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瓶颈
米凯拉有自己的特有的黄金——纯净黄金。
这是脱胎于黄金体系，更进一步的奇妙物体。
看起来是象牙白的颜色，也是米凯拉常用的颜色。
玛莲妮亚用来压制猩红腐败的金针，还有她的铠甲与义肢，都是用这种纯净黄金制成的。
有的时候还是得说的严谨些才好。
他是否真的比黄金还要强大，这点目前存疑。
怎么说呢，黄金的强大特别外显。
最基本的——能打。
黄金树体系整体就是能打，玛莉卡拥有生命与治愈的权柄，这同时也为能打提供了便利。
黄金家族的葛孚雷和葛德文，更是战无不胜。
拉达冈研修黄金律法，成为黄金律法基本主义的创始人和教主。
看起来黄金一脉是相当稳固，难以撼动的。
米凯拉从头到脚都跟“能打”这两个字不沾边。
很明显，他武力值远远比不上玛莲妮亚。
从葛瑞克身上，能看出来，在交界地不够强大是很糟糕的一件事。
不过米凯拉很内秀。
他好钻研，爱学习，在生命、治疗这方面，相当有建树。
拉达冈在见到【化三光环】之前，可能都没想到米凯拉已经吃透了黄金律法基本主义。
这里不敢说他吃透了黄金律法，但是拉达冈创立的基本主义，还是没问题的。
这还是年幼的米凯拉，做出来的事。
米凯拉对黄金律法失望，并且背弃黄金律法基本主义，就是在他发现这无法治疗猩红腐败的时候。
看着饱受折磨的妹妹玛莲妮亚，米凯拉决心自己闯出一条路来。
猩红腐败吞噬着玛莲妮亚，米凯拉也把自己关在研究室里，彻夜不眠的搞研究。
这对他小小的身体，造成了巨大的负担。
就算是半神，也抵不住先天的缺陷。
自身的血液、白金之子的血液、黄金等等，各种元素之间进行组合搭配。
伟大的交界地炼金术，在米凯拉的研究室里显现。
在进行了多番实验之后，他终于制作出了纯净黄金。
这种可以复制、量产，蕴含有他的魔力的新物体，成了玛莲妮亚的救星。
玛莲妮亚受尽折磨，只靠意志都要撑不下去的时候，纯金金针横空出世。
米凯拉亲手将针扎在玛莲妮亚胸口。
比起黄金来说，纯净黄金显得要脆弱不少。
所以在造型精美还有倒刺的纯净金针，扎进身体后，万万不要将其拔出来。
原因很简单，拔出来之后，玛莲妮亚体内的猩红腐败就会一口气爆发。
并且纯净金针会抵抗不住而折断。
那时候，玛莲妮亚就没有压制猩红腐败的手段了。
除非米凯拉拿出其他的金针。
但是米凯拉知道，要是玛莲妮亚自愿拔针的话，那时候他这个做哥哥的，肯定已经遭遇不测了。
不然就算是为了米凯拉，玛莲妮亚也不会随意拔针的。
玛莲妮亚对米凯拉无条件的信任，就是这么来的。
玛莲妮亚犯腐败病的时候，也只有米凯拉能照顾她。其他人接近她，都会被猩红腐败感染。
米凯拉与玛莲妮亚一奶同胞，玛莲妮亚这么特殊，米凯拉自然也不只是长不大那么简单。
他能发现，抵御外神干涉和诅咒的力量，就蕴含在他体内。
如此，继续研究黄金律法，不如研究他自己。
用血液浇灌圣树茁壮成长，想要治愈白金之子，甚至是混种，这都在米凯拉的计划项目之内。
当然，玛莲妮亚永远是排第一位的。
不过研究也不是单一进行的，很多项目都是相辅相成。
不论哪一项能有进展，那对其他项目来说，都是种帮助。
可惜啊，他的研究项目都是难中之难，难上天了。
因为除了白金之子之外，不论是猩红腐败还是混种，严格意义上来说，都不能被称之为“病”。
玛莲妮亚的猩红腐败，可是猩红腐败女神死后，力量上的转移。
说是诅咒，可对于腐败眷属来说，这就是赐福。
甚至可以说是它们的女神转生回来了。
此说法仅限于腐败眷属。
至于混种，那是因为生命熔炉的赐福，是熔炉百相。
这怎么治？没得治。
其实米凯拉还是受到了认知层面的限制，他虽然研制出了纯净黄金，但是思维还是没跳出黄金树体系。
就连圣树都有些想要模仿黄金树的影子。
圣树也终归是成不了黄金树。
谁叫黄金树是无上意志丢下来的种子呢。
交界地的生灵，终究是大不过无上意志的。什么反攻无上意志的想法，想想就好了。
说是反抗无上意志，结果只是把交界地搞得一团糟，最后连无上意志的影子都没摸到。
很糟糕。
米凯拉但凡接触一下火焰巨人的相关知识，或许就能发现，其中有针对猩红腐败的手段。
比如说给玛莲妮亚来一发【火焰的疗愈啊】，没准就能看到猩红腐败有了明显好转。
再聪明的天才，有时候还是需要其他人来点一点的。
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赵肆这个“愚者”，这时候就该派上用场了。
“哥哥，我师弟说想进圣树。”玛莲妮亚找到米凯拉。
米凯拉正仰躺在椅子上，脸上盖着书，脑袋杠在椅子背上发愁呢。
这个姿势说实话很不舒服，脖子很痛，脑袋会晕。
不过有时候这样折磨自己，没准能想出点新东西。
“嗯？他是第一次来圣树吧？”米凯拉坐直身体，“那就我放他进来就好了。他有什么事？”
“说是有东西要交给你。”玛莲妮亚也很好奇，“不知道是什么。”
这是米凯拉第一次见到赵肆。
高大、健壮，看身材就觉得很有威胁。就是长相不算出众，脸有点蠢。
“你就是玛莲妮亚的师弟吧，我常听她提起你。”米凯拉笑着欢迎赵肆，“涅斐丽和伊蕾娜，在这里过得挺好，你不用担心。”
他需要微微抬起头，才能正视赵肆的脸。
赵肆当然不会担心，他来找米凯拉，主要是为了展现从永恒之城拿来的圣杯，以及阿史米的一部分。
那被他成为“艾什”的金属团，依然保持着活性。
“有你和玛莲妮亚照顾，我不担心。”赵肆也在笑，“还得多谢你愿意收留她们。”
“哪里的话，玛莲妮亚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米凯拉说道，“我很乐意帮助朋友。”
“所以我也想要回敬一下朋友。”赵肆掏出圣杯和艾什，放在桌面上。
米凯拉定睛注视这两样东西：“这是什么？”
赵肆介绍道：“从永恒之城得来的礼物。我知道你在研究白金之子。而白金之子正是出自永恒之城。这个圣杯里的液态金属，应该跟白金之子的血液同源，而这团还活着的金属生物，则是永恒之城的智慧结晶。”
“金属生物……”米凯拉倒吸口气，“居然还有这种东西？”
赵肆戳了戳艾什。缩成团的艾什一阵扭动，变成了银色史莱姆的样子，在桌子上蠕动。
“它真是活的。”米凯拉觉得神奇，也用手指戳一戳。
艾什伸出触手，卷着米凯拉的手指尖，好像很友好。
“我有个计划，你想不想听听？我觉得会对玛莲妮亚和葛德文，都有好处。”赵肆稍微压低身子，视线与米凯拉齐平。
米凯拉平视着赵肆，点头：“愿闻其详。”
赵肆伸手又掏出了火焰习武修士祈祷书，拍在米凯拉面前。
“火与银，现在是咱们需要的。”
263.提供个思路
“火与银？”
米凯拉看着眼前的三样东西。
他的小手一把盖住了火焰习武修士祈祷书。
“这个在黄金王朝，可是重罪，你知道吧？”米凯拉抬眼看向赵肆。
赵肆双眼不闪不避：“当然知道，但是这项重罪，对猩红腐败有奇效。”
“难道你想烧玛莲妮亚？”米凯拉的目光冷冽起来。
烧玛莲妮亚，那就是要伤害她。而米凯拉不许任何人伤害玛莲妮亚。
“不不不不，冷静，不是这个意思。”赵肆急忙解释，“这本书，证明那帮监视火焰的人，已经取得了一部分火焰的力量。”
听了这话，米凯拉的神色才缓和下来。
赵肆接着说道：“在火焰系的祷告中，有一项叫火焰的疗愈。在自身体内燃起火焰，燃烧病原，清除掉毒素的祷告。对猩红腐败也有效果。”
“对猩红腐败有效果？”能看得出来，米凯拉持怀疑态度。
“听着，我也曾在外游历，交界地上很多人和事我都见过。我不是那种只会闷在家里的少爷。”米凯拉板着小脸，“我从未听说过，有什么东西能治猩红腐败，就算是经过我化圣之后的纯净金制品，也只是不被腐蚀而已。”
压力。赵肆从米凯拉这小小的人儿身上，感觉到了压迫力。
人不可貌相，别拿豆包不当干粮。
米凯拉只是看起来是个孩子，其实岁数不小了，经历的事应该也不少。
执掌圣树多年，可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
好在，赵肆见过的大人物也不少，连拉达冈都见过了，倒也不至于被米凯拉的威严感吓到。
“这可不是我在信口开河。”赵肆伸出手指点了点火焰习武修士祈祷书，“咱们来看看书，就能知道。”
米凯拉微蹙眉头，从赵肆的手指下面抽出祷告书，开始翻看。
米凯拉看书的速度非常快，一目十行，书页唰啦啦的翻动。
赵肆的眼睛几乎是跟着米凯拉翻书的速度晃动，没过几秒钟，就觉得有点眼发花头发晕。
而米凯拉已经把书从头到尾全部看完，放在了桌子上。
“你全看完了？”赵肆大感意外。
“全看完了。”米凯拉点点头，“书中记载倒是与你说的一样。”
稍加思索，米凯拉便明白了个中缘由：“我明白了。巨人火焰是大秘密，在火焰巨人被灭族后，交界地基本没人知道这件事了。”
“呃，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是剩一个的。”赵肆适当提醒。
说起火焰巨人被灭族，总是会把雪山山顶上那个给漏掉。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只有一个火焰巨人，那跟灭族是没区别的。
一个火焰巨人，族群怎么也不会发展壮大了。
“我忽然想到，菈妮手下是不是有个叫伊吉的铁匠？”米凯拉捏着下巴做思考状。
赵肆顺着米凯拉的话茬点头：“是啊，怎么了？”
米凯拉的眼珠转了个圈：“我记得听人说起过，那个伊吉锻造的武器，是不会受腐败影响的。”
“这么说起来，那个山妖锻造的武器，虽然质量不太好，但是暗藏了火焰的力量？”米凯拉多了个猜想。
山妖与火焰巨人是不同的，从体型上来说差的太多，肚子上还有个大洞，不具备喷火的能力。
但不巧的是，山妖被归类为“巨人”这个大种类里。并且有传言说，山妖是火焰巨人的后裔。感觉就像是古龙和飞龙的关系。
在口语或者用词不严谨的时候，常用“巨人”来代指山妖。
因为交界地的人，已经见不到五层楼高、顶天立地的火焰巨人。
在大多数普通人的认知里，山妖就是“巨人”。
这些山妖，里面难免有些身怀绝技的人，伊吉就是其中一个。
不仅是个铁匠，还能给菈妮做军师。
不知道该说是伊吉太聪明有智慧，还是菈妮手底下真没人可用了。
没人怎么办？招人啊！
她不招人怎么办？那等着输吧。
没人还想打赢战争，这如同痴人说梦。
“也许是这样的。”赵肆点头，“所以我们可以从这方面入手，先帮我师姐清除掉一部分猩红腐败。”
赵肆不敢把话说死。要说能根除，显得不严谨。
“如果真的可行的话，那是个办法。”米凯拉相信了赵肆。
不只是因为他是玛莲妮亚的师弟，还因为他说的话有可信度，不像是乱编的。
“对了，我记得你说过，蕾娜菈那边还有让人重生的办法？”米凯拉说道。
赵肆回答：“是的，蕾娜菈有这个能力。这是她的愿望，也是梦。是菈妮亲口承认过的。”
“如果重生就能摆脱猩红腐败，也不失为一种办法。”米凯拉想了想，“我们需要两条路一起走。”
“啊？”赵肆歪着头没明白。
米凯拉给他解释：“就算重生，真的能让玛莲妮亚摆脱猩红腐败。可猩红腐败并不会就此消失，这股力量可能再次找上玛莲妮亚，或者找上别人。”
“我不太明白。”赵肆还是对他们交界地神神鬼鬼的事，了解不多。
米凯拉想了想：“就是说，你看到的猩红腐败，只是一种表象。实质上它代表了一位外神的本质，就算是我，也只能将这股来自于外神的力量给压制住，而无法使其完全消失。”
“怎么说呢，这就像是，我们是同一级别的生灵，谁也奈何不了谁。”米凯拉叹口气，“据我所知，在黄金树之外，交界地存在过很多外神。大部分应该都死了，但死亡远不是终结。”
赵肆轻轻拍手：“我明白了。就是说他们那些家伙，死了也不安生，他们的力量还游荡在交界地，找继承人。找到了就附上去，使其成为新的神人。”
“对，你可以这么理解。”米凯拉为如此浅显易懂的解释点赞，“不过也只是力量而已，事实上曾经的那些外神，应该不具备什么精神力量，再影响继承人了。”
最浅显的例子就是玛莲妮亚，她从未受到过什么感召，也并不愿意被腐败蔓延全身，更不想开花。
同理，赵肆怀疑被黑夜女神的力量找上门的蕾娜菈、菈妮母女，也全是凭自己的意志在做事。
没有任何情报显示，她们是受到其他意志影响。
当然，米凯拉也是如此。
－－－－－－题外话－－－－－－
伊吉是山妖还是火焰巨人，这事我觉得我解释的够清楚的了，包括为什么说山妖是巨人。本身管山妖叫巨人也是有文本支撑的，详情请见山妖黄金剑，后裔这点请看山妖大锤。搞不懂这种事情为什么会有争议。
至于杰廉说伊吉缩小身子，麻烦参考伊吉的坐姿，那不就是缩成一团吗？为什么会理解成缩小身体？交界地上那句话说过，有人能缩小身体？神皮使徒能拉长身子，那是因为相当于有熔炉百相啊，神皮贵族能膨胀是因为贵族气场啊。到底谁脑补的？
我看还有人说拉塔恩能缩小，这是老头环还是西游记啊，怕不是直接人均七十二变是吧。
264.做个替身
火只是计划的一方面。
既然跟米凯拉说了，那赵肆就能受到“官方”支持，去“光明正大”的偷火焰系的祷告。
当然，他还没凶猛到，能直接去雪山山顶，会一会火焰巨人。
所以只能暂时用人力制作成的祷告，帮一帮玛莲妮亚了。
人家作为师姐，没少给赵肆提供方便，总得有点回报不是。
下面就该聊聊永恒之城的事。
关于永恒之城的事，赵肆没什么隐瞒，对米凯拉和盘托出。
主要是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地下的雄威建筑、说话听不懂的诺克斯人、被当做炮灰的逆鹰军团、流动的液态金属、泪滴、圣杯、阿史米和黑刀。
如果说实话能对米凯拉的研究有帮助，那再好不过了。
“我感觉那些黑刀，不像是永恒之城本地人。”赵肆说道。
“听你描述的，我也觉得她不像是本地人。”米凯拉坐在椅子上，看着赵肆整理出的笔记。
当然，给米凯拉看的笔记，是用黄金王朝的语言誊抄过的。
“这个狄希，对永恒之城好像还不如你熟悉呢。”米凯拉看了看赵肆，又看了看笔记：“不过你是个神奇的人，褪色者本身就很神奇，倒也解释得通。”
这就解释得通，也太草率了吧？
赵肆忍不住挑挑眉毛。他理解米凯拉的意思。
米凯拉不愿意在这种细枝末节上花时间纠结，与其逼问赵肆为什么知道永恒之城，倒不如多花点时间研究研究永恒之城里的东西。
“黑色的泪滴，体内全是液态金属。就是从这个杯子里诞生的？”米凯拉看着圣杯，“虽然我听说过一些传奇故事，比如永远有美酒的金杯。但是看到这个杯子，还是觉得神奇。难道里面的液态金属用不完吗？”
米凯拉的问题，赵肆很难回答。
赵肆只是撇撇嘴，表示不清楚，然后说道：“可能是能用完的，但是远比看起来的要多的多。”
在赵肆的理解范畴里，这圣杯里的液态金属，那就跟撒豆成兵似的。
可能就往地上滴几滴，就能自己增殖成泪滴。
不要说这样不守恒，这可是个魔幻世界。
就算哪天真出现能源源不断冒出食物的大锅，赵肆都不会觉得奇怪，就像米凯拉说的那个永远喝不完美酒的金杯似的。
对于物资极大丰富的愿望，是每一代、每个世界的人都有的。
人类是有共同愿望的，比如长生不死、物资极大丰富、不用工作等等。
总结一下就是：快乐的活着。
可惜，事与愿违，就算有圣杯许愿机，都无法满足这些愿望。
不过，好在交界地比圣杯许愿机靠谱点，起码黄金树实现了其中一项——长生。
没准米凯拉的丰饶律法，能实现另一项——物资极大丰富。
不过那都是未知数，现在说扯的太远了。
“用这种东西造王，真亏他们想得出来，他们为什么不找个真正具有王格的人呢？”米凯拉表示想不通，“大名鼎鼎的葛孚雷，就是我母亲找来的。嗯……也不能这么说，应该是瑟洛修引荐的？”
米凯拉也不太搞得懂，上一代人之间的关系。
倒不是说有多复杂，而是其他人不太提起以前的事。
好像曾经的历史，残酷到所有人都讳莫如深。
了解曾经发生过什么的人里，只有玛莉卡长期在王城，米凯拉还见不到。
剩下的玛利喀斯是居无定所，葛孚雷带着瑟洛修去了交界地。
让米凯拉去问谁啊。
“嗨，总之找个英雄做王，在当时那个时间段，应该不是太难吧。”米凯拉在这点上，有点天真了。
不是谁都能有好运气，抽到葛孚雷、瑟洛修和玛利喀斯这三个SSR的。
“不是谁都有好运气，遇到葛孚雷这种战神的。”赵肆笑着摇头。
“也是。”米凯拉摸了摸缩成一团的艾什，“可总比这个靠谱吧。”
“嗯……要说哪个更靠谱的话，我还是倾向于找个英雄。”赵肆深以为然，“因为直到今天，他们的造王计划，都不算成功。”
“有阶段性成果，阿史米就是那个成果。”米凯拉查看着笔记，“如果给他一个具有王格的学习模板，让他成长的话，未必不能成王。可惜，地底人找不到这种模板……”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米凯拉眼睛瞪大，像是发现了大秘密。
赵肆愣了一下：“我还什么都没说，你明白什么了？”
“你要培育这个艾什，成为葛德文大哥的分身，是不是？”米凯拉直勾勾的盯着赵肆，把赵肆都给看发毛了。
“对，对啊。不需要智慧，只需要能复制葛德文的能力就行。”赵肆的本意就是给葛德文做个仿身泪滴。
想必不少人都知道“影舞者”，就是用来仿刺杀的替身。
可以利用艾什给葛德文也做一个。
想想看黑刀首领亚勒托带着黑刀们，潜入葛德文的房间时，杀了一个替身。
那场面，一定很美妙。
米凯拉敲了敲圣杯：“只靠这点，可能不够。”
“没关系，我这还有一盆呢。”赵肆走到门前，拉开门，展示门外跟盆似的大圣杯。
米凯拉眼珠都瞪直了，惊呼：“你是怎么做到的？”
“小秘密。”赵肆靠着门框，很是得意。
“我想，我们能做出很多东西。”米凯拉终于欢呼起来，“我甚至觉得关于白金之子的研究，都能有新的进展！”
“嗯……关于制作很多东西，其实我也有想要的。”赵肆也想请米凯拉帮忙。
“尽管提，我能做到的都行。”米凯拉喜笑颜开。
赵肆清了清嗓子：“这么说吧，我想把艾什注入我的身体，成为能受我操纵的液态金属，能随我心意的变换成武器或者铠甲。”
武器还在其次，主要是衣服。
赵肆越发觉得自己特别费衣服。要是能用液态金属，形成一件合身舒适的铠甲衣，那估计能节省衣物方面的消耗。
而且这还能应急。
“你这个要求还真是大胆又新奇，难怪玛莲妮亚常把你挂在嘴边。”米凯拉捧着艾什打量着。
“不过？”赵肆感觉米凯拉好像很爱说“不过”。
“不过，我会试试看的。”米凯拉的眼中，燃起了自信的火焰。
265.都在找继承人
“我就是死亡，别人怎么杀死我？”
宵色女王的声音，回荡在赵肆的耳边。
他记得之前见到宵色女王的虚像时，宵色女王是这么对他说的。
其他外神都在借着玛莉卡的儿女，大搞借尸还魂这一套。
倒是宵色女王，安静的出奇。
难道玛利喀斯封印了命定之死，真对宵色女王找继承人，造成了影响？
赵肆百思不得其解。
主要这方面的事没法验证，不论是腐败湖里的猩红腐败女神，还是黑夜女神，他都不能揪出来问问“嗨，你们都是怎么选继承人的”。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种传承都是力量上的传承。
传给玛莲妮亚猩红腐败，传给蕾娜菈满月、菈妮暗月。
甚至还有个拉塔恩，掌握了重力，而跑偏了的拉卡德掌握了熔岩。
稍微掐算一下的话，这兄弟俩，还真是有成王之资啊。
想成王也不是个简单事，不管要干掉各路竞争对手，还得配得上女神才行。
那么刨除玛利喀斯，谁继承了命定之死？
答案呼之欲出，那个一直被人遗忘的角色——梅琳娜。
那是个有着浅棕色头发、棕色眼瞳，长相乖巧甜美，紧闭着左眼，左眼上有三指的印迹。
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兽爪的爪痕呢。
而且这姑娘是灵体状态，在和玩家达成合作后，会给玩家灵马托雷特，并附在玩家身上。
在玩家走癫火结局后，梅琳娜的右眼变白好像失明，左眼则睁开，露出宵色的眼眸，要为玩家献上命定之死。
换句话说就是梅琳娜会追杀癫火之王，用命定之死杀死毁灭交界地众生的人。
命定之死力量的继承人，是个生命侧的忠实拥护者。
不知道宵色女王泉下有知，会是怎么想的。
赵肆也没办法问问她。这大姐，轻易不露面。
而且赵肆隐约能感觉到，宵色女王是在利用他。
却没什么好办法，不清楚该怎么摆脱她。
之所以说梅琳娜是生命侧的拥护者，而不是黄金树。
原因在于她是焚烧黄金树的重要一环，游戏剧情里，如果她不作为火种，跳入巨人大锅的话，是无法点燃黄金树的。
不烧黄金树，那艾尔登王座厅的大门，就会一直被黄金树的刺封锁着。
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
但是总归需要有人给这件破事画上句号，所以要来一波不破不立。
烧树的重罪，也成了事急从权。
交界地上可能讲究一些相生相克理论，就像是炼金术或者五行学说那样。
黄金树同时属于金和木，所以被巨人火焰双重克制，还解决不了猩红腐败。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巨人火焰顺便还能烧一烧猩红腐败，因为猩红腐败表现得是真菌。
要是硬要粗略归类的话，分到木那边，大概也不是不行。
这也不过是强行分类而已，生搬硬套，不具备什么参考价值。全当一乐。
梅琳娜，按照时间段来说，她估计还没长大呢，也不知道人在哪。
甚至于她可能就不是自然成长的孩子。
这位作为“后手”而存在的女孩，一辈子就做一件事，为使命而生，为使命而死。
一切都是为了完成烧树这件事。
悲剧，却又伟大。
赵肆靠在栏杆上吹着风，雪山上的狂风，等吹倒圣树的时候，都变得柔和了很多。
“你想什么呢？”玛莲妮亚在他边上说道，“从刚才起就一直在发呆。”
赵肆看着黄金树的方向：“在想……黄金树和命定之死。”
他差点说出来“在想一个女孩”，话到嘴边赶紧改口了。
玛莲妮亚宽慰他：“你也不用太着急。预知梦往往是准确的，距离冬天还有一点时间。”
“一点时间？现在才刚刚入夏吧。”赵肆不是很懂交界地的气候。
玛莲妮亚说道：“交界地的冬天来得总是特别快，而且很漫长。”
“原来如此，那我觉得我很有理由着急。”赵肆无奈的笑了笑，“而且冬天是打仗的好节气，是不是？”
“嗯，其实是刚入冬的时候发动战争比较好。要是太冷的话，也不行。”玛莲妮亚追加一句，“太冷太热都不行。打仗是个辛苦的事。”
“我没打过仗，只经历过小型战争。”赵肆说道，“就是吧，稍微猜猜就知道，打仗不是件轻松的事。”
“是的，又繁琐又复杂。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永远不要发生战争。”玛莲妮亚也靠在栏杆上，“幸好有哥哥在，他负责了脑力活动，能把军队安排的井井有条。”
“而我则不用动脑子考虑太多其他的东西，能专心致志的冲锋、战斗，杀尽所有敌人。”玛莲妮亚说道，“我能更专注。”
——明白，外接大脑米凯拉。
赵肆一脸“我懂”的表情，点点头：“我明白。”
玛莲妮亚挤出一丝微笑：“哥哥一直都很保护我，从小的时候就这样。他明明长不大，还是小孩的模样。可是他把一切重担都扛起来，只想让我快乐的生活。”
“那你觉得快乐吗？”赵肆问道。
这就是个象征性的问题，他看得出来玛莲妮亚是幸福的。
“快乐。如果不是有哥哥在，我也不会碰到师父，也不会学到流水剑。”玛莲妮亚摸着义肢，“这样让我觉得，我是个有用的人。”
人是需要在生活、工作中，通过获得成就，来满足内心的需求。
其他人的认可和自我认可，是很重要的。
这种正反馈，能让人觉得自己做的事是有价值的，可以让人活的更积极。
反之，如果剥夺了这些，那么人就会越来越消极，工作劳动变得跟上刑场一样。
自由人与奴隶没有差别，都在雇主的皮鞭下，日复一日进行着无意义的重复劳动，连活着都是问题。
那样自然会逃避工作。
为了维持玛莲妮亚的精神状态，米凯拉一直给玛莲妮亚正反馈，鼓励她、帮助她，让她做自己喜欢的事。
不过她并不是没有抗压能力的人。天天跟猩红腐败较劲，让她成为了一个坚强的女孩。
就是多少有点忧郁。
只要不把她逼急了，不让猩红腐败占上风，她就不会拔针。
“对了，我给你看样东西。”玛莲妮亚像是要证明米凯拉真的很爱她，直接拉着赵肆，往她的房间走。
赵肆不明所以，只好跟上。
266.哥哥的爱
玛莲妮亚的房间很大，里面陈设简单，摆放整齐。
对她而言，太多华丽的东西，并没有用。
那不会让她觉得快乐。
像葛瑞克那种遍地是黄金制品，那是因为他看得见。
玛莲妮亚又看不见，那黄金制品和木制品，除了手感不同之外，又能有多大区别呢？
尤其是她的义肢还没有触感。
也就左手能摸出点感觉来，相比之下，木头的显得更温和，黄金可能太有攻击性。
主要是她的义肢就是用纯净黄金制成的，在她的概念里，这就是“武器”。
一把义手刀，倒挂在义手的手腕上，刀身紧贴着胳膊。
需要用的时候，义手张开，义手刀向前弹出，义手直接握着刀身挥舞义手刀。
简单、实用、强大、可靠。
不知道砍死了多少不知死、不开眼的宵小之辈。
“米凯拉的锋刃”，刀下冤魂也不少。
名号不是乱吹的。从她一招【水鸟乱舞】，把拉塔恩神授塔下面关着的神皮使徒，精准的切成小块的技术来看，流水剑的境界已经是登峰造极了。
可惜，她只会流水剑，其他的是一点没学。如她所说——专注。
三心二意怎么练好流水剑。而且光是流水剑，就足够她在交界地横着走了。
不碰到拉塔恩那种战斗力天花板，基本没几个人能奈何得了她。
专注一点，登峰造极。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赵肆问道。
这师姐就是师姐，大大咧咧的，直接带男人进闺房。
这多容易闹误会啊。
玛莲妮亚不发一语，走到柜子前面，打开柜子门，面向赵肆：“你来看。”
“你居然让我看你的衣柜？”赵肆双眼充血瞳孔放大，咽唾沫都有些艰难。
“快过来！”玛莲妮亚催促道。
赵肆只好摒除杂念，装作大大方方的样子，大踏步走过。
却发现，想象中琳琅满目各种衣物饰品的样子并未出现，映入眼帘的是各种型号的义肢。
一排义肢摆放的整整齐齐，从小到大排列。
柜子门的里侧，还挂着几把备用的义手刀。
“这是……”赵肆怎么也没想到，被人都是把武器和装备，放在武器架之类的架子上。
他师姐可好，放衣柜里。
难怪玛莲妮亚房间里，最大最醒目的，就是整面墙那么大的衣柜。
原来是为了放装备。
可能，在玛莲妮亚的概念里，这些都相当于是她的“衣物”，与她形影不离身体相连。
“从我很小的时候，我的身体就陷入腐败。手脚都变得无力，不能用。你从我的皮肤上也能看出来吧。”玛莲妮亚对赵肆，那真是一点不避讳。
赵肆看着玛莲妮亚身上的红色伤痕，跟红斑狼疮似的，只能点头说道：“是，大概能想象得到。”
“我度过很长一段卧床的时间，一直是其他人在照顾我。结果……”玛莲妮亚叹口气，“她们还会被感染腐败。这很让人心痛，这并非我的本意。”
“当我得知她们感染了，还在照顾我，没人怪我的时候，我越发觉得心痛。”玛莲妮亚的表情变得悲伤。
那些感染腐败的人，下场如何，自不必多问。
“我有想过，求叔叔杀了我。这样就能永绝后患。”玛莲妮亚口中的“叔叔”，当然是有资格和能力，杀死半神的玛利喀斯。
“可我当时太小了，没办法行动，也没有勇气提出这种要求。”玛莲妮亚靠在柜子上，“我是不是很没用？”
赵肆他还能怎么说？只能是安慰玛莲妮亚：“不会的，找死这种事，一般人都没有那种勇气。那时候你还是孩子，能想到这一点已经很厉害了。”
“哈哈，不用安慰我了。都是过去的事了。”玛莲妮亚强颜欢笑，“后来，我哥哥终于研制出了能压制猩红腐败的金针。”
她摸了摸胸口：“然后给我定制了义肢，让我能自由的活动。义肢还挺重的，我花了点时间才适应。”
“后来，随着你年龄的增长，他做了各种型号的义肢给你？”赵肆说的是问句，实际上就是肯定句。
“对，我每个时间段，用过的义肢，我都保留着呢。所以才有这么多。”玛莲妮亚伸手抚摸着各种义肢，像是在回忆着曾经的时光。
“往好处想想，你们兄妹起码已经携手走到今天了。”赵肆只能说出这么不咸不淡的话。
这种场合，其实说啥都显得很苍白无力。
因为这份悲剧与伤痛，独属于米凯拉与玛莲妮亚兄妹。
连他们父母都插不上手。
赵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便宜师弟，更不能说“我懂你”。
太假了。
而且大部分人与亲近的朋友，分享悲痛的经历，是想找个倾诉对象。
把话说出来，能有效地减轻内心的压力。
赵肆无疑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他对米凯拉和玛莲妮亚都有一定的了解，然后对他们兄妹没什么特别的看法或者歧视。
关系足够亲近。
玛莲妮亚也没真的指望，赵肆能说出点什么来让她豁然开朗，这本就不太可能。
说出曾经的事，就足够玛莲妮亚心里一宽了。
“是啊，我觉得我们是分不开的。可是他却跟我说：我很高兴你能有个师弟。因为他觉得你能代替他照顾我，而他有一天很可能会离我而去。”玛莲妮亚面向赵肆。
如果她看得见的话，赵肆相信她一定是在直勾勾的盯着。
“嗯，米凯拉人见人爱。就连我第一眼看见他，都觉得他是个好相处的人。”赵肆眼神发飘想着该怎么说，“要说离开你的话，那肯定是有什么更重要的事吧。比如关系到圣树的存亡，或者交界地的大事。”
米凯拉有别样的魅力，以及魅惑能力，应该是继承自玛莉卡的。
凭着魅力人见人爱，那只是一方面。为人温和、好相处，更是让他受人喜欢的原因之一。
目前尚不清楚，米凯拉为什么会被称为“最恐怖的半神”。
赵肆注意到，在玛莲妮亚房间里，有一盆米凯拉睡莲。姿态曼妙，象牙白的纯净黄金睡莲，撒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辉，看起来很美。
想必这能让她觉得，米凯拉时刻都在陪着她吧。
这种虚幻的奇物，在外界很难发现。这是米凯拉人工培育的物种，不是自然生长的。
兄妹间的感情，可见一斑。
267.之前的冒险故事
“你好像去了永恒之城？”玛莲妮亚坐在椅子上问道。
赵肆坐在她对面，说道：“对，我去了永恒之城，你怎么知道的？”
“你跟我哥哥对话，我在门外听到的。”玛莲妮亚偷笑。
居然还偷听米凯拉说话，这小女孩行为，可跟大名鼎鼎的“米凯拉的锋刃”不符。
“永恒之城是什么样的？”玛莲妮亚问了一个很笼统的问题。
赵肆很想说：你不都偷听到了吗。
但是这样说话很不礼貌，所以赵肆只好把地下冒险经历，再给玛莲妮亚讲一遍。
从打洞去地下，再到一路杀出来。
事无巨细，整的跟评书演义似的。
为了说个故事，赵肆直接喝干净了一壶的水。
没办法，口干。
在故事里还包含了，赵肆、葛瑞克和海莲娜，到了地面之后的事。
“真是太不巧了，那个魔法升降机，直接通到了盖利德。”赵肆一脸无奈，把杯中水一饮而尽。
地下之旅，让他们从宁姆格福的雾林，一直到了盖利德的中心位置。
离着当初那个大壶众武竞技场，不算很远。
马匹等身外之物，都留在雾林里，无疑赵肆他们得步行回去。
这还在其次，赵肆现在出现在盖利德，更是麻烦多多。
一行三人，得注意躲避红狮子军团的人。
上次战斗祭典，赵肆的表现可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拉塔恩会不会放过他，赵肆不敢乱猜。但是军团的人不会放过他，这根本不用猜。
三个人都用斗篷遮住身形，挑那种人迹罕至的小路走，尽量不去城镇里。
连去驿站雇马车之类的事，都不敢做。
就这么小心谨慎。
可最大的问题来了，宁姆格福与盖利德相连的地方，就只有一条路。
红狮子军团只需要设置关卡，严格盘查就行。里外进出都受了影响。
有利有弊，关卡前的小村庄，倒是生意兴隆了。
等着过关的来往行人和客商，只能在村子里吃住，领了号牌默默排队。
明天盘查人数有限制，造成放行人数有了限制。
路边村庄的下面，有一座教堂，名叫熏火教堂。
教堂的墙壁，看起来像是有微弱燃烧的火焰。
前面有块剑碑，上面写着：葛孚雷王的征战，最后的地点。黄金军队势如破竹，百战百胜——然而失去赐福，色彩退去。
这片土地，见证了伟大的黄金王朝初代艾尔登之王葛孚雷，传奇远征的最后阶段。
而赵肆他们，就藏在教堂之中。
这里的女巫，也是与海莲娜认识的人。
出门靠朋友一点不假，谁能想到被分散到其他教堂，或者是有任务的女巫，居然还有相遇的一天呢。
熏火教堂的女巫，二话不说就愿意提供帮助。
她拉着海莲娜的手：“你一定是有使命的吧？那我愿意帮你们！”
指头女巫们都知道，使命大于一切，甚至胜过双指和无上意志。
至于使命具体是啥，那就全听褪色者的。
褪色者说是啥就是啥，让烧树都没问题。
重罪？小意思，不重要。
为了褪色者，命都能不要，哪还在乎什么重罪不重罪的。
这就是指头女巫的生存价值。要是没使命，没给分配褪色者，那就先在教堂里任职，巩固信仰帮助当地人。
让当地人时刻感受到黄金树的恩泽，以及双指的存在，对于女巫来说很重要。
这次地底之旅，对于海莲娜来说，也算是见到了另一种同行——黑夜女巫。
海莲娜相信，当黄金树、双指这些都不复存在，只留下一些幸存的指头女巫时，她们可能也会变成黑夜女巫那个样子。
说来，大家都是可怜人。
奈何立场不同、语言不通，信仰方面更是无法融合。
剩下的，只有刀剑相向。
互相不认识，毫无缘由的仇敌，最后总有一方，要倒在血泊之中。
立场，天生就让许多人，成为了素未谋面的死敌。
“嗯，追我的人里，有个熟人。”赵肆扒着窗户沿，偷眼往外望。
“都多长时间了，还在抓你，不知道还以为是你抢劫了拉塔恩呢。”葛瑞克跟着一起往外偷瞄。
赵肆撇撇嘴：“在路过城镇的时候，不是见到我的画像了吗。”
“那是你啊，画的也不像啊。”葛瑞克回忆着画像里的人。
赵肆的画像特别的狰狞奸诈，与本人形象差距过大。
难怪他们怎么都找不到赵肆呢。
绘画技术还有待提升啊。
“不像才好呢。”赵肆歪歪头，表示不屑。
“那你看见谁了？”海莲娜走过来问道。
“奥加。”赵肆叹口气。
“奥加是哪个？”葛瑞克看看赵肆，又看看海莲娜。
海莲娜说道：“怎么说呢，是他的一个对手。然后加入了红狮子军团，主要负责追捕他。嗯，后面是听我的小姐妹说的。”
葛瑞克看向赵肆：“这个奥加，跟你有仇吗？”
“没仇。”赵肆耸耸肩，“比赛的时候，我战胜了他。他都没怎么受伤，也没死。追捕我纯属是因为命令。”
这就又是个立场不同的事件。
“如果拉塔恩不取消命令的话，恐怕他会追我到天涯海角。”赵肆很无奈，“忠诚啊，忠诚。”
“刚才聊天的时候，我就打听到了，奥加现在正守着关卡呢。”海莲娜有些担心，“要是在这里打起来……”
“要是打起来，咱们就真走不了了。”赵肆最担心的是这点。
现在说有仇，主要是惹恼了拉塔恩。
这位碎星将军估摸着是气还没消，而且就算气消了，现在也是没办法主动撤销通缉。
因为面子上过不去。
可要是赵肆真杀了红狮子军团的人，那就真是坐下血仇了。
事情会演变成“不杀赵肆，难消心头之恨”的程度。
恰好卡在阴谋临近的时间点。
赵肆可不想成为，被用来祭旗的那个倒霉蛋。
“怎么过关？”葛瑞克有点着急。
赵肆摸着下巴：“要不试试晚上？”
“晚上也不行，红狮子军团会把附近照的灯火通明，亮的跟白天一样。”海莲娜说道，“但是附近的村民开展了一项副业。”
赵肆立即反应过来：“偷渡？”
“正是。”
268.不是冤家不聚头
“哈哈，说是偷渡，实际上是钻矿坑。”
赵肆给玛莲妮亚解释。
“矿坑？”玛莲妮亚用义手托着下巴，认真在听。
“对，盖利德那边，有个叫盖尔的地方。那里有一处矿坑，跟宁姆格福挖通了。”赵肆笑着说道，“起先我也不知道，后来走的时候，才知道里面纵横交错。有条岔路直通宁姆格福，要不是有人带路，还真难发现。”
矿坑是很危险的地方，塌方积水毒气什么的大灾难，还在其次。
在那里面，最可怕的其实是迷路。
从矿坑进入矿洞再深入四通八达的矿道。
里面黑洞洞一片，只有正在使用的矿道，会点着油灯。
很多废弃的矿道都是伸手不见五指，如果误入进去不及时返回的话，很可能就在里面迷了路。
到死都出不来，成为一具无人可知的尸骨。
带人偷渡的村民，走的就是这种路。
很明显，红狮子军团也没发现，有这么个地洞。
“到了到了，走吧走吧。”
村民举着火把，哄人往外走。
从这里已经能看到洞口的亮光了，赵肆甚至能感觉到宁姆格福的气息。
地形地域不同，感觉自然不同。
看着人出去，村民反身就走，火把光芒快速消失在拐角处。
等着赵肆他们从洞口出去的时候，没走多远，就看到草丛里蹦出来几个彪形大汉。
红蓝相间的罩衣，高举着剑的红毛狮子，头盔顶端的红毛顶饰，都在展现这帮人的身份——红狮子军团！
“好久不见啊，老朋友！”
为首的正是奥加。
他毫不废话，直接拈弓搭箭，一人高的大弓，一人长的大箭，上面亮起了紫色的光芒。
重力与射术的结合，奥加真的做到了。
“跑跑跑跑跑！”赵肆驱赶着葛瑞克和海莲娜，让他们快跑。
“怎么被发现了？”海莲娜问道。
“这还用说？”赵肆冷汗都下来了，“肯定是那个蛇头两头吃，出卖咱们！”
“蛇头”指的是那个搞偷渡的村民。
葛瑞克一边跑，一边说道：“为什么要跑啊，跟他们干啊！”
“干你大爷！”赵肆跟在后面跑，“他们掉根头发，咱们就完蛋了。”
不跟红狮子军团正面冲突的原因，说的已经很清楚了。要不想给拉塔恩送个出兵的理由，那赵肆最好不要动手。
可奥加这边没有这个顾虑，他的箭上涌动着紫色电弧，裹着重力魔法。
学会重力的时候，他发现箭变得更加灵活，甚至是可操纵的。
变得很方便，而且重力射术，还是拉塔恩跟他一起修习出来的。
拉塔恩也会在靶场练习弓箭，时常会遇到奥加。
遇到的次数多了，难免互相交谈起来。
拉塔恩很喜欢这种兴奋好学练武不歇的人，而且奥加在战斗祭典上的表现也不错，给拉塔恩留下了印象。
聊得开心，拉塔恩就指点奥加几招。
奥加有了新的感悟，也会跟拉塔恩说。
拉塔恩好交朋友的豪爽性格，在军中很有感染力，奥加也受到了影响，觉得将军还挺平易近人。
现在，正好拿赵肆试试重力射术的深浅。
松开弓弦，大箭射出，看着像是一道紫色流星。
奥加主要瞄准的是赵肆，所以葛瑞克和海莲娜并未受到威胁。
赵肆感应很强，背心先觉得刺痛，紧忙拔刀回身斩出。
本以为能一刀斩断大箭。
却没想到大箭突然改变方向，向上飘起躲开铁陨石刀，再猛然向下落。
“该死的重力！”赵肆也不是白给的，立马用重力锁定大箭——推。
推飞大箭，赵肆紧急扯步，必须要继续拉开距离。
没想到的是，大箭落到地上猛然爆发出重力波动。
拉！
扯着赵肆往大箭那边飞。
奥加的第二箭向着空中射出——重力箭雨。
“神经病啊，见面就开大招？”赵肆挥刀斩断大箭，然后用自身的重力，抵消奥加的重力。
这才脱困，可头顶上的【重力箭雨】已经杀到。
密密麻麻的紫色光点当头落下，看着真跟雨点似的。
“烦！”
赵肆怒骂一声，连滚带爬用着重力，全速脱离【重力箭雨】的范围。
而刚才那片区域，已经被炸成了麻子脸。
每一点“雨滴”，都是恐怖的“重力”。
要是人被砸中，分分钟变烂泥。
奥加看着赵肆的身影和身上的紫色电弧，发出疑惑的声音：“你也会重力？”
奥加跑动起来，接连射出附加着重力的大箭。
赵肆一一格挡开，还得应付重力。
奥加都会重力箭了，赵肆这还没练出来重力刀呢。
技能点点的差别挺大。
为赵肆解围的是葛瑞克。
葛瑞克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一道龙雷劈下去。
黄金色的龙雷，在赵肆和奥加中间，犁出一道沟壑。
然后就是【雷击】，葛瑞克直接轰炸空地，避着奥加不能前进。
射出去的箭，也会被雷劈落。
到没听说龙雷能克制重力，但是飞进龙雷的大箭，确实难以接受奥加的控制。
“多亏了葛瑞克，光靠我自己的话，还真不好弄。”赵肆笑着摇头。
倒不是说奥加有多棘手，而是赵肆想不出来，怎么才能不弄死他解决问题。
“现在想想，我应该整个托莉娜昏睡药，然后给他们全弄晕。”赵肆摸着下巴说道。
“托莉娜？”玛莲妮亚觉得奇怪，“你从哪知道托莉娜的？”
赵肆愣了下：“圆桌有个叫朵罗雷丝的女弓箭手，被称为深眠之箭，她用的就是托莉娜箭。”
“嗯……”玛莲妮亚沉思片刻，“会用托莉娜睡莲制品的人，一般都是托莉娜的祭司。你说的这个朵罗雷丝，可能在我们这边的深眠教会待过。”
“深眠教会？”赵肆没想到讲讲冒险经历，还有意外之喜。
“对，信奉圣女托莉娜的教会。里面的人都会制作让人昏睡的东西，他们最爱做的事就是睡觉做梦。所以人员不多，在圣树势力也不大，没什么斗争心。”玛莲妮亚摆摆手，“你是知道的，我哥哥又挺心善的，也就没管他们。”
听起来这个教派是和谐的过头了，主要宗教活动就是睡觉、做梦。
传教方式就是用托莉娜睡莲制品，让人陷入睡眠。
因为温和的昏睡会使人成瘾。
说实话，赵肆在自己那边的世界，很少见到不爱睡觉的人。
主要因为各个都是熬夜小能手，晚上不睡白天不起，所以睡觉变成了大家都爱的一件事，尤其是白天睡觉。
现在看来，大家八成都是深眠教会的潜在信徒。
信一下托莉娜，到也不亏。
更关键的，托莉娜是米凯拉的女相。
米凯拉当然不会反对这个奇葩教会。
“值得一提的是，粹酒就是这个教会的僧侣，先酿造出来的。这么想来，还挺有用的。”
玛莲妮亚觉得这是这个教会，最大的作用。
269.借个火
“对了，那个出卖你的村民，怎么样了？”玛莲妮亚站起身，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赵肆说道：“不用担心，我回去就以百智的名义，给杰廉写了封举报信。”
信的内容很简洁，主旨就是村民有人搞偷渡，并且与军中某些人勾结。
话不挑明，很有百智爵士的风格，而且他还特地写明是“代笔”。
表达清楚这只是百智爵士授意，并非亲笔信，省的杰廉想到辨认笔迹。
后面的事就不用他操心了。
往大里说，这可是军中腐败，事情大条了。
杰廉肯定会查的。
坑赵肆的人还想好过，那是不可能的。就是搞不好，那个村子的人都会遭殃。
这就不是赵肆能够控制的了。报仇，还管会不会殃及池鱼，世上哪有那么完美的事。
更何况，一个村子里才十来户人家，彼此之间几乎没有秘密。
有人搞偷渡这么大的事，村子里其他人没给打掩护，赵肆是不相信的。
所以可能一点都不冤枉。
具体那边发生了啥，那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来圣树了，我就得考虑一下：去给你偷个火焰的疗愈，再去深眠教会拜访一下。”赵肆也站起身，“我得走了。”
“你确定是偷？”玛莲妮亚有质疑。
“不然呢？”赵肆不明白玛莲妮亚为什么质疑。
“我怕你把火焰监视者的要塞，拆了。”玛莲妮亚难得露出一丝微笑，“因为从你的事迹来看，比起偷东西，你更擅长拆东西。”
赵肆抹了把脸：“什么事迹啊，你不要听别人乱说。”
“乱说吗？永恒之城不清楚，可是火山官邸是真的吧。”玛莲妮亚倒是没有责备的意思。
“呃……那个有意外的成分。”赵肆只能讪笑着，随便敷衍。
玛莲妮亚拍了拍赵肆的后背：“你小心点。那帮火焰监视者特别麻烦，如果被发现的话，我哥哥也没办法保你。”
“明白，我真的是去偷东西。悄悄地进去，不会惹出麻烦的。”赵肆再三解释，玛莲妮亚才放他走。
他真的是去偷东西，偷偷的进去，打枪的不要。
为了偷东西，还专门找克雷普借了一件道具。
【克雷普的小瓶】封着暗雾的神秘小瓶子，能完全去除自己发出的声响。
克雷普把这件诅咒器具，交到赵肆手里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你可千万不能弄丢了，用完了得及时还回来。”
“安心啦，我办事你放心。”赵肆哈哈笑着。
克雷普这个长相普通，却很严肃的男人，板着脸说道：“正因为是你借，我才觉得不放心。我再说一遍，你绝对不能弄丢，要完整的还回来。”
赵肆受到了气氛感染，只能点头：“好的好的，我保证没问题的。”
就这么费尽了口舌，才从克雷普那里借到道具。
光是消除声音就够麻烦的了，隐身那更是别想了。
“隐身这方面的事，我已经给葛瑞克少爷培训过了。”克雷普摸着下巴，“他学的很快，对隐身已经感到不陌生了。你担心的潜在敌人，有这么强吗？”
葛瑞克代表了他们这个小团队，为了不让克雷普恐慌，才没让他见到蒙葛特和弗尔桑克斯。
然后用心学习过的葛瑞克，再把克雷普教的东西，复述给蒙葛特和弗尔桑克斯。
说实话，对于弗尔桑克斯来说，隐身真不叫个事。
连布莱泽都能靠气味分辨出隐身状态的黑刀刺客，弗尔桑克斯当然也可以。
甚至于能做的比布莱泽更好。
隐身、消音，听起来很可怕。但是真想应对的话，办法也不是没有。
“还有你们找来的那个火把，还真有点用处。”克雷普耸耸肩，“至少能照出隐身状态下，我的影子。不过跟完全显影比起来，还差很远。”
“没事，能看个影子就太够用了。”赵肆欣喜若狂。
光是这些，就足够蒙葛特和弗尔桑克斯发威了。
黑刀刺客再强，也突破不了他们两个的封锁。
再加上赵肆的一系列准备，应该问题不大了。这葛德文要是还能死，那赵肆就跟葛德文一起死算了。
至于显影火把，则被安置在葛德文的房门前，时刻照亮着房门。
永恒之城得到的所有东西，也都交给了米凯拉去研究，就等有成果了。
现在，赵肆启程离开圣树，要去偷一本祈祷书回来。
火焰监视者的要塞，在靠近雪山山顶的位置。
修建的不算大，也并不豪华。但是灯火通明，长期点着火。
火焰监视者组织，本意是为了监视山顶的巨人大锅以及唯一一个火焰巨人。
可是残酷的生活环境，以及火焰的吸引力，使他们内心中叛变了。
从心灵上完全投入了火焰的怀抱，甚至还在火焰监视者组织之下，成立了一个教会。
教会中出现了火焰习武修士，顾名思义，这就是信奉火焰的武僧。
而领导者则是火焰主教。主教最大的特点，就是拿着火红、如火焰般的大锤子，穿着厚重的铠甲，头盔上还顶着个火盆。
造型相当别致，据说头顶的火盆，还能燃烧起火焰。
就是凭空燃烧火焰，是心中火焰的具象化。
听起来真是玄学，有这能耐，永动机大成指日可待啊。
当然，依然还有名为“火焰监视者”的官方人员存在。
这也算是给官方吃一颗定心丸，起码看起来跟官方对接的人，还没进那个火焰教会。
至于下面的人怎么乱搞，那是他们的事。
只要火焰监视者，依然在履行职责就行。
事实上不论是崇拜火焰，还是监视火焰。他们都是在看守着巨人大锅和火焰巨人，都守在了通往雪山山顶的必经之路。
这就够了。
现在这个和平年代啊，真的是形式大于意义。
搞形式主义也是能行的。
在这个火焰监视者和教会里，有个最底层的阶级——罪人。
倒不是他们在教会里犯了什么罪，而是犯了罪的罪人，被发配到那里去。
这些罪人的双眼被荆棘刺瞎，头上依然缠绕着荆棘。拄着燃烧着火焰的火炬，跟在火焰习武修士屁股后面。
他们在黑暗中领悟到鲜血星星，所以会一些特殊的荆棘魔法。
阿尔佩利希的魔法，便是跟这些罪人有渊源。
嗯，这些人在火焰教会里，恐怕是被称为火焰法师。
放荆棘魔法的火焰法师，感觉还真古怪。
270.前往深眠教会
赵肆是来要塞“借火”的，所以不会在这里观光。
不过他很意外，没想到火焰监视者的要塞，居然人烟稀少，好像走了很多人的样子。
结合之前他抓住了“盗火”亚当的事，不难猜出，这帮信仰火焰的山中僧侣，大部分借着这个由头下山了。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因为亚当已经被抓到了，但是他们还没回来。
这说明什么？
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猜得出来：与地方势力有勾结。
火焰监视者里有人不满清苦的苦修生活，有人像黑焰习武修士那样，对火焰心生恐惧，转而背弃火焰，投奔黑焰。
比如说其中的代表人物亚蒙。
这部分借着追捕盗贼的引子，下山的火焰习武修士，虽然没背弃火焰，但是修行也不再纯粹了。
有时候宗教上的苦修，确实具有一定的特别意义。
因为人心善变，嘴上说着信，心里未必真的信。
但是加上苦修的话，在行动上，从外表上，都能表达出两个字：我信。
人心不可测，行为很可观。
一个人不再苦修的时候，外人可以直接下定论——他放弃了信仰。
要说苦修最大的敌人是什么，那就是不利于传教。
人终究是偏向于享乐的。就拿信火焰来说吧，这帮狂人可跟天天睡觉的深眠教会不同，他们是真拿火烧自己。
那种灼痛感，能使信仰更加坚定。
信仰更坚定，则对于火焰的监视，也就更坚定。
可真疼啊。
玩过火的都知道，被火烧一下子，那种疼痛感，是身体难以忍受，会直接触发条件反射的。
番茄
有人怕了也在情理之中。
怕是一方面，更可怕的是有人给他们画了大饼，要跟他们联合。
权力的毒，渗透进了心的缝隙。
心有很多缝隙，用再多的火焰也无法修补。
看来只有一小撮信仰最坚定的火焰监视者，还留在这里做分内的事。
而其他的火焰监视者，正等着礼崩乐坏天下大乱那一天，去分一杯羹呢。
别人怎么想的，跟赵肆关系不太大。
这里没什么人，倒是方便了他偷东西。
大多数把手关卡的，都是向着巨人大锅祈祷的火焰法师。
他们跪在地上喃喃自语，眼睛都瞎了，也就耳朵能听到东西。
结果赵肆还用【克雷普的小瓶】消除了声音。真是对症下药了。
说起来，当初亚当能偷走祈祷书和【恶神火焰】不是没有原因的。
因为这里的防范太松懈了，一点都不像是军事化管理的地方。
可能是因为这里是苦寒之地，并且还是禁地，搞得平时真就没人来。
再加上很多人都下山了，整的现在火焰习武修士们都百无聊赖。
看起来都是要么在摸鱼划水，要么在闲聊。
连火焰主教都躲在屋子里，不晓得在干什么。
如此松懈的状态，看来任何信仰确实都有滑坡的时候。
其实也不怪他们，这没有正反馈的东西，本来就很难坚持。
别人家苦修，没准还真得个神谕或者受神赏识呢。
比如说印度教里的湿婆神，就特喜欢自己的信徒苦修，一开心就乱许愿望。
可这帮火焰信徒，信的东西早就倒台了。
就算恶神没死，也只能躲在唯一的火焰巨人身体里，苟延残喘。
哪有工夫奖励信徒啊。
再者说，他们但凡多跟山妖聊聊天，就能知道，锻造才是当初取悦神的正确方式！
人家恶神不喜欢烧人。
当然，“恶神”之名，大概率是黄金王朝给起的名字。
人本名估计不是叫这个，弄不好很直白的就叫火神啥的。
不过现在都以官方为准好了。
多亏了火焰监视者们的松懈，才让赵肆如入无人之境。
来“借”东西的时候，他当然是蒙着脸的啦。万一被人发现，既能跑出去，还不暴露身份。
就是不知道【火焰的疗愈啊】，到底能不能帮玛莲妮亚压制猩红腐败。
毕竟这可不是感染猩红腐败，而是玛莲妮亚现在就是猩红腐败。
二者早已成为一体，效果究竟怎么样，很难说。
可总得试试嘛。
赵肆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偷几本书就跑。
因为亚当带出来的书是不全的，导致其中只介绍了【火焰的疗愈啊】，并没有介绍完整的祷告怎么用。
从任务目标上来看，并不算困难。
实际上，他得手的也很容易。
对于要塞他算不上熟悉，但是他会找。
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摸进去，甭管是火焰习武修士祷告书，还是巨人祷告书，都拿走就对了。
翻箱倒柜的整找比较熟悉的书封皮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声音：“你是谁？”
赵肆叹了口气，把柜子里的书囫囵吞枣的收进物品栏，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跳窗逃跑。
背后是热闹的叫喊声，而赵肆在雪地里跑的很欢乐，亦如脱缰的野马。
而真正脱缰的马则是“飞兔”。
赵肆翻身上马，“飞兔”奔跑起飞，直冲到空中，将追击者甩开。
具有良好的跑路能力，简直不要太爽。
一来一回没用多长时间，“借火”很成功。
他回来直接把偷到的书，一股脑的倒在米凯拉面前。
“来看看，有没有有用的。”赵肆仰着头说道。
米凯拉看着桌面上的书，只挑眉毛：“你是去进货的嘛？”
“咱就是有这项本事啦。”赵肆呵呵笑着。
米凯拉摇头叹息：“你下回分分类好吧。”
“不太行，分类的话，我恐怕就回不来了。”赵肆表示无奈，“我可是差点被抓啊。”
“被抓？”米凯拉警觉起来，“你被人发现了？”
他站起来，推搡着赵肆：“快走快走，事大了，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这么大的事，指头都护不住你。”
赵肆不以为然：“是差点，你注意下措辞好吧。他们不知道是我。”
“真不知道？”米凯拉皱着眉头，象征性的问。
这帮火焰监视者，遭过一次贼了，都不说小心点。这下遭第二次了，不知道会不会长记性。
米凯拉会派人去调查的，只听赵肆一面之词可不稳妥。
“真不知道。”赵肆肯定的点头。
他那匹马很有标志性，其实不难分辨，长的跟怪兽似的，很难认错。
可巧就巧在火焰监视者消息闭塞，身在雪山山顶周围，不知今夕是何年。
战斗祭典的事，那是一点没听说。
把所有麻烦事都交给米凯拉，赵肆打听好深眠教会的位置，径直过去。
他想试试，能梦到葛德文吗。
－－－－－－题外话－－－－－－
这个三伏天，劲真大，脑瓜子热的冒烟
271.深眠教会
米凯拉不晓得赵肆要去干嘛，他现在要解决面前堆成山的书。
其实只需要找到祷告书，学习其中的祷告就行。
但米凯拉是个做事稳妥的人，打算先查阅一下火焰监视者在这方面有没有什么记载。
毕竟是要在他最亲爱的妹妹身上下手，决不能冒然行事。
学到祷告，直接一个火焰拍在玛莲妮亚身上，显得过于草率，不符合米凯拉的风格。
米凯拉翻看着书，右手抬起，“呼”的一下冒起火焰。
却不是红色的火，而是金黄色的，看起来不像是火焰，倒像是不停变换形态的闪光。
颜色在交界地代表了很多东西，并非只是颜色。
甚至于一些特殊的人的颜色，在出生前就已经被决定好了。
当然不是他们自己决定的，而是家族、血统、出身、拥有的力量。
米凯拉手中的火焰颜色，外焰是金黄色的闪烁着光点，内焰是象牙白的看起来纯度很高。
这就代表了米凯拉的力量本源。导致他用什么，都会被力量本源染色。
就像葛瑞克用出来的龙雷，肯定是金黄色的一样。
教他龙雷的维克，明明用的是红色的古龙雷。可葛瑞克体内奔腾的黄金血脉，自然而然让他掌握了黄金龙雷。
米凯拉捧着黄金火焰，凑近阳台上的一盆植物。本以为植物被火烤，会变得焦糊，没想到那盆植物眼瞅着越来越精神。
植物本来打蔫，一下子就抬起头来舒展叶子，连花苞都肉眼可见的绽放了。
这火焰，哪是什么焚烧各种事物，永不熄灭的恶神火焰啊。这分明比化肥都好用。
米凯拉这捧火要是撒出去，搞不好田地都能直接大丰收。
他皱着眉头，心里直犯嘀咕，摸不准这黄金火焰，对猩红腐败会产生什么效果。
反正看起来跟预期完全不同。
对于很多普通人来说，改变“颜色”就只是改旗易帜，换个阵营，穿上不同的衣服罢了。
但对于半神来说，那可太难了。
半神想要改变与生俱来的“颜色”，恐怕得历经生死。
至少这具躯壳是不能要了。可就算丢掉了身体，灵魂的颜色又能不能改变呢？
这个问题太过于深奥，要想知道的话，至少得先深入到亡者国度才行。
这方面就是赵肆现在想做的事。
圣树镇，距离米凯拉的小王国稍微有点远，是建立在圣树枝干的树屋，组成的一个小镇子。
当初玛莲妮亚带着伊蕾娜和涅斐丽，进入圣树的时候，就得先路过圣树镇。
赵肆在进去找米凯拉的时候，当然也路过了圣树镇，现在不过是回去罢了。
圣树镇的镇民能看得出来，过着富足的生活，还能在圣树大舞台看演出呢。
可不是人人都有时间，享受文化生活。
深眠教会，就在圣树镇的一处角落里。建筑不大，看起来与其他树屋差别也不大。
不像其他宗教建筑，有许多标榜自己的风格和装饰。
显得太过于低调了。
要不是门前种植着大量的托莉娜睡莲，赵肆都险些错过去。
宗教建筑一般都是敞开大门，邀请别人进去的状态。
深眠教会也不例外，赵肆自然大大方方的走进去。
然后看到了别样的景象：一张张床排列整齐，上面都躺着人。
赵肆挑着眉毛看着周围的奇怪景象。
印象里的宗教建筑都是教堂，里面都差不多，一排排的长椅，面向着神像啥的。
这里则是一张张简易的单人床，还有茅草堆的地铺。
看着不像深眠教堂，看着倒像是……鸡毛店睡大通铺。
深眠教堂深处供奉着一尊雕像，看起来是个身穿修身长裙的少女，面容有些像是米凯拉。
少女张开双臂，做出拥抱世人的样子，脸上还带着浅浅的微笑。
从造型上来看，倒是有点像是玛莉卡，就是没有玛莉卡那么华贵浮夸。
再看那些躺在床上睡着的人，他们的头脸上好像蒙着一层薄薄的淡紫色雾气。
睡得很沉，连有人进来都不知道。
“嗨，新的朋友，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我们深眠教会和圣女托莉娜？”
有人叫住了赵肆。
循声望去，是有人坐在圣女托莉娜神像下面。
她站起身，身上穿着由白到紫的渐变色长裙，看着跟托莉娜睡莲似的。
用淡紫色的面纱蒙着脸，黑色的长发扎成两股麻花辫，甩在身前。
“你是？”赵肆轻声询问。
“我是深眠女巫，在祭司不在或者陷入睡眠的时候，代为看管教会。”深眠女巫如此介绍自己。
“你好你好，我来这里确实是想了解一下这个睡眠。”赵肆指着自己，“我最近睡眠质量不太好。”
“哈哈，我们这里适用于多种人群。失眠、睡眠质量差、烦躁精神不稳定等等，都在我们的治疗范围之内。”深眠女巫看起来很挺专业的。
这深眠教会好像并没有因为信徒人数少，而懈怠业务培训。
深眠女巫带着赵肆走到一张没人的床边，请赵肆坐下。
然后她说道：“请问您身上有什么值钱的物品嘛？最好锁进储物箱里，钥匙我会代为保管。您放心，在圣女托莉娜的注视下，我们绝不允许盗窃的行为。”
“我看你们人挺少的，是谁负责治安？”赵肆看了看周围，觉得一个女巫不像是能解决盗贼的人。
深眠女巫笑道：“当然是米凯拉大人的士兵，会守护我们。米凯拉大人知道圣树发生的所有事，所以在这里做贼，成本和危险都太高了。”
“原来如此，那米凯拉大人对你们教会评价怎么样？”赵肆问道。
深眠女巫认真想了想：“没什么特别的评价。不过我们酿造的粹酒，广受好评，不知道您有没有品尝过？”
“还没有那个好运气。”赵肆笑了笑。
“原来如此。这里显得人少，主要是因为祭司和僧侣们，都去忙粹酒的事了。”深眠女巫看了看门口，看起来她也很期待其他人回来。
“好吧。我想咨询一下，关于睡着之后做梦的事。这个梦是随便乱做的，还是能够控制？”赵肆终于切入主题。
深眠女巫说道：“我们更提倡自由自在的做梦。如果想要控制的话，可能会影响睡眠，使人精神紧张，从而降低效果。”
“也就是说，还是有可操作的空间咯。”赵肆点点头，“那我想试试。”
“有一点注意事项，您得先清楚：我们这项睡眠业务，会一定的成瘾性。温和的睡眠，会让人全身心的放松，觉得非常舒服。对人身体是无害的，但是会让人上瘾。”深眠女巫笑着说道，“毕竟，大家都喜欢舒服的事。”
赵肆深吸口气：“明白，来试试吧。”
272.黄粱一梦
深眠女巫把该说的注意事项都说了，便开始准备道具。
说是道具，其实是一柄剑——托莉娜剑。
全身白色的剑，看起来是武器，实际上是礼器。
剑格呈现出睡莲的造型，剑首是个莲花的花苞。
莲花在很多地方都有美好的寓意，比如轮回、重生。
剑身上刻着一行小字，看起来大概是：愿你有一场酣梦。
“嗯，你是要用剑砍我吗？”赵肆装作害怕的样子。
“不不不，”深眠女巫显然见过很多次这种情况，“这只是道具，不会伤害您。上面有催眠的效果，能使人陷入沉睡。”
赵肆伸出手：“能让我看一下吗？”
“当然可以。”深眠女巫将剑交到赵肆手中。
赵肆好好打量托莉娜剑，发现这柄剑根本没开刃，入手也很轻。
白色木制的剑柄，摸起来手感不错。
确定没问题后，便把剑交还给深眠女巫。
接下来要做的事很简单，只需要平躺在床上，闭不闭眼都行。
赵肆选择看着深眠女巫怎么做。
深眠女巫举着剑口中念念有词，剑身上飘荡起淡紫色的雾气，然后在赵肆的面前轻轻滑动。
雾气有淡淡的香甜味道，闻起来很让人放松，还不会觉得发腻头昏或者呛鼻子。
那像是大自然的味道。
不需要任何的引导，赵肆都觉得自己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像是躺在棉花上。
紧绷着的筋肉变得放松，焦虑、急躁、刺杀葛德文、碎环等等，所有的事都被抛诸于脑后。
眼皮越来越沉重，赵肆只想好好睡一觉。
轻轻合上眼皮，眼前一片黑暗。
托莉娜睡莲的效果真是特别好，见效出奇的快，赵肆完全睡着了。
见赵肆睡着，深眠女巫停止手上的动作，托莉娜剑上的雾气散去。
她拿着剑，又坐回到圣女托莉娜神像下面，继续百无聊赖的看着这些人做梦。
赵肆的梦是杂乱无章的，因为他具有两个世界的身份和记忆。
什么都是双份的，这让他的梦在反复横跳：
公司办公室。
赵肆穿着平时的服装，打卡上班，走到工位处坐下，打开电脑准备开始今天的工作。
客户又提了新的修改方案，刚做好的视频又要重新做。
搞不懂一个简单的采访视频，有什么好改的。
但是客户坚持要换几个画面，因为之前的画面没展现出他最棒的作品。
开玩笑，赵肆怎么知道客户心目中最棒的作品是什么。这种事为什么不提前说？在导出成片之后才提。
脑残。
“唉，四儿，老头环好玩吗？”边上的同事探着头问道。
一听这个赵肆来兴趣了：“好玩啊，特别好玩，我都恨不得通宵玩！赶紧入一个，咱俩好联机。”
同事的表情先是惊喜再是苦恼：“唉，你嫂子看的紧，昨天打了两把派，都被唠叨半天。哥真羡慕你这样没成家的，听哥一句劝：成家之前多玩玩，成家之后没得玩。”
“你就知足吧，幸好你还没孩子呢。”赵肆笑着说道，“等你有了孩子那才是灾难呢，前两天我听王哥说，他家孩子拉床上了，还杵着玩呢，给他恶心坏了。”
“停停停，我听着都恶心坏了。”同事赶紧叫停，“唉，真不知道日子该怎么过。”
“我也不知道，我就打算做完手头的活儿，就请个假，好好玩玩老头环。”赵肆难得有工作热情，为的就是打游戏。
“真羡慕你呦，本地人，没房贷没车贷没房租，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同事一边嘟囔着一边也投入到工作中。
戴着耳机，打开剪辑软件pr，导入新的素材，开始剪辑视频素材。
专注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赵肆伸了个懒腰，刚站起来想去带薪蹲厕所，一扭头就跟个青面獠牙毛茸茸的脑袋撞在一起。
脑袋上五官俱全，眼珠子得有碗那么大，鼻孔里喷着热气，血盆大口里全是小刀子似的利齿，口水从嘴边流淌到地上。
这场面，赵肆反映了零点五秒，才发出尖叫声，猛地向一旁跳开。
随着距离拉开，他才看清楚这怪物分明是一头青皮白鬃毛的大狮子！
就是交界地里能看到那种，受到驯化，爪子上绑着刀片的大狮子。
办公室里哪来的这玩意儿？
赵肆满脑门问号，再看周围环境，哪里还是办公室，分明是在一座城堡的街道上。
石砖地面，狭小空间，真是太糟糕了。
赵肆根本不犹豫，转身就跑。
“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赵肆拍着脸，“幻觉？做梦？还没到午睡时间呢啊！”
中午午餐过后，他会趴在工位上睡一觉，生活简直不要太美好。
然而现在美好不复存在，赵肆正被大狮子追杀。
交界地的狮子，那可是比骆驼都要大，看起来极具压迫感。
奔跑起来的速度，根本不是赵肆这小身板能比拟的。
几乎是眨眼的时间，就把赵肆扑在了地上。
厚重的大爪子，按在赵肆的背上，狮子口大张着就要咬下去。
“幻觉？做梦？快醒过来啊醒过来啊……”赵肆捂着脑袋紧闭双眼，只能无助的念叨废话。
突然，异变突生，一股重力将大狮子推开。
“我在怕什么啊？”赵肆从地上站起来，手里握着铁陨石刀。
“做梦做的都搞不清人设了。”赵肆手中的刀燃起火焰，一刀撩起，挑在刚落下的大狮子咽喉处。
一颗硕大的狮子脑袋伴随着肥硕的身躯，轰然落地。
“来吧，让我们下沉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葛德……”赵肆话都没说完，就感觉到身体一阵摇晃。
“四儿、四儿，醒醒，怎么还站着发愣呢？眼睛都离神了。”
赵肆清醒过来，看到同事正在关切的看着他，而他则站在男厕所前面。
“我，啊，怎么了？”赵肆轻轻咳了声，觉得很尴尬。
“哎呀，我过来上厕所，就看你站门口发呆。”同事拍了拍他，“咋啦，打游戏打迷糊啦？注意身体多睡觉，没看新闻嘛，又猝死一个。”
“那个是加班加的，不是打游戏打的。”赵肆笑着接受同事的关心。
“嗨，你甭管是咋回事，总之岁数不小了，可得注意养生。”同事小跑着去茶水间泡他的枸杞去了。
赵肆无奈的笑着，挠了挠后脑勺，向前踏步要走回办公室的时候，却注意到脚下出现了冰蓝色的火焰。
火焰一闪而过，赵肆心中疑惑往前走，路过茶水间透过落地窗看见外面的时候，却发觉情况不太对。
外面灰蒙蒙一片，似乎天气很不好。
赵肆走近一些才看清楚，窗外是个颠倒的世界，到处都是梦境的碎片和灵火交织在一起。
死之鸟尖啸着在空中掠过。
无数灰白的灵魂，涌向中心位置的漆黑尖塔。
瞳孔睁大，浑身发冷，伸手放在窗户上，能看到灵火围着手掌转了一圈。
赵肆拍了拍脑壳：“我怎么有点搞不清状况了？”
有时候人能分得清是否在做梦，有时候则会沉浸在梦中无法自拔。
赵肆这种一会儿明白一会儿不明白的状态，不知道圣女托莉娜有没有遇到过。
273.暴打
赵肆看着窗户外面一片末世景象，眼珠子都看直。
灰暗失色的世界，贯通天地的黑色尖塔。
以灰白为主要色调的地方，忽然出现的一抹红色，显得格外亮眼。
尤其是那道红色看着跟酱豆腐的颜色似的，红的那么不吉利。
甚至带了一丝恶心。
突然，一艘小船撞在写字楼的落地窗外。
小船被那不祥的红色包裹着，船体龙骨下面，无端冒出浅水，刚好能托着小船。
“叮铃铃”
船上的老太太摇动手中的铃铛，后面的灰白色灵魂听到后，都争先恐后的跟上来。
形如枯槁体弱干柴的老太太，对着赵肆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狞笑。
俗话说得好：宁听鬼哭，莫听鬼笑。
这白天见鬼，还是阴兵借道，就已经够刺激神经的了。
普通打工人状态的赵肆，根本就接受不了这么庞大的信息。
全身汗毛倒立而起，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从皮肤到骨头节，没有不觉得冷、不觉得疼的地方。
他想逃，却腿软。都快站不住了。
电影看的是不少，可真要是亲眼见到这怪玩意，能不能受得了还得另说。
叶公好龙的典故，想必都听说过。这故事可不是乱编的。
“四儿，你怎么又在发呆？”
赵肆身子颤了一下，打了个哆嗦，扭头看去是泡好枸杞的同事，正关切的看着他。
赵肆抹了把冷汗：“没啥，可能真的是有点累吧。”
“都跟你说了，加班回去别打游戏，你看看你这个脸色，蜡黄蜡黄铁青铁青的。”同事面色凝重。
赵肆摸摸脸不以为然，认为同事是在开玩笑：“我喝杯咖啡提提神就好。”
他又警惕的看向窗外，发觉外面风和日丽，除了有点雾霾之外，别的一切正常。
“真是游戏玩多了？”赵肆拍拍脸颊提神，然后冲了一杯速溶咖啡。
似乎一切都风平浪静，回到工位上喝着咖啡吹着冷气，继续工作。
没有任何问题，事情很简单。
只需要熬到下班，随便吃个饭，回家打打游戏睡一觉，啥都能迎刃而解。
明天的问题就交给明天好了。
好不容易真的熬到了下班时间，与同事们告别，打卡下班，乘坐电梯，愉快的时间越来越近。
奇怪的是，明明是下班高峰期，电梯里却只有他一个人。
写字楼里其他公司的人，都不下班的嘛？
赵肆站在电梯里，有点小疑问，可迎接他是周围景色的变化。
电梯厢变成了古旧的升降机，脚下是石质的平台。
赵肆松了口气：“终于回来了，为什么我会两边无序切换？”
艾尔登世界的赵肆，拥有全部的记忆并且知道自己在做梦。
这种状态下的赵肆，隐隐有一种担忧，他怕梦境会伤害她。
要说是普通的做梦，那就信马由缰好了，顶不济就是睡醒了之后，浑身难受加头疼的程度。
但是现在可不是这样，这是通过托莉娜的深眠教会，进入了特殊的深眠昏睡状态。
说的粗浅好理解一些，就是他被魔法催眠了。
大家都知道，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用外力加以干涉的时候，往往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情况。
就像人生病了，药不能乱吃一样。因为搞不好会把病越吃越重，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像赵肆这种平时并没有睡眠障碍的人，接受这种催眠，多少带着点隐患。
不过一般来说也没那么倒霉，睡个觉就真睡出事来。
可架不住赵肆身份特殊心事还多。
交界地原住民做个催眠，顶多是梦点天马行空的东西，或者是最想看见的东西。
他可好，两边的记忆混在一起，两边的世界直接接轨。
乱上加乱瞎裹乱。
升降机停下，赵肆看着眼前的景象有点陌生又有些熟悉，好像是……海德要塞？
可海德要塞哪来的升降机嘛，真是全乱套了。
走出升降机井，果然看见了嘎嘎乱叫的亚人。
“果然是做梦，连时间线都是乱的。我分明是在法环还完整的交界地。这可好，直接给梦到环碎以后的样子了。我都不记得海德要塞有升降机。”赵肆手中握着刀，镇定自若的走向亚人。
他这个阶段，砍亚人就跟切菜一般简单。
就算亚人军队来了，都不见得能留住他，更何况这些散兵游勇。
“咕叽！”
“嗷呜~”
亚人们红着眼睛，看向赵肆，跳着脚扑上来，拿着简陋的武器，要将赵肆置于死地。
“呼”
刀身上腾起火焰，火红的巨人火焰照亮了周围的空间，带着毁灭的气息。
火焰与红色刀光在空中飞舞，快，每一道刀光在亚人眼里都几乎是同时斩出来的。
然后这些亚人就被切成了几段，伤口位置被火焰焚烧，连血都没能喷溅出来。
甚至于尸块都来不及落地，便被烧成了灰。
巨人火焰的威力，在此显现。
突然，赵肆嗅到了血腥味，猛然低头半蹲，一道血光从他头顶划过。
是那个叛变到蒙格那边的骑士，现在已经成了血骑士。
回头看去，一个穿着葛瑞克骑士战甲，左手持塔盾，右手持长矛，眼睛冒着血红光芒的骑士向赵肆走来。
血骑士的长矛上萦绕着血光，犹如实质的光芒甚至会往地上滴落，像是在滴血。
刺鼻的血腥味，想发现不了他都不太可能。
血骑士向前踏步，长矛挥舞，矛尖上一条血痕斩向赵肆。
赵肆灵活闪避，流水剑的身法不是血骑士这种等级的对手，能够捕捉到的。
可还没等得意，就看见血痕发生了爆炸。
血花四溅，炽热的血撒的到处都是。
赵肆无奈只能再次躲避，衣服上被烫出了几个洞。
这时候血骑士紧跟而上，塔盾撞向赵肆的脸。
赵肆不甘示弱，重力推动血骑士，将其推飞，然后借助重力飞向血骑士。
一刀，斩断长矛。
二刀，劈开塔盾。
接着，再是一拳打在血骑士的头盔上。这一拳势大力沉，直接把头盔都给打凹陷了。
血顺着头盔缝隙流出来。
“你自己的血，味道怎么样？”赵肆露出狞笑，其实他的拳锋也破了，疼痛更刺激了他的凶性。
整个人扑向眩晕的血骑士，将其按倒在地，摘掉血骑士的头盔，然后一双铁拳一下下砸在血骑士脸上。
他在效仿当初尤诺打老翁的场景，直接把血骑士整颗脑袋锤烂，才善罢甘休。
甩甩手上的血，赵肆哈哈大笑：“确实痛快。”
顺手从手上拔出一颗断牙，丢在一边。
爽是爽，就是废手。
274.难以分辨
赵肆从血骑士的尸体上站起来，刚想离开就发现周围景色再次变化。
写字楼一层的大堂，周围的人都惊恐地看着他，纷纷掏出手机拍照录像。
而在地上正躺着个面容扭曲的人，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眼瞅着就不行了。
这个人他很眼熟，是他们视频部的主管。也就是赵肆的顶头上司。
“怎、怎么了？”赵肆觉得手痛，抬起哆哆嗦嗦的手看一下，发觉一双手全是血。
“杀人啦！”
“快报警！”
周围人骚乱起来，赵肆完全搞不清状况，只能低着头逃跑。
“别让他跑了！”
有人嚷嚷着要堵住赵肆，可惜，勇敢的人在少数。
更多的人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有群情激奋的拦截赵肆。
有也是象征性的伸把手而已。
这才让赵肆撞开人群，跑出了写字楼。
这回他根本不在乎什么场景变化，只想着赶紧回家。
回了家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抱着脑袋蜷缩成一团，嘟囔着：“没杀人，我没杀人……”
镜子里，倒映出的却是艾尔登世界的赵肆。
自己看着自己，他都快急死了，捶着镜子嚷嚷着：“这只是做梦而已，你清醒点好嘛？不对，你怂个鸡毛啊。哎呀，乱死我了！”
赵肆挠着头：“我说，托莉娜、米凯拉，你们能不能做点规划和引导啊。这情况太糟糕了，再这么下去，我怕我会人格分裂啊。”
“尤其是以前的我，有这么废吗？”赵肆是真不觉得自己以前会这么菜。
“不就打死个人吗，多大点事。”
他没发现，他的思维方式越发的交界地化。手上粘的血多了，人就变得麻木了。
而且交界地的法律也没管他，这更让他变得开始漠视规则。
以第三人称看自己梦，实属是扯淡到家了，可目前他必须要接受这一切。
被动接受。
现代世界那边的故事走向，越发的离谱。
先是警察破门而入，将赵肆带走，漫长的审讯与调查特别的繁琐。
他无助的抓着脑袋，念叨着：“我是穿越了，真的是穿越了。我穿越进了老头环里，我正在打怪，可谁想到居然伤到了人呢？”
“我也不想伤人啊，可是我真的是分不清哪边是哪边。”
警方怀疑他嗑药了，安排药检。
父母哇哇大哭，悲伤的不行。
这些步骤倒是没啥问题，可接下来出现的精神鉴定环节，真就是让故事完全脱轨了。
“我们怀疑你患有电子游戏精神分裂症。”医生看着手中的文件，“这类患者常见症状就是沉迷电子游戏，无法自拔，然后逐渐分不清现实与幻觉。最终活在自己臆想的世界里。”
“从刚才的测试来看，你会说什么穿越了，成为了战士，认识了玛莲妮亚等等。根据我们的调查，这都跟你最近玩的一款电子游戏，有很深的关系。”医生抬头看了看其他人，“我们最近研究发现，长时间的接受虚拟信息，会破坏大脑神经，使人不能控制情绪，变得行为不可控。”
“简单说就是疯了。”
医生最后做了个总结。
“瞎说什么，我才没疯，我真的穿越了。我只是有点分不清两边的世界而已。对就是分不清。”戴着手铐的赵肆，做着徒劳的挣扎：“你们看镜子里，那有另一个我！”
医生皱着眉头看向镜子，然后再看向赵肆：“现在不排除人格分裂的情况。”
“还有人格分裂？”赵肆挑着眉毛。
“对，人格分裂的症状有很多种。某些人群，会表现出与不同人格对话的症状。事实上是自言自语。”医生在文件里写下一些东西，“总之呢，在发生暴力事件时，你是处于不清醒的状态。我会建议让你入院治疗，而不是蹲监狱。”
赵肆看向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我只是太累了，有点分不清楚而已，我不要进精神病院，我没病啊。”
“分不清楚就别分啦！好好接受这一切，拿出点破罐子破摔的精神来。我可不是什么会难为自己的人。”
这一刻，梦境终于互相融合，两边的“赵肆”结合在一起，成为了原本的一个人。
“咯吱咯吱”
赵肆的手铐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手臂、肩膀、后背，这些肌肉都不正常的隆起，整个人好像大了得有三圈，病号服都被撑爆了。
“当”的一声脆响，手铐硬生生的被他给拽断了。
“都说了这是做梦，我还能让你个精神科大夫欺负咯？”赵肆站起来活动着身体。
看着医生惊慌逃窜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这才是我嘛。”赵肆看着自己身上变幻出来的常用蓝色剑士服，就觉得心里踏实。
赵肆根本不走门，直接破窗而出，毫不在意这到底是几层楼。
因为他能操纵重力。
身上缠绕着紫色电弧，赵肆直接贴在大楼的墙面上向下奔跑，最后一跃而起平稳的落在地上。
“让咱们干点正经事吧。”
随着话音落下，整个世界发生颠倒，所有的大楼都变成了大头朝下的样子。
而赵肆则站在灰白的天空中。看起来像是梦境跟亡者国度相连接了。
“葛德文！”赵肆鼓足了气仰天长啸。
“听见了就回个话！”
周围寂静无声，没人搭理他。
因为是梦境，不是实体，所以赵肆的身体能自由活动，而不至于崩毁。
他把自己颠倒过来，落到地面上，开始在街道上寻找葛德文。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天天总琢磨葛德文会死的事，讲道理应该能梦到葛德文才对。
注意，这里说的只是梦到葛德文，并非是在亡者国度见到葛德文，或者是将葛德文带出来。
梦境是无法影响现实的，这点人人都知道。
要真能美梦成真，赵肆也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葛德文？”赵肆一边跑一边喊。
背后传来喧闹的声音：“逃犯在那里！”
回头看去，看见一帮穿着战术外骨骼的机动战士，端着枪追了上来，手里的自动步枪就瞄准了赵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了扣动扳机。
“我这梦……还是未来世界？”
自动武器啊，吓得赵肆赶紧寻找掩体，躲到了小巷子里。
外面枪林弹雨，全是橙黄色的闪光。
“葛德文？”赵肆穿过巷子，继续喊着。
突然，他在一处冰激凌售卖摊点，看见了一个高大伟岸的男人。
金色的长发临风飞舞，看起来相当潇洒。
就是穿的很随意，短袖花衬衫、清凉沙滩裤、人字拖，脖子上还带着一颗鲨鱼牙。看着跟沙滩度假似的。
他正买了一支混合味冰淇淋，舔了一口。
“葛德文？”赵肆跑过去抬头叫道。
“对，是我，你是哪位？”长相俊美的葛德文低下头，露出笑容。
赵肆满脑门都是汗：“你这什么阳光大男孩啊。你快死了你知道吗？”
葛德文一头雾水：“能不能细说？”
打断他们交谈的是后面的是一连串的爆响声，追兵杀上来了。
275.梦境连接
梦，有个很玄学的说法，说是人在梦中看到的景象，其实是其他时空的自己正在经历的事。
尤其是那些清醒梦、真实梦，就像在经历平行时空。
解梦也是个搞玄学的人的必修课。算命的不会解梦，多少显得不专业。
然而赵肆利用托莉娜的手段，做梦直接下沉接近亡者国度这种事，估计哪个算命的都解不了。
更重要的是葛德文怎么变成这样了？
赵肆一把扯过葛德文，撞进了边上的商铺里，他身上的紫色电弧，让里面的商品都轻微漂浮起来。
“呀呀呀呀，怎么这么急？”葛德文护着手里的冰激凌，有点茫然的低头看着赵肆。
“我们被追杀啊，当然着急。”赵肆抹了把脑门上的汗。
葛德文舔了口冰激凌：“香芋味道真不错。更正一下，是你被追杀，不是我们。你有没有想过，控制你的梦，不要再追杀你啊？”
“我试过，控制不了。我的梦不听使唤。”赵肆摇头，“事实上，很多梦都不受人控制。不是，你为啥是这个样子的？”
“哦，因为我在你的梦里啊。你想找葛德文对吧，我确实是葛德文，但又不是葛德文。”葛德文走在前面，打开商铺的后门，没想到直通一家商场。
他在商场里不紧不慢的找了个奶茶店，居然又要了一杯奶茶：“半糖，太甜的话，半神也可能发胖。”
赵肆觉得异常奇怪，这“葛德文”比他都了解他的梦境。
“可你要的是超大杯，所谓的半糖只是自欺欺人。你含糖量早超标了。”赵肆敲着柜台，“给我也来一杯。对了，我是想给你说，你能不能赶紧活过来？有人要杀你，你死了之后引发的连锁反应，相当可怕。”
“咕噜噜噜……”
葛德文嘬着奶茶看着赵肆，然后说道：“嗯，其实我早就想回去了，可是有股力量阻止我回去。”
他靠在柜台上显得悠然自得：“你知道吗？其实我一开始进入灵魂世界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一丝丝不习惯的。你看这里都是颠倒的，还全是死人，就我是灵魂出窍过来的。可后来我就习惯了，到处探索这个翻版的交界地。”
“这里比交界地有趣的地方就在于，有各式各样的梦境碎片。我可以钻进去，看看大家在做什么梦。那是我头一次知道，梦也是种力量，我学到了很多。”
“在别人的梦里学知识，感觉有点像……偷窥狂？不过不得不说，这个地方，嗯，用你的话来讲是‘冥界’？真的很适合我修炼、成长。”
“只是新的问题诞生了。有一天我在想，自己一个人，怎么能看完这么多的梦境呢？要是有很多的我那就好了……”
突然想起的枪声，打断了葛德文的话，那些凭空出现的机动战士，在商场里肆意开枪，击中了很多人。
可子弹就跟长了眼一样，绕着葛德文飞，只把奶茶店打了个稀巴烂。
葛德文继续说道：“嗯，你说的那个叫什么来着？自我实现是吧，心的力量。我确实做到了，我的灵魂分成了无数的‘我’，然后潜入到那些梦境碎片里学习。”
“所以说，你只是众多‘葛德文’中的一个？”赵肆觉得自己在葛德文面前是透明的，“并且你潜入了我的梦？”
“对，就是这样。我懂得用梦来了解一个人，很有趣吧？不过我不是故意的。哈哈哈。”葛德文笑着说道，“人在睡觉做梦的时候是无防备的，就算是训练有素的人，也很容易露出破绽，所以秘密就不容易藏住。”
“必须要说，你这里真的很有趣。”葛德文看着被打的稀巴烂的商场，“这里是交界地之外对吧，你们这里的人很喜欢塔嘛，到处都是直插天际的塔。”
他看了看赵肆的状态：“还有你不用这么紧张，放轻松，这里是颠倒的世界，但你只要顺从这个世界的规则，就能摆正自己，不非得用重力把自己倒过来，有没有觉得脑充血？”
“还有点恶心。”赵肆脸色涨红。
说话的功夫，机动战士已经把赵肆和葛德文围了起来。
葛德文探着头好好观察一下机动战士，想了想说道：“我好像知道，你为什么不能控制自己的梦了。”
“看，”葛德文指着机动战士，“身上冒红光。”
“红光？”赵肆仔细看才发现，追捕他的人身上都有像气似的红光，跟提比亚唤声船上的光如出一辙。
“嗯，这就是阻止我回去的力量。不祥的红色，看起来就很晦气。”葛德文又嘬了口奶茶，“你知道我看这个像什么吗？”
“命定之死？”赵肆试探着说道。
“对，可是那东西被玛利喀斯封印了。讲道理，应该不会出现才对。”葛德文耸耸肩膀，“没办法，我潜入不到玛利喀斯的梦里。因为他几乎不做梦，真是太可怕了。”
身为玛莉卡的影子野兽，玛利喀斯基本上是全方位的诠释了“无敌”二字，几乎没有弱点。
“命定之死很大概率是来自于这里，玛利喀斯只是封印了交界地上显露出来的。根源是无法封印的。”赵肆给葛德文解释。
“有道理。”葛德文看看逼近的机动战士，“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将冰激凌吃光，然后抓住赵肆的脖领子，跳起来。
光是跳这个动作，便能切换场景。
二人直接落到了楼顶上。
“放轻松。”葛德文再次提示赵肆。
赵肆只能按葛德文说的办，取消重力控制，全身放松。
他先是往天空坠落，接着又坠向葛德文所在的楼顶。
就这么跟坐跳楼机似的，一上一下，翻过来调过去，怎么都碰不到“地面”。
“啊啊啊啊啊……”赵肆脸都绿了，“我想吐吐吐吐……”
葛德文嘬着奶茶，伸手抓住赵肆：“好吧，看来你缺了点天赋。”
葛德文把赵肆按在楼顶，这才让赵肆稍微舒服一点。
“说真的，你不会跟我母亲是同乡吧？”葛德文纯属没话找话，来缓解一下气氛。
赵肆趴在楼顶上：“完全不可能。”
“也是，那对于想杀我人，你有什么头绪吗？”葛德文切入主题。
“有，也没有。”赵肆喘口粗气，“我知道要杀你的人是黑刀刺客，但是不清楚幕后主使是谁。”
葛德文望着灰蒙蒙的天，以及在灵船飘逸的提比亚唤声船，想了想说道：“我或许知道。”
276.母子同心
“谁？”赵肆立刻询问。
葛德文撇撇嘴：“拉卡德。”
“啥？”赵肆眼睛瞪得溜圆，“为啥是他？”
“他有成王的野心，但是不具备成王的能力。”葛德文说的理所当然，“跟我正面对抗，他没有胜算的。用暗杀的方式清理掉障碍，才符合他的做派。”
用计谋解决掉最棘手的问题，剩下的就好解决多了。
至少在拉卡德心里拉塔恩不是问题，兄弟感情摆在那里。
米凯拉和玛莲妮亚更是够不上威胁。
不论拉卡德是想成王，还是毁掉黄金王朝的根基，杀死葛德文都是最有利的。
所有半神的重量加一起，可能都比不上葛德文。
葛德文死了，就预示着天下大乱，象征着黄金王朝的崩溃。
想要摆脱无上意志？那杀了葛德文可能是最直接的手段。
拉卡德最想让葛德文死，从逻辑还是能说通的。
赵肆这时候说道：“有没有想过，是玛莉卡想杀你？因为据我所知，黑刀刺客都是稀人。”
“我母亲想杀我？”葛德文不以为意，“理由呢？”
赵肆想了想：“嗯，反抗无上意志？想要修改律法？想要破坏法环？算不算理由？”
葛德文捧着奶茶：“哈哈，这算什么理由。你以为你说的这些我不知道吗？”
正所谓母子连心。知子莫若母的同时，身为儿子，也应当是了解自己母亲的。
“母亲虽然有时候表现的像是小女孩，但是认真起来是很恐怖的。”葛德文笑眯眯的看着赵肆，“她爱惜生命，但是是有选择的爱。对于敌人从不手软，想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不然我父亲、瑟洛修、玛利喀斯他们，又怎么会聚集到她身边呢？你不会单纯到认为什么都是无上意志安排的吧。”
“哈哈，原来不是吗？”赵肆干笑着。
一句轻飘飘的“无上意志”，搞得好像是玛莉卡的专属系统流外挂似的。
“要什么都是无上意志安排的，反倒轻松不少。”葛德文一脸的无所谓，“至于你说的什么修改律法啥的，她是我的亲生母亲，我又怎么会拦着她呢？让你说的我好像是个障碍。”
“是、这样啊。”赵肆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说话都有点结巴。
葛德文说道：“黄金律法具体其实没出什么问题。只是母亲想通了。”
“想通了？”赵肆觉得到了话题的关键点。
“对。让整个交界地长生，其实是她年轻的时候任性的愿望。等愿望真的实现了，就发现跟梦想偏差很大。”葛德文撇了撇嘴，“你有没有发现，交界地的人越来越冷漠，对很多事变得无所谓？”
赵肆默然摇头：“我来的比较晚，时间比较短，还不太能有感受。”
说起来赵肆经常碰到的是正面形象，比如说过着普通日子的人，或者是蹭葛瑞克和玛莲妮亚的半神待遇。
对于交界地的阴暗面，确实了解不深。
“你是谁来着？”葛德文突然问道。
这有点像是老年痴呆患者的对话，让赵肆愣了下，不过想到确实没做自我介绍，他便说道：“葛瑞克的好搭档，玛莲妮亚的师弟，双指的使者，战斗祭典的艾尔登冠军。”
“哦，可你没说你叫什么。”葛德文说道，“他们是不是也不知道你叫什么？”
“啊……是？”赵肆试探性的回答。
“这就是我说的‘无所谓’。你是谁不是谁，根本不重要。”葛德文将奶茶喝光，“同样，像你很关心的知识的传承，也根本不重要。”
接下来葛德文例举了：生育、教育、社会发展等例子。
“你看，交界地的新鲜血液越来越少。每个人都活的没什么危机感，整个黄金王朝停滞不前。交界地又很闭塞，你明白吧。”葛德文指了指远方的黑尖塔，“你觉得长此以往下去，交界地会变成什么样？那座塔又会做什么？”
赵肆想了想说道：“会滋生腐败？整个交界地会烂透，人变得越来越弱，然后其他外界势力入侵，导致黄金王朝毫无还手之力？比如这座塔就会发动攻击。”
流水剑的精髓，用在国家上同样合适。
“就是这样！”葛德文坐在房檐上，拍了一下赵肆，差点把赵肆拍吐了。
“时间会把人类最美好的事物消磨掉，梦想、爱情、誓言、信仰、求知，这些都会不复存在。”葛德文脸上首次出现担忧的神色，“我们需要年轻人来承接这些宝贵的东西。”
他不怕自己被刺杀，但是担心黄金王朝和交界地的未来。
而他的担心有道理吗？很有道理，并且很可怕。
“外界势力是一方面，别忘了还有无上意志呢。”葛德文说道，“我问你，要你是无上意志，你愿意看到一个烂透了的交界地吗？”
赵肆猛然摇头：“不愿意！特别不愿意。”
他连法环碎了都不愿意看见，更别说葛德文描绘的腐烂透顶，人都跟行尸走肉似的交界地了。
“你知道吗，这里是没有时间概念的。看起来什么都不会变，但是对于咱们这种有意识，能感知到时间的生命来说，这种没有变化是非常恐怖的。”葛德文说道，“如果不是有很多新奇的梦境在，我恐怕会先无聊死。”
“所以说，玛莉卡想通了，就是觉得人还是不要有那么长的寿命才好。所以想要将黄金律法里面，关于寿命的设定改掉。”赵肆听明白了葛德文的意思。
“那为什么不让玛利喀斯释放命定之死？”赵肆问道。
“好问题，这就是做母亲的私心了。”葛德文满脸无奈，“命定之死太过凶猛，能无视赐福或其他的干扰，杀死交界地的生命。”
“然后，你们这些半神子嗣也会受到影响，在命定之死下步入死亡。现在难点就是卡在如何分出彼此？”赵肆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没错，就是这样。其实这样不太好，不过总得试试不是。”葛德文双眼放金光，“我来这里除了面对自身的命运，还想帮到母亲。”
这就涉及到律法和法环方面的知识了。
艾尔登法环与其上的律法紧密绑定，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更改。
就是吧，法环、律法通过赐福，关系到交界地每一个人，要改就是大家一起变，要么就是谁都不变。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除非是褪色者，否则谁都会受影响。从半神到普通人，都不例外。
玛莉卡在是女神的同时，还是个母亲。对于子女不会一点爱都没有。
这时候就体现出了玛莉卡的贪婪——她全都要。
交界地要发展，母子也要双全。
可这世上哪有那种好事，能让人占到所有便宜？除非黄金一家离开交界地，再也不跟法环有关系。
再者说，是人都有亲疏远近，明显玛莉卡最爱的子嗣是葛德文。
儿女众多，就甭琢磨一碗水端平的事，不可能的。要不然咋杀了葛德文，才叫真的闹翻天呢。
假如死的是菈妮、拉塔恩，那玛莉卡估计连一滴眼泪都不会掉。
在此之外，还有个最大的阻碍——拉达冈。
拉达冈自认为与黄金律法紧紧绑定，一直阻止玛莉卡动艾尔登法环。
说来可笑，拉达冈认为黄金律法有了变化，就预示着他不再是他。
可能他有点心理问题，或者说是哲学上的思辨，那就是——我是谁。
目前来看，拉达冈的“我是谁”指的是：我是黄金律法。
本以为解决了一个问题，没想到又有了更多的问题。
“可是你还是没解释，那些黑刀刺客为啥是稀人啊。”赵肆问道。
“这个可太简单了。稀人来自于交界地之外，她们就是境外势力咯，来颠覆黄金王朝政权的。”葛德文随随便便就打发了赵肆的问题，“交界地的稀人都受母亲恩惠，你说的刺客只可能是从稀人的家乡来的另一波人，与拉卡德一拍即合。”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是不是还有菈妮的事？”葛德文狡黠的看着赵肆。
赵肆只能点头。
“这不就得了。论血统，菈妮那边可也有稀人的血统啊。论律法，黑夜也是她们一直想要的，支持菈妮很合理。”葛德文像是读取了赵肆的记忆。
“至于同族嘛，凡人都是同族，不也分了很多派系？”葛德文望向远方，“这只能说明我说对了，外神要对黄金树下手。”
葛德文口中的“外神”，指的是黄金树体系之外的其他势力。
“那我怎么找到你的本体，让你能回去？”赵肆抹了把脑门，觉得这趟梦境之旅还真是心累。
“根据我的研究，那不祥的红色，大概跟黄金树的赐福差不多。能放出赐福的大概就是那个黑尖塔，或者里面的某个神祇。”葛德文拎起赵肆，“用说的太麻烦了，我还是带你过去看看吧。趁着你还在梦里比较安全，接下来，我们要接近边境了。”
梦境的边境，梦与死亡之间仅剩的一点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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