终于走到尽头,却看到墨言送了一盏花灯给羽画,羽画忸怩一番,终于小心翼翼接过。
顾盈盈微微一笑,一转身,就看到远处李颜正缠着杨毅涵似乎要他陪她做什么。
她收敛自己身上的气质,默默地离去。过了几条巷子,走进一处街道,是江诚昊对着玉芙蓉死缠烂打地送花灯。
这个世界,只有自己是一个人呵!
她背靠灰色的街边围墙,无力地抬起头仰望那一轮明月。明月何皎皎,我心太凄凄!
元宵佳节,本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好日子;可是于她而言,不过是衬托她的孤寂罢了。
这样想着,才发现自己已经把硕大的长安城绕了一圈了。
她漫无目的地走,却到了钟伯钟婶的面摊。
“钟伯,这么晚了还没收档?一碗骨汤面。”顾盈盈坐下来,将失望、难过全部掩藏好。
钟伯探出头来:“今夜看花灯猜谜的人多,多做一会儿,多赚点钱。”
顾盈盈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却没有任何温度。
默默吃面,才发现竟然下雪了。
钟婶走出来:“哟,下雪了。唐姑娘,你穿的这么少,要不进来烤烤火吧?”
顾盈盈摇摇头:“谢谢钟婶,不用了,我武功好,不怕冷的。”
冷,运起内力就能温暖,可是心呢?心冷,什么能暖心?
默默吃完面,放了一些碎银子在桌上。本来十个铜板一碗的骨汤面,她每次都会给一两银子。
钟婶看着顾盈盈那孤绝的背影,叹口气:“老头子,你说,唐姑娘这么好的人,也没有人陪她看花灯。”
钟伯叹口气:“哎,现在的年轻人,哪个不是喜欢美色的,特别是那些贵公子,府中美妾如云,怎么会理唐姑娘呢!”
钟婶也叹气:“你们男人,就是好色!”
“怎么把气撒到我身上了?”钟伯一脸委屈。
顾盈盈走过大半个长安城,回到茗园,在流雪水榭跳起霓裳羽衣舞。这舞,自她穿越过来,从不敢跳,因为跳了会很容易泄露身份。能把顾大小姐独创的霓裳羽衣舞跳得这么好,无论是技巧还是意境都如此完美,只有顾盈盈一个人能做到。
舞成倾天下,绝世美无双。瑶台望一曲,疑似九重天。
子旭,你爱的,是一张脸,和一支舞,不是我!也不是顾大小姐!
第98章 白衣闯皇宫
顾盈盈的身姿在流雪水榭曼舞。
绝美的舞步开出高洁的梅花,绚烂的手势迎着飞扬的雪花。冰天雪地里,她是独舞的精灵,是遗世**的仙子,是最美丽的风景。
杨毅涵一身白衣,带着羊脂玉面具,站在附近的屋顶上,看着那绝世美景。他不懂舞蹈,不知道那是什么舞,只是觉得似乎今日宫宴上有人跳过。但是宫宴上那么多大家闺秀献舞,有重复也很正常。只是,她无论跳什么舞,都是跳得最好的,旁人就连半分都比不上。
一舞完毕,顾盈盈直直地站在流雪水榭上,任雪花飘落在身上。
花非花,梦非梦。
曾经的巧笑倩兮,一去不复。
她,已作古……
记忆是什么,一池春水空寂寞。
而我,又何去何从?
你言不知时,我自泪重重。
黯黯雪月夜,矜矜双眸蒙。
谁怜拂意晚,情知已陷深。
深深何处断,归梦夕阳残。
晓看风烟远,水天尽漫漫。
浓情复几时?爱恨岂久知?
一半为君悻,一半为世叹。
落得衡阳意,孤雁有哀声。
蛩蛩相远去,依依断肠鸣。
哀若飞花碎,柔柔无所凭。
嗳嗳梦魂惊,心念俱已去。
既然如此,缘分已尽,勿再留念。
……
正月十六,皇上下旨,封六皇子李章为楚王,赐从一品御史大夫徐峥之女徐可凝为楚王妃。婚期定在三月二十四。
接着,正二品礼部侍郎何衍来求皇上。说女儿何敏君思慕楚王,只求妾位。皇上哂笑:“何爱卿呀,你儿女心,太重了!”
“臣年纪也大了,只剩下儿女心和为国心了!”
皇上又是一笑,后来下旨,赐何敏君为楚王侧妃。李章也只是接旨。并没有说什么。
顾盈盈听着万一帆汇报云水间听来的八卦,淡淡一笑:“一下娶两个,齐人之福啊!”
原来,是她太天真,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都是奢望罢了!她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才是另类——来自异世的另类。
顾盈盈带着新做的葡式蛋挞进宫见皇上和太后。皇上把顾盈盈单独留下又密谈了许久。
“先前的局,还僵着。今日继续吧!”皇上说。
“臣女遵命!”
“朕看来,是看错了老六的心思。”
顾盈盈神色平静:“皇上也许只是误会了!”
“朕以为,老六会选你。谁知道,半路杀出个徐可凝,真是出乎意料!”皇上哂笑着摇头。
“不过是缘分罢了,冥冥中自有注定。”
皇上掏出一块金牌递给顾盈盈。
顾盈盈连忙跪着接下:“臣女愚钝。皇上这是何意?”
“一个金牌,一个愿望。你应该知道的。”
“臣女知道这金牌有多么贵重,臣女和顾家定然忠心耿耿。鞠躬尽瘁!”
皇上看了顾盈盈半晌,没有再说话。
顾盈盈走出御书房的门,莲步走的一丝不乱。她何尝不明白,皇上对李章的请婚并不满意,给她金牌是给一个机会,如果顾盈盈开了口,皇上就会把正妃换成顾盈盈。
也是,如果娶了徐可凝,李筠就多了御史台的支持。但如果娶顾盈盈,顾家本来就已经暗自站在了李筠这边。
可是。顾盈盈何尝会稀罕?事情原本就不是那个样子,此时就算她大权在握,又有何用呢?
顾盈盈走向慈宁宫。御花园里的红梅开的正艳,香气扑鼻,萦绕不散。走进寿安殿,太后正在插花。
“臣女参见太后,太后金安。”顾盈盈跪下行礼。
“来了?”
“是,有些新点心,带给太后尝一尝鲜。”
太后整理好手中的花:“你这孩子倒有孝心,哀家也正饿了,尝尝罢!”
太后浣了手,从然风手中接过蛋挞,吃了一口:“外脆内软,甜而不腻,是做得好。”
“太后吃着开心,臣女就安心了。”
“你呀,懂事!老六的事情,哀家也听说了。有眼不识金镶玉,你别放在心上,日后还有更好的!”太后劝慰着。
“臣女惭愧,还劳太后担心了。臣女并未放在心上,徐小姐也是大家闺秀,知书识礼,和楚王殿下定能琴瑟和鸣。”顾盈盈只是浅笑,笑容没有一丝破绽。
“你这孩子,”太后叹口气,“从不肯低头!骨气就像那梅花一样,女人呀,该低头的时候,总要低头!”
“臣女受教了!”
低头?她不是三从四德的古代女子,如何低头?
“哀家倒是想起当初的皇贵妃,也是个梅花一样的孩子,哎,都可惜了!”太后叹着气。
又是皇贵妃?顾盈盈心下疑惑,看来自己要好好查一查这件事才行!
出了慈宁宫,顾盈盈去了藏墨阁。她如今出入宫禁十分自由,去查宫中档案也是随意就好。虽然知道当年的事情基本上都被抹掉了,她还是想找到蛛丝马迹。翻查一番,资料太多,并非一两日就能看完的,她只好改日再来。
出了宫,晚间她到曼陀罗宫中开始新的项目。
“南堂主,之前我要你查布庄、首饰店的情况,如何了?”
万一帆递上一沓资料。
“今日我来,是要重组曼陀罗宫,从建立开始,陆陆续续都有一些新人加入,如今曼陀罗宫人数已达百人。今日,我任命西堂主,专门管医药,明面上,南堂主
你把布庄首饰那一部分交给她。西堂的人员,西堂主会优先挑选有医药基础的人。今后南堂主要负责武器制造和武功,明面上是云水间。北堂负责阵法和机关。明面上是聚盈钱庄。”
“是!”
曼陀罗宫经过重组,傅泽兰担任西堂主,同时,一家首饰、化妆品店“顾盼生辉”在城西开张了,不过一切由傅泽兰出面,顾盈盈一点端倪都没有露出来,账册什么。走的都是曼陀罗宫的途径。因此顾盈盈在曼陀罗宫待着的时间又长了许多。
顾盼生辉的生意好得不得了,会员卡什么新型促销方式顾盈盈这次都没有用,但是却有很多样式新颖的首饰,以及各种新款化妆品,包括眼影眼线,胭脂颜色也十分丰富。
二月初十,顾盈盈又进宫看太后,还带去了烤箱,教了一番御膳房的人如何使用。顾盈盈就独自去了藏墨阁。当顾盈盈终于看完最后一本册子的时候,她抬起头,已经是酉时末了,守藏墨阁的小太监已经离开了。从藏墨阁出来,顾盈盈正要出宫,就看见远处火光闪动。
“抓刺客!抓刺客!”一群侍卫向这边跑来。
顾盈盈还没来得及细想。一双手突然伸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她的哑穴,将她拉入一侧的假山中。
“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顾盈盈望向身后,羊脂玉面具,白色衣袍,不是杨毅涵又是谁?
心下稍稍平静,又思索起他为什么以这样的状态出现在这里?
杨毅涵见她认出自己,才解开她的哑穴。
“你怎么在这里?”问出心中所想。
“用你的马车带我出宫!”天晓得杨毅涵当初看见她就像看见救星一样。
顾盈盈这才看见杨毅涵的右臂已经被血染红了。
“我先给你处理伤口,出宫的事情,我自有办法。”
顾盈盈说着,将袖中的金疮药拿出,抬起他的手臂。将断箭拔出。杨毅涵咬着牙,忍着痛,但却没有皱一下眉头。抹上药。撕下他外袍的下摆包扎好。此时外面的侍卫刚刚走过去,什么也没有搜到。
“金疮药你收着。闯皇宫还穿白衣服,”顾盈盈给了他一记白眼,“受了伤活该!从我的马车,亏你想得出来,我是王爷吗?宫门口的侍卫怎么会不搜我?”
杨毅涵面具下的眼睛辨不清楚神色:“你有更好的办法?”
顾盈盈神色严肃认真:“跟我来。”
顾盈盈带着杨毅涵走走停停,来到御花园处的偏僻一角,顾盈盈辗转开了三处机关,假山上一扇门显现出来。拉着杨毅涵闪进去,又把门关上,放下两处机关,将门重新锁上。
“想不到,皇宫里还有这样一条密道?”杨毅涵点了火折子,看着密室前方似乎有一扇门。
“是我挖的!你要去茗园还是出城?”
杨毅涵不禁惊诧,这个小女人不是一般的厉害,早有准备吗?甚至连出城的密道都挖好了。
“出城是什么方向?”
“西门。”长安所处地势,要逃跑,就像唐明皇一样,自然是向西走蜀道,益州是最好的避难所。
“出城。你告诉我方向,我自己出去就好,你先回去吧!”
顾盈盈飘渺一笑:“你自己没办法走,不是被机关所伤,就是被阵法困住,我送你出去,再回来。这条地道,只有曼陀罗宫的人在才能走出去。”
杨毅涵不禁猜测这是怎样一条密道。
“走吧!”顾盈盈上前,走到那扇门口,在门上不知道挪动了什么,门刹那间打开。
走进去之后,顾盈盈又开了一处开关,门关上了。
“跟着我的步伐,错一步就困住了。”股盈盈走上前,走了一遍小五行阵的步法。
杨毅涵不明所以,只得乖乖跟着。
接着,顾盈盈左冲右撞,打开了许多开关,终于走了一条稍微长一点的平安路。
如此走走停停,到了一个岔路口,顾盈盈又走了一个万象阵,将杨毅涵带入一扇门。如此走下来,到了长安城外西面的出口,已经是戌时末了。
第99章 从此便两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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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毅涵算了一下,这条密道,大约有几十处机关,七八个阵法,复杂程度无人能敌。
从密道口出来,四周是荒郊野外,杨毅涵开口:“你真是和那狐狸一样九曲心思,挖一条密道也那么多名堂!”
顾盈盈笑得云淡风轻:“密道是我挖的,自然不能随随便便便宜了旁人。所以,这次你要怎么谢我?”
“和上次你诋毁我的事情功过相抵!”
顾盈盈嘴角抽搐:这人怎么那么记仇!还记着不举事件呢!喂,当初也是权宜之计好不好!
“没想到,长安四公子之一,辅国大将军杨毅涵,居然那么小气,要伤了一众少女的心咯!”顾盈盈调笑着,表情却很平淡。
“今日受伤,没力气和你斗嘴!改日大战三百回合。宫门已经下钥了,你怎么办?”杨毅涵转移话题。
“没关系,我说我在藏墨阁看到好书忘了时辰。反正皇上赐我御前行走的权力。随时出入宫廷,侍卫不会为难我的。”御前行走的好处呀,不对,是权力的好处。
“那你自己小心!”杨毅涵深深看了她一眼,几个起落离去。
顾盈盈又走了一遍密道,回到宫中,再从宫中离开,马车上却在想,杨毅涵是来干什么的?刚才侍卫说是皇后的凤仪宫附近发现的刺客,那么,杨毅涵的目标是皇后吗?
刚才看到的蛛丝马迹还没消化呢,又跑出一个杨毅涵,真是不省心!顾盈盈甩甩头。罢了,慢慢想吧!
如此又过了几日,玉堂春又要开始筹备大演了。顾盈盈这次把中国化,然后编成了舞剧。只是她这次没有心思上场,生意这边,顾盼生辉新近开张,很多事情要操劳。户部那边又发荆州国债第一次利息。所以基本上都是玉芙蓉在操办。
顾盈盈对此也没什么不放心,李章的事情以后,她对歌舞的心也淡了几分,干脆全部放手让玉芙蓉做,反正如今玉芙蓉也能独当一面了。
这天,顾盈盈为着户部的事情前去楚王府找李章,却好巧不巧在门口看见御史大夫府上的马车,一问才知道徐可凝在楚王府和李章谈诗论画。
最近徐可凝几乎替代了顾盈盈的位置,时常去找李章。不是诗词,就是歌舞,两个人看上去就是相敬如宾、琴瑟和鸣。曼陀罗宫的人和玉芙蓉自是探听到这方面的消息,可是怕着顾盈盈不快,都没敢说。不过顾盈盈少了这两条渠道,还是多多少少听见一些的。
顾盈盈叹口气。对身边的羽画说:“羽画,我们来得不巧呀!”
羽画战战兢兢问主子:“小姐,要不我们先回去?”
顾盈盈云淡风轻地笑:“不。回去干什么?徐可凝就是母老虎,我也要会一会!”说着莲步轻移,走进楚王府。
在会客厅等了半晌,李章才来。顾盈盈把账册交给他:“这是第一笔利息发放情况,如今已经全数到账。”
李章接过,扫了一眼:“你办事,我放心。”
顾盈盈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你先回去忙吧!”李章点头。
顾盈盈起身离去,心中暗自感慨:子旭,我与你。要渐行渐远了!
走到刚刚化冻不久的湖边,就看见徐可凝带着贴身丫鬟走过来:“这位,想必是皇上和太后都称赞过的唐姑娘吧?”
“臣见过徐小姐!”顾盈盈的礼数一点毛病也挑不出。
徐可凝微笑:“真想不到。本以为唐姑娘出身不好,礼数定然是没有人教,没想到,那是一点不错。”
顾盈盈如何听不出话语中的讽刺:“徐小姐说笑了,臣倒认为,徐小姐或许是个快人快语的人呢!”
“怎么说?”
“不过是下个月的事情,也不差这一个月,可是徐小姐天天往楚王府跑,这知道的呢,是了解徐小姐的性子,知道徐小姐为人爽快,不绕弯子,也不会做无谓的等待;不知道的,倒是看笑话了!”顾盈盈依旧笑得云淡风轻,她说着看似随意地理了理长发:斗嘴,能赢我的人还没出世呢!
“你!”徐可凝的笑容僵硬了,“哼,不过是一个贱民,得了皇上一幅字,太后几句赞扬,就嚣张成这样,不过,再嚣张,我依旧是楚王妃!你,连给王爷当通房都不配!”
顾盈盈浅笑,没想到徐可凝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呢,她今日倒是开了眼界:“哦?可是你知道吗?”说着,她凑到徐可凝身边,压低声音,“你看过王爷的书房吗?你是楚王妃不错,可是,充其量只是一个替身而已!王爷爱的根本不是你!而我,可是不屑于当这个替身的!”
这句话成功地让徐可凝变了脸色。顾盈盈料到她是知道自己是替身的,此番说出来,不过是试探罢了。
“你,你怎么知道?”徐可凝大惊失色。
顾盈盈自得地笑:“我自然有一万种方法可以知道。”
徐可凝突然脸色又变了变,径自跳进了冰冷的湖水中。
“救命!救命!”
顾盈盈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武功好的她自然感知到身后李章正在走过来,她故意不避不防不救,就是想看看李章什么反应。
想看看,子旭,我究竟有没有看错你!
李章看见徐可凝落水,赶紧叫墨言去救。墨言二话不说跳入湖中,就把徐可凝拉了上来。
“王爷!”徐可凝哭着吐水,本就美丽的脸此时更是楚楚可怜。
顾盈盈冷笑,这种老套把戏也玩,自己还真是高看了她。
李章将披风脱下拥她入怀:“凝儿,你怎么样。”
“王爷。唐姑娘她,就算是臣女没有站稳,唐姑娘也不该在臣女呼救的时候无动于衷呀,臣女到底哪里得罪了唐姑娘?”徐可凝哭得好不凄惨。
“小姐你还说,分明就是唐姑娘与小姐起了争执,才推小姐下去的,又怎么会救小姐?”徐可凝身边的丫鬟开口了。
“小唐。你怎么回事?”李章有些着急的愠怒。
“呵,徐小姐自己喜欢跳水,我为什么要救要拦着?”顾盈盈眼神里是倨傲。
“王爷,我一个弱女子,不比唐姑娘文武双全,何必冬日里跳湖,遭这种罪!”徐可凝已经冷得全身发抖,嘴唇发白。
“宣太医,”李章瞪着顾盈盈。“小唐,你太过分了,不用本王动手了,你会水本王知道,自己跳下去,以示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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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盈盈凉薄一笑。子旭呀子旭,你真的让我失望了!
“本王”这两个字出来,是什么意思还用多说吗?那是命令。他用王爷的身份在命令她。
“小姐!”羽画焦急地开口,今日小姐来月事,怎么能跳?何况是冬天?
顾盈盈伸出手阻止羽画,将狐皮大氅解开交给羽画,径自跳了下去。
什么都不用解释,还解释什么?那个人,至始至终都不相信你!
他相信的,只不过是一张脸,和一支舞而已。
冰冷的湖水漫过头顶,也让她清醒。不运内力。她就是要再次感受这刺骨的寒冷,犹如当初死半生的寒冷。
为谁的寂寞死?为谁的繁华生?
一切都,烟消云散!
从湖水中出来的时候。顾盈盈全身湿透,咬着牙抑制自己打冷战。他们,全都离开了,没有人管她,只有羽画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小姐,快披上吧!回去喝姜汤,王爷叫你跳,你怎么就!”羽画给她披上大氅。
“回茗园。”
子旭,从此以后,你我两清!
回到茗园,沐浴更衣的时候,顾盈盈已经感觉不好了,腹痛难忍,冷汗直流,喝了姜汤也不见好转。傍晚时分,傅泽兰一身曼陀罗宫打扮出现了,给她把脉开方子。
“主子,你何苦呢,白天的时候,我在顾盼生辉就听见了消息,你,哎!”傅泽兰写着方子。
顾盈盈不言语,只是低着头。许久,喝了羽画递过来的药,顾盈盈吩咐:“把拿来。”
羽画拿过来:“小姐,早点休息吧!”
“你下去吧!”
“是。”
顾盈盈翻开,找到卓文君那首,默默地看着。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
杨毅涵一身白衣,带着羊脂玉面具来到解意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女子披散着长发,只穿着白色中衣,坐在床上,头倚着床壁,目光呆滞地盯着手中的书,脸色苍白,似乎疼痛逼出了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那样咬着唇,似在隐忍。
杨毅涵走过去:“你何苦和自己过不去?”
“我病了的消息全都封锁了,你是怎么知道的。”女子出声,动作却没有变。
“我的消息自然不会差。”杨毅涵走到她床边,顾盈盈把书合上,但是他还是看到了那首。
“你派人监视我了吧?”顾盈盈揣测着。
杨毅涵沉默,算是默认。
顾盈盈蹙眉不悦:“为什么?也许那条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