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地狱边境
梦境的边缘是作为保护机制而存在的。
主要是为了保护还没死的人，不要在梦中游荡时，不小心坠入了亡者国度。
这种保护机制自然不是人为的，也不是居住在死亡国度里的神祇弄的。
因为没人会做这种看起来多余的事，这是世间万物运转不息的规则。
总要给误入歧途的生灵一线生机。
同时也告诉他们，亡者国度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死了的灵魂，堕入亡者国度，那就甭想再出来了。
这就是规则。
亡者国度基本不受艾尔登法环的影响，这里的规则自成一体。
正是如此，才让玛莉卡在制定律法的时候，忽略了生死大事。
交界地的生命会以很多形式存在。
玛莉卡只注意到了“生”这一项，也就是人活着的状态。
但是完全忽略了灵魂状态。
黄金树要把人复活，就得归树。那么灵魂就会变成进入黄金树，而不是亡者国度。
进了亡者国度，也就代表这人完全死亡没救了。
从理论上来说，黄金树是没权限从亡者国度直接复活人的。
这样的僭越，从未发生过，也不可能发生。
亡者国度的标志物是赫芬黑尖塔，黄金树的光芒照不到这里。
死到亡者国度，也证明黄金树的赐福无法定位死者，自然也就无法复活。
真是没想到，玛莉卡把事情搞得一团乱，连“死透了”都出现了两种概念。
黄金律法从理论上来说，确实没有什么大毛病。
说句大话：金面具是最了解黄金律法的人类。
可就算是金面具大师，研究了半天律法和法环，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玛莉卡有问题。
对，没错，金面具的理论里最有问题的是有感情的神，是玛莉卡一意孤行被感情牵扯住，才会做出砸环这种愚蠢的举动。
从这个逻辑出发，只要神没有感情，不对法环和律法做出干涉，那么便不会再出现这种灾难。
其实说的是有道理的。从种种迹象来看，金面具像是最接近事实真相的人。
具体的黄金律法哪有问题、有什么问题，还就真是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了。
实际上黄金律法很可能真就没问题。
但是就像世间存在的所有法律、规则那样，需要依照事实情况来进行修改，来变得更好才行。
因为刚确立的律法，短时间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
可实行的时间长了，就很可能在交界地出现很多衍生问题。
玛莉卡是最直接接触艾尔登法环的，对交界地的状况也是最了解的。
看着自己本来美好的愿景，越来越脱离控制、脱离她的本意。
任谁都会对此产生失望的。
“我本来是想让大家都能开心地活着。”
没准玛莉卡看到交界地开始腐烂的时候，冒出过这种想法。
然后决定还是改变这一切吧。
有道是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当初把赐福给每一个人的时候，想的是所有人都能享受长生。
却并未考虑到后面可能会出现的问题。
比如说奴隶永远是奴隶，想死都难。
贵族永远是贵族，永远在剥削奴隶。
长生所带来的社会停滞不前和阶级固化，可不是说发动一场战争就能解决的。
贵族势力太强大，几乎没有靠起义就能推翻的可能性。
更何况，底层也没办法积累起义所需的资源。
甚至还有对生命的漠视。
之前在拉卡德那边，已经见过了心理变态的审讯官。
而且那边的人闲的没事，经常弄些冤假错案，或者靠异教徒的名义来抓人折磨。
反正人的命硬，也不怕给折磨死。
受折磨的人，也是想死都难。
死刑变得没有威慑力，因为大家都觉得死了能复活。不能归树才是最恐怖的，因为那样就不能复活。
玛雷玛雷那边的生意就很好，动不动就要砍人头。
交界地好像成为了一片无尽轮回的炼狱，至少对于玛莉卡来说是这样的。
因为这一切都违背了她的初衷。
要不是葛德文告诉赵肆这些事，赵肆还真觉得交界地一片欣欣向荣呢。
其实交界地也确实是欣欣向荣。因为很多事情都还只是个例，或者仅仅是个小隐患，很容易被忽略掉。
可作为当权者是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做到明察秋毫，从小事见真章。
毕竟这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强盛的王朝往往是从内部崩毁的。既然发现了问题，就得想办法解决问题。
解决问题要从根源解决，那绕一大圈最后又落在黄金律法上了。
现在有了拉达冈的干涉，玛莉卡不管心狠不狠，都有些施展不开拳脚。
不然不论是加入死亡，还是直接剥夺交界地的赐福，甭管啥事玛莉卡都敢做得出来。
就像葛德文说的那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玛莉卡就是有这股狠劲。
砸环，那是最后方案，相当于鱼死网破、破罐子破摔。
是玛莉卡挣脱拉达冈的束缚，能做到的最简单粗暴的事。
因为有拉达冈看着，实在做不了精细的事。
更何况她最爱的长子也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而且这么做，也能牵制住拉达冈。至于黄金树外面，交界地究竟乱成什么样，已经没精力管了。
要说玛莉卡在砸坏之后有什么计划，那真的是很难说，基本上可以认定没啥后手。
只能寄希望于召回的褪色者，因为褪色者里包含了葛孚雷。
她相信葛孚雷对她的爱，她相信葛孚雷的实力足以回来平定一切混乱，打碎所有阻碍，闯进黄金树再次拥抱她。
除了这个终极大招之外，就只剩下梅琳娜这个勉强算是后手的存在了。
有时候遇到极端情况，来不及思考那么多，只能是情急之下的行动，神也不例外。
在赵肆的梦里，葛德文身上涌现着金黄色雷电，悬浮在地面之上，拽着赵肆滑行。
看着跟磁悬浮似的，一路上葛德文跟赵肆说了很多。
让赵肆对交界地的严重程度有了更深的了解，并且知道了神与王的换届战争，其实是件好事。
国家没有外敌的情况下，可不就剩内卷了。
一场席卷交界地的战争，能改变很多事情，包括修改律法。
“就是那些无法成神成王的子嗣，恐怕要成为祭品了。”葛德文神情有些忧郁。
这里的“祭品”其实是委婉的说话，本意是“垫脚石”。
都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成神成王也不例外，这对组合得踏着亲人的尸骨上位。
残酷、讽刺。
世间之事想要两全，太过困难。
滑行了一路，葛德文终于带着赵肆抵达了梦境边境。
“这里就是你梦境的边缘。这里会给你展示你最不愿意看到的东西，劝你回头。事实上你也闯不破这层隔阂。”葛德文指着前方的一片雾气，“走过去看看。”
“这跟找到你有什么关系？”赵肆不明所以。
葛德文坏笑着在赵肆的屁股上踹了一脚，喊着：“要找我可是个大工程，我需要你先习惯一下最恐怖的事。”
“顺便我也想看看，你最怕的是什么。”葛德文招招手，身边又出现了一家炸鸡店。
“疯狂星期四是个什么东西？”葛德文看着菜单，“我要汉堡、鸡翅、鸡块、薯条，哦，超大杯的可乐！”
“等出去之后，吃不到这些好吃的怎么办？”葛德文抱着炸鸡桶略有些惆怅。
赵肆的梦境，是他见过的最奇特最有趣的了。
278.赵肆最怕的事
穿越雾气，没有什么难度，可在眼前展现的景象，让赵肆目瞪口呆嘴巴大张。
黄金树在熊熊燃烧，王城被灰烬覆盖，交界地一片死气。
圆桌厅堂完全被掩埋。
到处都是堆积如山的尸体，其中就有巴格莱姆、阿尔佩利希、海莲娜等赵肆熟识的人。
“不不不不不……”
赵肆双眼发直，飞奔过去，看着已经陷入腐烂的尸体。
海莲娜的头都掉了，赵肆无助的捧起海莲娜的头，想要按回腔子上，却只是徒劳。
他知道这是徒劳，可就是停止不下这种无意义的动作。
他觉得自己不会哭，却不知道眼泪已经从眼眶里涌出来，落到了尸山上。
腥臭腐败的味道，滑腻的感觉，无时无刻的不再虐待着赵肆的感官。
“不、不会的。”
抱着海莲娜的尸体，望向燃烧的黄金树，上面有一抹红色——猩红腐败。
偏向橙红的花朵颜色，在火焰中不是很显眼。
能够看得清晰，是那朵花正在向下坠落。
“轰”
猩红腐败之花，落在了尸山上。尸堆顿时被猩红腐败感染，蔓延的到处都是，甚至顺着建筑物到处乱爬。
眨眼之间，半个灰烬王城便被猩红腐败吞噬。
“师姐？”
赵肆惊恐的呼唤。
“师弟……”
看着像是莲花与彼岸花结合的猩红腐败之花，里面传来玛莲妮亚痛苦的声音。
“救我……”
“我做不到！”赵肆喊着，“我根本无法接近。”
“用火。”
玛莲妮亚看来意志越来越涣散。
“你会死的！”赵肆说道，“这个状态用火烧，你肯定会死的。”
环碎了，命定之死撒向交界地，半神的不死之身早就被破了。
用火烧，用巨人火焰烧，必然会烧死玛莲妮亚。
可对于玛莲妮亚来说，宁可死，都不愿意变成猩红腐败女神。
赵肆只能把海莲娜的尸体先放下，收拾一下心情，处理玛莲妮亚这边的事。
他打算去取黄金树上的火，因为那才能焚烧玛莲妮亚开出来的花。
爬上王城最高点的路并不容易，尤其是看到沿途的残破景象。
接近黄金树小广场的时候，能看到葛瑞克的尸体。
半截残破的尸身，被挑在枪尖上，脑袋歪着，舌头伸出来老长。
他再也说不出“好搭档”。
到底是谁攻破了王城？赵肆一丁点头绪都没有。
“都怪你……”
赵肆循声望去，居然是菈妮靠着栏杆坐在路边。
“我怎么了？”
菈妮还是半神的姿态，却是满脸血。
说话都会喷出口血，可她依然说道：“都怪你穿越过来，其他东西也跟着过来了。现在你满意了？”
“你在说什么？”赵肆一头雾水。
菈妮叹口气：“时间转换、空间跳跃，这些都不是稀奇的事，只是没想到外界还有这么强大的对手。”
“吼”
是龙的怒吼声，广场上雷霆万钧，黄金龙雷与古龙雷交织。
然后就是大地在颤抖，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再捶地板，感觉连黄金树都在摇摇欲坠。
他有些不敢再向前了。
外敌？葛德文说的话成真了，真有其他外神入侵交界地。
而且时机卡的特别好。
在法环破碎之后，玛莉卡被吊起来肚子上插着命定之死受刑，拉达冈封锁艾尔登王座厅，半神全部变得虚弱的时间段，确实是交界地最弱的时候。
“回头吧~”
耳边有人在轻声呼唤。
赵肆忍不住回头看去，发觉后面是灰蒙蒙的高楼大厦，那是属于他的梦境。
只是那个梦境杂乱不堪，大马路上一对凯丹佣兵横冲直撞，又有大树守卫撞破了大楼，飞龙翱翔于天际喷吐龙息。
混搭的太狠了。
“回去吧，回到最开始的地方，别再回来了~”
赵肆听清了，是女人的柔声细语在劝他回头。
他的脚动了，不自觉的向着来时路往回走。
可突然有人拽住了他，同时发出暴喝声：“你就不该来！”
背后的是布莱泽。
布莱泽浑身浴血，斗篷破损，铠甲碎裂。
他张开血盆大口，毫不犹豫的咬在赵肆的脖颈上，血一下子就喷了出来。
锋利的獠牙直接咬破了大动脉。
“如果不是你，我们的世界不会变成薪柴！”布莱泽撕碎赵肆的脖子，吐出血肉。
他觉得赵肆肮脏。
赵肆搞不明白，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啊。
难道是引发了什么连锁反应？
“嗯，我的死亡，艾尔登法环破碎，交界地爆发破碎战争全都打成一团，结果没有胜利者。”吃着炸鸡的葛德文冒了出来，“你怕的东西真多啊。”
“而且还多了很多臆想，看来你真把我的话听进心里了。”葛德文显得有些高兴，“吃炸鸡吗？”
赵肆捂着脖子，好像搞清楚状况了：“等等，你这样岂不是通过我的梦，提前知道了结局？”
“啊，你终于反应过来了。哈哈哈。”葛德文一点没掩饰，“没错，现在我知道结局了。这是件好事，这样我们才能齐心协力避免这些苦难。”
说的有点道理，赵肆无法反驳。
就是没想到，剧透居然是这样出现的。
“你利用我？”赵肆皱着眉头，看着周围的一切都停止了。
“这不算利用吧。就是小小的坑了一下你。”葛德文笑着喝可乐，“你入梦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你在呼唤我，所以我如你所愿出现了。结果我没想到，你的梦境太有趣了，让我见到了很多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然后呢？”赵肆问道。
“然后，我发觉你知道我们的命运。所以我想知道故事最后的结局，没想到是这样的。”葛德文太高了，他只好弯下身子，勉强平视赵肆。
葛德文指着身上的衣服：“你看，连我的打扮都符合你的潜意识。因为你想让我的外表，不那么具有攻击性，而是平易近人一些。”
“不至于因为这种事感到不开心吧。”葛德文拍了拍赵肆的肩膀。
赵肆嫌弃的拍开葛德文的手：“都是油！”
“好吧好吧，对不起，你说要我怎么弥补你？”葛德文摆着手说道。
“弥补？”赵肆疑惑地看着葛德文。
葛德文点头：“因为我知道你是真的想帮我们，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是朋友了。刚才做的事确实对朋友不公平，你说吧，怎么做才能让你原谅我。”
赵肆叹口气：“我只是想让你回来，然后不让那些扯淡的悲剧发生。”
“关于我回来的事，我真没瞎说。确实有股力量拦着我。这里情况特殊，黄金树的光照不到这里，树根也深入不了。导致我不能用赐福的力量。”葛德文看着燃烧的黄金树，“别说，烧起来还挺震撼的。”
通天彻地的黄金树，被烧的通红，好似把天都烧出了个洞，光是飘下来的灰都把王城给掩埋了。
“别岔开话题。”赵肆其实也没多生气，做梦嘛，谁真跟梦较真啊。
做着梦呢，遇上这么个bug，实属无奈。也没法说怪谁，葛德文在这里就是有这种能力。
“你找到了道标对吧，还请了米凯拉帮忙。我是这么想的，你让米凯拉直接让你睡死，灵魂出窍，然后在米凯拉那里留好道标。”葛德文转着眼珠。
“我就能带你出去了？”赵肆挑着眉毛。
“不，你跟我一起杀进去。”葛德文指的是赫芬黑尖塔，“不管是谁困住我，我们都要把祂揍一顿。这样问题八成就能解决了。不过前提是你能找到我，这一步很难，因为我都不知道我在哪。往好的方面想，你起码能在梦里找到我。”
别说，还真是老葛家解决问题的方法。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赵肆又不是半神，连个赐福都没有。要真睡死、灵魂出窍，那可就真死过去了。
米凯拉可没有招魂的能力。
279.米凯拉的忧郁
傍晚，米凯拉在房间里揉着额头，感觉事情越发难办。
火焰这方面他居然帮不上忙，因为他的火焰生机勃勃，一点毁灭的气息都没有。
植物沾到他的金色火焰，居然生长的更好，这让他上哪说理去。
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天赋，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一开始就被定型了，再难有改变。
这也是葛德文担心的一项。
从艾尔登法环的变化上来看，黄金树是修剪过枝叶根须，做过精简的。
舍弃了一些看起来不重要的部分。
可事实上，并非真的舍弃了，因为那些代表其他神祇的力量，一直盘旋在交界地。
半神们的出生看似是随即的，其实都是设定好的。
米凯拉的丰饶到底从哪来的？
不难看出，这股生命力是来自于交界地大部分生命的发源地——远古黄金树、生命熔炉。
硬要追根溯源的话，就只能是生命熔炉了。
菈妮的律法来自于黑夜女神，玛莲妮亚的律法来自于猩红腐败女神，米凯拉的律法来自于生命熔炉。
三人正好能跟黄金树以前的前身和老对手，对上号。
这就是“设计好的”。
虽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可天意并非不可违。
玛莉卡和葛德文母子要修改律法的理由，那可真是越来越多了。
因为看这个意思，就算换届战争把玛莉卡换掉，新的神人成神。
只要诞生新子嗣，这些外神的力量，就又会搞鸠占鹊巢这一套，选择那些子嗣成为神人。
只不过这回会有一个被替换成黄金律法。
如此看来，这样才会让交界地陷入一个麻烦的轮回。
可真是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
每一次都是手足相残，每一次都是换届战争。
不停的内耗下去。
但凡诞生个聪明人，查一查历史记录，会发觉前几任神和王，都是靠家族内部斗争得来的。
然后就会有人动歪心眼，把换届战争提前。
后来的王室子嗣中，肯定不缺拉卡德这样的野心家，也不缺菈妮这样的梦想家。
可那个时候，未必会有能压制住他们的人。
防患于未然。
当权者应当目光长远。
这些事米凯拉也考虑过，以前也找机会与葛德文交流过。
哥俩儿的感情，就是在一次次愉快的交谈中增进的。
二人是能达成共识的。
有理由相信米凯拉的女相托莉娜，是对葛德文抱有憧憬和好感的。
至于女相托莉娜的能力从何而来，这就太难解释了。
除非还有个“睡神”能跟她搭上关系，或者是某种力量的变异。
“当当当”
门外传来敲门声，打断了米凯拉的沉思。
“进来。”米凯拉放下书说道。
门推开，是换了常服的玛莲妮亚。
“哥哥，吃饭了。对了，你知道我师弟去哪了吗？我没找到他人。”玛莲妮亚说道。
“嗯？”米凯拉愣了一下。
玛莲妮亚赶紧解释：“他说去火焰监视者那边，可我听说他很快就回来了，但是一直没看见他人。”
米凯拉皱着眉头，用通过圣树感应一下赵肆的位置，便说道：“坏了，他跑到深眠教会去睡觉了！”
“什么？”玛莲妮亚大惊，“他问过深眠教会的事……”
“快去把他叫醒，一直睡下去他会出事的。”米凯拉的小脸上浮现出焦急的神色。
拥有圣女托莉娜的身份，恐怕没人比他更了解深眠教会的催眠。
“深眠教会有危险吗？”玛莲妮亚不解，她对那里倒是没什么了解。
“你快去叫醒他，剩下的待会再解释。”米凯拉拍着桌子。
吓得玛莲妮亚赶紧跑了出去。
赵肆的梦里，葛德文在跟他做告别。
“我劝你最好快醒过来，再梦下去，恐怕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伤害。”葛德文说道。
“造成伤害？只是做梦而已。”赵肆不以为然。
葛德文笑着说道：“你恐怕是不知道有梦中杀人的诅咒吧。”
他指了指脑袋：“脑会受不了的。有什么事，能下次见面再聊吧。哦，我劝你不要频繁入梦。其实还是有危险的。”
“那我怎么醒过来？”赵肆想了想，“难道是巨大危机？疼痛感？”
比如说在梦里跳楼。一般都很容易醒过来。
“恐怕你需要点外部手段……”
葛德文话还没说完，赵肆就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响声“啪”。
紧接着感觉眼前一片漆黑。
随后悠悠转醒，双眼慢慢睁开，映入眼帘的是玛莲妮亚的脸庞。
俊美有些偏男性的面容，眼部位置有大片的红色疤痕，双目紧闭无法视物。
“师姐？”
赵肆觉得头痛，浑身发软使不出力气，软瘫在床上，手脚都不愿意抬起来。
说话声音比较小，显得有气无力。
玛莲妮亚伸出左手抚摸赵肆的脸庞，感知到赵肆眼珠子都睡肿了，便说道：“在睡下去，你可能都醒不过来了。”
有些发凉的指尖划过赵肆的脸蛋子时，赵肆觉得脸很疼。
两边脸都疼，火辣辣的，感觉上好像都肿了。
刚才刚醒过来身体机能没回复，反应慢，现在才反应过来。
赵肆微微皱眉：“师姐，我脸怎么了？”
玛莲妮亚愣了下，反手揪着赵肆的脖领子把他给拽起来：“你的脸好着呢，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是，我觉得好痛啊。”赵肆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一手扶着玛莲妮亚的手腕，一手摸自己的脸。
脸比起码肿了得有一圈，都能算是重伤了。
边上看着的深眠女巫发出“呵呵”的窃笑声，惹来了玛莲妮亚的不快。
玛莲妮亚转头面向深眠女巫，冷冰冰的问道：“你笑什么？”
深眠女巫顿觉遍体生寒，好像有把钢刀在她身上划了一遍，汗毛都立起来了。
“玛莲妮亚大人，我没、没有……”深眠女巫“噗通”一声跪下，低着头不敢多说话。
赵肆看着这场面一头雾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更何况脸疼，实在是懒得说些什么。
玛莲妮亚特别强硬的将赵肆拽出了深眠教会，几乎一路上都是在拽着他走，这让赵肆特别不习惯。
“师、师姐……怎么了？”赵肆忍着脸痛说道。
玛莲妮亚停下步伐：“以后不许你再来这里！”
“呃，为什么？”赵肆下意识捂脸。
“因为很危险。”玛莲妮亚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手还拽着赵肆的脖领子。
“只是睡个觉……”赵肆眼神有些发飘，因为这听起来像是“大保健”。
“睡觉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能睡吗？我们没给你准备房间吗？你的房间里没有床吗？非得来这破地方睡吗？你怎么不住在这里？”
玛莲妮亚一连串的问题轰炸，直接把赵肆给问蒙了。
他是真没想到过，师姐居然如此关心他，关心的都有点接受不了了。
280.别太莽
面对玛莲妮亚一连串的提问，赵肆支支吾吾的说道：“我主要是为了做梦。”
“做梦？我看你现在都快能做白日梦了。”玛莲妮亚看起来应该是生气了，不然不会这么说话。
赵肆眉头紧锁：“我是想看看，能不能梦到葛德文。”
“你就算能梦到大哥又怎么样？”玛莲妮亚还是不依不饶。
而且人家说得有道理，做梦嘛，梦到谁都有可能，可梦到了又有什么用？
“嗯，深眠教会的梦，跟普通的梦不同。我想着没准能去亡者国度，见到葛德文。”赵肆低着头，跟做错事的孩子似的。
听了这话，玛莲妮亚才停下脚步：“这恰恰证明你说的事情很危险！你梦到了吗？除了大哥，还梦到谁了？”
赵肆张张嘴，思前想后只说道：“除了那些杂乱无章的东西之外，就只梦到葛德文了。”
仿佛是为了确认自己说的没错，赵肆又特别肯定的点头：“嗯，只有他。”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感觉到玛莲妮亚生气了，所以赵肆本能的开始撒谎。
玛莲妮亚再次拽着赵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很快，二人回到了米凯拉的城堡。
玛莲妮亚直接把赵肆丢进了房间里，然后拿出审讯的架势，开始审问赵肆。
“你最好一五一十的把事情都告诉我。”玛莲妮亚坐在椅子上，双手在胸前环抱，纯净黄金打造的义手，发出了“嘎哒哒”的声音，像是在表达她的不满。
“我觉得，还是等米凯拉来了，再说吧。”赵肆一张嘴，又牵扯了脸颊变得更痛了。
说实话，他一点都不明白玛莲妮亚究竟为什么生气，光是能知道玛莲妮亚在生气，都是因为他俩相处的时间还算挺长的。
但凡接触的少，赵肆可能连玛莲妮亚生气了都瞧不出来。
玛莲妮亚的鼻孔里喷出气：“哥哥马上就来。”
等着米凯拉就位，给赵肆来了个恢复祷告治好了脸，赵肆才能正常复述梦里看到的东西。
不过这次可不是全部和盘托出了，而是隐去了许多不必要的东西。
重点是葛德文交代的事。
葛德文说的才是关键，他们要深入亡者国度，找到葛德文才行。
要分得清主次。
听了赵肆的话之后，兄妹二人都沉默了。
玛莲妮亚是不太听得懂究竟是怎么回事，米凯拉是双手发凉觉得有些害怕。
因为想找到葛德文，赵肆需要再次入梦。
不是一次两次那种，而是多次。
更可怕的是葛德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
“这件事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米凯拉眉头紧锁摇头，“我不赞同。”
“不赞同？”赵肆不太明白，“为什么？我觉得只要我入梦够深，能够突破边境，不就有找到葛德文的可能性？”
“但是那样会对你造成损伤，甚至是不可逆的伤害！”米凯拉有些焦急，“入梦不是一点伤害都没有！很多人就此一睡不醒。”
“你知道粹酒对吧。粹酒就是用梦境酿造的，所以味道很独特。可是为什么我不量产？就是因为原料太难获得。”米凯拉的语速很快。
“我大可以让圣树的人都入梦，来生产粹酒，但是这样对大家很不负责任。我不愿意看到圣树的人全都沉醉在梦里。”
“所以能产生原料的，就只是那些僧侣而已。他们是自愿的，为了信仰，他们什么都愿意做。”
“明白了吗？”
米凯拉直视赵肆的眼睛：“我们不能因为未知因素，把你害了。”
赵肆把这事想的很简单，他多次入梦，然后突破梦境边境，深入亡者国度。
一次找不到葛德文，就多找几次，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肯找总能找到的。
“尤其你还要突破边境。要是大哥说的是真的，那你的灵魂也很可能迷失在亡者国度。你的身体可不是半神的身体，你会腐烂，会真的死亡。”米凯拉真的是忧心忡忡。
有米凯拉作解释，玛莲妮亚才明白具体的危险性。
玛莲妮亚的脸上也露出担忧的神色：“那我也更不能允许你去深眠教会了！”
“现在有很多东西我们都不确定，比如你找来的那把剑，究竟能不能在交界地作为道标。然后，我们该怎么找到大哥。没有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之前，就让你去冒险，这是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米凯拉语重心长，“尤其是目前就你能在梦里联系到大哥，我们可不能失去你。”
赵肆自己都没觉得自己的命这么金贵。
有时候他真觉得自己是个消耗品。褪色者嘛，在圆桌那边被灌输的思想就是用完就丢的。
再加上他没少做危险的事，心思难免变得越发狂野。
觉得多去探险也不是问题，反正死不了，可劲造呗。
没想到对于米凯拉而言，他还挺重要的。
突然，赵肆想到一个奇怪的地方。
他曾经跟着死之鸟误入亡者国度，肉身闯进去，肉体差点崩毁。
而救他出来的是一道金光。
按理说那应该是黄金树的力量，黄金树能把他揪出去。
那理论上来说，亡者国度不该是个不受黄金树影响的地方。
可葛德文又明确说过，黄金树在那边不好使。
这两件事冲突了，很矛盾。
葛德文没理由骗他，不然早就出去了，不会一直滞留在那边。
那为什么黄金树能召回他？他身上有什么是能让黄金树定位到他的东西吗？
心里有疑问，赵肆忍不住摸索自己身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大部分东西都是放在物品栏里的，只有少部分便于携带的武器，才会挂在腰带上，或者背在背上。
“神皮缝针”、辉石铳、铁陨石刀，这都是他最近很爱用的武器。
秘文剑倒是也挂在腰间，因为就一个剑柄嘛，也不占地方。
更多的像是个装饰品，而且是身份的象征——双指最欣赏的使者。
这也给他到处乱走提供了方便。
其他的实在是想不出来了。
要说最容易让黄金树定位的，那应该是赐福。
可亡者国度明显跟黄金树赐福犯冲，命定之死跟黄金树赐福也犯冲。
二者简直是水火不容。
在亡者国度，赐福会被屏蔽也在情理之中。
“你身上痒痒吗？”米凯拉问道。
“不，不是，我想起个奇怪的事情。让我百思不得其解。”赵肆皱着眉头，实在想不出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说出来给我们听听，没准能一起想办法。”玛莲妮亚说道。
赵肆叹口气，把肉身闯入亡者国度的事说了一遍。
玛莲妮亚不知道该说什么，米凯拉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米凯拉说道：“或许，定位你的不是黄金树。”
他的眼睛看向了赵肆腰间的秘文剑。
“嗯，你这件事给了我一个启发。我们没准能从古老的失落魔法里入手，比如说灵魂那方面的。”
看来米凯拉是有想法了。
281.假想敌
晚饭，终于能在轻松愉快的氛围里进行了。
吃饭的时候，伊蕾娜和涅斐丽免不了对赵肆问东问西的。
两个小丫头对赵肆的冒险故事也很感兴趣。
赵肆也感觉到，师姐玛莲妮亚的气终于是消了。
奇了怪了，气来的突如其来，没的莫名其妙。
真是叫人摸不着头脑。
关于催眠入梦这件事，米凯拉已经跟赵肆说清楚了利弊。
赵肆不是那种不听劝的人。
正所谓听人劝吃饱饭，正主都说不建议他再入梦，那自然不会硬来。
不然真出了事，那可是追悔莫及。
而且赵肆已经感觉到身体出问题了。
明明睡了半天了，可吃晚饭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犯困。这不是个好兆头。
米凯拉也看出了赵肆的异样，悄声叮嘱玛莲妮亚：“看好你师弟。”
玛莲妮亚安静的点头。
吃过晚饭后，赵肆如众人告别，独自回了房间，躺到床上便陷入了睡眠，几乎没有过度。
可是睡了一会又会醒过来，觉得头痛欲裂，很渴望深眠教会的催眠。
他立马反应过来是催眠入梦的成瘾性。
“只是试一下，就上瘾了？”赵肆扶着额头，身体不由自主的想要走出房间。
心底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去吧，去找托莉娜，你还没见过她呢。
这才想起来，有个信仰托莉娜的老哥在梦中见过托莉娜之后，一直念念不忘。
然后疯狂的想要通过催眠再见到托莉娜。
为此还写过一些道具制作笔记，记录下了他的睡觉心得和催眠道具的制作方法。
简直是土方见神法。
不过他应该是没有成功。托莉娜不是谁相见就见的。
赵肆拍了拍脑门：“我要想见托莉娜，我直接找米凯拉不就好了，真实的。看来我现在得倒倒时差了。”
毅力！
赵肆也算是久经沙场了，没对这种事情，他有自己的处理方法，那就是靠毅力。
他相信自己强大的意志力。
先是出屋打了一桶冰凉的井水，然后把头直接扎进水桶里。
凉气很快走遍了全身，脑子一下清醒了不少。
然后脱掉上衣，再把凉水当头浇下去，打湿身体。
如此这般之后，拔出腰间的铁陨石刀，深吸口气身上涌现出紫色的电弧。
先练一趟流水剑。接着是空挥、假想敌训练。
他的假想敌是布莱泽，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头狼。
或许是因为布莱泽是菈妮的影子野兽，以后肯定会再遇上吧。
而且作为敌人，布莱泽也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黑色的铠甲，厚实的毛皮披风，大的夸张的王室巨剑，凶狠坚定的目光。
布莱泽是那样的一往无前，为了给菈妮扫清障碍，他敢向任何人挥剑。
这一次的假想敌想象训练有梦境的加持，布莱泽的身形以假乱真，好像真的站在赵肆面前一般。
手中的王室巨剑只是单手挥舞，就好似有千钧之力，掀起阵阵冰霜寒风，让赵肆不敢硬接。
流水剑必须施展到极致，否则感觉都卸不掉布莱泽的力道。
赵肆比较自信的流水剑身法，在布莱泽野兽的反应能力下，也显得不那么灵敏。
布莱泽总是能在第一时间，捕捉到赵肆，中距离就用王室巨剑劈砸，大开大合气势十足。
给地上砸出一个个浅坑。
若是近距离缠斗，爪子、利齿，全都是致命武器。招招都冲着五官、咽喉等弱点招呼，都能跟赵肆手中的铁陨石刀碰撞出火花。
开玩笑，布莱泽可是双指指派给菈妮的影子野兽，怎么会是泛泛之辈。
就算他不如玛利喀斯那么强，可不代表他不会成长。
万一他还在成长期呢。
菈妮但凡用点心，好好培养培养他，弄不好就是下一个玛利喀斯。
“咔嚓”
赵肆躲开了布莱泽全部的攻击，结果脑门被冷冰冰的枪口顶住。
这条情报来自于狄希。
狄希都能用到辉石铳，那么无法排除布莱泽也有了这件方便的魔法道具。
“啪”
电光火石之间，赵肆急忙歪头勉强躲过“魔砾”。
那几乎是擦着他头皮飞过去的，感觉头发掉了一撮，头皮上多了擦痕。
他想到有个游戏人物，头部中枪之后，就是子弹削掉了一块头骨才大难不死。结果头上永远留下了子弹型的疤痕，并且疤痕位置不长头发。
“不可不想那样！”赵肆同样抽出辉石铳反击。
不得不说，他跟自己的幻想打的不亦乐乎。
头疼消失，人也不困了，感觉浑身都是力气。
刚才泼的凉水几乎都晾干了，现在取而代之的是热汗，在圣树夜间的冷风中冒着白烟。
看着像是整个人都蒸腾起来了。
暗处，玛莲妮亚靠着墙壁静静的感应着赵肆。
在玛莲妮亚黑暗的视角中，井边除了赵肆之外，还有个模糊不清的淡紫色人影。
她分得清那是个幻象，可她不知道为什么赵肆的想象，还能被她感知到。
这太奇怪了。
托莉娜的能力，还真是有些诡异。
无独有偶，赵肆这边为了压制催眠成瘾性选择夜晚练刀，真正的布莱泽这边也没闲着。
魔法师塔下，布莱泽穿着铠甲披着毛皮披风，沐浴着黄金树与月的光芒。
要说交界地的月亮，那真是大的出奇。看着就跟格密尔火山的火山口似的那么大，白天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反倒是太阳离交界地太远了，看着跟茶杯口那么大似的。
布莱泽作为兽人，尤其还是狼，血脉让他在夜间更为兴奋，有时候胸腔中还会有别样的躁动感。
那种燥热，让他必须要发泄一番才行。
为了不吵到塔顶的菈妮，布莱泽选择前往利耶尼亚湖的结晶森林。
那里僻静无人只有些如同雕像的结晶人，只要不碰结晶人，结晶人就不会有什么反应。
在那里布莱泽可以好好宣泄胸中的烦闷。
“当”
王室巨剑劈在水面上，水面顿时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巧的是布莱泽脑海中的假想敌，正是赵肆。
只不过布莱泽脑海中幻想出的赵肆，落后了好几个版本。
还是那个拿着一对弯刀的愣头青。
但是布莱泽知道赵肆赢得了艾尔登冠军，那么在想象中实力自然要拔高不少。
起码得接得住他一两剑才行。
在布莱泽的幻想中，他是能靠力量破解赵肆的流水剑的。
再加上他时刻不停的输出寒气，周围的环境全都是冰，相信赵肆是招架不住的。
可是练着练着，他又觉得自己太轻敌了。
“不对，他没这么弱。”布莱泽的口鼻吐着热气，就差吐出舌头散热了。
回想着在盖利德的时候，赵肆能够跟他硬对一拳而全身而退，他就知道不该如此。
“我小瞧他了。”布莱泽站直身子扛着王室巨剑。
他在思索，思索赵肆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思索自己又该通过什么手段，增强实力。
282.寒风冷冽
第二天早上，布莱泽找菈妮辞行。
他单膝跪在菈妮面前，说道：“公主，我想外出一段时间。”
“做什么？”菈妮轻轻问道。
“锻炼自己，使自己变得更强，这才配得上公主。”布莱泽低着头说道，“况且最近我一直都没能捕捉到那个讨厌的家伙，所以我也想到处走走，看看有没有他的蛛丝马迹。”
“没想到他居然成了艾尔登冠军，还是拉达冈给他封的称号。”菈妮表情不多，但听语气可以知道，她不喜欢赵肆和拉达冈。
“你要去哪？”菈妮低垂眼眉，看着布莱泽。
布莱泽想了想：“我想去一趟雪山，我觉得那里有适合我的锻炼方式。”
“雪山，米凯拉的封地。你知道，我们关系并不好吧。”菈妮的语气有些奇怪，听不出来是指责还是不满，还是在质问。
布莱泽觉得有点发毛，硬着头皮回答：“知道。”
“你知道就好。去吧，我准许了。但是必须要保持联络，我叫你回来就要回来。”菈妮没再说其他的事。
布莱泽长出一口气，接下菈妮的命令，赶紧退下了。
布莱泽没注意到的是，菈妮眼神有些复杂。
她跟布莱泽从小一起长大，可谓是感情深厚胜似亲人，还义结金兰成了干姐弟。
感情那绝对是有的，布莱泽还是无条件全力支持菈妮的人。
毫不夸张的说，菈妮让布莱泽往东，那是肯定不会往西的。
忠诚二字写在脑门上，只要是被判定为菈妮的敌人，或者对菈妮有威胁的那一律都是布莱泽的清除对象。
很显然，赵肆就被列在了菈妮的敌对名单上。
是布莱泽要抓捕的头号人物。
赵肆闹得欢的时候，布莱泽不是没有行动。
奈何正是战斗祭典的时间段，赵肆身边人很多，布莱泽要是冒然动手，那么就会与很多人为敌。
布莱泽只要不傻就不会这么干。
后来赵肆又带着葛瑞克和海莲娜深入地下，布莱泽后知后觉的跟过去。
等跑到地下的时候，才发觉三人早就跑走了。
唯一算得上是收获的，也就只有发现了永恒之城。
可惜，永恒之城里最有价值的猎杀指头刀，已经被赵肆放在物品栏里搬走了。
布莱泽这头狼，就像条傻狗一样累的贼死还扑了个空。
而且还与菈妮最需要的东西，擦肩而过。
如果布莱泽知道有猎杀指头刀，并且还是赵肆搬走的话，那恐怕会更恨赵肆了。
布莱泽这么尽心尽力，可菈妮心中隐隐有些提防布莱泽。
这是布莱泽所不知道的。因为菈妮从来不会表现出来。
因为布莱泽是双指派给她的影子野兽。
布莱泽主观上是绝对忠于菈妮的，但是客观上来说双指有操控布莱泽的权限。
不知道什么时候，布莱泽就会被洗脑叛变，只听从双指的指令。
这点事很恐怖的。
布莱泽既是菈妮的得力助手好弟弟，又是双指埋在她身边的定时炸弹。
重点就是这颗炸弹什么时候会爆。
布莱泽变强是好事，他越强，菈妮获胜的概率就越高。
可反过来说，布莱泽越强，那么“爆炸”的时候威力也就越大。
菈妮这边恐怕没人能钳制布莱泽。
可以说布莱泽就是把双刃剑。
菈妮心里跟明镜似的，就是不能表现出来。
不然布莱泽一定会伤心的。
布莱泽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其实思想单纯心思还比较重，不是个直率的人。
内里跟菈妮很像，都比较孤僻。
跟他的同事们关系也算不上好。
甚至于人际关系这一块可以说是灾难。
伊吉给自己做了个镜面盔，说是能防止被精神控制，无上意志啥的都无法干扰他。
就是怕背叛菈妮。
他都不说给布莱泽做一个。
那狼脑袋就不能戴头盔了吗？看看人家玛利喀斯，不就有配套的头盔嘛。
菈妮要是找不到合适的褪色者，打穿交界地的话，那所谓的梦想也不过是痴心妄想。
更可气的是赵肆还把菈妮唯一的希望，给偷走了。
没了猎杀指头刀，菈妮又该如何与双指刚正面呢？
没办法的。
至少目前布莱泽还是菈妮的希望。
布莱泽要去雪山，倒不是追着赵肆去的。
而是雪山有一个古老的民族——萨米尔人。
这些与冰雪为伴的人，世世代代都在与火焰巨人战斗。
但是并未能决出胜负。
直到黄金王朝的大军抵达雪山，葛孚雷君临于此，正面与火焰巨人交锋，才使萨米尔人看到了希望。
萨米尔人毫不犹豫的加入到了黄金王朝。
在黄金王朝胜利之后，萨米尔人如愿以偿的留在了雪山。
目前他们归米凯拉管理，其中有册封的萨米尔骑士，负责维护雪山的秩序。
之前赵肆碰到过一个萨米尔骑士，还拜托萨米尔骑士留意库菈菈与库菈莉丝。
这些萨米尔人与冰雪为伴，算是交界地最了解冰雪的人了。
布莱泽就是想向萨米尔人学习掌握冰雪，使自己的战斗技巧更上一层楼。
将冰雪力量吃透，才能配得上是月之公主的影子野兽。
布莱泽的想法很单纯，变强、配的上菈妮，能为菈妮排忧解难，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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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的风雪几乎迷住了布莱泽的眼睛，可他依然顶风冒雪的向前走。
只为了找到萨米尔人。
这还是天气转暖，风雪小了很多呢。
要在茫茫雪地里找到萨米尔人，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而且风雪会影响布莱泽的嗅觉，风很大会吹散气味。
萨米尔人又神出鬼没的，好像很难追踪。
交界地有太多的奇怪的人和奇怪的事，在见识了黑刀刺客之后，寻找萨米尔人也就不算什么了。
布莱泽躲在一处背风的地方，静静地等待着风雪变小。
说实话，在菈妮身边呆久了，雪山这点冷不算什么。
就是太影响他找人了。
看着风雪慢慢变小，布莱泽才再次启程。
不过他没找到萨米尔人，而是萨米尔骑士先找到了他。
“月之公主的影子野兽，布莱泽大人。您来这里有什么公干吗？”
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布莱泽背后响起。
布莱泽脖颈后面的毛全都竖起来了，先是跳起来拉开距离，再是转身拔出王室巨剑。
一套动作一气呵成，几乎是在一瞬间完成的。
“你是怎么出现在我后面的？”布莱泽皱着鼻子露出尖牙质问。
“很简单，与风雪融为一体。”萨米尔骑士的目光透过金属面具，直视着布莱泽。
虽然说是“大人”，但其实没有尊敬的意思。
“布莱泽大人，您最好说明来意。不然您这样的大人物，走到雪山来可不是什么寻常事。”萨米尔骑士继续询问。
布莱泽深吸口气，再缓缓吐出：“我在找你们，我想向你们学习与冰雪有关的知识。我需要这方面的力量。”
“哦？那米凯拉大人知道吗？”萨米尔骑士阴恻恻的笑了。
布莱泽沉默了。
283.冰雪遗民
萨米尔人与火焰巨人的战争，可以说是交界地的冰与火之歌。
最后获得胜利的还是黄金王朝这个第三方，可以说有点讽刺的意味。
根据某些传说，火焰巨人一定要跟冰龙抢夺雪山山顶，并且把山峰改造成大锅，是因为这里离太阳最近。
曾经在雪山还存在过太阳信仰，不过随着火焰巨人的覆灭而消失了。
索尔城貌似就是曾经太阳信徒的主要城市。
哦，冰龙。冰龙实际上都是些喷吐寒冰风暴的飞龙，长年居住在雪山。
跟萨米尔人一样，都跟火焰巨人不对付。
冰龙的下场就是被火焰巨人驱逐出雪山，而萨米尔人依然在跟火焰巨人抗争。
连冰龙都走了，萨米尔人为何如此坚持固守雪山，而且还没被火焰巨人灭族呢？
难道是因为这里是他们的故乡，还是雪山也有某种他们信仰的存在？
看起来问题有很多，只不过没什么人在意这些失落的民族。
可能就连米凯拉，都不敢说了解萨米尔人。
布莱泽倒是想起这帮人来了。
只因为菈妮曾与雪魔女学艺，而雪魔女曾造访过雪山。
交界地的魔法都不是无根之源。
没有品尝过冰雪的寒冷，又怎能领悟出冰雪魔法和相关的战技呢？
所以即使没有相关记载，布莱泽也能猜出一二。
至于布莱泽为何知道菈妮与雪魔女学习，这很简单——菈妮本就没想瞒他。
一般故事里都有主角偷偷与神秘人物修炼的故事，然后学会了这个世界版本“不存在”的神功。
出村之后吊打所有人。
菈妮学艺的剧本有点这个意思，不过她学的不是什么隐秘的旷世绝学，只是冰雪魔法而已。
接受蕾娜菈的指引，见到冰冷的暗月才算是真正的“隐秘”。
只能说菈妮的冰雪魔法，算是暗月力量的一种表现形式。
这也跟她体内的血脉有关系。
与雪魔女和暗月的相遇，既是偶然也是必然。
血脉、命运，终将会指引她成为神人。
永恒之城那期盼黑夜降临的宏愿，也交付在了菈妮的肩上。
其实说起来压力还挺大的。
菈妮一个肩膀上扛着卡利亚王室的未来，一个肩膀上扛着永恒之城的宏愿。
可看起来她好像没什么自觉。
或许半神的叛逆期，比普通人要长的多。
说回布莱泽这边。
面对萨米尔骑士的提问，布莱泽一时语塞。
比起动嘴说话，他更擅长动嘴咬人。
琢磨半天，布莱泽才说出：“嗯，这不是官方的，只是我个人行为。”
“个人行为？”萨米尔骑士的嗓音沙哑，有些刺耳朵，就像雪山的风雪一样冰冷让人难受。
“对，我仅代表个人来拜访萨米尔，想要与你们进行友好交流。”布莱泽抓耳挠腮的才想出这么个理由。
“可刚才，您说的可是什么，掌握冰雪之力。”萨米尔骑士笑起来，声音特别难听，像是猫头鹰在哭。
“个人的修行，我想让我的武艺更加精进，仅此而已。”布莱泽说的很真诚，希望能打动萨米尔骑士。
“好吧，布莱泽大人。我实在没什么理由再拒绝您。”萨米尔骑士摆摆手，“请跟我来。”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漫天的风雪中。
萨米尔人都瘦高瘦高看着跟麻杆似的。活脱脱是瘦长鬼影的翻版。
尤其是身上黑漆漆的，在白色为主的雪山上神出鬼没，形如鬼魅一般。
饶是布莱泽五感发达，都不太能捕捉到萨米尔人。
毕竟风雪本身就是萨米尔人的天然屏障。
长期与风雪打交道，使这些人行动起来几乎能与其融为一体。
动作如同风中飞舞的雪花一般轻盈，落在雪地上都能不发出声响。
这跟依靠魔法道具，达成无声隐身行动的黑刀刺客不同，萨米尔人纯靠对身体的控制。
布莱泽相信，在控制身体做出精准动作这方面，萨米尔人很可能高于黑刀刺客。
不过这并不代表萨米尔人的战斗力，比黑刀刺客高。
毕竟取人性命这件事，看的是综合实力。
萨米尔人整体人丁不旺，一个雪中的小镇，就能容纳所有的萨米尔人。
本来他们身处冰天雪地之中，在生育方面就兴趣不高。
再加上现在有黄金树的赐福，生命绵长不会轻易死去，在增添人口这方面变得更加不积极。
至于为啥是小镇而不是村庄，主要是因为在雪地里，建一座城能更好的生活。
喜欢冰雪也不代表要天天喝风吃雪是不是。
布莱泽穿越风雪，来到萨米尔人的小镇时没有太过惊讶。
主要是小镇过于朴素，看起来基本上是什么装饰都没有。
好像全是禁欲系的风格，特别的冷淡。
看着就不激情。要是心里不敞亮，堵得慌的人，在这里搞不好会心情更差，导致自我了断。
进了小镇走几步，倒是能看见一些装饰了。可那确实用山妖的骸骨做成的。
山妖的头颅、肋骨、腿骨之类的，用来装点门面。
巨大的人形骨骼，看着感觉有点反胃。
还好，萨米尔人没把火焰巨人的骨头挖出来，当做装饰品。
估摸着火焰巨人的上半身或者头骨，都能给萨米尔人当祭祀场所了。
雪山山巅上随处可见，跪倒在地，胸口插着树根，被冰封的巨人尸体，是不允许别人触碰的。
因为那代表了黄金王朝的荣耀，以及火焰巨人的耻辱。
这就是胆敢与黄金王朝作对的下场，给后来人提个醒，掂掂自己的斤两。
所以萨米尔人只能拿山妖来充数。
真是不知道这帮山妖招谁惹谁了。
萨米尔骑士指着前方的大屋，说道：“我们的长老就在里面，你想了解冰雪的魔力，就去找他们好了。嘿嘿嘿，我还要去巡逻。”
布莱泽点头道谢，然后走向那门前挂着一串山妖头骨的大屋。
山妖的头骨也不小了，用来装点门面还是很有气势的。
走过去轻轻敲门，屋内传来沙哑苍老的声音：“进。”
布莱泽这才推门进去。
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是空阔的大厅。
几个戴着面具披着厚重披风的老者，拄着拐杖盘坐厚实的毛毯上。
在大厅的尽头，摆放着供桌，三层供桌上许多蜡烛，蜡烛的正中央拱卫着两座小神像。
在第一层，位于最高位置的是玛莉卡神像。
而在玛莉卡之下，是一团看不太清楚的雕像。
不是人形的，看起来更像是自然景观。
布莱泽微微皱眉头，感觉那第二层矮于玛莉卡的雕像有点像暴风雪。
284.冰冻火焰的祈愿
“布莱泽大人？”
一个长老开口说话。
布莱泽循声望去，是个面具上描绘着白色雪花的萨米尔长老。
萨米尔长老艰难的抬头望布莱泽：“有何贵干啊？”
布莱泽放低身子，坐在毛毯上：“我在追寻冰雪之力。”
“哦，侍奉月之公主所以也想追求冰冷吗？”萨米尔长老明知故问，“嗯，我们这里倒是也没什么隐藏的秘密。”
这点，布莱泽是相信的。
若是有隐藏的秘密，萨米尔人活不到现在。
“那雕像……”布莱泽拉长音，给萨米尔长老解释的时间。
“哦，那是我们信奉的冰雪。”萨米尔长老呵呵笑着，“能看得出来，这并不是什么有形象的神明，只是雪山的自然力量。”
布莱泽恍然大悟：朴素的自然崇拜。
这种崇拜，比祖灵之民还要简单原始。
祖灵之民已经有了类似萨满的信仰文化，并且有切实存在的祖灵以及祖灵之王。
灵魂的生死转换，也是真是存在能够体验到的。
可萨米尔人的信仰更加原始，原始到信仰的是自然现象。
比如刮风下雨打雷闪电，在曾经蒙昧未开的时候，就有人会信仰。
可等着对自然探索的越来越多，知识越来越广，刮风下雨打雷闪电这些自然现象，就需要一个真实的形象，以及相关的神力。
就像如果光说黄金树，那么大多数人都不会有什么概念。
要是黄金树就立在那里，时常能看见，那就会有人觉得黄金树神奇。
若是再给黄金树配上玛莉卡，能够挥洒赐福，让人长生，那简直没有理由不信仰玛莉卡。
一般人是不会拒绝活着的。还可能越来越怕死。
结果萨米尔人就信个暴风雪，难怪黄金王朝放任自流呢。
这是在算不上是个威胁。
布莱泽也没听说在交界地有什么冰雪神。
他甚至觉得“冰雪神”这一类，可能被归进了暗月里面。
因为月本身就拥有冰冷这一项。
至少在交界地人类的发展历史上，没人见过火热明亮的月。
给人的印象都是寂静冰冷的。
这跟菈妮的性格也对上了。
要是菈妮是葛瑞克的性格，恐怕配上暗月就显得很脱戏。
“呃，就是雪山的雪？”布莱泽看着不成型的雕像，才勉强辨认出是六角雪花，然后加了些超现实主义的“风”的纹路。
雕像过于抽象、朴素。
很难想象厚重的石头基座上的纹路，会代表了风，并且还掩埋了小一半的六角雪花。
在加上六角雪花的镂空雕刻技术并不纯熟，使其看起来更像是安装了尖刺的车轮子。
通过一个雕像，布莱泽几乎能够判定，萨米尔人的艺术造诣不太高。
可能天赋也不太好。
“对，黄金树还是容得下雪花的。”萨米尔长老又发出怪异的笑声。
听不出他是高兴还是在讽刺。
不过看萨米尔人目前如愿以偿的生活状态，那大概还是高兴居多吧。
如愿以偿的生活在自己的故乡，还能在玛莉卡神像下面掰自己信仰的雕像，这福利待遇可真不小。
要知道这样乱搞，很容易被拉卡德那边的人，抓紧火山官邸的监牢的。
哦，差点忘了目前拉卡德不好使，还被软禁在王城里呢。
“不过您别看是小小的雪花，我们其实也是有抱负的。”萨米尔长老抚摸着拐杖说道，“嗯……您相信火焰会被冰冻吗？”
“冰冻……火焰？”布莱泽觉得有些离奇。
萨米尔长老伸出干瘦的手，指向燃烧的蜡烛。
一股寒气从指间飘出，缠绕在蜡烛上，顷刻间蜡烛的火苗便被冰冻在冰里。
火焰并未熄灭，而是完全被封在了坚冰之中。
这太奇怪了，要是失去温度，火苗应当直接熄灭，蜡烛头上只顶着一坨冰才对。
怎么会是以燃烧的姿态被封在里面呢？
布莱泽的狼眼珠瞪得大大，仔细观察透明纯净的冰里封住的火苗。
“静止了，为什么不熄灭？”布莱泽回头问出心中的疑问。
“这就是我们的追求啊，大人。我们一族常年与火焰巨人交战，那无法熄灭的巨人火焰，着实让我们苦恼。”萨米尔长老大有要开始回忆当年的意思。
布莱泽轻轻叹气，知道自己是来找人家学习的，所以出于礼貌没有打断。
“没办法熄灭的火焰，我们就在想能不能困住它。”萨米尔长老声音有些颤抖，“我们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不少人失去了性命，终于摸到了一些门路。感谢我们的冰雪，使我们能暂时用冰困住火焰。”
“暂时？”布莱泽反应过来。
萨米尔人用的依然是寻常的冰雪，与火焰巨人那股永不熄灭的火焰比起来，差的档次太多了。
这根本算不上是克制之法，只是暂时能够给萨米尔人提供进攻的机会，而不是一直被火焰压着打。
“火焰巨人身上有张脸，肚子那里有张大嘴。能吐火，很恐怖。而我们只能暂时封住那张嘴，或者是将他们的火球冻住。”萨米尔长老回忆着过去与火焰巨人斗争的惨状。
他不仅潸然泪下，想必是不少萨米尔好儿郎死在火焰巨人手中。
这世代的血仇，最终以火焰巨人灭族而告终。
大屋里弥漫着悲伤的气息，连布莱泽都被感染了。
巨人战争时期还没有他呢。所以他对巨人毫无感情。
属于死了就死了的类型。只是他想到了自己这一方面，觉得自己就像是萨米尔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对抗黄金树这种庞然大物，简直是“蚍蜉撼大树”的具象化。
而且成功率低到令人发指。
饶是如此，菈妮和布莱泽选择坚持到底。
与明知无法战胜火焰巨人的萨米尔人，还真是如出一辙。
“还是要感谢冰雪的。”萨米尔长老看向雕像，“起初我们也觉得施展出的就是普通的冰雪，可当我们真的成功困住巨人火焰的时候，那种激动。看着永不熄灭的火焰，暂时不能突破坚冰，我就知道我们有希望。”
布莱泽想了想说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的力量，可能有一部分来自月亮？”
“嗯，完全没想过。因为雪山上的暴风雪就是暴风雪，有没有月亮，该下雪还是会下雪。”萨米尔长老否定了这种说法。
布莱泽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没什么道理，便改口说道：“长老，我想学这种冰冻住火焰的技艺。”
“吼吼吼，既然是布莱泽大人开口，其实我们也没理由拒绝。”萨米尔长老倒是很爽快，“不过过程可能会很苦。”
“只要能变强，我不怕苦！”
布莱泽别的没有，决心有的是。
285.卧冰饮雪
要想掌握力量，就得先进行仪式。
仪式不到位，何谈掌握神秘力量呢？
而且心怀敬畏的通过仪式取悦神灵，本身就是获取力量的第一步。
就是萨米尔人的“神灵”太过抽象了，对于布莱泽这种外人而言，实在没什么概念。
可出于对萨米尔人以及仪式的尊重，布莱泽也不能表达出任何的不满。
毕竟是求人办事，萨米尔人一点要求都没提。
既然萨米尔人这么敞亮，那布莱泽自然是言听计从。
这不嘛，他脱了身上的铠甲和披风，腰间就围了一块布。
一身狼毛被寒风吹着东倒西歪，饶是布莱泽见惯了寒冷，可现在身上没衣服，照样觉得冻骨头。
布莱泽身材很好，而且是名副其实的公狼腰。
看起来还真有几分玛利喀斯的风范。
不是那种夸张发达的肌肉，而是匀称凝练流线型的样子。
看起来体脂率低维度小，那也是跟瑟洛修这种大肌肉棒子做对比。
千万不能小瞧布莱泽骨子里蕴藏的力量。
冰湖，雪山上的水脉，但是却常年冰冻着。
湖面是一层厚厚的冰。
不过这难不倒机智的萨米尔人，他们会在冰面上凿窟窿，然后捞里面的鱼吃。
因为在雪山的缘故，导致这里的鱼没什么天敌，水里意外的食物丰沛，所以才长得巨大又肥美。
普通的鱼捞出来，都能有驴那么大。
多捞几条都跟很多人吃了。
更别提还有那种跟海怪似的，大鱼，能有熊那么大。
交界地的生态，没有最奇怪只有更奇怪。
幸好还没到探索海洋的时候，不然鬼知道海里面还会有什么更强大的对手，或者稀奇古怪的神祇。
在神话世界里，海洋历来都是危险莫测的。
布莱泽要举行的仪式，就是在冰湖上举行。
萨米尔人提前挖好了一个浅坑，正好能供布莱泽卧进去。
倒不是为了让布莱泽来演一处“卧冰求鲤”，而是让布莱泽全身心都沉浸在冰雪之中。
冰湖的冰面很厚，倒也不怕布莱泽一时半会能给捂化咯。
仪式开始之前，布莱泽在萨米尔人的拥簇下，先是饮下一杯烈酒，然后用雪擦拭身体。
布莱泽勉强让自己暖和起来，可雪山的寒冷真的能让人血脉僵硬。
可布莱泽依然坚持着走进冰坑里卧进去。
然后萨米尔人在长老的指示下，将厚厚的白雪覆盖在布莱泽身上。
一边做这些事，萨米尔长老一边嘴里念叨着：“感谢白雪覆盖此间。感谢冰中有资源可用。”
“冰冷的纯白，便是最好的赐福。”
“雪中的精灵，请看看这位虔诚的信徒。”
“寒风吹进他的骨，冰水融进他的血，白雪渗入他的肉，冰打造他的灵魂。”
“这是货真价实的冰雪之子，恳请精灵能赐福于他。”
说到这里的时候，萨米尔长老掏出一支琥珀制成的小瓶子，里面盛放着乌黑的液体。
萨米尔长老打开瓶盖，用长的出奇的小指甲盖沾了一点，然后点在布莱泽的舌尖上。
据说那是古老冰龙的血液。
不知道放了多少年了，有没有变质。
反正萨米尔人原因相信这瓶古老的血液，有着神奇的力量。
“布莱泽大人，在脑中构思着雪，细细品味这股独特的力量。”萨米尔长老叮嘱布莱泽，“仪式千万不能中断。”
布莱泽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感觉腥臊的气味从口中炸开，一直冲到天灵感。
让他犯恶心。
身上寒冷，嘴里犯恶心。
别提多难受了，可仪式不能中断。
只好屏息静气，好好在脑中思考“雪”这个概念。
雪，很简单。白色、轻柔、风一吹就到处飘，会从天上落下来。
很冷、会融化，化成水之后再结成冰。
单独的雪，说实话看起来很无害。
但要是雪变得特别多，与其他东西组团，那就变得很恐怖了。
暴风雪、雪灾、雪崩，自然灾害又极具威胁。
布莱泽当然是想要将威力最大化，要是独自一人就能掀起一场雪灾，那可是真的能成为菈妮的最好帮手了。
脑海中浮现出的六角雪花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一片白茫茫。
可在这一片雪白与寒冷之中，却出现了一抹不和谐的颜色——黑。
黑色的光华，一点点扩大，其中蕴含着辉石的碧蓝色，以及冰雪的颜色。
像是个漩涡将一切汇集起来。
这东西布莱泽可太熟悉了，那就是【菈妮的暗月】。
菈妮在他眼前施展过不止一次，冰冷、神秘，虽然颜色发黑，却相当明亮。
飞起来还带着冰棱子，将冰雪表达出来。
布莱泽认为暗月出现在了他的意识里，这代表了一种指引和认可。
说明选中菈妮的暗月，也选中了布莱泽。
本来嘛，月亮与狼，就是纯天然的好组合。
这是大自然的选择，也是最好的搭配。
布莱泽与菈妮。命中注定狼要在地上奔跑，抬头追逐空中的月亮。
布莱泽经历的这场仪式，看起来没什么，架不住时间长。
他要卧在冰里忍受七天的寒冷。不吃不喝不能动，这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他得确保自己不会被冻坏。
要是在七天结束之前，他先得了什么老寒腿、肺炎、风湿骨痛等等病，或者运气不好直接冻死了。
那他可就是交界地有史以来，最倒霉的影子野兽了。
而且还是死状最搞笑的影子野兽。
想必菈妮都会脸上无光。让月之公主蒙羞，布莱泽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心痛。
菈妮不开心，布莱泽就不开心。
布莱泽可是把情绪都跟菈妮完全绑定了，没有什么比菈妮更重要了。
脑海中的暗月浮现出菈妮的身影，布莱泽的心一下子就变得火热。
倒不是将一腔热血送遍全身，反而是收缩了热量储存在脏器之中。
保持核心温度非常重要。
况且他本身就是蜷缩成一团缩在冰里的。
再加上身上那厚厚的积雪，按照萨米尔人的理论，那其实是用来保暖的。
真假尚且不知，可只要脑中有暗月和菈妮的虚像，布莱泽就觉得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撑个七天应该不成问题。
为了菈妮而变强，吃再多苦都不叫苦。
286.拉卡德的处境
王城，拉卡德的宅邸。
这座三层建筑物，延续了拉卡德的奢华风格，占地面积也相当广，看着如宫殿般华丽。
看起来居住在里面应该会很享受。
只是拉卡德本身心情很糟糕，本来是享受用的府邸，变成了困住他的牢笼。
囚禁他的人，正是那拥有无边权势，能够统领交界地的艾尔登之王拉达冈。
顺带一提，那是他的亲生父亲，并且给他找了个后妈。
做儿子的心理上很难接受这种事。
严格来说，拉卡德有一万种理由来推翻黄金王朝。
自己的野心、为母报仇、报复父亲……
任何一条拿出来，都特别的合适。
当个权谋复仇文的男主绰绰有余。还是无女主那种。
硬要说在拉卡德剧本里谁是女主的话，那恐怕只有他亲爱的妹妹菈妮。
真别说，兄妹俩在反叛这件事上一拍即合，从来没这么默契过。
他也没想到看起来孤僻还有些柔弱的菈妮，居然胆子这么大，不吭不响的就策划着先逃出生天，再灭了双指。
拜托，菈妮要跟双指抗衡唉，拉卡德根本无法拒绝好吧。
拉卡德绞尽脑汁都想不出，该怎么摆脱双指。菈妮居然自告奋勇原因分担双指这一摊，那可太好了。
说起来拉卡德有种感觉，双指似乎很偏爱菈妮，跟菈妮的关注特别多。
另外两个神人米凯拉和玛莲妮亚，就跟小透明似的，甚至惨到连个影子野兽都没有。
看看玛莉卡和玛利喀斯这对组合就知道，一个靠谱的影子野兽，能让神人的战斗力成倍的增长。
这也是个双刃剑，好处是菈妮能够吸引双指的注意力，坏处就是双指盯的太紧了，菈妮不好行动。
所以很多事就交给拉卡德来做。
兄妹俩刚好能打出了空档出来，而且彼此不知道计划，也没有进行过什么商讨，全靠默契。
导致就算想调查什么，也变得极其困难。
再加上黑刀刺客神出鬼没，几乎是不留痕迹。
想找些蛛丝马迹都不行。
夜晚，黄金树的光透过窗户着急了卧室，却找不到拉卡德脸。
一阵清风吹进来，黑刀刺客狄希的身影出现在拉卡德眼前。
看到拉卡德的面容时，狄希愣了一下，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是拉卡德。
须发散乱许久没有搭理，乱糟糟的肆意生长，双手指甲长且打弯。
衣服破烂一看就是很久没换过了，身上甚至有股发霉的异味。
那张脸更是恐怖，皱纹深刻，两腮凹陷，眼窝深陷，脸色黢黑，都分不清楚是脸色不好还是满脸都是黑眼圈。
布满血丝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狄希，看起来好像很久没闭过眼。
只有眼瞳中忽明忽灭的金光，表示着拉卡德还是个活着的半神。
确实，半神想死都难。
房间里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味道是从书桌那里飘来的。
当然不是拉卡德杀了个人，而是那上面铺开的纸张上有字迹清晰可见的血书。
狄希的瞳孔收缩，简直不敢相信血书的内容——黄金律法基本主义。
拉卡德居然用血在抄写黄金律法基本主义，而且还不止一份。
这种行为猜猜就知道，是在向拉达冈表忠心。
向自己的父亲诚心忏悔。
可究竟心诚不诚，只有拉卡德自己清楚。
“大人，您这是……？”狄希压低嗓音，尽可能小声的说话。
“没关系。”拉卡德声音沙哑，应该是很久没跟人说话，并且没喝水进食了。
“正常汇报情况。”拉卡德一直在通过黑刀刺客，了解外部的情况。
“一切如常。公主还没有暴露。”狄希将最近发生的事，汇报给拉卡德，包括永恒之城的事。
“我在地下发现了阿史米，并且把它带回来了。它还复制了那个艾尔登冠军，很强。”狄希的脸上又显露出病态的笑容。
她好像很回味，那一场差点杀死她与阿史米的战斗。
失去了格密尔大蛇，蛇人的根基也被斩断。
拉卡德确实有点心灰意冷，可听了狄希的汇报，觉得自己这边还有希望。
本来背叛黄金树这件事，胜算就不高。不论是低几点还是高几点，其实对大的结果影响不大。
拉卡德不傻，知道就算自己这边一点没有损失，也不是十拿九稳。
狄希拿到了“银色泪滴”阿史米，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那将会成为黄金律反叛者一方的重要助力。
“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阿史米变得更强，比那个愚蠢的冠军更强？”
提起赵肆，拉卡德的脸颊就有点痉挛，主要是气的。
没想到一次好奇和轻信，居然给他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
做人啊，还真是得小心谨慎，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行差就错。
否则就是满盘皆输。
这次事件也给志得意满的拉卡德，带来了深刻的教训。
半神并非无敌于世。
狄希回答：“要想再变强的话，恐怕得复制半神了。”
说起半神，那就绕不开拉塔恩。
拉卡德点点头，意思是明白了。
“拉塔恩那边，情况不太妙。他有什么动作？”拉卡德的眼神阴霾。
说实话拉塔恩那边的立场，不太好拿捏。
他及可能是友军，也可能是拉达冈的忠实拥护者。
只希望拉塔恩不是愚忠的人。
“将军按兵不动。”狄希回答，“但是圣树那边，有可能要给他扣上反叛的帽子。因为那柄大剑，已经被玛莲妮亚带走了。”
黑刀刺客有强大的情报网。
“不是有可能，是必然的。”拉卡德对米凯拉那边，是一点幻想都没有。
现在他不只是把竞争对手往最坏里想，几乎是把所有人都往最坏里想。
他早该这样了。
所以其实黑刀刺客这个团体，又变得更危险了。
不只是菈妮惦记着她们知道太多秘密，连拉卡德琢磨着以后要解决掉这些人。
这事很好理解，就像是日本战国时期的忍者。打仗的时候很有用，打完仗和平了，忍者就成了隐患该被消除。
黑刀刺客就是这么个状态。
拉卡德缓慢的抬手抹了把打结的胡子，说道：“拉塔恩，会成为我们的盟友。”
狄希惊了一下，不解的看向拉卡德。
“他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你把‘偷剑的人是玛莲妮亚’的情报，送给我那个兄弟，自然会成为我们的盟友。”
拉卡德的意思是：既然会被污蔑反叛，那么拉塔恩不会任由米凯拉操作。
现在这件事没捅出去，纯属是米凯拉在找时机，顺便看看老拉家这边的动向。
但无疑是把拉塔恩推向了圣树的对立面。
因为拉塔恩不会容忍别人威胁自己。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要拉塔恩不满圣树，那就是拉卡德的盟友。
“葛德文有消息吗？”拉卡德问到最关心的人。
“有，姐妹们已经锁定了他的位置。只等公主那边的安排。”狄希的脸上浮现出病态的潮红，身子拧着八道弯扭起来。
一想到要刺杀葛德文，她就兴奋的难以自拔。
拉卡德眼中寒光闪烁，他明白命运之刻即将到来。
“只要杀了葛德文，交界地必然大乱。”拉卡德露出诡异的狞笑，“哈、哈、哈、哈，真想看看玛莉卡失去儿子时的表情！”
蕾娜菈就有个孩子胎死腹中。
拉卡德刺杀葛德文，可以说既是政治目的，又能报私仇。
跟推翻黄金王朝一样，理由都太充分了。
以为离得远没什么接触的两个人，不会有什么怨仇。
却没想到在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前尘往事恩怨难消，孽债早就分在每个半神身上。
－－－－－－题外话－－－－－－
一部合格的家庭伦理剧，最少要涉及两代人
287.她是叛徒
一个晚上足够发生很多的事。
拉卡德这边即使被软禁了，依然在操纵着阴谋逐渐完善。
而且有些时候阴谋一旦开始，就算主谋死了，也照样都能推动。
好像有点去中心化那个意思。
拉卡德琢磨着在半神会议之前，拉达冈怎么也得见他一次。
就算不是亲自接见，也得派使者过来看看。
“真心悔过”的样子是很重要的。
拉卡德知道拉达冈念及父子之情，没有真的判处他叛国。
不然玛利喀斯就不只是杀一条蛇那么简单了。
有机会就得把握住，怎能放手呢。
这不只是翻身的机会，还是推翻黄金王朝的机会。
“去吧，给我的兄弟传递消息。”拉卡德如此说道。
老板有命令，狄希就照办。
利用黑刀刺客的情报网，把消息一层一层的传递出去，会在今晚抵达盖利德，确保能让拉塔恩听到。
情报的搜集与传递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不论是放在什么时候，是不是要打仗，都能决定一些事件的走向。
明面上的大事件固然酷烈，但也不能小瞧阴暗处的暗战。
拉卡德对于黑刀刺客为什么尽心尽力的协助自己，以及菈妮，也提出过疑问。
这些突然出现身手高强，来无影去无从的稀人，任谁都会留个心眼的。
说实话，起初拉卡德以为黑刀刺客是玛莉卡的人。
太简单了，那个身形，那个气质，都是稀人。
拉卡德表面上没反应，心里面直打鼓，以为心中的计划败露，玛莉卡派刺客上门了呢。
结果黑刀刺客没立刻动手，而是选择了聊一聊。
找拉卡德谈话的就是黑刀刺客的首领，狄希的母亲亚勒托。
亚勒托开门见山的说道：“玛莉卡是我们之中的异类，她是个叛徒。”
一听这话，拉卡德瞳孔收缩立马来了谈性。
“你们为什么找上我？”拉卡德问道。
“因为我们通过特殊渠道，得知拉卡德大人在暗中招兵买马，谋求甚大。”亚勒托没有点明究竟是什么事。
可话说到这个份上，只能说懂的都懂。
“现在聊一聊玛莉卡吧。她为什么是叛徒？”拉卡德舒服的靠在椅子背上，脸上显得很从容。
他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是在解指女巫宣布了换届战争的两天后。
亚勒托叹了口气：“我们本是神之子，与神明寿命相同，肩负着让黑夜降临于此的伟大使命。”
“结果她投向了黄金树？”拉卡德猜到了。
“对，她天真的想要让交界地所有人，都与我们寿命相同。这简直是亵渎。”亚勒托的脸遮着，能从语气上听出来她很不满。
拉卡德对此赞同：“确实如此。凡人居然与半神享有同样的寿命，我也觉得这事不对。”
不止如此，那个莫名其妙的无上意志，居然觉得能够操纵他拉卡德？
简直是开玩笑。
拉卡德只忠于自己的心，不会任人摆布。哪怕是野心和欲望。
巧的是，他们老拉家三兄妹都有类似的想法。
不得不说，这跟蕾娜菈的教育脱不开关系。
“所以我们应该更改这项错误，让一切回归正轨。”亚勒托的眼中有着狂热。
亚勒托直视着拉卡德，能看得出来恭敬之情不多，却有要合作的真情实意。
“事实上，卡利亚的王室也与我们血脉相连。”亚勒托说道，“我们可以奉公主为神！”
“好主意，那谁来做王？”拉卡德捋着胡子。
亚勒托眼神微微飘向一旁：“这就要看您的意思了。”
说着是交给拉卡德来决定，实际上的意思是：爱谁谁，跟我们没关系。
本来嘛，女神能确定就行。谁是王关系真不大，实在不行地底下不还有个阿史米呢吗。至少黑刀们是这么想的。
亚勒托这些人，是把交界地当做自己的应许之地，是黑夜赐给她们的地方。
玛莉卡与她的族人，应当让黑夜降临，而不是展现黄金律法。
在家乡得知黄金律法成为交界地的主导时，稀人们差点气的吐血。
认为玛莉卡违背了稀人们的初衷，背弃了原本的信仰。
可是她们不知道的是真正的神意，落在了黄金树上。
黄金树才是真正的天选，交界地是祂的应许之地。
稀人们怀抱的黑夜信仰就像是被无上意志抛弃的“旧约”，而黄金律法则是玛莉卡与无上意志签订的“新约”。
艾丝缇的流星就相当于是大洪水，告诫永恒之城该走无上意志的“正路”。
玛莉卡则是诺亚、摩西、亚伯拉罕。
然而就是有那个冥顽不灵的人。
至于现在，是该签订更新的“契约”的时候了。
这一回，没有“钦定”，花落谁家还真不好说。
努努力谁都有可能。
消息灵通的亚勒托也是看中了这次机会。
由此，计划展开，开始推进。
几乎不用多考虑，拉卡德就把葛德文当做了第一目标。
可要杀死半神，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第二目标就是命定之死。
这需要菈妮与拉卡德同心协力，事实上菈妮也是这么做的。
为了偷到命定之死，没少使唤布莱泽。
但切实执行计划的则是黑刀刺客，没有人比她们更适合暗中行事了。
仿佛又是一起天意。
黄金王朝该走向没落，卡利亚应当崛起。
起码拉卡德是这么想的。
回忆走向尾声，颓废状态的拉卡德默默无声的望着空无一物的窗户。
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很快，那碍眼的金光将不复存在。
盖利德，红狮子城。
拉塔恩站在阳台上扶着栏杆吹着夜风，望向了硕大的月亮。
在盖利德，天气好的时候能看到太阳和月亮。
从这里看，黄金树是在海湾的对岸，树干都没入了海面。
而且被几本不被黄金树覆盖。
大面积的平原，看起来让人心胸开阔。
想象一下骑兵冲锋的样子，那绝对会特别震撼。
拉塔恩很喜欢这里。
尤其是感情很深的魔法镇瑟利亚，也在盖利德。
那里有他的恩师，一位拥有石质皮肤的白王。
瑟利亚的建筑风格和魔法这方面，有一部分还沿袭自永恒之城。
就是没想到，会收留曾经攻击过永恒之城的陨石生物。
可能真的是命运的召唤，让拉塔恩能从白王那里学到重力魔法。
并在陨石的攻击下，保护了瑟利亚。成就了他的传说。
随着晚风而来的不止有冷意，还有黑刀刺客。
“拉卡德派来的？”拉塔恩看着栏杆上蹲着的黑刀刺客，发出了质疑声。
为了避免误会，黑刀刺客早早地表明来意，这才没被拉塔恩拍成肉饼。
288.拉塔恩的野心
耐心听完了黑刀刺客的汇报，拉塔恩不怒反笑。
“你们是从什么渠道知道的消息？”拉塔恩看向黑刀刺客，“我的人查了很久，都没有任何情报。”
黑刀刺客顾左右而言他：“抱歉将军，我们有自己的特殊渠道。”
能隐身，就能办到很多事，去很多隐秘的地方，探查很多秘密。
这是拉塔恩的军队所做不到的。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没想到拉卡德还养了这样一群人，他的小秘密可真多。”拉塔恩虽然在笑，可黑刀刺客总觉得他很危险。
气场，面对如此庞然大物，任谁都会心里不踏实。
拉塔恩的外表极具攻击性和压迫感。
黑刀刺客掏出小盒子，呈现给拉塔恩看：“将军，这是我们从地底发现的奇物，名叫银色泪滴阿史米。它能够复制看到的人，已经复制了艾尔登冠军，拉卡德大人希望再获得半神的力量。”
拉塔恩接过小盒子：“哦，艾尔登冠军，哈哈哈，小人罢了。这东西怎么用？”
“最好是由将军吃进去，这样能全方位的获得将军的力量。在以后的战争中，能成为将军的助力。”黑刀刺客解释道。
拉塔恩用重力打开掌心里的小盒子，看着里面蠕动的银色物体。
“这是拉卡德希望的？”拉塔恩再次确认。
“对，这是拉卡德大人的意思。”黑刀刺客低着头说道。
“我这个兄弟啊。”拉塔恩微笑着用重力托起小盒子，然后将阿史米倒进了大嘴里咽下去。
黑刀刺客眼中有惊讶之色，她没想到拉塔恩居然毫不犹豫的就吃了这不明的物体。
只因为是拉卡德希望如此。
他们之间的兄弟感情有这么好，彼此的信任度有这么高吗？
老拉家三兄妹的关系，黑刀刺客们是真的看不懂。
“嗯，行吧，你回去告诉拉卡德，就说我知道了。”拉塔恩打法黑刀刺客走。
黑刀刺客本来也不想在这里逗留，毫不犹豫的就跳走了。
随后，拉塔恩命人叫来了杰廉，他需要找人好好聊聊。
“我们思考方向错了。”拉塔恩笑着说道。
“错了？”杰廉大感意外，“确实错了，原来不是许久未见的葛德文，而是玛莲妮亚。”
拉塔恩点头：“我也没想到这次圣树兄妹会这么主动。看来想在战争之前就取得胜利的人，不止拉卡德一个啊。”
“将军的意思是……”杰廉猜出来了，却还是等拉塔恩自己说。
拉塔恩叹口气：“我以为圣树兄妹对神位和王位不感兴趣。没想到啊，也是背后耍阴招。”
“可米凯拉并未把事情捅出来，会不会并不是想威胁将军？”杰廉靠在栏杆上，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
“那是在等机会。”拉塔恩说道，“我现在与军队在一起，他如果污蔑我反叛，那么后果会很严重。”
拉塔恩的笑容变得狂野，似乎根本不在乎米凯拉。
“他在等最合适的机会，我落单的时候。也就是半神会议的时候，将这件事公之于众。”拉塔恩眼睛瞪大，“他想借父亲的手，弄死我，哈哈哈哈。”
杰廉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拉塔恩又说道：“太阴险了。想用一个神皮，干掉拉卡德和我，废掉两个竞争者，真是异想天开。”
杰廉顺着话茬往下说：“艾尔登之王自然能辨忠奸，将军的忠心不是米凯拉能污蔑的。”
“不！”拉塔恩大手一挥，“不需要王来辨忠奸。我说谁是忠，谁就是忠。我可是战王的狮子。”
杰廉眉毛一挑，心说：战王的狮子有这个意思吗？
拉塔恩的意思很明确，他可以不是艾尔登之王，但他要做宰相辅佐艾尔登之王。
就是这个辅佐吧，可能对权力的要求有点大，最起码也得是个军政一把抓。
王就好好做他的王好了。
交界地大小事务，全都交由拉塔恩来处理就行。
看看，多么的为王分担压力。以后的王只需要吃喝玩乐，不需要处理政务，万事有他拉塔恩呢。
其实说得简单点，就是王成了傀儡。
也就是说拉达冈的下一任艾尔登之王，很可能不是打出来的，而是被拉塔恩推上去的。
毫不乱讲，他在哪一方，哪一方的胜算就最高。拉塔恩有这个自信和实力。
“圣树的小朋友以为靠这点小伎俩就能扳倒我？真是叫我笑掉大牙。”拉塔恩看着浩瀚苍穹，“再多的阴谋诡计，都挡不住我一剑。”
天上星辰何其多，却无一颗能转动。
对于拉塔恩而言，在绝对的武力面前，那些阴谋诡计不值一提，尽数都能粉碎。
“圣树的小子应该多动动脑，多搞一些后手，仅凭一柄剑，太幼稚。”拉塔恩毫不客气的批评米凯拉。
“至于他那个妹妹，徒有虚名。”拉塔恩是一点没把玛莲妮亚放在眼里，“什么米凯拉的锋刃，就是个没了哥哥就不会动的小女孩罢了。这种对手，实在没意思。”
半神之中能被称之为对手的，在拉塔恩心里只有一个——葛德文。
他还不知道拉卡德打算暗杀葛德文。
拉塔恩更希望，在战场上与葛德文痛痛快快打一场。
“可是半神会议时期，您也做不了什么吧。”杰廉觉得自己在说废话。
拉塔恩说道：“这次的半神会议肯定和以往的不同。不是内容上的不同，而是一定会有人安耐不住，在背地里耍手段。”
“那我们该怎么做？”杰廉明知故问。
“暗中调兵。”拉塔恩看向了黄金树那边的王城。
杰廉点点头：“我明白了。”
暗中调兵做什么？
很简单，拉塔恩要展现他的武力。
足以震撼交界地的军事力量，会让很多魑魅魍魉感到恐惧。
同时也是向他的兄弟传达一个消息。
他与拉卡德不同，比起动嘴，他更喜欢用行动说话。
能动手，绝不乱逼逼。
至于暗中调兵，那就要避过很多人的耳目，比如圣树方面和王城那边。
不能叫米凯拉和拉达冈知道。
至于史东薇尔城葛瑞克那边，拉塔恩都没想过。
完全不在他的敌人名单里。
以红发为荣是一方面，崇拜葛孚雷又是另一方面，但不代表拉塔恩没有自己的立场，没有自己的考虑。
他想更进一步，“将军”已经没办法满足他了。
说话的工夫，阿史米在他体内延展，无声无息的与拉塔恩融为一体。
在心中与拉塔恩进行意识交流。
阿史米说道：“将军，感谢你愿意吞下我。我能感觉到，你是具有王格的半神。”
拉塔恩点点头：“当然了，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不过我妹妹会成为女神，她一定不想我成为她的王，哈哈哈哈。”
“将军的意思是？”阿史米问道。
“我可能要给她找个好伴侣了。”拉塔恩挑了挑眉毛。
很显然，拉卡德也不是个好选择。
－－－－－－题外话－－－－－－
半神的会议和黑刀之夜，已经越来越近了
289.准备工作要做好
“当、当、当”
在菈妮的魔法塔下面，伊吉正挥舞着锻造锤，在铁砧上锻造着武器。
那是一把漆黑的短刀，两边伸出不规则的分支。
分明就是黑刀刺客手中的刀。
伊吉是在复刻黑刀吗？并不是，他是在重新制作黑刀。
为的是能让黑刀承受住命定之死，使其成为能够杀死半神的武器。
说实话菈妮有些心急了，因为她敏锐的嗅到王城那边有不祥的气息。
就像葛瑞克隐隐约约能感觉到阴谋一样，菈妮自然也可以。
多心的人，往往比其他人更敏感。
菈妮从未与拉卡德聊过计划的事。
不论是偷取命定之死，还是刺杀葛德文或者自杀，兄妹二人都没有吐露心声。
隔阂、小心、怕败露，原因那可太多了。
可自从拉卡德被软禁，火山官邸被毁，再到拉卡德渺无音讯，菈妮感觉计划已经失控了。
菈妮站在魔法塔顶端，望着地面上的伊吉在工作，而布莱泽也不在身边，她的安全似乎没什么保障。
好在，月之公主也不是软柿子。
她催促伊吉快些投入生产，主要就是因为她担心计划出问题。
实际上，在赵肆的推动下，菈妮的计划也确实是跑偏了。
一些未知的小改动，足以影响大局。
可菈妮并非是坐等灾厄发生的人，她要发挥自己的能力。
比如手中的白金壶。
印着杜鹃纹章的仪式壶，里面盛着满满当当的白金之子的血。
菈妮要尽力将白金之子的血，变得无色无味。就算不能无色，最好也要无味。
本来原定计划是在半神的宴会上，先让玛利喀斯喝多了醉酒，再叫隐身的黑刀刺客潜入进去偷命定之死。
简单、完美，黑刀刺客很有能力，能做到这种事。
可如今半神的宴会一定是风起云涌，其他半神肯定会有行动。
比如说圣树兄妹和那个惹人厌烦的艾尔登冠军。
菈妮还是太嫩了。秘密被玛莲妮亚知晓，居然还指望着玛莲妮亚能够保密。
那点不疼不痒的威胁，现在想来实在不算什么。
心狠手辣归心狠手辣，就是她这个心里应该还有小女孩的那一面。
本来都觉得圣树方面是小透明，最没威胁。
现在好了，米凯拉的按兵不动，反倒在无形之中给老拉家三兄妹都制造了压力。
那样一个瓷娃娃似的小孩，能有这么大的能耐，什么都不做就压制了三个半神？
菈妮自己都不相信。
除了要准备白金之血，给玛利喀斯下毒，还得提前准备好仪式。
至于给玛利喀斯下毒这件事，菈妮也是有精心研究过的。
玛利喀斯太过于强大，首先要把他当做是百毒不侵的。
毕竟连“死亡”都能吞噬，实在是不清楚交界地上什么毒能对玛利喀斯起效。
或许猩红腐败可以，很可惜，菈妮找不来猩红腐败。
除非玛莲妮亚能跟她合作。这个难度不亚于刺杀葛德文。
退而求其次，菈妮选择了不算是毒的毒。
白金之子的血，经过杜鹃的验证，能够有效地阻断人的气力恢复。
会让人越来越虚弱，提不起力来。
根据杜鹃的研究，这不算是毒，而是白金之子的血与人体触碰后，出现的不良反应。
就像是火和水碰一起似的。
白金之子的血与人类不相容。
面对恐怖的玛利喀斯有没有用，菈妮说不准。可总该试一试。
再说了，不只是白金之子的血，菈妮还可以在里面加其他的料，比如说琥珀星光。
为了对付玛利喀斯，做再多的准备都不算多。
另外，本来给黑刀注入命定之死的仪式，是打算在卡利亚城寨进行的。
现在要求一切都提速的话，菈妮想在王城之外就搞定这件事。
为此还得专门寻找个隐秘的地方，比方说某个山洞。
好在王城外的亚坛高原里有山洞，甚至在通往火山那边的路途上都能找到不少。
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明白拉卡德会庇护她的。
不需要语言去验证，这是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做准备的人不只是菈妮，米凯拉也是如此。
只不过米凯拉目前被自己绊住了脚。
他本来是在研习灵魂方面的知识，陷入了一种冥想的状态。
其他他跟赵肆比起来好不了多少。
赵肆是两世为人，所以脑子里的记忆很混杂，在梦境世界里啥都混在一起。
而米凯拉是一体双魂，体内跟玛莉卡一样有两个灵魂。
所以在探寻灵魂陷入冥想的时候，没看见自己灵魂的本质或者是什么灵魂上的联系。
而是看见了另一个自己——托莉娜。
长相与米凯拉基本一样，只不过是少女的体态，有着一头淡紫色的长发，还绑着公主辫。
身上一件白色到紫色的渐变长裙，裙摆都拖到了地上。
“我现在不是很有时间，跟你浪费。”米凯拉眉头微皱。
“我们有很久没见面了吧。”托莉娜的指尖绕着头发，饶有兴趣的看着米凯拉。
“因为我并不想见你。”米凯拉挥着手，“麻烦你赶紧让开，让我好好研究一下灵魂。”
“别那么冷漠嘛，开心点。你看你总皱眉头，我都怕我会长皱纹。”托莉娜说话都没重点，“别忘了身体可不只是你一个人的。稍微爱惜一下。”
米凯拉摸着胸口：“我的身体我知道，用不着你操心。”
“当初你放血的时候我就不同意。你还说你知道。”托莉娜笑着说道，“你到底清不清楚，半神的躯体对于那些外神来说，是多么的诱人。这世上的外神多得是，谁都想要艾尔登法环。”
“我知道……”米凯拉见托莉娜不放过自己，便说道：“你干嘛要让他睡那么久？”
“谁？哦，小玛莲的师弟是吧。”托莉娜呵呵笑着，“这可不怪我，我被你关的严严实实，一点操作空间都没有。”
“你什么都没做？”米凯拉不相信。
米凯拉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水平，托莉娜跟他比起来只强不弱。
背地里搞小动作还是很有可能的。
托莉娜摸着头发：“千真万确。他自己接触的深眠教会，接触的催眠，然后睡过去做的梦。一切都跟普通的信徒一样，他都没见到我。”
米凯拉回忆赵肆说过的梦境，里面确实没提到看见过一个淡紫色的少女。
往往被托莉娜戏弄的人，都会在梦里看见她。
对，就是戏弄。对托莉娜来说，有没有忠实的信徒并不重要，因为人总要睡觉。
米凯拉沉默了片刻，再开口：“那你能帮我个忙吗？”
“帮你找到葛德文？”托莉娜的淡紫色眼瞳中有光闪烁。
“对，用你的能力，能不能找到大哥。”米凯拉的金色眼瞳，同样闪着光。
“我总感觉你对葛德文，感情不单纯。”托莉娜在揶揄米凯拉。
米凯拉神色不变：“因为大哥是我们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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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累了，今日单更休息一下，最近睡眠质量都特别差
290.半神们
交界地的天气冷的非常快。
也可能是那点温暖太难得了，所以显得“夏天”格外的珍贵。
在风变凉的某一天，拉卡德终于迎来了艾尔登之王的使者。
身穿白袍，配着金色绶带的使者，很平常的走入拉卡德宅邸。
面对拉卡德的时候也并未有趾高气昂的表现，只是说道：“拉卡德大人，王看了您的血书。”
“父亲怎么说？”拉卡德面对这使者，单膝跪地，眼中升起了希望。
“王说：有心了。”使者面带职业性的微笑，“还请拉卡德大人收拾干净，准备参加会议和宴会吧。”
“啊，父亲，终于原谅我了。”拉卡德居然哭了出来。
颤颤巍巍的从手指上摘下一枚宝石戒指，塞进了使者手里。
使者嘴上说着“不要”，手上还是很诚实的将其揣进腰间的小包里。
送走使者之后，拉卡德抹了一把脸，脸色重新变得阴沉，眼中尽是狠厉。
接下来的事很简单，沐浴更衣、剪发修面，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容光焕发。
重新恢复成司法官该有的威仪。
他要以“重生”的姿态去参加这次的会议。
……
时间过得很快，已经临近了半神会议的日子，半神们都开始准备参加会议。
布来泽在这之前赶了回来。
“公主，我回来晚了。”布来泽看着拉妮，有些抱歉。
拉妮抬头望向布来泽，感觉布来泽变了。不是外貌上的变化，而是内在的。
身上的寒气很重，眼睛里似乎有化不开的冰霜。
可她依然能感觉到布来泽心中的炽热。
布来泽厚重的铠甲，很好的遮蔽了身体上变化。
比如手肘位置长出了羽毛。
布来泽去准备公主出行的仪仗，而拉妮在换参加隆重场合时才会穿的衣服。
四匹白马拉着的四轮马车，青金石的颜色为主，搭配着银质装饰和红色飘带。
而拉妮则穿着深蓝色的长裙，披着用金线和银线绘制了黄金树与月亮的披肩。
银子编织成的头冠，上面镶嵌着十八颗如星星一般的辉石，正中央位置最高最大的是一颗星星琥珀。
双手上佩戴着手链和戒指。
轻轻抬起手，搭在布来泽的小臂上。
布来泽将拉妮送进马车。
马车前后有魔法骑士和士兵拱卫，连禁卫军罗蕾塔也在其中。
而站在前排发号施令的，则是骑在马背上的布来泽。
黑色的骏马，衬托的布来泽更加高大。
背后的骑士举起代表卡利亚王室的旗帜，表达着公主出行。
青金石颜色的旗帜上是卡利亚王室的纹章，行人见了都要退避并行跪拜大礼。
“向着王城，出发！”
布来泽一马当先，后面的队伍紧跟其后。
轰隆隆染尘滚滚，通过利耶尼亚湖的时候则是水波四溅。
杜娟们维持着秩序，让民众们躲得远远的眺望这公主出行的景色。
拉妮轻轻撩开丝绒的车窗帘，望向了黄金树和王城。
即使她不喜欢那个地方，可为了大业必须要去。
快了，很快就能摆脱这一切了。
掀起队伍浩浩荡荡的不止是拉妮。
盖利德这边拉塔恩同样如此。
他同样穿了隆重的礼服，一身棕色配着紫色的滚边，搭配着黄金的装饰。
胸前纹着手持碎星大剑的红狮子。红色的头发在空中飞扬，显得格外张狂。
他倒是没坐马车，可能因为搞一架能够容纳巨人的马车，太过麻烦了。
所以依然是骑着他的小红马来昂纳多。
背后跟着一队随从，奥加也在其中。
人人都穿着常服，看起来就是护送将军的样子。
当然，拉塔恩不需要有人护送，但是该有的场面活儿，还是要有的。
奥加举着红狮子军团的军旗，为沿途的人表明这一行人的身份。
“开拔！”
拉塔恩自然是走在前面，背后的随从们紧随其后。
看着跟一队骑兵似的。
冲出红狮子城之后，拉塔恩手一抬，紫色的电弧涌动，浮现出磁感线样子的重力纹章。
一行人就这么被重力魔法覆盖凭空飞起，飞向了王城。
盖利德的人都仰望天空，看着紫色的“流星”划过长空，相当壮观。
为了不错过半神会议这个重要的日子，像拉塔恩会选择直接飞过去。
而离的比较远的圣树兄妹，则选择提前几天出发，比其他半神都要早。
黄金的马车，已经不需要其他的点缀了，只是凋上了圣树与黄金树的浮凋而已。
米凯拉穿着白色的长袍，头戴纯净黄金编织成的头冠，金色的长发编成发辫披在身后。
由玛莲妮亚抱起来，送进马车里。
玛莲妮亚穿着红棕色的长袍，披着红色的披风，遮住了身形。
披风上金色的圣树纹章相当醒目。
但是这身衣服的颜色有些顺色，倒是不凸显她那红色的长发了。
米凯拉坐马车，玛莲妮亚却骑马，骑的还是赵肆那匹“飞兔”。
至于赵肆则在马车里与米凯拉一同坐车。
倒不是赵肆身份尊贵或者关系太好优待他。
而是最近一段时间，米凯拉研究灵魂相关的知识，免不了要做实验。
赵肆为了尽快找到葛德文，自然自告奋勇的要参与实验。
在米凯拉从托莉娜那边得到许诺“绝对不会出事”之后，才允许赵肆加入实验。
米凯拉已经是小心小心再小心了，可还是难免对赵肆造成负面影响。
比如现在赵肆就靠着柔软的马车座椅，陷入了梦乡，在梦里继续排查搜寻葛德文的本体。
不过这个情况还是在米凯拉的控制范围内，并没有出现意料之外的事件。
米凯拉大可以叫托莉娜叫醒赵肆，只不过赵肆也愿意进入梦境。
因为赵肆发现在梦里可以练级。
可控的入梦次数多了，赵肆才明白葛德文为什么那么乐不思蜀。
用这种催眠陷入梦境之后，在梦里学到的东西，人是不会忘记的。
就像梅林在梦中传授亚瑟王剑术似的。
赵肆也能通过梦来进一步磨练自己，使武艺更加精进。
再加上梦中的时间流速与现实世界不同，所以赵肆有了进入时光屋的感觉。
赵肆的梦太过光怪陆离，也不受现实的影响，能够拿到任何他想用的东西。
就这样，他感觉到自己的等级大幅度的飞跃。
这次米凯拉顺便把他带进王城，然后开始保护与寻找葛德文的计划。
米凯拉同样望着远方的黄金树，心里有些发沉，觉得一场硬仗已经出现在他眼前了。
倒是有两个半神比较轻松，一个是拉卡德，另一个是葛瑞克。
这俩都在王城，直接按日子参加就行了。
葛瑞克同样心情沉重，因为他老早就获取了一项坏消息，并告知了米凯拉。
本来以为只需要拦住一起刺杀，可事情越发的跑偏。
291.米凯拉的提议
会议如期举行，半神们与拉达冈齐聚在艾尔登王座厅。
艾尔登王座厅的实际面积，远比看起来的要大很多。
毕竟其中还包含了黄金树的虚拟空间，所以就连拉塔恩这样的巨人，都能容纳。
至于进去嘛，很简单。进入艾尔登王座厅相当于是传送，所以不论是什么体型，都会被吸进去。
半神们围绕着拉达冈，成扇形坐在准备好的椅子上。
头一位是葛瑞克，倒不是说他地位有多高，而是因为那是他父亲葛德文的位置。
第二位就是米凯拉，接着第三位是玛莲妮亚。
圣属兄妹挨着坐，两个神人，米凯拉又与拉达冈关系比较近。
但其实这个排位不太客观，至少拉塔恩觉得自己应该排第二位。
可惜，他排在玛莲妮亚后面，是第四位。
拉达冈是有考虑的，谁叫老拉家三兄妹是他与蕾娜拉的孩子呢。
排位靠后一点，才显得拉达冈不那么徇私。
这种话不好说出口，只能希望孩子们能意会了。
只不过孩子们不太懂老父亲的心，或者说也不想懂。
亲爹做了别人的后爸，就对新的孩子好。是个人都会这么觉得。
排在拉塔恩后面的是拉卡德和拉妮。自然不必多说。
只有拉塔恩的椅子特别的大，要容纳他的巨人身形可不容易。
一众半神像是拱卫着艾尔登之王。半神们本该如此。
可是现在每个人都暗藏祸心，跟拉达冈一条心的人，基本上是找不出来了。
没错，只要跟王不是一条心的，那都叫祸心，不论这心是好是坏。
有时候就是这样，对于整过国家来说是奸臣的人，往往对王来说却是宠臣。
因为这位奸臣可是事事都以王为先，全是为了王来考虑。
只不过真实想法是为了自己谋利。
可王看着就是开心、高兴。
半神之中没有这样的人，连拉卡德都不是。
父子利益不能保持一致。
会议开始之前，拉达冈阐述了一下拉卡德之前的罪行，然后让拉卡德检讨一番。
拉卡德低着头说道：“我有罪，因为我的个人兴趣爱好，差点导致交界地出现灾难。”
其他半神们都面无表情的听着。
在拉卡德检讨完自己之后，只有拉塔恩为他鼓掌。
“知错能改就好。”拉塔恩的声音很大，在艾尔登王座厅里回荡。
米凯拉瘦小的身子都被震的晃了三晃，脸色有些发红，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玛莲妮亚伸手在米凯拉的后背上，给他往下顺了顺。
葛瑞克面露不屑，可是碍于拉达冈在此，也不好说些什么。
葛瑞克虽然不太聪明，但是也知道这不是犯浑的场合。
是真情还是假意，有时候不太重要，最重要的是态度。
拉卡德特别有那个认错的态度，用血抄写了几十遍的黄金律法基本主义。
比最虔诚的信徒还要厉害。
拉达冈实在是没有理由不感动，那可是他相当重视的东西。
对症下药，取悦了他这个教主，问题自然变得简单化。
事情就是如此不讲道理，半神犯了那么重的罪，也就是个软禁然后公开检讨。
如果换做别人私藏格密尔大蛇，肯定是斩首抄家全族都被灭了。
撑死也就是罚酒三杯而已。
接下来就是正事。
半神们以此汇报自己领地的情况。
好事坏事，有没有特殊的事。
枯燥无味，就像是应付事要写年终总结一样。
像葛瑞克回报的就异常敷衍：“宁姆格福如往年一样，一切正常。”
拉达冈眉头微皱：“可我听说摩恩城出过战事？”
“啊，那件事，被双指的使者圆满解决了。不过是又一起与亚人的小摩擦罢了。”葛瑞克满不在乎，“除非王下令叫我们清剿亚人，否则这种小摩擦会保持下去的。”
拉达冈勉强点头，然后听其他半神汇报。
米凯拉一个人顶两个人，自然连玛莲妮亚那份也承包了。
回报的相当详细，圣树乃至雪山全境范围内的民生怎么样，最近风雪变多有可能出现雪灾，火焰监视者尽职尽责就是最近被偷了两次。
赵肆偷的那次，米凯拉特意派人暗中调查过，确定没人知道是他做的才放下心来。
火焰监视者丢了一堆书籍，其实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了。
然而米凯拉闭口不谈，却说：“这一任火焰监视者已经监视火焰巨人太久了，我觉得应该换一批新人了。”
“换新人？哪里有人能换过去？”拉达冈问道。
“我建议从各个半神的领地，抽调一些人派过去。雪山上的大锅关系到整个王朝，不应该有人置身事外。”米凯拉看向其他半神。
拉妮先说道：“我卡利亚人丁稀薄，没人可派。”
拉塔恩却说道：“我觉得是个好提议，我那里人多可以连妹妹的那份也算上。”
拉妮听了这话，脸上没表情，心里不畅快，觉得拉塔恩多管闲事。
拉卡德想了想说道：“我可以送一些罪人去服刑，顺便提供一些魔法傀儡。”
葛瑞克摊开手：“我无所谓，那边本来就有我的失乡骑士帮忙。”
他指的是索尔城的失乡骑士，那是曾经借调给米凯拉的。
拉达冈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按米凯拉说的办吧。”
其实大家都没往深处想，不清楚米凯拉这么做的意义在哪。
只当是他人在圣树管理雪山，实在没啥可关心的事，才关注一下火焰监视者。
那根本就是无聊的事。
心眼多的拉卡德把米凯拉的话，在心里转了好几圈，也没分析出个所以然来。
“那稍后我把需要的人数统计出来，跟各位说一下。”米凯拉向其他半神点头。
拉达冈刚要听拉塔恩汇报，米凯拉又张嘴说道：“王，我还有一提议。”
拉达冈看着这个能被称为天才的儿子，有些不解：“什么事？”
“我恳请玛莉卡女神收回交界地所有人的赐福，包括半神的！”米凯拉的眼神异常坚定。
“什么？”
此话一出，老拉家三兄妹都露出惊讶的神色，连拉妮都有了特殊的表情。
葛瑞克装着惊讶，玛莲妮亚则没有表情。
拉达冈拍了一下扶手，头顶的艾尔登法环虚像闪烁光芒。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拉达冈质问米凯拉。
米凯拉站起来毫不退让：“当然，这是我充分思考之后，才提出来的。这是为了所有人考虑的最优结果。”
让所有人都变成褪色者，这算哪门子最优？
“也是为了之后会出现的战争而考虑。”米凯拉看向半神们，“我们兄弟姐妹之间的内战。”